《轮回列车·重启[无限]》作者:弓青瀚 文案: 伍下久在临死瞬间被拉入轮回列车,成为即将踏上未知旅途的乘客。 每位乘客的列车手环之上都有13个站点。 想要活命,只能通过列车进入车下世界寻找车票,获得生存时长。 然而,车下世界诡秘恐怖,求生存活无比艰难。 ——消失的古国,遗忘山村,惊悚医院,神秘巨兽,深海冰川,峡谷里的龙…… 伍下久:这不就是抢车票吗,我有vip服务。 其他乘客指指点点: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后来:大佬求带! 站票:恭喜您,生命延长时间一星期。 硬座:恭喜您,生命延长时间一个月。 硬卧:恭喜您,生命延长时间三个月。 普通软卧:恭喜您,生命延长时间六个月。 高级软卧:恭喜您,生命延长时间一年。 高铁票:恭喜您,万分之一的几率,亲,中奖了哦,生命延长时间五年,获得三个特殊权限,请谨慎使用。 【高智商过目不忘受x武力up深不可测攻】 【微博@三七等于弓】 【食用指南】 1.这本是《轮回列车》的重写,就只提取核心梗和大致框架、一些世界观和某些人物姓名而已,剩下的剧情和人设完全不同。 2.不需要去看另一本、也不要去看。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恐怖 无限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伍下久,时商左 ┃ 配角:《黑白诡漫成真后[无限]》求预收! ┃ 其它:《全球塔防攻略[末世]》求预收! 一句话简介:且看大佬是坐着到站还是躺着到站 立意: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第1章 佛陀古寨01 濒临死亡的感觉是怎样的? 伍下久有幸体验了一把。 ——强烈至极的孤独感、寂寞感将他团团包围,密不透风,令人窒息。 所有的感官更是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逐渐远离现实。 他走过的人生、经历的往事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幕接着一幕浮现……惶惑惊惧,心脏不断紧缩,仿佛下一刻下一秒就会停止跳动。 原来临死真有记忆回放,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我快死了。 伍下久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此刻的处境。 不,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他还有太多的问题想不明白,弄不清楚。 ——到底是谁恶意满满、接二连三的在他人生道路中设置阻碍,让他所做一切事情都徒劳无益、直至无奈放弃? 到底是谁害得爷爷病情加重、至今昏迷不醒? 到底是谁……要杀他? 这些想法如同蜂拥而至的潮水般将他淹没、吞噬。 似乎察觉到他的不甘,浓郁且黏稠的黑暗剧烈动荡起来,慢慢地向他聚拢…… 失去意识之前,伍下久苦笑地想,他死了,爷爷的住院费该怎么办?谁来交? 没有钱的话,医院该不会要拔掉爷爷的氧气管? …… 伍下久没有想到自己竟还有再次醒来的那一刻。 令人窒息的黑暗猛然褪去,他像溺水的人般倏地被拖拽上岸惊醒、睁开眼睛,心脏鼓噪不停、胸膛不断起伏。 待意识沉淀几秒后,伍下久定定神,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他应该处在一个老式绿皮火车的车厢里,车厢装潢陈旧,头顶的灯光昏黄暗淡,身前是空无一物的桌板,而窗外似泼墨一样漆黑。 他不是要死了吗?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怎么回事?! 伍下久试着动一动身体,除了有些疲惫沉重以外,没有任何不适,但手腕上却传来几分冰凉陌生的触感。 他皱皱眉,抬手到眼前。 原本应该只有爷爷编织的一条红绳戴在左手腕上,此刻却莫名多出一个约有两指宽的银色手环。 材质接近透明,牢牢贴合在皮肤上,不留丝毫空隙,明显是无法取下的程度。 不过一会儿功夫,手环残余的几分冰凉被皮肤温暖。 就在伍下久打算更进一步研究时,车厢前头的座位上蓦地跳起一人。 这人神情惊慌,双手上下摸着身体,嘴里喊道:“怎么回事?不对啊!我不是应该死了吗?!双腿都被碾轧成……” 随着这一声,好似开启了开关一样,车厢内逐渐变得喧闹。 “这是哪里?!” “我之前不是在医院吗?怎么会……” 是的,这节车厢里不止伍下久一人。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就有所察觉,前后、甚至右后方的绿皮座椅上都有人。 列车静止不动,车厢两侧车门紧闭,过道狭窄。 在所有人站起走动,沉闷的脚步声踏在地板上、响彻车厢时,伍下久依旧安静地坐在原位、无声观察。 ——算上他在内,这节车厢里一共有六人。 最初的状态似乎与他相同,都是…… 这时,车厢前方紧闭的车门突然传来动静。 在有人尝试撬开、硬拽等方法无果后,这扇紧闭的车门向外被拉开——“哐当”一声拍在过道车体上,被贴满旧报纸的门窗都震动两下。 有三人从另外一节车厢里走进来。 “六名新乘客,看来这次车下世界的危险程度应该不高,幸好报上名了。”一个身材较为瘦弱的高个青年边走边道。 伍下久发现他在说话时目光扫过车厢、准确的说,是落在他们这六名“新乘客”身上…… 那并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 其余两人走在后面一点。 一人三十岁左右,身穿黑色笔挺西服、样貌精神,另一人年纪看起来更大一点,面容普通、穿着则较为随意。 西装男道:“不要掉以轻心,即便是低危的车下世界,我们这帮人也有可能被团灭。” 三人中年纪最大的另一人点头赞同:“是啊,还是谨慎些为好,毕竟车下世界不论危险程度,都那么恐怖……”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这狗屁列车又是怎么回事?!出也出不去,快点让我们离开!” 一个打扮新潮的年轻人蓦然打断三人的对话,尤其神情不耐烦地伸腿踹了一脚绿皮座椅,留下灰扑扑的鞋底印迹。 新潮年轻人出声后,有人沉默警惕,有人跟着七嘴八舌地询问。 瘦高个青年闻言,嘴角扯了扯,冷笑道:“总有新乘客会问些愚蠢的问题。” “用你们的脑子好好回忆一下,来到这里之前,你们,都是什么状态?” 伍下久眼皮撩了撩。 瘦高个青年面上带着点嘲讽和恶意继续说:“快要死了的感觉怎么样?” 新潮年轻人身体僵住。 伍下久靠着椅背想,果然,他们都是濒临死亡时被带到这趟列车上。 “是、我是快死了,但我怎么会来到这、这里?”一个脸色苍白的女生面含恐惧道。 临近死亡的感觉很可怕,有些死亡方式更加令人心有余悸,何况亲身经历一遍再回想。 没有几人能够忍住神情不变。 伍下久垂下眼睫,努力让自己显得合群一点。 西装男抬起手腕看时间,道:“距离列车出发还有五分钟左右,黄芽,尽快做新乘客引导吧。” 黄芽也就是瘦高个青年道:“你们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临死前产生出强烈的不甘心,或者,有未完成的愿望、意志太盛……” “总之,经轮回列车检测到,你们被拉入车厢,稍后,将会经历第一站车下世界。”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黄芽的嘴角又出现那种令人不舒服的弧度。 “车下世界是什么意思?”伍下久开口询问。 黄芽闻声看过去,西装男和年纪较大的另一人也不由得多看两眼。 无他,只因为在这节车厢里,唯有伍下久还坐着。 先前不说话未曾注意,现在却有些招人打量。 伍下久的皮肤很白,是那种白净到没有丝毫瑕疵、近看更为细腻连毛孔都无的程度。 黑发尾端微卷,浓密且蓬松顺滑,面容可以让人毫不犹豫的夸赞一句好看、漂亮。 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不缺乏被注视的目光。 伍下久任人打量,神情没有丝毫起伏。 小白脸。 黄芽心下不屑。 但新乘客引导任务是由车站派遣指定,奖励一天存活时长。 所以,黄芽回答:“车下世界是未知的恐怖和惊悚,是无休止的逃生和厮杀,你们所惧怕的一切,在那里全都存在。” “来到轮回列车的乘客都是濒死之人,生命时间所剩无几。” “可在车下世界顺利存活,获得属于自己的车票,就能够延长生命时长……而每人都需要经历13个站点。” “那、那要是在车下世界死亡,或者没有找到车票,该、该怎么办?”有人颤颤巍巍道。 黄芽嗤道:“回到现实,去墓地里沉眠,或者火化后被装进骨灰坛子,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难道想不付任何代价就延长生命么。” 那人现在脸色白的像骨灰。 黄芽:“这是轮回列车,会带我们前往车下世界。” “每个车下世界都有时间限制。” “最后一天晚九点整,列车会再次到达,停留十五分钟,在规定时间内持有本人车票才能上车离开,不然……” 听懂他未尽的意思,车厢内不安的气氛又弥漫几分。 “轮回列车返程会回到重启候车大厅,从大厅可以回到现实。” 伍下久挑眉:重启?人生重启之意么…… 黄芽靠在绿皮座椅边上继续:“车下世界的危险程度与列车行驶时长挂钩,每十分钟为一档。” “一至十分钟低危,十至二十分钟中危,二十至三十分钟高危。” “车票一共分为六种类型。” “每种车票获得生存时长不同,在车下世界补全一些信息也可以获得时间。” “一会儿列车启动,手环就会激活,上面有更为详细的乘客指南。” “记住,最好不要将你的真实姓名暴露在轮回列车以及车下世界,每位乘客都需要取一个代号。” “黄芽,就是我的代号。” 黄芽语毕,恰逢列车长鸣两声,随即启动。 车厢内昏黄的灯光为这动静也闪烁几下,配合耳边不断传来列车轧铁轨的哐当声,显得无端压抑。 而手环紧贴皮肤的一面发热一瞬,接着,伍下久眼前便出现一个悬浮的面板—— 【乘客姓名:伍下久】 【代号:请输入代号】 伍下久想了想,在心里回答:“观主。” 【代号“观主”,请问是否确认?】 “是,确认。” 面板刷新一秒,文字变化—— 【乘客姓名:伍下久】 【代号:观主】 【车票:尚未获得车票】 【道具:尚未获得道具】 【生命时长:00:01:32(状态:冻结)】 【车下世界信息提示:尚未获得提示】 【乘客指南须知:车票共分为六种。 站票:生命延长时间一星期。 硬座:生命延长时间一个月。 硬卧:生命延长时间三个月。 普通软卧:生命延长时间六个月。 高级软卧:生命延长时间一年。 高铁票:生命延长时间五年,获得三个特殊权限,请谨慎使用。 轮回列车保护规则(待点开)……】 这时,西装男主管开口:“列车到站前五分钟会更新车下世界信息提示,记得查看。” 之前脸色苍白的女生小声说:“请、请问我们该怎么样做才能获得车票?每张车票的时间都差别很多,如果想要获得高铁票……” 话未说完,黄芽嗤笑一声:“高铁票?别做梦了。” “高铁票获得的几率几乎可以达到万分之一,其次就是高级软卧和普通软卧,这两种车票也很难获得。” “再就是硬卧、硬座和站票,你能够获得后两种车票就不错了。” “可、可硬卧的延长时间才三个月,硬座和站票的时间……更短。”女生喃喃道,表情越发灰白无力。 三人中年纪最大的老豆道:“我们本来就是在快要死亡时被拉入轮回列车,三个月……已经算长了。” “后三种车票虽然不容易获得,但并不是说不可能。” “重启候车大厅里有乘客排名,前十名的乘客肯定获得过普通软卧或高级软卧,甚至是高铁票。” 老豆说完,女生紧绷的情绪才有些许缓解。 西装男主管:“车票出现的方式一般来说有两种,一是由手环判定给出、为虚拟车票。” “二是伴随道具出现、为实体车票。” “虚拟车票出现的最低要求是在车下世界规定的时间内存活到最后一刻,手环判定会给出站票。” “若是你想要获得更长时间的车票,需要在车下世界进行探索、补全未知信息。” “根据信息补充的程度,手环会判定给出什么车票。” “当然,补全信息可以额外获得时间奖励,例如一小时、两小时……一天、两天……” 这话一出,有几人不禁面露喜色。 伍下久冷不丁开口道:“但主动探索、补全信息,同时也意味着高风险。” “既然车下世界是未知的恐怖和惊悚,生存必定艰难,深入其中……稍不留神就会丧命。” 想要获得车票又怎么可能是容易的。 主管点头:“没错。” 其余人脸色变来变去,闻言又是一白。 黄芽看了伍下久一眼。 “那、那第二种呢?”女生问。 主管:“道具出现看运气,可遇不可求。” “道具分级别,从高到低分别是S+、S、A、B、C、D、E级,有时候你在车下世界连E级道具都碰不见。” “但每个道具出现,旁边必定伴随着一张车票,不过……” 这时,黄芽突然打断主管,不耐道:“行了,说这么多。” “等他们遇到后自然就会明白,何况,他们能不能活过车下世界第一天还不一定呢。” 新潮年轻人脸上忍不住露出愤怒和不满,却不敢张嘴说什么。 主管不再言语。 车厢内再度只剩下列车行驶时单调且规律的“哐当”声响。 列车行驶快十分钟,黄芽的眉头略微皱起。 十分钟一到,手环又发热一瞬。 黄芽不禁暗骂一声:“艹,中危……” 伍下久低头查看面板。 车下世界信息提示更新——【你们是一群出来团建的新闻公司职员,却不幸迷失山林,没有信号,找不见下山的道路,在食物与水快要用尽的情况下偶然发现一座建在山中的古寨……】 【请在古寨内生存七天,轮回列车将于第七天晚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程,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最后,祝您旅途愉快。】 列车总共行驶十五分钟。 ——待再次长鸣两声后,车厢与车厢连接处的车门自动打开。 第2章 佛陀古寨02 走至车门处,黄芽等三名老乘客率先下车,其余人紧随其后。 伍下久则不紧不慢地落在最后一个,他手按在胸口心脏的位置上,安抚一下因为快要面对未知的环境而骤然加快的跳动。 待全员下车,列车反方向驶离。 整个车体悬浮于地面不过两公分左右,接着,就仿佛驶入浓雾一般被擦去踪迹、逐渐消失不见。 伍下久将注视的眼神收回,就听黄芽提议每人互相报一下代号,方便称呼。 “我的代号你们已经都知道了,这是主管,这是老豆。”黄芽介绍道。 六名新乘客,除却伍下久以外,有三男两女。 ——新潮年轻人叫米泰,一个面相老实寡言的人叫阿志,一个普通职员打扮,叫平安。 “取个吉利点的名字,希望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人紧张不安地笑了笑,脸色苍白且僵硬,源于对未知的恐惧。 两名女生,看样子都很年轻。 先前提问的女生叫阿苗,另外一名女生的情况有些特殊,她有哑疾,发不出声音、不能开口说话。 幸好她随身携带小本,在空白页上写道“李千千”。 黄芽皱眉:“费事。” 李千千指尖不由得捏皱纸页一角,眉眼显得黯淡不少。 这时,阿苗说:“我、我能够看懂一部分手语,以前做过义工,学了几天。” 李千千闻言,感激地对阿苗笑笑。 黄芽啧了一声,转头看向伍下久,略微扬了扬下巴,问:“你呢?” “观主。”伍下久道。 这代号听起来有点奇怪。 所以,阿苗忍不住好奇问:“观主?是道观的‘观’吗?” 伍下久嗯了声。 米泰上下打量他:“你难不成是个道士?!不然为什么取这个代号,家里有道观要继承?” 伍下久抿了抿唇,略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眼中的神色,他表情淡淡道:“你猜。” 米泰一噎。 黄芽挥手不耐道:“好了,别废话,前面应该就是古寨入口,跟我走。” 他们现在所处一片翠绿的山林里,远处山峦连绵、一叠接着一叠,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晨光薄雾中。 近处景色则清晰浓烈,深浅搭配细腻。 两厢看去,有种孤僻深沉到极致的美感,空气清新冰凉,倒让人紧绷的情绪有所松缓。 前方有条弯曲小径。 从小径上去再走过不久,映眼就是古寨的入口。 ——高大的寨门矗立,古朴破旧的房屋好似要隐藏在翠绿的山间,在枝叶里半遮半掩,寂静幽深,悄无声息。 离远了看,房屋上的窗户等处黑洞洞的一片,里面像是藏着吃人的怪物。 看久了,令人无端感觉到心悸,有些许可怕。 伍下久的目光落在寨门上,顶端刻有在岁月里淌过已尽显斑驳、陈旧的三个字迹——这应该就是古寨的名字。 可惜,除却最后一个“寨”字,前两个字体只剩下零星断裂的横竖,无法辨认,瞧着似被人故意毁掉抹去一般。 再往下,支撑寨门的石柱表面居然刻有无数凸起的佛像、动物、僧人等浮雕,经多年风雨冲刷,整体呈现出破败而又古怪的模样。 “这里、这里真的有人居住吗?我瘆得慌。”米泰搓了搓胳膊道。 伍下久蹙眉回神,对比一下两根石柱表面的浮雕,又看了眼顶端字迹。 黄芽:“人?这里可不止有人。” 短短一句话,被他说的阴恻恻又恐怖。 平安情绪崩溃,从濒死被拉入轮回列车后直至此刻,他一直处于忐忑惊惧之中,内心不住发憷。 现下他战战兢兢问:“我可以不进去吗?就、就留在古寨外面,等到最后一天列车……” 主管和老豆不禁皱眉。 黄芽嘴角挑起冷笑:“你想马上死?” 平安被吓得噤声。 距离通向寨子的房屋所在,还有一条向上蜿蜒、由青石筑成的台阶小路。 登上去后才发现,那台阶两旁零散立着不少的佛像雕塑,形态各异,有大有小。 但大部分都被杂草丛掩盖,遮遮隐隐,看不真切。 主管疑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佛像存在?” 老豆:“可能寨子里有寺庙吧。” 说话间,他们已进入寨民居住的房屋范围。 ——这里摆放的佛像雕塑竟更多,目光所及,尽是与佛有关的木雕、石雕、刻在房屋墙壁上面的浮雕等。 甚至,一些房屋门前还专门放有用来供奉佛像的佛龛、香炉、莲花灯…… 佛像的表情悲天悯人,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哀叹时世艰难,怜惜人们的痛苦。 但那一双双佛眼本该慈眉善目,不知是不是历经岁月的缘故,佛像脸部、身体留下不少脏污黑渍。 尤其眼睛位置,乍一看,好似佛流下泪水,突显几分怪异和不适。 “这寨子到底怎么回事?”米泰暗自嘀咕。 他走到一栋房屋门前,弯腰去看摆放在那里的佛龛。 正观察仔细时,余光蓦地瞥见房屋紧闭的破旧门板悄然向内拉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一双缝满补丁的旧布鞋…… 米泰慢慢抬首望去——深蓝色的棉麻裤腿、灰色对襟上衣,再就是一张微微垂下、布满皱纹的苍老脸庞,浑浊无神的眼珠眨也不眨地正盯着他看。 端的是吓人的厉害。 米泰当即被吓得后仰,跌坐在地上,手掌不小心碰倒旁边立着的石雕佛像,发出不小的响动。 那破门板“咯吱”一声,缝隙打开更大。 老人从房屋里走出,声音暗哑,像是许久没有同人说话一样。 “你们是、哪里来的?” “啊,是这样的……”主管一愣,随即赶紧上前交谈。 与此同时,大概是因为米泰没留意弄倒佛像的缘故,声音打破古寨的寂静,陆续引出来不少其他的寨民。 古寨犹如死水中突然注入活性。 寨民聚拢过来。 伍下久环顾四周,发现这些寨民竟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其中没有一个青壮年、甚至没有一个小孩子。 这里,似乎是一个老人寨。 很快,主管和老人交谈完。 他们被安排住进一个空置的房屋里,两层小楼,有五间房,下面两个和厨房,上面三个。 黄芽看了看,房间都不大。 他道:“两个人住一间房。” 他们一行九人,就必然有一个人要单出去住。 ——恐惧源自于未知。 在车下世界,尤其是晚上,谁都不想落单。 先前黄芽的话还言犹在耳,万一独自一人时发生什么意外、或遇见什么,到时候…… 因此,在黄芽说完后,其余人半晌没有出声,都有躲闪的意味,想让别人先开这个口。 平安:“我、我不想一个人住,我不能……” 米泰“切”了一声,暗自撇嘴咕哝道:“难道别人就能了,我还不想落单呢,我就是害怕,反正别想落下我。” 伍下久收回打量厨房的眼神,转头,目光扫视了一圈各自想推挡的人,尤其是黄芽的表情,随后他道:“我可以一个人住,但是,要在楼上。” 说完,他直接登楼梯走去二楼挑选房间。 黄芽还本想安排一番,确认他的威信,没想到伍下久竟选择一个人住,倒让他本来已经快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黄芽看着伍下久的背影,心里冷笑,有人想主动找死,他又何必阻止,不然,他的确也想这么分配来着,倒省得浪费口舌了。 随后,黄芽等八人分配好房间。 平安和阿志一间,老豆和米泰一间,住在楼下。 黄芽和主管一间,阿苗和李千千一间,住在楼上。 伍下久则单独住在二楼最靠右边的一间房。 不多时,有四名老人抱来被褥、水和食物。 其中一名老人道:“寨子里很久没有来外人了,还是你们这么年轻的……住处简陋,千万别嫌弃。” 说着便热情万分地将手里东西转交给站在近处的阿苗和伍下久。 阿苗略显局促地接过。 伍下久则抱着东西,似不经意询问:“寨子里没有年轻人吗?” 老人叹气道:“是啊,没啦。” 伍下久:“没啦是都死了,还是外出打工?” 老人浑浊的眼球看向伍下久,咧开嘴露出半参差的牙齿笑了笑,没回答。 房屋里一下子寂静许多。 阿苗尴尬又不安地开口:“应该、应该是外出打工……吧。” 依旧没人回答。 过会儿,老豆道:“老伯,寨子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佛像?” 老人:“寨里有座万新寺,从前香火鼎盛,很多人都会去拜一拜。” “寺庙里经常会送出些木雕、石雕佛像,还有佛香、佛画之类的东西,我们有时也会自己制作……” “久而久之,寨子里有关佛的东西就这样多起来了,遍地都是,随处可见。” “你们要是喜欢,可以拿一两个,别客气。” 伍下久将手中抱着的被褥放在桌上,听黄芽询问万新寺的位置在哪里。 一番交谈后,老人离开,临走前道:“对了,再过四天,寨子里会举行涅磐节,欢迎你们来参加,一定要来啊。” 四名老人俱都笑呵呵的模样。 要在古寨里生存七天,黄芽等人自然答应下来。 主管顺势疑惑道:“还没问这寨子叫什么名字?” 话音刚落,四名老人脸上的笑容便逐渐淡了下去,直至消失,双眼阴阴,面无表情地注视他们。 不知这句话触犯到什么,阿苗、米泰等人咽了咽唾沫。 四个身材瘦弱、且驼背佝偻的老人沉默地伫立在门边,犹如四具暮气沉沉、快要没有生机的尸体。 光影被遮挡一半,落入这破旧简陋的房屋里,倒反衬出几分阴森。 就在这时,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 “佛陀寨……是叫这个名字吧。”伍下久道。 第3章 佛陀古寨03 那四名老人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但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很显然,伍下久说对了。 这寨子名字就叫佛陀寨。 等四名老人走后,伍下久将捆好的被褥拆开,分出去。 被褥应该是许久没用过,看起来陈旧破烂,不少地方都打了补丁。 稍稍摊开以后,更是有一股发霉的味道传来,有些表面还附着些许灰尘、毛絮。 “咳咳。”阿苗伸手拍打一下,被灰尘呛到。 米泰满脸嫌弃,拎起被子一角道:“这都多久没晒没洗了?也太脏了吧,还能给人盖?!” 但入夜寒凉,不盖被就得冻着,单单凭借身上的衣物,可没有办法保暖。 因此再不愿意也得忍耐。 而在被褥使用之前,最好尽量多掸去灰尘。 有人觉得凑合盖就行,便抱着被褥回房间铺好。 两层小楼房屋外面,阿苗忍不住看向伍下久,问:“观主,你是怎么知道寨子名字的?就因为寨里有很多佛像吗?” 但寨子也可以根据寺庙取名,比如,万新寨,并不一定要用“佛陀”两字。 伍下久掸被的姿势熟练,闻言略微后退两步,躲避飘扬的灰尘,道:“嗯,寨子里的佛像几乎都是释迦牟尼佛。” “‘佛陀’是梵语音译词,在梵语中的意思为觉者,是佛教徒对释迦牟尼佛的尊称。” “再加上那老人说四天后寨子里会举行涅磐节,结合一下寨门顶端残留的字迹笔画和石柱上面的浮雕故事,不难猜出。” 前两个字迹虽然难以辨认,但指向其的线索却还存在不少。 米泰站在一旁听得怔愣又迷惑,不禁开口道:“寨门那两根石柱浮雕有讲故事?涅磐节又是什么节?” “你怎么懂这么多,你不是道士吗?” 李千千和阿志也不由得看过来。 伍下久掸完灰尘将被子叠好,单手夹抱着,抬眼说:“涅磐节是纪念释迦牟尼佛逝世的佛教节日。” “我懂这么多是因为平常多看书。” “懂得多又如何,在这里可不单只靠脑子,有些聪明人未免能够活到最后。” 一声嗤笑蓦地从背后传来。 伍下久转头,黄芽、主管等人正从屋里走出。 黄芽:“你们当来这里春游?干什么都磨磨蹭蹭的,还不快点!” 主管在后面道:“我们打算去万新寺看一看,找找有没有车票的线索,毕竟这寨子和佛脱不开关系。” 若碰巧补全一些信息,获得时长更多车票的几率也会更大一些。 谁不想生命延续再久一点。 是以,主管说完后,阿苗米泰等人赶忙进屋去放被褥,阿苗还顺势拉着仍然不紧不慢走路的伍下久,让他动作快点。 伍下久没有拒绝阿苗的好意。 佛陀寨的范围似乎很大,但寨子里的人口很少,并且都是老人,一路走来遇见的人数寥寥无几。 有老人得知他们是去万新寺,立马笑呵呵道:“去万新寺拜一拜好啊,求菩萨庇佑,能保平安。” 老人们看来对万新寺的观感很好。 但伍下久不免觉得疑惑——既然这寨子里的老人依旧拜佛求佛,对万新寺很是推崇尊敬,却又为什么将寨门顶端的字迹划乱毁掉? 这明显有些矛盾、不合理。 正思考间,万新寺已经近在眼前。 这寺庙是杏黄色的院墙,墙外环绕绿丛和古树,殿脊青灰,檐下刻有众多祥云、佛像浮雕等。 ——写有“万新寺”的牌匾悬挂,底下是敞开的寺庙大门。 黄芽打头走进去,转了一圈,发现寺庙里空无一人。 寺庙不大,只有一个放置佛像的大殿,供桌、香炉、木鱼、蒲团,就是没有找见佛香。 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倒还算干净,不知从前香火鼎盛是什么模样。 伍下久本以为这趟万新寺之行要无功而返,确实转了几圈都没有什么发现。 黄芽正打算走时,寺庙门口却突然进来一老人。 老人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看见他们便停下问道:“来拜佛?” 黄芽离得近,因为没什么收获,颇有些不耐烦道:“拜什么佛,一根香都没有。” 老人道:“赶巧,我带了佛香过来。” “寨里就剩我一个制香人了,你们想要香,就只我有,这万新寺平常也就我守着,几乎不来人。” 老人说着走进大殿,将怀里的纸包放在供桌上面展开,捆好的佛香便露出来。 老人让他们自行取用。 “要、要拜吗?”平安忍不住问道。 他是想拜的,但黄芽等人不动,他也不敢动。 “拜呗,不说保平安么。”米泰道,上前拿了三根佛香。 借火点燃后,米泰拜了三拜,接着将香插进空着的香炉里,烟袅袅上升,殿内瞬间有了几分香火气息。 米泰退到一旁,老豆上前。 平安见状,也赶紧跟着去拿香,其余人同样如此。 米泰暂时无事可做,找那位制香老人搭话:“怎么称呼您?” 老人:“黄计行,叫我黄老就可以了。” “这位小兄弟不去拿香拜一拜佛?” 最后一句话显然不是对米泰所说,他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去——是照样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伍下久。 伍下久淡淡道:“我不拜佛。” 米泰:“啊对,你是道士,派别不一样。” “不过既然是保平安,就别计较那么多了,拜一拜不会有神怪罪的……诶?你去哪儿?” 正说着,伍下久却突然向寺庙外面走去。 “随便逛逛。”伍下久道。 米泰抓了抓头发。 伍下久快要跨过寺庙门槛时,回头看了眼——黄老站在大殿中央定定地盯着他的背影,在与他对视上后,蓦地咧开一抹笑容。 …… 古寨建在山上,地势有高有低。 可能从一个房屋里出来、往前走一段距离,就能看见下面房子的屋顶。 离开万新寺向上走,房屋越来越少,地势越来越高、越走越偏,最后只剩下一条崎岖的小路,连佛像都少见了。 再往前走,杂草已没至脚脖,草尖划过膝盖以下的位置,扎进裤腿,刺刺挠挠。 终于,小路尽头被杂草完全掩盖,树冠枝叶交错、密不可分,好似要将阳光尽数阻隔。 自枝干遮挡的缝隙里看去,树林那边一片漆黑。 伍下久拨开草丛,踩着要不服弹起的草来到一棵树前。 没有遮挡物碍眼,伍下久看到那棵树粗壮的树干上竟绑着一根能有拳头粗的麻绳。 麻绳很长,绕过这一棵、又绕过那一棵树…… 外围的树全用麻绳连着,形成阻断的作用。 不让过去? 这里难不成是什么古寨的禁地? 伍下久一边暗自想着,一边用手去触碰麻绳,就在指尖接触到麻绳的那一刻,手环发热一瞬,紧接着,面板出现在眼前—— 【恭喜乘客发现古寨禁地,获得相关信息——禁地里的秘密(待探索)】 还真是禁地?! 伍下久惊讶眨眼,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秘密? 目前关于这座古寨的信息还是太少,寨子里为什么只剩下老人?年轻人和小孩都去了哪里? 以前若香火鼎盛的万新寺,现如今又为何荒凉沉寂? 可能禁地里会有一些线索。 伍下久打算进去一看,但就在他扯高麻绳的瞬间,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背后猝然响起。 “你在这里干什么?” 伍下久倏地转身回头。 一名老人手持铁锹,就站在距离他仅三步之遥的位置上,表情阴恻地盯着他看。 那铁锹上面布满脏污和锈迹,却尚可使用。 这老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的?!竟然悄无声息,一点动静都没有! 伍下久后背泛起细微冷汗,神色却无丝毫变化,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杂草丛,道:“花不错,想摘几朵回去。” 老人眼神顺着他手指移动——不少黄白野花盛开在杂草丛中,开的确实不错。 但老人的眼神又移回来,表情狐疑、打量。 半晌,老人嘴角僵硬地扯起一抹弧度,道:“花又不能吃,摘了做甚,这地方外人不能过来,快回去吧。” 见他大有不走就拿铁锹掀人的姿态,伍下久点点头,离开。 沿着小路往下走去时,伍下久还能感觉到那名老人依旧站在原地,盯人的目光半分不移。 直至伍下久拐过小弯,那目光才消失不见。 他停下脚步,回头蹙了蹙眉。 从列车上下来到现在,天色已渐晚,远山寒鸦孤鸣。 伍下久趁着太阳还未完全下山,在高处找了一个地势较空旷点、遮挡较少的方位往下看。 ——近处,他瞧见万新寺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屋脊,附近则是错落的房屋。 再远一些,就是他们进来寨子的入口处,更远…… 伍下久眯着眼睛眺望——那处在寨子入口的另外一个方向,相隔较远,与万新寺是完全相反的位置。 那处地方、好像是……为什么竟也像是寺庙?! 难道佛陀寨有两个寺庙不成?! 就在这时,手环再次发热一瞬,面板出现—— 【恭喜乘客发现万古寺,获得相关信息——高僧的故事(待探索)】 伍下久:“……” 意外之喜。 他明明只想看一看古寨的地形。 昏黄的光芒已快要退出地平线,视力再怎么好,万古寺相距禁地这处很远,天色又暗,确实也看不清什么了。 于是,伍下久赶在天黑前快步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久久:看在铁锹的份上,我不和您老计较。 第4章 佛陀古寨04 待回到两层小楼,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下来。 黄芽等人早就回来了,见他走进屋里,神态各异。 阿苗和米泰欲言又止,李千千看了看伍下久,又看眼黄芽、主管和老豆三人,随即垂头。 平安和阿志则表现沉默、事不关己。 至于三名老乘客的表情,嗯……只有黄芽明显很不友善。 伍下久停在原地,将所有人的神态尽收眼底。 他挑挑眉,原本要说的话又咽回肚子里,只道:“有事?” 主管问道:“你去哪里了?” 伍下久:“到处转转。” 主管:“车下世界都很危险,最好不要乱跑,而且,一个人更容易被某些东西盯上,不如集体行动。” 他的意思是——伍下久无组织、无纪律、擅自离开。 主管的话显然也代表黄芽和老豆的态度。 三名老乘客在车下世界的经历体验不是新乘客可比得上的,这就暂时造成乘客之间关系的不平等。 而黄芽,他要确保自己能够一直在这个小团体里占据绝对的话语权、处于领导位置。 简单来说,就是确立威信。 因此,在主管说完后,他道:“你一个人死没关系,但不要连累我们,可别到时候死了还要我们给你收尸。” 一句话,每个字都恶意满满。 伍下久表情不变,仅掀了掀眼皮道:“那要是、你先死了呢?” 黄芽脸色陡然漆黑难看。 伍下久见状勾勾嘴角道:“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不仅会给你收尸,还会给你立块墓碑,不用谢我。” 说罢转身上楼,直接无视黄芽几近吃人吓人的目光。 黄芽气极冷笑:“我倒要看看他什么时候死!” …… 濒死剩余的生命时长在车下世界的状态是冻结、停止的,且似乎连部分生理机能都被同样冻结。 ——口渴、饥饿感消失。 一天下来,伍下久并未感觉到身体需要进食、饮水的信号。 这倒方便了。 伍下久想,他不会做饭,有些挑食,平常吃的外卖和饭店差不多都是固定的,一旦吃不对、胃就疼。 若在车下世界这样,无疑麻烦。 现在好了,不用担心。 伍下久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糖纸拆开,糖块塞进嘴里,清凉的味道慢慢舒缓情绪。 就在这时,门被小声的敲响。 伍下久走过去,打开,门外站着阿苗。 “有事吗?”伍下久将糖块顶到腮边问。 阿苗愣了一下,随即说:“其、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你要不要去拿个佛像进来?” 最后一句话,她用手掩在嘴边小声说。 伍下久的房间在二楼最靠右边的位置,阿苗、李千千的房间在中间,二楼最靠左的房间则是黄芽和主管。 “佛像?” 阿苗:“我们离开万新寺的时候,那个黄老有送我们一人一个木雕的佛像,说能辟邪消灾保平安。” “黄芽告诉我们,车下世界的有些NPC能够提供关键的线索……这个古寨里的佛像太多了,说不定其中有什么作用。” 伍下久:“你们全都拿了回来?” 阿苗点头:“嗯,还不止,平安和米泰在回来的路上又多抱了两个石雕佛像。” 伍下久了然,怪不得他刚才在楼下发现桌子上面多出几个佛像,应该是有人没来得及拿回屋。 要知道之前,房子里是没有佛像的。 阿苗:“观主,你不如也去抱几个佛像进来,放在房间里……” 起码是个心理安慰。 伍下久明白阿苗是好意,点头谢谢她的告知。 阿苗走后,伍下久想了想,下楼。 这座古寨不知处于什么年代,寨子封闭且人少不说,寨里没有任何电线、电灯、电子设备等。 夜晚来临,外面便漆黑一片,仅靠月光和星星照亮。 屋内则需点燃蜡烛或煤油灯。 伍下久下去时,屋内已经没有人坐着,都各自回房间里了。 他手持着一盏烛台,轻声出了门。 ——门外附近就有佛像,不难寻见。 伍下久找到一个,蹲下,空出来的手才刚拿起佛像,又是熟悉的手环发热、面板弹出—— 【恭喜乘客发现“高僧的故事”相关信息——你猜,这尊佛像是真是假?】 伍下久:“……” 佛像的真假?! 伍下久敛眉沉思,他拿的这个是木雕佛像,如果换一个呢? 信息是否相同? 伍下久果断放下木雕佛像,转而寻一个石雕佛像再次拿起——结果相同,一样是猜测佛像真假的信息。 他又试验几回,回回如此。 佛像真假的定义是什么? 佛像制作的用材就是普通的木头、石头,这一点不像纯金或纯银需要鉴定和判别。 既然不是材质的问题,那么,难道关系到佛像制作人本身? 但佛像由谁制作? ——要辨真假,就不可能是一人。 更何况,在这寨子里,佛像随处可见,遍地都是,何止几百、近千…… 再者,佛像真假与“高僧的故事”有关,目前,似乎只有他一人获得了这个信息。 因为这很明显是前后顺序。 ——先发现佛陀寨有两个寺庙,万新寺和万古寺,获得“高僧的故事”相关信息。 当有了前提条件后,这时再拿起或碰触佛像,才会继续获得与之有关的线索。 不然,在最开始时,米泰不小心碰倒佛像后就会知晓。 阿苗既然告诉他从万新寺抱回佛像的事情,便不可能隐瞒获得“佛像真假”的消息。 可见,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当只知有万新寺、不知有万古寺时,这个信息不会出现。 看来想要了解更多,明天得去一去那个万古寺。 伍下久手持烛台站起身,没拿一个佛像,微弱的火苗闪动,仅照亮他周身半米左右。 这晚上连月光都没有,四周幽暗漆黑,除了能听到风刮树叶的沙沙声响以外,再无其他,显得格外阴沉寂静。 尤其杂草林间房屋檐下等处,好似要生出无数诡秘鬼影…… 伍下久慢慢呼出一口气,转身回屋。 生命时长的冻结并未带走人的困倦。 伍下久体力不算好,今天从列车上下来就没有闲着,又爬上爬下,此刻早已疲乏。 等回屋后,他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是夜,半梦半醒间,伍下久倏地被一些动静惊醒、睁眼。 他仍旧躺着,没有立刻起身,睡前留下的蜡烛火苗现早已经燃烧殆尽,房间里重新恢复到乌黑一片,夜不能视的程度。 他用耳朵细听着—— 那动静在屋外,而不在屋内。 有什么人……不、是有什么东西在他门外徘徊,踏在地板上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窸窣细微。 似紧贴门边从门缝里向内窥探,与他仅有一墙之隔。 伍下久下意识放缓呼吸,几近屏住,身体保持不动。 不知过去多久,好像有几分钟,或者只有几秒,门外终于没有了动静,那东西似乎离开。 但伍下久未敢放松,暂且等了等。 直到他确定那东西是真的离开了,他才逐渐动一动紧绷的身体,松了口气。 那东西不能进来,或者说,不能直接进来。 否则,一个破破烂烂的房间门板怎么可能挡得住。 放松下来后,伍下久小小地打声哈欠。 他是真的累了,既然进不来,那就继续睡,养足精神,明天还要……他上下眼皮打架,最终如胶似漆。 * 第二天一早,伍下久被一道刺耳的叫嚷声惊醒。 ——平安死了! 他死在和阿志一间的房间里,骨头、内脏、鲜血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干瘪的皮囊躺在床上,就在阿志枕边。 房间里当然只有双人床。 是以,当阿志醒来,小楼中的所有人都听见他那声饱含极度恐惧害怕、不似人般的惊叫。 伍下久赶到时,阿志正缩在房间墙角,一副浑身颤抖、神志恍惚的模样,显然被吓得不轻。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伍下久紧紧皱着眉头。 阿苗和李千千抱在一起,不敢多看,米泰则干呕一声,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他怎么会死……”米泰颤声道。 老豆:“车下世界的死亡方式千奇百怪,说不定哪时就……这就是想要延长生命的代价,有些人连一天都支付不起。” 阿志还要住在这个房间里。 而且照黄芽的说法,非正常死亡的尸体要尽快处理掉。 他们直接用被褥包裹皮囊,连同着一起扔在外面烧掉。 正烧时,有老人过来询问几句,被问话的米泰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伍下久望着摇曳的火苗,蓦然出声:“万古寺和万新寺有什么关系吗?” 老人的神情顿时变得僵硬阴沉,沉默不语。 阿苗不由得疑惑:“什么万古寺?” 伍下久道:“佛陀寨有两个寺庙,一个万新寺,一个万古寺,但似乎……寨子里的老人都不愿意提及万古寺。” “我昨天登高眺望,偶然发现的万古寺,就在寨子入口的另外一边。” 众人惊讶。 黄芽不禁沉下脸问道:“你昨天晚上回来为什么不说?” 伍下久挑眉无辜:“你昨晚一通教训威慑,我一时害怕,忘记了。” 这话自然是反着说的。 黄芽立刻怒气填胸,想张嘴说什么却又如鲠在喉。 第5章 佛陀古寨05 【平安】的尸体、不,应该说是仅剩的皮囊被破旧被褥包裹着一起烧毁,火光噼啪作响,明明灭灭,并同时伴随着焚烧特有的焦糊焦臭的古怪味道。 不过一天一晚就有人惨死,且人死后连真实姓名、全尸都没有留下…… 这无疑让人更加直观地认识到车下世界的恐怖与残酷。 谁都怕下一个死亡的会是自己。 伍下久道出佛陀寨另有万古寺后,老人脸色阴沉难看,不予回答,甚至转身要走,却被主管和老豆两人挡住去路。 伍下久不再理会黄芽,上前一步问道:“寨子里的人为什么都不愿意提及万古寺?万古寺和万新寺又有什么关系?” “您老不想说是在怕什么吗?” 伍下久打量着老人的表情,发现老人神色几经变换。 他道:“您不说,但万古寺就在寨子里不会跑,我们可以自己去……” “不行!” 话未说完,就被老人情绪激烈地打断:“不行,你们不可以去万古寺!” “为什么?”阿苗忍不住问道。 老人沉默一瞬,终道:“因为……那就是个灾寺、鬼寺,是个极为不祥的寺庙。” 不祥? 怎么个不祥法? 主管道:“您老能具体的说说看吗?” 在主管、阿苗等人的追问下,老人最终吐露一段往事。 ——佛陀寨原来并不叫这个名字,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寨子而已,地处偏僻、很少有外人到达这里。 后来,一位高僧云游到寨子,在寨子里留下来传教,并找人建立了万古寺。 高僧佛法高深,当时很受寨民们的尊敬。 寺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香火不断,曾热闹红极显赫一时。 但之后红尘俗物迷眼,高僧未守住佛心、害人性命,终于在有朝一日事情败露、被人察觉,最后在万古寺内自食恶果…… 可这却远没有结束。 随着万古寺逐渐荒废落寞、再无人至,寨民们却发现寺庙里经常有恐怖的人影在其中走来走去,或在半夜传出古怪的动静,好像是敲木鱼诵经的声音。 不久后,寨子里的人开始失踪,先是年轻人,其次是孩童…… 老人道:“是那僧人变成厉鬼回来继续害人了。” “那僧人要搅得我们寨子不得安宁。” “我们当时为活命想拆除万古寺,但是万古寺火烧不掉、墙推不掉……用尽各种办法就是不行,摧毁不得。” “幸好有人提出新建一座寺庙压制恶鬼,这才有了万新寺。” “只要是去万新寺诚心拜佛的人,那僧人恶鬼便无法伤害。” 老人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一脸虔诚信仰,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庞仿佛泛着奇异神采,稍显诡谲。 伍下久问:“谁提出建立的万新寺?” 老人:“黄才放,那原是我们寨子有名的知识分子,祖上曾经出过秀才。” “本人也很有学问,能识文断字,聪明啊。” “不过可惜,等万新寺建成后,他大概是受到恶鬼的诅咒,年纪轻轻便早死了。” 伍下久略一沉思,问道:“黄才放和黄计行是什么关系?” 老人:“叔侄。” “黄才放一直没有结婚生子,黄计行就相当于他半个儿子。” “黄才放死后,下葬仪式、举行葬礼等都是他侄子给操办的,可算尽心尽力。” 伍下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来佛陀寨是因为万古寺才得了这个名字。 他先前看寨门石柱上面雕刻的佛陀、僧人等浮雕故事,原本以为是由于万新寺的缘故,但其实不是。 他问最后一个问题:“寨子里遍地可见的佛像等东西,是不是也有出自于万古寺的?” 老人脸色不好地说是。 米泰想到什么,神情一变。 老豆不禁对黄芽说:“我们应该去万古寺看……” “不行,你们不能去万古寺!” 话未说完,再次遭到老人反对:“万古寺里有吃人的恶鬼,万古寺也是座吃人的寺庙。” “你们一旦进去就会给寨子带来灾难。” 阿苗试图解释:“老伯,我们……” 老人却阴沉沉打断,道:“如果你们要去万古寺就滚出寨子,这里不欢迎你们。” 老人态度决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恐怕谈不拢的下场就是他们被赶出佛陀寨,立即会被手环判定生存失败。 黄芽等人暂且不敢硬碰硬。 毕竟距离轮回列车返程还有五天时间。 …… 老人走后,米泰颤声道:“平安之所以死亡,会不会、会不会是因为拿了不该拿的佛像?!” 昨天从万新寺回来,可就他和平安在半路上又抱回其他的佛像…… 平安死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 想到这里,米泰不由得两腿发软、站立不稳。 李千千这时候急切地比划两下。 阿苗看懂,忙说:“你还不快去把昨天抱回来的佛像扔掉。” 她推了推米泰。 米泰如梦初醒,赶紧火急火燎地跑进房屋里面。 他将抱回的佛像全部都扔了出来,佛像滚落在地上,转了两圈。 米泰还未松口气,就听黄芽说:“别想太好,佛像你已经碰了、拿了,现在就算扔掉也可能没有任何作用。” “当然,或者你拿回来的佛像也来自于万新寺,那就兴许不会发生意料不到的事情……” 伍下久看了眼米泰——他此刻早已被吓得面无血色,神态绝望而又灰败。 伍下久道:“平安的死,不一定是因为拿了万古寺的佛像,也可能有别的原因。” 万古寺与万新寺,高僧和黄才放……互相都有关联。 而佛像制作的由来显然已经明确。 真佛像?假佛像?亦或是善恶之分? 表面上高僧为恶,但事实真就如此吗? 所谓“高僧的故事”,到此为止终归只是那名老人的一面之词,不可尽信,却也不能一棍子打死。 万古寺,必须要去一趟。 伍下久的“安慰”令米泰的脸色好看一点。 黄芽沉声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伍下久:“你觉得我还能知道什么?毕竟,我只是一个才刚经历第一站的新乘客,实在比不上您这位前辈。” 他还勾唇笑笑,表情良善。 阿苗:……这是开嘲讽了啊。 果然,黄芽被气到面色涨红、怒火中烧,拳头捏紧,好似快要到控制不住同伍下久动手的地步。 主管和老豆见状急忙出来打圆场。 两三句软话后,黄芽冷冷一笑道:“我倒要看你能活到几时。” 说完转身离开。 主管欲言又止,但终究没说什么,最后他和老豆一起追上黄芽离开。 阿志犹豫一下,也跟上去走了。 剩下阿苗、米泰、李千千三人,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伍下久问:“你们不跟着一起走吗?” 米泰白着脸说:“我可能今天晚上就要死了……”走不走又有什么区别。 阿苗:“我、我觉得跟着你比较好。” 李千千也是同样想法。 再者,她有哑疾不能说话,跟着黄芽等人绝对会被嫌弃或忽视。 伍下久:“那好吧。” 他倒是无所谓有没有人跟着,之后,他将要去万古寺寻找线索的事情说了下。 阿苗三人没有意见。 万古寺在寨子入口的另外一边,与万新寺的方向相反。 ——位置显得更加偏远僻静,几乎没有瞧见寨民的房屋建在这里,越走周围越荒凉,是那种少人的凄清冷寂。 反倒愈发靠近万古寺时,左右杂草丛生、绿荫遮顶。 枝叶间,一座看起来比万新寺更高更大、也更加荒废老旧的寺庙矗立在眼前,同样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 不同的是,寺庙大门处的檐下、牌匾上挂满蜘蛛网,朱红色的大门则被有腕粗的铁链铁锁给牢牢锁住了。 “这也进不去啊。”阿苗望着眼前的寺庙喃喃道。 万古寺的院墙很高,目测一人根本就翻不过去,两人也费劲,院墙外虽然有毗邻的粗壮树干,但翻进去后怎么出来又是问题。 伍下久上前查看铁链和铁锁,发现如果用蛮力砸开基本不可能,耗费时间长不说,动静太大必定会引来寨民,到时候就麻烦了。 ——所以,他们想要进入万古寺,除非找到铁锁的钥匙。 或者,直接借用寺庙外面的树干翻墙进去,至于如何出来,到里面再说。 “我们怎么办?”米泰看向伍下久,等他做决定。 伍下久想了想道:“你们在下面望风,我上去看看。” 米泰三人点点头。 于是,伍下久动作利落地爬上一棵邻近寺庙院墙的树。 他踩在粗壮的树干上,望进寺里——万古寺内空旷幽静,地面满是灰尘泥土。 青石砖的缝隙里更是长满杂草,许久未被人清理,几乎快要高至小腿,显得杂乱不堪。 再里面点的情况却是望不见了。 伍下久皱眉沉思,随即轻触左手腕上的银色手环,接着面板出现在眼前—— 【恭喜乘客发现万古寺,获得相关信息——高僧的故事(已探索25%)】 果不其然,信息有了变化。 应该是那名老人所讲的“往事”起到了推动的作用,再加上“佛像真假”线索的补充…… 那么,剩下的百分之七十五在哪里寻找? 万古寺内吗? 这样想着,伍下久抬起头,却猛地瞳孔骤缩,心脏“砰”地一跳,差点没抓牢树干掉落下去。 只因为,在寺庙正殿侧边门柱子的拐角后面,竟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黑影,于阴暗处半遮半掩。 伍下久正与那黑影的眼睛对视上。 蓦地,几乎是一瞬间,甚至比那快,黑影便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快到伍下久以为方才那是自己的幻觉。 “怎么了?”这时,树下传来阿苗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伍下久刚刚受到惊吓的动静过大,这才引来阿苗的询问。 伍下久:“没……我先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久久:害pia 第6章 佛陀古寨06 利落地跳下树后,伍下久领着三人稍稍远离万古寺的院墙外面,将刚才看向寺里的情况说了下。 “什么?!你是说寺、寺庙里有人?不、到底是人是鬼啊……”米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哆嗦一下。 这万古寺荒废已久,寨子里的老人连提都不愿意提及,谁又会想要过来,甚至在锁死的万古寺里面?! 不是人,那就是鬼?! “我们、我们要不然走吧。”米泰此刻心理脆弱,嗓音颤抖。 阿苗艰难道:“观主,你看清楚那……样子了吗?” 伍下久摇摇头:“没有,‘他’闪的太快了,几乎是一眨眼的瞬间就消失不见,又在阴暗处,我连身形都没有看清。” “至于是人是鬼……多半是人。” “为什么?” 听到是人,米泰不禁略为放松,又忍不住问道:“你看见那人的影子了?” 伍下久:“‘他’在暗处,怎么可能会有影子让我看见,只不过是我感觉罢了,猜测是人。” 除却最开始被猝不及防的吓一跳外,伍下久并没有感受到那黑影有任何恶意,倒是…… 米泰打断伍下久的沉思,道:“不管那东西是人是鬼,在荒弃的寺庙里出现就已经够恐怖的了。” “更何况老人都说这是灾寺鬼寺。” “真有什么不干净的,到时候我们逃都来不及,别进去了吧。” 虽然他没准今晚就死,但可不想现在就死…… 阿苗:“而且我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铁锁的钥匙。” 李千千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 平安惨死的方式确实吓到了他们。 那种只剩下皮囊的诡异死法,也不知道死前都经历了什么惊怖可怕的事情,偏偏同屋的“枕边人”却一无所知。 亲身体会过死亡才深知其中的恐惧,而那不会使人变得勇敢无畏。 谁都知晓越接近漩涡中心便越加危险。 既然在车下世界规定的时间内存活到最后一刻,就能获得车票离开,暂且先不管车票种类、生命时间的长短。 总之,他们现下只想保证安全的活着。 这是一种对未知秩序和界限的退却拒绝,简而言之就是心理逃避。 伍下久明白他们的想法。 但他喜欢迎难而上,知难而进,富有挑战性才愈发令人期待。 况且,他等待着回归现实去见爷爷,还有太多的疑惑和不甘等待解答,短短的一星期时间根本不够。 是以,伍下久道:“万古寺里必定藏着关键的线索。” “你们也获得了‘高僧的故事’相关信息,这和万古寺密不可分,想要探索清楚,就势必要进入寺里一窥端倪。” “深入了解可能会死,但糊里糊涂却也不一定能活到最后,谁能确保哪方面百分之百安全?” “如果你们……” 他其实可以单独行动。 “你说得对,观主,不能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 阿苗握拳道:“我想平安长久的活下去,可要延长生命不可能不付一点代价。” 见阿苗决定好,李千千犹豫一会儿后便坚定地站在她身边去了。 米泰左瞅右瞅,最后满脸无奈地深叹一口气:“我也、我也加入。” 伍下久:“不用勉强自己。” 米泰:“不是勉强,我只是怕、太过害怕死亡的感觉。” 他苦笑道:“你们可能不相信,其实我是因为救人遭遇车祸才……整个身体都被大车碾压,尤其是腿部,太痛太痛了。” “这种死亡经历真的一次就够了,再来绝对令人崩溃。” 甚至他会想,不如就那样死去,也省得如今在车下世界担惊受怕、夜晚睡不安稳。 米泰的一番话不禁让阿苗和李千千两人沉默。 伍下久道:“我不觉得害怕,毕竟,不是每人都能够获得重启人生的机会,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代价不过是必需品而已。” 米泰:“……你心态真好。” 伍下久毫不谦虚地接受夸奖。 …… 万古寺暂时无法进去,首先得找到铁锁的钥匙才行。 但钥匙在哪里? 伍下久目前没有头绪。 他道:“佛陀寨的寨民们肯定不会将锁住万古寺的钥匙给胡乱扔在哪里,可能会交由什么人妥善保管,或者封存在什么地方。” 古寨禁地? 伍下久起先冒出这个想法,但随即又马上否定。 ——可能性很小,他观察过禁地周围的地形,不太像是藏有钥匙这种东西的所在。 “祠堂!钥匙会不会保存在寨子的祠堂里面?!” 阿苗突然道:“昨天从万新寺回来,我们不是听路过老人说,四天后要在万新寺和祠堂之间的中心空地上举行涅槃法会么。” “祠堂在寨子里无疑是重要的场所,那么有没有可能钥匙就藏在里面?!” 米泰眼睛一亮:“对啊,兴许有可能!” 伍下久道:“我们去看看。” 祠堂的位置不难寻找,但祠堂一般不让外人进入。 好在佛陀寨地方虽大,人数却稀少。 在寨子里行走,有时候连老人的身影都看不见。 祠堂自然也没有人守着,附近空荡荡。 正是进去的好时机。 祠堂牌匾上写着“祖德宗功”四个字,下面门没锁。 米泰先是向四周张望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祠堂大门。 伍下久等人从门缝里进去,木门“咯吱”一声,再次掩好。 祠堂是两进式,两厢由廊道连接,两廊道中间单一个大香炉存在,居中正对享堂。 一眼望过去,布置简单而又鄙陋。 伍下久打量几眼,往享堂走去。 ——享堂宽敞,空间很大,堂中放置三个香火桌,一高大两矮小,矮小的香火桌分别放在两侧。 中间略高的香火桌后面则是厚重的红色布帘,帘子拉的严严实实。 “钥匙会藏在哪里呢?”阿苗喃喃道。 三个香火桌上面都分别放着东西,一览无余。 中间放着供品和小香炉,香炉里还燃着香。 右边香火桌上放着一个木盒,里面是古寨的族谱,翻开看看,其上记载的都是黄姓和李姓的人。 左边的香火桌则也有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份在布料上绘制的地形图,旁边有几行小字。 ——于多少年为抵御外敌而绘,寨子周围圈起,建立防御墙…… 由于布料老旧,字体多处已经模糊、看不清楚,不过地形图却还算明晰了然。 伍下久拿着展开的布质地图,倏地右手向下,稍微倾斜一个角度。 米泰在一旁瞧见,惊讶说道:“这寨子的形状好像乌龟啊。” ——寨子的大致范围用粗线条标注出来,坐落在山间,尾上头下,稍稍斜着看就犹如乌龟的抽象外形一样。 阿苗和李千千见状也围了过来。 伍下久指道:“若是没弄错,我们最初进来的寨门入口就在乌龟的右前足。” “万古寺在乌龟脑袋,万新寺则在右后足,而乌龟的尾巴处……”是古寨禁地。 万古寺与禁地……头尾相望,几乎呈现一条直线。 伍下久点点布质地图,将其记在心里。 “尾巴处是什么?”见伍下久停下,米泰问道。 伍下久一边将地图重新放回木盒里,一边回答:“是古寨禁地,一个我们暂时最好都不要去的地方,那里……” 话未说完,伍下久突然眼神一变,快速且小声地说道:“有人来了!藏在布帘后面去!” 他五感较常人突出很多,尤其视觉和听觉。 因此,寻常人难以听到的动静对于他来说却显得格外容易。 就比如昨天晚上…… 但凡事也有例外,在古寨禁地时,他就不知道那名老人是何时出现的,不然也不会后背冒冷汗。 ——享堂一扫尽收眼底,只有布帘后面能够躲人。 木盒已经放回原位。 伍下久话音落下,阿苗米泰李千千三人不疑有他,急忙行动。 伍下久最后一个躲进厚重的帘子后,两手虚按,让帘子尽快停止摆动。 就在布帘重新恢复平静的那一瞬间,祠堂的大门被推开——两名抱着东西的老人走了进来,他们来祠堂更换供品。 伍下久凝神听着布帘外面的响动。 就在这时,有人在身后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伍下久下意识地回头——只见身后一整面墙,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牌位。 …… 作者有话要说: 久久:O_O 第7章 佛陀古寨07 谁也没有想到布帘后面竟会是这样一个情形。 阿苗甫一看见猝然被吓,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赶紧捂住嘴巴,生怕发出声音被察觉。 李千千、米泰也差不多如此反应——面对满墙牌位都有点心惊肉跳、甚至毛骨悚然。 伍下久被阿苗提醒回头,双眼微睁,惊异一瞬,只因这牌位的数量实在有些超乎想象。 目光扫过,怕是上百不止。 布帘后面光线昏暗,本应该是宽敞的空间,却被满满一墙堆放的牌位映衬的无比逼仄狭窄。 数不清的牌位一层接一层的叠加,几乎垒至房梁。 所有牌位正对前方,也就是红色布帘后面、伍下久等人站立的地方,满墙牌位带来的沉重压抑乃至阴森感直接扑面而来,端的吓人。 米泰更是咽了咽唾沫,只觉喉咙干涩、头皮发麻。 伍下久伸出食指竖立在唇边,无声“嘘”了下,让他们一定保持安静,不要发出声音、弄出动静。 阿苗、米泰和李千千三人全身僵硬不敢动弹,单脑袋幅度微小地点了点。 布帘外面的响动还在继续。 伍下久凝神听了会儿。 他正站在布帘拉严接缝处的后面。 待感觉中间香火桌上的供品已经更换好,那两名老人拖着脚步走至旁边,他手指伸向布帘,慢慢挑开一道小小的缝隙,往外看去—— 外面供品更换,香火桌、木盒等物也被擦拭一番,就连小香炉里都换了新的香重新燃起…… 但那两名老人却还并没有离开。 除了新供品以外,他们还拎来两个布袋,一满一空。 伍下久瞧见那两名老人将布袋拎至两厢廊道中间的大香炉旁,炉盖被打开搬下,大香炉里面的香灰先是被铲出,装进空布袋。 随后,其中一名老人将另外一个满的布袋拎起,袋口朝向大香炉里倾倒—— 伍下久眨眼不解,那布袋里竟还是香灰。 有什么区别吗? 很快,香灰倒好,炉盖再次扣上盖严。 两名老人面无表情地做完一切,拎着那原本空的布袋离开祠堂,大门重新紧闭。 这时候,阿苗米泰李千千三人才敢放松下来。 稍等一会儿后,伍下久率先走出布帘,接着,三人紧随其后。 米泰略喘气道:“可憋死我了,里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牌位?!怪吓人的……” 何止吓人,仿佛更有一种快要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迎面遏制住心脏,多看两眼都要承受不住,让人根本不敢在里面多待。 米泰忍到现在,砰砰直跳的心脏才逐渐变得平缓下来。 阿苗和李千千此刻也是心余恐慌。 伍下久道:“这里面的牌位自然都是佛陀寨死去的寨民。” “对应一下香火桌上面的族谱,寨子里不见任何的年轻人或孩童……都在其中。” 三人闻言,皆不由得睁大眼睛。 米泰:“你、你确定吗?!” 伍下久嗯了声:“确定。” “族谱上有写卒年岁数,而姓名都和牌位对得上,看一下就知道了。” 米泰听完更为惊讶——我也都看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 这人的脑子是什么做的?!看一遍就能记住吗?! 米泰不懂,但大为震撼。 阿苗则迷惑不解,怔喃道:“寨子里的年轻人和小孩子全都死了,只剩下老人……为什么呢?” 他们是怎么死的? 米泰:“还能有为什么,之前不是有听老人说,那个高僧变成吃人的恶鬼回来继续作祟害人么。” “肯定是被恶鬼害死的,就连平安……” 大概是想起自己今晚可能将会和“平安惨死”的命运一样,米泰不禁脸色一白,呐呐闭嘴不语了。 伍下久皱眉,心里好似闪过什么思绪,却来不及抓住。 良久,他道:“先找钥匙吧。” 然而祠堂地方就这么大,东西都摆放在明面上,能藏或者能够隐秘保存的位置几乎没有,找来找去都找不见。 伍下久甚至连布帘后面都去翻找了,仍旧没有。 米泰直叹气:“这能藏在哪里?” 伍下久倏地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廊道中间的大香炉——有没有可能,在这里面?! 他走过去,并招呼米泰道:“来,搭把手。” 米泰疑惑:“你要做什么?” 随即一边说着一边依言过去。 两人合力重新将炉盖打开搬下,香炉里面铺满香灰,足有香炉一半厚度。 伍下久略微蹙眉,然后找来祠堂里作用清扫地面灰尘的扫帚,扫帚柄朝下,在厚厚的香灰里翻搅…… 阿苗米泰李千千三人看得正困惑时,就见伍下久蓦地停止动作,向其中望去。 “怎、怎么了?”阿苗忍不住问道。 伍下久:“香灰里面有东西。” 阿苗惊喜说:“会是钥匙吗?” 伍下久摇头:“不确定,要先拿出来看看。” 但扫帚柄显然不能拿东西。 于是,伍下久移开扫帚、卷起袖子,伸胳膊进入香灰里面仔细摸索——等再伸出来后,掌心里多出一样东西。 不是钥匙。 “这是什么?!” 米泰不由得凑近看,紧接着皱眉咧嘴道:“呃,有点恶心……” 伍下久将手伸至眼前,端详。 这东西干瘪而又细长,说细长不过是相对而言。 其实这东西两头粗细不同,最粗的地方有掌心宽,最细却有一根手指宽。 长度则大约在六十厘米左右,堪比人的胳膊长,颜色是浓重的墨绿,整体有些像风干后的状态。 “看起来好奇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阿苗道。 伍下久沉思。 就在这时,李千千突然神情激动地拍了拍阿苗的胳膊,在阿苗看过来后伸手比划。 阿苗:“乌、乌龟,乌龟的尾巴,你说这是乌龟的尾巴?!” 李千千急忙点点头,表示肯定。 伍下久顿觉恍然:“确实。” 他的确觉得这东西有些像什么,但毕竟记忆里不曾见过,始终想不起来。 经李千千一提醒便茅塞顿开了。 李千千比划表示,她以前见过别人用风干的乌龟肉做菜,这东西很像风干的乌龟尾巴。 “不过,乌龟的尾巴有这么长吗?” 米泰问道:“风干会脱水缩小吧?这还只是一截尾巴而已,那要是整个乌龟身体得有多大?” 米泰想象不出来。 阿苗:“先别管乌龟的体型大小,我弄不明白,寨子里的老人为什么要把一截乌龟尾巴给放进香炉、埋进香灰里?” “这有什么意义所在?或者,其中有什么仪式?” 李千千摇头,她也不理解。 是以,三人一齐看向伍下久。 伍下久:“……” 他道:“我猜测,这可能与寨子的风水以及佛教有关吧。” 三人眼里写满求知欲。 伍下久顿了顿继续说:“最开始从列车上下来时,也就是进入寨子以前。” “我观察过寨子附近的山势和地脉走向,发现山水清透灵秀,能藏风聚气,但气散不凝,又透露着几分古怪。” “刚才我看到地形图,立即便确定这寨子就在藏风聚气的中心。” “而在风水学上来讲,这处地脉应该是灵龟山水、祥瑞之地,可现在风水却被破坏,隐隐有祸兆凶险之意……” “另佛陀寨尽皆与佛有关。” “佛所说的一切众生其实还包括各种家禽和动物,一些动物在佛法里颇具代表性,比如羊、龟、白象等。” “其中,龟在佛经里常常用来比喻‘生死即涅槃的佛性’。” “佛性能游生死涅槃之海,就像是龟能够游水和登上陆地,此外……” “此外什么?”见伍下久停下来,米泰忙问道。 伍下久托起掌心里的乌龟尾巴,道:“此外,在佛经里面经常以‘龟藏六’来比喻学佛的人应当守护‘六根’,就如同龟守护自己的头尾和四足一样。” “六根即——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与六识、六尘合称为十八界。” 伍下久说到最后不免思索。 既然有龟的尾巴,那么在寨子里是否还有龟的头部、四足? 他略微无奈道:“相关的信息线索还是太少,我也只知晓这么些了,再多就……” 米泰不禁咂舌感叹:“这些还少啊?我都不懂、不,从前都没有听过这些。” “你怎么就这么清楚啊?道士也学佛法?!” “多看书。”伍下久平淡道。 米泰:“……” 寻常人哪会看这些书。 伍下久:“看来祠堂这里大抵是没有钥匙。” “这条乌龟的尾巴应该是一个重要的线索,我要带回去研究一下。” 乌龟尾巴的存在绝对不简单,但为什么手环没有出现提示信息? 阿苗等人没有意见。 接下来,伍下久和米泰重新将炉盖复归原位,又把周围都打扫干净、痕迹清理、扫帚放好。 可临走前却出了一点小问题。 ——这条长六十厘米左右的乌龟尾巴该如何带走? 四人身上都没有装东西的袋子或盒子,就算有,拿在手里也太过显眼,一概不行。 该怎么拿回去? 伍下久的眼神慢慢看向米泰,准确来说,是看向他身上穿着的嘻哈裤子,时髦新潮,且肥大宽松。 米泰:“……我可以拒绝吗?” 他恨!他为什么能够看懂观主潜在的意思! 伍下久闻言微微一笑,语气和缓道:“你说呢。” 当然不行。 米泰欲哭无泪,只得委委屈屈地拿过乌龟尾巴,然后找地方塞进裤子…… 作者有话要说: 久久:核善jpg。 第8章 佛陀古寨08 离开祠堂前,伍下久简单地清理一下因伸进香炉里而附着上些许香灰的胳膊和手掌。 香灰虽被扫落,但仍多少留下点味道。 伍下久整理袖子时抬手凑近鼻尖闻了闻,发现这味道略微熟悉,细细回想后记起,这好像同万新寺佛香点燃时的味道一样。 黄才放的侄子黄计行,也就是黄老曾在万新寺里说过,佛陀寨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个制香人了。 看来,寨里佛香、香灰的来源应该都在一处。 未再多想,伍下久整理好袖口,放下手,与阿苗三人走出。 他最后一个跨过祠堂大门的门槛,随即返身谨慎仔细地关严木门。 …… 米泰不得已走路姿势有点“奇怪”,但好在一路回去并没有碰见什么人。 等到两层小楼后,黄芽他们还没回来,房子里空无一人。 米泰见状,一进屋内便赶忙说:“快快,这东西给你!” 他找地方迅速拿出乌龟尾巴,接着直接交给伍下久,抹汗道:“实不相瞒,这辈子没有想到还得体验一把这种行为……” “答应我,千万别有下次。” 不然他一定哭给观主看。 伍下久接过道:“不敢保证,但尽量。” 之后,他一个人带着乌龟尾巴回房间里研究。 可惜,再怎么翻来覆去地看,这都只是一条经风干后的尾巴,即使大小和长度并不普通,但想琢磨更多却没有头绪了。 研究无果,伍下久暂时先将这条尾巴给塞进被褥里面,他抬起头看看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 黄昏临至,夜晚即将到来。 ……车下世界的第二天晚上。 伍下久从没有觉得时间度过竟如此漫长。 第一天晚上死了人,那么第二晚呢? 想起昨晚的“经历”,伍下久不认为自己今天晚上会绝对的安全无虞。 那在晚上进来小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鬼? 亦或是怪物?! “它”为何徘徊在自己的房门前却不进来? ——是暂且对猎物的戏弄?还是不能? “它”又为何能无声无息的杀死平安? 偏偏处于同一间屋子、甚至睡在同一张床上的阿志却居然毫无所觉。 尽管米泰说,平安的死是因为抱回了可能出自于万古寺的石雕佛像的缘故,他今晚没准也难逃厄运。 但伍下久却对此犹疑。 佛像既然分真假,那为什么一定就得是出自于万古寺的佛像为假?出自于万新寺的佛像为真? 为什么若触碰或抱回万古寺的佛像就会遭遇不幸、悲惨死亡? 如果结论相反呢? 如果……属于万新寺的佛像才是假的呢。 要知道,昨天在万新寺里,他并未烧香也未拜佛,更加没有从万新寺里带回来由黄老送予的木雕佛像。 这几件事情就已经区别于其他人。 而若就是因为如此,鬼亦或怪物才不能破门而入呢? 毕竟,佛像上可没有写出自于哪里,谁能确保抱回来的石雕佛像就肯定是万古寺的…… 伍下久正思索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动静,没过一会儿,竟又传来争吵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从床上站起,开门走了出去。 楼下,是黄芽和米泰吵了起来。 原因是——黄芽要让米泰和阿志更换房间,而和米泰一屋的老豆则沉默不语,显然已经默认这个要求了。 米泰怎么可能同意换房间。 先不说平安在那个房间里惨死,他要是换过去,今晚不就一个人睡在死过人的屋子里了么。 米泰本来就担惊受怕、提心吊胆自己今晚会步平安后尘,同样死得只剩下皮囊。 现下听到黄芽明显不合理的要求,更是惊怒惶然。 此刻,他与黄芽争论的脸红脖子粗,气到胸膛不住地起伏。 伍下久下来时,阿苗和李千千也在这里。 她们两人站在米泰的一边。 阿苗正在帮米泰说话,但显然战力不敌,被黄芽三言两语地嘲讽,脸色也涨红。 李千千帮不上什么忙,在一旁神情焦急。 米泰怒瞪黄芽道:“你凭什么让我换房间?!我就不换!” 黄芽闻言冷笑:“这可由不得你,你不换,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换,到时候就怕你要求着我住手,主动去换。”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米泰不禁表情一变。 他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身上仿佛贴着“危险”的标签,今晚不知是死是活。 但他想活啊!能活着谁想去死?! 就算是艰难处境,米泰也想要挣扎一番。 他不由得看向老豆,老豆不语。 是了,老豆是黄芽那边的人,怎么可能帮他说话。 他又看向阿志,阿志低头,沉默避开他的目光。 人都是自私的,阿志惧怕一个人晚上独自睡在死过人的房间里,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再者,米泰现在就像是不定时会爆炸的危险物。 有他在,晚上无疑有更大可能是不安全的。 既然如此,米泰又何必连累其他人,他自己单独一个房间明明是最好的选择。 阿志认为自己没有错。 米泰忍不住脸色灰败,肩膀颓废地垂下。 阿苗:“你们、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黄芽嗤笑道:“那不如你来发发善心,让他和你们住在一个房间去?” “正好左拥右抱,死前享享福气。” 阿苗和李千千顿时被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米泰同样怒火中烧,刚要开口却被打断。 伍下久站在楼梯上面,道:“你今天晚上和我一起住。” 米泰倏地抬起头,眼神立即重新焕发光彩,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或人生光亮一般,满脸感动:“观、观主!” 米泰的眼睛里好似闪烁着晶莹。 伍下久:“……不至于。” 倒真不至于如此。 黄芽看见伍下久,神情立时阴沉下来。 但转念不知想到什么,目光一闪,嘴角竟然流露出一抹笑意,略显怪异。 伍下久恰好注意到,蹙了蹙眉,记在心里。 稍后,米泰和阿志两人更换房间,阿志搬去和老豆一间,米泰则搬到二楼伍下久的房间。 伍下久帮忙抱些东西,在要往楼上走时,他与阿志错身而过,碰巧对视一眼。 阿志马上躲闪,眼神心虚。 ——心虚? 他在心虚什么?! 伍下久顿觉得奇怪,再去看时,阿志已经进入和老豆的房间里,门被关上了。 “观主,怎么了?”见伍下久停下脚步,米泰疑惑问道。 伍下久摇摇头说:“没事……走吧。” 等和米泰回到屋里,伍下久却不知为何有些心下不安、神思不属,仍略为在意阿志刚才那个眼神。 ——他为什么要莫名对着自己心虚躲闪? 如果是因为更换房间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对着米泰吗? 毕竟和米泰住在一个房间是由他主动提及,而不是被迫。 伍下久正思索之际。 楼下,黄芽将阿志单独叫了出来,两人来到角落。 黄芽低声询问:“……东西都放好了吗?” 阿志点点头,微不可闻说:“放好了,但、但现在他和米泰一屋……” 黄芽扯起嘴角,不无恶意道:“他和米泰住在一起正合我意,一个房间,最好他们两个今晚都死。” 阿志见状,心里不由得打个哆嗦,呐呐不语。 黄芽再次确认一遍后就走了。 阿志也默默转身回房,内心暗道:我也不想的,你们不要怪我…… 二楼房间里,伍下久闭上眼睛认真回忆一番,从祠堂回来、进屋、听见争吵下楼……再到此时,有什么被他忽略了? 黄芽、阿志…… 伍下久倏地睁开眼睛、站起,开始来回巡视房间—— 米泰困惑不解,跟着一起转脑袋:“怎、怎么了,观主,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伍下久皱眉道。 他表情稍稍显得严肃,目光扫过,先落在床上,随即迈步过去。 米泰急忙站起来。 这个房间里的布置极为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没有椅子、一个立式衣柜。 每样家具都是由木头制作,经年存放使用,已然陈旧,有些边边角角的地方甚至破烂。 伍下久来至床前,床上一览无余。 他弯腰看向床底——空无一物,除却灰尘以外,没有任何东西。 而桌子四四方方,桌底再空荡明显不过。 是以,伍下久站起身后,将目光落在立式衣柜上面,他走过去打开,里头竟也是空的…… 米泰此刻明白过来,观主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他道:“我看房间里没有多出什么。” 伍下久依然沉思不语,眼神注视着空荡荡的衣柜内侧,蓦地蹲下,伸手去敲了敲衣柜最下方的隔板,是空响。 他眼睛一眯,手掌在隔板边角四处摸索几下,突然一手往下一摁,隔板的另外一边居然翘了起来。 伍下久抬着掀开—— 米泰:“艹!” 他不由得瞪大眼睛看向隔板下面。 只见下方竟有两个躺倒放置的石雕佛像。 因为体积较小的缘故,所以完全可以横放在隔板与地面之间的空隙里,毫无问题。 这谁能发现得了?! 哦不对,有人就发现了。 米泰已然对伍下久佩服得五体投地,跟着蹲下去,压低声音问:“观主,你是怎么发现房间里有佛像的?” 伍下久将隔板拿开,暂且放在一旁,盯着佛像道:“猜的,黄芽和阿志的表现不太对劲。” “你觉得黄芽像是乐于助人的人吗?” 米泰摇头,当然不像,肯定不是。 伍下久:“所以,黄芽为什么一定要你和阿志更换房间?因为他们两人有交易。” “若是我猜得没错,不管是谁先提出来的,黄芽讨厌我,视我为眼中钉。” “阿志则因平安的死而受到刺激和惊吓,根本不敢一个人睡在房间里,所以……” 米泰神情愤怒,握拳接着说道:“所以,阿志想要黄芽帮忙给他换房间,而黄芽则是要求阿志偷偷的将佛像放进来……” “艹!这两个王八孙子!我去找他们算账!” 说着就想起身离开,却被伍下久及时拉住。 伍下久道:“现在还不能和他们撕破脸皮。” “况且,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做的,毕竟这佛像谁都可以放。” “更何况,黄芽他们故意比我们晚回来,到时候没准倒打一耙,说我们冤枉他。” 米泰闻言冷静下来,抿嘴道:“……你说得对,观主。” 伍下久:“现在的问题是,这两尊佛像应该怎么办?看来,黄芽是想我死。” 米泰道:“我扔出去,反正我都碰了、抱了。” 说完要伸手。 伍下久却拦住他,摇头道:“不,就放在这里。” “啊?”米泰愣住。 伍下久:“佛像就放在这里,我们两个换房间住,去楼下。” 第9章 佛陀古寨09 “去、去楼下?” 米泰磕巴道:“观主,你的意思是咱们两个今晚要住在……平安死去的那个房间里吗?” 伍下久嗯了声:“不然除了那间屋子以外,还有哪间空着。” 他想米泰应该是忌讳死过人,顿了顿安慰一下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还好……现在住哪里不是住。” 米泰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说:“没准楼下还更安全一点,观主,那我们什么时候下去?” 伍下久抬眼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道:“不急,等着,等他们都睡着以后。” 米泰点点头。 伍下久重新将衣柜的隔板复原、柜门关好,随即同米泰一起坐在床上等待。 他侧身看向窗外,心里估算着时间。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却还没有到夜色最浓重的时候。 屋子里开始变得安静。 伍下久很有耐心,端坐在床边,时不时地闭目养神一会儿。 约莫过去半个小时左右,伍下久突然听到房间内响起一串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他转头看去。 ——米泰坐在床上的另外一边,竟不知何时倚靠着墙壁睡着了。 伍下久只以为米泰是累了、困了。 可是,等到他站起来走过去要叫醒米泰时,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米泰似乎睡得太熟了些。 他紧闭着眼睛,不论伍下久喊或推,怎么叫都叫不醒,像是陷入深度睡眠。 但这怎么可能。 在他说完要换房间住后,米泰根本就不应该熟睡过去,并且还是醒不过来的程度…… 伍下久皱了皱眉,再次看了眼窗外天色,心下莫名有种紧迫和不安感。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必须要想办法弄醒米泰。 米泰的猝然昏睡超出他预料之外了。 伍下久沉思、打量米泰一会儿,然后将他一条胳膊的袖子向上卷起,卷至胳膊肘上面。 接着,他找到米泰胳膊肘横纹外侧端的曲池按了下去。 如果人的身体受到外部强烈的疼痛刺激,是会进一步传达到人脑海中的,从而激起反应使人苏醒。 曲池是人体腧穴之一,是针灸治疗疾病的刺激点与反应点——较其他穴位来说会更加敏感、更加容易感受到疼痛。 伍下久按得十分用力。 米泰虽然仍旧没有醒来,但胳膊受到外力刺激蓦地弹动一下,紧接着便惯性带动身体向床上倒去。 发生太快,伍下久来不及扶住他。 米泰的胳膊一转眼间就从伍下久的手中脱出,甩在被褥旁边,恰巧碰到自被褥里露出一部分的乌龟尾巴。 霎时,就如同触电一般,米泰的眼睛都还未睁开,便先蓦地抬起胳膊,反应极大。 甚至连伍下久都怔愣一瞬。 “嘶!好疼!” 米泰一手捂住胳膊坐起。 他刚才好像感觉胳膊哪里被针使劲扎了一下,脑子瞬间清醒过来……等等,清醒?难道他之前睡着了吗?! 米泰不由得迷惑,转头想看什么东西扎他。 “你总算醒了。”这时,伍下久起身道。 米泰闻言满脸歉意说道:“对不起,观主,我之前感觉很困,居然睡过去了。” 米泰自己也觉得奇怪。 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完全没有印象,只是觉得意识逐渐模糊,不加控制的想睡…… 说完,米泰竟又打了声哈欠。 伍下久挑眉,道:“还困?” 米泰:“哈——是、是有点,我能坚持……” 但他双眼几乎快要打跌阖上。 伍下久见状,一瞬间拿起乌龟尾巴塞进他手里,快速道:“握好。” 米泰下意识遵循,握紧。 然后他倏地瞪大眼睛,直接自床上站起,乌龟尾巴也从一手换至另外一只手里攥着,来回倒腾。 他嘴里说道:“我靠,好烫,这东西怎么还发热啊?!” 米泰说着就要将乌龟尾巴给重新扔回床上,却被伍下久立时阻止。 “若是不想死的话,就别扔。” 他将米泰方才昏睡叫不醒的事情讲了下。 米泰听完脸色微变,神情忍不住惊疑不定。 他错愕慌乱道:“观、观主,我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中邪了?!” 这下子,就算乌龟尾巴再烫手,哪怕是扎人,他也要紧紧握住不放了。 仿佛握在手里,心里才能安定下来。 再者,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此时觉得这尾巴的热度倒没有刚刚那么惊人了,已是能被接受的程度。 伍下久思索道:“你白天也碰过、拿过这条尾巴,却明显没有反应,为什么唯独到了晚上,对此反应甚大?” “在你昏睡后,我试过用各种办法想要叫醒你,但全然无法。” “倘若不是你倒下时正好触碰到这条尾巴,恐怕……” 米泰闻言一脸庆幸,随即更加用力地握紧。 伍下久伸手摸了下乌龟尾巴,道:“我没有莫名其妙的昏睡,也没有感觉到这条尾巴有烫人的热度。” “而仔细想一想这两天以来的经历,我和你的区别就在于万新寺里燃香拜佛。” “那佛香,有问题,可能就连那位黄老所送予的木雕佛像都有问题。” 所以,伍下久现在能够确定万古寺和万新寺到底哪个邪门凶险了,真假佛像到底哪个为真、哪个为假。 可惜,该如何分辨佛像…… 似乎想起什么,伍下久倏地抬起胳膊闻了闻,这条胳膊是今天伸进香炉香灰里的。 他眼神闪了闪,对米泰说道:“去把你那个木雕佛像拿过来。” 米泰还未全数消化完伍下久话里面的信息量,他表情怔愣,反应略显迟钝地转身,等手碰到佛像上时才蓦然哆嗦一下。 而此刻,伍下久再次将衣柜隔板掀起。 这次,他直接将那两个佛像给拿了出来,与米泰所拿来的木雕佛像放在一起。 米泰咽了咽唾沫,不解问道:“观主,你要做什么?” 伍下久:“分辨佛像。” 这要怎么分辨?! 米泰不禁眨眨眼,内心更为困惑,但他选择安静地待在一旁,不去打扰观主。 他手里依然握着乌龟尾巴,不过大抵是因为越来越精神、已经全然不困了的缘故,乌龟尾巴的热度也开始逐渐趋于正常。 伍下久首先拿起木雕佛像,凑在鼻尖仔仔细细地嗅闻,从头到尾。 终于在佛像的底座部位停下,嗅到几分熟悉的香灰气息,或者说,是那佛香的味道。 原来线索就在眼皮子底下,他竟然完全没有发现,灯下黑了。 就在这时,手环发热一瞬,面板弹出—— 【恭喜乘客发现“佛像真假”的秘密,准确的分辨出佛像的真假,奖励生存时长:三天。】 三天也就是七十二小时。 就在伍下久想着这奖励也未免太抠了些,面板刷新—— 【乘客姓名:伍下久】 【代号:观主】 【车票:尚未获得车票】 【道具:尚未获得道具】 【生命时长:72:01:32(状态:冻结)】 【车下世界信息提示:……】 ………… 算了,总比之前的一分三十二秒强太多。 最起码看着心情还好点。 伍下久关闭面板,又仔细地闻了闻其余两个佛像,不知幸运还是不幸,大概一半一半。 这两个佛像,一个出自于万古寺,一个则出自于万新寺。 伍下久告诉了米泰。 米泰神情惊讶,学着观主方才的样子,也挨个拿起三尊佛像嗅闻——“奇怪,我怎么闻不出来?!”“这三个好像什么味道都没有啊……” 最后,米泰无奈放弃了。 他的鼻子可能和观主的鼻子不一样吧,他的是普通鼻,普普通通…… 第10章 佛陀古寨10 外面的天色已然很晚了。 米泰道:“观主,既然已经分辨出佛像的真假,不如我们将这两个假佛像给扔出去?” “这样也就不用换房间住了。” 楼下的房间里面毕竟死过人。 伍下久闻言思索一会儿,却仍旧摇头说:“那背后的‘鬼’亦或‘怪物’是要杀人,可却不能随便杀人。” “佛香和出自于万新寺的佛像显然是达成条件,一个使人入睡,一个则是请鬼进屋。” “黄老必定是有问题的。” “你们既然接受了他所送予的木雕佛像,那么,这是否算已经达成条件?再将佛像给扔出去到底还有没有用处?” “这些问题你和我都不能确定,更何况……” 米泰因为伍下久的话而脸色白白,见他停下,急忙问道:“更何况什么?” 要是、要是没用处的话,那岂不是…… 伍下久回忆起昨晚,道:“更何况,九名乘客之中唯独只有我没有在万新寺里烧香拜佛。” “你想,多么明显的一个靶子,可这个靶子却暂时只能干看着,不能击毁掉,是不是要招‘人’记恨?” 他将昨晚半夜醒来,感觉到门外响起的窸窣动静说给米泰听。 米泰听后更是心里发凉发渗,面容也愈发苍白难看,嘴唇颤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若是这样,那岂不是我们两个换去哪个房间都难逃一死?!” 伍下久:“可是,背后那‘鬼’或‘怪物’却不知道我们已经换了房间。” “而且,那东西昨天晚上能杀死平安,却为什么不对阿志下手?有什么原因?” “是有限制、忌惮哪些?还是故意玩弄,要挑起我们的恐惧和胆怯?” “我猜测,那东西有极大可能今天晚上不会再进来同一间屋子。” “相较于二楼这间,楼下那间房间兴许会更为安全一些,我们不妨赌一把,碰碰运气。” “再者,我们手里不是还有一件护身符么。” 伍下久看了眼依然被米泰紧攥着的乌龟尾巴。 “对、对……” 米泰不安的情绪缓和一点,觉得观主说的有道理,点头认同:“那我们就换房间,马上换。” 时间也确实不早了。 伍下久重新将衣柜隔板归位复原,却没有再将佛像给放回去。 三个佛像,两个出自于万新寺的佛像被他放在衣柜里面,正对柜门,剩下一个出自于万古寺的佛像则被带走。 木门“咯吱”一声打开。 米泰抱着被褥与伍下久一同走出来,两人轻手轻脚。 即便知晓除却他们以外,小楼内的所有人此刻都在昏睡中,但夜色浓重,屋外漆黑一片、寂然无声,仿佛一旦发出大一点的声音就会引来什么似的…… 是以,在微弱火苗的映照下,两人俱都下意识地放缓动作。 伍下久和米泰往二楼的楼梯口处走去。 途经阿苗和李千千的房间时,伍下久不由得停住脚步,试探性地推了推门。 果不其然,门推不动,应该是从里面被反锁上,但这锁可抵挡不住鬼或怪物…… 伍下久本想试试看能不能进去把两人的木雕佛像给取出来,不管怎么说,至少降低一点危险。 但现在既然进不去,伍下久想了想,将那尊出自于万古寺的佛像放在两人房间门口的位置。 他低声道:“希望你们今晚能够平安度过……” 米泰也念叨两句,同为队友,可千万别出事啊。 随后,两人走下楼梯来到一楼,不敢耽搁,快速进入了那间空着的房间里。 在闪烁不停的火苗下,伍下久仔细地将屋内各处角落等都检查了一番。 他没有发现属于平安的木雕佛像还存在这里,想来,应该是被人拿走了。 那人是谁不用多说,除了阿志以外不做他想。 恐怕,阿志仍以为这木雕佛像能辟邪消灾,多一个则更加能够保平安。 伍下久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他先将手中的蜡烛放在地上,然后招呼米泰过来,一起将屋内的桌子搬去门边。 沉重的木桌抵挡在门后面,于心理上多少起到一点安慰作用。 待到做完这一切后,伍下久轻轻吹灭蜡烛,微弱的光亮瞬间消失,屋内顿时变得漆黑昏暗。 他与米泰同坐在床上,却显然都没有躺下入睡的意思。 “不睡?”半晌,伍下久问。 米泰闻言苦笑:“……睡不着。” 今晚还不知是死是活,怎么可能睡得着。 尤其他现在睁着眼睛,清醒又心慌,就怕下一秒会有鬼怪破门而入,将他们吃干抹净,如同平安那样惨死……太可怕了。 此刻,唯有观主和这条乌龟尾巴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两人之间又重新变得沉默下来。 外面漆黑的夜幕下不见星星,就连月亮都隐藏在云层里,丝毫没有月色透出。 现下最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是人精神疲惫、睡意正浓的时候。 米泰忍不住想找观主说说话,毕竟在恐惧不安中等待是最煎熬的。 他刚要开口,却突然被伍下久短促地“嘘”了一声。 米泰登时便一下子紧张起来,瞳孔放大,身体僵硬地坐在床上不敢动弹。 伍下久稍稍靠近,压低着嗓音微不可闻道:“记住,千万别出声……” 米泰几乎是从喉咙间泄露出一丝应语。 ——外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走动。 伍下久蹙眉凝神地听着。 他甚至可以在脑海中随着细微动静而勾勒出画面。 ——那东西就在刚才已经悄然无声的进入小楼,“它”逐渐拖动着脚步走近,近了、又近一点…… 伍下久丝毫不敢走神,认真听着那“声音”前进的方向——似乎、不,确定是朝着二楼而去。 登上楼梯、渐渐远离。 伍下久略微松了一口气。 果然,那东西去了楼上,并且有很大可能,今晚的目标是他的房间…… 但愿阿苗和李千千能够平安无事。 伍下久再次小声告诫米泰不要动弹、不要出声,就坐在床上握紧那条乌龟尾巴。 米泰一手捂住嘴,闷闷地连连点头。 伍下久则是动作极为轻缓地起身。 他静静地来到房门旁边,在门缝死角的位置靠墙而立,等待着。 因为,危险还远没有结束。 不知过去多久,二楼突然传来声响,不大,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显著刺耳。 米泰霎时被吓得哆嗦一下,身形不由得更为团缩。 伍下久则不动声色,连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 没过一会儿,他听见门外有了动静。 ——那东西好像下楼了,“它”要离开? 不,“它”没有走,而是转换方向,声音离这里越来越近! 伍下久垂在身侧的手指稍稍蜷紧。 他闭上眼睛,让思绪更为集中,这个方向有两个房间,楼下也只有两个房间……“它”要进哪个? 离得更近了,米泰好似也隐隐约约地能听见。 他屏住呼吸,后背直冒冷汗,连眼睛都不敢再眨一下,身体此时已经完全僵硬,犹如一尊石像。 蓦地,伍下久睁开眼睛,他听到了,那东西进去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里睡着老豆和阿志,不知道这两人,今晚谁会凶多吉少…… 对此,伍下久全然升不起同情心。 别人要害他,他不可能反过来以德报怨、提醒或相助。 这种时候,他没有反过来趁机报复、落井下石已经是得益于爷爷平时的教诲,人品过关。 不然,他完全可以将那两个出自于万新寺的佛像带出,一个就放在黄芽房间的门口,一个则放在阿志和老豆房间的门口。 正想着,隔壁传来声音。 那声音古怪而又诡异、动静不大不小,却是仿佛能让人头皮盖发麻、掀开的瘆人咔擦声……联想起平安惨死后的模样,耳边再听着这声音,着实令人牙齿打颤,浑身战栗且哆嗦。 米泰此时的状态就已然不遑多让。 伍下久闭了闭眼睛。 终于,那声音动静尽皆没了,那东西好似拖着什么走出房门…… 等了一会儿后,伍下久离开门边。 他走到米泰的身旁,伸手轻拍了他一下,米泰顿时如同被碰了开关一样解除僵硬的状态,浑身瘫软下来。 “观主,那、那个东西走、走了?”米泰擦了擦冷汗,带着颤音问道。 伍下久坐回床上,点头:“嗯,那东西已经走了。” 米泰想起什么,咽了咽口水道:“隔壁、隔壁是不是……” 伍下久知晓他想问什么:“是。” 米泰不禁沉默,心里更是涌出一阵庆幸、紧张和后怕——如果不是观主,如果不是他们换了房间…… 现在被鬼怪残忍杀死的可能就是他了吧。 伍下久只以为他是不忍心,道:“我们救不了他们,房间暂且可以作为一个安全的场所,但出门即死。” “目前,我还没有找到可以确切解决鬼或怪物的办法。” 米泰抬起头说:“我没有想救……等等!观主,你说有可以消灭鬼怪的办法?是什么?!” 伍下久:“暂时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明早再说吧,你现在不困吗?” 米泰:“还、还好。” 隔壁才刚刚死人,他不敢睡觉。 伍下久:“那好吧,我困,我先睡了。” 说完,他便开始铺床,随即躺下睡觉,得养足精神才行。 米泰不由得挠了挠脑袋。 他是不敢睡,但见观主很快睡着,并且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时,他也有些困了。 最后,米泰迷迷糊糊地握着乌龟尾巴睡了过去。 第11章 佛陀古寨11 车下世界第三天。 一早,黄芽便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一下昨天晚上的结果——那个惹人厌烦、讨他嫌恶的小子到底死了没有。 最好是死了。 黄芽恶意满满地想到,最好死得只剩下皮囊,骨血消失,肺脏全无,他倒是可以发发善心,亲自为他连皮带被褥一起火化。 不过一会儿,黄芽和主管便走出房门。 他们往二楼最右边的房间走去,中间途经阿苗和李千千的房间,正值两人出来,碰在一块。 阿苗还未踏出房间,就瞧见门口竟然摆放着一个已经碎成两半的石雕佛像。 她顿时惊疑错愕地睁了睁眼睛,不由得与李千千对视。 李千千也是一脸惶惑讶然。 ——这石雕佛像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她们的房间门口?!还碎了?! 阿苗的思绪瞬间转了几圈。 恰巧这时,她余光瞥见黄芽和主管两人正朝着这里走来,她下意识地将碎掉的佛像向房间里面踢去。 紧接着,李千千将房门掩上关闭。 一切刚刚好。 黄芽和主管走到这里时并没有发现,双方互看一眼,皆无话可说。 阿苗怀疑是有人故意将佛像放在她们门前,对此有些不安。 她想告诉观主这件事情,因此脚步一转,也往最右边走去。 双方不约而同地来到伍下久原本的房间门前,阿苗率先伸手敲了敲。 “观……” 话未说完,门却顺着力道自动打开了。 黄芽站在后面,眼神一闪,嘴角快要挑起的一抹弧度却在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况时瞬间凝固。 屋子里为什么没人?!怎么回事?! 黄芽不禁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阿苗,迈步走进去,目光扫过,连米泰都不见了踪影。 最重要的是,床上连被褥都没有了。 黄芽眯了眯眼睛,他不确定人是死是活——若人死了,房间里为什么会没有尸体?但如果人还活着,又去了哪里?! 阿苗被他推得差点撞到墙上,幸好被李千千及时拉住。 两人不由得怒视黄芽。 但此时却也顾不得和黄芽争执理论,阿苗忍着咽下这口气,首先得弄明白观主和米泰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为何不见踪影? 不会遭遇什么不测吧?! 阿苗和李千千忧心忡忡。 主管皱眉道:“难不成他们出去了?” “谁知道。”黄芽烦躁说。 他有心想要翻找一下藏在房间里的佛像,但碍于门口还站着阿苗和李千千两人,便一时没有动作。 他转身道:“走,先去找老豆。” 主管点头,跟着黄芽一起向楼梯口处走去。 阿苗和李千千当然也想要去找观主、米泰。 是以,双方共同下楼来到一层,还未等再走出几步,一道木门“咯吱”一声从里面被打开…… 伍下久前半夜精神集中、绷紧,后半夜就算睡着也并没有完全放松。 因此,当老旧的木质楼梯被踩得沉重作响时,伍下久在屋内睁开眼睛,然后撑着胳膊缓慢坐起。 他转头看了看,米泰还在睡,怀里仍紧紧抱着那条乌龟尾巴。 伍下久捏了捏眉心,随即起身下床、开门。 他的身影甫一出现,黄芽就蓦地变了脸色,表情略显阴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伍下久先是打声哈欠。 接着,他姿势随意地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神态中还带着少许困倦,闻言似笑非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二楼睡腻了、睡不着觉,正好这间屋子空着,就换一换房间住,有什么问题吗?” 黄芽听完,脸色忍不住变得更为难看,心下明白过来,恐怕他是已经发现被阿志偷偷放在房间里的两个佛像了。 不然也不会跑到楼下来…… 米泰这时候被吵醒,他留了个心眼,趁没人注意将乌龟尾巴给藏进被褥,然后才走出去。 他站在伍下久身旁说:“我们两个人睡在哪里用你管啊,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些。” “怎么,没看到我们两人在楼上房间,你是不是很失望?” 米泰一脸挑衅。 黄芽被刺得怒火飞涨,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主管拦住。 “等等,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老豆和阿志为什么还没有出来?!”主管皱紧眉头道,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按理说,外面的声音和动静并不小。 阿志或许没有警觉性,但老豆也算经历过几个车下世界,不应该到现在还没有醒来,除非…… 想到这里,主管不禁面色一变,赶忙道:“快开门看看!” 他和黄芽同时上前推开紧闭的房门,下一秒,两人身形僵住,停顿在门口的位置。 而阿苗恰巧站在后面,能从两人身体之间的空隙望进房里——这一看,她猛然瞪大眼睛、惊呼一声,与李千千紧靠在一起。 老豆和阿志竟然都死了! 死法同平安一样,只剩下皮囊…… 伍下久与米泰对视一眼,蹙眉。 他没有想到昨晚那“鬼”或“怪物”竟接连杀死两人,还以为和第一晚相同…… 他回忆起昨天晚上那东西似乎拖着什么离开,可再一看地面,却毫无一丝痕迹。 老豆和阿志的死无疑令黄芽、主管沉默下来。 尤其是黄芽,沉默之余更有些警惕,望着伍下久的眼神中莫名含着些不可捉摸的深意。 他在与主管处理并火化完老豆、阿志的尸体后,便离开了小楼。 米泰在两人走后“呸”了一声,骂道:“还想害我们……” “怎么回事?什么害你们?”阿苗疑惑不解道。 米泰于是拉着两人进屋,将昨天晚上没睡换房、且惊魂半夜的事情详细讲给她们听,特别是伍下久发现了如何分辨出佛像的真假。 提起这个,米泰问她们有没有看见门口摆放的佛像。 阿苗和李千千本是听的一脸惊疑不定、不敢置信,闻言急忙点头。 阿苗道:“看见了,但那个佛像在我们两个发现时已经碎成了两半,你们说是不是因为……” “什么?!碎了?!” 米泰惊讶道,随即看向伍下久:“观主,这……” 伍下久:“应该是因为那东西想要进去却被阻挡了。” 阿苗和李千千闻言,脸色一白,后怕不已。 如果不是观主,恐怕她们现在已经死了,两人马上感激道谢,心里不由庆幸万分。 米泰此时却眼神一亮,道:“观主,既然万古寺的佛像可以抵挡那东西,我们不妨多找几个用来防身,你看怎么样?” 这样那东西不就进不来了么。 伍下久却蹙眉摇头说:“那东西为什么第一晚杀死一人,第二晚却杀死两人?” “万古寺的佛像确实能够抵挡,但却不能伤害那东西,否则的话,老豆和阿志也许就不用死了。” “可见,佛像就算有作用,也只是一时的。” “更何况,我猜测那东西可能是通过食用血肉来强化自身,‘它’的能力在逐渐变强,限制或许也在减少……” “即便我们将万古寺的佛像放在门口,今晚是否可以阻挡那东西的进入还不一定。” “所以,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于佛像之上,必须要找到消灭那东西的办法,不然我们只得被动等死。” 况且,可一可二不可三。 那东西两晚都没有杀死他,谁知道此刻的记恨会拉多长、今晚会不会只针对他要他死?! 怎么想,他都危险的很。 伍下久从来都不坐以待毙。 三人听罢,内心俱都沉重不安。 米泰道:“那、那我们今天晚上该怎么办……” 伍下久沉思一会儿,道:“不能再住这里了。” “可是,我们不住在这里的话,还能住在哪里?”阿苗愣住。 伍下久:“去万古寺,我们今晚就住在万古寺里。” “什么?!” 三人控制不住地睁大眼睛,神情惊讶,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伍下久会如此决定,一时面面相觑。 第12章 佛陀古寨12 米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道:“观主,你是认真的吗?我们去住万古寺?!那里、那里面好像有鬼啊……” 说不害怕是假的。 阿苗也道:“而且,我们还没有找到可以打开万古寺大门上的铁锁钥匙,要怎么进去?” 李千千跟着点头。 伍下久:“暂时不找了,我们直接翻墙进去。” “今晚再留在这里,说不定凶多吉少。” “更何况黄芽和主管两人都是老乘客,他们必然有一定的自保手段,他们没事,死的人就会是我们,你们想死?” 三人急忙摇摇头,不想死,想活。 伍下久:“不用太过害怕和担心。” “既然万古寺的佛像在对付那东西上面有些效用,在一定程度上就说明万古寺或许没有危险性。” “更有可能,万古寺是那东西的克星也说不定……” “先前那名老人所讲的往事,不一定就是正确的,毕竟万新寺里的佛像和佛香都有问题。” “你们觉得为此提出建立起万新寺的人会是无辜的吗?” 米泰:“当然不无辜,那个佛香就是黄老制作拿来的,他可是那什么黄、对,黄才放的侄子。” 叔侄两人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伍下久:“所以,今天晚上住在万古寺里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并且他猜测,除了“高僧的故事”与万古寺密不可分以外,找寻消灭那东西的办法很有可能也在万古寺里面…… 阿苗、米泰和李千千三人再无异议,同意了伍下久的决定。 伍下久打算临近傍晚时出发。 在这个时间段,寨子里的老人们已经几乎不会出来走动,他们离开去万古寺倒并不会引人注目。 且在此之前,他们还要准备些东西带走,例如棉布、火油、绳子等…… 伍下久对三人详细说了下。 这些东西在寨子里不难找出。 …… 另一方面,黄芽和主管从小楼出来后,便找个地方商谈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连两晚死人,他们却毫无察觉,黄芽总算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他们似乎这两晚都睡得太熟了些,竟没有任何警惕性、或半夜醒来过…… 鬼怪杀人,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黄芽脸色阴沉道:“除非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中招了……” 主管皱眉说:“你觉得会是什么?” 两人思索,到底经历过几个车下世界,很快,黄芽将怀疑锁定在万新寺的佛香上面。 那佛香可能有问题! 黄芽道:“我们九个乘客之中就只有那小子没在万新寺烧香拜佛,你说,他会不会获得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线索?” “可能……”主管道:“还有四天时间,我们得好好探索一下这个寨子了。” “嗯,没错。” 黄芽点头:“走,到处转转去,我记得在万新寺的另外一边还有一条路……似乎通向山顶。” 说罢,两人沿着小路向上走去。 …… 车下世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在东西差不多都已经准备好后,天边开始泛起昏黄的光线,寨子里也显得寂静凄清起来。 伍下久抬首看了眼天色,道:“可以出发了。” 他本打算避开黄芽和主管离开小楼,却没有想到这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希望不要撞上。 “观主,我们收拾好了,走吧。”米泰道。 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四人带着东西离开小楼。 万古寺在远离寨民居住的边缘位置,地处偏僻。 是以,一路上他们注意观察,半个人影都没有遇见,终于在快要彻底天黑前来到了万古寺。 伍下久整理一下手头的东西。 在离开小楼之前,他们已经将所有的物品都用布包裹好了,绳子在外面绕了几圈、系紧。 伍下久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后,道:“之后我和米泰先上去,再用绳子拉你们上来,怎么爬树还记得吧?” 阿苗和李千千点点头。 阿苗道:“记得,到时候千千先上去,我最后。” 她小时候爬过树,比李千千有经验。 李千千感激地对阿苗比了比手势。 还是那棵临近寺庙院墙的树。 伍下久率先爬了上去,这棵老树枝繁叶茂、树身高大、树干粗壮,完全可以承受一个人的重量,甚至更多。 伍下久站在树干上望向寺庙里,天色昏暗倒也看不清楚什么,他只是扫了两眼而已。 紧接着,伍下久便从树干跳到院墙上面。 之后,米泰也爬上树。 他手中有一根粗绳子,绳子的另外一头系着包裹,两人合力将其拽了上来,随即扔向寺庙里。 包裹掉落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 米泰小声喊道:“好了,你们一个一个上来吧。” 李千千和阿苗先后顺序,慢慢地爬了上来。 伍下久道:“绳子已经拴在树干上了,一会儿你们拉着点,米泰先下去,我最后,记得小心一些。” 阿苗和李千千应了声。 等米泰扯着绳子先跳下院墙后,她们跟着动作,米泰在下面接应。 三人全部都安全站在寺庙里面后,伍下久解开绳子将其扔下去。 随后,他蹲下坐在院墙上,侧身双手一撑,身体瞬间垂直于地面、与院墙平行。 接着,伍下久便利索地跳了下去,落地时被米泰扶了下。 米泰赞道:“行啊,观主,身手不错。” 其实最后那一下不用他接着点,观主也能够完美落地、不带丝毫晃悠。 伍下久毫不谦虚地接受:“以前经常爬墙跳墙,练出来了。” 米泰:“……” 观主到底是什么身份职业,需要练这么奇奇怪怪的技能?! 伍下久道:“别愣着了,蜡烛点燃,我们进大殿。” “哦、哦好。”米泰忙道。 万古寺比起万新寺来说要高大雄伟太多。 虽然严格意义上讲,万古寺的建造并不是按照传统寺庙的布局,但晨钟暮鼓却是不缺。 若是直接从寺庙大门进入后,左边为钟楼,右面有鼓楼,两相呼应。 再往后面走就是寺庙大殿。 此刻,天边已经没有了光亮,夜幕逐渐降临,寺庙里一片漆黑。 虽说未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目光所及却也有很大限制,最起码五步之外是看不清楚的。 而寺庙内格外寂静,因为有院墙、柱子等投下来的阴影,更显出几分阴森可怕。 一时间,万古寺里面竟只有四人的脚步声在回响。 伍下久手持着一盏煤油灯走在前头,米泰阿苗三人或抱着东西或拿着一根蜡烛走在后面。 他们离开院墙,在寺庙的回廊下走着。 伍下久却突然停驻不前,蹙眉,抬起煤油灯放在眼前,随即靠近一根漆红柱子细看。 “观主,怎么了?”米泰不禁疑惑问道。 伍下久先未回答,而是顺势举着煤油灯再去看其他柱子,待前后左右都看了过来,他方道:“这些柱子上面竟都被刻画了梵文……” 因为这些梵文都是用金红色的漆书写上去的,与柱子的颜色十分接近,所以伍下久在最开始时并没有发现。 直到微弱的火光偶然晃过,他才一眼瞥见。 “梵文?!” 阿苗、米泰李千千三人闻言,好奇上前,围在伍下久的身边。 李千千举着蜡烛靠近,光亮更加明显了一点,刻画在柱子上面的梵文也无疑变得更加清晰。 “观主,你能够看懂这些梵文的意思吗?这写的都是些什么?”米泰问道,同时忍不住想上手去摸一下,却被伍下久及时阻止。 “别摸。”伍下久按下米泰的胳膊,道:“我学的梵文不多,只能看懂一点,这是《楞严经》里面的一句话。” “这些柱子上面写的应该都是《楞严经》。” 米泰愣住:“《楞严经》是什么经?” 阿苗:“当然是佛经了。” 米泰:“我知道是佛经,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将佛经刻画在柱子上?难不成《楞严经》能驱邪啊。” 最后一句话米泰本来是随便说说,却没有想到伍下久点头道:“《楞严经》确实有驱邪的作用,能退避一切怨敌,摧毁一切邪巫诅咒,避免一切灾难横祸……” 他表情有些正经严肃,提起煤油灯往旁边照亮一下,火光霎时也扫过其他几根柱子,却只留下模糊不清的影子。 煤油灯毕竟能见度有限,刚刚他也是来回走了两趟才看清楚弄明白。 “驱、驱邪避祸……驱得是寺里还是寺外?”米泰不由得问道。 伍下久:“当然是寺庙外面,如果我猜的没错,从万古寺进来,大门两边的柱子上应该也写有梵文。” “或许还不止这些……走吧,去大殿看看。” 四人继续往前走。 很快,他们便来到大殿的正门前。 果不其然,伍下久想的没错,在大殿紧闭的木门门框上居然也刻画着金红色的梵文,与柱子上面的如出一辙。 不止门框,还有窗框、大殿的墙壁上竟都刻满了。 半晌,伍下久收回注视的眼神。 他让阿苗帮忙拿着煤油灯,接着,双手按在沉重的木门两边,推开—— “咯吱”一声,尘封已久的大殿出现在伍下久眼前。 第13章 佛陀古寨13 在伍下久等人离开小楼后不久,黄芽和主管两人终于趁着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之前赶了回来。 甫一进到屋里,两人便连喘几口气,随即坐在椅子上休息。 因为寨子建在山上,地势高低不同,寨民居住的位置集中在较为平坦的山间。 他们今天出去就一路沿着小径往山顶方向走去,竟意外发现一处寨民禁止外人进入的地方。 ——古寨的禁地。 这无疑是一条重要的线索,需要探索。 但就在他们想要进去时,寨子里的老人却突然出现,态度强硬且恶劣的赶走了他们,明显阻挠不准他们进入甚至靠近一步。 黄芽和主管暂且不准备和寨子里的老人硬碰硬。 所以,他们明面上假意听话老实的离开,实际上却暗地里打算返回一探究竟。 为防止再靠近古寨禁地时被老人发现并驱赶,黄芽和主管定了计划——由主管先出面引开老人的注意,之后黄芽再悄悄找机会进去。 其中不免有几次波折,寨里老人对禁地的警觉性很强,黄芽差点被觉察到,幸而最后还是顺利的从禁地里出来了。 那时天色已经不早,两人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便急忙赶回了小楼。 等平缓一下呼吸后,主管奇怪道:“他们不在屋子里,是还没回来吗?” “他们”自然是指伍下久等人。 黄芽也皱了皱眉,说:“谁知道,管他们呢,最好死在外面。” 话虽这么说,但黄芽心里却莫名的升起几分不安,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在逐渐蔓延…… 这时,主管问道:“你在禁地里面都看到了什么?有发现线索吗?” 黄芽回神道:“我在禁地里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乌龟石像,差不多有两人高,有车子那样的长度和宽度。” “那个龟壳上面刻满了一些奇怪的纹路等,好像有部分是文字……” “应该是梵语吧,我也不太确定。” 黄芽用不甚在意的语气道:“反正都看不懂。” “而且,我不仅绕着那乌龟石像转了几圈,还伸手去触碰了好几下,手环都没有给出提示信息。” “可见这个根本就没有丝毫用处,一点都不重要,不过……” “不过什么?”主管问道。 黄芽:“不过这个乌龟石像的右前足底下竟然踩着一个不算小的石棺,我打开看了下,石棺里只放着一个已经断成两截的禅杖。” “但当时来不及拿出来细看,就听见了你们又折返回来的动静,因此我只来得及将石棺盖好……” 之后,他就趁着老人的注意力暂时都被主管引走,偷偷出了禁地,后在路上与主管会和,两人回到了小楼。 主管闻言,神情可惜道:“那个禅杖没准会是一个线索……” 黄芽不置可否。 主管紧接着便又表情凝重道:“但我们今天晚上该怎么办?如果撑不住睡过去的话……” “对了,为什么米泰他们还没有回来?!” 他们都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了,外面天色也已然完全漆黑下来,米泰等人为什么仍旧不见踪影? 他们该不会不打算回来了吧?! 主管想到此处,不由得心里一惊。 若是米泰等人今晚不回小楼,那岂不是意味着小楼里就只剩下了他和黄芽? 主管心下不禁升起警惕。 他和黄芽不过是临时组队,加上老豆才一起经历了一个车下世界,这是第二个,之间可没有什么绝对的信任可言。 黄芽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两人到底心思略深、稍加掩饰,没有对外表现出来。 但对于米泰等人不见踪影的事情,黄芽和主管的脸上忍不住俱都蒙上了一层阴郁和不安。 小楼里人数减少,就无疑意味着危险大大增加,只有他们两人,万一…… 黄芽道:“情况或许没有那么糟糕,可能他们在外面会遭受到鬼怪袭击,况且不回小楼,他们能够住在哪里?” 主管沉默一瞬,回答:“但我们也要做最坏的打算,今晚绝对不能睡过去,不然的话……” 怎么死都不知道。 可又该如何不睡过去? 主管道:“我们也换房间住,困了就用疼痛刺激,一定要撑到天亮。” 他们身上都没有道具,更没有保命手段,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说到底,他和黄芽不过才各自经历了两三个车下世界,活下来都是侥幸,从未幸运的碰到过道具出现…… 对于主管的提议,黄芽点头同意。 交谈到最后,两人一致决定今晚换房间住在一楼,也就是老豆和阿志死去的那间屋子里。 探查一圈,另外几人的被褥和一些东西果然都不见了。 黄芽不由得暗自恼火,心道这主意肯定是观主想出来的。 ——他带着人不打一声招呼的离开,故意将他和主管落下,要让他们处于危险之中,幸好…… 一楼的房间里,黄芽暗暗看了眼主管,眼神闪烁。 其实他在禁地里面得到了一些线索,就在他伸手去触碰巨龟石像时,手环发热一瞬,接着面板弹出—— 【恭喜乘客发现泊善石像,获得相关信息——龟藏六(待探索)】 但“龟藏六”是什么?! 黄芽全然不懂、不明白。 之后,他打开乌龟石像右前足踩着的石棺,里面除了一个已经断成两截的禅杖以外,其实还另有一个挂在禅杖上面的念珠。 他拿走了这一串念珠,此刻就藏在他的衣服口袋里,至于剩下的那两截禅杖,确实因为时间不够了,所以没来得及细看一眼。 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以后,黄芽突然发觉那串带在身上的念珠竟微微发烫起来,隔着衣服都能够感觉到温度。 尤其在主管频繁打瞌睡的时候,他却完全没有产生出丝毫的困意,意识清醒的很。 这是念珠的作用! 黄芽意识到,他捡到宝了! 幸亏他暗自藏了一些心思,没有将全部的线索都告诉主管,不然今晚…… 黄芽假装困倦,却暗地里冷眼旁观——主管此时在频频地打着哈欠,双眼睡意朦胧,就算他勉强保留着意识去掐自己大腿、站起来走动、甚至扇自己的脸想维持清醒,却都无济于事。 终于,黄芽看着他一头栽倒在地上,呼呼睡了过去。 黄芽沉默地待了一会儿,心道你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想罢,黄芽起身出去,他动作快速地来到二楼伍下久原本的房间里,甫一进门便目标明确地直奔衣柜。 柜门打开,两个佛像正对着他的面庞。 佛像隐藏在柜子的阴影之中,那本是慈善向上勾起的嘴角,此刻却好似莫名泛着诡异。 黄芽忍不住咽了咽唾沫,随即一把将两个佛像拿起、出了房间。 他来到一楼,迅速地将两个佛像扔在主管所在的屋子里面,接着紧闭房门。 黄芽再次来到二楼。 这次,他进入了阿苗和李千千的房间。 房间里空无一物,没有光亮,昏暗的很。 黄芽安静的坐在床上,心脏止不住地“砰砰”跳动,直到……他猛然捏紧放在掌心里的念珠…… …… 万古寺内,伍下久推开大殿沉重的木门。 在微弱的火苗映照下,大殿里的一切由近及远、影影绰绰的被伍下久看进眼里。 ——空荡荡的殿堂、正中间高大巍耸的释迦牟尼佛像、香火桌、蒲团……还有画满整个大殿墙壁的壁画。 伍下久接过阿苗递来的煤油灯率先走了进去,米泰等人紧跟在后面。 “观主……”米泰小声说了两个字后便立马闭上嘴。 大概是因为整个大殿内太过空旷寂静的缘故,一点点声音发出竟然能够引起回响,听起来显得分外清楚。 猝不及防之下,米泰把自己给吓到了。 伍下久没在意,他的目光此刻正被大殿中心伫立的释迦牟尼佛像所吸引。 不知道是不是历经岁月、在殿内尘封已久无人看管的缘故,高大的金身佛像佛身已显露出一块一块的斑驳痕迹,瞧起来破旧不堪。 伍下久不禁手持着煤油灯凑近仔细观看——从佛像金身再到近前的香火桌案、香炉…… 蓦地,他伸出两根手指划过桌面,抬起注视、又轻捻几下。 伍下久眼神一闪、挑起眉梢,竟没有灰尘?! “观主……” 大约是伍下久沉默的太久,米泰又忍不住自嗓子里微不可闻地喊了一小声,极其轻细。 “嗯?”伍下久回神,转头看向米泰三人,眼神示意什么事。 米泰小声道:“我们今天晚上就睡在这个大殿里吗?” 伍下久点头:“嗯,就在这里休息,你们把东西放下吧。” “好。” 米泰三人应了声,然后将带来的东西铺放在地面上整理,他们打算靠在殿内的柱子旁边睡一晚。 阿苗见伍下久仍然拿着煤油灯在高大的佛像前左右转悠,不由得道:“观主,你不来休息一下吗?” 伍下久头也不回地说:“我暂时不想休息,还想去看一看壁画,你们先睡吧。” 说着,他便转悠去了墙壁那边。 第14章 佛陀古寨14 伍下久往墙壁那边走去,身后,米泰和阿苗在小声嘀咕。 米泰将蜡烛固定在地面上,看着阿苗从包裹里拿出东西来,不禁嗓音轻微地问道:“诶,你怎么还把这个已经都碎成两半的石雕佛像给拿来了?” 阿苗:“我怕留在小楼里被黄芽他们发现……更何况万一还有用呢,留着总没错。” 这个佛像可是救了她和李千千的命。 “但是,既然都碎掉了,应该就没用了吧。”米泰嘟囔道。 此刻,伍下久已经走至墙壁跟前、站定仰首。 他将煤油灯内微弱的火苗光亮抬起、凑近满墙的壁画,由上而下、细细观看。 这壁画一幅一幅的接连着,长宽几近沾满大殿里的所有墙壁。 而壁画上面大致画的都是些佛教故事,人物有慈眉善目的菩萨、面容狰狞凶狠的恶鬼修罗、众生百态的普通人等。 色彩丰富、落笔大气,赭石、朱砂、石青等颜色的深浅明暗变化分明且细致。 整体相互映衬,古朴厚重又浓丽典雅。 伍下久慢慢沿壁画绕着大殿行走。 可看着看着,伍下久却倏地神情惊讶地睁了睁眼睛,随即不由得靠的更近一些。 ——只因,他突然发现在面前的几幅壁画中,有几处描绘的色彩用法明显格格不入。 那和殿外在柱子上面书写梵文《楞严经》的颜色一样,都是金红色。 当然,大抵材质也是相同的…… 伍下久的眼神闪了闪。 这颜色在壁画上面显得分外突兀和不协调,看着明显是后期才另外画上去的,似乎也是要描绘出一个故事。 第一幅壁画里画着高僧、乌龟和恶鬼……很是熟悉。 伍下久讶然地挑起眉梢,继续往下看去,接下来的壁画之中果然也藏着“金红色的线条”——高僧、乌龟、寺庙、恶鬼和人。 从开始到结尾、从美好到丑陋。 他逐渐看得入迷,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最后一幅壁画面前。 “原来如此……” 伍下久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就是‘高僧的故事’么。” 他一边小声低语,一边忍不住去触碰壁画,就在指尖触摸到冰冷粗糙的壁画上时,手环发热,面板弹出—— 【恭喜乘客完成探索“高僧的故事”(已探索100%),奖励生存时长:五天。】 【恭喜乘客发现“万古寺壁画的秘密”,获得相关信息——佛龟泊善(已探索45%),获得相关信息——龟藏六(已探索25%)】 紧接着,面板刷新—— 【乘客姓名:伍下久】 【代号:观主】 【车票:尚未获得车票】 【道具:尚未获得道具】 【生命时长:192:01:32(状态:冻结)】 …… 原来“高僧的故事”被记载成壁画的形式。 伍下久转身欲告诉米泰等人这件事情,却在回头的那一刹那蓦然瞧见不远处金身佛像后面藏着的人影。 那人影只小心露出一半的身体,大部分隐藏在阴暗处。 虽然瞧不清楚面容,但伍下久却能够明显感觉到那人影正在偷偷地看着他。 见他没有预料的回头,那人影显然一惊,随即下一秒便转身要跑。 伍下久迅速喊道:“别跑!李竹!” 这一句话说完,那人影顿时身形僵住,停在原地。 米泰阿苗李千千三人则是猝不及防地被吓到。 他们本来已经昏昏欲睡,因为伍下久突然的一句高喊,差点要从地上跳起来。 尤其是在看清楚大殿内不知何时竟多出一人后,米泰当即被吓得“啊”了一声。 阿苗则快速拿起碎成两半的佛像防身,还不忘分给李千千一个。 伍下久忙上前几步道:“泊苦大师临终前在大殿壁画上面留下了自己的故事,其中就有他在这寨子里收养的孤儿。” “那个孤儿就是你,李竹,我之前在树干上看到寺庙里的人影也是你,对不对?” 米泰三人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迷惑。 伍下久一边说着,一边手持煤油灯逐渐靠近。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楚那人影浑身包裹在一件黑色的长袍里,身形瘦弱而又伛偻。 因为背对着他们的缘故,只能看到他弯的厉害的脊背。 听完伍下久的话,那人影才慢慢转身。 在昏黄的火苗映照下,四人终于看清楚他的面容。 ——苍老,皮肤惨白且布满皱纹,因瘦弱而双颊凹陷,突显出颧骨,但双眼有神,眼里仿佛映着一簇火苗。 他开口,似是已经许久没有与人交谈说话过,嗓音无比嘶哑难听:“你、你看懂了那壁画?” 伍下久点头:“看懂了,不然我也不会知晓泊苦大师的名讳,还有泊善、你……” 在最后一幅壁画之中留有泊苦大师的绝笔,寥寥记载了几段梵文。 而寨子里老人所说的高僧明显就是泊苦大师,还有,那条乌龟的尾巴…… 待知晓藏在万古寺里面的是人不是鬼后,米泰三人不禁略微放松下来。 米泰瞥了一眼那老人的影子,对伍下久道:“观主,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壁画?什么泊苦大师……他、李竹又是什么人?” 怎么会躲藏在万古寺里? 米泰转头去看壁画,但他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 伍下久看向那老人,道:“刚进入大殿后,我仔细观察过那座金身佛像,还有佛像面前的香火桌案。” “那桌案上面被打扫的很干净,竟然连一丝灰尘都没有,但这在封闭已久的古寺庙内显然并不合理。” “我想,肯定有人正躲在这个大殿的某处角落里。” “之后我故意不睡,打算借着看壁画的理由在殿内四处转一转,却没有想到,这些壁画里面竟然藏着一个故事、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段往事……” “而你,是这段往事里的其中一人。” 老人,也就是李竹缓慢地点头,神情悲伤:“你说的没错。” 伍下久继续说道:“万古寺的柱子上面,大殿外面的门窗等处都被刻画上梵文《楞严经》。” “先前我看不出用来书写佛经的漆料是什么,直到我瞧见这座金身佛像和壁画……” “那漆料是将金身佛像上外层贴合的金箔给敲了下来,再将金箔磨成金粉,其中是不是还混合了……血液?” 所以,漆料的颜色才是金红色的。 李竹沉默不语。 伍下久无声叹息后,道:“我猜想,那混合在金粉里面的血液必然是泊苦大师的。” “也只有他那般的得道高僧用自身血液凝成驱邪避祸的佛经、刻画在万古寺里,才可以防止恶鬼进入。” 可以说,万古寺在一定意义上来讲就是这座古寨里的避难所。 伍下久停下话语后,半晌,老人才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 随后,李竹便道出那段往事,与伍下久在壁画上看到的一般无二。 这个寨子以前很普通,直到一位高僧泊苦的到来,在寨子里建立起万古寺。 随着香火鼎盛,人来人往,寨子也富裕起来。 之后为感谢泊苦大师,寨子就改了名字,叫佛陀寨。 当时,泊苦大师与年轻的黄才放认识。 黄才放聪明、对佛法有独到的见解,经常来万古寺与泊苦大师交谈,久而久之,两人便成了忘年交,无话不谈。 后来,泊苦大师出门一趟,带回一件东西。 那东西是一个约有手掌大小的金色佛像,外表精致昂贵,里面却封印着恶鬼。 泊苦大师将其带回来打算度化,便将恶鬼封在石棺之中,又在山上寨子的龟尾位置立了一个巨龟石像,石棺被镇压在巨龟石像的右前足下。 这巨龟的形象就是照着养在泊苦大师身边的乌龟样子敲凿出来的。 泊苦大师给乌龟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泊善。 之后,为了超度恶鬼、保护寨民,泊苦大师还在寨子里雕刻佛像、赠送佛物等。 听到这里,米泰不由得问道:“泊苦大师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后来那恶鬼逃出来害死了泊苦大师?” 伍下久道:“嗯,也可以这样说吧。” “泊苦大师在壁画上留下的绝笔有写,直至圆寂前,他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但外表却依旧如同五十岁左右。” 李竹接道:“这件事情本来无人知晓,但黄才放却偶然得知……” 米泰三人惊讶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紧接着,阿苗问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李竹道:“当时,黄才放与泊苦大师交好,见他拿回来一样看起来精贵无比的金佛就忍不住再三询问。” “泊苦大师便告诉他这是一件邪物,里面有恶鬼,千万不能碰触。” “金佛外面缠满了写有佛经佛文的布条,随后被封在石棺里,石棺则深埋在巨龟的右前足底下。” “这件事情做的很隐蔽,知道的人只有泊苦大师、黄才放和我。” 但他和泊苦大师都万万没有想到,黄才放竟然忍不住金佛对其的诱惑,偷偷的去了石像那里,打开石棺…… “结果黄才放被恶鬼蛊惑引诱,于是产生邪念,想要长寿长生,永远的活下去……” 恶鬼如何蛊惑的黄才放无人得知。 但之后,黄才放便悄悄偷走了石棺里封存的金佛,开始不断的在寨子里害人。 那时正值泊苦大师闭门礼佛,想找出彻底超度恶鬼的办法,已经很久不出寺庙、不闻外事了。 所以,黄才放就趁机将害人后得到的财物等东西,全部都偷偷藏在了万古寺里。 不等泊苦大师发觉,他又设计陷害,让寨民们误以为害人夺财的凶手是泊苦。 泊苦十分信任黄才放。 而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等泊苦大师知晓后已然为时已晚。 他被黄才放偷袭重伤,行动不便,又被受到煽动和蛊惑的寨民们追着要驱赶出寨子。 追击途中,泊善不幸被寨民们失手打死。 而泊苦大师和当时还年轻的李竹则被寨民们围堵在万古寺里面…… 第15章 佛陀古寨15 万古寺的大殿内,五人围坐在金身佛像前,煤油灯和蜡烛放在中间,微弱的火苗闪烁着,在地面映照出暗淡的影子。 此刻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米泰等人却俱都没有了睡意。 李竹说,泊苦大师本来就被黄才放偷袭、重伤在身,那些受到煽动的寨民们却拉扯驱打着泊苦大师,要将他赶出寨子。 禅杖掉落在地上、念珠也被扯下…… 泊苦大师不忍伤害寨民,直接被他们逼迫进万古寺里。 李竹一直跟在身边,他将万古寺的大门关严紧闭,可寨民们却围堵在外面,拿着火把,想将他们烧死在寺里。 泊苦大师当时伤重在身,自知命不久矣了。 于是,他为了让李竹活命、也为了阻挡恶鬼进入万古寺,便将金身佛像的金箔敲下来、磨成金粉。 泊苦大师在金粉里融入自己的血液,用手指在万古寺的柱子上、门窗等处俱都绘满梵文。 这些梵文可令恶鬼退避,也能够使得那些寨民们所放的火熄灭…… 那些寨民见势不对,就将万古寺的大门用铁链铁锁锁上,外面派人看守着,想将他们饿死在寺庙里,逼着泊苦大师和李竹去死。 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听得忍不住面容皱起,眼里更有气愤和可惜。 李竹道:“泊苦大师在写完这些梵文后,又强撑着身体在大殿的壁画上留下事情的真相。” “之后没过多久,泊苦大师就在大殿里圆寂了。” “我出不去,也不敢出去,饿了就吃寺庙里存下的粮食。” “粮食没有了,就吃树皮、老鼠……渴了就喝寺庙里的井水,总有办法活下去。” 米泰闻言不敢置信道:“难道这么些年你就一直没有出去过吗?!” 李竹沉默不语,似是默认了。 伍下久却道:“你不可能没有出去过,或者说,当泊苦大师死后,你就已经可以出去了。” “毕竟被寨民们当做是凶手的只有泊苦大师一人。” “况且,泊苦大师既然在壁画上面留下了事情的真相,就是希望有人能够看到,继而发现恶鬼的存在。” “他想要让寨子可以免于灾难,让这里的寨民们可以免于继续被恶鬼害死。” “可是,寨子里的人仍旧接二连三的死亡,而万古寺里的“真相”也并没有被人发现……” “因为你憎恨其他寨民们的愚昧无知,如果不是他们轻易的被黄才放煽动和蛊惑,泊苦大师就不会死亡。” “所以,你眼睁睁的看着恶鬼继续害人,看着寨子里的人逐渐减少,到现在只剩下老人。” 李竹惊愕地瞪大双眼,震惊的表情已然说明伍下久猜测对了。 伍下久却又皱了皱眉,摇头道:“或许我说的也不全然正确,人怎么可能对抗得了恶鬼,尤其是在泊苦大师已圆寂的情况下……” “就算事情的真相被寨民发现,你们又该用什么办法来对付消灭恶鬼?” 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李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李竹的脸色明显有了细微的变化。 伍下久见状,挑眉道:“泊苦大师圆寂前留下了消灭恶鬼的办法?” 李竹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被伍下久兜了底,连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 “我、不,没有……”李竹张了张嘴。 伍下久放缓声音道:“你知道的,对么。” “我请求你告诉我们,那恶鬼已经害死了我的三个同伴,他们死的很凄惨……” 伍下久微微垂下眼睫,神色伤心。 他本来长相就漂亮偏乖巧,此时做出一副这么可怜惹人心疼的姿态,大概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硬下心肠拒绝。 李竹的神情明显就有软化。 而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则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最终,李竹叹息一声道:“你说的都没有错……” “泊苦大师圆寂前确实留下了办法,但我却弄不明白,因为他只说了三个字便……” “哪三个字?”伍下久问道。 李竹:“涅槃节。” 涅槃节?! 伍下久不禁皱眉沉思。 米泰忍不住说道:“这寨子四天以后、不、不对,不是四天后了,让我算算……” “哦对,是两天后不就要举行涅槃节了么。” “涅槃节和消灭恶鬼有什么关联吗?!” 李竹沉默地摇了摇头,他不懂。 “观主……” 阿苗和李千千不由得看向伍下久。 伍下久抬起头道:“我之前说过,涅槃节是为纪念释迦牟尼佛逝世的节日。” “涅槃是佛教的教义,意译就有‘圆寂’的意思。” “而涅槃作为古代佛教的通用术语,是指通过佛教修行所达到的最高境界,涅磐者,涅而不生,磐而不死,不生不死即是佛教‘空’的境界。” “涅槃常住不变,是以,‘佛性’就是绝对真实的存在。”[1] 佛性…… 伍下久联想起了触摸壁画时获得的相关信息——佛龟泊善、龟藏六。 “龟藏六”是比喻学佛的人应当守护六根,就如同龟守护自己的头尾、四肢一样。 但是,泊苦大师圆寂,泊善也死了。 泊善已死,头、尾、四肢更是被人砍下……不然他们也不会在祠堂的香炉里面得到乌龟的尾巴。 伍下久思索一会儿后,开口道:“我想,我可能知道了可以消灭恶鬼的办法。” 这话一出,李竹惊诧万分,米泰阿苗李千千三人则是表情惊喜。 米泰和李竹不由得同时出声。 米泰:“观主,是什么办法?” 李竹:“你怎么知道的?!” 伍下久却暂未回答,先问道:“泊苦大师圆寂后的遗体是否还在这座大殿里?” 虽是问话,但伍下久却表情肯定。 李竹闻言,神色复杂地点点头:“泊苦大师坐化前说不要埋葬他的遗体,只安放在殿内就可以了。” “所以,我将泊苦大师的遗体放在了金身佛像的后面。” 李竹说完,伍下久看了看近处高大伫立的佛像。 李竹忍不住继续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米泰三人收回看向金身佛像的眼神,转头看向伍下久。 他们也想要知道观主怎么就明白了?他们之间的信息到底差在哪里? 伍下久道:“在最后一幅壁画上,泊苦大师画了一个盘腿而坐、一手抚摸在泊善龟壳上面的图画。” “而在一旁,有面目狰狞的恶鬼扑向泊苦大师……” 李竹不禁说:“可这不是泊苦大师在阐明事情的真相吗?” 伍下久:“确实是,但其中却也藏着消灭恶鬼的办法,我原本没有在意,但听到涅槃节却想了起来。” “这幅小图所在的位置有些巧妙,与其他小图对比更显得尤为突出,恰在壁画上一个原本的佛教故事中间,且部分有交叠。” “就比如,泊苦大师将自己的身影画在了释迦牟尼的佛像前面,而恶鬼也画在了佛教故事里的鬼怪上面。” “那佛教故事里,佛身边围绕着动物白象、狮子、大鹏鸟等,一手则指向修罗鬼怪,修罗鬼怪受到业火焚烧而灰飞烟灭。” “飘起的火焰恰似落在了恶鬼身上,将其团团围住……” 米泰听后恍然,啊了一声打断道:“所以,我们是要用火烧死恶鬼吗?” 伍下久:“不是,恶鬼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火烧死。” 米泰纳闷不解:“那、那是用什么办法?” “还记得我之前在祠堂里说过的话吗?”伍下久道:“龟在佛经里常常用来比喻‘生死即涅槃的佛性’。” “而佛性能游生死涅槃之海,就像是龟能够游水和登上陆地。” 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急忙点点头,记得。 伍下久:“涅槃常住不变,‘佛性’就是绝对真实的存在,泊苦大师很有可能‘佛性’未灭。” “而这‘佛性’就在泊苦大师的遗体之上……” 他看向李竹道:“我猜想,泊苦大师的尸骨是不是有异?” 此刻,天色已经蒙蒙亮起,淡淡的清冷晨光正透过万古寺大殿的窗户投射进来,地面、壁画、金身佛像上仿佛俱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金沙…… 伍下久一半的侧脸映在晨光之中,双眸好似熠熠生辉。 李竹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子的表情,来表达他内心的惊讶与诧异——他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李竹的心里忍不住涌出一种想法,如果是眼前这人的话,是不是真的有希望可以消灭恶鬼? 李竹点了点头,道:“你说对了。” 伍下久:“我能否看一看泊苦大师的尸骨。” 李竹同意了。 他慢慢起身,带着伍下久等人来到金身佛像的后面。 佛像伫立在一处宽敞的平台上面,其后距离墙壁之间还余留有很大的空隙。 泊苦大师的遗体就坐化在这里,被李竹妥善安置。 伍下久随着李竹绕过高大的佛像。 ——一具盘腿而坐、双手于胸前合十的白骨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具尸骨浑身洁白莹润,头骨位置更是隐约可见金色的纹路,瞧起来不免有些奇异不凡。 “这、这……”米泰见状不由得结巴、说不出话来了。 果然有异。 这便是“佛性”么。 伍下久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就在这时,手环蓦地发热,面板弹出—— 【恭喜乘客发现高僧的遗骨,获得隐藏信息——消灭恶鬼的办法(已探索80%),获得隐藏信息——不生不死的佛性(已探索95%)】 如果有在车下世界的经验非常老到丰富的乘客在这里,一定会格外惊讶、甚至不敢置信。 因为别人都是先接触到线索,再慢慢推测探索。 伍下久倒好,直接逆向推理,以至于触发了相关信息,线索都已经快要探索到了百分之百。 伍下久见面板弹出还有些惊讶。 隐藏信息? 所以,这是乘客可探索或者不用探索到的信息?不发现也能够活过七天? 是了,万古寺可不就是个避难所。 但光躲着是没有用的,别忘记,寨子里的老人还邀请了他们去参加两天后的涅槃节。 伍下久扫了两眼面板,便不在意的移开了目光。 恰巧此时,米泰问道:“观主,消灭恶鬼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啊?我们总不会是要拿着泊苦大师的遗骨去灭恶鬼吧?” 伍下久摇头:“当然不是。” “泊苦大师的遗骨只是这个办法中被需求的一部分,‘佛性’需要引出,而‘佛性’体现在六根之上,六根又是……” 见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听不懂、迷茫且疑惑的面容和眼神,伍下久默默地住了嘴。 他舔了舔唇,道:“我这样和你们说,消灭恶鬼的办法需要有泊苦大师的遗骨、泊善的头、尾巴、四肢,还有涅槃节的到来,懂了吗?” “好、好像懂了。”米泰迟疑道。 阿苗:“我明白了,观主,我们需要去找回泊善的头、四肢,要在涅槃节消灭恶鬼,对吗?” 伍下久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米泰:“……” 他就不明白了,观主到底是怎么推测出这个办法的?! 正常人谁能想到?! 但他终于明白了——他们和观主之间到底差在了哪里! 差在他们脑子不好! ——他们的脑子都是直的,而观主的脑子是九曲十八弯! …… 作者有话要说: [1]有引用百度百科。 第16章 佛陀古寨16 此刻,万古寺外面已然天光大亮。 这是他们在车下世界的第四天了。 伍下久等人从金身佛像后面又绕了出来,站在大殿上。 一晚上没睡,伍下久的精神却还算不错。 他看了眼地面,煤油灯内的火苗早已熄灭,蜡烛燃烧的也只剩下一小截,诸多蜡油滴落在旁边。 伍下久走过去拿起蜡烛将火苗吹灭。 李竹道:“泊苦大师的遗骨在这里,但你们打算去哪里寻找泊善的头尾和四肢?” “我曾经暗自偷偷的出去过几次,也想过要寻回泊善的身体,可在外面却不敢多待。” “我只知道泊善的龟壳在哪里……” “龟壳?您所说的龟壳在哪里?”伍下久问道。 李竹:“在黄才放房屋的小院子里面……那是我第二次偷偷的从万古寺出去。” “听见有人谈论到黄才放死了,于是我便悄悄过去瞧了一眼。” “我想不明白,黄才放怎么可能会死?!” “他既然被恶鬼蛊惑,放出了恶鬼想要长寿长生,又怎么会死去?” “我不信,所以就去看了。” “那时候我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心下不安,没看两眼后便立即又回到了万古寺,果然之后,寨子里还在继续死人……” “那恶鬼根本就没有消失!黄才放肯定也没有死亡!” 米泰听罢不由得与阿苗对视一眼。 他道:“可、可是黄才放没死的话,他又会在哪里藏着呢?” 晚上出现吃人的那东西应该就是黄才放、不,是恶鬼了吧? 李竹:“黄才放必然还在寨子里,泊苦大师说过,在黄才放放出恶鬼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恶鬼了。” “而这座寨子里面遍布他雕刻的佛像,对恶鬼有天然的压制,他出不去寨子,甚至就连白天都不敢露出恶鬼的模样。” “所以,黄才放才会想出建起另外一座寺庙的办法……那座万新寺根本就是个鬼寺!” 可寨子里的老人却还错误的认为万古寺才是灾寺、鬼寺。 信息从一开始就颠倒了。 为求平安,他们恐怕都会被引着去万新寺里烧香拜佛,若一时没有察觉到情况不对,那晚上可真就任鬼宰割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伍下久在那天没有烧香拜佛的话…… 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心里不禁感到庆幸。 万古寺和万新寺无疑是颠倒对立的,还有古寨的禁地……那里有巨龟石像,既然恶鬼已经出来,那现在石棺还在吗? 伍下久沉思一会儿,问道:“您都是怎么从万古寺里出去的?” 李竹回答道:“我在万古寺里挖通了一条地道连接外面,就从这条地道里面进出。” “因为万古寺地方偏僻,寨子里的人更是很少到这边来,地道隐蔽的很,便一直没有被发现。” “你们若是想要自万古寺里出去,可以从地道走。” 这倒是方便了。 伍下久点点头说:“关于去哪里寻找泊善的头尾和四肢,我有些猜想。” “泊善的尾巴我们已经找到了,之前就藏在寨子祠堂的大香炉里,被香灰掩盖着……” 李竹闻言神情惊讶道:“竟然在那里面?!为什么会……可是,是谁将泊善的尾巴给放入进去的?” 伍下久道:“泊善一直跟在泊苦大师的身边,我见那壁画上,泊善的身形对比泊苦大师来说,似乎画的大些。” “想必在现实中,泊善的体型一定会较普通的乌龟大很多。” “我们找到的尾巴长度就是如此……” “我想问一下您,泊善外在具体是什么样子?” 李竹道:“泊善的体型确实很大,约莫有磨盘大小,整个身体的长度大概超过了两米,浑身墨绿。” “在泊善的龟壳上面甚至有着些许暗金色的花纹,非常漂亮,且泊善极通人性。” “我曾经听泊苦大师说过,泊善是自他开始学习佛法后,便一直养在他身边的,泊苦大师活了多少岁,泊善就活了多久。” “每每在泊苦大师诵经时,泊善就会待在大师的旁边聆听佛法……” “对了!我突然想起泊苦大师曾在万古寺里说过,他说,泊善常常听他诵经念佛,身上竟具有了佛性。” “那时候,黄才放也在旁边听到了。” 米泰听后忍不住咂舌,一只乌龟都这么神异厉害啊。 伍下久恍然:“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阿苗困惑:“观主,你明白了什么?” 一不留神,观主的思绪又先跑了。 伍下久:“我原本不懂泊善的头尾和四肢为什么会被人砍下来,尾巴藏在香炉香灰里面,其余的头部和四肢估计也是被黄才放给藏了起来。” “现在我明白了,因为泊善对恶鬼有克制的作用,恶鬼害怕泊善,即便是死了也不敢随意碰触。” “就如同出自于万古寺的佛像对恶鬼有一定程度的抵挡作用……” 他蹙眉分析道:“那么,如果我是黄才放,我会将泊善的头部和四肢都藏在哪里呢?” “我肯定是要压制住泊善的佛性,让其逐渐消亡毁灭、被污染、被祛除……祠堂里面的香炉香灰就是一处。” “至于另外藏着泊善头部和四肢的地方,我猜想,很有可能会在万新寺里、或者古寨禁地也就是巨龟石像那里。” “也有可能在黄才放的房屋里面,那里不是还有泊善的龟壳……” “首先要去找一下。” 米泰等人听得插不上话语,只能徒劳张着嘴,表情呆愣。 李竹道:“但巨龟石像那里原本是泊苦大师用来压制镇住恶鬼的地方,石像既然还在,黄才放就不敢接近……” 伍下久:“黄才放虽然不敢靠近,但他可以利用寨子里的人。” 米泰道:“是啊,黄才放肯定会误导寨民,说泊善也是邪恶的,这样寨民因为害怕,还不得听他的话。” 想想确实如此,李竹点点头。 伍下久转头看向大殿外面,随即道:“我们得出去了,要赶在涅槃节到来之前将泊善的头部和四肢找到,并将其带回万古寺里,带到这大殿上来。” 米泰三人应了声。 稍后,李竹便带着他们来到地道。 ——地道的位置就在寺庙后院一处被杂草掩盖的角落里,上面堆放着杂物等东西。 他们将东西全部都移开,掀开地板,下面就是地道的入口。 从这里进入地道后再出去,外面就是万古寺后方的小树林里,出口偏僻且隐秘,也不知道李竹一个人挖了多久…… 终于出来后,伍下久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泥土等。 阿苗问道:“观主,我们要先去哪里寻找?” 伍下久:“先去黄才放的房屋那里,走吧,得去打听一下。” “好。” …… 两层小楼里,经过一晚上的担惊受怕、恐惧不安,黄芽终于迎来了天亮。 他整晚没睡,手中一直紧攥着那串自禁地里面拿出来的念珠。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够带给他少许的安全感。 他晚上丝毫不敢放松精神,一直凝神听着房间外面传来的动静——从楼下到楼上,又从楼上到楼下…… 期间,外面那东西差点就要推门进入这间房里,可不知道为何临到关头却又放弃了。 黄芽当时都已经听见那东西好似将双手放在了门上,门板蓦地发出“咯吱”的声音,轻微细小。 紧接着,房门便打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黑暗中,缝隙里隐约可以窥见一个十分古怪诡异的影子。 “它”停在门外。 在黄芽紧张恐惧的直冒冷汗、不停的打着哆嗦、身体微颤时,那东西却又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黄芽那时候恐慌的只能握紧念珠,事后再回想,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他分明感觉那念珠好似烫得惊人。 那东西是不是感受到什么,忌惮念珠?! 一定是这样没错。 想到此,黄芽不禁将念珠牢牢地缠在手腕上,又握紧在掌心里。 随后他开门打算下楼去瞧一瞧…… 下去后,黄芽打开昨天晚上主管所在的房间,却在看清楚房间里情况的那一刻差点腿软跌坐在地上。 ——只因房间里竟然到处都是血迹,鲜红刺目,床尾、地面、柜门上……就连墙壁、窗沿上都四溅几滴,整个屋子看起来尤为可怖。 主管确实死了,但奇怪的是却不见他的皮囊在哪里。 黄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愣在原地。 …… 黄才放的房屋所在不难打听到,竟就在距离万新寺不远的地方。 一路走来,伍下久还看见寨子里的老人已经开始布置要为举办涅槃节而所准备的东西。 ——红布、香炉、供桌、宝盖…… 没多久,伍下久终于找见了黄才放的房屋。 似是因为多年闲置、无人居住的缘故,从外面看去,房屋显得破败不堪且毫无生气,大门也陈旧不已,居然没有上锁。 门上的铜环生锈了,要掉不掉的样子。 而两扇木门早已破烂变形,关闭了也合不严实,从门缝中就可以望进院子里,荒草丛生。 伍下久道:“我们进去。” 米泰三人点点头。 四人推门进入,随后,李千千小心地将两扇木门还原关好。 进到院子里后,伍下久在杂草丛间找了找,却没有找见李竹所说的泊善的龟壳在这里。 米泰不禁挠了挠脑袋道:“奇怪,为什么会没有?难道是李竹看错了不成,不在这儿?” 伍下久抬起头看了看周围,黄才放的房屋也是两层木楼的样式,却多出一个小院。 小院的边缘用石头垒砌起来围住,约有人高,从外面跳起来就能看见小院里面。 阿苗:“或许是被人搬走了吧。” 李千千比划,一手指了指房屋——不如我们去屋子里面看一看? 伍下久:“走,去看看。” 四人走进去,然而房屋里的所有一切更是破旧,从楼下到楼上,连一样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发现。 就在四人要从二楼下来时,伍下久却突然停住身形,皱眉抬头,紧接着,他快速且小声地说道:“有人来了……” ——门环响动,有人穿过杂草丛,发出簇簇的声音。 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闻言一惊。 不多时,小楼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伍下久藏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从这里往下看,恰好可以瞧见一楼全貌。 他侧身半蹲着,而米泰三人则是藏在空着的房间里,幸好他们当时在二楼,能够及时应对。 伍下久本来还在奇怪来这里的人会是谁? 门被推开后,他看见了进来的人影,是黄计行! 黄计行怎么会来这里?! 伍下久看见他手里面拎了个黑色皮袋。 甫一进来,他便先将黑色的袋子给放在地上,之后,黄计行动作熟练地挪动起摆放在不远处的木桌。 伍下久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升起几分猜想。 待木桌移开后,黄计行又继续弯腰去搬铺在地面上的木板,几块木板很快被搬离。 伍下久不由得睁了睁眼睛,稍稍探头去看——那木板下面竟然是空的,下面另有空间! 等黄计行拎着黑色皮袋下去后,伍下久安静地待在原地沉思。 ——下面会是什么?! 大约过去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黄计行终于又上来了,他将木板和木桌还原归位,随后离开了屋子。 伍下久等待一会儿后才站了起来。 他走到一间房门前敲了敲,三下。 没过多久,米泰三人听见信号,便从房间里陆续走出。 “观主,刚才是谁来了?”米泰问道。 伍下久将刚刚看到的事情讲了下。 三人惊讶。 他道:“我们下去看看。” 伍下久和米泰将才刚归位不久的木桌和木板又再次搬开,露出下面黑漆漆的空间。 木板下面只放了一个梯子,打开后,一股子阴凉之气扑面而来。 米泰不禁打了个冷颤。 阿苗下意识地放轻声音说:“要不要烧个蜡烛?” 她衣兜里还装着一小截燃烧剩下的蜡烛,和没几根火柴的火柴盒,离开万古寺前,她带了出来。 伍下久嗯了声。 米泰道:“肯定要烧啊,没个光亮吓死人了。” 第17章 佛陀古寨17 蜡烛点燃后,伍下久拿着蜡烛率先下去,接着是阿苗和李千千,米泰殿后。 木板下面的空间比伍下久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这应该是一个大型的地窖,幽深阴森,泛着一股凉气,仿佛能够让人从心底里发寒、瑟缩。 微弱的火苗闪动,根本起不到多大的用处,只能照亮眼前几米的地方,传递不了丝毫的温度。 甚至,伍下久看了眼蜡烛,很怕它会在这处阴冷的地窖里随时熄灭。 地窖下来后有一条小路延伸至最里面,看方向,这地窖的整体应该大部分都在小院下方。 “观主,走吧。”这时,米泰最后一个下来道。 “嗯,小心脚下。”伍下久点点头。 这地窖都是由土夯实的,地面略有些凹凸不平。 伍下久等人沿着狭窄的通道往里面走,没多久,眼前便豁然开阔,微弱的蜡烛火苗照亮周遭几米的地方。 但与此同时,伍下久四人也俱都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表情震惊。 “这、这些都是什么啊?!”阿苗忍不住惊呼一声道,语气微颤,随即便紧捂住嘴巴。 米泰和李千千的脸色也是极为错愕且惊恐,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处地窖有着较为开阔的空间,没有门,也没有遮挡物,两边的墙壁由狭窄变宽,墙壁上面俱都钉着木条或铁钉。 一排一排、一个一个……或拥挤或稀疏的挨在一起,没有丝毫规律可言。 吓到人的是那些挂在木条或铁钉上面的“东西”。 刚一走到这里时,伍下久等人便被眼前所展现的场景给冲击到了,猝不及防,完全没有一点准备。 伍下久也是心理素质强大。 即便看见眼前这般的景象,拿着蜡烛的手也没有丝毫的晃悠,仍旧稳稳当当。 四人面前,那些悬挂在木条或铁钉上面的“东西”有些眼熟,前两天才刚刚看过…… 是以,伍下久等人没有几秒钟的时间很快便认了出来。 ——那是一张一张的皮囊,人皮。 “呕。”阿苗忍不住干呕一声。 离得最近的地方,一个黑色的皮袋子被扔在那里。 伍下久走过去,手中拿着的蜡烛滴落了几滴蜡油在他虎口的位置,将周围的皮肤都烫红了。 伍下久却全然不在意,目光注视着那黑色皮袋上方悬挂的“东西”,一个新鲜的、熟悉的皮囊。 “这是主管……”伍下久蓦地轻声说道。 “什么?!” 米泰三人猝然一惊,第二次瞪大眼睛,神情不敢置信。 “他、主管死了,是不是昨天晚上……”阿苗艰难道。 伍下久嗯了声。 米泰道:“这地窖里面存放的难道都是人皮?!” 这也太可怕了。 伍下久:“这些人皮都是寨子里死去的寨民,杀死他们的人还特意做了一块木牌,并在木牌上面刻下名字。” “我看了看,与祠堂里牌位上面的名字大多都能够对上……” 这些皮囊前面确实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牌,地窖里有风,吹过后,轻飘飘的皮便与木牌一起微微摇晃。 米泰闻言咽了咽唾沫,嗓音干涩地问道:“但、但是为什么要在木牌上刻下名字?” 伍下久轻声说:“以便于区分吧。” 他说完便往地窖更里面走去,里面中间有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 伍下久走过去,将煤油灯点燃,霎时,空间更加明亮了几分。 可温暖的光却仍旧驱散不了地窖里面的阴寒。 甚至,在煤油灯亮起后,更容易看清楚周围时,一股子凉气便不由得从心底里蹿出、脊背直冒冷汗,头皮发麻…… “那、那是什么?”阿苗指着角落里的一处,颤声问道。 伍下久看过去,那里摆放着几个看起来就很笨重的器具,似乎是碾压搅碎什么东西用的。 而在这些器具的旁边,有一盆子的血肉白骨…… 这些器具做什么用的已然不言而喻。 至于那些血肉…… 伍下久不禁蓦然想起,那晚在老豆和阿志的房间隔壁听到的“拖地”声音,他不愿意去猜测它们都来源于哪里…… 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显然也都想到了,脸色难看发白。 这整个地窖里侧的空间,墙壁上面钉满木条或铁钉,其上悬挂着风干后的人皮和木牌,角落里放着碾压磨碎血肉的器皿。 再往旁边看去,碾压成碎沫的血肉和磨碎成粉的骨头分别被放在两个大盆里面。 其中一个的形状略微显得怪异,竟是上宽下窄,没有底座,形状并不规则。 伍下久看了两眼便微蹙眉头,他走过去,近看,这是…… “观主?” 见伍下久走到那边蹲了下去,久久不出声,米泰不由得问道:“观主,你在看什么?” “过来看。”伍下久头也不回地招呼道。 米泰三人于是便也走了过去。 伍下久伸出两根手指划了划这个“大盆”的外侧,手指抬起,上面沾染了似乎是凝固的血液和骨灰混成的黑色污渍。 这个显然已经在“大盆”的外面凝固了,略微搓一搓就可以捻碎掉。 伍下久擦了擦“大盆”露在外面的一处位置,等这里变得稍稍干净后,竟显出墨绿色的底…… 米泰惊讶地睁大眼睛:“这难道是泊善的龟壳?!” 伍下久点头:“没错,李竹说泊善的整个身体长度大约超过了两米。” “这句话应该也包括头和尾巴的长度,估计的算一算,泊善龟壳的大小应当就是这样子的。” 米泰皱着脸说:“黄计行居然把泊善的龟壳拿来当做、当做……” “当做盛放骨灰的盆子。” 伍下久接下去道:“而且我猜测,黄计行应该是用这些骨灰来做佛香,用这些血肉来制作佛像,怪不得……” 怪不得出自于万新寺的佛像和佛香都藏着邪异。 伍下久的话又令三人吃了一惊。 紧接着想起之前拿过那些佛香和佛像的手,甚至还将佛像抱在怀里过,三人便忍不住浑身都毛毛的。 一股郁气不上不下,特别的不舒坦。 伍下久道:“泊善的头部和四肢需要找到,但龟壳也不能缺少,这个龟壳我们也要带去万古寺里,泊善的身体必须是完整的。” 米泰:“可是这个龟壳差不多都有一米长了,更不用说重量……观主,我们要怎么带走?” 恐怕他们将龟壳抬出去就得抱着走、滚着走,目标这么的显眼,走在路上肯定会被人立马发现。 到时候怕是连万古寺的大门都看不见。 伍下久皱眉沉思,他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良久,他道:“目前也只能先放在这里了,找机会再来拿。” 说罢,他重新将刚才擦干净的位置又做了些许掩饰。 随后,伍下久站起身,他拿着蜡烛,打算再仔细检查这里一番。 绕着地窖空间走了半圈,李千千突然扯了扯伍下久的袖子,在伍下久回头后,她神情急切地指了指一个地方。 伍下久顺着李千千的手指看过去。 ——却原来那里还有一个向内延伸一点的小角落,因为悬挂的人皮遮挡着,是以,他们方才并没有发现。 伍下久走到那里,先是瞪眼紧皱着眉头,但最终还是伸手撩起皮囊,侧身进入这个角落里面。 米泰三人紧随其后。 这个小角落里的布置很是简陋,一眼就可以看完,因为只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放着东西。 米泰“咦”了一声,道:“那好像是个牌位?” 确实是牌位。 伍下久离得近,率先看到了牌位上面的名字,他不由得挑眉,念道:“黄计行。” “黄计行?” 阿苗惊讶道:“怎么会是黄计行的名字?!他还没死呢,难道现在就给自己上香吗?” 这什么奇怪的癖好?! 伍下久眯了眯眼睛,轻声说:“不……可能黄计行已经死了。” “可是我们白天不是还看到他?”阿苗说。 伍下久看了眼周围悬挂着的皮囊,道:“那是真正的黄计行吗?” “如果是,那为什么会有一个写着黄计行名字的牌位在这里?在黄才放房屋底下的地窖里面?” “为什么这里会有如此多的人皮?” “是啊,为什么呢。”米泰忍不住跟着喃喃道。 伍下久:“那会不会是……披着黄计行人皮的已经成了恶鬼的黄才放?” 蓦地,手环发热一瞬,面板弹出—— 【恭喜乘客发现“黄计行”的真面目,发现恶鬼黄才放的真实身份,奖励生存时长:三天。】 紧接着面板刷新—— 【乘客姓名:伍下久】 【代号:观主】 …… 【生命时长:264:01:32(状态:冻结)】 …… 米泰震惊道:“所以,黄计行早就已经死了?!我们一直看到的黄老是黄才放?!” 伍下久回神,嗯了声。 他看向那张小桌子,上面除却有黄计行的牌位以外,其实还有一串钥匙。 先前因为诧异牌位的缘故,因此没有太过注意。 现在一看,伍下久挑了挑眉梢,伸手将那串钥匙拿起来,钥匙只有一个,用一条黑色的绳子拴着,约莫有半个手掌心大小。 “这个钥匙会不会是万古寺大门外面能够打开铁锁的钥匙?”他道。 阿苗和李千千闻言看过来。 阿苗:“有点像……” 于是,伍下久将钥匙收了起来,放在口袋里面,他道:“先出去,离开这里吧。” “好。” 他们原路返回地窖的上面,伍下久和米泰将木板和桌子移了回去,还原到本来的位置上。 查看一番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后,四人便走出去,离开了黄才放的房屋。 离开前,伍下久不忘将门关好。 米泰道:“观主,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去禁地吗?” 伍下久摇头:“不,去禁地的话一定会被寨子里的老人发现并阻止,我们暂时不能和他们起冲突。” “那是去万新寺?”米泰问道。 伍下久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说:“去万新寺,但不是现在去。” “黄才放在白天大部分的时间应该都会待在万新寺里,我们现在过去,无疑有很大可能会和他撞上。” “到时候就没有办法去找泊善的头部和四肢了。” “那……” 伍下久道:“我们晚上再过去。” “现在,先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一晚上都没有睡觉了,你们都不累不困吗?” 伍下久说完看向米泰他们。 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 当然累、当然困,但是一想到晚上要去万新寺,他们觉得自己可能睡不着了。 第18章 佛陀古寨18 这座寨子很大,人数却少得可怜,且都是老人。 寨子里的房屋很多,空着闲置的房子更多,仔细找找,不难发现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 伍下久找到了一个距离万新寺不近不远,但处于寨民居住范围较边缘位置的房屋。 在进去休息前,他带着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一路上捡了不少佛像,木雕、石雕的,统统带进了这栋房屋里面。 一人差不多就抱了四、五个佛像。 等都抱回房屋里,伍下久数了数,觉得还是有点少,便又带着三人出去,捡了第二遍回来。 ——这些个木雕佛像、石雕佛像在房屋一楼的空地面上一排一排的摆放整齐,总共有三十五个。 伍下久蹲下去一个一个地将出自于万古寺的佛像给挑选出来。 米泰不禁道:“观主,我们晚上要带着这些佛像去万新寺吗?” 伍下久点点头,嗯了声。 他同时将手中分辨出来的万古寺佛像单独放在另外一边,现在那里已经挑出来四个了。 阿苗和李千千则是将出自于万新寺的佛像归拢到别处,以避免混淆在一起。 没过多久后,伍下久把三十五个佛像全部都分辨完了。 万新寺的佛像足有二十三个,万古寺的佛像则只有十二个,占据的比例相对来说有点少了。 等全分辨完后,米泰道:“观主,要不要我来把这些万新寺的佛像都给扔出去?” 伍下久却摇摇头说:“不扔,这些佛像留着还有用处,就先放在这里。” “哦,好。” 虽然不明白留着这些万新寺的佛像到底有什么用处,但米泰三人还是应了声,没有多说什么。 之后,伍下久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四人将万古寺的十二个佛像抱去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 伍下久看了一圈,扯下布满灰尘的窗帘抖了抖,随即将佛像打包系好,放在桌子上面。 这间房的床上没有被褥,只能将就的休息一下了。 伍下久打了声哈欠。 “观主……” 这时,米泰一脸疑惑纠结地问道:“主管死了,那黄芽呢?” 他死了没有?! 伍下久听懂米泰的言下之意,道:“黄芽应该没死。” 阿苗不解道:“为什么?黄芽和主管不是住在一个屋子里么,那恶鬼明明已经开始杀两人了……” 老豆和阿志就是这样死的。 伍下久:“我猜测,可能昨天晚上黄芽和主管并没有住在同一间屋子里面,他们是分开睡的。” “因此只有主管死了,不然为什么在那个地窖里我们只看到了主管的皮囊。” 米泰闻言更为困惑道:“可是观主,我不明白,那恶鬼前几次杀人都是将皮囊留在了房间里面。” “为什么这次,那恶鬼要将主管的皮囊给带去了地窖?” “还有黄芽和主管怎么会分开睡了,是因为我们昨天晚上没有回去的缘故吗?” 伍下久的面容上逐渐有了些许困倦。 他垂下眼睫,沉思一会儿道:“或许有这个原因。” “但更多的应该是经过了两晚上的死人以后,黄芽和主管已经察觉到了万新寺的佛香和佛像的不对劲、夜晚入睡的情况有异,所以他们提高了警惕……” “可阿苗有句话说的对——‘恶鬼开始杀两人了’。” “就算他们分开入睡,不在同一个房间里面,难道那恶鬼不能连续进两个屋子里杀人吗?” “我想,兴许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黄芽很有可能找到了什么,找到一个……可以令他夜晚不会毫无知觉和防备入睡的东西。” “那个东西只有黄芽有,而主管没有、甚至对此丝毫不知情。” “在黄芽拥有保命手段的前提下,是以那恶鬼便进不去黄芽的房间,于是主管就死了。” “那恶鬼没有留下主管的皮囊,应该会在主管的房间里留下其他东西……比如血迹、尸块,用来泄愤和恐吓黄芽。” “毕竟啊,那恶鬼昨天晚上只能杀死一个人,又怎么会高兴开心。” “当然,以上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或许不对呢,没准黄芽的身上拥有可以对抗恶鬼、或者用来保命的道具也说不定。” 但若是黄芽找到了能够抵挡恶鬼进入房间里面的“东西”,那东西会是什么? 万古寺的佛像? 不,这个想法一出,伍下久便暗自摇头否定。 ——黄芽还没有这个脑子和能力可以分辨出万古寺亦或是万新寺的佛像来,可能他都没有意识到佛像的真假。 那会是什么呢? 万新寺和万古寺黑白对立,泊苦大师克制恶鬼…… 阿苗和李千千在昨天晚上进入万古寺后便没有了立时莫名困顿入睡、怎么叫都叫不醒的睡意。 可见和万古寺、和泊苦大师沾了边的东西都是有用处的。 那么,黄芽会不会找到了属于泊苦大师的东西? 伍下久猜测到此,也想不出其他了。 他摇摇头放空一下脑袋,然后又打了声哈欠,道:“先去休息吧,今晚还要去万新寺呢。” 阿苗和李千千应了声,随即去了另外一间屋子里休息。 米泰留下,和伍下久一个房间。 闭眼休息前,米泰仍忍不住问道:“观主,你说黄芽今天晚上会睡在哪里?他会不会想要找到我们的踪迹?” 毕竟那边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伍下久此时已经阖上双眼,睡意上涌,缠绕在脑海中,他听见米泰的声音,没睁开,语气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句:“我管他呢。” 说完,便睡了过去。 米泰心道也是,管他做什么,就也闭眼休息了。 傍晚时分,临近太阳下山,伍下久准时地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醒神,等残留的睡意慢慢退去,然后坐起来叫醒米泰。 伍下久道:“醒一醒,去叫阿苗和李千千她们也起来。” “嗯、嗯好,观主。” 米泰双眼迷蒙地坐了起来,甩了甩头,试图更加清醒一点。 接着,他便起身开门出去叫人了。 现在距离天色完全黑下来还有一点时间。 等阿苗和李千千被米泰叫过来房间里后,伍下久将他之前记下来的空房屋的位置告诉他们,道:“一人拿几个万新寺的佛像。” “我们分头去将这些万新寺的佛像放在空着的房屋里面,最好每个房间都放一个,明白么。” 第19章 佛陀古寨19 等差不多将周围、附近空置无人入住的房屋尽皆都放了万新寺的佛像后,四人回来集合。 随即便带上万古寺的佛像往万新寺的方向而去。 一来一回,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夜晚的古寨寂静无声,似乎一到晚上,寨子里的老人便俱都准点入睡,连蜡烛都不点燃一根照明。 每个房屋里同样全是黑漆漆的一片,显得古寨更为幽深阴森。 晚上出来走动,那可真就是考验胆量了。 伍下久一人走在前方,米泰三人跟在后面。 他们没有用蜡烛或者煤油灯照亮四周,看路全凭月色和记忆。 后面,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一路上走的提心吊胆。 他们还得小心留神观察着周围,生怕那恶鬼在哪里恰好与他们“狭路相逢”,突然就蹿出来…… 尤其在这样沉默寂静的夜晚,耳边仿佛只回响着脚步声、甚至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单调到令人心里忍不住的升起恐惧,涌出不安感。 米泰就觉得自己心脏跳得厉害。 他不由地伸手抚了抚,同时又不免疑惑地看了看前头,心想——观主难道都不害怕的吗? 说实话,他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如观主一人。 米泰也不禁由衷地庆幸自己能在第一个车下世界里就遇见观主,不然他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他们三个或许帮不上观主什么大忙,但可千万别拖观主的后腿…… 想罢,米泰紧了紧背着装满万古寺佛像包裹的手,心里的恐惧慢慢散去一些。 伍下久走的不快。 挑选可以暂时休息的房屋时,他就算好了这栋房屋和万新寺之间的距离,预估出他们走过来要花多长时间。 甚至周围可作为遮挡物的东西他都看了一遍、记在心里。 因此一路上过来时,他倒没怎么紧张。 终于,万新寺出现在眼前,伍下久停下脚步。 万新寺黄墙青瓦红门,墙外周围有绿荫草丛,月色照射下来,树干与杂草映在寺庙的院墙上,影影绰绰的,平添了几分森冷和阴深。 “观主,我们不进去吗?” 见伍下久停下来许久都没有说话和动作,阿苗小声地问道:“还是要等一等再进?” 伍下久闻言,收回看向夜幕的眼神,回答道:“不急,先等一等,时间还没到……” 那恶鬼白天不能亦或不敢杀人,甚至要披着人皮出现,到了晚上才能害人性命,这是一个明显的条件限制。 或许,他们每晚都待在万古寺里直至撑到车下世界的最后一天,也能顺利的活下来,并且能获得车票、登上列车离开。 但那不是伍下久想要的。 恐怕这样做的话,他们会得到生命时间最少的站票,只有一星期而已。 而在这一星期里面,他必然是要再次踏上轮回列车,来到车下世界想办法延长生命时间。 不然生命时长一点一点的走到尽头,仍旧会死。 更何况,每晚都待在万古寺里面并不一定足够安全。 那恶鬼吞食血肉会变得强大,一次、两次得逞后,必然会如同吸食毒品一般上瘾。 但如果夜晚找不到人谋害,“它”会甘心放弃吗? 不会。 那恶鬼只会想方设法的找到他们的踪迹,而这踪迹并不难找,“它”不敢靠近的地方只有万古寺或者古寨禁地。 先前是没有必要靠近,可若是在里面有了想要的“食物”后…… 任何东西假如经年累月的存在,久而久之都会变得陈旧破烂。 就像是一台原本崭新的机器,经常使用的话无疑会加快它的磨损。 但若不使用,多年以来就放在一处地方,任由它被积灰或被风雨侵蚀,日久天长后,想必也会慢慢失去效力和作用。 万古寺里就算有高僧泊苦大师留下的梵文《楞严经》保护,但长此以往之下,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怕是万古寺对于恶鬼的阻挡作用,会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而逐渐减少…… 这是一个明显可以预见的结果。 而他们最好不要对此抱有什么侥幸的心态。 命运总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够决定一切。 毕竟那恶鬼在不管不顾的进入万古寺之前,还可以利用寨子里的老人来达到目的。 伍下久带着米泰三人躲藏在万新寺院墙旁边的古树后面,树干粗壮,再加之有草丛和夜色的掩盖,在周遭环境背景漆黑的情况下,很难被发现。 等夜色最浓重之时,万新寺的大门突然发出一道沉重的咯吱声音,接着便从里面被打开—— 伍下久顿时精神一振,躲在草丛中间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人影正从万新寺里走出来,赫然是黄计行、不,应该是伪装成黄计行的黄才放。 他的脸在月色下瞧起来阴森森的,嘴角下撇,眼角耸拉,干瘦的身体逐渐地从台阶上面走下来。 他外在如同正常人一般,身后的影子却开始慢慢地、古怪且诡异地拉长、变形和扭曲…… 那影子好似要从“黄计行”的身体里脱离出来,仿佛也要独立行走一般,头、身体、手脚的比例明显严重失调。 尤其头大到宛如要从细长的脖子上掉下来一样。 偏偏身体干瘪瘦弱,两条胳膊垂落能拉长至膝盖的部位,而手指更显得异常尖细,指尖像是有种刀子般的锋利感。 这怪异恐怖的一幕不禁令同样躲藏在树后草丛里的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瞪大眼睛、惊惧地捂住嘴巴。 同时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战栗。 也幸好他们还谨记着伍下久不久前所说的话。 ——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千万不要发出丝毫的声音,更加不要动弹一下。 伍下久在当时说,最好现在就把嘴巴给捂上,以免之后被吓出声音和动静。 现在想来,观主果然有先见之明,三人心里惊怕之余不由得庆幸自己听话早就做了准备。 待黄才放渐渐走远,身影最终在路上消失不见时,伍下久才从树干后面站了起来。 紧接着,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也有些腿软地撑着树干、或相互扶着站起…… 缓了一会儿后,米泰忍不住问道:“观主,你怎么猜到黄才放可能会在万新寺里?关键是还、还那副样子……” 伍下久:“没猜,就是觉得。” “那恶鬼每晚深夜的时候才会出来害人,我们刚才到万新寺的时间略微早了些。” “如果那恶鬼真的就在万新寺里面的话,我们那时候进去一定会迎面碰上,不如等一等再说。” “至于样子,那应该就是恶鬼藏在皮囊里真实的模样。” 现在时间已至半夜。 他们必须要趁着黄才放可能随时回来的情况下,赶紧进入万新寺里寻找泊善的头部和四肢。 并且,要赶在涅槃节举办之前找齐。 “我们进去吧。”伍下久道。 “好。”米泰三人应了声。 第20章 佛陀古寨20 万新寺的大门打开又关好,伍下久等人进入寺庙内,推开沉重的木门进入大殿。 随后,伍下久点燃大殿里的蜡烛。 火苗慢慢闪烁明亮,四面的光线充足起来,可以看清楚周围了。 伍下久拿起一根蜡烛举到近前,环顾殿内四周。 ——这座万新寺的大殿要较之万古寺的大殿小上很多,无论是从宽度还是高度上来讲,规格都有些不够看。 大殿内没有壁画,却悬挂着几幅佛画,已然泛黄老旧,多处破损,伍下久看了几眼后便收回视线。 他转头又看向大殿正中央摆放的佛像、香火桌案、蒲团等,以及上方的古木横梁。 粗壮的横梁相互纵横搭建,贯穿整个大殿的屋顶。 尤其是在横梁的中间位置,竟悬挂着一口青铜大钟,直径约莫有一米左右的大小,上窄下宽。 伍下久望着那钟皱了皱眉。 “观主,你认为泊善的头部和四肢真的有可能藏在这里吗?”米泰迟疑地说道。 他怎么觉得万新寺的大殿里不太像是能藏东西的地方啊…… 这里真是一眼就能望全。 刚才在伍下久环顾周围的时候,米泰便和阿苗绕过摆放在中间的高大佛像,看佛像后面的空隙里有没有藏着泊善的头部和四肢。 但那里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发现。 米泰从佛像后面绕出来后,还弯腰撩起厚桌布去看香火桌案的下面,可是仍同样没发现什么东西。 伍下久闻言点头说:“没错,万新寺这里是最有可能藏着的地方。” “表面上或许没有什么,里面却不一定……” ——里面?哪个里面? 米泰三人听罢,表情疑惑不解地看了看殿内…… …… 主管死亡,房间里留下大摊的血迹、不见皮囊。 黄芽如今独自一人,根本就不敢再住在两层小楼里面,因此没过多久后他便赶紧离开了。 黄芽有心想再去一趟古寨的禁地。 他想要拿走石棺里的禅杖,但他一旦靠近就无一例外会被寨子里的老人发现踪迹,继而会被阻碍驱离。 黄芽没有办法,就打算去找伍下久等人。 这种时候抱团无疑最好。 更何况他现在手里有保命的念珠,相比于其他人来说,活下来的几率更大。 当然,前提是所有剩余的乘客都在一块,便能多出几个替死鬼,直至撑到车下世界的最后一天。 黄芽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好。 然而他在这座古寨里找了一天,竟然连伍下久等人的人影都没有寻见。 不得不说,他是与伍下久等人完美的错过了。 他寻人的时候,伍下久等人在黄才放房屋下面的地窖里,他还在寻找人的时候,伍下久等人又找了个屋子睡觉。 等到临近傍晚时分前,黄芽无奈放弃了,不再寻人。 但是他想趁着天还没黑再去找一找线索,于是,黄芽想到了万古寺。 可临到要去时,他又改变决定了。 万古寺距离寨民居住的地方太远,一来一回,天肯定黑了,到时候万一遇见危险怎么办? 想来想去,黄芽还是退缩了。 他于半路返回,准备在寨子里随便找一栋空置无人的房屋休息一晚,祈祷那东西今晚不会发现…… 但当黄芽进入空置的房屋、打开房间后,他却愣住懵了,随即反应过来便是一惊,紧接着打了个哆嗦。 ——只因,在这间屋子的床铺上面竟赫然摆放着一尊木雕佛像。 佛像正对着他,嘴角勾起,面露笑容。 然而再如何慈眉善目的佛脸,此刻在黄芽的眼中都无疑形同恶鬼厄运一般,令他想要马上摆脱。 所以,黄芽快速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甚至连这栋房屋都未敢多待一会儿。 这栋不成,黄芽又找了附近的房子,可当他再次打开一间屋子的房门时——又是一尊佛像正面对着他。 这回没在床上,而是在桌子上面,却依旧让黄芽烦乱忐忑。 他不由得退离房间,依次打开旁边的屋子,这间有、这间也有…… “艹!他妈的谁放这里的?!”黄芽忍不住破口大骂一声。 此时,窗外已是夜色低沉、周围寂静无声。 黄芽忍着怒火再次离开这栋房屋,他找了第三栋房子…… 似乎是他今天霉运当头、倒霉透顶,不仅白天找不到人,到了晚上,居然一连三次都“中了奖”。 ——再再一次在屋子里瞧见对着他的佛像后,黄芽内心不禁是惊怒和崩溃的。 他甚至怀疑这是一个笼罩在他身上的阴谋。 黄芽上前两步,惧怕和怒火同时上涌,控制不住地想要摔碎佛像。 然而,就在他刚刚拿起佛像之时,只听得房屋的大门发出“咯吱”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万新寺的大殿内,伍下久猜测着泊善的头部和四肢可能会藏在哪里。 ——泊善的尾巴被人藏在了祠堂的香炉香灰里面。 如果不是伍下久正好看见两名老人更换香灰,恐怕想找还得费一些时间。 但这也恰恰说明了,藏着泊善头部和四肢的位置想必隐秘,不可能放在明面上。 既然不在他们一眼就能够看见的地方,那么,砌在墙里?藏在佛像中?或者地板下面? 总之,今晚就算把万新寺掘地三尺,泊善的头部和四肢也一定要找出来,不能无功而返。 伍下久绕着墙壁摸索敲打一圈。 他确定在大殿上的这一圈墙壁上并没有明显的缝隙痕迹等,不存在空响和墙砖松动的情况。 而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也去找了其他地方。 李千千敲了敲中间高大的佛像,是实心沉闷的响声,里面不像是藏着东西。 米泰和阿苗寻找大殿地板上的痕迹,就连香火桌、蒲团下面都翻看了一下。 可地板接缝紧密,没有半点可以移动的现象。 不像黄才放房屋里的地窖,地板有明显可以翘起或提起的痕迹,对比一下旁边的木板,确实能够发现可疑和不同之处。 “这里什么都找不到啊……”米泰站起身挠了挠脑袋道。 伍下久走过来望着高大的佛像沉思。 李千千比划几下手语。 阿苗见状道:“观主,千千说她每个地方都看过敲过了。” “那个佛像确实是实心的,很沉重,声音也闷闷的,应该没有藏着泊善的头和四肢。” 伍下久点点头,表示了解。 他道:“你们如果是黄才放,会把泊善的头和四肢藏在万新寺的哪里呢?” 米泰嘀咕道:“我肯定放在不能碰到但能每天看见又能解恨的地方……” 伍下久:“你说得对。” 可是,墙壁、地板、佛像里面都没有……不,或许还有一个地方。 伍下久抬起头看了看那口青铜大钟,会不会藏在钟里?! 米泰三人随着伍下久的动作也跟着抬起头—— 阿苗道:“观主,你认为泊善的头和四肢可能会藏在大钟里吗?” 伍下久举着蜡烛往钟里看去。 可火苗微弱,钟口又是向下背黑,扫了又扫,却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有…… “我要上去看看。”伍下久道。 米泰:“可是观主,你要怎么上去?” “要不然你坐在我的肩膀上,我托高你凑近看一看钟里?” 伍下久蹙眉,摇摇头说道:“这口钟内径不浅,就算你托高着我去看,也是看不清楚的,最好的办法是爬到横梁上面……” 他说着,抬起头看了看上方横梁和周围。 伍下久:“这些横梁有高有低,而这口青铜大钟被固定在横梁的中间,只要爬到那一根横梁上面,很轻易的就能够用蜡烛照亮大钟里面。” “到时候,假若钟里藏着东西,还可以将绳索解开,再慢慢的放下来。” 不然一旦操作不当,大钟的声响一定会惊动到万新寺的外面去。 他道:“佛像够高,我可以从佛像上面爬到横梁。” ——佛像的头顶已经快要接近到了大殿屋顶最低的横梁,完全能够爬上去。 伍下久说完,便将手中的蜡烛暂时吹灭。 之后,他又向阿苗要走了火柴盒、蜡烛和火柴盒全都装进口袋。 等准备就绪,伍下久来到了佛像面前。 “观主,你小心啊。”阿苗道。 伍下久嗯了声。 他踩上佛像盘坐的腿部,正打算进一步踩在佛像伸出的手上时,突然嗅了嗅鼻子,眉头皱起。 紧接着,伍下久慢慢凑近佛像的身体闻了闻…… 这佛像的味道有些熟悉。 “观主?” 米泰在下面张开双手,准备随时接应着一点,见状神情疑惑地问道:“观主,怎么了?” 伍下久:“不,没什么……我先上去。” 多亏这尊佛像建造的身形高大,蹬着踩上去并不算费力气。 伍下久很快便踩着佛像头顶爬到了横梁之上。 他放低身体重心,小心翼翼地往横梁中间的青铜大钟方向爬去,米泰三人在下面看的心脏砰砰直跳。 终于,伍下久安全到达了横梁中间。 他找到之前说的那一根横梁,在上面缓慢坐了下来,随即从口袋里掏出蜡烛和火柴盒。 待蜡烛点燃后,伍下久略微弯腰去看钟里—— 下面,米泰三人想问又不敢问,怕惊扰到观主。 就在这时,伍下久的声音自上方传来——“钟里面有东西,用黑布包裹着,我够不到,等会儿,我将这钟慢慢的放下来……” 第21章 佛陀古寨21 话虽这么说,但伍下久直起身后又估算了一下这口青铜大钟的重量,觉得他一个人是放不下去的。 毕竟这口青铜大钟的体积不算小,最起码内径很深,用很粗的麻绳拴在横梁上面,而且是两根。 他离得近了,大钟里面用黑布包裹着的东西虽然能够看清楚,可是因为角度的问题却根本不好够到。 更何况,在横梁上面的着力点不好找。 他一个人,稍不留神的话,就很有可能被青铜大钟的重量给带着不小心跌落下去。 是以,伍下久又叫了米泰上来帮忙。 米泰应了声好,马上去爬佛像。 伍下久则是趁着这时间里找一找拴住青铜大钟的两根粗麻绳的绳结系在哪里。 他举着蜡烛环顾一圈,很快找见了,就在上方横梁的不远处。 于是,伍下久再度缓慢地起身,爬上去。 他在上面研究了一会儿,心里有了想法。 没过多久后,米泰终于小心翼翼地逐渐爬了过来。 他双手扶着横梁,根本不敢看下面一眼,小声地问道:“观主,我们要怎么弄下去啊?” 伍下久此时早就已经将蜡烛放在了横梁上面。 闻言,他道:“拴着青铜大钟的麻绳总共有两根,你在这一头的绳结处,我去另外一端。” “一会儿我解开另外一端的麻绳时,会立即将麻绳缠在横梁上面做一个可以吊拉的活扣。” “等我弄好后,你再解开这一头的绳结。” “到时候我们两人一起将大钟放下去,明白么。” “明白了,观主。”米泰点点头道。 伍下久见状便爬去另外一端。 他找见这面麻绳的绳结,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将系得很紧的绳结解开。 等解开麻绳以后的瞬间,他先是身体微微向后仰倒,一脚则蹬在旁边横梁的侧面,以避免青铜大钟歪倒、撞在横梁上。 与此同时,他双手紧紧地拽住这根麻绳,并将其快速地缠绕打成活扣。 待全部完成后,伍下久告诉米泰他那边可以开始了。 等米泰也做好,两人便慢慢地扯动控制着麻绳、利用横梁着力将青铜大钟逐渐往下放…… 伍下久处于横梁上方的这个角度,再加之身体稍稍向后仰倒用力,半点看不见下面的情况,全靠着阿苗实时报告一番。 “好、好就这样……” “慢一点,快接触地面了,我和千千已经接到钟了……好了,观主,大钟已经完全放下来了!” 伍下久能够感觉到青铜大钟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 他渐渐松开了麻绳,直起身坐好,并将麻绳顺势挂在横梁上面,随即甩了甩因过度用力而发麻疲惫的手和胳膊。 “下去吧。”伍下久对米泰道。 “好嘞。”米泰应了一声,转身再慢慢地爬下去。 伍下久则先吹灭蜡烛,随手将蜡烛给装进口袋里,然后顺着横梁原路返回。 等到两人都安全下来后,四人便合力将青铜大钟小心缓慢地放倒在地,底部终于露了出来。 米泰道:“我来拿吧。” 他说完就蹲下身伸出手臂。 青铜大钟的内径不算浅,他手臂不够长,只能堪堪触摸到钟里面的黑色布包。 而且黑色布包卡得太紧。 于是,米泰又往钟里面继续探了探肩膀和头。 伍下久三人则在外面按住大钟,米泰一把抓住布包的边缘,最终用力地给拽了出来。 “快看看是什么东西!”米泰喘了口气说道。 这卡的也太紧了一点,怪不得倒挂着都掉不下来。 伍下久打开黑色布包,布料展开后,米泰三人不禁眼神一亮——布里面包裹着的东西果然是泊善身体的一部分! 熟悉的风干后的状态,干瘪而又粗壮的样子,长度足有整条胳膊的大小,颜色墨绿。 明显可以看出来这是泊善的四肢。 但是,为什么只有两个?! 米泰不免皱紧眉头道:“乌龟不是四足么?!但这里面却只有两个……” 还有两个到底被藏在了哪里?! 阿苗和李千千也是一脸疑惑和失望,这不由得让他们成功找到东西的喜悦都减少了一半。 伍下久却倏地站起身。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大殿中间的高大佛像。 “观主?” 米泰也跟着抬起头,顺着伍下久的目光望过去。 他看了看佛像道:“观主,难道你认为剩下的两个藏在佛像里?可之前……” 之前不是已经确认过佛像是实心的了吗? “不……还有问题。” 想起爬上横梁前闻到的佛像味道,伍下久快步又来到了佛像跟前,他踩上底座再次凑近,仔细地嗅了嗅。 没一会儿,伍下久便确认道:“没错,这个大佛像和其他出自于万新寺的佛像是同一个味道。” 一样?! 那岂不是意味着这个大佛像之中也混合着血肉…… 伍下久敲了敲这尊大佛,佛像的确发出了实心沉闷的声响,他蹙眉沉思,总觉得这佛像还是哪里有些问题。 但在哪里呢? 蓦地,伍下久的眼神落在佛像的腹部。 那恶鬼食人血肉,泊善剩下的两个肢体会不会就藏在这尊大佛的肚子里面?! 想罢,伍下久弯腰去敲了敲佛像的腹部,又是一声闷响……等等,似乎有些不同。 伍下久下意识地睁了睁眼睛。 他马上去敲了敲佛像的其他地方,来回对比几次,终于确定这个佛像腹部的声音和其他部位略有不同。 他随即用蜡烛凑近,仔细地观察佛像腹部周围敲凿出来的纹路,有些地方竟有明显后期衔接的痕迹。 “这佛像的肚子里藏着东西。”伍下久蓦然出声道。 米泰三人闻言,急忙上前。 “真的吗?!观主,可为什么敲起来听着是实心的?”阿苗忍不住问道。 伍下久:“因为这应该是后期挖出佛像的腹部,再将材料和那需要藏起来的‘东西’进行混合,继而浇灌后铸造的。” “这佛像的身体上大概没有能够打开内部的地方,想要取出里面的东西就只能破坏凿开……” 既然有后期衔接的痕迹,就能够制造出缺口。 米泰左右看了看,问道:“可是观主,我们要用什么东西将佛像给凿开?” 伍下久目光扫过,落在了面前桌案的香炉上…… …… 黄芽只来得及将手中的佛像给扔出房间,想要逃跑时已经晚了。 ——因为他在二楼,而那东西早已进来了,堵在楼下。 并且,就在刚刚听到声响,那道模糊的黑影此刻正在往楼上走来。 那东西的脚步踏在木板上所发出的动静,就如同一声一声的丧钟敲打在黄芽的心里,恐惧和不安止不住地涌出升起…… 黄芽不由得躲进房间的衣柜里,双手紧握着念珠祈祷。 他祈祷外面那东西能够像昨天晚上一样没有办法进来,或者因为忌惮念珠而放弃进来。 这样他今晚就安全了。 黄芽忍不住凝神听着房间外面传来的动静。 ——那东西显然已经来到了二楼,不知道他藏在哪间屋子,便先打开了其他房间的房门…… 黄芽能清楚地听到那东西进去房间以后又再出来,脚步一转,朝这个方向走来。 路上,那东西好似踢到了黄芽扔在不远处的佛像,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动,佛像大概被踢得一骨碌滚远。 而那脚步声却正好停在了这间屋子的房门外面。 “咯吱”一声,老旧破烂的木门便被推开。 黄芽下意识地哆嗦一下,顺着衣柜柜门之间的缝隙向外看去。 ——外面漆黑一片,只能瞧见一道模糊的黑影正站在房间门口的位置,仿佛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而念珠在黄芽的掌心里越加发烫,烫人得厉害。 快走,别进来、别进来…… 黄芽不禁攥紧念珠默念着。 但是他今晚似乎真的倒霉透顶,那道黑影竟然迈动脚步,进来了。 那黑影走进房间里,面对空无一人的屋子,转身直直地向着黄芽躲藏进的衣柜方向走来。 然后停在距离衣柜有两步远的地方。 若隐若现的月色这时恰巧透过窗户斜斜的照射进来,打在那道黑影的侧脸以及半个身体上…… 黄芽终于看清楚了这黑影的模样。 竟是黄计行! 然而,“黄计行”此刻的样子却不怎么好。 ——他的脸皮居然变得极为松垮,好似要从脸上掉下来、脱离骨头垂落一样。 尤其在眼睛、嘴角下方竟堆积起了一层一层的皮肤,布满深刻的褶皱,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无比腐朽和诡异。 “黄计行”蓦地朝着柜子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这一笑,牵动了嘴角周围的皮肤,嘴唇竟有些滑落,露出里面鲜红的牙肉、和泛黄锋利的牙齿。 “你在这里。” “黄计行”语气肯定,嗓音沙哑古怪。 他说着便伸出手,欲要打开柜门。 而就在这时,黄芽内心的恐惧终于突破极限。 不等“黄计行”打开柜子,他猛地推开柜门,大吼一声向着“黄计行”扑去,手中的念珠直怼“黄计行”的脸。 “黄计行”看到念珠的那一刻,眼里极快地闪过恐惧。 但马上他便反应及时地躲开了,速度快的不像是老人,不过那念珠依旧擦过“黄计行”的左脸。 霎时,他左脸上的一块皮肤燃烧起来…… “黄计行”嘴角露出森冷的笑容,一手不慌不忙地捂住左脸上燃烧起来的位置。 等手掌移开,那处的皮肤竟然脱落下来。 可皮肤下面露出的却不是鲜红的血肉,而是……又一层漆黑如木、干枯陈腐的皮肤。 黄芽看愣了两秒。 但紧接着,他立即向门外跑去,想逃离这里。 第22章 佛陀古寨22 黄芽快速地跑出房间、跑下楼。 他的心脏鼓噪不停,鼻间尽是粗重的呼吸声,喉咙干涩得厉害。 黄芽能够明显地感觉到“黄计行”正在他身后追逐着,死亡的阴影就像是脚步声在渐渐的逼近,恐惧也同样如此。 跑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黄芽眼见着房屋的大门就在近前。 他的面上猛然绽放出光彩,像是瞧见希望一样,纵身上前便迅速地打开了大门,随之跑到了外面。 然而就在这时,他身后蓦地有东西强劲地挥来。 下一刻,黄芽只觉得肩膀一痛,眼前一花,整个人便飞出去跌落在地。 他摔得闷哼一声,紧接着转头。 ——“黄计行”就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手上竟不知何时拿着一个铁铲,而他脸上则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黄芽见状,不顾身体疼得厉害,急忙连滚带爬地继续逃跑。 他腿软地爬到寨子里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正要站起来时,下个瞬间,又是一铁铲挥打在身上。 那力度极大,丝毫不像是老人所能够拥有的力气。 黄芽被铲的趴在地上,此刻才终于反应过来。 在“黄计行”拿着铁铲再一次向他挥来时,黄芽猛地发狠转身,一手擒住铁铲,另外一只牢牢攥紧念珠的手,则用力地按在“黄计行”的胳膊上面。 霎时,“黄计行”的胳膊上沾染念珠的位置立即就燃烧了起来。 “黄计行”不禁吃痛地松开握住铁铲的手。 黄芽则不由得面露喜色。 可就在下一秒,那笑容凝固在了黄芽的脸上。 ——只见“黄计行”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他不见任何迟疑地、用另外一只手蓦然撕扯掉那条燃烧起来的胳膊上面的皮肉…… “黄计行”胳膊的皮簇簇地掉落在黄芽的身上,很快积攒成一小堆。 就如同恐惧寸步不离般积压在他的心里,令黄芽浑身发寒、毛骨悚然。 黄芽忍不住瞪大眼睛,望向“黄计行”的胳膊。 那里脱掉了皮肤,竟仍然露出一条干枯黑瘦、古怪扭曲的胳膊来。 只不过这条胳膊的长度怪异得很,居然在外面的皮肤掉落后又拉长一截,能垂落在膝盖的位置。 而五根手指则又尖又锋利。 黄芽丝毫不怀疑它能够轻易的划破自己的喉咙。 烧掉一层胳膊上面的半截皮肤后,“黄计行”的神情不由变得更为阴森和可怖。 尤其是那面容脸皮,好似真的挂在了头骨上一般,松松垮垮,隐约可窥见内里。 他阴冷地笑了一声,扔掉铁铲,用那已经裸露出来的古怪手臂朝着黄芽抓来。 利手几乎近在眼前,黄芽急忙再用念珠抵挡,珠子快要打在“黄计行”的手上,可他却不闪不避。 ——只听得“呲啦”一声,是念珠烧焦皮肉的声音。 然而,不等黄芽的脸上露出喜意。 刹那间,他手里的念珠倏地断裂崩落,一个一个的珠子四散滚落在地面上,咚咚作响。 若仔细去看,还能够发现那些珠子的表面竟然都已经泛黑破碎,遍布裂痕。 黄芽顿时睁大眼睛,惊骇失色。 他第一个反应是要转身逃走,但他显然已来不及了…… “噗嗤”一声。 “黄计行”的手插进了黄芽的心脏。 黄芽睁着眼睛死去。 看着身下的人慢慢地没有了声息,“黄计行”收回手,指尖上面连带着挂出不少血迹和丁点皮肉。 他抬起手注视着,脸上忍不住流露出残忍而又贪婪垂涎的笑容。 “黄计行”伸出舌头舔了舔指尖后,随即便拉着黄芽的尸体,将其再次拖进刚才那栋房屋里面。 就在他要饱餐一顿时,突然,“黄计行”猛地抬起头望向万新寺的方位。 他嗓音嘶哑地低声道:“……是谁,砸开了佛像的肚子……” “黄计行”的脸上不禁露出愤怒阴冷的神情。 他抛下黄芽的尸体,转身离开了这栋房屋,看方向,赫然是万新寺那里。 …… 万新寺内,伍下久、米泰、阿苗和李千千四人合力用香炉和桌案将大佛像的腹部给砸破了。 碎裂开来的痕迹顺着佛像腹部与其他位置接缝处的地方逐渐蔓延。 终于在最后一击时,佛像整个的腹部便掉落下来,摔在了莲座上面,发出“哐当”一声响动。 “真有东西!”米泰低头看去,霎时一声惊呼。 伍下久蹲下身去,拨开碎落的石块,显露出里面混合在石塑其中的黑色布包。 这明显与在青铜大钟里找到的黑色布包一模一样。 布包里是什么东西已经不言而喻。 米泰三人不由得面带喜色。 “观主,我们快打开看看!”米泰急忙道。 伍下久动作利落地打开——布包里果然是泊善四肢的另外两个。 “太好了。”阿苗松了口气道。 泊善的四肢终于全部找到了。 伍下久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道:“我们赶紧走吧。” 米泰三人点点头,收拾一番后便带着东西出了万新寺大殿。 伍下久一人走在前面。 他来到万新寺的大门跟前,刚打开一道小小的缝隙,就倏地身形顿住,眼神一凝,面色陡变。 ——只见,万新寺的大门外面,在延伸出去的一条笔直的小道上,一个诡异而又熟悉的身影正往这里走来。 月色下,那黑影走得并不慢。 此刻再出去已然不行了。 因为一旦出去,就会正面碰上,到时候怕是…… 伍下久心思急转。 随即,不等米泰三人奇怪的问话,他瞬间关严紧闭起万新寺的大门,并将大门的门闩插好。 伍下久转身快速地说道:“走!回去!黄才放过来了,就在外面。” 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听完控制不住地瞪大双眼,心脏也立时被惊吓地砰砰直跳。 来不及多说什么。 三人赶紧跟在伍下久的身后,再次返回到了大殿之中。 “观主,我们该怎么办……”阿苗声音微颤道。 此时,万新寺的大门紧闭,万新寺的大殿也关严实了。 但谁都不敢保证这里面一定安全,因着“危险”在一步步逼近。 而就在阿苗的话音刚落下时,万新寺的大门便猝然“砰”的一声发出不小的响动。 显然是黄才放正在外面试图破门进入。 阿苗、米泰和李千千三人不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动吓得浑身哆嗦一下。 接着,万新寺的大门开始接二连三地受到撞击。 一声接着一声,简直敲在了米泰三人的心尖上,让他们忍不住心颤不安。 现在越是危急越是要冷静面对。 伍下久望着用黑色布料包裹住的泊善的四肢,和用破旧的窗帘包裹的万古寺佛像,心里逐渐有了一个想法。 他抬起头迅速道:“听着,我要你们……” …… 终于,在连续不断的撞击下,万新寺的大门发出“砰”的一声沉重的响动。 木质的门闩断裂掉落在地,两扇木门则从外面被轰地撞开。 黄才放的身影出现,表情阴森地扫视寺庙里面。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木门紧闭的大殿上,嘴角随即慢慢扯起,走了过去。 没有了撞击大门的声音,万新寺内重归一片寂静,好似无事发生。 黄才放将双手放在大殿紧闭的木门上,逐渐将其推开,沉闷的声响传入大殿里,像是在告诉躲藏进殿里的人,他来了。 大殿里漆黑昏暗,黄才放站在门口,借着月色看清楚了殿内的情况。 ——佛像的腹部被砸破掉落,本该拴吊在横梁上面的青铜大钟此时竟也横倒在地…… 不用再细看,黄才放也知晓那里面藏着的东西都被找见了。 他浑浊的眼神闪了闪,接着迈步进入大殿。 “在哪儿呢……”黄才放低声道。 出来吧,别躲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就在这时,殿内一处柱子的后面突然发出一点小小的动静,似是有人因为被吓到而忍不住哆嗦的动了两下,后又立即停止。 虽然那动静微小、而且消失得很快,可黄才放还是已经发现了。 他的嘴角蓦然再次咧大,皮肤松松垮垮的竟又往下掉落一点,瞧起来端的是吓人。 黄才放见状,顿时转身朝着那柱子后面走去。 离得更近一些后,他看见那柱子后面隐约站着一个人影,人影微颤,似乎正在瑟瑟发抖。 对此,黄才放嘴角的笑容几乎快要咧至耳根,他抬起那条被扯掉皮肤的手臂,骤然地向柱子后面抓去—— “啊!”黄才放猝不及防之下蓦地发出一声痛叫。 因为他抓到的不是人,而是一个佛像。 那佛像碰触到黄才放之前被念珠伤到的手心,瞬间碎裂成两半,但又听得“呲啦”一声,他手心皮肉被烫得绽开。 黄才放毫无防备,痛的喊了一嗓子。 而就在黄才放甩开那佛像时,柱子后面的人影忽地蹿出。 他一手高高地扬起,紧接着,便目标准确地将手里的东西砸在了黄才放的脑袋上面——那又是一个佛像。 佛像应声而碎。 不等黄才放再次痛叫一声,那人影砸完后猛然转身就跑,一瞬间就跑出了大殿。 黄才放只来得及看到那人影身后背着的黑色布包。 他眼神凶狠,面色也陡然变得狰狞可怖,立时便跟着追了出去。 第23章 佛陀古寨23 黄才放追着那人影离开万新寺后,大殿内重新变得昏暗寂静。 但过了一会儿,中间高大的佛像后面迅速地走出来三个身影,赫然是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 米泰怀里抱着一个用那破旧的窗帘包裹住的“东西”。 可大概是因为过于匆忙的缘故,包裹散开一角,露出里面经风干后而变得干瘪且形状墨绿色的泊善的四肢。 见包裹有些散开,米泰赶忙跳下佛像底座,动作利落地将窗帘布再打包好,裹紧里面的泊善四肢。 紧接着,他将包裹背在背上系紧。 阿苗不禁在一旁面露担忧道:“观主怎么办,他……” 他一个人引开了黄才放。 没错,刚才跑出去的那人影正是伍下久。 他将包裹着万古寺佛像的窗帘布与包着泊善四肢的黑色布料做了交换,随即让米泰抱着泊善的四肢,和阿苗李千千两人躲在高大的佛像后面。 他则躲藏在殿内的柱子后,找机会引开黄才放,到时候…… 伍下久还未说完,米泰三人便打断他。 这件事情怎么能够让他一个人去冒险?! 毕竟稍不留神就会送命,他们不能这么做! 米泰三人拒绝伍下久的提议。 米泰更是说由他来引走黄才放,让观主和阿苗、李千千三人带着泊善的四肢逃走。 伍下久摇头道:“听我说,我之所以这么决定是有原因的。” “一来,我带着这些万古寺的佛像多少能够阻挡一会儿黄才放。” “更何况,我们四个人中也只有我能够分辨出外面的佛像到底是出自于万古寺还是万新寺的。” “二来,黄才放一旦进入到万新寺的大殿里,一定就会知晓泊善的四肢已经被发现取走。” “那么他肯定会防备着其他地方,例如那处地窖……” “但有一个地方他不敢随意进入,就是古寨的禁地。” “我打算引着他去禁地的方向,而且我猜测,泊善的头很有可能就被藏在了禁地里面……” 找东西的事情还得他来。 大殿外面,万新寺的大门正被撞击地“哐当”作响,像是一道道催命的符号,逼迫的人心里万分紧张。 伍下久低声道:“我还需要你们在我引开黄才放以后,去做……” 想起伍下久的话,米泰咬咬牙说:“观主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去黄才放的房屋,去拿地窖里面的龟壳,然后……” 阿苗和李千千点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三人不敢耽搁时间,赶紧离开了万新寺,前往黄才放房屋下面的地窖。 …… 伍下久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跑得像现在这样快过,简直是拿出了参加奥运比赛时生死时速的速度。 可惜他不是长跑或者短跑运动员,自然也没有运动员的耐久力和爆发力。 没跑多久便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而黄才放仍在身后紧追不舍。 不过好在,伍下久身上还背着万古寺的佛像。 他将黑色的布包系在后面时,特意留出来一个缝隙好方便拿取,就这样一边跑一边注意着身后紧追不放、不断迫近的黄才放。 在黄才放就快要追上来、那古怪干瘦并黑枯的利手几乎要抓到他时,伍下久便迅速地从背后面的缝隙里掏出一个佛像来,紧接着向黄才放猛砸过去。 他多半能再砸出点距离,拉开彼此之间的间距。 但方才在万新寺的大殿里已经砸出去两个万古寺的佛像,一路上受到黄才放的追赶,伍下久又陆续的砸了六个…… 现在黑色的包裹里面只剩下了四个佛像,变得瘪瘪的,却也无疑为伍下久减轻了重量负担,身体也跑得更为轻松一些。 黄才放追在后面。 早在伍下久不断的从背后黑色的包裹里拿出佛像砸向他时,他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等到那黑色布包逐渐变瘪,黄才放才终于意识到那里面根本就没有了泊善的四肢,明显就是已经被换走…… 顿时,一股被耍骗的恼怒愤懑涌上心头,黄才放的神情变得尤为狰狞恐怖。 原本之前多次被佛像砸中,黄才放的模样便早已“不堪入目”。 ——他的右额角上面的皮肤被佛像烫出一个缺口,露出黑枯干瘪的内里。 而其余地方,特别是脸上、胳膊等处,都是重点被伍下久“招呼”的位置。 此时,黄才放身上的皮肤已然烂得不成样子了,多处被砸、烫焦破损。 并且,那些坏掉的皮肤随着黄才放追赶的动作而慢慢地下滑抖颤,极为松松垮垮。 看起来正一层一层地堆积着,勉强挂落在身上一般。 眼见着每次在快要追上伍下久之时却又被佛像阻挡着甩开,再加之错认包裹被耍骗,黄才放终于怒不可遏地撕扯掉身上堆积起来的多余又碍事的皮肤…… 伍下久恰好回头看到—— 在黄才放身上破损的皮肤、尤其是外面伪装的脸皮撕掉后,便立马显露出他内里真实的面目。 他头顶的毛发稀疏,皮肤黑枯干瘪。 最为恐怖的是,他真实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眼睑和嘴唇,眼睛、牙齿和鲜红的牙龈裸露在外。 瞧起来分外使人心惊胆战,不敢再多看一眼。 伍下久还算淡定。 或者说,他早就预料到了黄才放穿起的皮囊下面的真实面目不会太过“美妙”。 甚至没准很是吓人。 现在也算预料对了。 确实很吓人。 而此刻,黄才放追着伍下久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距离在逐渐地拉近。 恐怕没有多久,伍下久就会被追上,继而被黄才放残忍杀死、吞吃入肚,连点丝毫的血肉都不会剩下…… 若有旁人在这里看见,一定会非常的为伍下久感到危急和揪心不已。 但这里四下无人,只有一前一后正在逃跑追赶的伍下久和黄才放。 伍下久想要活着,只能自救。 从夜晚进入万新寺以后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伍下久的体力有明显的不支。 终于在黄才放快要抓到他时,伍下久倏地脚下一滑,没有防备得跌倒在地,却也凑巧躲开了黄才放的手。 但是下一秒,黄才放的脸上不禁露出阴森垂涎的笑意,猛地又向伍下久抓来—— 伍下久就地翻滚,让背后背着的黑色布包朝上。 瞬间,黑色的布包被划破,万古寺的佛像从里面掉落出来,有两个应声而碎。 黄才放伸来的手也出现了明显的烫伤焦灼的痕迹,一根手指甚至缺少了一节,烧焦的地方蔓延到了胳膊上,皮开肉绽。 但这点伤口对于黄才放来说,却显然不能让他非常在意的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他更想要置伍下久于死地。 伍下久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他趁着黄才放因疼痛而停顿一瞬的时间,快速地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另外两个完整的佛像,一手一个,然后转身全部都扔了出去。 在黄才放挥手阻挡的时候,伍下久赶忙迅速地爬起,向前跑去。 黄才放挥打掉扔来的佛像,追上去,一步、两步……近了。 那利手眼看着就要抓破伍下久的后背,刺入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伍下久骤然身形一矮,纵身向前一扑…… 两边的树木纹丝不动,枝干树叶却轻轻摇晃起来,沙沙作响。 伍下久滚落在杂草丛里,随即快速地站起。 他喘着气,缓慢说道:“这里,你要进来么。” 闻言,黄才放居然阴沉着脸停顿了身形。 而就在伍下久与黄才放之间的位置——一根拴在树上的粗麻绳正微微晃动着…… 原来不知不觉间,在伍下久刻意的引导下,他们一直在往古寨禁地的方向跑来,竟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附近。 伍下久寻到机会,飞扑进了禁地里面,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等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后,伍下久竟然还有闲心地对黄才放笑了笑。 他开口道:“快要天亮了。” 快要天亮了,而黄才放身上大半用来伪装的皮囊都已经被撕扯掉、消失不见…… 他敢就这样在白天里现身吗?! 很显然,黄才放不敢。 他脸色变了变,阴沉而又不甘心,可望着伍下久站在禁地里面的身影,到底没敢踏入一步。 但他又实在不想就这样放弃快要到嘴里的“肉”离开。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蓦地,寨子里的一处地方向上飘起一股浓烟,似是有什么地方着火了。 伍下久见状,心里不由得一松。 因为那是他让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在地窖里面放的火。 火势一起,也就代表着他们成功的拿到了泊善的龟壳。 黄才放显然也瞧见了那飘起的浓烟。 那处失火的位置分外熟悉,可不就是他的家么。 想到此处,黄才放的脸色忍不住又是一变。 而天边已然隐隐现白,他外面伪装的皮囊失去,不能再多待…… 黄才放最终还是迫不得已、怨恨无奈地放弃了伍下久这块令人垂涎觊觎的肉。 他阴狠狠地看了伍下久几眼后,随即转身离去。 黄才放离开后,伍下久的心神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但他并不打算休息一会儿,而是转身往禁地的深处走去…… 这边,黄才放赶去失火燃烧的房屋那里,但还是晚了,火势已起,根本就无法再靠近,更别提进去。 而寨子里也明显因为起火的缘故开始有了声响,变得骚动起来,周围隐隐传来动静。 见状,黄才放脸色阴沉森冷地转身离开。 他找到了之前扔下黄芽尸体的那栋房屋,推开门走了进去…… 待一阵令人牙酸、头皮发麻、脊背发寒的声音过后,黄才放再次出来,已经成为了“黄芽”。 黄芽一身的血肉都被吞吃殆尽,只留下一副新鲜干净的皮囊,现在这皮囊正套在了黄才放的身上。 他又伪装成了一个普通人。 而恰巧在此刻,天边已然现出了鱼肚白,天亮了。 黄才放的房屋失火自然引来了寨子里的老人。 现在再救火无疑晚了。 但好在,寨子这地方的房屋间距不小,火势很难烧到隔壁,抓紧控制一下还是可以的。 不过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寨子里的老人明显对背后放火之人很是愤怒。 他们不禁怀疑到了外来者身上,认为是他们放的火。 于是,等火势渐小并且逐渐熄灭后,他们各自带着棍棒与铁锹等充当武器,气势汹汹地要寻人,将外来者全部都赶出寨子。 路上,寨子里的老人遇见伪装成“黄芽”的黄才放。 黄才放奸猾狡诈,哪里看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因此,他趁机将房屋失火的事情往伍下久的身上引,并道:“那火真不是我放的,我看见他放完火以后就往山上的方向跑去了……” 黄芽转身指了指古寨禁地的方向。 寨子里的老人不由得脸色一变,随即阴沉下来。 一老人面无表情道:“难道不是你们这些外来者合伙放的么,你如果撒谎……” “黄芽”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一个略显古怪的笑容,道:“怎么会是我们一起放的,我还想要参加明天的涅槃节呢。” “最好是这样。”老人道。 随即,寨子里的老人一齐往禁地的方向而去…… 第24章 佛陀古寨24 古寨的禁地藏在一片小小的树林后面。 伍下久拨开快要长至膝盖高的杂草,避开遮挡在头顶上面的树枝。 他在草丛间的小径上走了一段距离后,面前终于不再树荫遮眼,豁然变得开阔起来。 而禁地里的景象呈现在伍下久的眼中。 ——那中间的空地上面伫立着一个外形巨大的乌龟石像,整体差不多有两人加起来的高度,长度和宽度则也令人惊讶不已。 伍下久不由得看愣了一瞬,紧接着便反应过来,朝着巨龟石像走去。 率先映入他眼里的便是那被巨龟石像右前足底下踩着的石棺,不算小,陷入地下半截,且石棺上面还刻满了梵文。 再一看那巨龟石像的背上龟壳,也是遍布梵文佛语,还有一些佛教的符号等。 伍下久仔细地看了看,只能分辩出其中有镇压恶鬼、驱邪避难、拔出不祥的佛经梵语。 剩下的便看不懂了。 他走近巨龟石像,离得近了再细看。 那龟壳和石棺上面的佛语梵文等,大概都是泊苦大师一笔一划亲自刻上去的,痕迹很深,到现在看依旧非常清晰。 伍下久不禁伸手去触碰巨龟石像。 霎时,手环发热,面板弹出——【恭喜乘客发现泊善石像,获得相关信息——龟藏六(已探索85%)】 伍下久不在意地扫了两眼,随即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巨龟石像和石棺上面。 他先是绕着巨龟石像走了一圈,然后蹲在了石棺旁边。 这石棺并没有被钉死,估计用力推动就能够被打开,不知道泊善的头部有没有藏在里面…… 伍下久找准方向,双手用力地推开了石棺上的盖子。 “哐当”一声,盖子掉落在地。 伍下久探头看去——只见在石棺之中单独摆放着一个已经断成两截的金色禅杖。 而除了这个禅杖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存在。 伍下久皱了皱眉,伸手进去敲了敲石棺的底部,随即仔细地摸索…… 没有夹层,这个石棺就是一个整体。 可在这禁地里放眼四望,就只有巨龟石像和石棺这里很有可能藏着泊善的头。 其他地方则尽是树木草丛了。 再者,这禅杖应该是泊苦大师的东西,黄才放不敢进入禁地,想必这个禅杖一定是寨子里的老人所放。 如果泊善的头在这里藏着,寨里的老人会藏在哪里? 或者说,他们会在黄才放的暗示下将其藏在哪个地方呢? 伍下久不禁注视着石棺沉思。 蓦地,他瞥见石棺下面的土壤,心里极快地闪过什么——泊善的头部会不会被寨子里的老人给藏在了石棺底下?! 伍下久随即伸手抓了把土壤,是松软的。 他起身在附近找了一块尖点的石头。 然后蹲下去在石棺周围刨土,没过多久,石头接触地面的一端突然碰到了坚硬的物体。 伍下久赶紧用手指拨开土壤一瞧,下面竟有层木板。 这么看,石棺下面肯定还有空间! 伍下久眼神一喜,接着继续用石块松动石棺周围的土壤。 很快,绕着石棺底部的一圈木板便露了出来。 伍下久扔掉石块,先将石棺的盖子移远一点。 然后,他搬动着石棺的一端用力地向上抬起——等石棺陷在土里的半截抬出后,再往平移…… “砰”的一声。 伍下久气喘吁吁地在旁边空地上拖着放下石棺。 他力气不够,此时累得双手微微打颤,胳膊也酸疼起来。 而石棺只移动出来半截,斜放着,一端朝上,剩下半截还留在巨龟石像的右前足底下踩着。 伍下久喘了口粗气,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 同时,他探头去看石棺下面的情况—— 他瞧见下面是一个用木板搭建起来的小空间,约莫有一米多立方左右。 虽然石棺移开只露出一点,但已经可以看清楚了里面的构造,伍下久更是凑近后看到了一个分外眼熟的黑色布包。 他目光微亮,不由得起来弯着身体去拿。 虽然有木板在周围支撑着,但土壤松软,当黑色的布包被伍下久拖出来后,不少泥土也滑落了进去,簌簌作响。 伍下久没有在意,而是低头快速地打开了黑色布包。 他没有想错——包里面果然是泊善的头,再触摸手环点开面板,“龟藏六”的信息已经探索至百分之百了,奖励三天的生存时间。 确认完后,伍下久便将黑色布包重新系好,随即带在身上。 之后他再次走到石棺旁边,拿走了石棺里面断成两截的禅杖。 然而,就在伍下久已经走到了用来划分界限的粗麻绳那里、快要走出禁地时,他突然听到远处、靠近上来的那条小路方向传来一阵阵动静。 有寨民过来了! 伍下久来不及细想,急忙转身再跑回巨龟石像那里。 现在决不能下去,也不能被寨子里的老人给发现,不然后果就是被赶出寨子,或者被关……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太妙。 恐怕一旦被寨民们抓住,等待他的可能就会是落入黄才放手中,继而被他吞吃入腹。 但是,他现在又该藏在哪里?! 伍下久不禁环顾四周。 紧接着,他的目光停顿在了石棺处…… 当寨子里的老人手拿着木棍或者铁锹铁铲等过来进入禁地后,他们看到的便是石棺被抬出、倾倒在地,盖子也倒在一旁,而周围一片散乱狼藉。 ——石棺下面藏着的东西显然已经被人偷偷拿走。 因为包裹着那东西的黑色布料就扔在了不远处的空地面上,明显是被人丢弃的。 另外,再顺着黑色布料往前走,一个半截的金色禅杖就躺在杂草丛里,是上面的部分,看样子是被人慌乱逃跑之间落下的…… 一名老人走过去捡起了半截禅杖,返回时又捡起来那个黑色布料,老人的脚步不停,向着倾倒的石棺走去。 他走到了石棺的近前,望了眼石棺底部的空间。 因为石棺横倒压在上面一半,底下的木板和空间都只露出一点,但也足以看清。 ——大概是因为偷走那东西的人在拿的时候没有注意,木板掉落一块,引得大量的土壤也随之跟着滑落进去,掩埋不少空间。 老人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 他招呼着其他人过来,一起再将石棺给抬回去。 不多时,石棺归位。 这里找不到人,藏着的东西又都差不多全丢了,寨子里的老人便俱都脸色阴沉无比地往禁地外面走去…… 等脚步声渐渐走远、消失不见后,石棺下面竟然开始有了动静。 先是石棺底部周围的土壤松动,一块木板被从底下撤离。 紧接着,石棺周围的一处陷落,有手从其中伸了出来,按在石棺的侧面用力。 手不行,就是另外那半截尾端的禅杖伸出来,用力地撬动。 ——慢慢地,石棺被一点一点地向旁边移动,终于,那处陷落从一道小小的缝隙,逐渐变成可以爬出来的缺口。 缺口变大后,伍下久自石棺下面的空间里挣扎着钻了出来。 他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土,弄得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等他最终钻出来后,便立即脱力地仰面累倒在地上,嘴里不断喘着粗气。 毕竟刚才躲藏进底下、埋在土里,差点没有憋死他,出来时也累个半死。 待缓过劲儿来,伍下久起身将石棺又往旁边移开一点,然后伸手去掏同样埋在底下的半截禅杖和泊善的头。 另外半截禅杖和他之前扔下用来伪装的黑色布料都在石棺里面,伍下久将其全都拿了出来。 随即用黑布把泊善的头重新包裹好、系紧,背在身上。 他再拿起两截禅杖,抬起头看了眼天色。 现在是车下世界的第五天,白天,距离涅槃节的到来还有剩下白日里的时间和半个夜晚…… 伍下久不禁望着山下沉思。 他该怎么离开禁地前往万古寺呢? 毕竟这是一条最远的直线距离,中间必须要穿过寨里老人居住的地方,而黄才放不可能无动于衷的放任他就这样进入万古寺…… 伍下久想起他之前在万新寺里对米泰三人所说的话,心里逐渐有了一个想法。 * 寨子里的老人以为偷取禁地东西的人已经逃了下去,但当他们在寨子里搜索,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找见。 老人们自然很不甘心。 一些人开始在寨子里巡逻检查,甚至守在路口盯着看。 黄才放则是躲进了万新寺里冷眼旁观。 他望着万古寺的方向,面上极快地闪过什么,随即变得阴郁晦暗。 下午,临近傍晚时分之前,寨子里的老人又陆续去了几趟禁地进行查探,然而禁地里还是原样未变。 ——石棺被踩在巨龟石像的右前足底下,仍是不久前他们摆放的位置。 丝毫没有再次移动过的痕迹。 最后一次查探,老人绕着巨龟石像走了一圈,又找了找周围的草丛,在没有什么发现后便转身离开了。 待老人的脚步声逐渐走远、消失不见后,石棺的盖子被人从里面慢慢地移动着…… 不多时,伍下久便从石棺里坐了起来。 他喘了口气,抬起头看了眼天色,快要天黑了,想必寨子里的老人应该不会再过来禁地这里。 那么,刚才这就是最后一次的探查。 先前他有去过禁地的边缘,小心观察过寨子下面的情况……似乎不太妙。 相对比来讲,目前还是禁地这里暂时比较安全一些。 于是,伍下久留了下来,并且在寨子里的老人一次次进入禁地查探之时,想办法提前躲藏起来。 这禁地里虽然能够藏起来的地方有限,但好在老人探查的次数并不算多,再来的人也很少。 所以每回都让他顺利的躲藏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等天黑了。 想罢,伍下久自石棺里面站起,不忘将旁边放置的黑色布包和断成两截的禅杖也全都拿出来。 他迈出石棺,然后坐在盖子上面安静地等待…… 天色晚的很快,不久后,夜幕降临。 寨子里的老人尽皆回到了房屋里面休息,整座寨子重新变得幽静沉寂、悄无声息。 在月色高高悬挂夜空之时,伍下久留神地从禁地里离开,却并没有先赶往万古寺,而是不声不响地进了祠堂。 他口袋里还装着从阿苗那拿来的一小截蜡烛,和没剩下几根火柴的火柴盒。 虽然不多,但也已经足够使用了。 没过一会儿,伍下久离开。 祠堂里却猝然冒出一股浓烟,紧接着,明亮刺眼的火光燃起,黑烟滚滚,很快便缭绕四周。 火势几乎一瞬间便大了。 这动静蓦然打破了古寨的寂静,也顺势引发骚动。 寨子里的老人被惊得从房屋里面跑出来,望见竟是祠堂着火,不由得脸色大变。 伍下久尚未走远,而是故意留在一处老人能够发现得了的位置站立着。 火光就在不远处凶猛地燃烧,热浪翻滚,火焰的亮度明明灭灭地照在他的侧脸上,使人也分外显眼。 是以,不出意外,有老人便立即瞧见了伍下久的身影。 不少被祠堂着火引至这里的老人围拢过来。 其中一名老人脸色阴沉地看向伍下久,怒问道:“祠堂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他说完,还看到了伍下久手里拿着的两截禅杖,和身后背着的黑色布包,面容又是一变,沉郁不已。 显然是没有想到在禁地里藏着的东西竟都到了眼前这人的手里,明明…… 伍下久点点头,道:“是我。” 似乎是没有预想到伍下久居然丝毫不反驳一下,直接承认了,老人有明显地一瞬怔愣。 紧接着就勃然大怒,要将伍下久给赶出寨子。 伍下久则挑衅地勾了一下嘴角、未作回答,他接着立时转身就跑,动作没有任何迟疑,就像是提前准备好了一样。 而他跑走的方向正是万古寺那里。 老人被他转身就跑的行为弄得又一愣,随即等反应过来后更是怒火中烧,马上便追在伍下久的后面。 一人在前面跑,后头有不少人追着,今晚的古寨听起来很不平静。 黄才放原本是暗中躲藏在前往万古寺必经的路上,就等着……却没有想到一阵响动传来。 似是有不少杂乱的脚步声正渐渐逼近。 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从树后走出。 先前被树冠遮盖头顶,黄才放看不见远处的情况。 现在他往远眺望,浓烟不断上升飘起,火光渲染着几乎要将夜色也染红。 哪里着火了?! 黄才放蓦地脸色一变。 就在这时,那动静近了。 黄才放紧走几步看过去。 ——只见,昨天晚上那个即将到嘴却又被迫放走的人跑在前头,寨子里的人追在后面,一齐径直往这个方向而来。 黄才放始料不及,他眼神闪烁不停,不知道此时该不该出去。 …… 伍下久这边的情况比想象中要好上不少。 因为寨子里的老人在发现这个方向的尽头是万古寺后,追逐的步伐竟不由得慢了下来。 他们明显依旧忌惮着万古寺,不敢靠近。 伍下久边跑边回头看了看,时刻留心。 不过他并未在意,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多,剩下的…… 就在此刻,一只手突然从旁的方位向他伸来,伍下久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抓个正着。 幸好,他下意识地用手中的禅杖一挡,那手很快便缩了回去。 见状,伍下久不由得放慢脚步,转头定睛一看,那暗处不知何时冒出来一个人影——竟是“黄芽”。 他一次没有抓住伍下久的胳膊,还想要再拉第二次,嘴里说着:“你跑什么……” 伍下久蹙眉,后退躲开。 有人蓦然出现挡在了伍下久和一群追着的老人中间,双方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伍下久看向“黄芽”,暗暗戒备,没有说话。 有老人道:“你们都是一伙的,赶紧离开寨子,这里不欢迎你们!” 黄芽扯起嘴角:“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伍下久却倏地打断他道:“没有误会,是我放火烧了他们的祠堂,故意的,祠堂里面的东西都毁了。” “他们用来祭祀祖先的地方没了。” 伍下久说完,“黄芽”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抽动一下。 老人们则是怒不可遏。 伍下久神情不变地继续说道:“祠堂和你的房屋都被烧没了。” “你房屋里面,在地窖底下挂起来的人皮数量,几乎能够和祠堂里牌位的数量对应上。” “杀了这么多的人,黄才放,你实现长寿长生了吗?” 这一番话不禁令“黄芽”眼神一变,随即闪烁着,脸色变为阴沉森冷。 而寨子里的老人则不明所以,表情疑惑。 “黄芽”闻言,嘴角僵硬地微微勾起,配合阴森的脸色略显古怪地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伍下久也冲他笑了笑,压着声音说道:“你会知道的。” 未等话音消失,他便在其他人毫无防备之下,没有任何征兆预料地动起手来。 ——他右手拿着的禅杖高高扬起,一如在万新寺那晚,猛地砸向“黄芽”。 “砰”的一声。 “黄芽”被伍下久没有丝毫保留的力气给砸倒在地,甚至飞出去一米多远。 寨子里的老人全都愣住了。 他们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动作。 所以,在瞧见伍下久砸完人后转身又跑后,也忘记了继续跟着追上去。 而等“黄芽”从地面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时,寨子里老人的神情却俱都变得害怕恐惧。 因为,这人的那张脸皮竟然烧了起来,可下面却不是露出鲜红的血肉和森森的白骨。 而是,又一张陌生却熟悉的面孔…… 顿时,寨子里的老人被吓得叫喊起来—— “鬼、鬼啊!” “怪物!他是怪物!” 黄才放没有想到披上这人皮后竟然会被伍下久一眼识破,再加上第二次大意被打…… 他不禁恼羞成怒地一把扯掉脸上和身上的皮囊,露出黑瘦干枯,扭曲古怪的真实面目。 黄才放未曾理会满脸恐惧、浑身战栗不停的老人,而是向着伍下久跑离的方向追去。 万古寺几乎就近在眼前了。 第25章 佛陀古寨25(完) 等黄才放追上去后,伍下久正停在万古寺大门的前面,他侧着身体,一手按在寺庙大门的铁锁上,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打开。 待听见脚步声传来,伍下久转头看向已然露出真实面目的黄才放。 黄才放那瞧着便十分恐怖的面容蓦地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他嗓音沙哑道:“你逃不掉了。” 伍下久表情未变,不见丝毫惧怕和不安,他开口道:“你知晓佛教的涅槃么。” 黄才放皱眉,似是不解伍下久为什么要在临死前问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伍下久却并未理会他的神色,而是继续说道:“涅槃是指僧人的死亡,也指超脱于生死的境界,寂静安稳且佛性常在。” “既然佛性未灭,也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往生。” 黄才放听不明白伍下久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他知道眼前的人已经如同砧板上的鱼,将会任由他宰割,继而吞吃入腹。 于是他上前恶意满满地恐吓道:“就算你现在站在万古寺的门前又如何。” “这里就是一座荒废破烂的寺庙,难不成你还指望里面有人来给你开门吗?!” “你知道这寺庙的钥匙在哪里么,我告诉你,已经被烧没了。” 伍下久却并未听黄才放说话。 他抬起头看了眼天色,喃喃道:“应该快要到时间了……”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后的那一刻,万古寺内突然便响起震耳欲聋的敲钟声。 那钟声出现的没有任何预兆,但瞬间响彻整个古寨,穿云裂石般仿佛要划破夜空,钟声余音不绝,悠扬深远,经久不息…… 黄才放的脸色明显变了变,睁大眼睛。 而就在钟声停止后,伍下久也松开了手。 黄才放以为那打不开的铁锁竟然“哐当”一声掉落下去,并连带着拴在一起的铁链也跟着快速滑落在地面上。 紧接着,伍下久双手用力一推——万古寺封闭已久的大门终于敞开了。 那晚在万新寺里,伍下久除却告诉米泰三人趁机拿取龟壳并放火以外,还叮嘱了他们,等从地道里回到万古寺后,一定要按照他的说法行事。 一是,他们要将泊苦大师的遗骨从金身佛像后面移出来,放在大殿中间,并且要与泊善放在一处。 而泊善的龟壳、四肢、尾巴等更要拼好还原。 二是,他们要计算着时间去敲响万古寺里的大钟,当万古寺内的钟声响起,就代表着凌晨已至。 更意味着车下世界的第六天到了。 而这天正好是涅槃节。 黄才放虽然不知道这钟声为什么会响起,但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一种不祥危险的预感涌了上来。 霎时,他便脸色狰狞地朝着伍下久扑去。 伍下久却早有准备,用手中的禅杖抵挡回击,这禅杖是断成两截的,一手不成,就两只手一起。 可惜,这虽然是泊苦大师的随身物件,但到底放置已久,再加上禅杖其实已经被毁,那上面残余的佛性很快便失去了。 禅杖变得普通,对伤害到黄才放起不了多大作用,充其量只能够作为普通的棍子挥打。 伍下久对此早有预料,所以并未慌乱。 而是趁着黄才放略微躲闪的动作,他倏地将手中两截的禅杖全都给扔了出去,随即,他转身便跑向万古寺的大殿。 黄才放狠狠地挥开扔向他的两截禅杖,禅杖被大力的打在地上,竟又折断了。 他追向伍下久。 “观主,快!” 眼看着伍下久就快要被追上,阿苗出现在大殿的门口,她手中拿着香炉,一下子便朝着黄才放扔去。 黄才放马上躲开,但也因此错过抓到伍下久的机会。 趁着这点时间,伍下久拿下身后背着的黑色布包,将其抖落开来,取出泊善的头。 在大殿内中间的位置,泊苦大师的遗骨端坐在蒲团之上,白骨莹润,双手合十。 而一只缺少头部的乌龟就在泊苦大师的身边。 伍下久找准时机,快速地将泊善的头拼合回去。 刹那间,原本双手合十的一只手掌倏地从其上掉落下来,恰巧落在了泊善的龟壳上面。 一如在壁画上,泊苦大师诵经念佛,而泊善安静的待在身旁,待佛语停止,泊苦大师一手抚摸在泊善的龟壳上面,讲解其中的禅意。 伍下久有一瞬怔然,也就在这时,整座万古寺仿佛活了过来。 ——寺庙的柱子上、大殿的门窗、壁画等处,只要是画有金红色梵文的地方霎时亮起。 那些个梵文符号化作金红色的光点飘飘洒洒地落在了黄才放的身上,就像是火点猛然接触到了易燃的物品。 顷刻间,金红色的火焰便猝不及防地燃烧了起来,强烈、凶猛。 黄才放骤然痛苦地嚎叫起来,声音凄厉至极,惊怖可怕。 他倒在地上,浑身打滚,身上的血肉骨头等俱都在烈火下燃烧殆尽,奇怪的是,那火焰并未殃及其他地方。 不过片刻,就在黄才放不久前才要刺穿伍下久的心脏时,他先没有了生息。 那一身黑枯干瘦的皮肉最终都被烧成了灰烬。 灰烬里,似乎是腹部的位置,有一个精致的金色佛像滚落在其中,先是逐渐发黑,紧接着,便慢慢碎裂成尘土,融入灰烬之中再也找不见了。 这时,阿苗惊呼道:“泊苦大师的遗骨……” 伍下久闻言,转头看去—— 只见泊苦大师的遗骨早已没有了先前洁白莹润的样子,此时浑身失去光泽,显得泛黄而脆弱。 头骨位置的金色纹路更是消失不见。 再看泊善,龟壳竟是破碎了,一块一块的掉落在地上…… 但随即,一个亮光竟然从泊善的龟壳之中升起,光芒里面的东西紧接着便落在了伍下久的手中。 顿时,手环发热,面板蓦地弹出—— 【恭喜乘客完整探索出信息——消灭恶鬼的办法(已探索100%),不生不死的佛性(已探索100%),奖励生存时长:十天。】 【恭喜乘客获得高僧泊苦的馈赠——泊善的龟壳碎片一枚,道具等级:B级,可净化厉鬼以及特殊生物的怨气,使用方法:默念梵语。奖励生存时长:二十天。】 【恭喜乘客获得车票:普通软卧,生命延长时间六个月。】 【恭喜乘客成功消灭恶鬼,提前结束车下世界的旅途,奖励生存时长:十天。】 【因乘客提前结束旅途,轮回列车将为您更改返程时间,于明天早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回重启候车大厅,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 面板接连不断地刷新,出现新消息,最后伍下久看了眼基本信息—— 【乘客姓名:伍下久】 【代号:观主】 【车票:普通软卧】 【道具:泊善的龟壳碎片一枚(B级、净化怨气)(可收在手环内保存)】 【生命时长:5433:07:32(状态:冻结)】 …… 亮光消失,伍下久的手中躺着一枚通体墨绿色,约莫有一整个手掌心大小的龟壳碎片。 这枚龟壳碎片略弯曲,凸的地方朝上,刻满淡金色的纹路。 伍下久将其翻过来,龟壳碎片的下面就是一张淡蓝色的车票,其上写有“返程票”三个字。 三字下方则是车票类别和伍**,他的姓名被掩盖了两个字。 伍下久又看向龟壳碎片凹陷的地方,那里面也被刻满了淡金色的纹路,不过中间有句梵语。 伍下久想,这大概就是使用方法了,他正巧认识。 这时,米泰和李竹出现在大殿外面。 他们两人刚才都在寺庙东面的大钟处。 寺庙的大钟想要敲响并不容易,两人合力敲了三下,钟声消失的那一刻,黄才放恰好被烧成了灰烬。 米泰一脸兴奋地跑进来,嘴里喊道:“观主,黄才放是不是死了?!” “我收到了手环提示的信息,我们明天早上就可以离开了!” 竟然可以提前离开! 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无疑都开心不已。 伍下久闻言,点点头,顺势收起掌心里的龟壳碎片和车票,龟壳碎片可以被收进手环里保存,但实体车票却明显不能。 是以,伍下久将车票装进了口袋。 “他是怎么死的?”李竹望着地面上的灰烬问道。 伍下久回答:“佛性存在于泊苦大师的遗骨之上,佛性需要引出。” “而人身体上能与外界接触的位置就是六根。” “佛教中眼是视根、耳是听根、鼻是嗅根、舌是味根、身是触根、意是念虑之根……” 米泰道:“观主,你的意思是说佛性要从六根引出?” 伍下久嗯了声:“龟的头尾四肢如同六根,就像壁画上面所画的办法一样……泊苦大师与泊善的佛性才能够消灭恶鬼。” 顿了顿,他望向寺庙外面说:“泊苦大师与黄才放,谁才是恶鬼的消息也该让其真相了。” 过了会儿,伍下久又对米泰三人说起黄芽已死的事情。 米泰三人听完黄芽的死法后,不由得皱着脸咧了咧嘴,倒未多说什么。 伍下久却走出万古寺大殿,从寺庙里的树上折了一个小树枝进来。 随后,他将这根带了一点叶子的小树枝插在了黄才放那堆已经燃烧成灰烬的骨灰间,末了还扶了扶,省得歪倒。 米泰看得纳闷,不由得问道:“观主,你这是做什么?” 伍下久:“黄才放的身上还有一点黄芽的皮囊,也算是遗体吧,我给他立个墓碑。” “希望他在下面不用太感谢我。” 米泰:“……” 你这分明就是记恨黄芽之前说要给你收尸的事情,夺笋呐,熊猫都吃不上饭了。 …… 这一晚上,在给泊苦大师和泊善收敛埋葬完尸骨后,他们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早晨,伍下久和米泰三人在李竹和寨里老人的目送下离开了佛陀古寨。 九点整,轮回列车准时到达,待两声长鸣以后,车门打开,四人登上列车。 轮回列车在车下世界停留十五分钟后便缓缓驶离了。 回程暂时也是未知,米泰、阿苗和李千千三人不由得有些紧张。 米泰忍不住道:“观主,到了候车大厅以后我们就可以回到现实了吗?” 伍下久:“嗯,目前看来是这样没错。” 米泰:“那候车大厅得是什么样子?” “还有……我们是不是得在生命时长走完之前再进入下一个车下世界?” “是。” 伍下久道:“生命时长在车下世界或者轮回列车上、候车大厅里应该都会是冻结状态,等回到现实中,我们的生命时间才会继续走动。” “在生命终结时,必须要再进入下一个车下世界,不然……” “至于候车大厅的样子,等你到达就知晓了。” 生命经历13个站点后才会重启。 但谁也不知道,或许在哪一个危险恐怖的车下世界里,他们就会无端丧命…… 这是无法摆脱的未知和惧怕。 所以,待伍下久说完,原本因为顺利离开佛陀古寨而不免有些兴奋开心的米泰三人,情绪顿时低落下来。 米泰靠在绿皮座椅上,摸了摸胳膊。 突然,他翻着手臂说道:“诶?!我这地方之前撞钟时不小心擦伤都青紫了,现在怎么……” 现在竟重新变得光滑,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 伍下久淡淡道:“无论在车下世界受到什么伤害,只要不是死亡,回到列车上后都会立刻好转痊愈。” “观主,你怎么知道的?!”米泰不禁惊讶道。 阿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乘客指南须知》上面有写,就在‘轮回列车保护规则’里面,你没点开看看吗?” 米泰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道:“没有,我这就看,这就看……” 说着,他触摸手环,点开面板。 伍下久趁着这段时间闭眼休息一会儿。 …… 重启候车大厅。 这是一个类似于现实车站候车大厅的地方,不过却有很大的不同。 ——一块全黑的屏幕高高的悬挂于候车大厅的一端,上面罗列着轮回列车各个班次的信息。 最上面标红的字体分别有:【车次、始发站、终点站、行驶时间、车下生存时间、状态、返程时间。】 其中有一条信息是——【轮回列车、重启候车大厅、重启候车大厅、十五分钟、七天、待返程、晚九点整。】 标红字体的下面全都是白色的字体。 突然,这一条信息的最后面——“晚九点整”竟然变成了“早九点整”,而这四个字也由白变为绿色。 重启候车大厅人来人往,有人蓦地瞧见了,不由得喊了一嗓子。 “快看!有人提前结束车下世界的旅途回来了!竟然还是个中危世界!” 不少乘客闻声抬起头看去。 “七天的中危?是不是这趟轮回列车的车下世界不太危险啊?” 那人也不算是说酸话,因为有些车下世界的等级并不好划分,其中一些个中危车下世界甚至严格来说可以划分去低危里面。 但因为某些不容易生存、复杂晦涩难以弄懂的特殊原因,所以便归为了中危。 但也有乘客反驳道:“车下世界哪有不危险的,没准这趟列车里面有人就是聪明,提早解决了其中的凶险。” “嘁,兴许走了狗屎运也说不定。” “我看你就是嫉妒,提前结束车下世界的乘客,所获得的车票类型都不会太差。” “最次也能有个硬座,肯定也额外获得了其他生存时间。” “谁嫉妒!就算这趟列车提前回来又怎么样,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还有人提前结束了高危的车下世界呢。” “你看看车站排名前十的那几位大佬,他们哪一个没提前结束过高危车下世界,而且不止一次!” “这个人难道还能和大佬相比吗?!” “我记得这趟列车之前报名的信息里,新乘客可足有六个,就剩下三个老乘客能够报名的位置,被三个才经历了一两次车下世界的乘客给抢先了。” “呵,就算提前结束,也不知道能回来几个乘客。” “中危车下世界的话,九个乘客怎么说……一两个算是不错了。” 这完全是从新老乘客的比例来算的。 “唉,就算是硬座,生命也才延长一个月的时间,不像那些排名前几的……” 有人不禁转头看向与候车大厅班次表相对的另外一端。 那里也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全黑屏幕,只不过这上面全是乘客排名——按照每位乘客的生命时长排列名次。 代号在前,生命时长在后,每一分钟刷新一次。 全黑的大屏幕分为两面,一面是排名前十的乘客,基本在刷新后都不会改变位置。 而另一面是前十以下的乘客名次,每分钟都会改变顺序。 有人上去,就会有人下来。 甚至有些乘客的代号会突然从白色变为灰色,那就代表着这名乘客已经死亡,继而会在五分钟后从列表上面消失不见。 有人望着第一名乘客惊人的生命时长,不由得露出羡慕且嫉妒不已的神情。 …… 待轮回列车再次长鸣两声后,重启候车大厅到站,车门打开。 伍下久和米泰三人从列车上走了下来。 下车后便是一道高大矗立拱形的透明玻璃门,往左右两边看去,同样都是玻璃门,复古华丽,高大美观。 但中间却是相隔甚远,一眼望不到边缘,且有遮挡。 伍下久抬起头,上面是一望无际的巨大穹顶,透着亮光,却将他们完全笼罩在其中,不见丝毫缝隙。 “观主?”这时,阿苗开口说道:“进去吗?” 伍下久回神,点头:“走吧。” 进去以后,极为宽敞明亮的候车大厅便出现在眼中。 大厅内部是开阔不已的长方形,里面人来人往,见有人从其中一道门里出现也不觉得有丝毫意外。 大厅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全黑的巨大屏幕,中间有软包的沙发和桌椅等以供休息谈话,更有一些路牌指示…… 伍下久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指示——从对面的拱形木门里穿过,即可回归现实。 就在这时,手环一热,面板弹出,刷新出一条【重启候车大厅指南须知】的消息。 第26章 重启候车大厅 伍下久低头查看指南须知—— 【重启候车大厅指南须知:乘客最多可在重启候车大厅停留一天,期间可通过报名的方式由拱形玻璃门内登上下一趟轮回列车,进入车下世界;或者进入拱形木门,回归现实。】 【注意:乘客一旦回归现实,生命时长将会解冻,正常流逝。】 【请乘客务必在生命时长全部流逝前回到重启候车大厅,通过大厅进入车下世界延长生命。】 【生命时长使用须知:乘客的生命时长解冻后,可用于兑换和交易,乘客须知,生命时长的兑换和交易只限制使用在重启候车大厅。】 【兑换细则(待点开)……】 【交易细则(待点开)……】 【报名方式须知:乘客可点进报名列表查看车次信息。】 【报名列表(待点开)……】 伍下久点开继续翻看。 兑换细则里面说明,可以用生命时长来兑换金钱,一天的生命时长能够兑换10万元,真真实实的用生命来换钱。 但是这钱是可以在现实世界里使用的。 如果生命够长,也不可惜那一两天的时间,并且在现实生活中生活拮据有困难的话,完全可以用来兑换钱财解决一下。 伍下久看着有点心动。 他穷,手头并不富裕,尤其是爷爷还在昏迷住院,有一大笔的住院费在等着他来交款。 对于他来说,用一天的生命时长就可以兑换十万元整,可真是太适合他了。 一会儿就先兑换五天的生命时长。 伍下久继续翻看下去。 交易细则也只限于在重启候车大厅内使用。 其中有不少交易的内容和规则。 例如,用生命时长可以购买其他乘客手里拥有的道具,或者生命时长也可以用来购买其他乘客手中的高铁票权限。 三个特殊权限能够分开使用,乘客本人使用或转售他人,使用过后便作废…… 伍下久还看到交易细则里最后有一句话——如乘客双方皆已协商好,可低价或免费交易。 这点倒还不太需要。 伍下久关闭交易细则,直接查看报名列表。 【[车次]:[列车乘坐总人数]、[新乘客]、[可报名人数]、[已报名]、[状态]】 【轮回列车:20人、5人、15人、1人,待出发】 【轮回列车:13人、8人、5人、4人,待出发】 【轮回列车:8人、4人、4人、4人,正在候车】 ………… 伍下久不禁看着报名列表沉思。 新乘客刚开始会先直接出现在轮回列车上面,然后通过轮回列车进入第一个车下世界,之后再登上列车返回候车大厅。 只要是在生命时长以内就可以随时报名登上下一趟列车。 而等可报名人数已满后,手环应该会发送消息给乘客,说明在什么时间进入重启候车大厅。 在这之前,这趟轮回列车通往什么样子的车下世界暂时一概不知。 就比如车下世界是低危、中危还是高危,车下信息具体提示等都是尚不明确的…… 既然第一个车下世界后是由自己主动挑选轮回列车的班次,那么老乘客自然也可以组队进入。 怪不得黄芽、主管和老豆他们三人互相认识。 伍下久关掉报名列表,又点开基本信息。 【乘客姓名:伍下久】 【代号:观主】 【站点:1/13】 【车票:普通软卧】 【道具:泊善的龟壳碎片一枚(B级、净化怨气)(可收在手环内保存)】 【生命时长:5433:07:32(状态:冻结)】 【生命时长兑换/交易:尚未兑换/交易】 …… 伍下久当即兑换了五十万元整。 待看到钱财已经进入账户里面的消息后,伍下久的心情瞬间便不一样了,有钱,真的能够使人快乐。 当然,倘若这些钱不是用生命时长来换的就更好了。 待看完手环上面的信息后,伍下久打算先逛一逛重启候车大厅再回现实,但这大厅太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去哪个方向为好。 米泰拉住一个路过的乘客打听了下。 他回来说道:“观主,这个候车大厅一共分为四个区域,东西各两区。” “东面的大屏幕是轮回列车的班次表,而西面的大屏幕则是乘客排名。” “东西四个区域都是用来暂时休息的,也就是候车的时候会在这里等待乘客人员到齐。” “我们所在的方位是南面,那边回归现实的拱形木门是北面。” 伍下久眺望数了数。 不管是通往踏上轮回列车的拱形玻璃门、还是回归现实的拱形木门,都各自有十三道。 每道拱形门都约莫有十多米高,大门则向外敞开,门上刻满繁复华丽的花纹。 伍下久看向门外,不管是玻璃门还是木门,都需要走过一小段短短的通道。 再然后,拱形玻璃门这边的通道尽头就是即将要登上的列车,东区六道门,西区六道门,都是出口。 中间的一道拱形玻璃门则是从轮回列车上下来后通向重启候车大厅的进入口。 至于回归现实的拱形木门通道尽头,则是一道白色的光幕。 伍下久猜测,穿过光幕后应该便是现实世界了。 这时,米泰道:“观主,我们要不要去西面那里看一看乘客排名?” 阿苗和李千千明显也对此很感兴趣的样子。 伍下久点头说好。 他们走过去时才更加直观地感受到这座候车大厅的宽敞与开阔。 上方的穹顶仿佛遥不可及,花纹交错,明亮的光线从其中透出,照着整座大厅。 而这里显然不会有黑夜。 等走到了西面这块乘客排名的巨大全黑屏幕前,伍下久抬起头望去——目光先扫过轮回列车排名前十的乘客。 第一名Z,第二名老K,第三名烟袋子,第四名Duke,第五名野蟒,第六名艾薇,第七名科学家,第八名唐枯,第九名终喃,第十名茑萝。 米泰也正看着车站排名前十的乘客,再看向前十名名字后面的生命时长,为那一连串的数字惊得直咂舌。 这得都经历过多少个车下世界了,肯定都获得过高铁票吧,不然生命时长也不会这么多。 就是不知道高铁票那三个特殊权限都是什么…… 阿苗感叹道:“这些乘客一定都很厉害吧。” “特别是排名第一、第二和第三的乘客,不知道他们还差几个站点就全部都走完了。” 等十三个站点全部都完成后,人生就会重启吗? 这时,旁边一个路过的乘客闻言,道:“其他乘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第一名乘客Z一定就只剩下了一个站点。” 伍下久转头,疑惑问道:“为什么?” 米泰三人也很不解。 乘客的站点应该都是本人才知道。 虽说不是什么必须要保密的信息,但任谁也不会主动公布出来吧。 那名乘客干脆站住脚步,停在原地为他们解惑说:“你们肯定是新乘客吧,怪不得不知道,还要问为什么。” 不等伍下久、米泰三人点头回答是,那名乘客便继续说道:“高铁票一共有三个特殊权限,其中两个未知,但有一个却是已经公开知晓了的。” “这个特殊权限就是可以让乘客自主选择要不要将这一趟轮回列车作为最后一个站点走完。” “什么意思?”阿苗皱眉问道。 那名乘客讲解说:“就是当你已经完成了轮回列车的十二个站点后,只要再完成最后一个站点,人生将会重启,也就不会再经历车下世界了。” “同时,等你回归现实后,获得完整的生命,有关于轮回列车以及车下世界等全部的记忆都将会被抹消,从此与轮回列车再无关联。” “而这个特殊权限的作用,就是让你经历完十二个站点之后,可以主动选择要不要将下一趟轮回列车作为第十三个站点。” “只要不选择,你就可以一直登上列车进入车下世界,无限制下去,直到厌倦为止。” 伍下久听得挑起眉梢。 米泰则皱着脸说:“这什么破权限啊,免费给我我也不用。” “车下世界那么危险,一不小心就死了,能快点完成十三个站点,怎么还会有乘客选择继续走下去……” 阿苗和李千千也点头赞同。 是啊,难道那人会嫌命长么?! 那名乘客耸了耸肩膀说:“有人觉得车下世界万分危险,但有人却不这么认为啊,他们会觉得格外刺激和精彩。” “或许有些乘客就是喜欢危险的挑战,精神变态吧。” “更何况,在车下世界不仅能够获得生命时长和道具,而且身体各方面的素质也会得到提升……” “虽然我是不懂会有乘客真的使用这个特殊权限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高铁票获得的几率非常小。” “但第一名的乘客Z,他已经在上面待了很久了。” “从来没有乘客见到他排名掉下来过,再往前数,也不知道他是哪时上去的,总之,他好像一直一直都是排名第一。” “并且有乘客猜测过,他手里肯定不止一、两张高铁票。” 伍下久问:“那除了第一名以外呢?前十名有变过吗?或者说,经常变吗?” “前五名的乘客已经很久都没有变过了,倒是后面五名的乘客,有时候会相互压下去。” “尤其是第九名和第十名的乘客,可能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换下去了。” 伍下久闻言表示了解了,并道声谢谢。 那名乘客说没什么,挥挥手走了。 之后,他们又去候车大厅的别处看了看,见时间过去的差不多,伍下久准备回到现实。 临走前,米泰问道:“观主,下一趟轮回列车,你打算什么时候报名?” 伍下久沉默一会儿说:“可能很快,最多一星期后吧。” “这样啊。”米泰抓了抓头发。 他道:“其实不瞒你们说,我获得的是硬座车票。” “虽然只延长了一个月的生命时间……但我还是想等最后几天里再来候车大厅报名进入车下世界。” “否则不逼一逼自己的话,我怕是不敢再次踏上轮回列车的……” “观主,阿苗,千千,也不知道之后还能不能再碰到你们,总之,希望你们都可以平安度过每个车下世界。” 伍下久望着米泰,嘴角勾起笑道:“你也是。” 四人随后相互作别。 伍下久选择了一扇拱形木门,走了进去。 第27章 现实 从重启候车大厅回归现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伍下久自拱形木门通道尽头的白色光幕里穿过,再次睁开眼睛后,他已经身处现实。 ——环顾四周,是临死前的场景。 这是一座存在于偏远僻静郊区的废弃仓库里,大门从外面被紧锁,而仓库的地面上洒满火油。 但原本应该熊熊燃烧的烈火,此时却已尽数熄灭。 伍下久侧躺在地上动了动身体。 他原本双手被粗绳紧紧绑在身后,眼睛也被黑布蒙上,最重要的是,他腹部更是被人捅了一刀…… 但是现在,蒙在他眼睛上面的黑布掉落,粗绳也松垮垮地缠在手腕上,一挣就掉。 而腹部…… 伍下久挣开绳子,撑着胳膊坐起身,低头,此时腹部的位置只有衣服被划破而已,他的皮肤上面没有半点伤痕。 伍下久不由得摸了摸腹部原本被捅伤的位置。 随即,他注意到戴在左手腕上的手环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条爷爷送给他的红绳还在那里。 但伍下久伸手触碰,其实手环仍然牢牢地戴在手腕上,只是隐去看不见了,并不是消失。 看来轮回列车令人回归现实后,可以使得导致乘客濒临死亡、快要丧命的情况或伤势做出扭转和改变。 比如他这样被人蓄意谋害的场景。 或者,米泰曾经说过他因为救人而出了车祸被撞,等他回归现实后,情况应该也会有所改变。 最起码出车祸受到的致命伤会变得微乎其微。 再有,伍下久猜想,如果有人因患有癌症而不甘心进入了轮回列车。 等回到现实以后,癌症应该会减缓、拖延死亡时间,直至乘客走完十三个站点后,人生重启…… 伍下久转头看向周围。 不远处有一个手机,那是他被人绑着带到这个废弃仓库里用力挣扎时不慎掉落出去的。 伍下久站起来走过去将手机捡起,屏幕虽然碎裂了,但还能够开机使用。 于是,他打电话报警。 “喂,你好,我被人绑架了……” 挂断电话后,趁着警察到来这里之前,伍下久弯腰捡起粗绳看了眼。 ——绳子老旧并不太结实的样子,看起来完全就像是被他自行挣断的。 伍下久看完便随之扔下绳子,然后触摸手环点开面板查看,生命时长已经开始走动了。 不多时,废弃仓库的外面响起警车的鸣笛声音。 警察正破开仓库大门,伍下久能够听见锁头掉落在地的动静,紧接着,大门便轰然打开。 伍下久被安全地带到警察局里。 一名有些上了年纪的女警察眼神怜惜地看了看伍下久,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道:“来,喝点茶水。” “谢谢。”伍下久道谢,伸手接过杯子。 他从衣袖里露出来的手腕上尽是被绳子绑过的痕迹,有些地方明显都红肿起来了。 看着令人心疼。 那女警察见状,不禁心里感叹到,这年轻人能够活下来可真是命大,幸亏绳子没有绑得太紧,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没一会儿后,有警察过来做笔录,询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人要杀你吗?” 伍下久闻言,摇摇头说:“不知道。” 警察:“那你能说一说当时被绑架的具体过程吗?” 伍下久:“其实我才回来南县没多久,之前一直在京市上大学,半个月前毕业。” “因为爷爷病重住院,所以赶了回来。” “而回来的这半个月里,我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医院,甚至晚上会住在医院里陪护。” “直到今天早上,我从医院里出来,打算回家换身衣服,却在半路上被人敲晕劫持……” 那条小路平常没有什么人经过。 即便是白天,也很少见到人影,更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之类的设备。 可以说是南县很荒僻的一条路了。 但这却是伍下久回家必经的一条路之一。 他在此之前根本就不会想到有人竟然要杀他,而且是雇凶杀人。 在他被敲晕之后,随即是被劫上车带去了偏远郊区的废弃仓库里。 他中途在车上醒来,听出车上明显有三个成年男人的声音,却因为被黑布蒙着眼睛而看不见他们的样子。 之后不久,他便被扯下车,带进了仓库里面,手机在挣扎时掉落,他则被人正面捅了一刀,然后被推倒在地。 那三人没有多余的废话,在他痛得蜷缩起身体时,马上就在仓库地面上泼洒火油。 继而点燃线引、紧锁废弃仓库的大门,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伍下久能够感觉到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而炽热吓人的火舌在迅速的逼近…… 他不知道、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要置他于死地。 但这应该与他在京市上大学时,有人在暗地里多次阻挠他的课业、甚至用更加过分的手段设置阻碍有关。 令他所要想做的一切事情都徒劳无益…… 直至毕业前夕,伍下久都快要抓住那一条尾巴了。 但是,远在南县的爷爷却突然传来病重的消息,甚至昏迷住院,所以伍下久便急忙赶了回来。 以至于那一点稍微露头的“尾巴”转瞬又消失不见。 伍下久不得不怀疑,他在京市遭遇到的阻碍、爷爷病重昏迷、以及他被人劫持谋杀……这三者之间必然有关联。 但现在,面对警察的询问,伍下久只道他好运的挣脱开绳子,万幸那已经被点燃的线引还没有接触到火油。 是以,他才能够活了下来并报警。 警察也不由得感叹伍下久的幸运。 等做完笔录后,那名警察道:“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基本了解了,这件事情我们会抓紧调查。” “期间,你可以向警局申请保护,若有什么不对劲的状况随时和我们联系……” 伍下久点头道谢后便离开了警局。 他随即去了南县的医院。 先续交了住院费用,又给爷爷转移至更好一点的私人病房里,专门请了护工过来看护。 之后,伍下久又买了一点医药用品来给手腕擦药,医院的护士帮忙给包扎的。 “谢谢。” 伍下久向护士道谢后就起身进了病房。 年轻的女护士则在他走后捧着脸喃喃道:“长得可真好看啊,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旁边,一名在护士站里面看起来有些上了岁数的护士听到,笑着说:“怎么,你还看上人家了?” 年轻女护士闻言,赶忙害羞转身道:“没有,李姐,我就是觉得人家长得好看,随便说说而已。” “诶不过李姐,他家里到底什么情况啊?” “我看他爷爷都昏迷住院好几天了,怎么来回来去都好像是他一个人在照顾?他家里……难道没别人了?” 年轻女护士一脸疑惑和好奇。 护士李姐道:“你知道里面躺着昏迷的那位老爷子什么身份吗?” 年轻女护士摇摇头,她不知道。 李姐说:“咱们南县里有一个太清观,虽然现在落魄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去当道士,但县里头也挺重视这个道观的。” “因为这位老爷子就是太清观的现任观主,敬至道长。” “我记得好像是、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来着,他将道观里珍藏的两套典籍捐给市图书馆了,那时候还受到了嘉奖。” “至于这个年轻人,他是从小被敬至道长收养的孤儿,听说是被人拐卖到南县的……” 年轻女护士惊讶地睁大眼睛:“那他也是道士吗?” 李姐:“不算是,人家顶多算在道观里长大吧,就敬至道长一个亲人。” “不过,太清观现在就剩下他和敬至道长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继承下来,他刚大学毕业吧。” “哦,这样啊。” 年轻女护士表情恍然地点点头,又问道:“李姐,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啊,连他从小被拐都清楚……” 李姐:“我儿子高中的时候和他是同一个班级。” “更何况,人家当年还是咱们县里、不,是全省的省状元呢,就是太低调,当时没有接受采访。” “不过我儿子和人家高中毕业班级聚会过一次。” 年轻女护士先是惊讶于伍下久曾经有过这么好的成绩,随后笑道:“李姐,我记得你儿子也考上了一个特别好的大学,现在一样毕业了吧。” “是啊,我儿子……”提起儿子,李姐满脸笑容地闲聊起来。 病房内,伍下久安静地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望着躺在床上好似睡着一样的敬至道长出神。 半晌,他倾身替敬至道长整理了一下被角,盖好,低声道:“爷爷,为什么我想来想去,总觉得背后要害我的那人不简单……” “您说,‘他’到底会是什么人呢,会不会也是轮回列车里的一名乘客……” “但猜想到这里,我又总觉得不太对劲、想不通,更想不明白。” 敬至道长自然没有办法回答他,仍旧昏迷着,苍白的脸陷在蓝色的枕罩之间。 到底是谁要害他呢?! 伍下久直起身,不禁摸着腕上的手环陷入沉思。 他自问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甚至对外的人际交往也不多,连朋友都寥寥无几,关系一般。 更不用说从南县到京市,由南到北,几千多公里的距离,跨越这么长,就为处心积虑的杀死他么? 至于他为什么会猜测背后的人或许也是轮回列车里的一名乘客,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而已。 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令人无法忽视。 而这种想法有待验证。 第28章 现实【一更】 在医院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伍下久离开。 他要回去太清观一趟拿取一些需要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等。 太清观距离南县中心的位置有点远,地方较为偏僻。 好在他之前走的那条敲晕被绑架的道路已经安装上了监控摄像头,附近也加强了警戒。 不得不说,警察局的办事效率很快。 等回到太清观后,伍下久先洗了一个澡,换身衣服,随即将之前的那身衣服扔掉。 那身衣服被他穿进车下世界,沾染上不少灰尘和泥土。 虽然再次踏上轮回列车后,衣服也恢复原样,但伍下久还是觉得不舒服。 昨天已经忍耐了一晚上,今天一身要全部换掉。 太清观整体的格局范围不算小,但到底存在的年代久远,外观破落显旧。 甚至有些地方年久失修,全靠着敬至道长和伍下久以前修修补补的过日子。 所以,伍下久曾经考上大学后,想的是挣得第一份工资一定要交给敬至道长用来改善一下生活。 然后再挣钱存钱,以后想办法对太清观进行整体的修缮。 不过现在…… 伍下久擦着仍旧断断续续滴落着水珠的头发,慢慢走进卧室里,坐在床边。 等擦完后,他随手将毛巾挂在了脖子上面,抬起头。 伍下久卧室的床铺对面有着一整墙的书架,从左到右,从屋顶到地面,全部占据。 这是在他还小的时候,爷爷亲手为他打造的,里面的书籍一排一排,摆放的满满当当。 书架旁边还有一个木质梯子,方便拿取。 伍下久从小的爱好就是看书,除却喜欢看一些普通的书籍以外,更加喜欢看一下偏僻冷门的书或者典籍等。 例如太清观里本来就有的道家书籍。 大概是因为从小在道观里长大,曾经有一段时间,伍下久非常喜欢对比道教和佛教之间的区别。 以至于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书架里面的书又增多了。 其实不止他的卧室,太清观里还有一个专门存放书籍的书房,他卧室里放着的只不过是特别喜欢、经常需要翻看的书而已。 伍下久望着书架喃喃自语道:“所以多看书是有很多好处的……” 没有耽搁太久,伍下久简单地收拾一下后就带着东西离开了太清观,前往医院。 …… 与此同时,S市。 一个发型散乱、胡子拉碴,嘴里正叼着一根烟的外表显得有些颓废的青年走进一栋别墅。 细看之下,他的长相还是英俊帅气的。 只不过“气质”太盛,反而压过长相,让人不怎么特别注意到容貌。 青年走进别墅后便径直上了二楼,敲门进入一间书房。 书房里面还有一个人,正侧身坐在摆放于窗边的椅子上。 ——一条长腿舒展,一条曲起,胳膊则杵在椅背上,手掌的大拇指和食指随意地搭在脸颊,略微歪着头望向窗外沉思。 他穿着黑色长裤,同款马甲上衣,白色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配上棱角分明、异常俊美的外貌无疑有着毫不掩饰的、外放的侵略性。 尤其他眉眼锋利,眼型稍显狭长、眼尾上翘,平添几分又欲又危险的气质。 待听到颓废青年走进书房里的声音,那人转头,施舍他一个眼神,随即手掌放下,向后靠在椅子上问:“你怎么来了?” 嗓音磁性低沉,很是好听。 颓废青年、也就是俞泽道:“你昨天在电话里和我说要去车下世界,没等我问清楚一点就挂断了,我不得过来看一下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会突然想去车下世界?还是你终于想要……” 不是他多事,而是眼前这人的生命时长够惊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去过车下世界了。 昨天突然在电话里说了一句,俞泽就想要过来问问清楚。 “在现实里待得太久了,闲得无聊,正好手头上没有什么要紧事,想进去放松一下。” 那人说着便从椅子上站起,这样一看,目测怕是得有一米九多的身高。 俞泽闻言,不禁嘴角抽抽,无语道:“谁想要放松是去车下世界啊,也就你这么变态吧。” “时商左,你不如数一数都进去过多少回了,你还能数得清么。” 时商左挑眉不语。 俞泽见状嘀咕道:“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想早点走完十三个车下世界……” 喜欢刺激也不是这么寻找的。 他是不懂好友的想法,但还是抬起头说:“用我跟着你一起去吗?” “不用。”时商左道。 俞泽耸了耸肩说:“行吧,反正我想好好的休息一阵子,彻底放松下精神。” 毕竟车下世界太令人紧绷了,从各方面来说,稍不留神就会送命,他自然也不例外。 不是谁都能像时商左这么一直一直的“玩”下去,偏偏永远都不会翻车。 不管怎么样,俞泽是不会担心时商左的。 …… 伍下久在医院照顾了敬至道长一个星期左右。 现在敬至道长这种情况只得等自身主动醒来,不然外界是无法强制叫醒的。 虽然进入轮回列车后再出来,现实依然停留在那一秒中,但伍下久却还是放心不下敬至道长。 所以他专门雇用了保镖进行全天看护。 同时,伍下久也在时刻关注着警察局那边的情况。 但是那边的进展就不太顺利了,始终找不到当天绑架他的那三个男人的踪迹,能够发现的线索很少,几乎都没有任何用处。 警局的人宽慰伍下久不要着急。 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犯人也一定会被抓到,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伍下久对此并不是很在意,想害他的人见他没死总会再次下手。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没有任何防备。 况且,如果按照他那种强烈的第六感,猜想背后之人真有可能也是轮回列车里的一名乘客…… 那么,依照“轮回列车保护规则”里面的条例——不管是在重启候车大厅还是现实世界里,乘客之间都不得互相伤害、残杀。 更不能以任何形式、任何手段谋害乘客本人及其家人的生命。 否则,违背轮回列车规则者将会即刻清零扣除生命时长,抹杀违背者的生命。 是以,乘客之间想要杀人,只能在车下世界动手。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想要害他性命的人,该如何知晓他到底报了哪一趟轮回列车,继而再追来车下世界? 等在医院为照顾爷爷的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当后,伍下久回到了太清观,在卧室里触摸手环、点开面板。 报名列表展开,他浏览起一趟趟的列车。 【[车次]:[列车乘坐总人数]、[新乘客]、[可报名人数]、[已报名]、[状态]】 【轮回列车:15人、5人、10人、4人,待出发】 【轮回列车:9人、4人、5人、4人,待出发】 …… 九人,还差一人就可以出发了。 伍下久直接选择了这趟列车。 待报完名后,列表顿时有了新变化,最后面的“待出发”改为“正在候车”。 与此同时,面板刷新出一条新消息—— 【恭喜乘客已完成报名下一趟轮回列车。】 【列车将于第二天早上九点准时出发,请乘客于第二天早上九点前到达重启候车大厅,并于东区第三通道内进入轮回列车,过时将扣除乘客生命时长五年。】 【请乘客务必遵守时间进入轮回列车,最后,祝您今晚心情愉快。】 扣除五年生命时长……那不就是直接没命了吗?! 伍下久挑了挑眉梢,随即关掉了手环面板。 第二天一早八点,伍下久便触摸手环进入了重启候车大厅里。 他从通道里走出,随意选择了一处空座坐下来休息,并看向对面的拱形玻璃门。 他现在正处于候车大厅东区的位置,每道拱形玻璃门的最上面都用金色标注了数字,从中间往最边上,分别是一至六的出口。 伍下久闲坐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剥开吃了。 没过多久后,看时间差不多了,伍下久站起身,开始往东区第三道拱形玻璃门内走去。 通道后就是轮回列车,门开着。 他踏上列车前回头看了眼,通道口恰好又有一人正走进来。 那人黑色短发,身材较瘦,外表斯文俊秀,但是脸色却极为苍白,是那种看起来就非常不健康的肤色,眼底还挂着青黑。 在与他对视上后,那人礼貌地点了点头。 伍下久顿了顿,也回应了一下。 之后,伍下久与他先后进入了车厢内,彼此之间并没有多余的交流。 他们两人是到来最早的。 过了一会儿,剩下的三名老乘客也陆续到了,一男两女,看样子都并不是同伴。 男的长相普通,先进行了自我介绍,叫酱油,他抓抓头笑道:“哈哈,像不像是来打酱油的。” 两个年轻女生,一个长相清秀、身材高挑瘦弱,名叫雨燕。 另外一个则与之相反,圆脸,不算高的个头,长得胖胖的,名叫流金喜。 而先前与伍下久有过短暂打招呼的俊秀男人自我介绍道:“vampire,吸血鬼的意思,你们可以称呼我V先生。” 伍下久看了眼,他这种脸色确实挺像吸血鬼的。 随即,他也作了介绍。 而等伍下久说完后,V先生道:“轮回列车给我派遣了新乘客引导任务。” “现在新乘客应该已经出现在另外一节车厢里,我们过去吧。” 第29章 悬棺峡谷01【二更】 新乘客一共有四人。 伍下久跟在V先生的后面走进另外一节车厢里。 那四名新乘客已经全部离座站起,正四处观察着周围,见有人突然打开了车厢门走进来,俱都循声转头看向他们。 伍下久往车厢里面扫了眼。 四名新乘客,三男一女,模样都挺年轻。 伍下久注意到其中一个青年、不,应该算是少年。 ——他有着一头灿金色的头发,大概是染的,因为发根处已稍稍显出黑色。 再看他的面容,是个非常显嫩的娃娃脸,青春帅气,好像还是个学生。 而且,他的脸庞有着十分明显的混血样貌,尤其是那一双杏仁眼,竟是漂亮的碧绿色。 伍下久看得分明,那并不是什么美瞳,而是真实的碧绿色瞳孔。 伍下久因为好奇便多看了两眼。 蓦地,那少年转过头,碧绿色的眼睛恰好与伍下久对视上。 ——那双眸清澈透亮,就像是清晨拨去浓雾后从空中俯瞰森林的颜色,配合着较常人更为白皙的皮肤,浓淡鲜明。 两人对视,谁都未先移开眼神,直到V先生开口说话,那名少年才又转回头去。 接下来就是讲明新乘客的引导任务。 待V先生说完后,轮回列车长鸣两声启动。 列车到站前五分钟会更新车下世界信息提示。 伍下久计算着时间,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一到,手环发热一瞬,提示信息出来了。 ——二十五分钟,这次的车下世界是高危。 意识到这个情况后,不仅新乘客的脸色一变,就连老乘客的神情都不好看。 高危的车下世界,无疑更加的危险与恐怖。 伍下久触摸手环,低头查看面板。 车下世界信息提示更新——【你们是一群专门研究偂族悬棺的学者团队,在赵教授的带领下将会踏上探寻偂族居住地的旅程……】 【请在寻找到偂族居住地后,于偂族居住地内生存十五天。】 【轮回列车将于第十五天晚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程,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最后,祝您旅途愉快。】 这次在车下世界的生存时间竟然是十五天之久,而且还是在寻找偂族居住地后…… 伍下久不由得摸了摸腕上的红绳,挑眉沉思。 所以,这时间还要更长,在没有寻找见偂族居住地之前,怕是都不算做在这十五天以内。 怪不得会是高危世界,单单是时间这一点就很没有确定性了。 这时,有新乘客出声问道:“请、请问,赵教授是谁?” V先生闻言回答道:“赵教授是车下世界的NPC,在一些中危或者高危的车下世界里,我们有时候会和NPC一起行动。” “当然,有时候车下世界的危险未必都来自于未知的鬼怪等物。” 最后面的一句话,V先生明显说得意味深长。 “而且,一般高危的车下世界到站前,说不定会有‘惊喜礼包’和‘身份分配’。”顿了顿,V先生继续说道。 新乘客不禁听得不解和疑惑。 伍下久也是。 待轮回列车两声长鸣后停下,车厢门却暂未自动打开。 不过,就在下一秒,绿皮座椅上方的行李架上突然分别落下九个鼓鼓囊囊的背包。 与此同时,手环又是一热。 面板出现——【乘客身份匹配:助理。请乘客更换衣物,带上背包,及时下车。】 原来V先生所说的“惊喜礼包”和“身份分配”是这个意思。 伍下久站起身,伸手拿下正落在他头顶行李架上面的背包,并翻开查看,里面有一整套方便户外行动的衣服和鞋子,另外还有一些基础工具等。 伍下久看了两眼,其中竟然还附带着使用说明,这点倒是有够贴心的。 他迅速地换好衣服。 同时,车厢内的所有乘客趁着这段时间交换了身份信息。 V先生是前往探寻偂族居住地的团队赞助者,伍下久是其助理,酱油和一名叫做阿毛的新乘客则是其保镖。 剩下的两名老乘客和三名新乘客都是学生身份。 新乘客除了阿毛以外,还有一个青年叫做安兴,女生叫叶子。 至于那个外貌很是显眼、双眸碧绿色的混血少年则是最后一个自我介绍。 他看起来性格开朗,露出一个笑容说:“小方,叫我小方就行。” 待所有的乘客整装完毕后,列车的车厢门自动打开,V先生便带头往外面走去。 伍下久不紧不慢地落在后面,下车后打量起周围。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山脚下的小路上。 似乎是才下过雨不久,小路上面布满泥泞、坑坑洼洼,其中还混合着不少杂草和落叶,看起来让人都不想下脚踩上去。 伍下久低头看向脚上才刚换好不久的靴子,觉得这个“惊喜礼包”确实很有必要。 所有乘客下车后,轮回列车驶离。 而后不久,这条小路的尽头蓦然出现两个人的身影,等看到他们时便急忙地挥了挥手,快步走来。 V先生低声道:“那两人应该就是会与我们一起行动的NPC。” 果然,话音落下后,两人来到近前。 一位已经人到中年,戴着黑框老式眼镜,有学者文人气质的正是赵建兴赵教授。 另外一个人年龄大概才十六、七岁左右,明显是个少年,名叫陶彬。 赵教授对着他们歉意笑道:“久等了久等了,我和小彬在路上耽搁一会儿,来晚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不知道哪位是我们这次团队发起的赞助者?” V先生上前,与赵教授交流了几句。 赵教授道:“实在感谢你们的资助,不然我和小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踏上寻找偂族居住地的旅程……” 否则大老远的过来,他们或许连装备都弄不齐全。 “偂族很难找吗?”阿毛忍不住问道。 赵教授点头说:“偂族在历史上是一个格外神秘且古老的民族,很少有文献记载偂族的存在,流传到现今几乎快要消亡。” “但偂族的文字、习俗等都甚是特别,尤其是他们的丧葬文化,极为特殊,非常值得研究。” “我和我的同事们曾在一处地方发现过偂族悬棺的遗迹。” “只是很可惜,那遗迹很小、破败不全。” “而且,那里也并不是偂族最初的发源地,不过是后来迁徙出走的一个分支,最后又不知道何缘故突然灭亡了。” “但好在那处偂族的小遗迹里面留下来不少书籍和相关文献记载的物件。” “之后经过研究,我们发现偂族最初的居住地很有可能就存在于天悬大峡谷之中,可这附近一带都是天悬峡谷的范围,想要找到……”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赵教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继续道:“天悬大峡谷地势险要、人迹罕至,且只有一条路能够深入其中,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 “我的同事们都说研究偂族文化是浪费精力,上面更加不愿意拨经费下来在去寻找偂族研究上耗费时间。” “所以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另求帮助,恰好,V先生愿意出资赞助,组建一支团队来探寻偂族的居住地。” 双方便约定在此汇合。 伍下久抬起头看了眼山林,看来他们还得翻山越岭才行。 …… 半个小时后,他们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 山脚全然望不见了,可再看山林里,也是一眼没有尽头的样子。 攀登艰难,众人显然已是疲惫,需要休息。 于是,全程看方向、人为导航的赵教授便提议原地停留十五分钟,歇息片刻。 山林里有些潮湿和冰冷,地面仍旧泥泞不堪,几乎一踩一个脚印,这也无疑让众人的行走变得更为辛苦。 更何况,挂满水汽的枝叶时不时划过众人的肩头、胳膊等处,弄得他们浑身也潮湿不已。 有些地方甚至被冰冷的水珠给浸透了,令人格外难以忍受。 因此,包括伍下久在内,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特别是环顾地面一圈,周围根本就没有能够坐着的地方。 石头上不是布满泥土就是长满青苔,一摸指定还是湿漉漉的,就这样一屁股坐下去…… 然而,他们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着他们一直站着,再怎么样还是得坐下休息。 这种时候哪还管脏不脏的问题,随便擦了擦就坐下来了。 那名混血少年小方碰巧就坐在伍下久的身边,过了几秒后便忍不住找伍下久搭话。 他微微凑近伍下久,神情好奇,小声问道:“你们这些老乘客都经历了几个车下世界啊?” “车下世界到底有多危险?真有鬼啊?你们能够活到现在一定很厉害吧……” 小方似乎有很多问题,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 若换个人的话或许就回答了,也或许会极为不耐烦的让少年滚开,离远一点。 可是,伍下久却全程表情淡然,连眼皮子都没有撩起一下,任凭这个长相帅气的混血少年在他耳畔不停地絮叨问话,嘀嘀咕咕。 半晌,等少年似是终于意识到伍下久不会回答他的问题,蓦地住嘴了。 伍下久这才转头看了眼他。 谁知,小方冲他笑了笑,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口渴了,一会儿再说。” “……”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间突然传来动静,枝叶晃动,仿佛有什么正在朝这里过来——声音不小。 众人不由得神情戒备地抬起头。 伍下久蹙眉看去。 那声音近了,当遮挡眼前的树枝和草丛被拨开后,竟是又一伙人出现在这里。 第30章 悬棺峡谷02【一更】 这伙人一身登山打扮,也是装备齐全的样子。 双方甫一见面对视,俱都愣住一瞬,随即各自暗暗戒备。 伍下久数了数,他们一共有五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似乎常年在外面工作,皮肤黝黑且粗糙,面容普通。 但眼角眉梢吊起,看起来显得有些凶恶的模样。 这个中年男人身后,左边稍微错开一点的位置,站着一个外貌与他截然相反的年轻男人。 男人目测几乎有一米九多的身高,长相无疑是俊美的,棱角分明,令人无法忽视。 但他的左眼好像不能视人看物,竟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只露出形状漂亮的右眼来。 可这不仅不有损丝毫他的样貌,反而平添几分危险且富有侵略性的气质。 男人的感觉似乎也是很敏锐,眼皮一撩,准确地看向伍下久所在的位置。 蓦地,两人便对视上,男人对伍下久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笑。 伍下久慢慢移开眼神,又去看他身后的三个人——全是身强力壮的男人。 总的来说,这一伙五人的气质看起来都不太像是普通的登山者。 再者,应该没有人会闲得来天悬大峡谷附近的山脉攀登,要么就是…… V先生不禁低声道:“看来他们又是要与我们同行的NPC。” V先生的话几乎微不可闻,但伍下久往他那边瞧了眼。 似是察觉到伍下久等人的戒备,为首的中年男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道:“没想到竟然有缘在这里碰见,你们也是来天悬峡谷附近冒险的驴友?” 然而不等他们回答,中年男人又立刻否定道:“不过瞧着不太像啊,有几位明显还是学生吧,出来探险,父母放心的下?” 中年男人的目光扫过陶彬和小方两人。 赵教授闻言站起身,出面道:“我们是一个出来做调研的团队,我姓赵,是一名大学教授,他们都是我的学生。” “不知道你们这是……” 中年男人的手里面拿着一根登山杖,之前应该是用来打草着,杖身上沾染不少草屑等。 他将登山杖杵在泥泞的地面上,双手搭在其上后笑了笑说:“调研团队啊……赵教授,不晓得你们来天悬峡谷一带做什么调研?” “不瞒你们说,其实我们来这里也是想要考察什么。” 至于考察哪些,中年男人暂且没说,而是将问题抛给赵教授,等待他先回答。 赵教授不禁与V先生对视一眼。 小方似是忍不住,靠近伍下久轻声嘀咕道:“他们看起来真不像是好人啊。” 伍下久不置可否。 过后,赵教授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寻找神秘的部族,偂族,想要研究他们自古代便传承下来的悬棺丧葬文化。” 中年男人闻言,眼神一闪,嘴角的笑容逐渐拉平。 他最后面的三个人也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眼,表情略显古怪,随即转头盯着赵教授和V先生等人看。 只有那个身材最高、戴着黑色单眼罩的男人面容未变,姿态闲散地站立着。 不知不觉的,彼此之间的气氛好像竟慢慢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但没过一会儿后,中年男人倏地又重新笑起,惊讶道:“这可真是太巧了,我们也是为寻找偂族而来,探究考察那些在历史上极为隐秘的部族。” “既然这么有缘分,我们不如结伴而行?” “你们也知道,在天悬大峡谷这一带可不太安全,特别是到了晚上……” 中年男人的话让赵教授实在不好拒绝。 更何况,他即便是真的拒绝,这伙人也无疑是要去寻找偂族的,说到底还是与他们一路。 所以,赵教授只得点头同意下来。 于是,这个团队里又增加五人。 之后双方做了自我介绍。 中年男人名叫鲁成,最后面那三人分别叫做老侯、小余和三麻。 而长相俊美、戴着黑色眼罩的男人则叫做阿右。 待休息片刻后,他们再次出发。 依照赵教授所言,偂族最初的居住地处于天悬大峡谷的最深处,他们若是想要找到,必须得先翻过这座山,再找见一条水路过去。 但期间,他们很容易就会在山林里迷路。 毕竟这是一带相互连接的山脉,山势险峻,山路则复杂艰难,稍有不慎的话,就会不知道迷失在哪个方向,最终葬身山腹。 赵教授的手里有一幅地图,他会时不时地低头研究,并且与陶彬小声地探讨一番。 伍下久注意到,有时候陶彬这个少年还会给赵教授一些决定性的意见,其后他们便走了两人指向的这条路。 而鲁成一伙五人则一直并未发表什么意见。 一行人就这样走走歇歇,天色逐渐变暗。 山林间更显得阴翳昏沉,有风乍起,茂密的枝叶被吹的飒飒作响,好似一会儿就要下雨的样子。 风雨欲来,但他们到现在都还未走出这片山林,且到了晚上,必然不能再赶路。 所以,赵教授提议在附近找个地方扎帐篷露宿。 众人都没有意见。 …… “这地方也太潮湿了吧。”阿毛一边跟着安兴在扎帐篷一边苦着脸抱怨道。 虽然都各自带了一顶帐篷,但今天晚上两人要住在一起,毕竟更安全些,万一半夜里突然发生什么诡异事件也能够相互提醒。 不止他们两人,团队里仅有的三个女生也决定今晚同住一顶帐篷。 赵教授自然和陶彬睡在一处。 剩下四人,伍下久和小方,V先生和酱油,都分配好了。 至于鲁成一伙五人,只有阿右被单出来了。 在搭帐篷期间,鲁成等五人趁着去不远处捡柴火的工夫凑在一起。 老侯三十岁左右,眼角有道细细的伤疤。 此时,他眼睛看向周围观察着动静,嘴里却低声道:“老大,他们这群人居然也是来寻找偂族的,还想要研究悬棺,万一影响我们要做的事情怎么办……” 鲁成听罢脸色沉沉,不见任何笑意。 他回道:“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难道你还能阻止他们前往不成。” “再说,不过就是一群老师和学生,敢耽误我的事情,在这片大峡谷山脉的深处,谁可以来救他们么。”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鲁成冷笑一声,面容显露出凶恶狠毒的神情。 老侯点点头,嘴角流露出来的笑容如出一辙。 他道:“老大说的没错,他们这一群教授学生到时候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你说对吧,右哥。” 老侯看向阿右。 虽然他的年龄明显比阿右要大很多,但是说起话来,他的语气却尊敬不少。 就地位而言,老侯显然将鲁成放在第一位,而阿右排在第二。 “嗯。”阿右淡淡地应了一声。 老侯丝毫不在意阿右的态度,转而吩咐小余和三麻多去捡些柴火回来,山林里的夜晚可是很冷的。 不多时,三人一边捡着较为干燥的枯树枝一边走远。 原地只剩下鲁成和阿右。 鲁成表现的很信任阿右,递给他一根烟,同时自己嘴里也叼着一根烟,点燃。 待打火机伸向阿右时,却被拒绝了。 阿右指间转着这根香烟,笑着说:“不抽了,我戒了。” 鲁成手一顿,随即将打火机收回放进口袋里。 他猛吸了一口烟再拿下来,慢慢吐出烟圈,叹息一声道:“阿右啊,我们都多少年没见过了。” “想一想,以前对你的印象竟然都已经模糊了,而且你这眼睛是……” 鲁成看向阿右的左眼睛。 他们和阿右是今天才相约碰面。 阿右是鲁成已去世的老朋友的儿子。 多年未见,最近才取得联系,因为他需要老朋友留给阿右手中的一些信息。 之前着急赶路,一直未曾好好的聊一聊。 阿右道:“意外弄瞎的,伤疤难看,就遮了起来。” 鲁成了然地点点头。 他又吸了一口烟说:“你确定在偂族真能找到我所需要的东西?阿右,鲁叔的时间可不多了,来回折腾不起。” “如果找不到偂族居住地、或者寻找到了偂族却没有那东西……” 他眼神幽暗地看向阿右,弹了弹指间的烟灰,嗓音沙哑道:“那鲁叔可真不能饶你。”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总之,鲁成的语气很令人捉摸不定。 阿右表情未变,轻笑道:“鲁叔尽可放心。”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鲁成蓦然笑起道:“听说你和你父亲相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一路上山,碰见赵教授他们之前,就连老侯在短短时间里都佩服你了,鲁叔可也指望着你呢。” 老侯最初很不服气鲁成说的要一路听从阿右指挥,各种挑衅,结果被阿右毫不客气的收拾了一顿,这会儿显然老实不少。 “鲁叔说笑了。”阿右仍旧语气懒散,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鲁成笑笑,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他便在树干上捻灭香烟,道了一句“走吧”,就离开了。 阿右则看着他的背影,随手将指尖的烟扔在地上,接着用脚碾进泥土里,这烟混合着脏污霎时断成两截。 第31章 悬棺峡谷03【二更】 等帐篷搭好后,众人烧点火,吃些东西。 伍下久这一边的人与鲁成等五人分开坐在两边,彼此之间泾渭分明、气氛沉默。 中间燃着好不容易烧着的树枝,火苗不停地晃动,给众人带去一丝温暖。 过了会儿,赵教授问道:“我们该怎么守夜?” 他们现在这一个团队共有十六人,首先将三个女生排除在外,其次就是陶彬和小方这两个少年。 赵教授和鲁成的年龄最大,暂时也不需要辛苦守夜。 剩下九人却也不好安排,于是抽签决定。 公平一点,鲁成一方出两个人,赵教授这一方也是两个人,分别守上半夜和下半夜,谁抽到最短的树枝就是谁。 伍下久有点倒霉,抽到了下半夜看守,另外一人则是安兴。 至于鲁成那一方,分别是阿右和小余。 小余和安兴守上半夜。 伍下久为了养足精神,先进到帐篷里面去睡了。 没过一会儿,小方也掀开帐篷进来了。 伍下久正整理着背包,听见动静后转头看他一眼。 小方对伍下久露出大大的笑容,碧绿色的眼睛都笑得眯起,他道:“我来陪你睡觉呦,观主。” “……” 伍下久拉上背包拉链的手一顿,随即再次转头,眼神意味不明地又看了看他,终于开口同他说话道:“睡觉不需要你陪,但如果你实在很想时刻跟在我身边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守夜。” 小方笑容不变,语气轻快道:“好啊,我很愿意哦,可是啊,我晚上睡觉睡得很熟的,醒不来怎么办?” 伍下久:“我叫你,你也醒不来?” 小方:“或许,观主,不如你半夜里试一试……” “唔,就用那个东西试好了,敲在我的脑袋上,我保管醒来。” 小方一手指着伍下久刚从背包里面拿出来的兵工铲,表情十分真诚。 伍下久顺着他的手指瞥了一眼,没有回答。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 小方见状也不在意,随即便自顾自地躺下来休息,之后,伍下久也钻进睡袋里闭眼睡觉,他得养足精神才行。 直到半夜里,安兴掀开帐篷的一角,动作轻轻地将伍下久推醒。 安兴是个有些寡言少语的青年,此刻声音微小道:“观主,该你守夜了。” 所幸伍下久入睡不深,在帐篷外面传来响动时他就已经醒了,闻言点头坐起身来,穿戴好外套。 安兴见他已起,便静悄悄地走了,回去帐篷里睡觉。 伍下久从睡袋里面钻出来,看了看旁边正闭眼熟睡的混血少年一眼,他拿起手旁的兵工铲,随即弯腰离开了帐篷。 今夜月明星稀,夜里的寒风仍然在刮着。 只是许久不见下雨,山林里面的空气却也依旧显得潮湿和沉闷,令人感到极为的不舒服。 伍下久钻出帐篷后,不禁一手紧了紧衣领,将拉链拉到最上面,接着便走到火堆旁坐下。 在他之前,阿右已经坐在了这里,就在对面。 半夜里的山林无疑是寂静的。 这里的寂静不是指悄无声息,而是指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与不知名的虫叫或古怪的声响组成的凄清寂寥感。 而周遭的山林间一片漆黑阴暗,看久了便会觉得渗人的厉害。 所以,伍下久并未往旁边看去,只是出神地盯着摇曳的火苗,这火苗燃烧过半夜,已然逐渐微弱,几乎快要熄灭一样。 就在这时,对面忽地往里面扔进一根树枝,顿时,火苗有些许地窜高变大。 伍下久掀了掀眼皮。 阿右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叫观主这么奇怪的名字?” 似是因为晚上守夜的时间有些难熬,有人作陪一起说说话也好,伍下久表情淡淡道:“那你为什么要叫阿右这么难听的名字?” “还是说,这并不是你的名字,而只是一个随意的称呼?” 阿右闻言笑了起来,单露出来的右眼在不停晃动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明亮。 他低沉的嗓音很好听,道:“你说得对,不过就是一个随意的称呼,怎么叫都可以,观主也挺好听的。” 伍下久看他一眼,未作答。 阿右的两条大长腿坐在石头上显然有些憋屈,舒展不开。 所以他不一会儿就又换了个姿势,一条腿曲起,手肘杵在上面、手背撑着脸道:“你如果困了坚持不住的话,可以和我说,我一个人守夜也行,你能够进去睡觉。” 他扬了扬下巴,指向帐篷。 伍下久不知道他是真好意还是另有所图,出言拒绝了。 阿右见状也就没再说话。 他用手中的树枝慢慢戳着火堆,省得一会儿熄灭。 伍下久则微微闭目养神一会儿。 然而就在这时,阿右戳着火堆的动作一顿,伍下久也倏地睁开了眼睛,两人同时开口道。 “有声音。” “嘘,听。” 两人对视一眼,俱都安静下来。 树叶仍旧在沙沙作响,有风吹过,带来阵阵杂音。 ——那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地面上爬行一般,爬过高矮不一的草丛、爬过泥泞潮湿的地面…… 而行进的方向恰好是他们这里。 就在伍下久手握兵工铲暗暗戒备、并打算去叫醒其他人时,终于,那在暗处里爬行的东西蓦然出现在眼前。 竟然是蛇! 而且不止一条蛇。 两人目光扫过,一条、两条、三条……不下数十条,并且一直在逐渐地增多。 甚至就连树上也有蛇,慢慢地蜿蜒而下。 伍下久和阿右立即站起。 与此同时,V先生和鲁成几乎同一时间掀开帐篷,显然是听见可疑的动静探出来查看。 瞬间,他们的脸色也变了变。 “快去叫醒其他人!”伍下久迅速道。 他跑去自己睡觉的帐篷,一把掀开。 小方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最重要的是东西全部都收拾好了,见他掀开帘子,将背包递过去,眯起碧绿色的眼睛道:“要逃命了?” 伍下久对他的醒来并不感到意外,接过背包说:“马上逃。” 等小方钻出帐篷后,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抬起头看,就连帐篷顶上都落下来几条蛇,身躯蜿蜒地向着他们爬来…… 伍下久挥起兵工铲猛地拍飞向他扑来的一条黑蛇。 旁边的帐篷里,阿毛刚从其中钻出,见此情形骤然睁大眼睛,脸色大变地喊道:“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蛇?!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不重要,关键是得赶紧跑。 安兴和他同住一个帐篷,钻出来时差点有一条蛇要从树梢掉到他的脑袋上去,幸好他被V先生及时拉了一把,这才避免被蛇缠身。 安兴被吓得脸色苍白,手抖几次才拿起背包,嘴里还说道:“帐篷、帐篷怎么办……” V先生道:“帐篷不要了,带上能够防身的东西,我们快走!” 再不走就要被蛇群给包围了。 虽然现在也差不多被包围…… 这些蛇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就冒出来,太多太多了,不一会儿便顺着草丛、泥地或者树上爬来这里。 有些甚至从树梢上掉落在帐篷顶上,几条蛇交叠着蜿蜒而下,好不恐怖。 饶是再见多识广的人,此刻也遭不住了。 伍下久不禁看向脸色同样大变苍白的赵教授——他正被陶彬扶着胳膊,但显然,两人都有些被吓住,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们还要靠着赵教授和陶彬两人带路前往偂族的居住地。 因此,伍下久背着背包,手拿兵工铲便往赵教授两人那里跑去。 半路撞见V先生,双方对视,他们明显想到一块去了。 V先生低声说道:“往西面退去,那里的蛇少。” 伍下久点头,表示明白。 “赵教授,跟我们走。”伍下久来到两人身边道。 “好、好……”赵教授急忙应了两声。 伍下久在前,赵教授和陶彬两人在中间,V先生则断后、并且招呼着其他人一起往西面快走。 冷血动物在地面上不断爬行的声音于寂静的夜里几乎响彻耳边,令人心脏鼓噪不安,挥起的兵工铲简直就没有一刻停歇过。 伍下久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否则稍不留神的话就会被蛇扑在身上,继而纠缠。 好在之前,阿右一铲子掀翻火堆,燃烧着的树枝瞬间四散在地面上,也阻断了一些蛇向前爬行的道路。 无疑为众人争取了一点时间离开。 就在这时,阿毛在后面惨叫一声大喊道:“蛇、蛇咬上我的脚了!” 伍下久被这猝不及防的声音惊得分神一瞬,下一秒,一条蛇张开大嘴便自旁边的树枝上向他攻击而来。 伍下久想要挥起兵工铲抵挡,却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皱着眉头,只能抓紧时间侧过身体,避免伤害到致命的位置。 但倏地黑影一闪,继而一道反光划过,那条扑向伍下久的黑蛇顷刻被干净利落地砍成两半、掉落在地。 伍下久往旁边看去,是阿右帮了他。 见他看来,阿右道:“欠我一回?” 伍下久未回答,而是抬起手中的兵工铲向阿右挥去,掀起的风吹散阿右额前的几缕发丝。 就连身后的赵教授和陶彬都忍不住变了变脸色,可阿右却仍旧表情淡定,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动摇。 “噗”的一声,是蛇被斩落的声音。 伍下久收回兵工铲,看向阿右身后面,道:“两不相欠了。” 说完,他便带着赵教授和陶彬两人继续向西面快速离开。 伍下久走后不久,阿右挥开不断逼近的蛇群,不由得低笑一声,微不可闻道:“算了,让你。” 其实他能够躲开后面那条蛇。 第32章 悬棺峡谷04 蛇群由东偏南的方向游来,他们向西面退去。 期间不止是阿毛,另有一些人也多少被蛇咬到了,一时之间惊呼四起,甚至有人一边退一边嚷嚷着怒骂这什么鬼地方。 这一条条蛇的数量实在太多。 但好在,先前被阿右掀翻的火堆散落周围,有些火星恰巧落在帐篷上,瞬间便点燃了帐篷、睡袋等物品。 待火势变大升起后,使得不少蛇因为畏惧亮光和火焰而退缩不前。 这无疑令他们快速远离驻扎地方的压力大大降低。 而随着往西面退去,蛇群的数量有明显减少。 伍下久护着赵教授和陶彬两人再次砍断一条蛇后,趁着后面火光大亮,往队伍里瞥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将所有人的行为尽收眼底。 鲁成这一伙五人的身手显然很不错。 尤其是阿右,几乎没被蛇群近身过,甚至还有余力去帮鲁成等人一把,在他们自顾不暇时挥退蛇群。 而与鲁成这五人相比较,他们这些乘客就有点不够看了。 ——当然,老乘客之中,V先生和酱油除外,两人可以轻松应付前仆后继的蛇群。 但雨燕和流金喜两个女生则显得有些吃力,更何况她们身边还跟着叶子,多一个人的负担。 阿毛和安兴两人就不用说了,经验不足之下,很是狼狈。 而令伍下久惊讶却又有些意料之中的人是小方。 他挥退蛇群的动作竟然比酱油这位老乘客还要来得游刃有余。 不过距离稍远,再加上火光的亮度有限,伍下久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到底如何。 随着时间的流逝,伍下久不断挥动着兵工铲的手腕处传来阵阵酸疼的感觉,一直高度集中的精神此刻也略微疲惫。 虽然还尚未到达极限,但如果再继续下去不停止的话也差不多了。 其他人明显也是如此。 就在他们已经退离驻扎地方很远、远到几乎看不见火光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微微细雨。 随即这雨逐渐变大,雨水一连串的落下。 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将众人给浇了个透心凉,夜里的寒风一吹,冷得人直打哆嗦。 但幸运的是不知道为何——在雨水接连落下后,那蛇群竟然慢慢退去了,很快便消失在山林间不见踪影,徒留地面上一堆蛇的尸体。 众人不断喘息之余,终于松了一口气,顿时垂落手中抵挡的武器、工具等停在原地休憩。 阿毛和安兴两人甚至不顾雨水浸湿泥土,一屁股便坐在了地面上,他们累得不行。 阿毛摸着腿,满脸恐惧地说道:“我的脚、腿都被那些蛇咬到了,我会不会死……” “不会哦,这些蛇大部分都是水蛇,很多都没有毒性,就算有,也是微毒,毒性很低。” 小方说着便对阿毛和安兴两人笑了笑,继续道:“你们被咬了,顶多会出现红肿和不停出血的状态,并不致命。” “当然,前提是消毒到位,可惜我们没药啊,那怎么办呢。” 说到最后时,小方皱了皱眉头,一脸苦恼为他们担忧的模样。 而阿毛和安兴则是听得脸色煞白,有时候一点轻伤发展到最后也是会死人的…… 叶子捂住胳膊,表情也变了变。 伍下久看着小方,挑起一侧眉梢。 这时,V先生出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大部分都是水蛇的?” 小方闻言,用兵工铲从地面上挑起半条蛇的尸体,蛇身软软的垂落搭在其上。 他则饶有兴趣地一边观察着,一边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我以前在家里养过两条。” “可惜,最终它们都没能陪伴我一起跨年,死在了冬天大雪纷飞的日子里。” 似乎是觉得伤感,小方扔掉这半条蛇的尸体,直起身,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阿毛和安兴默默对视一眼,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为好。 老侯听完嗤了一声,暗道:“什么古怪的破嗜好,还养两条蛇,脑子有病吧。” 他转身找了处空地坐下来,动作小心地卷起裤腿查看,他也被蛇咬了,不过只有一处,并不严重。 V先生看了小方一眼,没有说话。 此刻天色已然蒙蒙亮起,远处出现清晨的霞光,渐渐散落在山林之中,给众人带来一丝温暖。 面对阿毛和安兴两人颓败丧气的脸色,和其他人略显不安的面容,伍下久道:“山林里不缺草药。” “尤其是能够消炎消毒这类的草药应该更不会少,仔细找一找或许就能寻见。” 阿毛和安兴两人霎时眼神一亮。 但紧接着阿毛就神情苦恼地说:“可是我不知道草药长什么样子……” 伍下久淡淡道:“我认识。” 阿毛闻言赶紧从泥泞的地面上爬起。 他伸手抹了抹脸上不断淌落的雨水说:“观主、观主你一定得帮帮我们,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一定会!” 安兴见状也紧跟其后地保证。 叶子是新乘客,也是三个女生中年龄最小、性格最腼腆的。 她胳膊被蛇给咬伤,鲜血都已经染红了袖子。 此时因衣袖浸透雨水而逐渐蔓延,与煞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瞧着有些可怜。 她上前两步小声说:“我、我也会报答你的,观主。” 乘客这边就他们三人被咬到。 鲁成那一伙五人,则只有老侯和三麻倒霉一点,但被咬的伤势较轻,并不要紧。 更何况,他们也无需伍下久帮忙,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身上该带的东西齐全的很,草药自然也认识几种。 所以对于伍下久说的话,老侯和三麻丝毫没有反应,自顾自地找东西开始包扎起来。 伍下久目光扫过又收回,对阿毛三人道:“不需要,你们先清理伤口吧。” 阿毛、安兴和叶子三人立即点点头,随后学着老侯的动作,先用小刀划开一道口子挤血、放血,之后再用清水多冲洗几遍…… 伍下久确实不需要阿毛三人的报答。 轮回列车给他们的背包里面多是户外防身工具和水、食物等,一个药物都没有。 那些蛇出现的突然,退去时也令人感到莫名和疑惑。 万一今天晚上或者之后再次遇见,他没有办法确保每次都不会受伤被咬,因此,现在储备些药物是必须的。 况且,看老侯等人的行为,他们想必是不会分出药物给外人用的,求人不如求己。 雨燕和流金喜见状站出来说:“观主,我们和你一起去找。” 酱油也说要加入。 小方笑眯眯地举手说:“那我也要去,算我一个,观主。” 伍下久瞧他一眼,没有意见,毕竟人多找的也快。 但在此之前,他们决定先回昨晚驻扎的位置看一看。 ——现在蛇群离开,雨却还在一直不停地下着,他们总得找一个能够避雨的地方。 待阿毛叶子等人暂且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后,他们开始往回走。 当他们再次返回帐篷所在地之时,天光已经大亮,可以将周围看的清清楚楚。 这片空地上面几乎满是蛇的尸体,鲜血正被雨水冲刷着,因为火堆而燃起的火势早已被接连落下的雨水熄灭。 再者,这处山林分外潮湿,烧起来的火焰根本就不算大,熄灭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可惜,驻扎在这里的帐篷全部都被烧坏了,但勉强能够挡雨,便凑合使用一下。 伍下久带着人去山林里寻找草药。 陶彬在安顿好赵教授后竟然也跟来了。 他是个有些安静的少年,平时一直跟在赵教授的身边,如非必要,不会主动和他们搭话。 见伍下久看他,陶彬道:“我来帮忙,快些找,这地方最好不要多待了。” 酱油认同地点头说:“是啊,谁知道一会儿雨停下后会不会再来群蛇,不过也是奇怪,怎么这么多的水蛇都上岸了?” 他自己叨咕两声,随即便没太在意。 山林里生长的草药的确不少。 伍下久没一会儿就找到两根消炎止血的药草,接着让其他人按照这个样子往周围找一找,附近应该也能寻见。 其他人都慢慢地离开走远了。 只有小方还时刻跟在伍下久的后面,手中的兵工铲随意地划过草丛,碧绿色的眼睛则注视着伍下久的背影。 雨声似乎有变小的趋势。 小方蓦地出声,嗓音轻轻道:“观主,你不喜欢我吗?” 伍下久身影一顿,随即转过身来看向小方。 他表情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你是钞票么,人见人爱?显然你并不是。” 小方听后也不恼怒,仍旧勾起嘴角笑嘻嘻地说:“那如果我是钞票呢。” 伍下久沉默一瞬,道:“我还做不到视钱财如粪土,但没有如果。” 小方:“唉,也是。” 他又摸了摸脸道:“可是啊,我以前在游乐园打工的时候,有很多人都非常喜欢我呢。” “他们都想要和我说话、拍照,排队都要……但我只觉得烦躁反胃,还得忍耐着。” 伍下久:“那你或许可以考虑换一个工作了。” 小方:“……” 他撇了撇嘴说:“为什么我主动和你说话,你却不爱搭理我呢,你这样做,我会很伤心的。” 伍下久:“那关我什么事。” 又不是我伤心。 “……” 小方明显又被噎了下,他嘴角下撇,装作委屈道:“观主,你是对我有意见吗?还是讨厌我?” 伍下久道:“你想多了,我不讨厌任何人,当然也不喜欢,但对你的意见倒是有一个。” 小方碧绿色的眼睛一眨,问道:“什么?” “离我远一点,别总跟得太近。” 伍下久看着他说:“不然我会怀疑你别有用心,或者,别再对我伪装出这种单纯的模样。” “你的演技有一点拙劣,眼底没有一丝恐惧的人就不要装作害怕和不安。” 小方默然一瞬,嘴角逐渐拉平。 但紧接着,他又再次笑起,眨眨眼说:“我演技真的不好吗?” “我可是还在游乐园里参演过童话剧的人呢,他们都觉得我可爱又天真,像一个天使。” “……我要吐了。”伍下久顿了顿道。 “欸——也太伤人家心了吧。”小方霎时拉长声音不满道。 伍下久不语,已经懒得搭理他了。 小方却靠近一步,慢声道:“我知道自己进入这么有趣的地方是有点兴奋过头了,伪装的确实没有平时来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但也不差啊。” “你看看我这张脸,多么的干净无害,再看看我这双眼睛,是不是剔透又漂亮。” “第一次见面的人应该很容易就会对我产生好感,甚至不设心防。” “可是为什么你却从头到尾都不想搭理我呢?你是自哪时起看出来的?告诉我嘛,好不好。” 他碧绿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犹如晶莹透亮的宝石,眼里闪烁着好奇和疑惑,不断地追问着。 伍下久抬起兵工铲抵在小方的肩膀上,不让他再进一步靠近,冷淡道:“轮回列车上,从刚进入新乘客的车厢起。” “其他三人都显得慌乱和不安。” “只有你,眼里全是兴致盎然,你并不害怕,甚至对轮回列车很感兴趣,眼神都在发亮。” “车厢里当时只有你们四人,另外三个人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乱转,没有人会注意到你。” “所以你的表情稍微放肆了那么一点。” “直到连接的车厢门被我们打开以后,你才快速的收敛起来,面上神情伪装的和其他人一模一样。” 任何不相干的人对轮回列车和车下世界到底什么态度,伍下久其实并不想在意和关注,但前提是这个人别妨碍到他分毫。 可显然,小方却不知道为何单盯上他了。 听完伍下久的话后,小方的眼神闪了闪,随即夸奖道:“观主,你的观察力真好。” 原来是那个时候…… 伍下久用兵工铲让他后退,离远一点道:“‘小方’这个名字应该不是你真实的代号吧。” 小方顺着力道后退两步,表情惊讶,碧绿色的双眸睁大道:“是的诶,观主又猜对了呢。” “观主想要知道我真实的代号吗?如果你问,我就说哦。” 伍下久放下兵工铲道:“不想,你别再总跟着我了。” 他以为揭开小方真实的性格,这人就会远离,至少会收敛一点,没有人会喜欢自己试图隐藏的面目被发现。 但小方却倏地笑容灿烂道:“不、行、呢,观主,在轮回列车上,我也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你了哦。” “你和其他人不同,你很有趣,我喜欢你。” 第33章 悬棺峡谷05【一更】 临近中午,伍下久等人采了一堆草药回来。 山路难走,再加上又不断的下着雨,地面湿漉泥泞,稍不注意就会陷入泥地里或者滑倒。 一路走一步都得小心谨慎着点,因此耽误不少时间。 但好在该找的草药都找到了。 等他们回去后,阿毛和安兴、叶子三人一脸惊喜,又是一番连连感谢。 此时雨已经停下,赵教授看见他们平安回来,神情略有放松。 他手上拿着地图,方才一直在研究。 等人齐全后,赵教授推了推眼镜道:“一会儿好好休息一下,吃点食物补充体力后我们就得走了,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不过,我研究了一下地图和方向,发现我们要继续前行的方位恰好是蛇群游来的东南面……” 这话一出,伍下久抬起头,V先生微微皱眉,三个伤员敷药的动作都不由得停了下来,面容再次皱起。 鲁成正抽着烟,闻言掀了掀眼皮问道:“你确定吗?” 赵教授点点头:“确定,就是这个方向。” 陶彬看了看地图,也道:“就是东南面,教授是不会弄错的。” “你们谁要是害怕的话可以不去,现在返回山下还来得及。” 鲁成冷冷地勾起嘴角,嗤了一声。 阿毛和安兴两人则是苦着脸。 不去?不去就是死路一条,可谁想死呢,所以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必须得去。 但是,这都还没有到达偂族呢,他们就已经成这样了…… 两人这边的气氛不禁变得有些低沉。 这时,伍下久道:“我们想要找到偂族的居住地,首先得翻过一座山,再找到一条水路。” “那些蛇会不会是从我们必须要经过的水路里过来的?” 赵教授道:“很有可能。” 酱油闻言奇怪道:“难不成那条水路里面遍布蛇窝?” “可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群蛇全部都游上了岸,连带着我们都遭受到攻击……” 老侯哼笑一声说:“这谁能知道。” 不管前方的情况到底如何,他们都是一定要去的。 但幸而他们现在对于之后即将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处境有些猜想,能够及时做好心理准备和提防。 不至于像昨天晚上一般,临到关键时刻几乎乱作一团,完全没有很好的应对过去。 待阿毛、安兴和叶子三人上完药包扎好后,众人稍作休整便继续上路了。 他们往东南的方向而去,一路上隐约还可以发现蛇在泥泞的地面爬行离开过后的痕迹,蜿蜒凌乱。 不仅如此,随着越来越往东南的方向走去,他们的路程逐渐陷入了艰难的境地。 ——山林间的湿度直线增加,就算凌晨那场雨水早就已经停止了,但此刻周身的树枝草叶等仍然在不断地滴落水珠。 稍微碰触或者不小心挨到一点,发丝、衣物等处就会被立马浸湿,随即贴在身上,难受不已。 再者,泥泞的地面更是难以行走,因为水汽不停地浸透,使得土壤太过松软粘稠,烂泥淤积。 有时候双脚一旦陷入进去,就很难再拔出来。 男的还好些,三名女生的力气比较小,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就无疑费力得很,行动狼狈,得需要人帮忙才行。 三名女生之中,叶子最没有经验。 因为给别人添麻烦又跟不上队伍的缘故,眼看着都快要急哭了,泪水已然在眼眶里打转。 终于,叶子脚下一个踉跄向前跌倒在地,泪水霎时便夺眶而出,哭了出来。 流金喜恰巧在她旁边,见状急忙弯腰要将人扶起。 可是,不知道是泥地太滑还是两人都已经没有力气了,流金喜扶了几次都没有将叶子给扶起来。 反而她的身形都快要站不稳了,最后还是站在不远处的V先生施以援手。 前进的队伍因为这件事情而被迫停止下来。 老侯抱着胳膊,表情不耐烦地讽刺道:“真的是够了,能不能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就你这么没用的样子,我们得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怕是天黑都走不出去吧。” 伍下久望着老侯皱了皱眉。 “对、对不起……”叶子抹了抹眼泪小声说道。 她第一次进入车下世界就是高危,再加上昨天晚上经历蛇群袭击、今天路难走成这样,心里都快要崩溃了。 老侯撇撇嘴,还想要再嘲讽两句,嘴巴刚张开。 阿右道:“行了,还有完没完。” 老侯立即便闭嘴不言了。 伍下久道:“这路确实泥泞难走,若是你实在无法继续走下去,弄两块木板来绑在鞋上,增加鞋底与泥地的受力面积,之后就会好走多了。” 他看了眼周围道:“用这些草或者藤蔓来绑就行。” 叶子霎时感激地道谢。 伍下久淡淡地道不用。 这种时候为了能够在天黑之前快点走出这个鬼地方,他们最好同心协力,不要内讧发生冲突。 因此V先生带头帮忙砍下树枝制作木板,紧接着,酱油和安兴等人也继而加入进来。 鲁成抽了一口烟,慢慢吐出烟圈后看向老侯、小余、三麻三人说:“你们也去帮忙。” “可是老大……” 老侯不服气,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鲁成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一直没有接近目的地偂族,甚至在路上就遇见这么多困难,令鲁成有些烦闷焦灼。 他现在已经抽了不下五根烟,但单靠尼古丁根本就缓解不了急躁抑塞的情绪。 他想要快点找到偂族,找到…… “快去。”鲁成弹了弹烟灰,眼神阴鸷道。 “我知道了,老大。”老侯垂头低声说道,随即带着小余和三麻两人转身去帮忙。 在多个人的作用下,木板很快就被制作完成,并且在赵教授的提议之下,每人都弄了两块木板,以备不时之需。 待叶子绑好木板试用后,这样子行走确实轻松不少。 于是众人继续出发。 但很快,他们便开始在路上瞧见蛇的尸体,起先只是一条、两条…… 可随着越往东南的方向走,地面上、树梢上等处蛇的尸体则越来越多。 最后,他们甚至一抬头就能看见、一抬脚就能够踢到,几乎每一步都差不多走在蛇身上。 糟糕的触感不禁令人皱紧眉头,一脸的难以忍受。 “艹,这也太他妈的恶心了吧。”老侯忍不住暗骂一声。 不少人走得脸色苍白,喉咙中上涌酸水。 伍下久蹙眉喃喃道:“……为什么都死了?” 看这些蛇尸体表面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外伤,应该都是不知道何种原因便突然死亡了。 就像是生命毫无预兆的走到了尽头一般。 这时候,阿右倏地蹲下身,抽出别在后腰位置上的匕首,用尖刃的一头划开一条蛇的尸体。 ——皮囊很轻易地便被划开了,露出内里,竟是只见骨头、不见血肉。 伍下久见状轻“咦”了一声。 阿右又接连划开旁边其他的三条蛇身,里面都是如此,半点血肉都没有瞧见。 赵教授、陶彬和阿毛等人不禁睁大眼睛,满脸惊讶。 这些蛇怎么会死的这么奇怪?! 而且看样子还是一条接着一条聚众莫名的死亡…… 阿右站起身,放回匕首道:“这里所有蛇的死法应该都是一致的,且头部全部朝向东南方位,尾端是我们来时的地方。” 看来这些蛇在那场雨下后退离不久,就一齐死在了半路上,连挣扎都没有。 大概在蜿蜒前行的时候就陡然失去了生机。 阿右说完后,不少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好了。 山林间恰好有风吹过,枝叶上面的水珠被吹得一瞬间加速掉落——“哗啦哗啦”的声音响彻在耳畔。 那风又吹过他们早已被浸湿的衣衫,霎时增添几分凉意,令人情不自禁地想打寒颤。 阿毛的脸色苍白难看,一连打了两个哆嗦,他不禁伸手裹紧衣领,身体瑟缩一下,只觉得有一股寒气直从心底里冒出…… 他摸了摸额头,还好,并不烫人。 可不能生病啊,阿毛心里暗暗想到。 “这也太诡异了。”雨燕脸色发白道。 她虽然是老乘客,但这也是她第一次经历高危的车下世界,心里的不安和恐惧不比任何人少。 最起码,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然而再诡异也不能停下脚步。 众人踏着蛇身往前,终于不知道又继续走了多久,蛇的尸体开始逐渐减少,最后慢慢消失不见。 对此,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因为一直在顺着蛇尸体的方向前行,伍下久隐约听见山林的远处仿佛有水流声传来。 他问道:“是不是快到那条水路了?” 赵教授低头查看地图,紧接着语气惊喜道:“没错,是快到了!应该就在前面,我们得先穿过这片树林。” 其他人听得精神振奋。 果不其然,在他们最终走出这片山林后,眼前便豁然开朗。 ——只见,不远处就是两座巍峨的山峰,高耸入云。 好像有一柄剑将这山峰从中间劈开,裂成两半,上面是蓝天白云,中间则涌入碧绿色的水流,而水流潺潺地响动着,延伸至远方。 这就是那条可以寻找到偂族的水路了。 终于看见点希望,众人的脸上不禁露出喜色。 * 趁着天色还算早,他们在岸边停下来歇歇脚,顺便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必然要制作木筏入水。 而一共十六人,至少要制作三个木筏。 看看天色,怕是制作完就得完全天黑了。 V先生望着河面皱眉道:“天黑以后,我们缺少照明工具,最好不要在夜里渡河,万一发生什么危险,看不清楚状况,没有办法及时应对。” 再有一点,夜里容易出现并遇见诡异的情形…… 他们的照明工具大多都已经在那场火里损坏了,就算用火把照明,也不能确保百分之百的安全。 V先生的话得到赵教授的认同。 “那今晚就在这里驻扎吧。”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我们还剩下几顶能用的帐篷?”V先生问道。 伍下久:“五顶帐篷,其中有两顶帐篷是他们的。” 伍下久说完看了眼鲁成、阿右一伙人。 蛇群来得突然,有人连背包都忘记拿走,只顾着逃命离开。 等他们再返回去时,背包连同里面的东西都被一起烧毁了,能留下五顶帐篷已经算是足够幸运。 赵教授道:“那就分出一顶帐篷给叶子她们三个女生使用,剩下的两顶帐篷我们挤一挤,轮流休息。” 他没有把鲁成等五人的两顶帐篷算作在内,想必他们也不会分出来同住。 伍下久嗯了声。 稍后,一些人留在岸边扎帐篷,一些人则重新进入山林里砍伐木材回来,分工明确。 临近傍晚时分,所有的木材都被拖到了岸边,准备制作木筏。 但直到此刻才发现,他们这群人里会制作木筏且有经验的人没几个。 鲁成五人可以全部算上,但赵教授这一方,数来数去也只有小方和V先生会一点。 伍下久虽然懂,但完全是纸上谈兵,没有实践过。 而且令他疑惑的是——V先生是老乘客了,懂得一点不算意外,可小方却是新乘客,他在现实里能去什么地方获得制作木筏的经验? 为避免这些木筏拖到半夜才弄好,到时候谁都别想休息,不得已,鲁成于是让人过来帮忙。 阿右走到伍下久身边道:“这算欠我一次吗?” 伍下久:“你可以去帮别人。” 他正蹲在两根木头旁边,用藤蔓将其捆好,除了动作慢一点外,没有其它一些多余的毛病。 阿右闻言挑眉笑了笑,他随即同样蹲下来,对伍下久道:“看来你是不肯吃亏的性格。” 说着,他便动手帮忙制作起来。 伍下久看他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认真做事。 阿右的动手能力很强,有了他加入后,制作木筏的进程明显加快。 天黑后不久,三个木筏很快便制作完成了,只等着明天一早就下水离开。 待全部弄好后,众人早已疲惫不堪,伍下久也累得捶了捶肩膀,选择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休息会儿。 小方则在一旁削着一根木棍,将木棍一头弄得尖尖的,时不时放在眼前用手指戳戳看,检查下木棍尖锋利的程度。 他见伍下久就坐在不远处,将木棍放置于腿上后,侧身,眼睛亮亮地问道:“观主,你想吃鱼吗?” “不想、不饿,别问了。”伍下久道。 小方噘了噘嘴,垂下头,但没过一会儿便又收拾好心情,轻声哼着歌继续削尖木棍。 等到木棍的一头刺得他指尖疼,他才收起匕首,站起身来。 小方脱下鞋子,挽起裤腿,随后拿着木棍走向河边。 老侯瞧见,嗤笑一声低语道:“真是脑子有病,大晚上的去叉鱼……” 天这么黑,根本就照亮不了水面,谁能看见鱼在水底下哪里游着,更别提用木棍叉住了。 现在去叉鱼,可不就是脑子病得不轻。 其他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看了两眼后就收回目光。 伍下久则在闭目养神。 但不一会儿,他便感觉到身边的位置有人坐下,睁开眼睛,转头一看,那坐下的人是阿右。 阿右一条长腿曲起,手肘搭在上面,也正歪头看着他。 “有事?”伍下久开口问道。 阿右:“没事,只是有些好奇,你和那个小方的关系很好?” 伍下久:“……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和他的关系好了?” 阿右勾起嘴角,伸手指了指面上仅露出来的右边眼睛道:“这只。” 他这只眼型好看漂亮的右眼与左边的黑色眼罩形成鲜明的对比,可相貌却仍旧帅气俊美,令人无法忽视丝毫。 伍下久沉默一瞬,说:“那你看错了,我和他关系不好。” “哦,那……” 阿右的话还未说完,就听不远处的河面上突然传来剧烈的水花响动。 顿时,伍下久和他一起转过头看去。 其他人显然也被这声响给吓了一跳,有人甚至吓得站起身来。 只见小方站在距离岸边很近的河水之中,他正弯着腰,一手扶着木棍,另外一只手则摸进河水里面不知道在捞什么东西。 而那东西明显在扑通挣扎个不停。 老侯暗道:“不会真被他给叉着鱼了吧。” 终于,还是小方更胜一筹,他倏地直起身,嗓音欢快地喊道:“抓到了!” 在他的手里——一条被木棍扎在尾巴上的大鱼正不停地扑腾着,那鱼约莫有成年人的手臂长,体型不小,很是肥硕。 夜色太黑,虽然燃着火堆,但仍然看不清楚那条鱼的模样。 小方叉到鱼后,倒也没在河水里停留太久,很快便转身回来,等走到岸上。 他一把将这条大鱼给扔在了火堆旁,随即兴致勃勃地用木棍戳着,嘴里说道:“这鱼长得很奇怪哦。” 奇怪? 哪里奇怪?! 不就是一条鱼么…… 安兴、流金喜叶子等人不解,赵教授和陶彬也走了过来,就连老侯和三麻都不禁凑过头来看。 小方移开木棍,那鱼一个翻身扑腾,霎时便露出了身体的另外一边。 伍下久睁了睁眼睛。 阿右挑眉。 其余人则是倒抽一口凉气,惊骇不已。 赵教授捂住胸口吸气,瞪大双眸道:“人面鱼?!” 那鱼身的另外一边赫然有着一张人的脸面存在于其上,冷不丁瞧见很是吓人一跳。 但若再仔细地看一看,就会发现那鱼身上的人面不过是由深浅不一的鱼鳞组成,乍一看就像是人脸而已。 可鱼长成这个样子也未免太诡异了一点…… 尤其是这鱼还在不断地挣扎扭动着身躯,就好似有人在鱼的身体里面也痛苦的挣扎呼救一般。 令人看得频频皱眉,心里发毛、头皮发麻。 V先生问道:“你是怎么抓到这条鱼的?” 小方抬起头,表情无辜地回答:“它自己游来的,正好撞在我手里,不然我还能怎么抓到,天这么黑,都看不清楚。” V先生:“……” 原来你还知道天黑看不清啊。 伍下久蓦地道:“这条鱼快死了。” 众人闻言低头,只见这条鱼挣扎扑腾的动作渐渐变小,直至停止不再动弹——鱼嘴张着,鱼眼睛则死不瞑目,那鱼身上的人脸自然也静止了。 赵教授叹了一口气。 陶彬疑惑问道:“教授,您难道知晓这人面鱼?” 赵教授推了推眼镜说:“我只是听过一些传闻而已。” “听说有人在水里面被淹死,怨气不散,人就会变成水鬼,不能投胎往生。” “而这个人的尸体则会被水里的鱼吃掉。” “鱼沾染了怨气,长此以往之下,身上的鱼鳞就会发生变化,长成像是人脸一样的图案……” “而鱼身上的人脸和死掉之人的相貌就会一模一样。” “我所住的小区里就曾发生过这样一件怪事。” “一个女人的儿子掉进公园的池塘淹死了。” “他们是单亲家庭,儿子的智力有些问题,生活不能自理,女人要去外地出差一个月,于是便请保姆过来照顾。” “可是保姆疏于职责,经常懈怠工作,那女人的儿子又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要和母亲告状,于是更加让保姆变本加厉的对待。” “有一天保姆不在家,没有人做饭,那女人的儿子饿得受不了了,就跑出家门,之后再也没回来。” “直到半个多月后,她儿子的尸体在公园的池塘里被人发现。” “但发现时尸体只剩下半截,剩下的半截应该都被鱼给吃掉了。” “女人于是精神崩溃,用水泵抽干池塘,把鱼全部都捕捞上来,结果她发现,有几条鱼的身体上竟然长着他儿子的人脸……” “这件事情在我们小区里流传甚广,我没有亲眼看见,也不确定到底是真是假。”赵教授最后补充道。 虽然不确定那件事情的真假,可眼前,这鱼身体上长着人脸却是千真万确的。 安兴等人不禁听得浑身发毛,脊背处凉凉的,胳膊上也竖起鸡皮疙瘩,怪渗人的…… 特别是当他们再次望向河面上时,那漆黑无波的河水里好似也正藏着什么鬼东西一般,静悄悄的窥视着他们。 不知何时就会破水而出,拖拽着他们沉入河底。 安兴顿时打了个哆嗦,被自己脑补的画面吓到,接着不敢再多看河面一眼了。 第34章 悬棺峡谷06【二更】 这鱼最终也讨论不出什么来。 安兴、叶子等人倒是被赵教授所讲的故事给吓到了,不敢再靠近那条鱼一步,甚至也不想再多看一眼。 他们坐到火堆的另外一边去了。 那条怪鱼也确实死得透透的了。 小方扒拉一会儿后就将鱼给扔进了火焰里面,火舌瞬间舔舐其上,慢慢地把鱼身烧焦、烧糊。 小方嗅了嗅鼻子,嘀咕道:“还挺香……” 他随即起身穿好鞋子,拎着木棍转来转去,又坐到了伍下久的身旁,将木棍随手放在地上,撑着脸望着火苗发呆。 阿右则是坐在了伍下久的另外一边。 夜色逐渐深沉,周遭变得分外安静下来,静到只能听见潺潺的水流声和树枝被烧得噼啪裂开的声响,衬得这里幽寂冷清。 赵教授到底是文职工作者。 虽然身体素质不错,但今天他们已经走了整整一路需要耗费力气的泥泞地面,再加之昨天晚上遭遇蛇群,并没有睡好。 今晚在扎好帐篷、制作完木筏后,赵教授的精神已是疲惫不堪,在陶彬的劝说下便早早地回帐篷里休息了。 之后不久,三名女生也进入了一个帐篷里面睡觉。 而V先生忽然发现阿毛一直坐在石头上不动也不说话,他脸色苍白,可脸颊中间和鼻头的位置却分明带着红晕。 并且,他还闭着眼睛,整个人显得迷迷糊糊的模样。 V先生见状觉得不对,走过去一探阿毛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他动作轻轻地推了推阿毛的肩膀,在人半迷糊半醒之际低声道:“你发烧了,去帐篷里休息,好好睡上一觉。” 可惜他们手里没有能够治疗发烧的药物。 阿毛霎时睁了睁眼睛,意识清醒过来,他伸手摸额头,怔愣道:“我、我发烧了?” V先生说:“应该是因为被蛇咬伤的缘故,看看伤口有没有发炎,红肿是否退下去了?没有的话还得继续换药。” 阿毛闻言,赶紧点点头。 他一检查伤口,果然发现有处红肿仍然存在,甚至有向周围扩散的趋势…… 于是,阿毛急忙更换了草药再进行包扎,随后站起身,脚步有些不稳地回帐篷里睡觉休息。 希望睡上一觉后,明天赶快好起来。 安兴和叶子两人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至于鲁成等五人,除了阿右以外,其余四人早就进入帐篷里休息了,是阿右主动说今天晚上由他来守夜。 这么辛苦的事情,鲁成四人乐见其成,哪里会反对。 不一会儿,陶彬也进去了帐篷。 其他人则坐在外面,靠着火堆旁边取暖。 待夜色更深一点后,他们开始抵挡不住上涌的困意,头一点一点地低下,眼睛也慢慢闭起…… 伍下久早已觉得困倦,他坐在石头上,一手撑着脑袋,意识半清醒半入睡。 闭上眼睛后,耳畔的声音就突然变得明显起来。 ——四周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帐篷里有人辗转翻动着身体继而沉沉睡去的声音、远处风吹过山林的沙沙声响,近处,河水随风波动着…… 蓦地,有什么响动骤然变得古怪起来。 伍下久倏地睁开眼睛,看向河岸边,河水有规律地涨落着,河面上也平静无波,似乎一切正常,没有半分异动。 这时,他耳边传来阿右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伍下久转头。 阿右并没有入睡,神情清醒,见他看过来还轻声笑了笑,凑近问道:“河面有什么好看的吗?” 伍下久尚未说话回答,身侧另外一旁又传来小方的声音。 “观主,河面上什么都没有啊,不用、哈啊~好困,不用看了。” “我们赶紧睡觉吧,观主,明天还要早起呢。” 小方说着说着便打了一声哈欠。 他拍拍嘴,碧绿色的眼睛眯起,紧接着双腿并起,歪头趴在膝盖上面,最后对伍下久道:“晚安哦,观主。” 伍下久看他闭眼之后马上便睡过去了。 “……” 入睡倒快。 伍下久低声道:“没什么,快休息吧。” 阿右挑挑眉,不再说话。 火堆这边的动静重新变得寂静下来。 不知不觉间,阿右也闭上了眼睛,而伍下久的意识早已沉浸在睡梦当中…… 不知过去多久,安兴陡然被尿意憋醒。 他见其他人都在睡,便动作轻轻地起身,去到远处解决。 等回来时,他恰巧路过河岸边,忽地瞥见河里面似乎有一个人的影子。 再定睛一看,真有人正站在距离岸边不远处的河水之中,弯着腰,头低下,不知道在做什么事情。 大晚上的,河水冰凉可说刺骨,做什么想不开要进到水里? 似是因为刚醒来脑袋昏沉且不清醒,或者又因为之前被蛇咬伤,身体在微微发烫而导致意识也变得有些迷糊。 安兴竟然脚步一转,往河边上走去。 他打算劝说河里的人快点回来,省得着凉生病,这里可没有药用,不小心是会致命的。 安兴的脚已经踏入冰冷的河水里,一步、两步……他在慢慢地接近。 但随着逐渐地靠近,安兴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伸出去的手顿了顿,就在不知道该不该拍下去时,那个弯腰低头的人影却倏地转过身来—— “它”留着长发,此刻却已变得湿漉漉的,正贴在脸上、脖颈和身上等处,不断地往下淌着水滴,滴答滴答地重新落回河里。 但最为恐怖的是“它”的脸,脸上竟然长满黑色或者白色的鱼鳞,双眼凸出,就像是那条已经死去的人面鱼的鱼眼珠一般。 而“它”的嘴巴蓦然张开,里面布满密密麻麻且又尖又细的利齿。 那利齿倏地要朝着他咬来—— 就在安兴神情惊恐地睁大眼睛,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更加动弹不得时,身后猛然传来一股大力气将他向后拉扯。 安兴瞬间跌落在河水里,溅起的水花扑了他满脸,也模糊了视线,看不清楚眼前。 等安兴惊魂未定的直愣愣地抬起头,他看见观主正蹙眉瞅着他。 第35章 悬棺峡谷07【三更】 “观、观主,那里……!” 安兴满脸恐惧和害怕,神情慌张地伸手指向前方,同时撑着胳膊想要站起来快点离开,但却腿软到徒劳扑腾,水面一阵一阵地泛起水花和涟漪。 然而下一秒,他却又惊愕地瞪大眼睛,愣然道:“怎么、怎么会没有了?!” 那个鬼东西呢?哪里去了?! 安兴的眼前赫然空无一物。 夜色黑沉,河面上自然也是漆黑一片,平静无波。 只有他的周身旁边因为刚才的乱扑乱动、胡乱挣扎而微微荡着水纹,一圈一圈地飘远,并且逐渐消散。 这不禁令他怀疑之前所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在做梦…… 但怎么可能,那画面如此的真实、恐怖。 那鬼东西头发丝滴落的水珠、长满鱼鳞的脸、尽是利齿的嘴……他分明看得格外清楚。 安兴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那里怎么了?”伍下久问道。 他拉着安兴从河水里站起来,转头瞥了眼水面,皱眉道:“我只看见你一直在往河水中央走去。” “方才试着叫了叫你,你却没有一点回应。” 所以他才用力的扯了安兴一把,却没有想到安兴站立不稳,直接跌落在河里,神情恍惚。 安兴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河水冰凉,而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浸湿、湿透了,风一吹过,冷得他直打哆嗦。 他浑身打了一个冷颤,道:“观主,难道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吗?刚、刚才河水里面有个东西。” “我以为是人,想过去拉‘它’,结果……” 安兴惨白的面容已然说明了他看到了什么。 伍下久道:“没有,我只看到你。” 安兴霎时不敢在河里多待。 随即,两人转身回到岸上。 而此刻,因为安兴弄出来的动静,不少人都醒了过来,有人蹙眉,有人则疑惑不解。 伍下久耳聪目明,比普通人更容易听见一些响动,他在入睡时也一直保持着一份戒备和警惕。 所以,他在听见河面上传来的声响有些奇怪后,便先睁开了眼睛,这才能及时发现安兴的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叶子不由得问道。 安兴哆哆嗦嗦地坐在火堆旁边的石头上面,试图取暖,缓解身体的冰冷和心里的恐惧。 同时,他断断续续地将刚才在河水里发生的事情讲出来。 最后他强调道:“真的、我真的看见了,那绝对不是我的幻觉!” 见安兴的情绪似乎开始有些变得激动起来,V先生缓声道:“是的,我们相信那不是你的幻觉,你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车下世界,充满了未知的诡异和恐怖,必须得随时保持警觉。 安兴闻言,脸色煞白灰败地点点头,默然不语了。 今天的夜晚显然并不平静,先是人面鱼,然后是安兴瞧见不知名的鬼东西…… 仿佛预兆着明日他们前往探寻偂族居住地之行绝对不会就此简单,更甚至,最大的危险就存在于偂族。 而经过这么一段插曲,大多数人都没有了睡意。 就算有,此刻也不敢再睡过去了。 明亮的火光带来不了丝毫的安全感,也温暖不了他们忐忑不安的心思。 但好在,伍下久看了眼时间,天快亮了。 天亮就意味着他们即将出发。 伍下久打了声哈欠,趁着距离天亮还有一点时间再次闭眼休息。 而有人则生生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伍下久看见安兴、叶子以及雨燕的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甚至就连小余和三麻的脸上都有。 这两人沉默寡言,话少,平常只跟在鲁成或者老侯的身后面,听他们的吩咐再去做些什么事情。 面前的火堆已经自然熄灭,余下的灰烬堆积,找不见那人面鱼的尸骸了。 赵教授早早地便起来了,低头,正在仔细地研究他手里的那幅地图,确保他们即将要走的水路正确,不会走错路,再拐到其他地方去。 伍下久站起身,来到河边简单地洗漱一下。 阿右也在这里,沉默地观察着河面,见他走过来后,转头轻笑道:“你说,昨天晚上安兴遇见的那鬼东西,白天会不会再出现?” 伍下久蹲下去,语气淡淡地回答:“谁知道。” 冰凉的河水刺得整个人都万分清醒了。 伍下久眼睛睁大,冷得一个激灵,随即赶紧伸手抹了两下脸上残留的水珠,快速地洗漱完毕。 阿右站在一旁看得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紧接着,他在伍下久从河边站起后转头看向其他地方。 伍下久转身欲要离开的动作顿了顿,眼神疑惑地瞅了瞅他。 总觉得这人现在有点奇怪…… 不多时,众人便收起帐篷、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三个自制木筏,一共十六人,挺好分配。 鲁成、阿右等五人自然登上了同一个木筏。 赵教授这边,鉴于新乘客没有经验,多人不会划水,便特意分配了一下人数。 ——伍下久、酱油、雨燕、小方、阿毛五人一个木筏,V先生、流金喜、安兴、叶子、赵教授和陶彬六人一个木筏。 木筏被慢慢地推入河水中,随即顺着水流相继出发。 等到木筏终于稳定地飘在水面上后,赵教授抬起头感叹道:“这就是天悬大峡谷啊,高峡流云,人随飞鸟穿云去。” “切身实地的处于这片峡谷之中,才能真实地感受到天悬峡谷的幽深和陡峭。” 峡谷两边的山峰几乎高耸入云,崖壁险峻崎岖,远看近乎直上直下,看起来异常的心惊肉跳,令人不禁想惊呼一声。 而两座山峰中间的水路则蜿蜒曲折,若从上方看便酷似一条不起眼的纽带。 但其实,这条水路水面宽敞不已,河水碧绿幽深、不可见底,放眼望去,满目都是绿色。 “不行……看多了眩晕。”阿毛看了两眼河面后就马上收回目光。 他有水底恐惧症,尤其是在听完安兴昨天晚上的经历再看河面,无疑更为惧怕。 他的烧已经褪去,在睡了一晚上后,此时精神好多了。 于是等过了一段时间以后,阿毛主动接过伍下久手里用来划水的木棍,道:“观主,我来划一会儿吧,你先休息。” 伍下久也没拒绝,点点头给他了。 现在,鲁成等五人的木筏在最前面打头,伍下久、酱油等五人的木筏在中间,V先生赵教授六人的木筏则在最后。 三个差不多排成一条直线。 划水是件耗费力气的动作,因此几人都是轮流着来。 适逢伍下久休息,酱油和阿毛划水,小方蹲在木筏的一边低头看向水面。 他手里还拿着昨天晚上削尖的木棍,时不时地就将木棍伸进水里搅和一下,不知道在弄什么。 雨燕看的奇怪莫名,便道:“你在叉鱼吗?但这样是叉不到鱼的。” 水流虽然并不湍急,却也在流动中,更何况,这里的水明显很深,看不见河里面的情况。 就算有鱼游上来、游到木筏旁边也是发现不了、捕捞不到的。 更别提,小方手里只有一根没有什么大用的木棍。 小方回头看她一眼,笑道:“我在想,会不会还有鱼就像是昨天晚上那样撞在我的手里、哦不,是棍子上。” 提到昨晚的人面鱼,雨燕的脸色有些不好,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勉强地对小方笑了笑,随即不再关注。 小方也不在意她,而是转头看向伍下久,道:“观主,你觉得呢?” 伍下久语气敷衍地回答他:“我觉得,看缘分。” 小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地捂住肚子乐道:“那我希望和它的缘分再深一点,昨天还没怎么研究,它就死了诶。” 阿毛听完面容忍不住皱起道:“别了吧,这种缘分还是不要也罢,那个人面鱼哪里是什么好东西。” “没准安兴遇见的……咳,就是它招来的。” 后方的木筏上,安兴也听见了小方和伍下久之间的对话。 等阿毛说完,他连连点头说:“是啊,我就猜兴许会与人面鱼有关联,那东西可……诶?前面那跳起来的是什么?!” 话未说完,安兴突然睁大眼睛,惊呼一声,伸手指向前方。 伍下久等人霎时转头看过去—— 只见,鲁成等五人木筏前的水面上,竟不知何时接连跳起不少的大鱼。 阳光下水花四溅,泛着晶莹的颜色,而那些鱼前仆后继地向他们游来,很快便游到近前。 一条一条地飞扑在鲁成等人的木筏上,个个凶悍不已。 伍下久看得分明,那些鱼的样子很像是昨天晚上的人面鱼,就是看不清楚鱼身上到底有没有人脸。 但他来不及细想,因为那些鱼越过鲁成等人的木筏也朝着他们快速地游来,接着飞扑攻击。 近了,那些鱼直接便冲着他们的面门、身上而来,伍下久急忙侧身躲避,那鱼几乎就在眼前飞过,让他能够看清楚鱼的样子。 ——人面、人面、还是人面…… 少有不是的,但身上的鱼鳞颜色却也诡异得很,与人面鱼的可怕相比也不遑多让。 那些鱼袭击第一个木筏、第二个木筏,第三个自然也不会落下。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三个木筏便全部被迫停止在河面上,顺水漂流,所有人都在艰难躲闪。 但因着木筏上的位置有限,他们抵挡的动作也处处受到掣肘。 第36章 悬棺峡谷08【二更合一】 阿毛一边崩溃地躲闪着,一边失声喊道:“小方你难道是个乌鸦嘴吗?!说什么来什么!现在好了,我看你和人面鱼的缘分可深着呢!” 这是缘分不深遇不见啊。 小方抽空转头回他一个相当无辜的笑容。 说实话,他确实也没有想到。 鱼群越来越多,简直要没完没了了。 尤其是这些鱼也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专门往人身上招呼。 鱼嘴张开,明显可以看见里面有着细密的利齿,咬上一口虽然并不致命,但也绝对不好受。 更何况,这么些鱼来袭击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两口的事情。 很快,有人的身上便见了血。 而血腥味飘散、或者滴落在碧绿色的河水里,顿时引得这些鱼群的攻击变得更加猛烈凶狠了。 所有人都几乎自顾不暇、疲于应对,在这不算大的木筏之上施展不开动作。 伍下久一边手拿着兵工铲用力地拍开又一条向他迎面扑来的人面鱼,一边趁着躲避的间隙快速地观察四周。 随即他大声喊道:“我们不能一直再继续停留在这片水面上了,快点拿起桨向前面划去,不然木筏撑不了多久就会散架的。” “到时候我们都会掉进这片水里,谁都逃不了!” 伍下久话音落下,V先生等人也反应过来。 V先生急忙喊道:“由两人来划木筏,剩下的人阻挡这些人面鱼的袭击,我们快点离开这片水域!” “手头有什么工具就用什么划水!” 这群人面鱼在刚才出现并袭击的突然。 他们慌忙应对之中,有人手里用来充当船桨的长木棍便一下子掉在了木筏上面,紧接着在木筏晃动间滚落进河水里。 此刻早已经飘远,寻找不见了。 没有长木棍,就用手里的兵工铲划水。 V先生要护着赵教授和陶彬两人,抽不出空来。 流金喜就和安兴过去划动木筏。 而前面,则是阿毛和雨燕,两人的战斗力较弱,对付不了鱼群,就快些划水,离开这片游满人面鱼的水域。 鲁成、阿右等五人的木筏也动了起来。 这些人面鱼的个头就没有太小的,每条鱼的体型都很肥硕,虽然鱼身长短不一,但力道十足。 鱼尾有时候拍打在人身上,能瞬间拍红一片,继而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分不清与被咬到哪个更严重一些。 而且稍有不慎,若是被人面鱼拍打在身上后站立不稳的话,就很有可能掉入河里,那就更危险了。 所以为了活命,安兴阿毛等人真是牟足了劲划水。 木筏很快便移动起来,向着前方而去。 他们这是顺水漂流,有了人力作用后,速度明显加快的不是一两分,前期压力确实有陡然变小。 但随着人面鱼群也开始调转方向后,他们所遭受到的攻击却又再次加大。 那些人面鱼仿佛故意要和他们过不去一般。 老侯不禁在前面的木筏上痛骂道:“艹!这是要和咱们杠上是吗?!看老子不把你们串起做烤鱼吃!” 他手中的棍子和兵工铲一齐上阵,回击的似乎比人面鱼还要凶猛。 不得不说,鲁成这一伙五人的木筏所承受的压力要比后两个木筏小太多。 毕竟阿右一个人就足以抵得上三、四个人的战力,这还是按照最低限度来算。 也因此,他们的木筏没过多久后便与伍下久等人的木筏拉远了距离。 而距离一旦拉远,有些人面鱼落在后面,就会只攻击伍下久、V先生等人的木筏。 以至于导致他们的压力刹那增大,应对起来则更加艰难频繁。 慢慢地,划水的四人也不得不举起武器抵挡,他们的情况一度陷入糟糕的境地。 “噗嗤”一声。 伍下久斩断一条人面鱼的鱼身。 鱼身霎时断成两截,鲜血从其中喷涌而出,有些落在了木筏上面,有些则滴落回河水里。 鲜血与鱼身同时在水中下沉,立即便引得数条人面鱼去争相抢食。 伍下久喘了一口气,握着兵工铲的手腕微颤,正时刻传来阵阵酸疼的感觉。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没个几下后他的手腕就会脱力,进而将兵工铲掉落在木筏上或者河里…… 这么下去不妙啊。 就在这时,阿毛突然传来一声惊慌地呼喊:“救、救我!救命啊!” 伍下久转头—— 原来阿毛刚才就站在木筏的边上,他被人面鱼攻击的应对不暇,猝不及防之下,恰好被一条从后面袭来的人面鱼重重地拍在了脑袋上面。 大力的作用传递下,阿毛的头顿时有一瞬间的懵圈,腿脚站立不稳的向后退去。 而他的身后正是河面。 等阿毛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自救,只能嘴里呼喊出声,双手不停地凭空挥舞着,徒劳无助的想抓住什么…… 蓦地,半空中一个兵工铲的铲身伸来。 阿毛眼睛一亮,立刻用力抓住。 紧接着,他被人拉起,救回了木筏上面。 阿毛惊魂未定地喘了口粗气,抬起头看向伍下久道:“谢、谢谢你,观主,我又欠你一次……” 阿毛的声音里充满感激。 现在并不是说话闲聊的时候,伍下久不太在意地对阿毛点点头,转身继续应付那些前仆后继的人面鱼。 它们就好像不知疲倦一般,接连从水面上跳起来攻击他们。 V先生等六人的木筏上,明显情况也不容乐观。 伍下久不禁想起存放于手环内的B级道具。 但是“泊善龟壳碎片”的作用只能够净化怨气,根本对付不了这些物理攻击。 一时之间,这两个木筏竟然陷入了极为艰难的境地。 与其相对比下,鲁成、阿右等五人的木筏则较为轻松的拉开了距离,越飘越远…… 老侯回头望见后面两个木筏上的人狼狈抵挡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幸灾乐祸,面上也就不免显出几分哂笑。 然而,不等那笑意挂在脸上两秒钟的时间,阿右骤然在木筏前面道:“水流变得湍急了,前面有水冲石和斜坡下落,注意木筏的方向!” 老侯闻言立马转头。 但还未等他看清楚木筏前方的水流和河面状况,木筏便倏地撞上一处露出河面的巨大石头。 因为没有提前防备,老侯霎时身形不稳地晃荡两下,随即向前扑倒在木筏上,鼻子不幸被撞出血迹来,疼得厉害。 老侯却也来不及抹去鼻血,赶紧从木筏上面爬起,试图控制木筏顺水流动的方向。 但河水流动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就在他们左侧的峡谷崖壁上面,有一条不算小的瀑布争先恐后地垂直下泄。 溅出的乳白色水花大片片的飞溅在凸起的石头上面,声音不绝于耳,以致使急流突然涌起。 而这片的水面更是怪石嶙峋。 河水变浅,到处都有水冲石的存在,木筏想要平安的穿过其中则显然不太容易。 他们先前都专心忙于对付人面鱼,再加上这片水域处在天悬大峡谷蜿蜒拐弯的地方,竟然一时没有察觉和反应过来。 阿右快速地抢过老侯手里的撑杆,用力地往河里一撑。 木筏登时一个剧烈的晃动——前端停止,后面则甩到前来,恰巧卡在了两块巨石中间的位置,给鲁成、老侯等人留下一点喘息的空隙。 否则前方再过几秒,他们就要从水冲石的斜坡上滑落,木筏很有可能会侧翻。 但好在,由于这片水域的河面变浅,人面鱼虽然能够游过来,却无法借着水中的助力再次跳起攻击他们。 它们只能在水底下游来游去,最终无奈地游走。 这一片无疑变得平安不少。 鲁成五人木筏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伍下久和V先生的注意。 ——前方是安全地带,最起码有希望可以摆脱人面鱼不断的攻击。 于是,阿毛、安兴等人带着期许向前奋力地划动着木筏。 幸而是顺水漂流,不多时,他们很快就接近了那片水域。 水流逐渐变得湍急起来,哗啦啦的水声几乎响彻耳边,伍下久在木筏上试图站稳,却突然听到小方的声音。 “啊哦,糟糕了,这里绑着的绳子断了诶。” 小方一手木棍、一手兵工铲地站在木筏的一边,双手灵活地将每一条跳起的人面鱼给重新拍回或者打回水里。 有时候鱼身被兵工铲利落地削成两半,鲜血淋落,渐渐染红了木筏边上的木头。 伍下久倏地回头。 原来在人面鱼不断的袭击之下,绑着木筏的绳子竟然有一处松动,终于慢慢在水流的拉扯下断裂开来。 这处裂口处于木筏后面的位置。 看样子,怕是过不了多久后,整个木筏都将会散架。 阿毛、酱油和雨燕三人明显面容骤变。 “快!我们快点到前面去!”酱油喊道。 这下他们也顾不得被人面鱼扑咬,直接弯腰去用手中的兵工铲划水。 伍下久则一个键步来到木筏的后面,眼疾手快地用力拽住那根断裂的绳子,阻止缺口再进一步扩大。 同时,另外一只手仍旧不停地拍向人面鱼。 终于,他们来到了河面变浅的那片水域上,人面鱼的攻击立时降低不少,可新的危机却又再次出现。 ——他们的木筏撞上了水冲石,木筏被狠狠地一震,伍下久身体一晃,拽住那根断裂绳子的手不得已地被迫松开。 若不是他及时地用另外一只手撑住木筏,恐怕下一秒,他就会掉落进河水里,洗一个凉水澡。 但此时的情形却真的不容乐观了。 木筏从后面至中间劈开,马上就快要分成两半。 而一旦裂开,就距离散架不远了。 雨燕见状惊恐地叫了一声。 就在这时,V先生喊道:“前面有水冲石形成的斜坡,你们的木筏经不住滑落下去的。” “趁着处于水浅的区域,旁边又有巨石存在,找机会快点跳到我们的木筏上面来!” “可、可是一个木筏承受不了我们这么多人的……”雨燕颤声道。 “那就跳到这里来。”不远处,阿右站在木筏上道。 他们的木筏依然停留在这片水域上,并未做好准备下去,而周边的人面鱼已经游走的差不多了。 阿右看向伍下久说:“你跳过来。” 时间不等人。 这片水域的河面虽浅,但也不是浅的一眼就能望见水底,只是相对之前的河流流段浅罢了。 更何况,这里的水流速度可不慢,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快要接近那处大斜坡了。 伍下久暂未回答,而是先看向仍旧犹豫不决的阿毛和雨燕两人。 他一把拽起阿毛的胳膊,同时也对雨燕说:“不想死的话,现在就跳。” 说着,伍下久便顺势推了阿毛一把,正巧,V先生等人的木筏已经追了上来,快与他们的木筏平行。 阿毛一个惊慌大叫,下意识地将腿迈得大大的,又被V先生拉了一把,随即平安无险地落在他们的木筏上面。 伍下久看向雨燕,道:“你是要我帮忙?还是自己?” 雨燕咽了咽口水,急忙说:“我自己来,观主,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她就认准方向、闭上眼睛冲了出去,奋力一跃,落在V先生等人的木筏上。 木筏晃动两、三下,然后就被站在木筏前后的安兴和陶彬及时稳住,流金喜则扶着雨燕的胳膊。 就在阿毛和雨燕两人跳过去后,V先生等人的木筏已经开始超过伍下久他们的木筏了。 而此时木筏上面除了伍下久以外,还有小方和酱油两人。 酱油见V先生等人的木筏快要满员,咬咬牙等着接近了鲁成等人的木筏后,瞬间助跑一下跳向那里—— 他成功地落在了上面。 但是,鲁成等人的木筏暂时是卡在了两块巨石中间的位置,可由于酱油跳落的冲击力,卡住的地方松动,竟开始顺着水流向前而去。 这下子,两个木筏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远。 “快跳!”阿右道。 “观主,我们一起。”小方转头笑嘻嘻道,脸上的神情不见半点紧张。 伍下久看他一眼,点头。 两人瞬间助跑起跳,一同奋力地跃向鲁成等人的木筏。 阿右见状伸出手,看准时机,一把牢牢地紧握住了伍下久的腰身,将其接抱在木筏上。 而小方则是倒霉的差点与三麻撞在一起。 伍下久低头瞅了眼阿右放在他腰间的手,好在阿右很快便松开了。 伍下久抬起头看向前方,忽地蹙眉说:“到斜坡了。” 说是斜坡,其实和直来直去的九十度角也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稍微有那么点坡度而已。 并且坡上更有突起的尖锐石块。 随着接近,众人心里越发紧张。 终于,“彭噔”一声——那是木筏撞在斜坡边缘石块的声音。 下一刻,整个木筏的前头便倏地朝向下面滑落。 但同时,因为木筏后面也站着人,重量压低中心,使得木筏向前平行了半截才开始迅速地掉落。 伍下久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 他试图用兵工铲稳住,可比他更快一步的是阿右的手,按在他的后背上,托住了他的身体。 “噗通”一声,木筏砸在了水面上,水花四溅。 但随即又是一声扑通,老侯随着木筏的晃动而站立不稳,刹那间便掉进了河里。 幸运的是,老侯会游泳。 在他掉下去的瞬间便用手中的兵工铲卡住了木筏的边缘,紧接着,小余和三麻赶紧将人拉了上来。 “艹!怎么就老子倒霉!”老侯双手撑在木筏上,使劲地咳嗽道。 万幸这片水里已经瞧不见人面鱼了,不然有够他受的。 一段惊心动魄的河流流段终于过去,现在安全了,众人无疑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浑身也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赵教授惊喜地喊道:“天生桥,前面是天生桥!” 伍下久抬起头看去。 只见前方的河面陡然变窄,而峡谷中间悬空的上方竟有着一座天然形成的石桥。 这石桥的岩体巨大,连接峡谷两面的崖壁,其上布满绿植藤蔓,弯弯绕绕的垂落下来,随风飘荡着…… 叶子闻言疑惑地问道:“什么是天生桥?” 此刻,两个木筏都顺着河水自然而然地向前飘流,差不多并排而行。 伍下久道:“天生桥就是一切横跨在沟谷或者河流上面的岩体,是自然形成的桥。” 赵教授颔首道:“没错,我手中的资料记载,等过了一个天生桥后,就即将要到偂族的范围附近了。” 这么说的话,偂族要到了! 阿毛、安兴等人不免精神一振。 他们在路上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偂族终于、终于要到了! 但还没等他们心情激荡起来,天生桥已近在面前,而待木筏慢慢地飘过后,天生桥后面、峡谷两边崖壁上的情况顿时显露在他们的眼中—— 那天悬峡谷的崖壁上面竟然钉满大大小小的悬棺,从上到下,几乎遍布整个崖壁。 这些悬棺的数量看不过来,更数不清楚。 不知道是怎么运送上去的,就算两边的崖壁如此陡峭险峻,居然也停放的稳稳当当,并且触目皆是。 放眼望去,简直震撼人心。 令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禁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这、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悬棺……”安兴磕巴道,他仰着头,目光随着木筏的前行而不停转动。 悬棺一直没有减少的迹象,多到令人不知道该看哪里为好。 赵教授道:“悬棺葬是崖葬中的一种,同时也是偂族人流传千年、族内极为盛行且特殊的丧葬方式,具有深厚的文化传承之意……” “我们现在看到了悬棺,就真的意味着距离偂族不远了。” 赵教授最后感叹一声,扶了扶有些滑下来的眼镜。 伍下久道:“这些悬棺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就这样曝露在河面之上,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腐朽。” “这些棺材上面应该是涂抹了特殊的漆料吧。” 不然峡谷之间水汽经常弥漫,再加上风吹雨淋,长久腐蚀,再好的棺木材质都不可能存在这么长的时间。 过了天生桥后,峡谷两边再次由窄变宽,水流维持在一个较为平缓的速度。 赵教授从背包里翻出地图,对比峡谷两边的河岸。 ——地图上面记载,若峡谷一侧靠近河面的下方崖壁上刻有龙形图案的话,就说明探寻偂族的入口就在附近。 听完赵教授的话,众人赶紧看向崖壁下方,寻找龙形图案。 “在那里!”伍下久突然道,伸手指向前面右侧的崖壁。 三麻、安兴等人赶紧划动木筏过去。 近了,这处崖壁的样子也映入众人的眼里,悬棺在崖壁中间偏上的位置,而下方则是一块巨大的石刻。 雕刻的龙形图案顺着崖壁的走向蜿蜒,尾巴在他们这个方向,而龙头在前面,正对着一处一线天夹缝。 “教授,是不是就在这里面?”陶彬蓦地睁大眼睛问道,情绪有些起伏。 赵教授伸手拍了拍陶彬的后背,语气放缓道:“是,资料上记载,偂族的入口处就是要经过一个一线天夹缝,小彬,我们到了。” 陶彬闻言握紧拳头,眼睛不离那一线天入口,他喉咙动了动,却最终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伍下久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赵教授和陶彬两人。 这处崖壁外侧有个小小的河岸,木筏划过去,稳稳地停在了河岸边上,随即众人走下来,走进了一线天中…… 这是由两座山体的夹缝形成,山体上有水珠慢慢地滴落流下,四周潮湿不已,而夹缝由窄逐渐变宽,眼前很快便豁然开朗起来。 这是一个存在于两座山体之间的山谷。 而就在山谷的不远处,隐约可见房屋村落的样子——那里应该就是偂族的居住地了! 众人兴奋终于寻找见偂族的同时,心里却也不由得隐隐觉得不安。 恰在此时,手环发热一瞬,面板弹出—— 【恭喜乘客寻找到偂族居住地,请于偂族居住地内生存十五天,探寻神秘的偂族人为何隐秘不出?千年悬棺不朽的原因又是什么?】 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第37章 悬棺峡谷09【一更】 既然已经找见了,没有迟疑,他们快步地往偂族居住地走去,在半路上就遇见一个偂族人。 这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且粗糙,只有半寸长的发丝紧贴着头皮,额头前用一条黑布巾绑着。 他身上穿着用粗麻布制成的衣服,脚踩布鞋,整个人的打扮就很……原始粗犷。 他的身后还背着鱼叉渔网等东西,看样子是要去河边,待见到他们一行人时也是一愣。 但随即便很快地反应过来。 这人立时一手抄起背后的鱼叉,尖利的一头指向他们,表情凶横,眼神很不友善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里来?!” 看来偂族人不欢迎外人。 伍下久暗自想到——依照轮回列车给出的提示信息,这个偂族应该是一直隐秘不出,长久以来不与外界进行接触、封闭式生活。 而他们很显然非常排斥外来者。 这不才刚刚打个照面,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表明来因,眼前的这个偂族人就立即流露出敌意…… 阿毛在旁边小声说:“他不会是被咱们给吓到了吧?” 不像。 这个偂族人眼里没有害怕和慌乱。 伍下久心下否定道。 赵教授见状上前一步,面容和气说:“你好,我们不是坏人,也并没有恶意,只是一群学者,来这里是为了研究偂族特殊的悬棺丧葬文化。” 男人闻言,脸上不禁流露出略显古怪的神情,语气也有些意味不明的感觉:“你们,来这里研究悬棺?” 赵教授为他的态度迟疑一瞬,但还是点点头道:“是的,没错。” 男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说:“我们这里的悬棺没有什么好研究的,奉劝你们赶紧离开,不然的话……” 男人冲着他们转动了一下手里锋利的鱼叉,威胁的意味溢于言表。 “我们真的没有任何恶意。”赵教授强调道。 这时,鲁成上前说:“你是族里的什么人?” “偂族应该是有族长的吧,你说的话能否代表族长?我要和你们族长谈话。” 鲁成的气质一看就很不好惹,尤其眉目间总显露出一两分凶意,再加上眉梢吊起,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的模样。 而且他手里仍然紧握着兵工铲,铲身上还残留有人面鱼的血迹,斑驳凝固着,好不扎眼。 此刻,鲁成边说话边扬了扬手中的兵工铲。 他同样隐晦地威胁回去。 那偂族男人果然不再如之前那般毫不客气,拿着鱼叉的手不由得松了松,眼神闪烁一下。 紧接着,他道:“看来你们是不肯轻易离开了,你们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请族长过来!”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快速地跑向房屋密集建造的地带。 “我们跟上去。”阿右说。 他们走的不是很快,等走到偂族人居住的地方以后,之前的那个男人已经叫来了不少同族人。 为首的应该就是偂族的族长,一个约有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他面上、眉间已经出现痕迹深刻的皱纹,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而他双眸锋利黑沉,看着他们一行人的到来,眼里似是闪着寒光,态度绝对称不上友好。 有了之前男人的态度作为铺垫,这也算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了。 中年男人的身旁、也就是左右两边略微靠后的位置上各站着四个男人。 其中有三人的面容和中年男人相似。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他们三人应该都与中年男人有血缘关系,不是儿子就是兄弟。 至于另外一人,伍下久率先注意到他,只因他的外形实在是有些特殊。 ——这人穿着一身黑衣,个头不矮,但身形瘦弱,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一半正常,一半毁容。 毁容的那一面好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伤,布满细密的、坑坑巴巴的伤痕。 瞧起来有些可怕和令人感到稍许不适…… 伍下久还注意到他原本面无表情的神色、和毫无波动的目光在扫见陶彬时,突然便有了一瞬间的情绪起伏。 那是惊讶与错愣,紧接着却又马上隐藏起来,不露分毫。 他认识陶彬?! 伍下久不免内心疑惑。 很显然,他确定这个人是认识陶彬的,最起码知晓,但这人难道离开过偂族的居住地? 不、不可能,伍下久立刻便否定了这个猜想。 单看这个部族对于外来者的态度,就能够知晓他们十分排斥外界,怎么可能会允许族里的人擅自离开…… 况且看陶彬的样子,他分明是不认识偂族里的任何人的,对这个半张脸毁容的男人也没有丝毫特别的反应。 伍下久暂时先将这个疑惑存放在心里。 恰好此时,那个疑似偂族族长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偂族不欢迎外来者,你们想要在这里研究我们的丧葬文化是不可能的。” “而且也没有什么可研究的,不过就是一堆破烂棺材放在崖壁上面罢了。” 中年男人言语冷淡,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赶他们离开,话里话外好似没有半分可缓转的余地。 之前那个用鱼叉指过他们的偂族男人就站在中年男人的身后面,在中年男人说完后,他靠近耳语几句。 中年男人听完则不动声色地看了两眼鲁成。 伍下久心道,这人不会是在告状吧…… 果然,中年男人再次冷下脸色说:“如果你们执意要留下来,就别怪我们动用武力了,到时候是生是死……” 中年男人的话音刚落下,他身后面站着的所有偂族人便一同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赵教授、鲁成等人。 陶彬脸色一急,就想说些什么,但立即就被赵教授给制止了。 赵教授道:“我知道你们这样的部族里一定有很多规矩,可偂族的悬棺丧葬文化真的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课题。” “我们不远千里而来,一路上遭遇了不少困难和危险。” “你们也看到我们现在的身上有多狼狈了,能不能先不要急着赶我们离开,可以让我们在这里稍作休整一下吗?” “我们保证,绝对不会胡乱打扰你们的生活。” 赵教授决定先以退为进,留下来再说其他。 中年男人闻言眯了眯眼睛,暂且没有回答,可看样子却仍然不想要他们留下来,脸上的神情没有半分松动。 而这时,阿毛小声地嘀咕道:“一路上可不是遭遇不少危险。” “先是被蛇群夜袭追赶,然后又是被人面鱼袭击……我现在身上疼着呢。” “你说什么?” 中年男人身旁的一个人似乎是听到了阿毛所说的话,突然张嘴问道:“你们遇到了蛇群还有人面鱼?” 其他人也霎时看了过来。 阿毛一愣,随即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是、是啊。” 怎么了吗? 这人眼神一闪,接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侧身凑近中年男人的耳畔道:“阿爸,我们不如……” 他刻意压低声音,伍下久只能隐隐约约地听见几个模糊的字。 ——什么蛇群……祭祀、留下之类的。 这人说了一段话,中年男人听完后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他皱眉道:“不行,他们都是外来者,会污染……” “阿爸,现在已经快要到旱期最后的时间了。”这人低声道:“我们还得早做准备,而他们来得正好。” 伍下久眯起眼睛,什么来得正好?而且旱期的最后又怎么了? 一听这话,另外两名与中年男人长相相似的两个偂族人也无疑眼神一亮,转而同样劝道:“对啊,阿爸,不如让他们留下。” 赵教授等人虽然不明所以。 但事情似乎有了转机,能够留下来就是好的。 最终,中年男人松口让他们留在偂族一段时日,可却同时立了规定——他们不能在偂族随意走动,有些地方是禁止靠近的。 赵教授等人答应下来。 之后,偂族人让开道路,让他们进入居住的地方。 一路上,他们得知了中年男人的名字,他确实是偂族的族长,名叫赛哈。 而那三个面容与他相似的偂族人则是他的儿子,称呼赛大、赛二、赛三就可以了。 至于那个令伍下久有些在意的半张脸毁容的男人则叫做撒卬。 他一走动起来,伍下久才发现他的右脚瘸了,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似乎是在用身体来拖着右脚向前行走。 还有那个在最开始时用鱼叉指着他们的偂族人,叫做荼利。 等进入到偂族的居住地后,伍下久不着痕迹地观察。 ——很明显,偂族人居住的房屋简陋、他们的生活方式也很简单,大概是靠着捕鱼为生。 在房屋的周围到处都可以看见晾晒的渔网、或者竖起的鱼叉等工具。 不多时,赛哈的大儿子赛大领着他们来到了之后需要入住的房屋前。 他指着相邻的两栋房子道:“这就是你们在偂族的临时住所,是撒卬和荼利的房屋。” “他们两个都还没有娶老婆,光棍一个,正好能够让你们住下来。” “你们随意分配人都住在哪栋房子里吧,有什么事情就和撒卬、荼利他们说,记住,不让你们靠近的地方一定不要过去打探,不然的话……” 赛大冷笑两声,没继续说下去。 赵教授推了推眼镜,表示明白。 等赛大走后,他们开始分配人员,房屋里面的房间数量有限,自然不能全部都住在一起。 鲁成一伙五人不用说,赵教授这边的人必定是要多出来一两个。 商量到最后,由伍下久、小方、酱油三人与鲁成五人同住。 第38章 悬棺峡谷10【二更】 鲁成、阿右五人,再加上伍下久三人,一同住在荼利的房子里,四人一间屋子,阿右便与伍下久三人住在一起。 房间里的布置很是简陋,连床铺都没有,只有两个用泥土砌成的低矮土炕,左右两边各一个。 看样子是两人睡在一张炕上,被子都给准备好了。 小方见状立即眯了眯碧绿色的眼睛,道:“观主,我和你一起睡呀。” 伍下久不动然拒。 小方状似失落地拉长声音说:“诶,为什么啊,观主,如果你不和我一起睡的话,那我就和酱油一起啦。” “反正,我是不会和他睡在一个床上的。” 小方望着阿右撇了撇嘴,满脸的嫌弃溢于言表。 阿右抱着胳膊正斜靠在门上,闻言冷冷地勾起嘴角,回敬一个同样的表情,他戴着黑色眼罩的左眼都仿佛沾满嫌弃。 伍下久淡然道:“可以啊,我和阿右睡一张床。” 小方瘪瘪嘴。 伍下久看向阿右道:“如果你介意……” 话未说完,阿右回答:“不介意。” 伍下久顿了顿,道:“哦。” 他其实想说就算你介意也没有办法,忍耐不了就只能睡在地上了,当然,是阿右睡在地上,而不是他。 毕竟,他又不介意。 酱油全程一直没有发表什么观点,他是和谁睡都无所谓的。 等床铺分配决定好后,酱油走到床边坐下,打算休息一会儿。 因为这是低矮土炕的缘故,他坐下后整个视觉都变低了,双腿也有些无处安放的感觉,脚一动,似乎踢到了一颗小石子。 酱油低下头将石子捡起,随即在旁边的土墙上划下一道横。 “你在干什么?”小方在一旁看到,不由得歪头好奇询问。 酱油看了眼阿右,凑近小声道:“我们不是要在车下世界生存十五天么,每天在这里划一道,我想写个‘正’字。” “十五天不就正好三个‘正’字,记录一下。” 小方闻言咧嘴笑了笑,神色单纯且无辜道:“好主意诶,可是如果你不到十五天就死了呢?到时候这三个‘正’字就没有人划了。” “那不如等你死了,我来继续帮你划,你看怎么样?” 小方似乎觉得这个想法很好,说到最后还拍了拍手掌,十分期待地看向酱油。 他看不怎样。 酱油脸色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模样。 这还没过一天呢,就咒人死啊。 酱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表情尴尬。 伍下久也有听到两人弄出来的动静,却没有太过在意。 他坐在床边沉思——之前轮回列车给出提示信息,一是偂族人为何隐秘不出,二是千年悬棺不朽的原因。 这两个无疑是非常关键的线索,想要弄明白的话,就得在偂族里到处探寻一番。 而且,不止是偂族的居住地,还有山谷里面和山谷外面众多的悬棺…… 是的,不仅仅是天悬大峡谷之间的两面崖壁上遍布悬棺,就连山谷内四周环绕的山体上都钉满了悬棺的存在。 千年悬棺……到底指的是所有还是其中的一个? 他想,大概不可能是指所有的悬棺。 但是,如果只是其中的一个悬棺,那又该如何找到并且确定? 另外还有陶彬和偂族的关系,为什么那个叫做撒卬的偂族人好似认识陶彬一样? 赵教授和陶彬两人到底隐瞒着什么事情? 再者,伍下久转头看了眼坐在他身旁的阿右。 ——鲁成等五人来到偂族又怀着什么目的?他们必然不是单纯的来探寻考察这个神秘的部族。 毕竟这一路走来,他们的身手可不简单。 尤其是他眼前的这个男人。 似是察觉到伍下久的视线,阿右转头,嘴角微勾地笑道:“为什么看我?有事?” 伍下久问道:“你习惯睡在里侧还是外面?” “都行,看你。” 伍下久:“那我睡在外侧。” “可以。”阿右没有反对,看起来很好商量。 没过一会儿,荼利走进屋里,看着他们说道:“族长让人给你们准备了一些食物,出来吃吧。” 说完他便转身又出去了。 伍下久四人见状,跟着起身离开。 偂族人吃饭并不用桌子,而是所有的人围绕着一个炉子旁边坐下,座椅就是木墩子或者石墩子。 然后每人发放一个盘子,盘子里盛放着新鲜的鱼肉和蔬菜。 ——鱼肉看起来像是用水蒸出来的,上面还撒上了一些红色的、好似是调味料一样的丝。 酱油问道这是什么。 荼利看了眼回答:“这是落茛花,我们这里特有的一种植物,可以观赏、也可以用来当做配菜使用,能吃。” 他说着便用筷子夹了几丝落茛花放进嘴里咀嚼,并对酱油一笑。 落茛花这个名字倒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酱油哦了一声,表情迟疑地、试探性地尝了一口,落茛花有种微微甘甜的味道,配合着鱼肉食用,确实还算不错。 等人全部吃完后,荼利收起盘子,起身出了门。 鲁成还坐在木墩子上面,抵拳咳嗽两声。 随即他看向阿右,示意他随他一起出去谈话,过后两人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老侯见状,也带着小余和三麻跟着走了。 屋里只剩下伍下久、小方和酱油三人。 酱油道:“我们去找V先生他们吧,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毕竟有十五天呢……” 高危的车下世界能有这么长的天数,意味着危险肯定不会少。 或许今天晚上…… 伍下久点点头,道:“走吧。” 他们三人去了撒卬的房子里。 一问得知,V先生等人也吃了带有落茛花的鱼肉,看来这道菜肴应该是一起准备的。 赵教授和陶彬不在。 他们九名乘客聚在一起,谈论着发现偂族时出现的两个信息提示。 V先生道:“我之前在轮回列车上已经说过获取车票的两种方式,并且根据探索、完善信息的程度,最后所获得的车票种类也会不同。” “但当然,你们若是想要获得生命时间更长的车票,去主动探索的话,在车下世界伴随的危险就会更多。” “主动权在你们手里,你们想要如何选择?” V先生选择主动去探索信息。 他这段话主要是针对新乘客所说。 这一路上,九人相处配合的还算不错。 如果他们团结一致,在这种高危的车下世界,一定程度上倒是可以保证信息探索的完成度、还有生命安全…… 只要没有人愚蠢自大、拖后腿,他们确实可以临时组成一个小团队。 小方第一个举手发言,碧绿色的眼睛弯弯,笑道:“我选择主动探索,因为我很好奇千年悬棺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诶。” “该不会是千年干尸吧?干尸会诈尸吗?死了这么多年,骨头脆不脆?” “闭嘴。”伍下久瞥他一眼,蹙眉道。 小方立即闭上嘴巴,并且伸手比划出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其余三名新乘客,则是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流金喜道:“就算你们不去主动探索,危险也会来找你们。” “这里不一定是绝对安全的,进入到车下世界后就得有些觉悟才行。” “我、我也选择主动去探索,我加入。”阿毛道。 “我们也是。”安兴和叶子随后也说道。 V先生:“那好,探寻偂族人为什么隐秘不出的信息先放一放,这个在偂族居住地内应该就不难获得。” “我们主要是寻找偂族千年悬棺的所在,弄清楚悬棺不朽的原因。” “现在,天悬峡谷两面的崖壁上和山谷内的山体上都布满悬棺,我们要怎么找?” “而且,先不说寻找悬棺,单单是放置悬棺的崖壁和山体就显得十分险峻和陡峭,我们又该如何攀登上去?” 更何况,他们还要从数量众多的悬棺中分辨出千年悬棺……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难以完成的问题。 伍下久道:“悬棺丧葬的工程一般来说都很是艰险,且耗资巨大。” “这些偂族人若是想要将数量如此之多的悬棺给放置在崖壁上,势必就要人工在上面敲凿出一条道路。” “我们之前离得远,或许看不清楚,但我猜测,那崖壁或者山体上面必然有通往悬棺的栈道。” V先生点头:“你说的没错,道路肯定是有的。” 毕竟偂族人不可能凭空就将悬棺给扔上去。 伍下久:“再者,自古以来,有人便将搁置悬棺的崖洞称为‘地仙之宅’,也就是神仙墓葬的地方。” “神仙居住的都是天宫,墓葬所在自然不会太低。” “古人想死后升仙,死后达到长生,选择悬棺丧葬的地方就不可能处在一眼就望见的位置。” “另也有例如——‘云是仙人葬骨处’,还有所谓的‘弥高者以为至孝,高葬者必有好报’的说法。” “这些都充分表明在悬棺这种特殊的丧葬方式上面,葬的越高越好。” “而高葬者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阿毛、安兴等人都不由得露出沉思的神情。 伍下久道:“既然悬棺可以千年不朽,选择的材质和漆料一定极为珍贵,能够用得起这种棺木的人,身份怎么可能会普通。” 小方碧绿色的眼睛晶亮道:“观主,所以你是说,我们要爬高高的喽?” 第39章 悬棺峡谷11 鲁成示意阿右跟他出来,之后不久,老侯、小余和三麻三人也跟了出去。 他们找到一处周围没有人的地方谈话。 鲁成皱着眉,停下脚步后又咳嗽两声,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转头看向阿右,嗓音沙哑闷沉道:“偂族终于到了,但我没有想到这里的悬棺竟然有成百上千之多,山谷的内外都有……” “你认为,那东西很有可能会藏在哪里?” 鲁成说着似乎觉得烦躁,情绪不定地用脚碾压地上的草皮,最后还是按捺不住,从怀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根烟后打火点燃。 随即,他猛吸一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吐出烟圈,神色这才有所缓和。 阿右眼神微沉,不动声色地躲了躲那飘散过来的烟味。 老侯见状,有点担忧地劝说道:“老大,你那病……现在最好少抽烟,不然身体铁定会吃不消的。” 鲁成一手夹着烟,表情不耐烦地挥了挥,道:“行了,别说这件事情来惹我生气。” 老侯还想再劝几句,身后,三麻拉了拉他,小声说:“侯哥,就让老大抽吧,只有一根烟而已,也严重不了什么,让老大放松一下也好。” “更何况我们现在都到偂族了,等找到那个东西给老大治病后,抽十根烟都不在话下,一根算个屁啊。” 老侯闻言不再说话。 阿右未被眼罩遮住的右眼微垂,敛去其中的意味不明,开口道:“偂族人有很多的习俗都非常古怪。” “在这里,他们仍然保有着阶级统治的概念,就是一切以族长为尊,世袭制。” “偂族人有狂热的部族信仰,今天,你们也看到了那群偂族人都听命于族长。” “我们想要找到的那东西既然是偂族人最为秘密且珍贵的圣物,最有可能藏在的地方,自然应该只有族长知晓。” “普通的偂族人根本就无从得知,也没有资格知道。” “若是想找到,一是从族长赛哈那里下手,二就是,找出那份手札里面记载的偂族人最为重要的悬棺。” 老侯不禁道:“可是偂族的悬棺这么多,那份手札上也没有写明位置,我们要该怎么找到?总不能一个一个去翻吧。” 这也太不现实了。 鲁成叼着烟抽了一口,神情显得有些晦暗和凝重。 他拿下烟道:“那个赵建兴带着一群人过来寻找偂族,是不是真的为了研究偂族的悬棺?你觉得,他们有可能另有目的吗?” 阿右挑眉:“说不准。” 他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 鲁成眼神阴霾,抽着烟慢慢说道:“这一路上过来,想必他们这些人也多少能够察觉到我们的身份并不简单,里面可有不少聪明人,不都是傻子。” “不管他们是想真的研究悬棺还是另有目的,之后总会露出真实的意图。” “阿右,你一定给我盯着点他们,盯牢了,有什么异动的话就来告诉鲁叔,最好……能够利用他们在偂族做点什么。” 老侯立马道:“老大,我们可以利用他们来吸引偂族人的注意力,到时候不就方便我们行事了么。” 鲁成哼笑一声。 不过一会儿功夫,这一根烟就已经抽完,他随手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捻灭,说:“你可以利用那群人里面的两、三个蠢货。” “但有几个聪明人,你这点脑子在他们面前可不够看,别再阴沟里翻船,连累我们。” 老侯连道他懂,明白。 …… 等他们回去时,恰巧碰到伍下久三人也回来,双方错身而过,彼此各自回房间里休息。 第一天,他们都还在试探摸索的阶段,并不清楚偂族内部的情况到底如何,就最好先不要冒然行动。 晚上的时候,小余和三麻本想出去转一圈,却被荼利给拦住了。 三麻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鲁成,道:“我们不会乱走,就在附近转转,总在屋子里待着太闷了。” 荼利:“那也不行,天都黑了,你们最好不要随意出门,之前已经说过我们族里的规矩,如果不能遵守,那就离开。” 荼利说得毫不客气,态度强硬。 小余和三麻两人无奈,只得停下想要走出去的脚步,在荼利反身回屋后低声骂了两句。 三麻走到鲁成身边,声音微不可闻道:“老大,这个偂族人也看的太紧了,完全就是在监视着咱们。” “我看想要找机会出去的话,就得等他睡着以后才行。” 鲁成点点头,说了一个字:“等。” 半夜,荼利已经熟睡过去。 那令人无法忽视、震耳的鼾声穿过他房间的门传到了另外两间屋子里,鼾声一阵阵的,极为有规律。 令人不想知道荼利已然熟睡都难。 没过一会儿,门外突然传来细微窸窣的动静,似乎有什么人出去了。 伍下久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神志清醒,不见半分睡意。 他动作轻轻地转头看了眼就睡在身旁的阿右。 ——这人闭着眼睛,好似一点都不受鼾声的影响,睡得正熟,眼睫都不带颤动的。 伍下久无意试探阿右到底有没有睡着。 他坐起身,对面床铺上,小方和酱油也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 之前已经商量好了,今晚由伍下久和小方出去,酱油则留下。 两人打算趁着夜晚时,偂族人大多都入睡休息后探一探偂族居住地的地形,最重要的是去一些白天禁止靠近的地方。 再者,这里应该不会只有一条通往天悬峡谷的道路——就是那个他们最初进入的一线天夹缝。 伍下久在走进偂族居住地里之前,曾仔细观察过周围。 这个山谷由天悬大峡谷的一侧山体环绕,内外必然是相互贯通和连接的,肯定会有一条山路可以去到山体上面的悬棺、甚至通往峡谷的崖壁上。 他们现在所要找的就是这条山路。 伍下久和小方轻声轻脚地离开后,酱油睁着眼睛看向躺在对面床上的阿右,心道在这震耳的鼾声中,对方难道真的睡熟了? 酱油本来不想睡觉,可却不知道为何,逐渐地,他的眼皮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终于,他抵挡不住蓦然上涌的睡意,慢慢地闭上眼睛睡死过去。 待酱油的呼吸声平稳下来后,阿右则睁开了眼睛,收起掩藏在手中的一个东西,正是这个东西使得酱油昏睡。 他翻身坐起,不一会儿后便也起身开门出去。 伍下久在和小方走出房门以后,还没有走出多远,就倏地看到隔壁的房屋里竟也静悄悄地走出一人。 那人并不是乘客之一,而是陶彬。 伍下久登时眼疾手快地拉着小方蹲下,旁边的木栅栏和杂草恰好遮挡住两人的身影。 ——只见陶彬左顾右盼了一下,他应该是在观察周围的情况,待发现没人后,随即便快步离开。 小方见此小声说:“他偷偷摸摸地出来想干什么?观主,我们跟上去瞧瞧呗。” 伍下久正有此意,点点头。 两人悄无声息地跟在陶彬的后头,见他手里似是拿着什么东西,一边用小型的手电筒照明并低头查看,一边往周围看去,仿佛在对比着什么一样。 “他认识路。”伍下久蓦地低声说道。 陶彬明显是在照着手中所拿的东西在认路。 伍下久不由得略微蹙眉。 那东西会是什么? 陶彬又是否与偂族存在哪些联系? 很快,他们就暗中跟着陶彬走到了一处周边较为荒僻的地方,这里好似是偂族居住地的最后面,靠近山谷最里的一侧。 而随着他们逐渐地靠近,潺潺的流水声也开始响彻在他们的耳畔,哗啦啦的声音萦绕不停。 这里竟是有一条河流的存在。 难道是从天悬峡谷里流进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说明在山谷内侧有一条水路能够直接通往天悬大峡谷。 “诶?陶彬停下来了。”这时,小方道。 伍下久抬眼望去,就见陶彬停在了河岸边,而这处河岸的边上还有几条船只停泊着。 借着月光的亮度,他看到陶彬往怀里收起手中的东西,然后弯腰去松开其中一条船的绳子。 但就在此时,伍下久蓦地又听到一阵脚步声,而且那声音是从他们的身后传来——渐渐在靠近。 见陶彬仍然一无所觉的模样,伍下久拉起小方便快步跑向陶彬。 在陶彬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他一把捂住陶彬的嘴巴,同时“嘘”了一声,微不可闻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小方顿时明白了伍下久的意思,就近转身到一个船只的后面躲了起来。 伍下久也拉着陶彬快速地蹲下、躲起来。 而就在他们掩藏好身体后,不远处,有两个偂族人正拖着一个听起来就较为沉重的东西走向这里。 那东西是一个很大的笼框,里面装有一个麻袋。 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东西,但麻袋好似在微微动弹着,直到其中一个偂族人踹了一脚后,那麻袋才再没有了动静。 “真是的,都怪那些外来者,也不知道族长为什么要留下他们,害得我们大半夜要来这里扔东西。” “也幸好现在还不是汛期,不然我可不敢靠近河边。”这个偂族人踹完一脚说道。 “我也不敢靠近啊,行了,快别废话,扔完东西后我们赶紧回去,困死了。”另外一人回道。 这两个偂族人走到河边,笼框里面的“东西”似乎很沉,所以,他们两人便一同抬起,连框子带麻袋一起用力地扔进河里。 只听“噗通”一声,笼框顺水慢慢漂流。 两个偂族人看了眼后就转身离开了,走时和来时一样突然,真的是扔完东西就不管了。 第40章 悬棺峡谷12 等两个偂族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伍下久这才松开紧捂住陶彬嘴的手,慢慢地从一只木船的后面站起来。 他望着笼框顺水漂走的方向皱眉,道:“上船。” “啊?”小方也才从木船后面站起来,闻言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但瞬间他便反应过来,转头也看向河面说:“观主,你是想要追上那个笼框,看一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吗?” 伍下久点头。 他看了陶彬一眼,暂未问他为什么要半夜出门。 陶彬与伍下久对视上,道:“我也要上船。” 伍下久原本也没有想撇下他,同意下来。 之后,三人合力将其中一只木船给推入河里,上去后快速划动船身,不多时就追上了那个逐渐顺水漂流的笼框。 小方伸出手,用船桨穿过笼框的缝隙将其勾牢,再划拉至船身旁边,由伍下久和陶彬一起拉住。 “这里会是什么……”陶彬喃喃道。 小方放下船桨说:“垃圾?或者,那两个偂族人来河边沉尸,我猜里面是尸体。” 他说着还伸出两只手乱动吓唬陶彬。 陶彬磕巴道:“怎、怎么可能。” 这时,伍下久在一旁倏地说道:“可能,这个笼框里面装的确实是人。” 他有听见笼框里传来一些微乎其微的动静,再加上这个框子和麻袋的大小、形状……多半是人。 陶彬闻言,艰难地咽了咽唾沫。 话不多说,小方和陶彬拉拽住笼框,由伍下久伸手进去解开麻袋,缠绕的麻绳一点一点松开后,里面的“东西”也终于显露在三人眼前—— “吓。” 看到的那一刻,陶彬顿时被吓得松开手后退。 由于他动作猛烈突然,船身都跟着剧烈摇晃了一下,连带着笼框和麻袋里面装有的“东西”也随之颤动。 小方一下子便伸手按在陶彬的肩膀上,碧绿色的眼睛眯起,微笑道:“别、再、动、哦。” 陶彬愣愣地点了点头,眼神还发直地看向笼框。 只见那已经解开的麻袋里,一个人正躺在其中、不,应该说那已经不算做是人了。 “它”已经看不出来是男是女,竟全身长满鱼鳞。 尤其是头部的位置,已经全然变形,扁平无发,形状就如同鱼的脑袋一样,嘴巴张开,隐约可见两排细密的牙齿。 “它”原本是闭着眼睛的,不知是死是活。 但因为陶彬那一动,笼框也跟着随船身随水颤动,竟弄醒了“它”。 “它”睁开眼睛,眼珠浑圆、黑白分明,在眼眶里转动一圈,就犹如死鱼突出的鱼目一般,看起来分外可怖。 这一刻,谁都没有动弹,笼框、小船一起随波逐流。 伍下久仍旧拽着笼框里面的麻袋没有松开,蹙眉看了一会儿后,他道:“这个东西、人……没有办法呼吸了。” “它”的面部已经没有了鼻子,可是却也找不到鱼鳃在哪里,此时正张着嘴不断地开合吸气。 但这似乎是徒劳无用的。 因为这东西的表情越来越痛苦,脸部呈现窒息时的狰狞与难受。 “它”这已是濒临垂死的状态,被惊动一下,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不待多长时间后就渐渐没有了生息,一动不动,身体僵直在麻袋里面。 “死了。”小方道:“这东西难不成是人变得鱼怪?不是吧,来到偂族的第一天晚上就这么刺激。” “这个……是偂族人吗?”蓦地,陶彬问道。 他双手紧紧地按在船边,说完话后嘴唇紧抿,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是。”伍下久道。 他给出肯定的回答。 因为这个好似鱼怪的人身上还穿着偂族人特有的服饰。 再者,偂族里除了他们以外,应该再没有其他的外来者,笼框里的人是什么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伍下久说完便松开手,任由笼框带着里面的麻袋和已经死去的怪人顺水漂离船身,慢慢地超越他们所乘坐的木船往前…… 伍下久道:“我们跟着这个笼框。” 看笼框能够飘向哪里。 是否是山谷外面? 笼框在前,木船在后。 小方点点头,将船桨放在身侧的位置,一手按在上面,一手则撑着头看向陶彬问道:“你大晚上出来要做什么?怎么不睡觉?” 此时,陶彬在木船的中间,船身两边各坐着伍下久和小方。 陶彬回神,转头左右看了看他们两人,嗓子有些低哑,道:“你们两个不也是大晚上的没有睡觉么,出来干什么?凭什么只问我。” 伍下久:“凭我刚才救了你,不然你就被那两个偂族人给发现了。” “对呀对呀。”小方笑眯眯地附和道:“我们两个可没有不睡觉,而是出来上厕所,结果就碰巧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出门。” “我们还不是不放心你么,所以就跟上来瞧瞧,你看,你果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小方最后摊了摊手说。 伍下久看了小方一眼,没否认。 陶彬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道:“你们两个上厕所都要一起?” “男生和男生一起上厕所怎么了么,晚上多不安全,有个人陪着总好过一个人胆战心惊的。”小方冲着笼框的方向努努嘴道。 伍下久道:“我们之前看到你站在河岸边上去拉木船的绳子,你想要乘船去哪里?” “这条河流只有这么一个流经的方向,你难道知道这个笼框会漂向哪里?” “我不知道。”陶彬沉默一会儿道。 他身在木船上,前后左右都无法离开,更无从逃避,最终还是在伍下久和小方的注视下吐露:“我只是……我只是顺着地图找过来。” “这里除了一条河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路了,我当然是想乘船顺着河流去看一看。” “地图?应该不是赵教授手中的那幅地图吧。” 伍下久蹙了蹙眉,问:“陶彬,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手中的应该是偂族居住地的地图,你和偂族到底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你也是偂族人。” 陶彬抬了抬头,一时没有回答。 但看他的神情,却并没有否认伍下久的说法。 “你真是偂族人?”小方略微靠近问道。 陶彬苦笑一声说:“不算,我算是半个偂族人,我母亲是偂族人……” 陶彬的母亲名叫苏曼。 她还有一个偂族的姓名,叫做苏达尼曼,不知道为何从偂族离开了,后来遇上陶彬的父亲,两人结婚生下了陶彬。 但后来,陶彬的父亲因为意外去世。 本来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可是苏曼却不知缘由失踪了,整整失踪两年。 陶彬苦寻不见母亲,却因为偶然一次他们所居住的旧房拆迁,陶彬竟然在家里发现了一个地下室。 而这个地下室被改造成实验室的样子,里面还存放着一些资料和一本笔记。 陶彬道:“我父亲是一名医学教授,他在笔记里说母亲得了一种怪病,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根本就治不好。” “而且母亲也不愿意被别人发现她的病情。” “于是,我父亲便为了我母亲偷偷改造了地下室,然后在里面为母亲研究可以治疗这种怪病的药物。” “后来父亲意外去世,我母亲继续在笔记里写到——她恐怕不行了,要立刻回去族人生活的地方,找到治疗这种怪病的药。” “但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如果回不来的话……那就是死了。” 所以,苏曼临走前并没有告诉儿子,她不辞而别,直到两年后,陶彬偶然发现了地下室。 “我那个时候才十四岁,母亲失踪后,我就一直与爷爷奶奶生活。”陶彬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笔记道。 这本笔记里除了有陶彬父亲记录的病情以外,还有陶彬母亲断断续续写下的偂族情况,记录着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是以,在陶彬发现这本笔记后,就起了来偂族寻找母亲的心思。 没有亲眼确认之前,他不相信母亲已经死亡。 而赵教授是陶父生前的发小和好友。 陶彬的父母一个意外去世,一个失踪以后,赵教授对他颇为照顾。 也正因为赵教授痴迷于研究偂族的悬棺丧葬文化,于是,陶彬便拿着笔记去找了赵教授。 之后,才有两人打算前往偂族的决定。 “你母亲得了什么样的怪病,连医院都不去?”小方换了个姿势,一手搭着船边问道。 陶彬欲言又止。 伍下久瞧了眼漂在前面的笼框,道:“你母亲的身上,是不是也长了鱼鳞?” 陶彬蓦然抬眼看向伍下久,张了张嘴,最后肩膀无力地耸嗒下来,说:“没错……是这样的。” “我父亲在笔记上记录着母亲发病时的情况,确实有提到过鱼的鳞片,他写道这鱼鳞先是长在胳膊或者腿上,然后会逐渐蔓延身体的其他部位。” “最后可能才会是脑袋,并且同时还伴有呼吸不畅,慢慢的会有窒息无力的感觉出现……” “我之前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怪病,直到刚才,看到那个东西的模样。” 陶彬捂住脸,说到现在他已经承受不住了,声音不禁有些崩溃道:“我好害怕、害怕我妈妈也会变成这样……” 第41章 悬棺峡谷13【二更合一】 他们顺着河水,距离最初的河岸边已经漂流了很久,周围安静冷清,只有潺潺的流水声。 而月亮高悬于夜空,又为这气氛增添了一份寂寥感。 待陶彬的情绪缓和过来后,伍下久问道:“你了解你母亲失踪前的发病情况吗?你确定她来到了偂族?” 陶彬抹了把脸说:“我确定,我母亲在笔记里写道,只有偂族才有能够抑制住这种怪病的药物。” “但偂族人的族规很严厉,他们禁止外来者进入这里,同时也不允许偂族人离开他们世代居住的地方。” “如果离开就形同背叛偂族,是要、是要受到惩罚的……” “我母亲写她要回来偷药,若是回不来,就说明她被抓住了,抓住的话……就有可能意味着被处死。” 陶彬的声音最后逐渐降低。 陶彬似乎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转而道:“我不知道母亲失踪前的发病情况,但笔记上面最后的记录是——母亲身上长有的鳞片已经开始蔓延至身体了。” 苏曼失踪两年。 两年以来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要么是被发现困在了偂族,要么就是……凶多吉少了。 陶彬大概心里也清楚。 只是不到最后确定之前,他是不可能甘心的。 木船上面的气氛沉默下来,三人都不再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木船突然“彭噔”一声响动,随即摇晃一下——轻微,并不剧烈,似乎是船身底下撞到了什么东西。 伍下久拿出小巧的手电筒往船身下面照去。 河面上漆黑一片,却也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 但是,他们能够明显感觉到河水好像有些变浅了,木船或许是撞到了河底突起的巨石石块之类的东西。 三人随即也没有太过在意。 没过多久后,他们往前看去,河流逐渐接近环绕的山体一侧。 而钉在山体上面的悬棺仿佛近在咫尺,即便是在漆黑的夜里,也确实一眼就能够望见了。 随着慢慢接近山体,月色被遮挡住了一部分,光线开始变得有些暗淡。 伍下久和小方打着手电筒照在山体的悬棺上面。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咯噔”响动,船身轻微地摇晃一下,伍下久立即低头去看,蹙眉,仍旧没有发现什么。 “这山谷里面的悬棺和外面的好像不同诶。”小方突然说道。 伍下久复又抬起头,道:“这里的悬棺上面缠绕着铁链……” 几乎每一个悬棺上面都有,一个接着一个的连接,再垂落下来。 他说着便再次看向在夜里显得漆黑浑浊的河水。 有没有可能,之前接连两次的碰撞,所造成木船摇晃的原因是因为铁链的缘故? 那些在悬棺上面缠紧的铁链,每一条都延伸至了河水里。 若在河面尚浅的地方钉在河底或者巨石上,的确有可能凸出,继而擦碰到船身。 “可为什么要在悬棺上面缠绕铁链?” 陶彬不由得喃喃出声道:“好像、好像有些铁链还穿过了棺材里面,这得耗费多少人力才能打造出来。” 伍下久将手电筒向远处照去。 靠近这一侧的山体以后,河面开始由宽变窄,在之前的几次碰撞船底后,河面的水位线好似又再次升高。 明显的对比就是河岸两旁的视线也变了,平缓的山坡逐渐变为陡峭的崖壁。 而河面则越来越窄,竟逐渐处于两面崖壁的中间,最后只剩下一条约有五米左右宽的崖壁夹缝。 前面的笼框,后方的木船,正在慢慢随着河水进入到这条山体之间的夹缝中来。 而夹缝中的悬棺相对变少,但数量却还是可观的。 悬棺最低的位置几乎就在伍下久、小方和陶彬三人的头顶,最高则处于崖壁的顶端。 悬棺上面仍然悬挂连接着铁链。 有些甚至因为岁月悠长而已经镶嵌进了山体里,其上长满锈迹,周围遍布杂草。 五米左右宽的河面在这道山体之间的夹缝中又再次变窄。 最窄的地方好似只有不到三米,船身几乎是贴着崖壁顺水前行,直到前方快要到达出口,河面才又慢慢变得宽敞起来。 而随着出口的接近,伍下久观察到两面的山体崖壁上逐渐出现一朵朵鲜艳如血的花朵。 那花每朵都约莫有手掌的大小,花瓣极细,有风恰好吹过,正慢慢地摆动着。 夜晚有些看不清楚,但依旧能够感觉到这些花朵的漂亮和迷人。 陶彬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伸到半截又迟疑地缩了回来,毕竟这花瞧着陌生,他不认识。 万一有毒呢,还是不要随意的去碰为好。 船身随着河水自然漂流,在这山体的夹缝中慢慢悠悠的前行。 伍下久打着手电筒,里面的电量好像没剩下多少了,在黑夜中显得不甚明亮的微弱光芒照射在艳红的花朵上面,勉强可以看清楚花朵及其周围的情况。 ——花在崖壁上艰难生长,不管是花瓣还是根茎都极细,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折断,脆弱不堪一般。 而这处山体崖壁的泥土微微湿润,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泛着不大起眼的莹润感。 “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小方一手捏着下巴,凑近嘀咕道。 伍下久看他一眼,道:“白天才吃过。” 小方回头:“嗯?吃过?” 他回想一下,然后恍然地睁了睁眼睛:“哦,这东西该不会是那什么放在鱼肉上面的落茛花吧。” 再一细瞧,确实越看越眼熟,越看越肯定。 没错,两边崖壁上面的花朵正是落茛花,偂族人说能够食用的配菜,难道都是来这里采摘的? 伍下久看了眼前方快要从出口漂流走的笼框,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花朵应该和尸体没有什么接触,可长在这河面之上,到底令人感到有一点的膈应和不适。 这红色的花朵并没有随着出口的接近而慢慢减少,反而越来越多,生长的越来越密集。 直到,小小的木船逐渐驶出了山体之间的夹缝,夹缝外面的世界显露在伍下久、小方和陶彬三人的眼中—— 这是一个完全由山体崖壁环绕的偌大深潭,木船在其中显得尤为渺小。 若是从上方俯瞰的话,可以发现,这处深潭其实是由天悬峡谷的两面崖壁所包围着,呈现出一个很大的圆形峡湾。 天悬峡谷中间的那条河流从峡湾的一侧进入,再从相对的另外一侧极为狭窄的山缝中流出。 而伍下久三人乘坐的木船所顺水漂流的出口,则在一侧崖壁裂开的缝隙之中,也就是位于河水的两个出入口中间的位置。 就在木船驶入这处圆形的偌大峡湾入口、三人震撼地睁着眼睛时,伍下久和小方的手环发热一瞬,面板有新消息出现。 【恭喜乘客发现困龙湾,获得相关信息——偂族的诅咒(待探索)】 伍下久不由得与小方对视一眼。 困龙湾? 偂族的诅咒? 那诅咒是否和鱼怪以及陶彬母亲的怪病有关? 再一看这深潭峡湾,似乎被月色格外的偏爱,月光照耀其中,映在河面之上,泛起波光粼粼的色彩。 而整个深潭周围环绕的崖壁上开满密密麻麻的落茛花,从上至下,甚至有些还开在了悬棺上面,随风摇曳时莫名显出几分妖异。 木船快要驶离出口时,伍下久用船桨搭在出口位置的铁链和崖壁之间的缝隙中,船身停下,没有再随着河水漂向深潭中央。 他们三人则坐在船上看着那笼框越漂越远,直至逐渐接近深潭的中心地带。 望着那好似深不见底的河水,伍下久的眉心越皱越紧,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由得从手环里悄然拿出“泊善的龟壳碎片”,甫一落在掌心里,那碎片便蓦然地发热发烫。 烫得伍下久一时间没有防备,差点失手将龟壳碎片掉落在船上。 再次用力握紧后,伍下久道:“走,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陶彬闻言一愣,问道:“为什么?我们不去这处峡湾的中心看一看吗?另外一侧还没有……” “不去,现在就离开。”伍下久打断他道,并看向小方。 小方顿时明白了伍下久的意思,没说什么,转身拿起船桨划水,与伍下久一同调转木船的方向。 没一会儿,木船再次驶入那道山体之间的狭窄缝隙里。 陶彬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在驶入山缝后,三人回头,蓦然瞧见那笼框在漂到了深潭大概中间的位置后,好似被什么东西拖拽一样,倏地便下沉消失不见了。 原本平静的河面上也突然泛起一圈一圈的波澜,慢慢向四周扩散。 那一瞬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立时就爬上了陶彬的脊背,令他寒毛直竖,头皮发麻。 就好像那深潭里藏着什么怪物一般…… “快点划船。”伍下久握紧龟壳碎片,低声道。 小方应了声。 船桨飞快地划动起来,船身逆着水流渐渐远离那处峡湾深潭。 而就在三人所乘坐的木船远离峡湾的入口,来至山缝之间最为狭窄的河道上时,深潭的中央骤然泛起剧烈的波澜,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搅动着。 环绕的崖壁上那些钉满的悬棺和生长的落茛花都在颤动不停,铁链哗啦啦的摇晃一番,声音由小渐大。 不过很快的,那响动却又慢慢地停止下来,直至消失不见。 船身处于山体的夹缝之间,三人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伍下久转头注视着山体崖壁,抬起头往上看,悬棺和铁链好似有了轻微的动静,泥土和碎石不断地滑落下来。 三人心里不免有些不安。 但好在,他们划船的速度不慢,没过多久后便划出了山缝之间,重新出现在宽敞的河面上。 到此时,陶彬才终于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伍下久握了握“泊善的龟壳碎片”,那热度正在逐渐地消散。 陶彬不禁问道:“那处峡湾、深潭里是不是有什么……” 不然笼框为什么会突然沉下去了。 这个问题无人能回答,谁也不知道底下到底有什么,但总归是危险的。 甚至在那里待的时间越长,不安感与恐惧感便同时涌上来,令人忍不住脊背发凉。 不再去想峡湾里的状况,伍下久看了眼天色,收起龟壳碎片道:“快些回去吧,一会儿就要天亮了。” 三人划动着木船,很快便回到了原来出发的河边位置。 他们合力将木船拉上河岸,绳子拴好,随即趁着夜色离开了这里。 …… 待伍下久和小方回到房间里时,阿右和酱油还是分别躺在左右两边的床铺上,睡得正熟。 伍下久观察阿右,不见他有丝毫醒来过的痕迹。 他打声哈欠,躺回床上,打算趁着天亮之前赶紧休息一下。 不多时,伍下久便陷入了睡眠之中。 第二天清晨一早,伍下久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阿右背对着他从床上坐起。 似乎听见了身后的动静,阿右转头,看了伍下久两眼,笑了。 刚醒来的人最开始大概总是不设防的。 伍下久的一侧脸颊被压出两道印子,而且睡得红扑扑的,白净的皮肤细腻到近看也毫无瑕疵,漂亮的很。 脸侧的黑发尾端微卷,软塌塌、柔顺不已的贴服在上面,显出一两分的无害与乖巧。 但随即,伍下久的眼神便清醒过来,漂亮的脸重新恢复往日那种淡定、波澜不惊的状态。 他也翻身坐起,却不受控制地打了一声哈欠,一手虚虚地捂在嘴上,好看的眼型微微眯起,眼角沁出一点泪珠。 看得人不禁心里想到,连打哈欠都这么秀气。 见阿右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伍下久放下手回望,问道:“有事?” 阿右说:“你昨天晚上是做贼去了么,今早这么犯困,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伍下久打量他一眼,道:“你昨晚睡得很好?” “还不错。”阿右挑眉说。 “那你的睡眠质量可真够好的。” 这时,小方从对面床铺上爬起来道:“昨天晚上,那个偂族人一直在打鼾,声音那么大,吵都吵死了,能睡着才怪。” 阿右表情不变:“我睡眠质量向来很好。” 酱油也早就醒了过来,此时抓了抓头发说:“昨天我大概累了吧,后来也睡着了。” 他说完后,从地上捡起一枚小石子,在昨天的横线下面又划了一道,今天是进到偂族的第二天。 四人全都起床,出了门。 荼利恰好从外面走进来。 他肩膀上扛着一个背篓,等放在地上后,伍下久看了眼,背篓里面装着不少还微微翘尾巴动弹的鱼。 伍下久问道:“你这些鱼都是在哪里捕捞的,山谷外面吗?” 荼利抬起头,嘴角向上扯起,笑道:“是啊,不然能去哪里捕鱼。” 他说完便将背篓一下子都倾到在木盆里面,随即坐下来用刀子刮鱼鳞。 不一会儿,鲁成等四人也从另外一间屋子里走出。 四人之中,唯独鲁成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眼底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时不时地咳嗽一声,神情不耐且烦躁。 荼利就坐在接近门口的位置,一眼就能望到门外。 因此,在伍下久等人出门时,他并未拦着,只是瞥了两眼后就继续手头的事情。 荼利与撒卬的房子只用一排木栅栏隔着,栅栏之间长满杂草,栅栏的高度才到人腰间。 伍下久站在栅栏旁,见陶彬从房子里走出来,伸手招了招。 陶彬见状走向伍下久,问道:“有什么事吗?” 伍下久道:“昨天晚上你偷偷跑出来,赵教授知道吗?” 陶彬立即摇摇头,低声说:“我提过想晚上出来寻找母亲,但教授一直不同意这件事情,他怕有危险。” “教授想慢慢打探母亲的下落,可我着急,就……” “我是瞒着教授出来的,这件事情你们不要告诉他。” 伍下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又问道:“你和你的母亲长得像吗?” 陶彬继续摇头说:“不太像,别人都说我长得很像爸爸,几乎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我和母亲长得最像的地方是嘴巴。” 似是不解伍下久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陶彬疑惑道:“怎么了么?” 伍下久的目光落在刚好从不远处走过来的撒卬身上。 等撒卬跛着脚慢慢走至近前、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再走进屋子里后,他才开口回答道:“我觉得撒卬认识你。” “怎么可能。”陶彬的第一反应是否认。 他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更别提认识了。” 陶彬以前甚至都不知道母亲是偂族人,甚至对于偂族一点都不了解。 再者,撒卬应该也出不了偂族,怎么会认识他呢?! 伍下久道:“你们从前未曾见面相识,可若是撒卬能够从你母亲那里得知你的存在呢?” “有没有可能,你母亲的手里有着你的照片,她来到偂族后,那照片到了撒卬的手里。” 伍下久是合理猜测。 但他这样一提醒,陶彬突然想到母亲失踪以后,家里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也不见了。 他曾猜想,这张照片很有可能是被母亲所拿走。 于是,他急忙对伍下久说了下。 陶彬道:“那我母亲是不是很有可能还没死?撒卬知道我母亲在哪里是么?!” 他说着便情绪激动起来,转身想找撒卬问个清楚。 伍下久一把拉住他,蹙眉道:“别冲动,你觉得撒卬认出你、却没有说出你的身份是为什么?” 陶彬顿时停下脚步,表情怔愣不解道:“为什么……” 伍下久:“我们才刚来偂族不久,就已经意识到偂族的规矩森严,全族上下都只听族长一人的命令。” “况且,你之前也说过,偂族人擅自偷偷离开这里就意味着违背族规,要受到惩罚。” “所以,你母亲才会在笔记里提到要回偂族偷药。” “那就说明一旦她被发现,下场……你作为你母亲的儿子,你认为偂族人会欢迎你的到来吗?” 不会。 不仅不会欢迎,陶彬的下场还很有可能比他们这群“外来者”更要糟糕。 意识到这一点后,陶彬的脸色变了变,他张了张嘴说:“那、那撒卬他……” 伍下久:“我想他可能和你母亲的关系还算不错,就算认出你了,也并没有去族长那里告发。” “如果可以,你确实能够从撒卬那里打听你母亲的下落,但只能是悄悄的来,也急不得。”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不能当着其他人、尤其是偂族人的面询问。” “否则的话,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 陶彬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观主。” 伍下久让他平复一下心情再回屋。 之后,因为荼利盯得紧,小余、三麻等人想出去往远处走一点,去别处逛一逛,荼利都会出来阻止。 弄得三麻不服和荼利吵了一架,差点打起来。 最后还是撒卬出来劝架。 荼利神情阴恻恻地看了三麻几眼,道:“你们这些外族人都给老子小心一点,要是让我逮住你们想打什么歪主意……” 荼利说着便扬了扬刚才手中剃鱼鳞的刀,威胁之意非常明显。 三麻见状冷笑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道:“当谁怕你啊。” 荼利的怒火立即又上来了,提着刀就想上前,但却被撒卬阻止。 撒卬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劝说:“行了,快进去,族长早就明说过让我们不能和这些外族人起冲突。” “你这是想要违背族长的命令么?” 荼利挥开撒卬的胳膊,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话道:“那也就是现在了,等着吧。” 说完,荼利便转身进了屋内。 接着,他坐下来一下一下地继续刮着鱼鳞,每刮一下就看三麻一眼,那刀仿佛是正在刮着三麻的肉一样。 三麻登时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与这个偂族人起冲突。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壮着胆子瞪回去,随即就坐在屋外待着,暂且不敢进去了。 第42章 悬棺峡谷14【一更】 冲突平息,撒卬看了两眼他们后,没说什么,转身回自己屋子了。 三麻不禁低声骂道:“艹,这完全就是在监视咱们,连出去都不让了,凭什么!” 小余走过来回他道:“只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忍着吧,等我们找到那东西后,离开之前我一定帮你收拾他一顿。” 现在他们束手束脚。 要是换做往常看谁不顺眼不顺心的话,他们早就上前动手收拾人了,哪里还能让这个偂族人给找气受。 三麻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荼利,冷笑一声道:“不用你帮忙,这种我一个人就能揍死他。” 恰巧这时,鲁成和老侯走了过来。 昨天晚上是小余和三麻偷偷溜出去,想先找一找那东西的线索,可是临到天亮前回去,他们两人却一无所获。 这也是为什么鲁成今天早上出来一脸烦躁不耐的原因。 “老大。” 见鲁成走到身前,三麻急忙站起低声道:“老大,怎么办啊,现在我们白天完全被这些偂族人看着,想去哪里都不成。” “要是想去找到那个东西,只能晚上……” “可是晚上又黑灯瞎火的,昨晚我和小余在外面转悠没多久差点迷路。” 实在是晚上太黑了,偂族人居住的房屋又都差不多的样子。 他们往山谷内侧的山体崖壁方向走,想找一条能够通往上面悬棺的栈道之类的路,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并且,山谷内的山路还难走得很,再回来时,差点找不见荼利的房子在哪儿了。 幸亏后来照着外面的一些参照物找到了。 鲁成一脸烦躁,眉头紧锁,印出深深的纹路。 他烟瘾又犯了,此时极度想要抽一根烟来缓解一下情绪,可是手伸进口袋里面,掏出来的却是一包空空的烟盒。 其中的烟早就被他给抽没了。 见状,鲁成眉间的阴晦无疑又深了几分。 他立时便将空烟盒给扔在了地上,然后用脚使劲地碾压几遍,压扁,随即嗓音沙哑道:“能怎么办,着急也没有用,何况那东西就在偂族又跑不了。” “我就不信咱们几个找不到丝毫的线索。” “今天晚上,我也一起出去,老侯你留下来,警醒着一点。” 老侯闻言点点头,又问道:“老大,那右哥呢?” 鲁成眉目深沉,眼神一闪,声音几乎微不可闻道:“你们都给我记住,他不算自己人。” “如果不是他父亲手中正好有我需要的东西,你以为我会让他加入进来?” “这小子心思深沉得很,手段和武力都不俗,甚至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比不过他,他若是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鲁成说到这里眯了眯眼睛,遮挡住其中快要溢出来的凶恶与狠毒,眉间的悍戾一闪而过。 他对着老侯、小余和三麻三人动作隐晦地做出了一个手势。 ——那是“见机做掉”的意思,显然,鲁成怀有杀死阿右的想法。 老侯三人见此,表情未变。 他们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正抱着胳膊靠在树下闭目休息的阿右,然后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鲁成也看了一眼阿右,问道:“你们昨天晚上有没有见他出来过?” 他问的人是小余和三麻,两人皆摇了摇头,道没有。 三麻问:“老大,难道昨晚你有听见另外一间屋子里传来哪些响动吗?” 鲁成道隐隐约约有听见。 但他不确定弄出动静的人到底是不是阿右,或许是与阿右同住一间屋子的旁人。 他们四人在屋子外的这一边角落。 伍下久等乘客几人则在房屋外面的另外一边,与V先生隔着栅栏谈话。 彼此之间泾渭分明,相距甚远,声音传递不到对方那里。 互相隔着一段距离,各有各的心思。 此刻,他们差不多都已经心知肚明,对方其实是抱着另有目的的念头才想要来寻找偂族,不过都暂未明说而已。 伍下久等人和V先生这边,双方小声地交流了一下昨天晚上各自获得的信息。 伍下久和小方两人出来后,碰巧瞧见陶彬也从房屋里走出。 他们跟在陶彬的后面,发现了偂族人居住的山谷内,有一条通往天悬峡谷外的水路。 这条水路的尽头则是一处河水聚集而形成的深潭,名叫困龙湾。 ——峡湾深潭、铁链悬棺、还有在峡湾的崖壁上面大片盛开的落茛花…… 当然,还有在这之前,他们偶然见到的两个偂族人半夜前往这条河流里扔下一个笼框,而笼框里装着一个窒息而死的似人非人、似鱼非鱼的怪物。 这东西被装进麻袋,再塞进笼框里顺着河流漂向峡湾深潭。 最后,那深潭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当笼框漂至潭水中间的位置时,突然便好似被什么拽着一样,很快就下沉消失不见,只有一圈一圈的余波慢慢的向周围扩散。 他们当即未敢多做停留,赶紧划船离开了。 撒卬的房屋里,除了他自己住的屋子以外,同荼利的房子一样,也只有两间房。 三名女生自然是住一间房间,剩下阿毛、安兴、陶彬和赵教授四人住一间,V先生则是一人住在了撒卬的屋子里。 V先生与撒卬同住一屋。 昨天晚上只有他一人行动,所以并未察觉到陶彬竟然也悄悄离开了。 不过,他怕撒卬偶然间醒来会看到他不见踪影。 因此没过多久后,V先生便提前尽早回来了。 等他躺在床上睡觉时,后半夜确实有隐约听见门外传来些许动静和声音,那也许就是陶彬回来时不小心弄出的响动。 V先生略微蹙眉问道:“陶彬为什么要半夜出去?” 伍下久说:“他算是半个偂族人,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失踪两年的母亲……” 伍下久简单地讲了一下陶彬的身份背景,以及陶彬和赵教授要来寻找偂族的原因。 V先生听完,了然地点点头。 小方问道:“你昨天晚上有发现什么吗?” V先生道:“我昨晚的经历实在没有你们来的惊心动魄,但我偷偷潜入了偂族族长赛哈的房子,的确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偂族人应该是有自己的图腾,我在赛哈的房子里见到了一面钉在墙壁上的破旧旗帜,上面有着龙形的图案。” “只不过这龙形很奇怪,尾巴居然缺少了半截,显得颇为怪异。” 而旗帜虽然破旧,但仍然能够看出保存良好,只不过是因为岁月悠久的缘故,所以显得旧了。 “另外,我还翻看了一下赛哈用来放置各种杂物的房间,发现了一幅地图。” “地图?”伍下久疑惑问道:“哪里的地图?是什么样的?” V先生:“悬棺地图,那是一整张由羊皮制成的地图,上面绘制着天悬大峡谷的两面崖壁上的悬棺位置。” “那些密密麻麻的悬棺几乎都在羊皮地图上被标记了出来。” “我不知道那到底准不准确,但在地图上面,有些悬棺还被划了表示‘重点’的符号。” “而当这些被画重点符号的悬棺连成线,在地图上面竟然显出一条龙的形状。” “我还记得那条龙的龙首朝着的方向,再结合你们所说的峡湾深潭——能够确定,那龙首所向就是峡湾处。” 伍下久听完不免沉思道:“看来偂族人与龙相关的联系似乎很紧密……” 这里处处都能够发现与“龙”这个字眼有关的东西。 ——一线天夹缝外面崖壁上雕刻的龙形图案、偂族人的图腾、峡湾也命名为困龙湾、还有那幅地图…… 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们没有发现的。 V先生道:“那羊皮地图不小,就算卷起来也会占用很大的一部分地方,完全没有办法偷偷的拿回来研究。” “恐怕,地图一旦从房间里消失不见,就会很快的被赛哈察觉。” “因此我只能尽量的记住一些被标记了重点符号的悬棺位置。” “但无奈时间有限,能力也有限,我记得并不多,现在再想,大概没有什么用处了……” 说到最后,V先生神色苦恼地摇了摇头。 伍下久道:“今晚我和你再去一趟偂族族长的房屋,找出那幅地图,我能够记下重点悬棺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难道你可以记下地图上面所有的悬棺位置吗?全部?”V先生闻言,神情有些惊异,不禁再三确定地问道。 伍下久肯定回答:“是,所有的,给我一点时间,我能够全部都印刻在脑子里面,分毫不差。” 小方在旁边哇哦一声。 V先生面容迟疑地打量一下伍下久,强调道:“你之前也看到过峡谷两面崖壁上的悬棺到底有多少,多到数都数不清的程度。” “可想而知,那绘制着悬棺位置的羊皮地图到底能有多大多长……” “别嫌我多嘴,毕竟深夜潜入偂族族长的房屋不算多么安全。” “如果你不能将全部画重点符号的悬棺位置都记下来,那对于我们来说是没有太多用处的,不值得再冒一遍这个险。” “等以后找机会,我们可以再想一想其他得到这幅地图的办法,比如复刻一张,虽然有些耗费时间,但比较保险。” “这幅地图非常重要,因为我猜想,那千年悬棺不朽的线索很有可能就在其中。” 伍下久表情淡然道:“我也是如此猜想的,你放心,我确实能够记下所有,过目便不会忘记。” 小方又忍不住“哇”了一声,凑近好奇地小声问道:“观主,难道你过目不忘吗?” 伍下久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但看他一眼。 小方顿时对伍下久竖起大拇指,同时对V先生道:“那我也要去,带上我,关键时刻绝对不会掉链子。” V先生收起惊讶的神情,没有拒绝。 随后三人定下时间。 下午的时候,屋子外面又发生一起矛盾,起了冲突的两人分别是老侯和酱油。 起因不过是酱油要从房子里出来,而老侯要走进去。 不知道是谁没有看清楚前面,两人便撞在了一起,互相后退一步,差点跌倒。 但随后,老侯便丝毫不客气的推搡了酱油一把,将其推了一个趔趄,嘴里还骂道:“靠,不长眼睛啊。” 酱油有一瞬间的怒火上涌,但又立马憋了回去。 老侯瞧见,认为酱油是怕了他,于是咧嘴极为轻蔑地一笑,道:“怂货。” 撂下这一句话后,老侯便走了,所以并没有看见酱油眼眸底下霎时敛去的寒光,等他抬起头后,便又是一副平常时老诚低调的模样。 没有人发现他的变化。 在偂族居住地的第二天就这样平平无奇的过去了。 …… 等到了晚上,夜幕降临,依然是伍下久和小方两人。 他们在荼利一阵一阵的震耳鼾声中凝神听着房间外面的动静——鲁成等四人的房间里又有人出去了。 伍下久和小方对视一眼,等待一会儿后,随即也悄悄走出房间。 两人在外面的栅栏旁与V先生会合。 V先生低声道:“我刚才看见鲁成、小余和三麻他们三人从房子里走出,看来他们今晚也要在偂族寻找些什么。” 最好暂时不要碰上,不然冲突避免不了。 伍下久:“不知道他们五人来到偂族到底有什么目的,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他们的身手都不简单,我猜想他们很有可能是……” 最后几个字消失于唇间,微不可闻。 小方和V先生点点头,肯定了伍下久的猜想,他们确实也有这样的感觉。 伍下久道:“如果双方之间起了冲突,必要的时候,不要迟疑手软,他们这种人不会对我们心存良善的,毕竟都是刀尖舔血的人。” 他们都已经身处车下世界了,再认不清楚状况,等待的结局只有死亡。 小方和V先生表示明白。 小方笑眯眯道:“人得狠一点,不狠活不长久。” 之后,有V先生带路,三人很快便来到了偂族族长的房屋外面。 V先生提醒道:“族长赛哈是一个人住,但他的三个儿子就住在隔壁……” 第43章 悬棺峡谷15【二更】 月明星稀,伍下久、小方和V先生三人悄然进入了偂族族长的房屋里。 这个房子很大,并且与普通偂族人的房屋规格有所不同。 甫一进入堂屋,伍下久便瞧见一整面牢牢钉在墙壁上的偌大旗帜。 这个旗帜的四边四角都被固定住、展开,一整面都是黑色的,最为明显的是上面的图案——一条尾巴缺少半截的龙。 自古以来,有不少的民族或者古代军队等都有将动物作为标志或者图腾的习惯,但却没有哪个标志或图腾竟然是残缺不全的。 更何况,古代不少国家都将龙视为最高统治者的象征,对龙图腾极为崇拜,这更是最高统治者陪葬的标志。 可以说,龙图腾的形状或许有大有小、有长有短、形态不一,可是却没有哪条龙像是眼前这一面旗帜上的,尾巴居然缺少半截。 这确实显得颇为怪异和令人不解。 伍下久不禁走近一点,借着窗外斜照进来的月光细细观看。 这条龙图腾应该是用某些特殊的漆料刻印上去的,到现在仍旧清晰不已,将龙首龙身等处的姿态展现的栩栩如生。 不说纤毫毕现,可一些细微之处的鳞片也被刻画了出来,工艺很是精湛。 但随即,伍下久却不由得慢慢皱起眉头。 因为他发现这条龙形的图案给人的感觉很是奇怪。 ——这条龙……似乎是在仰天愤怒的怒吼,龙首高昂,面部的表情似愤怒似痛苦,而龙身弯曲,拐折处也略显别扭。 就好像是画工精湛的技艺到这里就打了折扣一般,瞬间连基本的正确构图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V先生悄声拍了拍伍下久的肩膀。 待伍下久回头后,他指了指堂屋另一边的门,并示意伍下久在这里看这个旗帜的时间有些久了,他们该走了。 伍下久见状点点头。 V先生悄无声息地推开那间用来放置杂物的房间门,等伍下久和小方进入后,他再将门无声掩好。 紧接着,他转身为伍下久指出那幅羊皮地图的所在位置。 ——就直接卷起来靠放在一侧的墙角。 伍下久扭头看去,那羊皮地图成卷竖立在地上,长度几乎能有一个成年人的腿长,厚度差不多能够有一个手掌的大小。 怪不得V先生会说带不回来。 这么明显的位置摆放,怕是一旦拿走,就会被偂族的族长赛哈马上发现。 伍下久走过去,与小方和V先生两人合力抬起成卷的羊皮地图,再动作极轻、静悄悄地放在空一点的地面上将其展开。 待地图完全展开以后,伍下久估计这应该是用一整张羊皮制成的,头尾俱全。 而保存得还算干净的地图上面则有着密密麻麻的黑点。 那就是天悬大峡谷两面崖壁上钉满的悬棺,有些悬棺的旁边还用了特殊的符号标记着。 伍下久抬起头看向V先生和小方,比了个手势,示意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将其全部记下来。 V先生点头,走去门口守着,凝神听外面的动静。 小方则是一同蹲下来。 他在伍下久的身旁看了一会儿,待发现伍下久已经看得入神、并且这幅地图他看起来都感觉头晕脑疼以后,便没过多久起身,开始如同踮起脚走路的猫一样,不声不响地在这间屋子里闲逛起来,东摸摸西看看的,轻拿轻放。 突然,小方的眼神一闪,凑近一处位置……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外倏地传来一阵响动。 伍下久、小方和V先生三人立即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门外,他们身形僵硬,手中的动作蓦然停止下来。 V先生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边,无声“嘘”了下。 两人半分不动。 门外传来的动静还在继续,十分明显,似乎是有什么人进到了这个房屋里面,随即,这人开口出声,喊了句“阿爸”。 这人正是赛哈的儿子,就是不知道是三个儿子当中的哪一个了。 而之后没过多久,听到声音,堂屋另外一侧的门打开,赛哈从其中走了出来,他神情上还带有一丝困意,嗓音沙哑地问道:“什么事情?” 屋外的人是赛大,闻言走近一步道:“阿爸,我和赛二、赛三他们两人刚才去了一趟那条河那里,发现人面鱼又开始返回山谷内,往回流了。” “想必新一批的水蛇不久后也会立马破壳而出……到时候河边又会再次危险。” “我想着,不然这次就不告诫族人了,毕竟有那些外族人在,我们引着他们去河边……” 最后几句话,赛大是靠近赛哈说的,声音微不可闻。 伍下久、小方和V先生三人虽然在屋子里面没有听得很清楚,但显然,那并不是什么好话。 三人不禁对视一眼,表情俱都冷下来了。 赛哈听完说道:“可以,年年都告诫族人,他们应该都心里有数。” “现在马上就要到旱期末了,汛期将至,我们一定要在旱期末尾完成祭祀。” “偂族的人数越来越少,这些外族人来的正好,他们能够被……也是他们的荣幸。” 中间有几个字刻意的被赛哈模糊掉了,那似乎是什么不能轻易说出口的词汇。 但赛大明显懂得赛哈的意思,点头赞同,且冷笑了几声。 不一会儿,赛大说完这件事情以后就走了,赛哈则重新回到房间里睡觉。 三人在屋子里面等待一会儿,才复又动了起来。 说是动,其实不过是身体放松下来,伍下久低头继续快些记下羊皮地图上面被画重点符号的悬棺位置,而V先生依然守在门边。 至于小方,他刚才看到一些东西,现在拿了起来…… 约莫过去五分钟左右后,伍下久抬起头对两人打了个手势。 ——他已经全部记下,可以离开了。 于是,V先生和小方走了过去,三人再合力地将羊皮地图卷起来,竖立停靠放在原本的墙角位置。 等一切弄好后,三人悄无声息地出了赛哈的房屋,走出一段距离,才算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小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拍了拍上面的土,道:“这上面好像记载了偂族的历史,要看吗?” 说着,他又拍了拍自己身上。 这东西上面积攒的灰尘太多,他之前在屋子里面未敢上手去拍,怕弄出动静来,就直接给塞怀里了。 小方道:“放心,这东西是被赛哈丢弃在角落里了,被一个木箱子装着,木箱子我还留在那个房间里,就只拿了布包出来。” 他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布包,在伍下久和V先生两人的注视下将其打开——里面是三个卷起来的竹简书。 看样子可有些年头了。 第44章 悬棺峡谷16【一更】 三人趁着月色高悬,找了一处隐蔽一点的地方查看竹简书。 伍下久从口袋里拿出小巧的手电筒打开照着。 ——竹简书翻开,许多处用线连接的地方已经断了、或者有破损,看起来很脆弱,仿佛一旦用力就会立即扯裂。 所以,他必须动作极轻地展开。 上面确实有文字记载,但可惜的是,这竹简书上面刻得应该是偂族特有的一种文字,不同于他们对一些寻常文字的认知。 偂族文字很多虽然看起来熟悉,但并不能够确定其意思。 伍下久顿时无言地抬起头看向小方,问道:“你怎么会觉得这上面记载了偂族的历史?” 他不理解。 以前从未知晓过偂族,伍下久自然不明白、也看不懂这竹简书上面的偂族文字。 小方闻言探头看了看,哦了声,然后找出另外一个竹简书翻开看,道:“我当时只翻了一个,看这上面有图案……喏,就是这个。” 小方指着其中一个竹简书,点了点上面被刻画的很小的图案。 伍下久看了眼,很抽象。 这些图案应该是要结合着文字来一起看,才能够看懂其意,不过,的确可以瞧出一点有偂族历史的痕迹记载。 他道:“看这几处的图案,好像偂族曾经征战过……” 伍下久的指尖触摸着在竹简书上面刻画的图案纹路,抬起头说:“赵教授应该能够看懂这些偂族的文字。” “他之前有提到过那处偂族的小遗迹里面留下来不少书籍和相关文献,既然那些都能够破解,这个自然也不在话下。” V先生表示赞同道:“那看来我们明天得找机会让赵教授看一看这三个竹简书,现在先回去吧。” 晚上总不休息睡觉,他们的身体也会受不了的。 伍下久和小方点头同意。 三人于是收起竹简书,再次用布包裹好后离开了。 …… 另外一边,鲁成和小余、三麻两人出来。 有了昨天一晚上寻找的经验,这次,小余和三麻带着鲁成往另一条路上走去,而这一条路恰巧是昨晚伍下久、小方陶彬三人发现河流的那里。 不出意外,三人来到了河岸边上。 因为路上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周围,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所以,鲁成三人与赛大他们完美的错开,赛大他们从一条小路上刚走不久后,鲁成三人便到了。 “我去,没想到山谷这里竟然也有一条河,不知道这个通向哪里啊?”三麻往河水流动的方向眺望了一下。 随即,他伸手指道:“老大,河流那面是山体,我们要不要过去看一看有没有爬上崖壁的栈道?没准能发现到达悬棺的路。” 巧的是,这里还有船,正好方便他们了。 鲁成没意见,道:“走。” 三人合力推船入水,然后乘船划桨,慢慢离开了岸边。 但他们没有瞧见——待木船逐渐漂远后,河面上忽然显出无数微小的气泡,那气泡出现又消失,逐渐追着木船延伸而去…… 划着划着,小余和三麻便略微地感觉到有些许的不对劲。 这木船怎么越划越沉啊?! 两人都是身材高大、体力健硕的男人,不可能存在才划了这么点水路就已经是手腕酸痛沉重的状态。 况且,他们就是觉得这船身的重量莫名增加了。 于是,小余放下船桨,靠近木船的一边弯腰低头查看水下。 可就在他扶着船沿垂下头的那一刻,一条看起来足有成年人手臂长的人面蓦地破水而出,直接便冲着小余的面部咬来。 鱼嘴张开,可见到里面布满细密的利齿。 小余没有任何的防备,躲闪不及之下,完全被咬个正着。 ——他一侧脸颊上面的肉都被啃食了下来,当即一声凄厉的惨叫自口中而出,痛苦地哀嚎起来。 但这还没有完。 小余脸上的血迹滴落在河水里面,霎时又引出无数条人面鱼。 这些人面鱼也不知道何时跟随着他们的木船,就躲藏在船底,聚集的密密麻麻,不断的用鱼嘴咬着木船底部。 直到小余从船上探出脑袋,一条人面鱼骤然跳起。 紧接着,更多的人面鱼跃出水面,个个猛地扑向小余,大鱼的鱼尾砸在脑袋上、身上,不仅疼痛而且极为有力。 猝不及防之下,小余捂住脸,身形不稳地跌出木船,掉入河里。 “小余!” 三麻急忙想去拉住他,但是却没有来得及,一手捞空。 只听“噗通”一声。 小余便一瞬间被人面鱼鱼群一拥而上地吞没进去,几声凄惨的嚎叫在周围响彻后却又倏地戛然而止。 紧接着,就是一阵一阵的红色血水从河面底下不断地上涌,顷刻间便染红了船身周围的河水。 而人面鱼则更加疯狂了。 事情发生的很是突然,以至于鲁成和三麻在刚开始时完全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们回神后,早已来不及救下小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霎时间被鱼群吞没、继而啃食殆尽…… 但不等留给他们一丝空余哀悼的时间,人面鱼再次袭来,飞扑至木船上攻击两人。 鲁成和三麻赶紧动作快速地拿起船桨抵挡。 同时,鲁成边挥舞着船桨边喊道:“划船!快划船去岸边!” 他们不能再这样顺水漂流下去了,得立刻停船靠岸,逃离河面之上,不然,这些人面鱼再如此攻击下去,他们也自身难保了。 不知为何,这些人面鱼的攻击竟比在天悬峡谷内时凶残太多了。 最起码,那些在天悬峡谷里遇见的人面鱼可不知道偷偷潜在木船底下,等人低下头后再出其不意的袭击。 而且,鲁成还能够听到木船底部不断传来木头纹理断裂开来的声音…… 这些人面鱼,就好像突然之间开了窍一般,聪明了许多。 鲁成和三麻奋力地向河岸边划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圈好似自峡湾深潭处出现、逆流而行的余波荡来,在遇到木船时逐渐消散不见。 鲁成和三麻完全没有察觉到。 但人面鱼却突然如同疯了一样,竟开始不顾生命地撞击起船身船底。 一下、两下……无数下。 因为用力地撞击船身或者木船底部,一些人面鱼的鳞片渐渐受伤脱落,漂散在河面之上。 甚至,冲在前头的人面鱼身上开始不停地流血、随后身躯弯折、死亡下沉…… 在这种丧心病狂、不要命的攻击下,小小的木船终于支撑不住,船身慢慢地从底部裂开、渗水。 想必没有多长时间,这只木船就会变成碎木条、木板,接着散开漂在河面上或者沉进水底。 可他们现在却距河岸边上还有一段距离。 被逼无奈之下,鲁成喊道让三麻快些跟着他一起跳入水里。 否则等木船彻底被撞毁后,等待他们的就只有被人面鱼扑上来吞吃入腹的结果。 三麻闻言犹豫了一瞬。 但鲁成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一把拉扯住三麻的胳膊,便带着他立即跳进了河水里——接连两声“噗通”的响动后,鲁成和三麻很快浮出水面。 鲁成的手里头还握着船桨。 他一边奋力挡开那些袭来的人面鱼,一边向河岸游去,就算身体多处被啃咬,鲁成也不管不顾。 他发了狠,一定要逃出生天,就算…… 鲁成游泳地余隙间瞥了眼三麻,到底暂时没有扔下他。 好在,越是距离河岸越近的情况下,河水便越浅,人面鱼无法再追着他们,在河面很浅的地方没有办法借力,于是攻击就渐渐弱了下来。 最终,鲁成和三麻游到了河岸边,尽管身体多处是伤痕,但所幸生命无虞。 鲁成丢掉手中的船桨,挣扎地爬上岸,然后便浑身脱力地躺倒在地面上,胸膛不住地起伏,嘴里也喘着粗气。 “老、老大,那些人面鱼好像还没有游走……”过了一会儿后,三麻坐起身语气惊疑不定道。 鲁成闻言也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他看向河面,确实有一圈一圈的波纹正荡开又消失,微小的气泡也随之出现,甚至,时不时地还有人面鱼跃出水面。 他们总觉得那些人面鱼在盯着他们看…… 就在鲁成和三麻两人注视着河面愣神之际,那河水突然出现大的水波纹,波纹缓缓地、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人面鱼给推向岸边。 而随着河面变浅,那被推来的东西便逐渐显露了出来—— 鲁成和三麻顿时不禁惊恐地瞪大双眼,表情也倏地变为恐惧,蹬着脚狼狈地爬起来,紧接着便连连后退。 那被推上来的东西竟然是小余的尸体! 此刻,小余的尸体已然不成人形,全身上下竟全被啃食一番,皮肉绽开,血流不止。 尤其是在胳膊、双腿等处的位置,已经被啃得露出骨架,只剩下一点皮肉还粘连着,可怖万分。 如果不是那身衣服还残留着一点布料,尚在一些装饰品,恐怕鲁成和三麻两人都无法辨认出来眼前的这个血人居然会是小余。 可就在他们心脏惊悸、跳动不停的时候,那河面之上却再次有了动静…… 第45章 悬棺峡谷17【二更】 三麻最先发现,在看清楚河面上的那一刻,他忍不住浑身战栗,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便爬上脊背,随即一下一下地击打着心脏。 “老、老大,河、河……”三麻被吓得结结巴巴道,完全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了。 他颤抖着手指,指尖朝着河面的方向。 鲁成心里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顺着三麻的手扭头看去—— 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河面之上竟然缓缓地冒出一个人头,那人头先出现,紧接着便是肩膀、身体…… 很快,这东西就浑身淌着水珠,半截身体出现在河面上。 它已经不算做是人了,双眼似鱼目一样凸出,脸上长满黑色或者白色的鱼鳞,嘴巴的位置也犹如鱼嘴一般。 这个样子不禁令鲁成瞬间想起安兴在天悬峡谷的河岸边遇到的鬼东西。 而这时,月亮高高悬挂夜空,可三麻并没有在河面上瞧见这东西的影子,他忍不住惊愕恐惧地大喊:“水、水鬼!老大,这鬼东西是水鬼啊啊啊——” 话未说完,三麻却被吓得嚎叫一声。 这声音尖锐且猝不及防,但鲁成却全然没有往他那边看去,因为他看到了令三麻惊惶叫嚷的原因。 ——那鬼东西的后面竟然又接连冒出几个,或左或右,或在后面,总之数量不少。 这条河里居然有如此之多的水鬼。 联想到安兴是在那条人面鱼之后才遇见的那鬼东西,可想而知,这些水鬼应该是跟着人面鱼返回了山谷内的这条河里…… 不过,这些问题鲁成却没有闲暇去想。 就在水鬼接连冒出,目光阴森森地注视着他们后,他的神智便突然变得有点模糊不清,恍惚地开始向前迈动脚步。 但这一动却不小心扯到了鲁成身上刚才被人面鱼所咬到的伤口。 疼痛传来,鲁成顿时清醒,他赶紧转头一看,发现三麻也正一脸神情恍惚地迈动脚步往河边走去。 鲁成急忙上前几步一巴掌扇在了三麻脸上。 三麻一个趔趄差点跌倒,他惊愣地抬起头,一手捂住脸道:“老、老大……” 鲁成喝道:“还老什么大!快跑啊!” 再不跑,他们就要被这群水鬼给拖下水淹死了。 两人不敢迟疑,仓皇迅速地转身逃离这里。 他们的身后,那些水鬼显然无法上岸追逐,如同死鱼鱼目一样的眼睛阴冷地注视了鲁成和三麻的背影一会儿,随即缓缓下沉,不多时便与人面鱼一同消失不见。 河面之上再次恢复平静,如果不是小余的尸体还在,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鲁成和三麻两人完全是凭借着从前闯荡出来的胆量和毅力跑回偂族居住地的方向。 等他们跑了一段距离后,鲁成回头,发现身后什么鬼东西都没有跟来,于是便伸手将三麻拉住,停在原地不断地喘着粗气。 等现在安全了,三麻缓过劲儿来,慢慢哽咽道:“老、老大,小余他死了,他还死得那么惨……” 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三麻想到刚才小余的死状,一个大男人不由得抹泪。 鲁成眼神闪烁,最终叹息一声,也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他伸手拍了拍三麻的肩膀,低声道:“这种事情谁都不想的,都是因为我,你们……是我该死才对。” “老大,您快别这么说,这意外来了,谁都无法预料到,只能说是小余时运不济、命该如此了。”三麻痛苦道。 鲁成又是一声叹息。 两人站在原地俱都冷静了一会儿。 半晌,鲁成说道:“小余的尸体还在河边,若是第二天白日里有人去到那儿,记住,说不知道就好。” 三麻闻言,沉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之后顺着原路返回,等回到荼利的房屋后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进了房间。 而这时,老侯还没有睡觉。 他刚想告诉鲁成有听到过另外一个房间里传出几次动静,却发现回来的人数不对,老侯不禁开口问道:“老大,三麻,小余呢?” 三麻一下子便坐在了床边,似承受不住地用双手捂住脸。 鲁成则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下。 老侯听后立即站起,表情怔愣,难以接受。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只得承认现实了,小余死了。 …… 第二天清早,伍下久是被一阵动静给吵醒了。 有一个偂族人大喊让荼利出来,之后荼利走出,那个偂族人让荼利跟他走,并且要带上住在他房子里的外族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荼利不解。 那个偂族人说:“先别问了,快和我走吧,那些个外族人也跟着一起,快点。” 于是,伍下久等人跟着荼利出门。 在外面碰上同样跟着撒卬出来的V先生等人,他们对视一眼,面上不动声色,可眼里却带着疑惑。 直到这条路越走越熟悉。 伍下久才惊觉,这是前往山谷内那条河流的路——难道昨天晚上出事了? 想到这里,伍下久不着痕迹地看向鲁成他们。 他们之中,小余明显不见了踪影,出门前伍下久就发现了。 而在方才他们都出来时,那个来叫荼利的偂族人也伸手数了一遍人,过后目光就变了,并凑近在荼利身旁耳语一番。 而后,荼利瞧着他们的眼神变得森冷凶恶。 那么,是小余出事了。 伍下久蓦地联想到昨天晚上,在偂族族长赛哈的房子里偷听到他和儿子赛大的谈话——“人面鱼又开始返回山谷内,往回流了……” 人面鱼、河边。 鲁成他们昨晚出去过,难不成是找到了那条河流?然后恰巧遭遇到人面鱼,结果被袭击了? 伍下久猜测着,同时观察鲁成三人,他们三个在从房间里走出时也装出过一副“小余怎么不见了”的神情。 可现在,除了鲁成面上毫无异色以外,老侯和三麻两人显然眼神闪烁,表情不定地变幻几下。 走了一段路后,他们来到河边。 族长赛哈和他三个儿子等一些偂族人早已等在那里,离河水稍远。 而在赛哈的另外一边、最显眼的则是一具横躺在河岸边地面上的尸体。 那尸体在经过一晚上后已经完全僵硬,浑身沾染的血迹凝固,呈现深红褐色,更不用说他全身都被啃食的皮肉缺失,无一块完好。 安兴、阿毛等人一点都没有心理准备,骤然见到这种限制级的恐怖画面后,霎时停住脚步,捂住嘴巴。 ——惊叫咽下去的同时,一股反胃感油然而生,差点呕吐出来。 陶彬和赵教授别开眼睛,脸色也很不好看。 最终,安兴没忍住侧身低头干呕了几下,断断续续道:“那、那是……” “那是,小余。”V先生神情沉重道。 显然,这一路上他也想明白河边或许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不见的小余,此刻就躺在那里,死得很是凄惨。 安兴、阿毛和叶子他们确实有注意到小余不见踪影,可却一时没反应过来、完全没有想到这上面去。 直到此时,他们才恍然惊觉——原来在车下世界,人真的会悄无声息的死亡、不知缘由,恐怖而又可怕。 这时,鲁成、老侯和三麻三人似是才反应过来小余的死,表情惊讶且痛苦。 赛哈脸色沉沉地开口询问道:“你们昨天晚上偷偷出了房间,来到河边想干什么?” 鲁成面容哀痛地抬起头说:“我们没有出房间,晚上很早就睡了,小余他……我们不知道小余竟然偷偷跑了出来。” 赛哈不置可否,明显并未全然相信鲁成所说的话,他看向荼利。 荼利低头,表情不大好,道:“族长,我、我睡得太熟了,并不清楚。” 闻言,赛哈的脸色顿时变得更为阴沉、晦暗不明。 赛大道:“阿爸,这些外族人狡猾得很,荼利也是没有防备,不过这人死的活该,竟然大晚上的来河边……” 尤其是在人面鱼回流的情况下,夜晚的河边最是危险。 每到这个时候,他们偂族人都不会靠近分毫。 赛大的眼神扫过赵教授、阿右、鲁成等人,道:“阿爸同意你们留下来之前就已经说明不许你们随意走动。” “如果让我们抓到什么把柄——你们暗地里要是违背承诺的话,按照我们偂族的规矩,是要受到惩罚的。” 他指向河边冷笑说:“看到那人死去的惨状了么,我们会抓到你,将你绑起来扔进木船。” “等到晚上的时候,木船漂入河水中央,你会在木船里独自待上一夜。” 至于在夜晚会遭遇什么,赛大并没有说出,但看着小余的尸体,谁都明白那惩罚一定是他们所不敢想象的。 伍下久蹙了蹙眉,想起什么似的看了撒卬一眼,目光不禁落在他毁容的半张脸和瘸了的腿上。 不管如何询问,鲁成三人自然什么都不会承认的。 赛大恐吓他们一番后便让他们离开了。 临走前,伍下久恰好与一个偂族人走的近些,落后半步,看到这个偂族人露在外面的手臂处竟长出了几个鳞片。 那些鳞片无疑与鱼鳞类似。 第46章 悬棺峡谷18【二更合一】 他们回去后没多久,荼利和撒卬又被叫走。 过后,阿右进到了鲁成三人的房间里,而伍下久、小方和酱油他们则是去了赵教授那里。 在赵教授和陶彬等人的房间,一群人聚集。 小方从怀里拿出那一份包裹好的布包,然后将其放平在床上——布料抖落开来,里面是三个显得老旧的竹简书。 “这是……”赵教授睁了睁眼睛,神情惊讶。 V先生简单地将三个竹简书的来历说了下。 他问道:“赵教授,您能够看懂这上面记载的偂族文字吗?” 不出他们意料,赵教授闻言点了点头,果然能看懂。 赵教授随即蹲在床边仔细研究。 三个竹简书依次打开,被赵教授动作小心翼翼地平铺在床上,这三个竹简书的竹片很薄,文字小巧,用来连接的线已有多次断裂。 其中,两个竹简书刻有偂族的文字,另外一个则是刻有图案。 但有一个竹简书完全铺展开后,中间的位置上,有一段文字竟然给划去毁掉了。 赵教授见状顿时面露可惜和遗憾,但还是打起精神尽快研究起来。 同时,V先生示意得有人去门口守着点,省得撒卬回来,他们却不知道,毕竟这三个竹简书是偷偷拿出来的。 于是阿毛便自告奋勇,站在门口守着去了。 研究了一会儿后,赵教授推了推眼镜说道:“这上面记载的确实是一段偂族的历史。” “看这里,大致意思是偂族在很久以前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部族,族内人数众多,他们世代生活在天悬峡谷之中。” “但因为生活所迫,曾经到处征战过,族长率领着他们攻打周围生存的一个又一个的部族。” “偂族人力大无穷,上山下水不在话下,更有沟通天地获得祝福的能力。” “于是,偂族每每战无不胜,最终在整个天悬峡谷之中,只剩下他们这一个部族的存在。” “而其他部族的人,要么归顺,要么就会成为尸体,被装进棺材里,放置在峡谷的崖壁之上被钉牢钉死。” “这也是偂族人昭显战绩的方式之一。” “与此同时,他们在到处征战后还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说到这里,赵教授蓦然停下,指了指那处竹简书上面被划去毁掉的一段文字,摇头叹息说:“我想,这里应该是最为重要的一个信息,可惜啊。” 但随即,赵教授又指向唯一一个被刻有图案的竹简书,道:“这上面还算有点后续,刻画的内容是偂族人全部迁入进这个山谷里,时间是在战后。” “这个很小的缝隙应该就是我们最初进来的一线天那里,但却被刻了一个叉,这意思好像是……” 赵教授不由得蹙起眉头,欲言又止,但似乎并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伍下久这时道:“我猜这个的意思应该是偂族人进入山谷后,世代不得出。” 雨燕闻言满脸不解道:“可为什么啊?教授不是说他们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吗?” “既然不缺钱也不缺人,为什么就非得困在这个小小的山谷里一辈子不能出去呢?” “他们到底是主动生活在这里还是被迫?一定得是有原因的……” 伍下久想起笼框里装着的鱼怪,想起今天瞧见的那个偂族人手臂上的鱼鳞,道:“是有原因。” 就在雨燕想继续问是什么原因时,阿毛突然侧身进来屋子,迅速地小声道:“荼利和撒卬回来了。” 赵教授赶紧收拾起竹简书,因为太过慌忙的缘故,竹简书在装入布包里的时候还差点掉落下去,幸好被伍下久一把接住。 来不及包裹好,伍下久动作极快地将其塞进被子里面,堆到床的另外一边去。 陶彬则一屁股坐下来,用身体完全遮挡住了。 伍下久低声道:“这三个竹简书暂时无法拿走了,就先放在您这里,赵教授。” “好。”赵教授低声道。 于是,伍下久、小方和酱油三人起身出去。 在外面碰见撒卬后,伍下久若无其事地冲他点点头,随即走向门边。 小方则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对撒卬笑了笑,上下打量一番说:“诶,你刚才去哪里了啊?” “关你什么事。”撒卬冷淡道。 小方闻言耸了耸肩膀,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 他们快要离开前,撒卬又开口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他一双眼睛扫过三人。 小方停下脚步,随口回了句:“我们过来一起悼念死去的同伴,不行么。” 撒卬没说话,看着小方讲完后皱眉走了。 伍下久三人回到荼利的房子里。 因为小余的事情,荼利对待他们的态度明显一差再差,变得极为恶劣,见伍下久三人是从外面回来,荼利恶狠狠地问了句去哪儿了。 伍下久随手指了指撒卬的房屋,正想转身回房间里去,但紧接着,他的目光却蓦然落在荼利衣服的袖口上,道:“那里,沾着鱼鳞。” 荼利低下头,抬起手臂看了眼,随即不在意地将鱼鳞拂落——黑色但边缘泛白的鱼鳞掉落在地上,约有指甲盖大小。 荼利再次警告他们一番后,便弯腰拎起背篓和鱼叉出去了。 伍下久则和小方、酱油两人回屋。 阿右不在房间里,大概还与鲁成他们在一处。 伍下久道:“那片鱼鳞不像是鱼身上的。” 小方:“看出来了,我们那天晚上见到的鱼怪身上的鱼鳞,显然和真正的鱼鳞还是有些区别的,形状是圆的,很厚很硬,边缘泛白。” “荼利袖口上沾着的鱼鳞是那个像鱼怪东西身上的……” “他和撒卬刚才出去,难道是处理鱼怪去了?” 小方大拇指和食指比七,托着下巴思考,最后开了一句玩笑道:“他们去给鱼怪刮鱼鳞了吗?不会要炖来吃吧。” 酱油皱眉,一脸恶心难以想象道:“怎么可能吃下去,如果真要那什么,就不会在半夜去将那个鱼怪给扔在河里面了。” 伍下久:“应该是不小心沾上的,比如,在挣扎的时候。” 至于挣扎的一方是哪个,这种情况不用多说,已经很显然了。 小方这时似想起什么道:“观主,撒卬的脸和腿该不会是……” 他双手合上,做了一个咔嚓咔嚓的手势。 伍下久嗯了声,道:“撒卬应该是受到了偂族的惩罚,被绑起来扔进木船,独自在河面之上待了一夜。” “但他幸运地活了下来。” “我想,如果遭受到偂族的惩罚还能够活下来的话,错事就可以既往不咎了。” “那他到底犯了什么错?”酱油问道。 伍下久若有所思,刚要开口,就听门一响,随即阿右便开门走了进来。 他瞬时闭上嘴,止住话头。 …… 一天很快便过去了,夜晚降临。 然而,荼利的鼾声并没有响起,他开门出去,没有丝毫掩饰动静,很快,脚步声远离。 这一晚时间还早,阿右、伍下久四人都还没有睡着。 阿右凑近伍下久道:“想去看看他干什么去了吗?” “小余死了,偂族人现在对我们肯定很警惕,等着抓把柄,你敢这时候出去?”伍下久道。 “看你有没有胆量了。” “没有,我想睡觉。” 阿右挑了挑眉,不由得嘴角勾起,被伍下久逗笑:“行,你睡吧,睡在里面,我要出去看看,省得我回来后还要吵醒你。” 说罢,阿右竟真的离开了房间,出去了。 小方撑着脸侧躺在床上,看向伍下久道:“观主,我们真不去看一看吗?兴许能发现什么呢,哈啊。” 话说到最后,小方却忍不住打了一声哈欠。 伍下久道:“今晚再不好好休息一下,我就要猝死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他捏了捏眉心,刚要躺下,就想起阿右临走前说的话,决定今天晚上睡在床里侧了。 酱油见状,也躺下来休息。 今晚,除了阿右在伍下久等人眼前“明目张胆”的出去后,两个房间都很平静。 还不到半夜时,伍下久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房间门有动静,他顿时意识到应该是阿右回来了。 果然,房门打开后,阿右悄无声息地走进来,随即躺在了他的身旁,身上还略微带着些夜间的寒气。 而后又过不久,门外再次传来动静,这回是荼利。 但荼利并没有先进到自己屋里,而是将他们的房间门无声地打开一道缝隙,往里看——大概是在看他们有没有都在房间里面,人数是否齐全。 不一会儿,门便再次被关严。 伍下久翻了个身,背对着阿右,意识逐渐沉浸,又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鲁成从房间里走出。 他眼底挂着青黑的黑眼圈,显得很是严重,好似一夜都没有睡好,并且咳嗽的次数越发频繁,神情已经掩饰不住地焦灼与烦躁起来。 鲁成与阿右的眼神对视一瞬,随即移开。 今天,赵教授让撒卬带他去找了族长赛哈,亲自提出想研究一下崖壁上面的悬棺。 山谷内的不让研究、更加不让胡乱走动,山谷外面总可以吧。 赛哈脸色阴沉的同意下来,但同时要撒卬和荼利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赵教授没有意见。 等伍下久和V先生等人会合,V先生低声道:“我让赵教授提出离开山谷,正好我们可以研究一下外面崖壁上的悬棺。” “他们这里有攀登崖壁的绳索和工具。” “到时候安兴和阿毛等人引开荼利和撒卬的注意力,我们去找那条‘龙’的位置……” V先生所说的自然是悬棺形成的“龙”图案。 伍下久点头,看了鲁成和阿右等人一眼,他们也跟着来了,不知道阿右昨天晚上出去到底看到了什么。 经过一线天缝隙的出口,那两个过来时用的木筏还赫然存在。 荼利踢了一脚木筏,不耐烦道:“你们想怎么研究?” 安兴看了眼用来攀登的绳索,只是一条普通的麻绳而已,他皱着脸问道:“崖壁上就没有可以上去的路吗?” 荼利:“没有,你们想要爬上去研究悬棺,就只能用这些绳子,不然就回去。” “可是,没有路的话,那些悬棺是怎么放上去的?”安兴不解。 赵教授这时回答:“在崖壁上开凿出道路很难,既然真的没有栈道,就只能用人力一点一点的吊上去。” “古代的时候技术不发达,用的都是这种笨办法。” 伍下久想起那竹简书上面记载偂族人都力大无穷的事情,转头看了眼荼利和撒卬,心道不知晓他们的力气如何。 伍下久对着两个偂族人问道:“你们都会爬吗?” “废话。”荼利嗤笑一声。 而撒卬则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伍下久与V先生对视一眼。 V先生走上前按住安兴和阿毛的肩膀道:“不会攀爬的话,不如找人来教教你们,我和观主就先上去了。” 说完,V先生饱含深意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安兴和阿毛立即反应过来,明白V先生的意思,毕竟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们已经在房间里商量好了。 于是,两人开始上去同荼利和撒卬说话,纠缠着他们。 那地图上的悬棺图案在山谷的对面。 也就是说,他们还得要乘坐木筏过去。 赵教授虽然不再年轻,但对于攀爬并不陌生,工作性质,外出经常需要“被迫”锻炼身体,所以也要一同前往。 伍下久走向木筏时恰巧路过阿右身旁。 阿右一把拽住伍下久的手腕,凑近在他耳畔低声说:“你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伍下久停下脚步,转头:“你要告诉我?” 阿右:“交换,如何?” “大家心知肚明我们彼此来这里都是另有目的,偂族人很不友善,对我们来说就是威胁。” “所以,当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时,我们彼此双方就不再是冲突敌对的,你说对么。” “那也只是暂时而已。”伍下久冷静道:“我不信任你们,就如同你们也不会全然信任我们一样。” “但是,确实可以考虑临时合作一下。” “说吧,你想要交换什么?” 阿右:“我知道你们突然提出要来天悬峡谷这边的崖壁上研究悬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前两晚,你和小方都偷偷出去过,一次是去了那河边。” “另外一次,我猜,是不是悄悄潜入了偂族族长的房子里面,你们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线索,就把这个告诉我。” 最后一句话,阿右几乎是靠在伍下久耳畔说的,嘴唇距离耳廓大概只差几毫米就能够碰上。 也因此,当热气呼出,伍下久耳朵的皮肤立刻敏感地红了起来。 阿右瞧得有趣,但为避免眼前的人羞恼生气,他还是说完稍微离开了一点距离。 伍下久看他一眼,低声道:“你跟着我们出去过?” 不然阿右的语气凭什么如此肯定。 阿右不置可否,回答道:“我没有跟着你们,只不过你第一次晚上回来时,身上沾有少许的鱼腥味和水汽的味道。” “第二次,小方的怀里放着什么东西。” “我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可是听力不错,那是木片或者竹片碰撞时的响动。” “那是什么东西我不在乎,可要说在整个偂族最能发现具有研究价值的物品,当然要去偂族族长的房子里找一找。” “我猜的,但看你的表情,我显然猜对了,是么。” 阿右最后朝着伍下久笑了笑。 伍下久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鲁成、三麻和老侯三人一眼——他们正在另外一边小声说着些什么。 老侯明显还疑惑地往这里看了看。 阿右没有转头,只是轻声道:“这些发现我并没有告诉过鲁成他们,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们在想着日后如何不动声色的杀死我,而我,总得找机会活命,你说对不对。” “而这只是我和你的交换,并不代表着鲁成他们三人。” 伍下久问道:“你们来偂族的目的是什么?” 阿右挑眉:“那你们呢?这又是另外一个交换。” 伍下久:“找人,该你了。” 他没有撒谎,赵教授和陶彬也是“他们”之中的两名人员,而来这里的目的确实是找人没错。 所以,伍下久说的毫不心虚,眼神也并不闪躲,很是“良善真诚”。 阿右深深地看他一眼,道:“找东西。” 找什么人?找什么东西? 彼此说了就和没说一样。 两人对视,沉默了一会儿。 这时,V先生叫了伍下久一声,他们已经将木筏推入水中,该走了。 而鲁成三人也在另外一个木筏上等着阿右。 阿右略微倾身靠近伍下久说:“一会儿,我来找你。” 说完,他便走了。 等伍下久踏上木筏后,小方过来好奇询问道:“观主,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怎么聊那么长时间。” 这个木筏上除了伍下久以外,还有小方、酱油、V先生、赵教授和陶彬五人,他们几人明显都有些好奇、疑惑。 至于其他人,为了避免他们想来天悬峡谷的崖壁这一边、寻找重点符号标记的悬棺目的被荼利和撒卬两人轻易发现。 雨燕、流金喜等人便留在了另外一侧的岸边,装作研究那里的悬棺,并且顺势引开两个偂族人的注意。 趁着两个木筏相距较远,伍下久将方才与阿右的谈话内容简单讲了下。 他道:“我觉得他应该不像是在说谎,既然他们的关系貌合神离,我们确实可以互相交换一下信息。” V先生赞同道:“没错,的确可以临时合作一下,多了解一些事情对我们来说没有坏处。” “更何况,昨天晚上撒卬也出去了半夜,除了阿右以外,我们都没有行动。” “再者,从他和你的谈话中可以得知,阿右这个人设并不傻,有时候,这会成为一条重要的线索。” V先生最后这段话的意思明显是在说“NPC”的作用。 酱油明白过来,点点头。 伍下久顺着水流的方向往远处看,道:“山谷内的那条河流显然已经不再安全,我们晚上不能再靠近那里了。” “如果还想要进入那处峡湾深潭,可能唯一的一条通往路径就是这个河流。” “而山谷外面没有船,当然,我们的木筏除外。”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偂族人在这期间里根本就不会靠近峡湾丝毫?” 想必他们不会再去峡湾深潭的附近采摘落茛花了。 否则的话,偂族人从天悬大峡谷的河流也可以进入其中。 “或许。”V先生道。 这时,陶彬突然开口说:“我们到了。” 他们到一侧崖壁的底下了。 V先生划水至一个明显很低的悬棺位置处。 酱油则找绳子将木筏拴在一处敲砸在崖壁上面、用来托起悬棺的木头上,让木筏不会随水飘走。 不多时,鲁成等人也来到了这一处崖壁下面,将木筏找位置拴好。 鲁成看了伍下久他们一眼,拉住阿右的手臂,捏紧,低声道:“你们刚才真的只是在谈论小余的死吗?” 阿右一边嘴角勾起,右边露出的眼里却无任何笑意。 他同样握住鲁成的手腕,将其扯开,道:“不然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呢,鲁叔。” “他只是怀疑那晚出去的人不止有小余而已,这才想套问我话,放心,鲁叔,我知道什么能说该说,什么却不能说出口。” “而且,他们显然也瞒着什么事情,我若是能够问出来,鲁叔,这对我们来讲难道不是帮助么,您觉得呢。”阿右说得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鲁成被阿右扯开的手臂位置隐隐作痛,他顿了顿,蓦然笑道:“你说得对,那是鲁叔误会了。” “他们来这里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记得跟牢,回来一定要告诉鲁叔啊,阿右。” “别忘记,我和你的父亲可是生死之交。” 阿右轻笑,低声道:“自然不会忘记。” 过后,两边的人开始准备起来,各自在身上系绳子,做好安全措施。 陶彬和酱油不需要爬上去,只在下面等就可以了。 毕竟,攀爬崖壁并不算安全。 虽然这崖壁上面遍布悬棺、以及托起悬棺的长铁钉、木头等,着眼所见,有很多数不清的可以落脚的地方。 但崖壁到底还是陡峭险峻,他们也需要有人在下面接应着一点。 第47章 悬棺峡谷19【二更合一】 待伍下久等人踩着长铁钉或者木头爬上去后,赵教授便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悬棺,俯身研究起来,不一会儿便痴迷于其中。 这个位置不算高也不算矮,周围做好防护措施,对于赵教授来说就不太危险了。 伍下久看了眼,便与小方和V先生两人踩着悬棺等继续往上爬。 ——崖壁上还有不少凸起的石头、散落的碎石子,爬的时候就要注意一些。 两人此时距离伍下久都不算很远。 伍下久一边爬,一边低声对他们说着在羊皮地图上被重点符号标记的悬棺所在。 那些个悬棺的位置都并不低,按照地图上面的比例放大后,相距也并不太近。 于是过后不久,小方和V先生两人便开始分别往不同的方向攀爬,逐渐远离伍下久所在的地方。 显然,伍下久的体力都没有他们两人续航时间长,做不到一直徒手攀爬,还不带喘气的。 V先生就暂且不说了。 但小方这个少年的身体素质竟然也如此之好,看起来不仅丝毫不累,向上攀爬的动作也显得非常熟练,完全不比V先生逊色一筹。 伍下久望着小方的方向看了两眼后,就将目光落在鲁成等人那里。 他恰巧与阿右对视上。 阿右的手正放在腰间,隐晦地对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伍下久往那个方向爬,继续之前未完的交流。 伍下久敛下眉眼,虽然并未做出回应,但向上攀爬的方向却是阿右指向的那里。 阿右的速度明显很快,身手矫健,长腿一迈,身体便瞬间拔高一截,人家爬崖壁是全身都在用力,阿右上来则完全像是蹬跳一样,轻松不已。 伍下久忍不住看了好几眼,对阿右的体力,慕了。 不一会儿的时间,阿右就已经来到了伍下久的身边。 此刻,伍下久正停靠在一个悬棺上休息,见阿右不费力气地便上来了,道:“刚才我们在河岸边说话,难道鲁成他们后来没有询问你我们在聊些什么事情吗?” “现在你并不避讳的过来,就不怕鲁成他们怀疑?” 阿右攀登过来的方向明显。 鲁成、老侯和三麻三人又不是瞎子,自然能够发现,就在方才还瞥了两眼。 阿右闻言轻笑道:“确实有询问,但我随便找个借口应付过去了,毕竟不管我回答什么,他们都会怀疑,不会信任。”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避讳,明目张胆一点,或许事情对我来说才会更加有利。” 伍下久不置可否,只道:“我们来偂族确实是找人,你们来这里也的确是找东西,但这东西应该不是你所需要的,是鲁成吧。” “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癌症吗?你们要找的东西是为给他治病用的?” 一连发问,虽然都是疑问的语气,但伍下久的表情却是肯定的。 他看向阿右,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情,等待他的回答。 阿右面色不变,道:“难道鲁成已经满脸病容了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伍下久:“他没有满脸病容,但他不像生病的样子吗?” “有眼睛的人或许都可以看出来,他一直在咳嗽,并且焦躁急切,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 “钱权命,他来到偂族找东西,不是为财就是为命,但若为财,可急不成这个样子,你说呢。” 阿右定定地看了伍下久几秒,蓦然笑了笑,道:“我说,你说得对,全对。” “鲁成的确患有癌症,以现在的医疗技术还治不好他,他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如果找不到有效的治疗办法,他就会死去。” “但是鲁成这种人不甘心、也不想死,后来,他偶然得知偂族里有一个东西兴许可以治疗他的疾病,便来了。” “而我手里恰好有那东西的消息。” “所以,他一定要带上我才能找到偂族、找到那东西治病,你看,我迫不得已才来的,我是受害者。” 阿右两脚踩在托起悬棺的木棍上面,身体则靠着崖壁,姿态放松。 说到最后,他还向伍下久无奈地摊了摊双手。 伍下久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才道:“那东西对于偂族人来说必定很重要,你们想要得到,不容易。” 阿右:“你说得对,你想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吗?” 伍下久:“你想交换什么?”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定要有的话,那就是馊了。 同理,阿右也不可能毫无任何条件的告诉他。 阿右道:“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说话不费力气。” “偂族山谷内的那条河流在夜晚显然已经变得很危险了。” “白天,偂族人又禁止靠近一步,不仅仅是我们这些外族人,就连偂族人自己也是如此,族长更是时刻派人盯着那里。” “告诉我,你们第一次晚上出去,在那条河流的尽头看到了什么?那河水是否会流向山谷外面?” 天悬峡谷内经常有风吹过,站在崖壁上面就要小心万分,稍有不注意,可能就会被风吹的身形晃悠。 伍下久和阿右待在的位置不低。 往上看,却距崖壁顶端还有一大段距离,昂头仰望才能够看见,往下看,下方又是一段令人心惊胆战的高度,陶彬和酱油两人都略微变得渺小起来。 河水不停地拍打着崖壁一侧,激起白色的浪花。 伍下久看着阿右说:“先交换前一个内容,我告诉你在这崖壁上有什么线索,你告诉我,昨天晚上出去到底看到了什么。” “可以。” 伍下久:“既然是你提出来的要求,自然是你先说。” 阿右没有意见。 他道:“偂族人在做一些祭祀前的准备,他们要祭河神,并且要赶在旱期结束前完成祭祀。” “不然汛期一到,天悬峡谷内的水便会涌入山谷,将他们全部淹没。” “这种祭祀准备,每年都是如此。” “而现在距离旱期结束,还有十天,十天一到,天悬大峡谷内就会发生一种很奇特的景象。” “在这一天之中,河水先会骤然退去,河床裸露,河里面的一切生物会暂时痛苦求生,但马上,不会经过多长时间,汛期就会来临。” “如果没有提前完成祭祀河神的准备,大水汹涌而至,将会席卷一切,其中就包括偂族人生活的山谷。” “或者说,那里就是被淹没的终点。” 十天…… 伍下久不免沉思,十天正好是他们在车下世界的最后一天了。 再者,祭祀河神,河神又是什么?真的存在吗? 偂族人曾经身强体壮、力大无穷,每每战无不胜的原因是否与这个河神有关系? 伍下久不由得蹙眉问道:“既然不完成祭祀的准备,汛期来临就会淹没山谷的话,偂族人为什么还要世代生活在这里?” “他们有什么必须要在这里的理由吗?” 虽是问话,但其实伍下久的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些想法。 ——偂族人留在这里的理由很有可能和那怪病有关,他不禁想到那个身上已经开始长有鱼鳞的偂族人。 果然,阿右说:“自然是有的,每个偂族人都生有怪病,而他们依靠存活的东西就是鲁成想要找的。” “昨天晚上,除了祭祀准备以外,我还看到了他们拉着两个笼框去到河边,随即将笼框远远的扔进了河里,偂族人半点都不敢靠近。” “之后没什么要紧事了,我就回来了。” “哦对了,我猜想偂族人要祭祀河神的条件是拿生人祭祀。” “而祭祀即将来临,他们应该会向我们下手,记得让你的同伴最近小心一点,否则,稍不留神就会送命。” 阿右食指与中指并拢,在脖子前面横着划了下。 他说完后,伍下久点点头,道:“我们在偂族族长的房子里发现了一整张羊皮地图,上面……” 伍下久讲了下,随后指着头顶的方向道:“往崖壁这里继续爬,上数第六个悬棺就是那些被重点标记的悬棺之一。” “那么,第二个交换就算完成了。” “第二个?” 伍下久:“第一个交换,是我们彼此双方来到偂族的目的。” “第三个交换,告诉我,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又藏在哪里,我不信你不知道。” 伍下久稍稍靠近低声说:“我猜你知道,但就是没有告诉鲁成。” 阿右这个人,有时候藏着不少坏心眼。 他虽然没有说明,但伍下久直觉——阿右是知道那东西藏在哪里的。 阿右闻言,果然并没有否认,只是挑了挑眉梢,道:“可我全部说出来的话,不就吃亏了么。” 伍下久:“那山谷河水尽头的景象更为重要,我相信你会知晓该如何选择才是明智的,我们交换是双赢,何来吃亏一说。” 阿右:“你很会说服别人。” “因为我说的在理。” 阿右轻笑起来,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崖壁,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丝,尾端略微撩过戴着黑色眼罩的左眼。 他道:“确实,那我告诉你,偂族人每个都有怪病,从生下来就有,与其说是怪病,不如说是诅咒更为确切。” “这诅咒会令他们通常都活不过四十岁,甚至会提前痛苦的死去。” “而治疗这种怪病、或者说是延缓诅咒的办法,就是定时服用一颗圣丹,这是他们偂族人的叫法。” “而就是这颗圣丹可以使得他们延长寿命,这怪病我想你应该并不陌生。” 伍下久点头,道:“身体逐渐长出鱼鳞、呼吸不畅、继而变成怪物一般,最后窒息而亡。” “没错。”阿右说:“圣丹是由一些极为特殊的材料所制成,其中一种,就是偂族这里特有的落茛花。” 竟然是那花。 伍下久不免睁了睁眼睛。 阿右继续道:“我的确知道圣丹藏在哪里。” “你知道,山谷外面和山谷内侧悬棺的区别吗?是不是怎么找都找不到通往崖壁上面的道路。” “不管是天悬峡谷这里还是山谷内,这崖壁之上都没有路。” “但山谷外面的悬棺是历史战争的遗留,山谷内的悬棺却不过是掩人耳目。” 阿右稍微往前倾身,声音仿佛随着风飘入伍下久的耳朵里。 他看着伍下久蹙眉沉思,轻声说道:“山谷内的悬棺有通向山腹里的通道,那山里有人为开凿出来的石室等,圣丹就放在其中一间石室里。” “不过,一些身上开始长满鱼鳞、已经无法再出现于人前的偂族人也在其中,还有专门的人看守着。” “等那些偂族人完全丧失理智、变成似人非人、似鱼非鱼的怪物后,他们就会被处理掉,处理的办法你也知道。” “在此之前,这些身上已有多数鱼鳞的偂族人会变得非常有攻击性,嗜血、狂躁,除非用铁链拴上。” “等他们到最后呼吸不畅,体质衰弱时才会解开、带走扔掉。” 伍下久闻言看向阿右,说:“你进去过?” 不然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阿右没有否认,只道该伍下久讲出那河流尽头的景象了。 伍下久没有隐瞒,告诉了阿右。 “峡湾深潭……”阿右抱着胳膊思索,过了一会儿,道:“你是说从这条水路也可以通向那里?” “嗯。” 阿右:“那有没有可能,从山腹里开凿的石室通道也可以通往峡湾?” “我没有去过,不能确定。”伍下久道。 但很有可能。 知晓了这么多消息,伍下久心里有了些大致想法。 他们在这里交流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抬起头看,小方和V先生两人已经攀爬到很高的一段距离上面。 小方率先找到伍下久所说的重点悬棺位置,V先生也快要爬到另外一个位置上。 伍下久再往崖壁的侧边看去。 ——鲁成、老侯和三麻的速度也丝毫不逊色他们,甚至因为经验丰富的缘故,竟有点后期赶超的趋势。 在这一片,被重点符号标记的悬棺位置很多,但其余普通的悬棺数量更多,就是不知道鲁成三人有没有那个运气碰见了。 想罢,伍下久看了阿右一眼,两人在这里歇够了,开始向上攀登。 这时候稍作留意,伍下久才发现崖壁上面放置的悬棺材质各有不同,有些是木棺,有些却是铁棺材、石棺等。 但从外表看去,这些悬棺的表面都被涂抹了一层特殊的漆料,使得颜色变为深沉、类似。 若从远处看或者不注意观察,是会很容易忽略过去的。 另外的侧边,老侯收回看向伍下久和阿右方向的视线,道:“老大,你说右哥和他都在聊些什么?怎么会聊那么长时间……右哥真的是在套他话吗?” 鲁成闻言冷笑:“你相信他刚才说的话?什么帮我,从进入偂族到现在都几天了,他做过哪些事情。” “我看他不仅不想帮我,还打算找后路。” 至于后路是什么,显而易见。 三麻道:“老大你放心,如果他敢背叛出卖你,我第一个拿他开刀,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往上爬。 老侯嘲笑了一声:“你也得打得过他啊,别到时候他先拿你开刀。” 三麻:“侯哥,你打不过他,可不代表我也打不过。” “诶,你……” 见三麻提起他在最开始挑衅阿右时却被揍的话题,老侯急了,觉得没面子。 然而他也正攀着崖壁,一不留神,脚下没注意就顿时滑了下,身体向侧边歪去。 “侯哥!”三麻离他最近,见状急忙拉了一把。 但老侯还是重重摔在了一个悬棺上面。 “砰”的一声,他恰巧趴在了这个悬棺的棺盖上,悬棺是木质,因为存在的时间很长、岁月悠久失修的缘故,木材已经变得非常脆弱。 老侯这一趴,胳膊肘正好撞破了一道缝隙,木条裂开后又掉落进棺材里。 老侯的目光则是从这个出现了一道缝隙的棺材盖上看入进其中,瞬间“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这一声可是响亮,立刻便引得其他人循声看过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鲁成皱眉问道:“怎么了?” 老侯撑着胳膊爬起,顺势坐在悬棺上面,结结巴巴说:“没、没怎么,就是被棺材里面的尸体给突然吓到了。” 他指着那缝隙道:“老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悬棺里面的尸体应该是在生前就被人给活活塞进去,然后将棺材封死运到这里来的。” “这人在棺材里被硬生生的饿死、闷死了,所以,临死前的样子就此定格,很是恐怖……” 他刚才可是正好与尸体的眼睛对视了。 诶?! 不对,这个悬棺到底存在多久了?为什么里面的尸体还会保存得如此完好? 老侯说了出来。 鲁成摸了摸身边的悬棺,道:“应该是漆料的作用,这崖壁之上的所有悬棺几乎都被涂抹了这种特殊的漆料,够下血本的。” “这些悬棺绝对不简单,给我看看那几个人都爬去了哪里,我们也爬上去相同的高度。” “好,老大。”老侯和三麻应道。 伍下久收回看向鲁成他们那里的眼神,心道老侯应该是被棺材里面的死人给吓到了。 相距太远,他也听不到那些人的谈话,便没太在意。 终于,伍下久和阿右两人爬到了一处重点标记的悬棺位置。 甫一靠近,他便察觉到有些不对。 因为这个悬棺给人的感觉很大很重,棺材是木质的,可瞧起来却显得有些怪异。 伍下久不禁皱了皱眉,身体紧贴着崖壁靠近,一脚踩在托起悬棺的木头上——经历长久的风吹雨淋,木头在崖壁上面略有松动,发出“咯吱”一声。 伍下久找到一个地方系好绳子,随即迈步到悬棺的一面,俯身敲了敲,非常沉闷的声响顿时发出。 阿右则是落在悬棺的另外一面,伸手在悬棺上面摸了摸,紧接着扬起一边眉梢,道:“这是个外壳。” “外壳?什么意思?”伍下久问道。 阿右解释说:“意思就是,在原本的棺材外面又包上一层用来伪装的材质,这个悬棺并不是用木头制成的,里面其实另有玄机。” 阿右说着便从腰腹后面抽出一把匕首来。 随即,他寻找到这个悬棺的缝隙连接处,开撬。 不一会儿,伍下久就听到外面的木材发出“咯吱”的声音,眼见棺盖被撬起一片用来伪装的木条,露出里面真实的样子。 “金?这难道是金棺?”伍下久睁了睁眼睛,有些惊讶道。 “看样子,是的。”阿右道。 木条下面赫然是灿金的色泽,保存还算完好,一点都没有任何损坏,且让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是金子无疑。 那么,这整个悬棺都是用金子做成的? 如果这一个悬棺是由金子制作而成,那其他被重点符号标记的悬棺呢? 是否也都是金棺? 这么想来……怕是整个偂族曾经因征战而得来的宝物,或许都被熔铸成金、制成悬棺。 然后明目张胆的将其“藏”在了天悬峡谷的崖壁之上,其中更有数千个悬棺作陪,不知情的人,谁又能够分辨出来由金子制成的悬棺被放在哪个位置。 就算得到那个羊皮地图,恐怕想找也得费些时间,想将这些金子拿下来就更加是不可能了。 因此,偂族人将宝物都制成棺材,竟成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伍下久此时不由得心生感慨。 有钱就放着看着,不用,每年每月每天都捕鱼耕地生活,世世代代如此坚持下来,偂族人……还真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榜样。 但是,就算找到了偂族的宝藏又如何,这些钱财之类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可没有丝毫的用处。 钱在命面前,一点都不重要。 更不用说,这些金子他们还带不走。 这条线索算是废了。 伍下久心道,真是枉费他爬这么高、这么久了…… 他不禁抬起头看向小方的方向。 小方应该是已经查看完悬棺,正坐在上面晃着腿,见伍下久望来,他眯起碧绿色的眼睛笑了笑,伸出左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搓手指要钱的姿势。 随后,他又一手指了指身下的悬棺。 伍下久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 显然,V先生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 第48章 悬棺峡谷20【一更】 鲁成他们一直在盯着阿右两人的动静,见两人攀登一段距离后,终于在崖壁的一处悬棺位置上停下来。 可惜,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近。 虽然能够看到人,但却看不清楚他们具体在干些什么事情,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他们好像在研究那个悬棺。 鲁成不禁皱了皱眉。 难道是悬棺里有什么? 可观察了一会儿后,鲁成却没有看见他们两人打开悬棺的棺盖。 更远的距离是小方和V先生所在的位置。 鲁成稍稍往后仰,眺望——连人影都似是模糊的,更别提知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或者找到了什么。 这时,老侯喘着气说:“老大,这里实在是太高了,我们身上的安全装备太少,再往上爬就会很危险了。” “不如就停在这里,看看周围的那些悬棺里都有什么……” 似乎越往上爬风越大,虽然这崖壁上面能够落脚的地方很多,但四周没有防护,低头一看,脚下就是愈发令人心颤的高度。 若是不小心摔下去的话,可真会致命的。 再者,攀爬这种动作最为耗费体力。 饶是老侯体力再好,可身体负担又加上心理的,此时也不由得累到气喘吁吁了,这才开口提议。 三麻的情况比老侯稍微好一点,不过现在也是爬一会儿、再歇一下的状态。 鲁成见状同意下来。 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神情略显阴翳,道:“就在这里吧,给我看看这些悬棺里面,陪葬品到底有多少。” 老侯和三麻立即点头应了声。 如果没有那幅羊皮地图作为参考,想要在天悬大峡谷这崖壁上面,从被钉满托起的数百数千个悬棺之中找到被重点符号标记的金棺,可谓是难上加难。 但似乎,鲁成的运气并不算太差,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恰好有一个。 鲁成、老侯和三麻三人经验丰富,论起眼界和手法,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因此,在连续“研究”了几个无用的悬棺之后,鲁成的目光突然锁定在一个外形是木质、有些大、但距离稍远的悬棺。 他凭直觉指了指那个悬棺,道:“跟我去开那个。” 虽然这个悬棺外形看起来其实和其他的悬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鲁成既然已经决定好,老侯和三麻也只得照办。 他们扯着绳索,慢慢从崖壁上面跨过去…… “卧槽!老大,你快来看!” 三麻最先跨到那个托起悬棺的木头上面,低头一瞥,先是一愣,随即急忙伸手按在棺盖上,扒拉下碎石泥土和断裂的木板。 然后,三麻便蓦地瞪大眼睛,惊呼出声:“这、这是我看错了吗?!” 三麻震惊到不敢置信,同时脸上忍不住流露出狂喜激动的神色。 这显然是一个金棺,并且仿佛是因为崖壁上经常有碎石头砸落在这上面的缘故,棺盖上竟然被砸掉一小块木板,露出其中包裹的金子。 三麻眼神毒辣,自然不会错过这一抹金色,随即赶紧进行了确认,接着喊鲁成和老侯快些过来。 三麻惊呼的同时还不忘压低声音,不至于让他的动静传到伍下久等人那边去,再引起注意。 不多时,鲁成和老侯怀着疑惑小心翼翼地跨过来。 这一见,也是喜大于惊。 鲁成不禁压着笑容小声说:“木包金,给我确认一下这整个悬棺是不是都是由金子制成的?如果是……” 那可真就太值钱了。 鲁成的眼神里忍不住流露出几分贪婪的神情,又很快敛去。 随后,经过确认,这确实是一整个金棺。 老侯不由激动道:“老大,我们把这个打开看看里面……” “不行。”鲁成立时拒绝道:“别忘了这里还有其他人存在,那两个偂族人也还在对面的河岸上。” “他们又不是瞎子,金子一旦露出来,他们肯定会发现。” “更何况,这可是一件大宝贝,就这样露出来的话,我们怎么带走?” “还有……”鲁成目光闪了闪,看向伍下久和阿右两人的方向,低声道:“你觉得在这崖壁之上,金棺能有多少个?” 老侯闻言一愣,瞅了眼身旁用木头伪装的金棺,语气迟疑道:“金棺……一个还不够?” 鲁成:“少了。” 格局小了,得打开。 老侯想了想,动作犹豫地比了一个数:“这么多?” “老大,这崖壁上面都快有数千个悬棺了,就算其中隐藏的金棺不少,可我们也不能一个挨着一个的找下去……太难了。” 鲁成道:“那如果有人知道位置呢。”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伍下久、V先生和小方三人的方向,对表情有些惊讶的老侯和三麻道:“我之前就说他们突然想来这里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可能是单纯的来研究悬棺。” “或许那个姓赵的教授真有研究悬棺的想法,但其他人可不一定。” “更何况,你们看他们三人在最开始时攀登崖壁,可不像是随意找的方向才往上爬,很有可能这一带都存在着不少金棺。” “没准金棺里面还有宝贝,若是能得到这些,何止半辈子不用发愁了。” 三麻紧跟着鲁成的话面色一喜,但马上却皱了皱脸说:“可是老大,这金棺我们也拿不走啊。” 金子都被制作成棺材了,难道他们要扛着走?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扛得动。 更别提这金棺还是被放在了崖壁上如此高的位置,好像只能看着不能移动分毫。 这么想来,老侯和三麻两人都不由得为此感到心痛可惜,眼里更是充满遗憾。 鲁成俯身摸着那棺盖上面露出一点的金子,眼底闪烁着贪婪,低声道:“不急,病我要治好,钱,我也要。” 这一天的时间明显都耗费在了攀登崖壁、研究悬棺上面。 等到伍下久、阿右等人从崖壁上下来时,天都快黑了。 直到安全落在木筏上面,松了一口气后,伍下久才觉得身体疲惫不堪。 尤其头被风吹得隐隐作痛,手掌心被崖壁摩擦,也变得红红的一片、腿脚更是略微发软。 阿右这时已经登上了鲁成等人的木筏,他往伍下久这边望了眼,随即,鲁成等人的木筏率先划走离开。 酱油则和陶彬也划动木筏,落在后面一点,拉远些距离。 伍下久借着回去的功夫,将与阿右的谈话内容告诉了V先生与小方等人。 他道:“偂族人的祭祀肯定不会简单,我们之后要小心了。” “阿右说偂族人很有可能会生人祭祀,而他们最开始留下我们的理由恐怕就是因为这个。” 祭祀的生人,是他们。 陶彬闻言,脸色白了白,道:“生人祭祀?那、那我们没来之前,他们要怎么祭祀?” 伍下久:“自然也是生人,祭祀是一种很严格神圣的仪式,是向神灵或者上天祷告诉求的寄托。” “既然定了祭祀的‘物品’,就不可能随意做出改变。” “我们没来之前,被祭祀的人自然是他们自己的族人。” 啊,这…… 陶彬喃喃道:“太愚昧了。” 小方转了转手上的绳索道:“这消息对于我们来说有点不妙啊。” “偂族人要拿我们生人祭祀,一旦被祭祀就得死。” “可如果完不成祭祀的准备,十天一到,汛期来临的话,就会淹没整个山谷,我们或许很可能也难逃一劫。” “我就不信,等到了最后一天,等我们快要离开时,这里会安然无恙。” 他这一番话自然是对轮回列车的乘客所说。 V先生点头赞同,道:“没错,所以还是得想办法完成祭祀,不然……” 有时候自然才是最大的灾难。 酱油问了句:“那要怎么完成?” 小方随口回道:“那就要看死多少人了,反正,别人死总比我死要好。” 说到最后时,小方眯起碧绿色的眼睛笑了笑,他现在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本性了。 伍下久道:“我们还要想办法找一找山谷内的悬棺通道,最好去石室里面查探一番。” 他觉得那圣丹或许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小方和V先生等人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话间,木筏已经快要划到岸边,安兴和阿毛站在那里接应一下,帮忙一起拖着木筏上岸。 而荼利和撒卬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大好看。 荼利语气恶劣道:“动作快点,耽误这么久,天都快黑了,赶紧回去!” 他说完后,便率先走在前面进入了一线天的夹缝里,而后撒卬也跟了上去。 伍下久等人走在后面,安兴和阿毛想问他们都在另外一侧的崖壁上发现了什么线索,但被V先生用眼神制止。 ——鲁成他们还在这里,等回去以后再说。 安兴和阿毛等人霎时止住了疑问的话头。 过了会儿,安兴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眼天色,暗自嘀咕道:“在这里又要过去一天了,其实也不算很危险么,只要晚上老老实实的不出去就行……” 他这话说的声音极小,并没有人听见。 临到房屋前分开,伍下久提醒V先生记住要告诉他们有关于祭祀的事情,之后要小心了。 V先生点头明白。 随后双方各自回去。 伍下久一边走进房屋,一边不免沉思。 ——偂族人祭祀河神到底有哪些准备?而他们对于偂族的探索还并不完全,祭祀的地点又在哪里? 还有,鲁成他们有没有发现天悬峡谷里悬棺的秘密? 在崖壁之上,伍下久曾往他们那里瞧了几眼,鲁成三人所在的位置与一处金棺距离很近。 后来,他研究了一下金棺的摆放,又与小方和V先生两人确认情况。 这样过去一段时间后,临近要走时,他才再次看向鲁成三人——他们已经开始慢慢的爬下去了。 这一路上,鲁成三人都没有流露出半点异样的神色,看起来倒是同往常一样。 伍下久并不太在意偂族人的宝藏,等进到屋子里后,就没再关注了。 而偂族人好像真的开始为祭祀准备起来。 最起码,荼利和撒卬开始频繁的外出忙碌,白天、夜晚,尤其有时候半夜才会回来,这无疑对他们的探索造成了一些阻碍。 荼利和撒卬两人虽然经常不在,可还有一些偂族人在他们白天外出时直勾勾的盯着看,眼神冷漠且阴晦,并禁止他们在偂族过多走动。 如果他们想要靠近山体附近,就会马上被守在那里的偂族人驱赶离开。 夜晚似乎也变得并不寂静了,因为荼利的鼾声没有再响起过…… 从天悬峡谷研究悬棺后返回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 这两天里,他们竟丝毫没有找到机会去探寻山腹内的石室。 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白天夜晚都无事发生,也让安兴和阿毛等新乘客不由得从警惕戒备偂族人的祭祀活动,到逐渐变得放松。 然而,第三天早上,安兴和阿毛两人刚醒来便惊恐地叫嚷出声,声音大到连伍下久他们住在的屋子里都能够听见。 伍下久等人连忙出来查看情况。 “发生什么事情了?”酱油忙问道。 荼利和撒卬都早已出去了,不在。 他们过来时,雨燕、流金喜和叶子三名女生也围在赵教授等人的房间门口,表情一脸惊讶恐慌。 伍下久走近,在瞧清楚安兴和阿毛的状况后,也蓦然睁了睁眼睛。 ——因为,在安兴和阿毛两人露出来的胳膊上面,竟然长出了一些黑白色的鱼鳞…… 第49章 悬棺峡谷21【二更】 “这、这是什么啊。”安兴瞪大眼睛,表情惊恐道。 他的两条胳膊向前伸直,半点都不敢动弹放下。 ——袖子撸起,从手腕处到胳膊肘的位置零散分布着一些黑白色的鱼鳞,圆形、看起来就很硬很厚的样子。 阿毛的手臂上同样如此。 两人从早上醒来,就感觉到手臂上传来异样的感觉,微痒、微疼,衣袖摩擦之间还有些不舒服,便不禁伸手挠了挠胳膊。 两人还恰好睡在一张床上,见对方动作相同,明显更为疑惑。 安兴当时还开玩笑说会不会是他们对同一种东西过敏了,边说边向上撸起袖子,这之后,就是两人惊恐的叫声,引来众人。 在伍下久、小方四人到后不久,鲁成、老侯和三麻他们也过来了,见此情形,脸色无疑也变了变。 三麻不由得面容发白,嗓音微颤地小声说:“老大,他们身上的鱼鳞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啊……” 鲁成也觉得眼熟。 因为这分明像是那晚他们在河边所瞧见的那些水鬼身上的鱼鳞,由于太过恐惧而记忆深刻,几乎一模一样。 安兴和阿毛两人忍不住惊慌求助。 安兴语无伦次道:“V先生,这、这到底是什么,是鱼鳞吗?!我身上为什么会长这些东西,为什么?这还能去掉吗?” 他说着,便承受不住似的伸手去碰触胳膊上长出来的鱼鳞。 安兴指尖不停地颤抖,摸上去的那一刻顿时开始情绪崩溃,大喊道:“我不要这些鱼鳞!我不要变成那种鬼样子!” 显然,安兴是想起来自己曾在天悬大峡谷的河边遇见的那鬼东西,再加上之后伍下久和小方陶彬三人也在山谷内的河边遇到笼框里的鱼怪…… 这鱼鳞出现在他身上,就仿佛在昭示着不祥。 安兴瞬间疯了一般想拔掉鱼鳞。 然而鱼鳞连接着皮肉,才刚掀起一片鱼鳞就如同亲手割去自己身上的一块肉似的,痛彻心扉,难以忍受。 安兴当即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捂住手臂倒在了床上。 他的情绪爆发的太过突然,动作也太快。 所以其他人都尚未反应过来,更来不及阻止,以至于回过神,安兴已经快要拔掉一片鱼鳞。 V先生见状急忙上前,捞起他的手臂查看。 ——鲜血从鱼鳞和皮肉连接的地方流出,鱼鳞翘起,只剩下一点还连着,就好像被人硬生生的剜去一块皮肉、但却没有完全剜走。 这鱼鳞不是长在表面,而是从皮肉里生出。 V先生观察一番后,对安兴和阿毛两人道:“最好不要再碰这些鱼鳞了,它们刚从身体里长出,同时也将这部分的皮肤变得较为脆弱。” 安兴不断地吸着气,说不出话来。 阿毛嗓音颤抖道:“我们、我们这是也受到了偂族的诅咒吗?” V先生点头道:“应该是这样没错。” 阿毛不安疑惑:“可为什么只有我和安兴两人?我们两个并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啊,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 伍下久蹙眉道:“兴许,我们的身上也会长出这样的鱼鳞,只不过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或早或晚罢了。” 阿毛说得对,他们每天做的事情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没有道理只有安兴和阿毛两人长出鱼鳞,他们却平安无事。 今天,没准只是个开始。 伍下久预料的没错。 就在事情还未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时,站在不远处的三麻忽然也感觉到胳膊上传来不太对劲儿的微痒微疼感。 他霎时变了脸色,立即伸出胳膊撸起袖子查看——随后,他亲眼看到那一片一片的鱼鳞逐渐地从他的皮肉里冒出,自小臂处慢慢向上蔓延…… “老、老大……”三麻颤声喊道。 嗓音里饱含的慌乱和恐惧不禁令鲁成和老侯两人同时回头。 紧接着,老侯就脸色大变地嚷了一声:“你怎么也长了?!” 这才说完没多久,三麻的胳膊上竟然也长出了鱼鳞,还是在众人目睹的眼皮子底下长出。 这下子,所有人的神情都忍不住变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看到三麻的胳膊上生长出鱼鳞时,伍下久竟也觉得胳膊略痒,可掀开衣袖查看,皮肤暂且还是光滑一片。 大概是心理作用产生的错误感知,但也有可能是,他也快要长出鱼鳞了。 有了安兴和阿毛在前,三麻虽然恐慌,但并没有失去理智的大喊大叫,只是面色很苍白的问道:“可无缘无故的,我们怎么会受到偂族的诅咒?” 阿右一直靠在墙边抱着胳膊,此时回答道:“或许是因为偂族人近来准备祭祀的缘故。” “我们这些预备出来的祭品,总得符合他们的要求,不然祭品不合格,祭祀自然就不会成功。” “在这之前,我们应该早就中招了。” “从偂族人决定留下我们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开始在暗中准备将我们全部都变为祭品,祭祀河神了。” “可我们是如何中招的?”V先生蹙眉道。 这时,伍下久蓦地与阿右一同开口,道:“落茛花。” 两人不禁对视一眼。 伍下久先移开目光说:“从进入偂族到现在,我们吃过的东西、做过的事情,仔细想一想,似乎只有落茛花的存在令人不知缘由。” “可能食用落茛花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和问题。” “但如果配合偂族的祭祀仪式,我们的身体就会慢慢长出这些鱼鳞,直到……” 安兴这时候已经坐起。 他的胳膊被V先生包扎一番,此刻呆坐在床边,双眼发愣。 小方道:“所以,我们得赶快弄明白偂族人祭祀的地点和祭祀方式。” “不然等到时间一久,我们肯定都会变成那种恶心人的鱼怪,最后被那些偂族人捆起来扔掉……” “诶,可是不对啊,鱼怪被扔进河里明显不是祭祀的方式,那我们就很有可能在彻底变成鱼怪之前被祭祀。” “说来说去,都是得死。” 小方说到最后,耸了耸肩膀,撇嘴小声嘀咕道:“我可不想死,那就只能是他们死了。” 这句话除了就在小方身旁的伍下久以外,没有其他人听到。 伍下久看了小方一眼,获得他一个惯有的笑容。 不过一个早晨,所有人都变得恐惧不安起来。 等到撒卬从外面回来,还未进屋时,安兴蓦地从呆愣中惊醒,随即向撒卬冲去,一把将其扑倒在地,掐着他的脖子喊道:“祭祀,告诉我祭祀的方式!” “我不想死、不想死……你想让我死,我就拉着你一起去死,去死吧……” 安兴的状态有点疯魔。 伍下久等人都无疑吃了一惊,未曾想到安兴竟突然的便冲了出去。 但还没有等他们上前去拉人,荼利率先走过来,一脚将安兴踹倒在地,冷笑道:“给我老实一点。” 安兴这才好像被一脚踹醒,神智清明过来。 他胳膊在倒下时撞到了地面,恰巧撞在之前弄出的伤口上,顿时捂住胳膊,满脸痛苦。 荼利见状,俯身扯过安兴的胳膊,撸起他的袖子查看,脸上并无任何惊讶地笑道:“我说怪不得要发疯呢,这么快就长出来了。” 他伸手拍了拍安兴的脸,道:“别怕,这事一点都不痛苦,忍忍就过去了。” “这是我们偂族的荣耀标记,是上天赋予的血统,很快,你就会变得和我们一样,将去完成使命。” 伍下久不免为荼利的这一番话感到疑惑。 标记、血统是什么? 看荼利的表现,他似乎并不觉得身上长有鱼鳞是一种怪病或者诅咒,甚至引以为荣…… 还有,完成使命是指祭祀吗? 安兴有些被荼利吓到,一把挥开他的手,连连后退,眼神惊恐。 荼利嗤笑一声,拉起撒卬又转身离开了。 而就在他们走远后,这时,雨燕声音颤抖道:“我、我好像也长了。” …… 不能再拖下去了。 就算与偂族人明着对上,他们也要有所行动了。 是夜,荼利再次出去。 过后不久,伍下久、小方和酱油三人同时坐起,阿右则在旁边道:“你们想要进入山腹?” 伍下久:“既然偂族的圣丹能够延缓诅咒、延长寿命,那对于我们来说应该也是管用的。” “不论如何,在无法确定生命安全的情况下,我们都得去找一找。” 阿右勾起一边的唇角笑了笑,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既然圣丹有作用,那为什么还会有偂族人变成鱼怪,继而窒息的死去?” “你就没有想过,这是因为什么吗?” 伍下久自然想过。 因为圣丹的数量不够,不足以支撑所有的偂族人服用,甚至很有可能,一些普通的偂族人根本就不知晓圣丹被存放在哪里。 阿右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伍下久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小方和酱油明显也没有任何意见,多一个人可能多一份帮助。 于是,四人带好防身用品,出发了。 他们走后不久,鲁成三人也从屋内走了出来,看装扮,显然也是等待多时了。 今夜,绝不会平静。 第50章 悬棺峡谷22【二更合一】 伍下久四人从房子里出来后,与V先生等人会合。 今晚,他们必须要去弄明白偂族人祭祀的地点和祭祀的方式到底如何,并且还要找到偂族人的圣丹。 不然,他们恐怕等不到车下世界的最后一天就会死亡。 但伍下久眼神一扫,蹙眉问道:“安兴和叶子他们两人……” V先生道:“他们两人不愿意出来,刚才在房间里那么一会儿功夫,流金喜和叶子的胳膊上也开始出现了鱼鳞。” 流金喜还好些。 但叶子情绪崩溃、很不稳定,不管他如何劝说就是不愿意离开房间,安兴同样也是如此。 就连赵教授和陶彬今晚都出来了,可这两人却仍然躲在房间里面。 阿毛忍不住嘀咕道:“我看他们就是想要坐享其成,等我们找到办法,诅咒解除,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安全了。” 当谁看不出来他们两人在想些什么。 真令人唾弃。 阿毛心里愤愤,要知道他现在能在晚上跟着V先生出来,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赵教授摇头叹息说:“算了,毕竟人怕死是天性。” 伍下久闻言问道:“教授,你和陶彬怎么也会出来?” 原本的决定是只有他们九名乘客在今晚分别寻找线索。 阿右是意外,他们到底是一个房间,出来时的动静不可能瞒过他。 况且,阿右既然已经明说要一起行动,伍下久不可能拒绝,就算拒绝,谁能保证阿右不会另做一些事情。 而阿右的手中很可能还握有一些他们暂不知道的消息。 伍下久总觉得阿右仍然在隐瞒着什么。 赵教授和陶彬并不在计划之内。 陶彬道:“从天悬大峡谷回来后的这两天里,我曾偷偷跟着撒卬出去过,因为我发现他每天都有一个规律——他在做好饭后都会盛出一点带走……” “有没有可能,他是带去给人吃的?那个人会不会是我的母亲?” 不知为何,陶彬总有这样的感觉,觉得撒卬盛出饭菜后送去给的那人与他存在联系。 而在偂族,能与他有关联的人,就只有他的母亲苏曼。 陶彬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回。 他偷偷跟着撒卬走了一段路程,待发现再跟下去自己就会发现时他才回来。 陶彬道:“撒卬离开的方向是那里。” 他指了指一侧的山体。 这时,阿右说:“那里藏着一个悬棺的通道,并且有偂族人在外面看守,也是偂族禁止我们靠近的地方之一。” “那我们……”陶彬闻言,眼神一亮。 不过,阿右又说道:“但那边也藏着一个悬棺通道,同样有偂族人在外面看守着,两个方向完全相反。”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山谷内的悬棺之中不可能只有一条通向山腹里的通道。” “我所知道的就有四个,其中三个被偂族人看守,一个位置则很高很远。” “这四个无论选择哪个,都或许会被偂族人所发现察觉,之后,你们认为偂族人会友善的劝说你们返回吗?” 当然不可能。 他们的表情给出答案。 阿右道:“今晚出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劝你们离开之前最好先想好要不要去冒险。” 阿毛和雨燕听完了阿右的话,明显有了退缩的意思,脚都向后两步。 陶彬脸色发白道:“教授,你留在这里,我……” 赵教授伸手止住陶彬的话语,道:“我肯定是要跟你一起去的,你父亲就留下你这一根独苗,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 “你也不想让我一个人再偷偷的跟在后面吧。” 赵教授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陶彬没有办法再阻止反对,只得同意了。 阿右道:“我建议不要一起行动,最好分散。” “而你们最好现在就想清楚,到底是留在这里慢慢等死,还是孤注一掷,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伍下久、V先生等人的想法自然是没有动摇,这种情形必须要去主动解决。 阿毛白着脸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跟着一起去。 但雨燕却逐渐后退,她怕了,嗓音微颤道:“我、我不想去了,真的不想去。” “左、左右发作的时间还长,我可以到时候再想办法,何必现在就冒险,万一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她说完,似乎是羞愧、也似乎是怕听到别人谴责她的话,于是转身快速地跑回屋内,身影消失不见。 V先生见状,叹了一口气。 他看向其他人道:“你们都想好了吗?去了就不要退缩,没有人会给你退缩的机会。” “想、想好了。”阿毛咽了咽口水,艰难回答道。 最后,他们决定分成两拨人。 ——V先生、赵教授等人去撒卬离开的方向,而伍下久、小方、酱油和阿右则是去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 临分开前,阿右道:“偂族人会有一个换班看守的时间,趁着这个空档,你们可以通过悬棺进入山腹之中。” “但要记住,在山腹内最好不要发出很大的声音。” 他将悬棺大致的位置告诉他们,能不能找到就看他们的判别和眼力了。 V先生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们离开后,伍下久等人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路上,伍下久开口低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阿右面色如常,道:“你不是猜测我晚上出去过么,自然是那个时候发现的。” 伍下久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个答案也没有问题,便不再询问。 原本会和的地点,他们走后,鲁成三人从角落的阴影里缓缓出现。 他们刚才就藏着了不远处,听见了伍下久、V先生等人的谈话,虽然不太真切,却能知晓他们分别是往山体的方向去了,且还不是一路。 老侯低声道:“老大,我们跟着哪一拨人?” 说完,老侯又忍不住眼神怨念道:“老大,阿右果然存了其他的心思,他既然早就知道山谷内的悬棺可以通向山腹,但就是没有告诉过我们。” “他是故意隐瞒,不想让我们得到那东西给老大你治病!” 鲁成面色阴沉,语气森冷道:“我早就感觉到他有二心,现在也不算意外。” “正好,让他们先去替我寻找治病的东西,等到找到……” 鲁成眼神阴狠,老侯和三麻两人一看就明白其意思,点了点头。 三麻问道:“老大,那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 鲁成道:“去山谷外面。” 三人随即也离开了。 …… 一路平静,似乎有不少偂族人在夜晚离开屋子,去了别处,就像是荼利和撒卬一样。 而他们去做什么不言而喻。 快要接近到山体的附近时,阿右突然和伍下久对视一眼,随即,两人分别按住酱油和小方的肩膀,将其拉进旁边的草丛里躲起来。 “嘘,别出声。”伍下久声音微不可闻道。 小方和酱油闭紧嘴巴。 不一会儿,前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响,仿佛有什么人正拖着东西往这里走来,逐渐地,那人影出现,是两个偂族人拖着一个笼框过来。 笼框里是麻袋,与伍下久之前在河边瞧见的一般无二。 而麻袋里面的“东西”显然还在动弹不停。 其中一个偂族人踢了一脚,令其安静后骂道:“妈的,越到旱期末,这东西变化的速度越频繁。” “刚才差点制不住它,一个劣质的失败品差点抓伤老子。” 说着,这名偂族人摸了摸脖子后面的位置。 另外一个偂族人道:“快点把这东西扔进河里,我们赶紧回去,现在河边越来越危险了,真不想干这事。” 两个偂族人边说边走远,直到身影消失不见,伍下久等人才从不远处的草丛里冒出。 “劣质的失败品……”伍下久蹙眉喃喃道。 这时,阿右道:“快走,现在正是他们守备松懈的时候,那两个偂族人应该有一会儿才回来。” 阿右说完在前面带路,伍下久三人则跟在后头。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一侧山体下。 阿右指着一处不算太高的位置道:“看见那个有半截都插进山体里的悬棺了么,棺盖打开,从其中就可以通向山腹。” “我们过来的这一侧山体显然有鱼怪存在。” “为了将他们装进笼框里弄出来,在这个悬棺的斜下方还有一个敲凿出来的山洞,悬棺向里摆放,掩人耳目。” “刚才那两个偂族人就是从这个山洞里出来,里面很有可能还有偂族人守着。” “记住,动作要轻。” 伍下久、小方和酱油三人点点头。 他们跟在阿右的后面,找了一处向上攀爬,好在那悬棺的位置不高,周围都有攀登借力的地方。 很快,他们到达那处悬棺。 阿右不知怎么动作的,轻巧推开了棺盖,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转头对伍下久等人说:“你们先进去。” 伍下久没有迟疑,率先进入了这个悬棺之中——插进山体里的另外一头棺材尾果然没有被封死,是一个通道,最初狭窄,然后逐渐变宽。 伍下久能够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爬了进来。 他继续往前,身体渐渐能够直起,终于来到了一处可以站起的通道内,四周昏暗,没有丝毫亮光。 随即,伍下久转身,一手拨弄刚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打火机,火苗霎时亮起、闪烁着,他见身后紧跟着的人是小方。 其次酱油,最后是阿右。 阿右在最后面将悬棺的棺盖盖好了。 * 撒卬的房屋里,安兴、叶子和雨燕三人留在同一个房间,三个各自坐在床上,彼此沉默,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叶子与雨燕坐在一起。 安兴则是坐在另外一张床上,背对着她们,面向墙壁。 他垂着肩膀、低着头,仿佛仍旧陷入恐惧不安之中,没有半点精神活力。 太寂静了。 叶子想和人说说话。 她刚想和雨燕开口,就见雨燕紧皱着眉头,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地对她无声“嘘”了下。 随即雨燕伸手指了指安兴,示意他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 叶子顺着雨燕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安兴背对着她们,可肩膀竟开始慢慢地颤抖着,双手好似在不停地摸索着什么。 就算没有说话,整个人也全然透露着几分怪异。 他、他怎么了?! 叶子睁大眼睛,不安地看向雨燕。 雨燕也害怕,但这样再待下去也显然不行,所以,她强忍着恐惧站起来,小声开口:“安、安兴,你怎么了?” 叶子也跟着雨燕站起,紧紧跟在她的后面,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安兴?”见人没有反应,雨燕又叫了一声。 同时,两人慢慢朝着安兴走去。 就在她们靠近安兴所坐在的床边,就在雨燕的手快要拍在安兴的肩膀上时,安兴倏地扭过头来,泪水从眼眶里流出,嗓子沙哑道:“怎么、怎么办……我的脸上,是不是也长了鱼鳞?!” 雨燕和叶子的尖叫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幸而她们还算知道现在是夜里,四周寂静得很,如果声音很大,必定会招来其他偂族人。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用手紧紧捂住嘴巴,目光饱含惊恐地看向安兴。 只见,安兴的脸上竟然也开始长有鱼鳞,一片一片的浮现,分部在额头与脸侧等位置。 而好像不止是脸上,安兴的脖子、被衣领衣服遮盖的身体似乎也有…… 这、这才过了一个白天而已,为什么鱼鳞生长的速度会这么快? 阿毛与安兴是同时长出鱼鳞的,此刻自然也不例外。 率先发现不对的是陶彬,他们此时正避开偂族人寻找悬棺通道所在。 V先生好像已经有了些发现。 于是,陶彬就想转头告诉阿毛一声,可他余光瞥见阿毛好像在不住地摸着身体的一些地方。 等他完全转过头,霎时惊了一瞬,差点从山体崖壁上掉落下去,幸好被流金喜拉了一把。 “阿、阿毛,你的脸……”陶彬顾不得稳住身体,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声地对阿毛说道。 阿毛疑惑地“啊”了一声,道:“我、我怎么觉得身体哪哪儿都痒,我的脸……” 他顺着陶彬的话摸上自己的脸。 随即,一声惊恐的叫嚷就要脱口而出,幸亏被同样转头看见的流金喜一下子捂住。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陶彬,三人的身体都紧贴在山体崖壁上,脚下的距离不足半米,身体几乎活动不开。 流金喜深吸一口气,她指尖下面好像就是长在阿毛脸上的鱼鳞,那触感不禁令人略微的有些生理不适。 但流金喜不敢松手撤开,她用力地按了按阿毛的脸,示意他闭嘴。 等到阿毛缓过神,流金喜才缓缓地松开了手掌,随即背在身后使劲儿地擦了擦掌心。 阿毛的变化自然也被V先生和赵教授注意到了。 V先生敛下眼中的惊讶,低声道:“我们身上长有鱼鳞的速度好像明显要比偂族人快,不能再耽搁了,得快些找到圣丹延缓生命。” 有些高危的车下世界的危险来得总是如此猝不及防,令人在逐渐被麻痹、放松警惕的同时能瞬间毙命…… 或许,他们才开始见到这个车下世界的恐怖与危险。 V先生拉着阿毛的胳膊,指道:“快,进去,眼前的这个悬棺就是通道。” 阿毛面含恐惧地点点头,急忙钻入了棺材之中,向里面爬去…… …… 伍下久打着打火机,勉强能够照亮四周。 这明显是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通道,墙壁顶多高两米左右,宽度差不多能容下两个人紧挨着并排走过,再多就没有空余了。 而这墙壁上并没有什么图案线索之类的。 伍下久不由得伸手去触摸墙壁,手环也并没有半点反应。 他来到偂族这么多天,好像只有“偂族的诅咒”被触发了。 在从阿右那里了解到偂族诅咒的一些情况后,“待探索”变成了“已探索43%”,但除却这一条相关信息以外,再没有其他。 这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 伍下久不免看了眼阿右,却对上他转头看过来的视线。 阿右道:“怎么?” 伍下久:“没什么,你知道圣丹具体被藏在哪里吗?” 阿右:“不知道,我只知道圣丹被放进山腹里,就在其中一间的石室内被偂族人供奉着,但我不知晓到底是哪一间石室。” “我们还需要去仔细的找一找。” “那就赶紧去找吧。”小方舔了舔嘴巴,伸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晃着胳膊道:“我好像,也长鱼鳞了。” 伍下久刚要离开的身形一顿,打火机的火苗霎时熄灭,他再次拨动打着,看向小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小方回想一下,说:“大概开始往上爬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胳膊发痒了,刚刚摸了下,确实长了鱼鳞,触感有些恶心。” 他说完便撇了撇嘴,面上的表情变得嫌弃无比。 “走吧。”伍下久随即道。 四人紧接着沿通道往前走。 然而,他们很快到达了第一个岔路口,望着左右两边各一个的通道,伍下久沉默一瞬,问道:“走哪边?” 打火机的火苗灭了又打着,打着一会儿又熄灭。 他们自然是没带蜡烛、火把之类的照明,但有手电筒。 可惜手电筒的电量有限,用完就没,再者,光亮在这种昏暗的通道内还很有可能引来其中的偂族人,倒不如微弱的火苗安全。 伍下久问完,小方道:“随便选一个?” 酱油:“我、我都可以。” 伍下久看向阿右。 阿右道:“不如选和我名字一样的方向。” 伍下久转头看了眼重新打着的火苗,火苗有明显偏向右边的迹象,他道:“那就走左边。” 说完,他率先踏入左边的通道。 小方哦了声,跟上去道:“观主,你故意选相反的啊。” 酱油立刻跟了上去。 阿右先是一愣,随即挑眉无声地轻笑一下,走在最后面。 但很快的,又一个岔路口出现,这回是三个通道呈现在眼前——左、中、右,三个通道几乎一模一样。 实在是给选择困难症的人出难题。 酱油都忍不住暗骂一声:“艹,偂族人是在山腹里建了座迷宫么,这么多岔路口,他们在里面能分得清楚吗?” 一边说着,酱油一边忍不住挠了挠胳膊。 紧接着他手指顿住,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以后,他的脸色开始变得分外难看起来。 但这时候火苗恰巧熄灭,没有人发现酱油神情上的变化。 “左边。”伍下久道。 既然最开始选择了一个方向,那就还坚定一个方向走下去。 但在这山腹内,好像真被偂族人修建的如同一个迷宫一般,他们接下来又接连遇到了三个岔路口,似乎一直在往山腹的最深处走去。 小方不由得嘀咕一句:“该不会偂族人世世代代都在开凿这个山腹吧。” 他怎么感觉整个山腹都被凿穿了一样。 终于,幸运还是眷顾着他们。 在伍下久等人的眼前出现的不再是岔路口了,而是一个大约直径十米,呈圆形的古旧大殿。 他们在大殿的这一侧出口,而另外环绕大殿的石墙,分别又有四个通道。 而就在他们踏入这圆形大殿后,许久没有动静的手环蓦地一热,面板弹出—— 【恭喜乘客发现阴尸殿,获得相关信息——祭祀的秘密(待探索)】 阴尸殿…… 这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好东西。 尤其,在他们看清楚于这圆形的大殿中间,同样环绕摆放着七个石床,而石床之上则是六个被布紧紧包裹住的、扭曲怪异的好似尸体一样的“东西”。 其中一个石床为空。 那应该就是尸体,白色的布匹上泛着浓重刺眼的血迹,沾染了一片又一片。 但尸体的身影却分外诡异,扭曲、瘦弱、形态各不一致。 有些似乎是从白布下面突起的面容朝向左边,可头下却是整个背部、脚跟的位置。 而有些则是腿部向上堆积,整个尸体好似缩成一团。 就在这七个石床的最上面,也就是圆形大殿最中间、最高的位置上,有一个石雕的、栩栩如生的龙形雕塑。 这龙的龙首向下,正对着石床,龙尾缺失一截,且全身竟然都被铁链牢牢的锁住,仿佛永远都挣脱不得。 第51章 悬棺峡谷23【一更】 龙形雕塑被雕刻的实在是太过逼真,龙鳞、龙须、龙角……每一处的细节雕刻都很到位。 以至于燃着打火机的火苗最初靠近圆形大殿时,正面对着那双怒视的龙目,伍下久差点被吓了一跳。 “这里难道就是祭祀的地点?”酱油疑惑问道。 伍下久举着打火机观察四周,借着微弱的火苗光亮看看清楚,随即摇摇头,道:“不太像,这里没有为祭祀准备的物品等,布置也非常简陋,只有石床、尸体……” 环绕四周的石墙上面也都是空荡荡的,包括他们刚才进来的通道,一共有五个四通八达的道路。 再者,尸体与石床的数量无法对上,明显缺少一个。 而且…… 伍下久抬起头看向全身都被铁链牢牢锁住的龙形石雕,道:“古代祭祀都非常忌讳‘四’和‘七’这两个数字。” “还有逢‘七’不祭的说法,每到‘七’的日子都要避开。” “就连祭祀的物品等也不能是‘四’或‘七’数,但这里的石床却有七个,虽然上面的尸体缺少一个。” “但我猜想,这里应该是暂时用来放置祭品的地方,缺少的一个只是还没有被放上去而已。” “观主,你说这上面的尸体是祭品?”小方问道。 伍下久嗯了声,转头看向阿右,道:“你先前说,偂族人要准备祭河神,那‘河神’的意思是不是指龙?” “我发现偂族和龙的联系似乎非常紧密。” “可通过偂族的图腾、以及祭祀的布置和准备等来看,偂族人对待龙这种河神却并不尊敬。” “这里的摆放等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的祭祀方式,他们在邪祭。” 阿右:“龙在古代最初的时候只是一种图腾,后来被神话,有呼风唤雨、管理水域的能力。” “天悬大峡谷一带发大水在古代应该是常有发生的事情。” “偂族人从前信奉龙,将龙作为图腾、河神来祭祀祈求平安,再正常不过。” “至于后来,他们为什么要如此的举行邪祭,这或许涉及到偂族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闻言,伍下久不免想起在那其中一个竹简书上面被划去的一部分文字。 他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偂族人的龙图腾,是从一开始就是一条缺了一截尾巴的龙吗? 伍下久抬起头,再次看向那个被铁链紧锁的龙形雕塑,心里总有什么思绪呼之欲出,但就差那么一点…… 就在这时,阿右倏地倾身过来吹灭伍下久手中的打火机,同时“嘘”了一声。 圆形的古旧大殿内立刻陷入漆黑与寂静,只有浸透不少血迹的白色布匹在这殿中略为显眼一点。 伍下久未问阿右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也听到了从其中一条通道里传来的脚步声响。 一步、两步……正在逐渐地靠近。 那似乎不是一个人。 伍下久判断着那脚步声是哪一条通道里的,示意小方和酱油两人慢慢后退,退离七个石床的周围。 这圆形的古旧大殿内并没有任何可以由他们藏匿的地方,所以,他们只能在确认那脚步声的方位后,再从另外其他的通道里离开。 脚步声越发明显,伍下久等人放缓呼吸,凝神听着。 与此同时,一点点昏黄的光亮也渐渐地从一个通道内透出……斜斜的映在墙壁上,闪烁不停。 ——是那里! 这脚步声和亮光是从他们左边第二个通道里传来的。 在确认无误后,伍下久急忙示意他们从右边的通道里离开圆形大殿。 四人转身快步向着另外一边走去。 但谁都没有注意到,酱油似是不经意地落在最后面,手肘一碰,便将一个石床上面的尸体碰歪了。 原本是正面朝上的脑袋瞬间被碰歪到了侧向左边,同时几乎快要挨近石床的边缘。 这一切做的无声无息。 待四人的身影快速地从其中一个通道内消失不见后,另一个通道里,有两名偂族人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偂族人的手上还抱着一个白色的外面泛着血迹的“东西”——赫然又是一具已经成为了祭品的尸体。 另外一个偂族人的手中则举着一个照明用的火把,走在后面一点。 前面的这个偂族人目标明确,径直地走向空缺的石床旁边,并将尸体摆放在上面,然而等他正要起身离开时,却被另外一个偂族人拉住手臂。 在他看过来后,另一个偂族人眼神阴森,伸手指向那个被碰歪的尸体,低声道:“先前不是这样的,有虫子进来了,是那些外族人。” 那个被拉住手臂的偂族人听后,脸色也立即变得难看森冷,道:“他们既然进来这里,就别想出去了。” “走,通知族长去,祭祀要马上准备了。” 说罢,两个偂族人并不去追寻伍下久等人的踪迹,而是转身又从另外一个通道里离开了。 火把昏黄的光亮逐渐消失不见,脚步声也随之远去。 这两个偂族人离开时的通道也在圆形大殿的右边。 伍下久、阿右四人在进入这条通道后不久,就又遇上一个岔路口,他们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进入通道内。 等第二次遇见岔路口后,伍下久四人已经不会惊讶,又选择一个通道进入。 然而,这个通道的尽头竟然是一个他们都熟悉的圆形大殿——空间大小相同,且布置也相同。 环绕的石墙、五个通道口,殿中央有着同样的七个石床。 最上方则又是一个被铁链牢牢锁住、缺了一截尾巴的龙形雕塑。 “我、我们难道又转回来了?”由于刚才走得太快,酱油在后面喘气道。 伍下久摇头:“不是,这是另外一个圆形大殿,石床上面的尸体数量不对,并且,这个龙形的石雕也和另外一条龙形雕塑有着细微的不同。” 既然是人为雕刻,所以尽管都是龙形石雕,但却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样,令人无法区分。 差别总会在其上体现出来。 再者,这七个石床上面只有三具尸体,摆放的姿势也并不相同。 小方不禁凑近去看其中一个石床上的尸体,问道:“观主,你说偂族人是怎么将人制作成这些祭品的?” “尸体都成这个样子了,祭祀的方式一定很恐怖吧。” 伍下久却并未回答他,而是举着打火机靠近顶上的龙形石雕,抬起头细看。 紧接着,他蹙眉喃喃道:“你们说……偂族人这里会不会真的有龙存在?” 闻言,阿右转头。 小方蓦然地抬起头看向伍下久。 酱油也不由得停下脚步。 恰巧这时,伍下久手中的打火机熄灭。 半晌,漆黑寂静的圆形大殿之中,酱油的声音响起,似是因不敢置信而嗓音干涩道:“观主,这里怎么会有龙的存在呢,不可能的。” “咔哒”一声。 打火机再次被点燃,微弱的火苗出现,勉勉强强地照亮着周围,伍下久的脸在火苗后面,被不停闪烁的光影映照得看不清楚表情。 他慢慢开口道:“为什么不可能呢,你不要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车下世界,既然与现实无关,更加脱离科学、寻常认知等,为什么偂族不能有龙的存在,真实的龙。 酱油咽了咽口水,眼神闪烁,没有再说话。 这时,小方突然道:“观主,你过来看看我,我的脖子好痒。” 伍下久立即走了过去,打火机的亮光聚集在小方的脖颈上,顿时照亮了那里自衣领下面延伸出来的鱼鳞。 他眼神微变,道:“你脖子上,长出鱼鳞了。” 话音落下后,酱油脸色也是一变。 阿右道:“看来我们受到的诅咒比偂族人病变的速度要快很多。” “他们要将我们作为祭品处理、献祭河神,就不可能等到我们完全病变,一定会挑一个适当的时间下手。” “现在看来,若是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很有可能我们今晚就算没有离开房间、进入山腹,也会面临偂族人的抓捕。” 伍下久:“你的意思是,安兴、叶子和雨燕三人今晚或许危险了?” 阿右:“嗯。” 小方正伸出一根手指触碰着自己脖子上的鱼鳞,闻言啧了声,道:“他们三个危险,但我们几个现在也处于危险之中啊。” “谁也不比谁好,所以喽,今晚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他说着摊了摊手,道:“就让他们三个人听天由命好了,我们四个人不如想想办法,人定胜天。” 伍下久看他一眼道:“你现在有没有哪些不适的感觉?比如呼吸困难、身体、理智方面等?” 小方仔细地感受了一下,摇头说:“都还好,除了长出鱼鳞的位置有些痒有些疼以外,其他方面暂时没有任何不适,可能一会儿才发作吧。” 他说的轻松,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己身上的变化。 伍下久道:“走吧,离开这里,去找圣丹。” 这处圆形大殿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看的了。 四人选择一条通道,随后进入其中。 再次遇见一处岔路口时,他们随意选择了一条靠右边的通道,但就当他们进入通道内走至半截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向他们这里走来的脚步声。 第52章 悬棺峡谷24【二更】 有人! 伍下久赶紧熄灭打火机的火苗,低声且迅速地说道:“回去。” 无需多言,其余三人马上转身往回走,伍下久跟在最后面,阿右原本在最后,现在处于最前。 但似乎他们的运气到头了,走到刚刚的那个岔路口时,迎面而来,又是一阵脚步声,同时还伴随着昏黄的火把光亮。 这方向的脚步声几乎快要来至近前。 他们此时正站在靠右边的通道口处——这是有两条通道的岔路口,前有脚步声,后面也有脚步声。 所以,摆放在他们面前的只有选择左边的通道了。 顾不得多想,阿右便带着伍下久三人快速进入左通道内。 等到四人的身影消失,一前一后的偂族人不久也于这个岔路口处相遇,双方对视一眼后,也不约而同地进入左边的通道。 “他们追上来了。” 伍下久耳尖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脚步加快,对其他三人小声说道:“快走,他们应该是发现我们了。” 四人动作不由得加快。 但阿右这时道:“前面又有一个岔路口,三个通道,走左边。” 酱油却说:“我们不如分开走,你和小方走左边,我和观主走右边,后面追上来的偂族人分不清楚,肯定也会分散,到时候危险就小了。” 但也还有两种可能,一是所有追上来的偂族人都进入左边或者右边的通道,在这个通道里的人肯定就会变得危险了,但另外一个通道的人则安全。 二是,偂族人选择进入中间的通道。 但这种可能性很小,他们又不是聋子,听不见哪个通道里面有声音。 说到底,就是赌一把运气而已。 阿右还未出声,酱油马上接着说道:“别犹豫了,我们快些做出决定,观主,就走这边好了。” 他说罢,便拉扯住伍下久的胳膊,在到达岔路口时一下子将人拽进了右边的通道里。 阿右和小方则是在前早已选择了左边的通道。 来不及细想说话,只能分开。 但在临进通道前,阿右转头看了眼右边。 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带来几分逼迫焦灼感。 快到岔路口时发生的有点太快,等伍下久反应过来后,他已经被酱油扯入右边的通道里面。 漆黑的通道里,向前跑只凭本能,伍下久的眼神闪了闪。 此刻,酱油已然松开他的胳膊向前跑着,后面隐隐传来火光,偂族人还是追上来了。 但分开走确实比在一起走时能够减轻危险。 最起码,伍下久听出身后追来的脚步声变少了,看来,追着他们的偂族人明显也分开了。 伍下久暂且先以为酱油是着急脱险,这才提议分开逃跑,并且拉着他另外进入了一条通道里。 但这样下去不行,偂族人显然还在步步紧逼,他们不能这样一直的和偂族人比体力下去,不然总会被追上来。 可是,他们现在又该怎样做才能摆脱身后的偂族人? …… 撒卬的屋子里。 安兴、叶子和雨燕三人已经陷入了恐慌之中。 在安兴变化之后,雨燕身上的鱼鳞也开始逐渐的蔓延,从手臂到肩膀、再到脖颈等处。 她现在完全惊惶无措了,双手颤抖着蜷缩在床边的一角,想碰下脸上的鱼鳞又实在不敢,只得虚虚地放在旁边,眼神惧怕不安。 雨燕嘴里不禁喃喃道:“我应该去的,我应该跟着V先生的……” 她后悔了,早知道这鱼鳞蔓延的速度如此之快,她就不应该在那个时候退缩的。 万一、万一找到的圣丹不够数量,V先生等人不给她怎么办?! 雨燕忍不住内心的惶恐,表情越发地焦躁起来。 而这时,叶子也开始不断地摸着胳膊、脖子等处,她身上的鱼鳞显然也正在蔓延。 安兴则是依旧背对着她们,低头靠在墙边,不说话也不动弹。 叶子不由得嗓音微颤道:“雨燕,怎么办,天好像都快亮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雨燕眼神盯着一个地方发愣,闻言喃喃说道:“哪有那么快,说不定、说不定他们都被偂族人给抓住了,回不来了。” “不对不对,不可能都被抓住的,总有一两个能够回来,我们再等等、再等等……” 然而,不知道是她的哪句话刺激到了安兴。 本来安安静静待着的安兴突然扭头转身向离着最近的叶子扑了过来,已然长满鱼鳞的双手死死地掐住叶子的脖子,且双眼通红、面目狰狞。 叶子正听雨燕说话,背对着安兴而坐,所以毫无半点防备。 她被安兴扑倒在地时只来得及发出一丝短促的叫声,随即便呼吸不畅,面容痛苦地想要扯开安兴的手。 然而,她一个女生的力气怎么可能和安兴这个成年男人抗衡,指尖都掐入了安兴的手背里,都没有将其扯开。 “救、救我……”叶子用力发出微弱的声音,一手徒劳地伸向雨燕。 雨燕这才从惊愕中回神,急忙上前想要推开安兴,并且接连喊着安兴的名字。 可是安兴此时已经差不多失去理智了,根本就推不开、也唤不醒。 雨燕无法,眼看着叶子的呼吸越发艰难,脸色也开始慢慢变得青紫,她环顾四周,快步上前抄起一把椅子,随即使劲地砸在了安兴的头上。 “哗啦”一声。 椅子散架,安兴也瞬间晕倒了过去。 “咳、咳咳。” 叶子捂住脖子从地上爬起,惧怕地后退,嗓音无比沙哑道:“他、他这是怎么了,突然就……” 雨燕蓦地想起来从天悬大峡谷研究悬棺回来后,V先生所说的话——那是观主与阿右的交易内容。 ——人在逐渐变成鱼怪的过程中,除了会呼吸不畅以外,还会变得非常具有攻击性、嗜血、狂躁。 安兴此时的状态不就是这样么。 想到这里,雨燕的脸色立时变得难看起来。 她刚想对叶子说话,却忽然听到房间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是撒卬回来了? 雨燕于是一把拽过叶子的手臂,对她“嘘”了一声,同时指了指门外,示意有人,叶子见状点点头。 但回来的却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声音就在外面响起。 “族长说今天晚上就要把他们全部都带过去,山腹内进了几个小虫子,正在抓捕,留在这里的不知道有几个人,该将他们都准备祭祀河神了。” “知道。” 雨燕听出,最后这个是撒卬的声音。 偂族人要把他们带走去祭祀? 为什么会这么的突然?! 雨燕和叶子慌了。 她们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好像先去打开另外一间房间的门,暂时未往这里来。 雨燕拉着叶子要躲。 叶子看了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安兴,眼神示意他该怎么办。 现在哪还管得了别人,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雨燕用力捏了捏叶子的胳膊,带着她起身想躲。 可屋子里布置简陋,根本就没有能够让人躲藏的地方,就算有,也是一眼就可以扫见发现。 于是,雨燕急忙指了指窗户,示意叶子跟她一起跳窗离开。 叶子点点头。 屋外的脚步声停下,另外一间屋子的房门打开,那一个陌生的偂族人道:“这里面没人,去看看那一间屋子。” 脚步声调转,撒卬和这个偂族人明显朝这里走来。 雨燕急得额头冒汗。 但好在这间屋子的窗沿很低,两个女生很轻易就能爬上去。 然而,等到雨燕和叶子从窗户上跳下来后,一个火把扫来,紧接着,雨燕的眼前便被照亮。 她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随即,待看清楚面前的情况后,她愣住了。 原来在撒卬的屋子外面也站着不少的偂族人,先前离着较远,又被附近的杂物栅栏等所遮挡。 等听到动静时,一个偂族人上前查看,这才把雨燕和叶子两人给堵在了这里。 雨燕竟然着急忽略了外面的火把亮光,虽然这光先前相隔着、在这间屋子的窗户范围死角处…… 她倏地脸色一白,差点站不稳。 而叶子早就被偂族人阴冷的眼神吓得瘫倒在地。 “逮住两个,将她们全都绑走。”一个偂族人道。 然后,两个偂族人上前要将雨燕和叶子给绑起来。 但就在这时,雨燕的手环一热,一个E级的道具出现在她的手中——那是一个外形较为奇特的椭圆形镜子。 镜子的外形是一个小鬼雕塑,小鬼双手环抱镜身,头在最上面,正恶劣的咧着嘴大笑,注视着每一个看向镜子的人。 【乘客雨燕使用E级道具——“镜鬼的遗留”,使用次数:三次,使用方法:将镜子正面对准要使用的人或鬼,范围概括:目标最多一人或一鬼。】 【使用效果:可使人或鬼产生幻觉,被镜鬼纠缠,拖入镜中,但幻觉类型极低,受到大力撞击可苏醒。】 【(注意:“镜鬼的遗留”对人作用75%,对鬼作用30%,遇上级别高于镜鬼的鬼怪,作用1%。请乘客谨慎使用。)】 雨燕只有这一个好不容易得来的E级道具,虽然是最低等的,但用来对付偂族人还是有明显效果。 只见那个被她用镜子对准的偂族人瞬间表情变得惊恐惧怕起来,同时往周围慌乱地挥舞着火把。 其余偂族人被吓得连连后退。 而这时,雨燕早有心理准备,不待收起镜子,便快速地往一个没有偂族人看守的方向跑去…… 叶子则被她抛之脑后。 现在,只有自己活着才最重要,别怪她自私。 第53章 悬棺峡谷25【一更】 雨燕握紧E级道具“镜鬼的遗留”跑走了。 周围的偂族人都被突然发疯的同伴吓到,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他们先前未把这两个女生放在眼里,疏忽大意了。 好在,等他们回过神,一同将发疯的偂族人制住,压掼在地。 受到大力的撞击后,那个陡然发疯的偂族人立时便醒来了,抬起头望向四周,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害怕以及不明所以。 恰巧这时,荼利面容阴沉地带着一些偂族人走了过来,对着刚从屋内走出的撒卬说道:“我那个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你这里几人?” 撒卬看了眼仍旧在地上瘫坐着、似乎已经被吓傻的叶子,道:“三人,但跑了一个。” 荼利闻言,嘴角冷笑着勾起,眼神阴翳道:“你带着这两人去准备祭祀,我去找那个逃跑的人出来。” “我看她能跑到哪里去。” 撒卬沉默地点点头。 随即,安兴和叶子两人被偂族人拖走。 …… 与此同时,鲁成和老侯也在山谷外面刚刚制住三麻。 鲁成在夜晚带着老侯和三麻两人从一线天的夹缝之中离开偂族人居住的山谷,到了天悬峡谷这一边的河岸上。 他们找到那两个搁置在这里的木筏,打算趁着明天天一亮就去对面的崖壁上面寻找金棺所在。 毕竟晚上攀爬,风险太大。 万一稍不留神没有看清楚脚下,踩空了,那可就是送命的事情。 但就当他们在河岸边上休息时,三麻的情况突然就变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鱼鳞居然开始快速的蔓延,从手臂到肩膀、脖颈等处,看起来很快就要蔓延到脸上一样。 三麻忍不住情绪不安,表情也变得惊慌愕然。 “老、老大,我这会不会有事啊,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快……”三麻忍着抓挠身体的冲动,嗓音微颤地望向鲁成道。 鲁成眼神不定,但宽慰他说:“不会有事的,你别忘记其他人也和你一样长出了鱼鳞,而且有两人长出的时间比你早。” “我就不信他们不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等到了天明,没准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东西,或者……” 或者他们被偂族人发现、抓了起来。 但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鲁成都有应对的办法,他想的最好的结果是坐享其成。 三麻暂时勉强的被鲁成安抚下来。 但是,临近天亮时分,鲁成站起来,他打算去对面的崖壁上寻找金棺。 有赵教授那些人牵制着偂族人,就算发现他们也不见了,偂族人恐怕也一时半会儿不会想到要来天悬峡谷这里寻找他们…… 想罢,鲁成叫老侯和三麻起来。 老侯依言站起,走了过来。 可是三麻却仍然坐在原地没有动弹,他低垂着脑袋,肩膀蜷缩,微微颤抖着,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 鲁成不禁与老侯对视一眼,两人慢慢靠近三麻。 随即,老侯在三麻的肩膀上拍了拍,喊了声。 三麻的身形一顿,闻声抬起头,看向鲁成和老侯两人,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间溢出来的一样,沙哑且含糊不清:“老、老大,我、我……” 鲁成和老侯待看清楚三麻的模样后,明显吃了一惊。 ——因为此刻,三麻的脸上已经长出了不少鱼鳞、形状略显恐怖,并且双目通红,情绪好似很不稳定。 果然,就在下一刻,三麻朝着鲁成和老侯两人扑来。 两人的身手都很不错,也并不是全然没有任何防备,因此,在三麻扑过来后,鲁成和老侯合力,很快地便将人制住了。 老侯边压着三麻不能动弹,边不由得奇怪地说了句:“三麻的力气好像变大了。” “老大,他这是失去理智了吗?” 老侯在鲁成的指示下拿出绳子将三麻捆绑起来,眉头紧锁道:“老大,要不我们回去吧,三麻这样子……” “不能回去。”鲁成眼神闪了下,沉声说道:“走,将三麻给我拉去河边。” 老侯闻言,与鲁成一起拖拽着三麻来到河边。 鲁成一把将三麻的脑袋用力掼进冰凉的河水里,丝毫没有手下留情,连老侯都愣了愣,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几下过后,三麻微弱的声音响起:“老、老大,侯哥……” 老侯蓦然一喜,低头道:“三麻,你恢复了?” 三麻眼底的红色好像有些许褪去,眼珠左右转了转,就像是鱼眼睛在眼眶里转圈一样。 紧接着,他甩了甩脑袋、垂下眼睛,嗓音好似含在嗓子里说:“好、好多了,我好多了,老大、侯哥,放开我吧。” 老侯马上松开。 鲁成神情莫测地看了三麻一会儿后,才慢慢松手,他道:“你留在这里吧,我和老侯去对面的崖壁上寻找金棺。” 三麻却撑着胳膊从地上爬起来,垂着脑袋说:“不,我也跟着你们,一起。” 鲁成眯起眼睛,皱眉。 老侯这时道:“那就一起吧,老大,三麻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他。” 半晌,鲁成道:“那就走吧。” 他们三人用了一个木筏,逐渐远离河岸边…… 而此刻,天已大亮。 …… 伍下久和酱油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体力几乎快要消耗殆尽。 最开始,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偂族人就好像是猫捉耗子一样,不紧不慢的跟着,似乎以逗弄为主。 在等他们急了怕了跑不动了,或者精神崩溃后再一拥而上的将他们抓住。 他们的脚步声早就已经暴露,这会儿疲于奔命也无法再隐藏,只能这样一直跑下去。 沉重的脚步声再加上粗重喘气的声音,偂族人很轻易的就能够分辨出他们的位置到底在哪里。 但伍下久深知这样下去不行。 他的体力根本就不持久,如果再想不出办法来摆脱身后追着的偂族人,他很快就会被追上…… 而酱油已经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们来的时候都带上了防身用品。 伍下久摸着身后别着的兵工铲,想起阿右之前说过的话——“在山腹内最好不要发出很大的声音。” 山腹内到处都是封闭的,再加上岔路口众多,数都数不清楚,因此形成了较为特殊的环境。 若是发出很大声音的话…… 伍下久的眼神闪了闪,听着身后紧迫逼人的脚步声,他立刻抽出了兵工铲,然后大力地敲在了通道一侧的墙壁上。 霎时,震耳的声音响起,随即就是源源不绝的回响声。 惊得酱油瞬间转过头来,瞪大眼睛。 伍下久未管他是什么表情,反正现在也看不清楚。 他一手握着兵工铲,开始在通道的墙壁上不停地敲打起来——接连不断,声音简直巨大且不绝于耳。 听着就像是一种折磨,刺激的耳膜生疼。 仿佛整个山腹都只剩下这一种声音。 但同时,这声音也无疑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 就在又经过一个岔路口后,伍下久快步上前超过了酱油,从左往右,依次敲响了每个岔路口的边缘。 紧接着,他和酱油进入了其中的一个通道内。 被敲打后的回声还在耳畔响彻,伍下久在进入通道后便暂时收起了兵工铲,两人加快速度一直向前。 不知道过去多久,声音逐渐变小消失。 而同时消失的,还有身后曾不住响起的偂族人脚步声,他们没有再追来,而是失去了伍下久和酱油两人的踪迹。 直到此时,伍下久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手摸了摸有些耳鸣的耳朵。 两人也开始慢慢地放慢脚步,得到喘气休息的片刻。 不一会儿,酱油的声音在昏暗的通道内响起,他道:“观主,真有你的,那些偂族人跟丢了我们,我们安全了。” 伍下久揉着耳朵,道:“这也只是暂时而已。” 酱油:“但也能先让我们放松一下,不然再跑下去,我就要断气了。” 他说完轻笑一声,似乎真为这件事情而庆幸。 酱油走在伍下久身侧的后面一点。 伍下久没有回答,而是从身上摸出小巧的手电筒,打开,这回,他并没有选择打火机。 手电筒一亮起,光芒确实比打火机要明显太多。 这时,伍下久瞥了眼两人投放在墙壁上的影子后才道:“你知道现在什么时间了吗?” 酱油想了想,回答说:“大概已经到白天了吧,我们在山腹里都过去很久了。” 仔细地算一算,他还是有清晰的时间观念的。 伍下久嗯了声,道:“我想,偂族人已经开始准备祭祀了,所以,现在不管在山腹里还是在外面,我们的处境都不会安全。” 很有可能,安兴、叶子和雨燕他们三人都正在处于危险之中了。 伍下久道:“我们最初进入山腹时,一直在往东面走。” “但很显然,这些岔路口的方向并不一致,再加上刚才被偂族人追赶,方向感已经错乱。” “现在,最好是去辨别一下方向,弄清楚东南西北,然后再由此推测出祭祀可能存在的地点。” “那些圆形大殿很可能是祭祀前做准备需要的场所。” “既然这些场所的位置都在山腹之中,那么,祭祀的地点必然也在……” 伍下久说着便闭眼回想了一下。 他走过的地方就不会忘记,一条条延伸的岔路口、圆形的古旧大殿,一定存在某种关联。 酱油问道:“可我们要如何确认方向?” 伍下久:“第一次发现圆形大殿时,那最上面的龙形雕塑的龙首是朝向东方的,第二次,龙形石雕的龙首仍然是朝着东面。” “所以我们可以大胆一点的想,这里每个圆形大殿的龙形石雕龙首所朝着的方向都应该是一致的。” 酱油应了一声,道:“那我们赶紧找到一个圆形大殿确认好方向。” 第54章 悬棺峡谷26【二更】 山腹内的圆形大殿确实不少。 很快,伍下久和酱油两人就遇见了一个——七个石床摆放其中,共有五具被白布包裹住的尸体,最上方的龙首正对着他们。 伍下久拿着手电筒绕过石床,身体侧对着一面墙壁,手电筒的亮光朝下。 他看着尸体道:“趁着没有偂族人追捕,我们不如先研究一下这五具尸体,搞清楚祭祀的方式,之后也好防范……” 酱油在他身后说好。 伍下久并没有回头。 他上前俯身,凑近了尸体,认真地观察着,似是已经沉浸其中,他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则是慢慢解开那尸体上面包裹的白布。 而就在伍下久看不见的视觉死角处,酱油脸上的神情逐渐产生变化,眼神竟开始变得阴恻危险。 他一手背在身后,再拿出来时,手中已出现一把匕首。 酱油的动作悄无声息,先是慢慢地抬起匕首,然后猛地向伍下久的背部扎过去。 但他本以为不会落空的匕首却倏地刺在了石床之上,发出“铿”的一声。 那刚才还在俯身查看尸体的人,此时早已撑手跳到了石床的另外一侧,正举着手电筒,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酱油心里一惊,同时被手电筒的光照得眯了眯眼睛,他举起一只手斜斜地挡住,嗓音低低道:“你怎么……” 伍下久挑眉:“我怎么知道的你要杀我?还是我怎么会预测到你要动手,提前躲开?” 他说着,略微移开一点手电筒。 酱油将遮挡的手掌放下,腮帮动了动,面容冷硬。 他脸上的表情不再如同往日那般老实无害,而是眉宇间透露着几分凶残和阴毒,这样子才像一个坏人。 酱油之前伪装的竟然如此之好,以至于伍下久在最初的时候根本没有怀疑过。 直到进入山腹内,伍下久才一点一点的起了疑心。 伍下久既然能够记清楚所有走过的岔路口,在脑袋里形成一幅记忆地图,又怎么会分辨不出来方向。 ——明显从最初的线路就可以推测出来。 之所以那样说,是故意说给酱油听的。 通道内狭窄,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情况对伍下久很不利,毕竟当时两人的位置是他在前,酱油在后。 酱油若是想要做些什么,他无法及时做出防备,也因此,他才拿出了光亮更加明显的手电筒。 酱油肯定也不想在山腹内迷失方向。 他那样说完后,如果酱油怀有坏心思,必然也会等到确认好方向后再动手。 那么,圆形大殿就或许会是一个能够暴露出酱油目的的地方。 果然,酱油动手了。 而伍下久选择的位置,余光正好可以瞥见两个人的影子,这才能够提前做好防范,立时便撑手跳到了石床的另外一边。 现在,两人分别于石床的左右对峙。 伍下久没有解释,酱油也没有询问。 他只眼神阴恻地盯着伍下久道:“你确实聪明,也有一点想法,但聪明人总是活不长久的。” “有人请我在车下世界杀了你,为此给出不少生命时长。” “为了那点时间,我也得把你的命带走,与其恐惧的死在车下世界的鬼怪手里,不如死在我的手中。” “我可以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酱油说完,冲着伍下久笑了笑,舌头舔了下刀尖。 伍下久皱了皱眉,略有些嫌弃他的动作。 他挑眉冷笑道:“你就这么确定你能够杀得死我?” 酱油闻言皱起眉头,嗤笑道:“你不过才经历了一个车下世界而已,难不成还获得了道具么。” 就是他在车下世界九死一生,已经经历了四个车下世界,却连一个道具都没有获得过,倒霉透顶。 而有些人,明明各方面都不如他,没他狠,没他强,却能在两三个车下世界后获得道具。 这件事情事成之后,联系他的人除却承诺了要给他的时间以外,还承诺会给他一个中级道具。 这交易由手环记录在内,不得反悔,不然会扣除对方几倍的生命时长、甚至清零。 所以,酱油才放心的进来杀人。 但他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是一个高危的车下世界,于是,酱油暂未着急一开始就动手。 直到进入了这个山腹之中,有了和其他人分散的机会。 酱油自信可以逃脱偂族人的追逐,但观主可就不一定了。 可是现在,他看着观主毫无一丝害怕的眼神和嘴角勾起的笑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忐忑和怀疑。 该不会…… “不、你怎么会有道具。”酱油紧紧地皱眉、不信摇头道。 伍下久慢慢地冲他笑起,抬起戴着手环的左手,压低嗓音道:“不好意思,我虽然才经历了一个车下世界而已,但确实获得了道具。” “还是,B级道具,你要见识一下么。” 一边说着,他嘴角的笑容一边抹平消失,眼神透着极致冷漠,看向酱油的目光犹如看着死人一般。 随即手环发热,一个东西蓦然出现在了伍下久的掌心中。 而就在这东西出现的那一刻,酱油的脸色骤然一变,在伍下久身形欲动的时候,他急忙快速地向后撤去。 恰巧,酱油的身后就是圆形大殿内的其中一个通道,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而就在酱油的身影消失后,伍下久也急忙闪进另外的通道里,脚步不停地跑离圆形大殿。 得快点跑,不跑不行。 他确实是有B级道具没错。 但是这个“泊善的龟壳碎片”道具的作用,却是只能净化怨气。 净化的目标是厉鬼或者特殊生物,对于普通的正常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用处。 他刚才的模样、神情不过都是装出来的,故意做给酱油看。 他笃定酱油冒着危险来车下世界杀他,对方一定是给出了足够的利益交换。 ——但生命时长得付出多少才行?生命时长关乎到自身的性命,所付出的数量一定有限。 那么,再令人动摇、心甘情愿接下任务的就只有道具交易了。 他猜测酱油的手中没有道具。 而早在进入到圆形大殿内之前,伍下久就在心中预想了一遍之后有概率会发生的情况,推测出最大的可能性。 伍下久故意走到一处有利于他的石床位置,那石床的旁边正好有一个通道。 他赌酱油会在看到他手中出现道具的那一刻害怕退缩,那么酱油身后的通道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退路。 就算伍下久赌错了,酱油没有惜命离开。 那他们两人的手中都没有道具,在都有武器防身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不能抵抗一会儿,之后再寻求机会离开。 只要能够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伍下久就有把握摆脱酱油。 而现在,他显然赌对了。 即便酱油能马上反应过来,再次返回到刚才的圆形大殿内,但五个通道,他也不可能确定伍下久是从哪个通道里离开了。 为时已晚。 他错过了追上伍下久的机会。 等到拐了几个岔路口、确认情况已经差不多安全后,伍下久才慢慢地放缓脚步,停了下来。 他喘息着靠在墙壁上,手中仍然紧握“泊善的龟壳碎片”。 他抬起手看了几眼,随即将龟壳收进手环内,舔了舔略为干涩的唇瓣,打算停在原地休息片刻。 太累了。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有精神上的,高危的车下世界怕是从各方面来说,都令人不好过。 还有…… 伍下久伸手摸了摸胳膊,那里,明显已经长出了鱼鳞。 …… 阿右和小方这边,两人无疑也遭受到了偂族人的紧追不舍。 在相互你追我跑的一段时间后,阿右说道:“敢动手杀人么。” 小方闻言,眯了眯碧绿色的眼睛,开口道:“那要看我杀的是不是人了。” 阿右:“你认为呢,如果是,那就继续往前跑,如果不是,和我一起转身。” 他说完后,便倏地停下脚步,立时掉转方向,竟朝着身后去了。 小方见状,没有丝毫迟疑地跟上了阿右的步伐。 他们身后追着的偂族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两个小虫子居然敢冲到他们的面前,当即面目狰狞地笑了一声,举起手中的鱼叉…… 过后,通道内横躺着三个已经死去的偂族人。 阿右甩了甩匕首上面沾染的血迹,一手将鱼叉扔在地面上。 他刚才握着匕首给了小方一拳头,因为对方明显杀疯了。 ——从最开始的生疏动作,到最后竟然能够流畅的、且毫不犹豫的抹人脖子。 并且在阿右靠近时,红着眼睛也想给他一刀。 结果被阿右无情的开揍。 阿右道:“清醒了么?” 小方原本垂首蹲在墙边,闻言抬起头,摸着脸上的鱼鳞,瘪嘴道:“清醒了……” 过了会儿,他又说道:“这鱼鳞开始长在脸上后能让人的神志开始变得不清醒,或者说是精神变异,恶念不住地涌出,狂躁、想杀人、想嗜血。” 阿右挑眉。 他没有说话,然后就听小方在说完后便低低地笑起,略显沙哑的笑声回荡在通道内,显出几分怪异和渗人。 小方接着低声道:“可我不觉得那种感觉难受、难以控制,相反,我很享受、很适应。” “因为,我无时无刻都有着这种感觉,血腥的、令人惧怕的……” “你说,基因是不是很神奇的一种东西?” “从上一代传递给下一代,我父亲留给我的、我母亲赠予我的,就像是一个极为矛盾的物体,强行的刻入进我的思想、身体。” “我有时候,真的很不想听我母亲的话,可她在我的身上拴了一条绳索……” 她教会他爱与克制,让他能够在人类社会正常的生活下去。 小方不禁睁大眼睛,看向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那是刚才抹脖子后,偂族人身体里还鲜热的血瞬间便喷洒而出,溅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他曾经多次幻想过的触感与场景。 他当时忍不住有点兴奋。 但他这样想是不对的、非常不对,他不正常了。 小方不由得将双手在身上擦抹,抹干净上面的血迹,微不可闻地喃喃自语道:“妈妈,我这可不算杀人哦。” “我这是正当防卫,我还听你的话呢,你在天上千万不要生气……” 阿右抱着胳膊,等待着小方自言自语地恢复着情绪。 他道:“你能控制住自己吗?” 小方抬起头,弯起眼睛笑着说:“当然,我感觉很好。” 阿右:“那就行,不然我会将你绑起来,留在这里。” 小方:“……给留个匕首吗?” 他可打不过这个阿右,万一他不能控制,真打起来后他被绑着,不就任人宰割了么。 阿右踢了脚地上的鱼叉,说道:“这不有么,等我走了以后,你慢慢磨,绳子总会断掉。” 小方沉默一瞬,再次强调道:“我能控制。” 阿右放下胳膊,道:“那就走吧。” 第55章 悬棺峡谷27【三更】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传来的声响,或许,这似乎也只是伍下久的幻觉而已。 伍下久倏地自石床后面睁开眼睛,慢慢移开搭在脉搏上面的手指,按在身侧贴近放置的兵工铲上面。 他找了一个圆形的古旧大殿想暂时休息一下。 于是就蜷缩的坐在其中一个石床的后面,手指搭在脉搏上感受着动静,防止自己沉沉的睡过去。 现在醒来,伍下久摸了摸手臂上面蔓延的鱼鳞,大致推测出自己休息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但休息了这么一会儿后,他的精神的确好多了。 伍下久站起身,先活动下筋骨,然后看向石床上面的尸体,抬起手逐渐解开包裹着尸体的白布。 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也并不全是在故意降低酱油的戒心。 鱼鳞蔓延的速度加快,他们既然都已经被选为祭品,伍下久在一直没有头绪、且没有找到圣丹、更加与同伴走散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确实有必要先弄清楚这些尸体的死亡方式,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随即,打火机点燃,火苗亮起,染着大片血迹的白布被一层一层的揭开,终于露出里面的样子。 饶是伍下久已经做好心理预期,但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还是不免被惊了一瞬,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 ——只因为被这白布包裹住的尸体模样实在是太过可怖,死状怪异且惨烈,从头到脚,仿佛是被人在生前还活着的时候就从体内抽去了骨头一般。 整个骨架都被取出,只剩下软塌塌的皮肉还遗留着。 也因此,这具尸体浑身萎缩、肢体扭曲的相互交错或者搭在一起,手臂完全背在身后。 两条腿脚交叠,就像是麻绳一样互相缠绕、扭在一起。 伍下久看着,好似是被人随意的团吧一下才给裹进了白布里面,所以外在显露的样子才觉得干瘦不已。 伍下久慢慢地吐出一口气,他刚想伸手将白布给包裹好,就蓦然听见其中的一个通道内传来无比轻微的脚步声。 那似乎并不是一个人的脚步。 伍下久眼神一凝,“呼”地一下吹灭了打火机的火苗,但来不及用白布包裹好尸体,他急忙后退。 在辨听清楚那脚步声是由哪个通道里传来的后,他紧接着便闪身进入了另外一个通道里面,放缓脚步,走的无声无息。 然而就在没过一会儿后,伍下久听见了圆形的古旧大殿里有声音传出—— “教授,这里有个尸体露出来了。” 是陶彬的声音。 伍下久的脚步倏地停下。 他立即转身回去,待来到通道口稍稍侧身探头往里看了眼,而后道:“赵教授,陶彬。” 顿时,圆形大殿内,正举着照明棒的两个人马上转过身来,露出熟悉的面容,表情是同款的惊讶和出乎意料。 显然是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 伍下久又返回到了圆形大殿里。 他看向赵教授与陶彬两人问道:“你们从进入山腹内就一直没有出去过,对吗?” 陶彬点点头:“是啊,从和你们分开到进入山腹里,我们就一直没有出去过,也找不到能出去的悬棺了。” “进来后没多久,阿毛就突然发疯的开始袭击我们,之后,V先生将他制住并绑了起来,一直拽着他走。” “但没过一会儿,流金喜的状况又逐渐变得不大对劲了。” “而就在不久后,我们遇到了偂族人,遭受到了他们的抓捕……” 陶彬说到最后,脸色不禁变了变,似是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面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焦灼和担忧的表情。 他道:“我们得带上阿毛,速度受限,渐渐就不敌偂族人的追赶,于是,V先生便让我们先跑,他来殿后。” “阿毛那个时候的神志好像有些恢复过来了,就让流金喜给他松绑。” “结果流金喜解开了绑着他的绳子,阿毛、阿毛却要扑过去想掐死流金喜,幸好被流金喜给及时躲开了。” “再之后,情况太过混乱,我和赵教授就与其他人走散了,一路跑个不停,直接在山腹里面迷失了方向。” “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遇见你,观主。” 陶彬说着,不解地抬起头问:“我们不是往相反的方向进入山腹了吗?难道……” 伍下久闻言点点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个环绕着偂族人生活地的山谷,整个山体内大概都被挖通了,通道众多,彼此相连。” “无论我们从哪里进入,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最终都会相遇。” 赵教授听完忍不住感叹一声:“这是何等的工程量啊,可偂族人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伍下久抬起头看了眼圆形大殿内最上方的龙形石雕,道:“或许,是为了囚禁‘妄念’和‘贪婪’。” 嗯? 赵教授和陶彬两人神情疑惑。 陶彬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观主,其他人呢?难不成你们也……” 伍下久:“走散了。” 他将酱油要暗地里杀他的事情简单地讲了下。 赵教授和陶彬随即同款震惊脸,一副没有想到的模样。 赵教授脸色复杂地叹了口气,道:“看来,之后遇见他要小心了。” 陶彬:“他、酱油也是因为长了鱼鳞的缘故吗?” 伍下久摇摇头,只道:“不,当时他的神志很清醒,我能够肯定,他一直藏有目的,如果之后遇到,不要轻信。” “好,我知道了。”陶彬道。 伍下久表情很淡然地又说道:“还有,我也长出鱼鳞了,不知道之后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间失去理智,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最好不要同行。” 他是好心建议,提前告知。 毕竟,他也并不确定自己哪时会变得如同阿毛那般。 赵教授道:“这没有关系,因为我的胳膊上面也长出了鱼鳞。” 他说着便撸起袖子给伍下久看了眼。 果真是已经浮现出来不少的鱼鳞。 三人之中,只有陶彬还没有任何反应。 他道:“兴许是因为我本身就有偂族人血统的缘故,那个为祭祀准备的落茛花对我来说不起作用。” “教授,观主,我不害怕你们发生变化,从进入偂族起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不怕死。” 赵教授拍了他一下,道:“什么死不死的,我们一定可以活着回去,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圣丹,来延缓我们身上的诅咒。” “然后破坏掉偂族人的祭祀仪式,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陶彬却有些颓丧道:“可是山体这么大,整个山腹内的岔路口又这么多……” “我本以为撒卬每天都会去的方向能够找到我的母亲,结果却一点发现都没有,我们还被偂族人追,其他人也都失散了。” 伍下久:“除了这种圆形大殿,你们还遇到过其他的石室吗?” 赵教授摇摇头说:“没有,不过同V先生他们走散,又同时逃离了偂族人的抓捕后,我将之后陆续走过的岔路口都记在了本子上。” “我和小彬比较幸运,后来的一路上都没有遇见过偂族人……” 赵教授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其中一页指道:“前面的岔路口可能有些不对,是我凭借着记忆给画下来的。” “毕竟先前急着逃跑,也没有想到要画在本子上,中间还有断层,分不清楚方向了。” “后面的这些岔路口就比较准确。” “我和小彬每过一个就分别记录了下来,线条加粗的就是我和小彬进入的通道,剩下的则是岔路口的其他通道。” 伍下久接过小本子,就着陶彬手中的照明棒光线仔细地看了起来,他道:“教授,能把笔给我一下么。” “好。”赵教授闻言掏出笔递给伍下久。 伍下久拿着笔,闭着眼睛细细回想了一下,随即在另外一张空白的纸页上面画了起来。 ——这是他和阿右、小方等人从进入山腹内后一直行走的路线。 不多时,路线画完,伍下久将两张纸全部都从小本子上撕了下来,然后进行对比。 他试着能不能拼合一下。 赵教授和陶彬安静地看着。 伍下久注视着手里的两张不断变换角度对接的纸张,良久,动作蓦地一顿。 似是想起什么一样,他抬起头看向头顶上方的龙形石雕,神情莫测。 然后,他紧接着退后两步,将手中的两张纸全部都举起、对准龙首、龙身。 看着那蜿蜒盘旋的龙身,伍下久又蹙眉低头看向手中的纸张,慢慢地将其变换了一下位置。 随即,一直跟在伍下久身侧的陶彬骤然瞪大眼睛,道:“这个!这个图案似乎有点像是……” 他抬起头,仿佛不敢相信一般,要再确认一下才行,接着才道:“像是这个龙形石雕上的一截身体!” 伍下久道:“偂族人的各方各面都无疑与龙有关。” “那么,他们将整个山体都凿穿挖通,其中的通道全部连接起来酷似龙形,也就不是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了。” 这个圆形的古旧大殿最顶端的龙形石雕居然会是一个明显的路线图。 不得不说,偂族人,真有想法。 第56章 悬棺峡谷28【一更】 伍下久对比着,将整个龙形石雕的龙首、蜿蜒的龙身走向等全部都画下来,画在新的一张纸上。 又将他们记录的岔路口画进其中的一截相对应的龙身里,然后找出他们所在的位置标记出来。 这样一看,就可以清晰的知晓龙首和龙身的其他地方所在。 伍下久指着纸上的龙首道:“有没有可能,偂族人会把重要的地点建造在这个龙首的位置。” “我们在这里,从这个方向一直走应该就可以通向龙首了。” 陶彬道:“有可能,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得去看看。” 赵教授道:“那就走吧。” 三人意见统一,于是选择了通往龙首方向的通道离开。 …… 天悬峡谷内,经过半天多的忙活,鲁成、老侯和三麻三人终于找到了不下七个金棺。 其中有一个还是当时伍下久找到的悬棺位置,被鲁成给暗自记了下来。 现在三人来到一个金棺的旁边。 鲁成说:“把外面的这层木头都给我去掉,我要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东西……” 最好有能够随身携带让他们带离下去的宝贝。 老侯满眼喜色地应了一声,道:“行,老大,您瞧着,我肯定把这事办的漂亮利索,绝对不会损坏里面的一点金子。” 他说完,便开始撬动金棺外面包裹的木条。 至于三麻,他的情况一直有些不太对劲儿。 先前眼睛通红,但是现在,他眼里的红色虽然褪下去了,可是眼睛却更显诡异,竟变得越来越像是鱼的眼睛。 ——周围一圈银白色,瞳孔变得漆黑,且时不时的如同鱼眼睛那般转动。 有时候鲁成和老侯不经意间的瞧见,便觉得甚是渗人。 可偏偏,三麻却表现的渐渐正常。 除了不怎么说话以外,一直在沉默的帮着老侯做事,手脚麻利,似乎没有半点异常。 也因此,鲁成在悄然观察许久后,终于对三麻的状况略有放心。 尽管此时,三麻的脖颈、下巴、脸侧等处都已经遍布鱼鳞,瞧起来样貌可怖。 但在鲁成看来,这些都没有他的金棺来得重要。 所以,鲁成完全刻意的忽略了三麻严重的外貌情况。 老侯见此,自然也没有提及。 横竖,他的身上可还没有长出鱼鳞。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三人合力,终于将金棺外面包裹的木条全部都去掉了。 金棺显露出来,顿时让周围充满金钱的味道,奢靡、华丽,鲁成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眼底止不住的贪婪几乎就快要冒出来了。 他道:“开棺。” 老侯也一脸兴奋地点点头。 只有三麻,漆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 老侯找到金棺的缝隙,站好位置,借力,随即与三麻一起憋红了脸开启。 鲁成在另外一边扶着棺盖,将其顺着掀至里侧紧挨着崖壁,省得掉落下去。 然而,棺盖一移开,鲁成和老侯两人却立时愣住了。 ——因为,在这个金棺里面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金锭银锭、首饰之类的宝贝,而竟然只是一具尸体。 一具被白布紧紧包裹住的干瘦尸体。 布上面还泛着大片大片的血迹,突兀一见,甚是吓人一跳。 尤其是在这具尸体上,还有着一条好似浸透血液、经长久时间都已经变得漆黑的粗麻绳。 这条麻绳紧紧的缠绕着尸体,将其摆出一种古怪的姿势,不知是何缘由。 总之,金棺打开以后,瞧着便晦气不已,不祥。 鲁成先是神情惊讶错愣,随即脸色就变得愤怒且恼火,不禁骂道:“这他妈的什么鬼东西?!老子的金子宝贝呢?” “这种破玩意儿为什么要给塞进金棺里面?!” 老侯也是一脸没有想到的表情。 他见鲁成如此愤怒,不由得道:“老大、老大您先别急着生气,我们再去看看其它的金棺。” 闻言,鲁成勉强压制住怒火,点头同意。 但他还是在临走之前弯腰俯身,一把拽起尸体上面的绳子,提着就给瞬间抛下了崖壁。 只听“噗通”一声。 这具被白布包裹、被浸血麻绳缠绕的尸体就快速地掉入了河水之中…… 尸体先是随着重力下沉,然后又逐渐地漂浮上来,随着河水的流向慢慢漂远。 那方向,如果伍下久在这里,必定能够看出是漂向峡湾深潭处的。 而就在这尸体掉入河水的一瞬间,平静无波的峡湾深潭底下,一个古老的生物蓦然睁开了眼睛…… 深潭的河面上倏地荡起一圈波澜,但紧接着却又马上消失不见,无人发现。 天悬峡谷这边。 鲁成、老侯和三麻三人又顺着崖壁再次攀爬到了第二个金棺的位置那里。 不用多说话,撬起、打开等一气呵成。 但偏偏不想要什么却非来什么。 这个金棺里面竟然也是一具尸体,同刚才的那具几乎一模一样。 鲁成顿时恼怒地将尸体从棺材中拽起,做了和之前一样的动作,扔下去。 待河水中传来“噗通”的声响后,鲁成阴沉着脸说道:“走,去下一个金棺那里,我就不信了,难道回回里面都是这种鬼东西不成。” 老侯点点头,应了声。 但不信也得信了,事情就是这样倒霉至此。 鲁成等人找到的七个金棺里面居然都是一模一样的被白布包裹住的、有浸血麻绳缠绕的干瘦尸体。 河面上也依次响起了七个“噗通”的声音,随后接连顺着河水漂走。 “妈的,晦气。”老侯此时也忍不住骂了一声。 忙活半天,结果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这七个金棺里头竟然没一个有金银珠宝,全是尸体。 老侯不禁抬起头看了眼天色问道:“老大,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找下去了?看样子,天好像快要黑了,这里天黑的好快……” 鲁成本来神色阴沉晦暗地盯着金棺在看,闻言扭头、抬眼,看向老侯。 可谁知,下一瞬间,鲁成却猛地瞪大眼睛,喊道:“老侯,小心后面!” 后面? 他后面不是站着三麻吗? 老侯不明所以,表情疑惑,但还未等他弄明白或者转过头去看清楚,他就倏地被一股大力给推了出去。 “啊——” 老侯惨叫一声,面容惊恐不已。 可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霎时从悬棺旁边掉了下去,他身上的安全绳竟然不知不觉间被三麻给割断了。 三麻则是望着老侯摔下去的身影,嘴角流露出几分明显的笑意,表情古怪且诡谲。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鲁成伸手想拉住老侯,但却抓了个空,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老侯摔在了崖壁下方凸出来的悬棺上面。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老侯仰面躺在悬棺的棺盖上,口吐鲜血,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鲁成见状心神俱震,眼睛几乎快要瞪出眼眶,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登时抬起头看向三麻,嘴巴张开就要怒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三麻却显露着诡异的笑容,一手举起刀子朝鲁成扑了过来。 鲁成急忙大喊道:“你疯了?!这里是崖壁上,我们都会掉下去的!” 他们的安全装备根本就不专业,甚至无比简陋。 三麻这么扑过来,动作如此的猛,无论是他还是鲁成自己,在安全防护不到位的情况下,没有多长时间后必然会掉落下去。 可三麻现在却听不进去丝毫的话,行动不管不顾。 鲁成见他如此,也发了狠,招招致命,往三麻的要害上刺去。 两人争斗间,安全绳自崖壁上掉落。 鲁成瞅准机会,一把捞住绳子往三麻的脖子上套去,在三麻呼吸不畅时,他则毫不犹豫地一脚将三麻给踹了下去。 但三麻也不是吃素的,临掉下去前,他一把拽住了鲁成的胳膊,鲁成当即惊慌地叫嚷一声,跟着三麻一起摔入了河水之中…… 从极高的崖壁上面摔落下去,入水的那一刻,鲁成便摔蒙了摔晕了,三麻也同样如此。 两人顺着河水漂流、远去,与那些尸体漂走的方向一致。 直到他们被河水冲上了一处河岸边,昏迷。 天渐黑后。 不知过去了多久,鲁成率先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爬起,手臂撑着地面,低头用力地咳嗽几声、随即咳吐出水。 他浑身疼痛,挣扎着爬起来,然后想要扭头打量四周的环境。 可不等去细看,鲁成就立时瞧见了趴在不远处的三麻。 “咳、咳咳。” 他不知道现在是夜晚什么时间,但淹过水却幸运的没死,尽管胸腔疼得难受,可鲁成还是不免从心中升起一股喜意。 就在这时,不远处趴在地面上的三麻也动了动身体。 鲁成起身的动作一顿。 紧接着,他喃喃自语道:“三麻现在成怪物了,他已经不是你的兄弟,他变得危险了……” 鲁成的眼睛里逐渐透露出阴狠凶恶。 他起身,随手拿起地面上的一块石头,然后脚步坚定地朝着三麻走去,同时嘴里低声说:“三麻,你别怪我。” “你杀了老侯,我杀你自保,大家兄弟一场,我这也算是为老侯报仇了。” 说话间,鲁成已经走到了三麻的跟前。 随即,他半蹲下去,拿着那块石头的手高高扬起——一下、两下……最后双手握着石头狠砸。 直到三麻彻底没有了动静和呼吸,鲁成才终于停止动作。 他看着身旁渐渐流出不少鲜血、浸湿地面的尸体,向后退了一步,瘫坐在地上,手中沾满血迹的石头则扔在了一旁,滚落在不远处。 鲁成喘着气,胳膊微微颤抖着。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抬起头有机会观察起四周。 第57章 悬棺峡谷29【二更】 “这是……什么地方?” 鲁成不由得从河岸上站起来,转头打量起四周来。 ——这好像是一个四面环绕的峡湾,崖壁上同样遍布悬棺。 不同的是,这些悬棺的上面竟然还栓有铁链,每一条都或蜿蜒或垂直的延伸进河里。 而且在这些悬棺的周围,这四面环绕的山体崖壁之上,还开满了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朵,样式奇特,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鲁成此刻所在的地方正处于天悬大峡谷之间的这条河流流向峡湾的入口,入口两边有着较小的河岸。 他被河水冲到了其中一边。 但这河岸仔细观察其实并不算太大,与河水相接触的边缘很快就随着向峡湾里面延伸而消失不见。 也就是说,鲁成现在被困在了这处河岸之上。 左右前后、甚至连上下都进退不得……不,不知道这上面可不可以爬上去。 鲁成望着山体崖壁上的悬棺和铁链沉思。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峡湾深潭的水面上好似传来了某些声音。 鲁成倏地转头看去。 ——只见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上突然泛起一圈一圈的波纹涟漪,有什么东西似乎想要从其中冒头出来,并且数量不少。 鲁成不禁脸色大变,脚步慢慢地后退,直至身体都退到了山体旁。 他背后就是一个放置的最低矮的悬棺,指尖都已经触摸到了缠绕在悬棺上面的铁链和那不知名的花朵,冰冷与柔软一并传来。 他无处可退了,这才停下脚步,眼神惊疑不定地望向水面。 鲁成知道那河里将会冒出什么。 果不其然,一个接着一个的水鬼鱼怪从水面之上缓缓出现,它们浑身淌水,外形可怕,目光阴森邪恶地盯着鲁成看。 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鲁成给拖至河水里淹死。 这画面足够恐怖,也足以令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吓到崩溃。 但鲁成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并不低。 毕竟,他刚刚才杀死了他的兄弟,这画面又不是没有见过,只不过是一群无法上岸的水鬼。 只要他一直待在河岸上,待到天明,这些水鬼就会消失不见了,他也会找到出路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会没事的。 想到这里,鲁成的心稍有放松,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砰砰直跳,嘴角也正要咧出一个笑容…… 但就在此时,那些个水鬼面对着鲁成,竟然也一同对他咧出一个笑容,嘴角僵硬地向上弯起,如同被操控的木偶,动作一模一样。 ——嘴角几乎快要咧至耳根的位置,而嘴里则是细密吓人的尖利牙齿。 就在鲁成瞪大眼睛,不明所以时,他背后的铁链忽然颤动了起来、不,不止是铁链颤动。 就连他身后的悬棺也在慢慢震颤着,好似要从山体崖壁上掉落下来一样。 鲁成惊恐地回头去看。 那被铁链栓起的悬棺却猛地发出“砰砰”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停拍打或者撞击着棺盖一样。 并且犹如传染般很快蔓延至整个峡湾内的山体崖壁之上。 所有的悬棺铁链等似乎都在震颤。 而那些遍布崖壁的红色花朵也在不断地摇摆着,在月色的照亮下,诡异又刺目。 “哗啦”一声。 那些铁链竟从崖壁上被往下拖拽了一截,到鲁成脚边的铁链都已经有些绷直。 鲁成立即被吓得后退两步。 可是,他的脚跟却好似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样。 鲁成霎时僵硬住了身体,他感觉碰到的那个东西正慢慢地箍紧他的脚腕,然后再一点点地向上…… 鲁成低头看去,映入眼里的竟然会是一个熟悉的“东西”——这“东西”赫然是他今天从金棺里拽起扔下崖壁、扔进河里的尸体! 这具尸体上包裹的白布和浸血的麻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褪去一半,落到腰部以下的位置,露出里面死状惨烈的人形。 这人形的头顶被开了一个大洞,头发凌乱且沾满血迹,半遮半掩遮盖着血洞,且浑身皮肤软塌,面容尤为可怖,眼睛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样子。 这具尸体里面似乎没有骨头作为支撑,头软软地垂落在地,可却还是歪着,几乎挤到一块去的五官阴森且恐怖地注视着鲁成。 现在,这具尸体明显活了过来,从河里爬上岸,爬到了他的脚边,要死死的缠住他。 鲁成当即被吓得一声惨叫。 他几乎来不及思索,急忙伸脚去踹已然用软塌塌的手臂箍紧他腿脚的尸体。 然而,这具仿佛没有骨头的尸体,力气竟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很多,他完全无法挣脱,甚至身形不稳地晃荡两下、跌倒在地。 直至此时,鲁成才看清楚,就在他刚刚转头去看崖壁上的悬棺时,那深潭里居然早已接连爬出了七具尸体。 正是他之前从金棺中扔下去的。 这些尸体像蛇一样扭动着朝他爬来,速度不慢,几乎转眼间就到了他的身边,像是绳子一样的手臂伸向他。 鲁成惊恐地大叫,试图挣脱逃离。 可他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河岸上面,前无出路,后无退路。 鲁成挣扎着想要爬上悬棺,可那具尸体却死命拽着他的脚腕,任凭他如何蹬踹,就是不松开。 再加上悬棺不住的震颤,鲁成抓不住铁链,顿时滑落下去,被那些早已等候多时的尸体一拥而上。 它们扒在鲁成的腿上、胳膊上、身体上……一同拖拽着鲁成来到河边。 鲁成徒劳地在河岸上划拉一切,不甘心地嘶吼着,表情惊恐万分。 他用脚踹,用石头砸,可这些尸体就好似在地上蜿蜒前行的绳子,只顾缠着他、拖着他,没有半点反应。 直到他被拖进了河水里,冰冷的水淹没至他的头顶、涌进嘴中…… “不、不,咕噜……” 他的金棺还没有到手,他的病也还没有治好。 鲁成绝望的目光中充满了向他游来的水鬼,隐约间,他好似还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惧害怕的巨大生物。 但未等看清楚,一阵阵剧痛传来,鲁成已经失去了意识,鲜血在河水中迸溅又散开,红色缓缓被稀释。 随即,山体崖壁上的悬棺和铁链也倏地停止了颤动,深潭的水面再度恢复平静,河水慢慢冲刷着岸边。 一切都好似从未发生过,就连三麻的尸体都消失不见了。 …… 时间往回倒。 山腹中,在太阳下山、天黑的那一刻,好似有什么东西同时活了过来——那是躺在石床上面的尸体动了。 伍下久、赵教授和陶彬三人一路上朝着龙首所在的位置前行。 他们在山腹里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从进入山腹的那一刻推断,现在应该已经又是天黑或者临近天黑了。 他们一直没有进食或休息,肚子饿还是次要的,主要是疲惫和干渴。 伍下久咽了咽口水,口渴。 他伸手摸了摸脖子,鱼鳞差不多长到了这里,浑身微痒、微疼的不舒服。 并且,一股莫名的烦乱涌上心头,令他的心里好似存了怒火想要发泄出来。 伍下久勉强地压制着。 他想,赵教授大概也是一样。 三人之间,除却陶彬还偶尔低声的说说话以外,伍下久和赵教授都是沉默以对的。 但就在又要经过一个岔路口时,伍下久突然听到其中一个通道内传来几声诡异古怪的声响。 ——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摩擦着行走一样,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伍下久急忙拉住了赵教授与陶彬两人,并对他们“嘘”了一声。 伍下久带着两人闪进另外一个通道内,却暂未离开,而是贴着通道墙壁的一侧安静地等待着。 那沙沙声逐渐接近,终于,那东西似乎要从旁边的通道里出来了。 这并不是偂族人的脚步声。 但在整个山腹内,除了他们和偂族人以外,还有什么? 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伍下久不免想起被搁置在石床上面的尸体,那尸体会不会突然不知缘由的活了过来? 虽然有些荒缪,但伍下久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人若是长久的处在一个环境之中,是会慢慢适应的。 到此刻,就算不点燃着打火机或打开手电筒照明,伍下久等人也能够在昏暗的山腹通道里隐约的看到东西。 虽然只是大致的轮廓,但也不至于睁眼瞎一般了。 在伍下久、赵教授和陶彬三人的注视下,那发出诡异声响的东西逐渐地从旁边的通道里爬出。 ——蓬乱的发丝,软塌塌垂落的五官、萎缩交错着搭在一起的四肢…… 竟真的是那些被白布包裹住的尸体。 只不过,现在白布被蹭退到了后面去,正随着尸体的移动而擦过地面,所以才有了那样的声响。 陶彬浑身颤抖,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格外惊恐。 好在,三人都知晓轻重,半点不敢动弹发出声音,直到接连三个尸体爬出了通道,又再次爬进了他们刚才过来的通道里面,渐渐远去。 伍下久低声道:“走。” 赵教授和陶彬不敢迟疑,急忙转身离开,这条通道已经是通向龙首位置最后的路程了,他们就快要接近了。 而据伍下久观察,通道内的坡度虽缓,令人不易察觉,但他们好似一直在往上走。 终于,在拐过一个岔路口后,一阵轻微的风自通道内吹来。 第58章 悬棺峡谷30 越到快要接近的时候,伍下久、赵教授和陶彬三人就越发放缓了脚步、放慢了速度。 因为在这个通道的前方不仅仅只有风吹来,更甚至,通道的尽头好似还透露着一丝光亮,隐隐约约。 不似火把点燃的那种昏黄光芒,且和他们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所以并不太明显。 好像,这吹来的风中也夹杂着某些气味,有点熟悉…… 伍下久不禁眯了眯眼睛,微不可闻地轻声说道:“龙首的位置,很有可能处于整个山体一侧的崖壁上。” “而且看一路我们走来的方向,这里,大概是你和我曾经看过的地方,陶彬。” 陶彬闻言一愣,他们看过? 他不由得仔细地想了想,然后睁大双眼,压低嗓音道:“是、难道是那处峡湾深潭周围环绕的崖壁上?” 龙首在这上面? 伍下久沉默地点了点头。 随着他们慢慢地接近,风中夹杂的气味也开始变得明显起来。 伍下久嗅了嗅,随即脸色一变,脚步倏地停止。 与此同时,赵教授和陶彬两人也止住了步伐,面容都忍不住变了变,神情不大好看。 那气味,是血腥味。 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又或者,前面存在着什么? …… 山腹内的另外一边,阿右和小方意外遇见了V先生。 在此之前,双方都以为听到的是偂族人的脚步声,还差点为此打了一架。 幸好关键时刻看清楚了彼此的模样,这才停止手上的动作,避免了自相残杀的行为。 甩了甩被阿右震得发麻的手腕,V先生低声问道:“你们也走散了?” 阿右点头,收起匕首。 双方互相说了下情况。 V先生随即道:“我在前面发现了关着不少偂族人的石室,那些偂族人都长出了鱼鳞,被铁链锁起、困在笼框里。” “旁边还有其他正常的偂族人看守着,我想,陶彬的母亲或许也在其中……” 但他刚才孤身一人,绝对不可能直接闯进去,那是给偂族人送菜。 但现在遇到了阿右和小方两人。 估计着这两人的武力值,特别是阿右,V先生觉得那里也不是不能去探索一下了。 * 伍下久让赵教授和陶彬两人先在原地稍等片刻,他则脚步放缓地往前紧走几步,凝神细听。 ——前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寂静不已。 伍下久于是转身做了个手势,让赵教授与陶彬跟了上来。 三人最终逐渐接近了这个通道的尽头,光亮越发明显,血腥味也是一样。 伍下久站在通道口处的位置,放眼望去—— 通道尽头这里竟然存在着一个形状并不怎么规则的大殿。 不同于圆形的古旧大殿,这个大殿算上他们所站的通道,一共才有三个通道口,还有一个则是面向外面的崖壁洞口。 月光从其中照射进来,很显然,那光亮就是月色,而那血腥味…… 伍下久不由得往前踏出一个脚步,迈进大殿内,顿时,手环发热一瞬,面板弹出—— 【恭喜乘客发现偂族的祭坛,获得相关信息——血腥阴尸的作用(待探索)】 【探索进度——偂族的诅咒(已探索56%),——祭祀的秘密(已探索25%)】 这个大殿无疑就是偂族人举行祭祀的地方。 大殿很宽敞,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祭坛,内里却向下凹陷,站在通道口处,伍下久等人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状况。 但是,血腥味正是从其中飘散而出。 从圆形祭坛的中央向外延伸,还有着明显划过的数道血迹,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祭坛里爬出来一样,拖拽着血迹留在了地面上。 那是什么东西,伍下久心中有了猜测——包裹白布的尸体,也就是阴尸。 血迹下了祭坛以后分散,在大殿的周围遍布、轨迹混乱,尤其是…… 伍下久、赵教授和陶彬三人不由自主地走进了殿内,借着照进来的月色蹙眉打量。 他们目光扫过,大殿的四周墙壁上、以及另外一个通道口处,这两个地方都有着偂族人的尸体存在。 且每个都死状凄惨、死不瞑目。 在大殿的墙壁上有自殿顶垂下来的数条锁链。 锁链的下半段链条漆黑,好似因上面沾染或迸溅的血迹陈年积累、继而凝固其上才形成了这种渗人的颜色。 而其中几条的锁链上正栓绑着三个偂族人的尸体。 这三个偂族人的脸上都已经长出了鱼鳞,但却还并没有遍布,有几处还能够看出来是原先的皮肤。 他们双目圆睁,眼神已经失去了光泽、变得溃散,明显已经死去多时。 而死因……好像不同。 伍下久不禁走近,看后道:“有两个是被绞断脖颈而死,还有一个是因为铁链的末端贯穿了头颅死去。” 铁链捆绑住他们的四肢,而这三个偂族人,每人的头顶上都悬空着一个末端被打磨成铁钩样式的铁链。 正是这个铁链扎进了其中一个偂族人的脑袋里,勾住头盖骨,将其向上吊起。 这个偂族人死去时,脸上竟然还带有诡异的笑容。 至于另外两个被铁链栓绑着的偂族人,则是应该还没有被制成这种模样,就被突如其来复活的阴尸给勒死了。 没错,伍下久猜测,这两个偂族人脖颈上的绞痕应该是被阴尸的胳膊给活活勒死的。 那两条没有骨头的胳膊就好似绳索一般,紧紧的将他们缠绕不放,直到他们咽气,呼吸停止。 而倒在通道口处的两个偂族人尸体也是如此。 在杀死这些偂族人后,那些复活的阴尸则是顺着通道口爬走了。 就在伍下久蹙眉看着那个唯一被吊起来的偂族人尸体时,陶彬突然招呼着他过来,道:“观主,你快来看这个祭坛。” 伍下久闻言,转身走了过去。 他来到了祭坛上面,低头,向其中凹陷下去的地方看。 随即,他便忍不住睁了睁眼睛——只因,在这个圆形祭坛的中间,竟然存在着刻有他们名字的石板。 每个石板上面都分别刻有着一个摆着古怪姿势和造型的小人,小人跪地,好似在向什么祈祷着一般。 小人的脑袋上不是五官,正是他们在车下世界所用的代号。 而石板上面被浸满鲜血,周围散落着不少人骨、蛇尸、还有一些奇奇怪怪,他们看不太出来的东西。 难道……这就是他们被诅咒了的原因? 就算是代号,而不是他们真正的姓名,可在车下世界既然说出了这个称呼,就代表着他们已经同意将其作为自己的临时“真名”。 偂族人在这里举行古怪的仪式,让诅咒也落在了他们的身上,自然是一落一个准。 陶彬不禁道:“观主,我们将这些石板给毁掉,鱼鳞是不是就会消失了?” 伍下久却摇了摇头,说:“大概率是不会的,诅咒显然早已完成,我们的身上都长出了鱼鳞。” “就算将石板毁掉,鱼鳞应该也不会消失。” “石板只是一个引导的媒介而已,源头还在……源头。”伍下久说到最后,默念了一下这个词语,蹙眉。 赵教授推了推眼镜,脸色复杂,叹息一声说:“这里就是偂族人举行祭祀的地方。” “那些被铁链捆绑住的偂族人,有很大可能是还没有来得及被制作成尸体的……‘材料’。” 铁钩贯穿头骨,将人吊起,是为去皮肉脱骨。 而那个偂族人的身体、四肢等多处都被敲碎了。 伍下久不知晓要将其制作成阴尸的偂族人,要如何的将他全身的骨头给抽出来,毕竟头顶的血洞就那么大,而人全身的骨头可不少、也不小。 他并没有在那具尸体上看到其他的伤口。 但,伍下久开口道:“铁链那边有个特制磨盘,有些骨头被放在其中磨成了粉末……” “还有这个祭坛,是圆形的,在古代,封土为坛,祭天用圆坛,古称‘圆丘’,祭地用方坛,古称‘方丘’。” “可却没有哪个祭坛的中间是向下凹陷的。” “可见,偂族人的祭祀是邪祭,他们所祈祷的并不是得到上天的庇佑,而是镇压,是为镇压……” 伍下久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整个山体都好似晃动了一下,有着明显的震颤。 赵教授差点站立不稳跌倒进祭坛的凹陷里,幸亏被伍下久和陶彬及时扶住了。 紧接着,山腹外面、也就是崖壁上的铁链和悬棺都颤动了起来。 铁链“哗啦”的声音不断自洞口传入,连带着大殿内的铁链也开始随之摇晃,带动着上面的尸体左摇右摆。 好在颤动并不剧烈,伍下久三人还是可以站稳的。 他们不由得对视一眼,快步走至大殿唯一的一个向外开阔的洞口。 那洞口外延伸出一点石台,伍下久站在上面,风吹拂过来,撩起发丝和衣襟,他向下望去—— 月亮高悬,仿佛能够照亮一切,到处都清晰可见,悬棺、铁链、落茛花。 而最下面赫然就是那个他们曾经到达过的峡湾深潭。 他们就在崖壁的顶端,低头向下望时,整个深潭的景象都无疑映入了眼里。 那水面之上在月色的照耀下泛着粼光,河边好似冒出了不少“东西”,聚集在天悬峡谷的河流流进来的入口。 那峡湾河水的流入口被崖壁上的悬棺岩石所遮挡,所以伍下久根本就看不见任何的情况。 但他现在也无暇关注。 因为他此时的目光、或者说是他们三人的眼神全都被河面所吸引,被震撼,不敢置信。 ——那河面底下好似有着一团巨大的阴影,几乎占据了半个峡湾深潭的位置,阴影在轻微动着,却好像有心无力,被困住了一般,连翻身都难。 可即便是这么小小的一动,却仿佛连带着整个山腹都颤了一下。 或许,这也只是他们正处于崖壁上最外面一侧的大殿内,所以刚才的感觉才分外明显…… 不管怎么说,那河面底下的巨大阴影带给人莫名的恐慌。 铁链和悬棺不停颤动的同时,一声声自崖底传来的惨叫也飘了上来。 伍下久在石台上稍稍俯身、往入口处探了探头。 那深潭的入口一阵响动,似乎有什么人被那些东西拖拽到了河底。 水面之上不断泛起水花和涟漪,有红色进而喷涌迸溅而出,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下来。 而就在这动静消失后,山体崖壁上的悬棺和铁链也倏地停止了颤动。 那阴影也静止了。 * 天黑,阴尸苏醒。 不久后,伍下久、赵教授和陶彬三人找到了偂族人用来祭祀的大殿。 阿右、小方和V先生遇到,三人前往关押长有鱼鳞的偂族人的石室。 而鲁成,则是在崖底凄惨死去了。 第59章 悬棺峡谷31 一切都平静后,三人还在缓神中,未从刚才的震撼里完全脱离。 这时,伍下久突然摸了摸脖子,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沉默地喘息了几下,才缓解一点。 随即,伍下久看向身旁的陶彬和赵教授两人,心里竟然莫名地升起一个想法。 ——他想要将这两人给推下去,看他们在下面撞得头破血流。 不、不行。 这个想法一出,伍下久立即闭了闭眼睛,内心否定,紧接着,他睁开眼睛,视线往旁边看去。 这一看,伍下久的目光顿时被视线斜上角的一处山体崖壁顶端的位置所吸引。 ——那处地方在这个洞口的左上方,也是一个略微向外延伸出来的石台。 而石台之上摆放着一个造型稍显古怪的悬棺,一头宽,一头却很窄,悬棺的体积也不小。 但令伍下久蹙眉凝视的却不止是这个悬棺的造型,还有这个悬棺摆放的位置,竟然是在整个环绕峡湾的崖壁内凹之处。 这种位置是两边向外凸出一点,中间的崖壁则是凹陷进去一些,悬棺正好摆放在石台上,左右卡在其中,完美的承接日月。 而在这个悬棺的周围并没有被放置其他的悬棺。 尤其上方空无一物,在非常接近悬棺的崖壁顶端甚至岩石圆润,好似曾被打磨了一番。 这个位置,有种独一无二、高高在上的感觉。 伍下久不免想到手环提示的千年悬棺的信息。 那会不会是…… 就在这时,陶彬拍了拍伍下久的肩膀,问他在看什么,半晌都没有动静。 伍下久回神,转身讲了下。 他说完便侧开一点身体、后退,让两人去瞧一眼。 赵教授摘下眼镜擦了擦,然后再戴上细看,过会儿道:“很有可能啊,悬棺丧葬,自然是葬得越高越好,神仙墓穴,地仙之宅。” “这种搁置悬棺的崖洞很像,但想要确认,还得上去看看。” 伍下久闻言观察了一下周围,他道:“这山体崖壁上面有很多垂落的铁链,我可以拽着铁链、踩着这些凸起的石块过去。” 这确实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陶彬想跟着伍下久过去,但被他拒绝了。 这种事情一个人就可以了。 更何况,那处悬棺看起来没有多余出来的位置,可能两个人无法同时踩上去,再者,他也需要有人在这里为他拽着绳子一点。 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一脚踩空,拴在腰间的绳子或许还可以救他一命。 而若只有赵教授一人,力气显然不够,并且…… “那好吧,观主,你注意安全。”陶彬道。 伍下久点了点头。 他看了眼还在观察悬棺沉浸其中的赵教授,低声对陶彬道:“注意着一点赵教授的情况,不要背对着教授。” 陶彬愣了下,随即明白伍下久的意思,表示知晓了。 不多时,伍下久在腰间拴好绳索,跨步迈出这个洞口的石台,身体紧贴在崖壁上往那个悬棺的方向挪去。 他的身下就是仍然有着一大团阴影的深潭河面。 赵教授和陶彬两人显然对此非常疑惑和震撼,但他们暂时压下问题,等待着伍下久探索完那个悬棺以后回来。 终于,伍下久有惊无险地挪到了那处悬棺的位置。 他找准机会,向上一攀,一手撑在了悬棺的棺盖上—— 【恭喜乘客发现千年悬棺,获得相关信息——不朽的罪孽(待探索)】 伍下久的目光一顿,随即才一手拽着铁链,一手按住悬棺的棺盖,踩在了没剩下多少位置的石台上面。 看他成功到达那处悬棺,赵教授和陶彬不由得松了口气。 伍下久俯着身体,慢慢稳住身形。 等凑近了看,他才发现这棺盖上面竟然刻画了不少的图案和文字,怪不得刚刚手下的触感是凹凸不平的。 再借着月色一看周围,在这紧挨着悬棺的崖壁里侧也刻着少许文字。 可惜都是偂族特有的文字,伍下久看不懂。 但没有关系,他可以记下来,印在脑海中,毕竟能够看懂的人就在这里,等他回去后能够全部复刻在纸上。 这个悬棺确实不同于其他,上面没有铁链缠绕着,甚至崖壁旁边都没有落茛花的盛开。 它在山体最高的位置。 如果位于底下,不一定能够瞧见,就算偶然瞥见也看不清楚。 看来看去,想要接近这个悬棺,就只有从偂族人祭祀的大殿洞口向外攀岩靠近。 随着记下棺盖上面的图案和文字,在结合之前的信息,伍下久的心里大致有了些猜测。 赵教授和陶彬两人看出来他好像在记着什么,也未敢说话打扰,直到伍下久抬起头,对他们两人比了个手势,要返回来。 “观主,小心点。”陶彬道。 他就站在石台上,注视着伍下久。 身后,赵教授却突然眼神放大,眼眶的边缘有点红色泛起。 他抬起手,但马上又迅速地用另外一只手握紧这只手的手腕,赵教授紧皱着眉头,随即转身走进了殿内。 一直默默观察的伍下久这才松了一口气,提起的心慢慢放下。 一回生二回熟,伍下久没过一会儿便顺利地跳到了石台上面,被陶彬接住,两人也走进殿内。 陶彬看到赵教授在这里还愣了下,毕竟刚才教授还在他的身后,这会儿怎么…… 陶彬刚要张嘴,却被伍下久暗中杵了下后背。 陶彬迟钝地扭头,望着伍下久冷淡的眼神、同样泛红的眼眶和眼睛,他终于想到了什么,默默咽下疑惑。 赵教授这会儿已经整理好情绪,问道:“你都发现了什么?” 伍下久回答,同时借了赵教授的纸笔过来,将记在脑海中的内容分毫不差的默写下来。 陶彬在旁边张着嘴,简直佩服不已。 这么点时间,这么多的内容,观主到底是怎么全部都刻印在脑子里的?他都不会忘记的吗? 良久,伍下久道:“就是这些了,赵教授,您看看。” “好。”赵教授将纸接过来,仔细地翻看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越是往后看,赵教授的脸色便越是变换不停,最终,他全部看完,摘下眼镜,闭着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陶彬忍不住问道:“教授……您怎么了?” 伍下久说:“我想,那个悬棺的棺盖上面记载的应该是偂族人全部的历史、他们被诅咒的原因、举行邪祭。” “包括这处峡湾深潭的潭底为何被困住了一条龙的存在,不,我说错了,是囚禁才准确。” 陶彬表情惊讶错愕地睁大眼睛,语气磕巴道:“龙、什么龙?潭底有龙存在?” 那个巨大的阴影竟然是龙吗?! ……太不可思议了。 陶彬面容怔愣地想到,随即他问道:“可为什么会被囚禁?是、是偂族人么……” 赵教授重新戴上眼镜,道:“是,这个历史和之前的竹简书的空缺处对上了。” “天悬大峡谷的河底存在着一条龙,一直以来都被偂族人供奉着。” “他们每年都会为这条龙献上祭祀的牛羊等物,祈求风调雨顺,鱼米丰收,在汛期来临时,不要淹没他们的居住地。” “后来,偂族人祈求获得力量,使得所到之处都征战成功。” “那个时候,偂族的龙图腾还是完整的,龙并没有缺少尾巴,不过,那一代的偂族族长突然升起了更为贪婪的心思。” “他开始不满足于现状,想要像龙一样活得无比长久,更想死后成仙,于是就暗中布局,想要将龙囚禁在这个峡湾的潭底深处。” “利用龙的信任,他也的确成功了,但能困住龙,可却杀不死龙。” “于是,他们割掉了龙的尾巴,吃下龙的血肉。” “最开始时,偂族人是获得了一些力量。” “可慢慢的,他们却逐渐的察觉到不对,身上开始长出鱼鳞,并且每个偂族人的寿命都通常活不过四十岁左右。” “龙被困在峡湾深潭后,四周环绕的崖壁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生长出了落茛花。” “偂族人起先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后来发现那是由龙血渗透山体而长出来的,这是龙血花。” “为了打破诅咒,偂族人寻求办法,用这花充当药引,再结合其他东西制作成圣丹来延续生命……” “圣丹真的有用吗?”陶彬不禁问道。 伍下久看了眼殿内死去的偂族人说:“或许在最初的时候是有用的吧,但不管什么东西若是服用多了,在身体里都会形成抵抗性。” “更何况,龙怨恨着偂族人,用龙血开出的花又怎么会是解药。” “有时候活着比死亡更加折磨人,偂族原本是一个人数众多的部族,可你看现在呢。” 这也许又是另外的一个诅咒。 伍下久道:“因为龙的怨恨,每到旱期末,天悬峡谷的河水都会骤然退去,紧接着,大水汹涌而至。” “所以,偂族人才会举行祭祀,为的就是要一直镇压龙。” 陶彬:“可是,人怎么能够和龙对抗?” “偂族人又是怎么囚禁的龙?真的单单靠这些铁链就能困住龙吗?” 伍下久指了指他在纸上画出来的图案,道:“悬棺困龙,阴尸镇压。” 这上面的图案有画出天悬大峡谷,尤其是金棺所在的位置,还有峡湾处的悬棺等,一笔一划连成一个奇特的图形。 伍下久解释道:“那个偂族的族长应该是早有心思和谋划,他也的确有些神异的本领,能看出天悬峡谷内的天然风水的局势。”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些个金棺里面也应该全部都存在着阴尸,不止金棺,环绕峡湾的崖壁上的悬棺里大概也都被放置了尸体。” “还有山腹内的通道、圆形大殿、石床、龙形石雕等。” “这一切为的就是用惨死的尸体产生的阴气和尸气将龙永远的镇压在潭底,不然龙一旦脱困而出,偂族将会被毁灭。” “金棺和悬棺是钉死的点,金棺组成龙的形状,像不像是一条龙被永远的钉死在崖壁之上?” “峡湾内的悬棺都缠绕着铁链。” “而铁链的另外一头想必都缠绕在了龙的身上,使龙不能脱困而出,但是……” 说到这里,伍下久皱了皱眉。 陶彬急忙问道:“但是什么?” 伍下久:“但是我想,天悬峡谷的金棺布置或许被破坏了,不然刚才铁链和悬棺不会震颤,阴尸也不会复活。” “阴尸是困住龙的关键。” “如果有一处遭到破坏的话,就像是鸡蛋有了裂缝,受到外力的作用,裂缝会不断的变大,总有一天会整个破碎掉。” “观主,你的意思是,龙会脱困而出吗?”陶彬咽了咽口水说。 伍下久:“在偂族人没有及时弥补裂缝的前提下,是的。” 陶彬沉默一会儿,神色复杂,似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作何感想,过了一会儿后,他问道:“那个囚禁龙的偂族族长是不是就在最顶端的悬棺里面?” 伍下久点头,他停顿一会儿,才说道:“我猜想,那个悬棺或许是用龙骨制作而成的。”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棺材外面另包裹了一层木板,就像是那些金棺一样。” 陶彬张了张嘴。 赵教授捏了捏眉心。 大殿内寂静下来。 就在这时,其中的一个通道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三人不由得一惊,刚才太过沉浸在偂族的过往历史当中,现在才发觉动静。 伍下久等人立即站起,想要离开,却蓦然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咳嗽——那好像是女人的声音,从通道里隐隐约约地飘来。 然后陶彬便倏地睁大了眼睛,身形顿住。 伍下久也察觉到不对,这脚步声听起来似乎不是偂族人的。 于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通道里的人逐渐出现了身影,竟是阿右和小方他们。 他们也找到了这里。 双方甫一见面,都挺惊讶。 但更加惊讶和激动的人却还是陶彬。 只见他的眼眶里骤然涌出泪水,嘴唇颤抖着望向V先生的身后,浑身微颤,似是不敢置信。 直到赵教授脱口而出一声“苏曼”,陶彬才终于像是被猛然惊醒一般,朝着那被搀扶着站立的女人扑了过去。 那蓬头垢面的女人也泪流满面地上前,尽管脚步蹒跚,但步伐坚定。 V先生见状,慢慢地松开了扶着女人的手,并后退一步,让出一些空间。 终于,两母子重逢,拥抱在了一起,痛哭出声。 阿右走到了伍下久的身旁,目光从他脖颈上的鱼鳞扫过,道:“你也长出来了。” 伍下久嗯了声,眼神也看向他,却没有在阿右的身上瞧见有鱼鳞长出。 阿右看出来伍下久的意思,轻声笑了笑,对他伸出手臂,撸起袖子,鱼鳞才长在胳膊上,并未蔓延到上面去呢。 伍下久问:“你们是怎么找到陶彬母亲的?” 阿右:“说来话长,但我们不仅找到了陶彬的母亲,还找到了这个东西。”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石盒,石盒只有巴掌大小,是卡槽的盖子设计,往前推开,里面的东西就显露了出来。 伍下久瞧见,当即睁了睁眼睛,道:“圣丹?” 阿右:“没错,是圣丹,但只有三颗了。” “我们找到的时候有两个石盒,只不过另外一个被偂族人失手毁掉了。” 伍下久注意到阿右、小方和V先生三人的衣服上面都或多或少的沾染上些许血迹,便问怎么回事。 恰巧这时,陶彬和他的母亲苏曼已经从重聚的喜悦中有所缓和,情绪逐渐变得平静。 苏曼被陶彬搀扶着走了过来。 苏曼的衣衫破烂,手脚等处都有被铁链长久栓绑过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因为坏了后痊愈,痊愈后却又再次添加新伤而留下不少的疤痕。 她身材极为瘦弱,站在那里,仿佛被风一吹就能倒下。 她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打理过,面容更是瘦削苍白,没有丁点血色。 如果不是还有着一股信念在心里支撑着她,恐怕她在偂族被困的这两年里早就倒下了。 这信念无疑就是她的儿子陶彬。 在看见陶彬的那一刻,苏曼的眼神里霎时重新焕发了惊人的光彩。 阿右道:“我们先找到了关押着长出鱼鳞的偂族人的石室……” 他们在那间石室里和偂族人混战了一场,V先生最先注意到陶彬的母亲。 他开始并未认出来那是苏曼,毕竟陶彬虽然在进到山腹前有给他们看过照片,但照片里的女人一脸幸福的微笑,和眼前这个形如枯槁的女人完全不同。 V先生之所以注意到,是因为这个女人和其他被关着的偂族人有很大区别。 ——她的神志很清醒,身上的鱼鳞即便已经蔓延到了脸上,可是眼睛却并没有变异到如同鱼眼睛那般,仍然清明。 后来V先生才越看越觉得眼熟。 再之后,一些阴尸也循着动静爬来,等解救了陶彬的母亲后,几人战术性撤退。 但身后仍然有偂族人和阴尸紧追不舍。 幸而陶彬的母亲说知道圣丹所藏在的石室位置,她当年偷偷潜入偂族,是就在快要找到圣丹时被抓的。 于是,阿右等人根据苏曼的提示找到了圣丹。 可惜,两盒圣丹,其中一个在打斗的过程中被偂族人失手毁了。 尽管阿右叙述简洁,但伍下久、赵教授和陶彬三人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凶险。 小方最后接着说:“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的,圣丹一个没吃,里面就三颗。” 苏曼这时语气微弱道:“圣丹是需要每年重新制作的。” “等待旱期末尾,河水全部退去后,族长会带领着族人来到峡湾,走下潭底取走一些龙的肉,配合着落茛花再制作出圣丹服用。” “那时候取龙肉会非常危险,但却不得不取。” “不再服用圣丹就无法延续生命,偂族很快就会灭亡,而为了安全,偂族每年都要举行祭祀……” 这样的祭祀,一来可以在旱期末尾取走龙肉的时候降低怨龙的危险性。 二来,就是为了平息汛期汹涌而至的大水。 祭祀完成后,怨龙沉睡,河水会缓缓的倒回。 而祭祀是什么,伍下久他们也都知晓了。 伍下久便借由苏曼的话接下去,将他们一路上的发现讲了下。 小方和V先生还不由得去了洞口那里向下再向上眺望了一会儿。 等回来后,小方摸着脸上的鱼鳞说:“真想下去看看龙啊,你说我长出了鱼鳞以后,能不能在水底下自由的呼吸呢?” 苏曼身体虚弱,不能长久的站立。 之前一路强撑着走过来,再加上见到儿子情绪爆发,现在缓过来后,身体就是一阵一阵的疲惫上涌。 她被陶彬搀扶着坐在祭坛边缘,闻言摇头说:“不能,偂族人在长出鱼鳞后就不敢靠近水边了。”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一旦靠近水边,就极有可能被里面的水鬼给拉下去淹死。” “等掉入水里,很快就会窒息而亡,咳咳。” 说着,苏曼低头咳嗽两声,陶彬急忙给她拍了拍背部。 苏曼冲儿子笑了笑,继续道:“偂族人身上的诅咒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削减,反而在圣丹不够的情况下越发严重。” “以前只要长出鱼鳞可能就只需要吃一个圣丹,可后来,就开始需要两个、甚至三个圣丹来作用。” “普通的偂族人有时候根本就无法分到圣丹。” “他们有些不到四十岁就会在长出鱼鳞后痛苦的死去……” “而有些,则会被带到这里关押起来,等到旱期末没有完全长出鱼鳞就会被制作成阴尸,用来祭祀。” “我、咳咳,我的母亲是偂族人,父亲是偶然被河水冲到偂族居住地附近的,母亲救了他,偷偷将父亲藏在了屋子里。” “后来两人相爱,却终于有一天被族长发现这里进来了一个外人,于是父亲被拖走淹死了。” “母亲晕倒后醒来,发现已经怀孕了。” “我是被求着留下来的性命,等到我长大一点,母亲被拖走祭祀河神了。” “我从小看父亲带来的照片,知道一些外面世界的情况,于是就起了逃跑的心思。” “撒卬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因为帮助我逃走后,所以受到了惩罚……” 苏曼也是被抓起来以后才知晓了撒卬的遭遇。 她被关在山腹里的这两年,都是撒卬过来送饭,苏曼有时候也会对他说起外面,说起她的家庭。 至于她一直没有被祭祀的原因,是因为她身上的鱼鳞比其他偂族人长得都要慢,被族长喂了一次圣丹进行试验后,鱼鳞褪去了一次。 但很快,第二年又长了出来,这次却长得更慢了。 因此,族长赛哈猜测她是由于偂族和外族人通婚生下来的缘故。 苏曼看着陶彬说:“你现在还没有长出鱼鳞,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第60章 悬棺峡谷32 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三个圣丹给谁吃? 苏曼带着儿子陶彬退出了。 她现在神志清醒,并且一年前已经服用过一次圣丹了,鱼鳞长得更为缓慢,所以她对圣丹的需求并不迫切。 陶彬显然更加不需要服用圣丹。 那么,剩下的几人中。 赵教授明显是需要吃下一颗圣丹的,他的情况看起来已然有些不好。 而伍下久和小方身上鱼鳞蔓延的速度差不多少,小方的样子瞧着更为严重一点,但不知道为何,精神瞧起来却好像挺正常的。 他弯起碧绿色的眼睛笑道:“我吃不吃都可以哦,无所谓的。” V先生道:“我暂时也不需要服用。” 阿右手中拿着装有圣丹的石盒。 他递给了赵教授一颗,让其吃下去,随即看向伍下久道:“你和小方,一人一颗。” 小方“诶”了一声,道他可以不吃的。 阿右直接无视了他的话,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往那边瞥去。 他对伍下久说:“我猜你们其他的同伴应该都已经被偂族人抓住了,就算没有凶多吉少,自身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想要救他们吗?” “或者说在偂族想办法活下去,首先得保证自身神志清醒。” 伍下久看了阿右一眼,道:“不用你说,我知道。” 他没有那么舍己为人,明明自己的情况已经开始不好了,却不吃,想要留给其他有需要的人。 伍下久拿出一颗圣丹,服用了,圣丹的味道初始有股清甜,刚一进到嘴里就慢慢融化了。 随即咽下嗓子,又一股苦涩的味道上涌。 想起这圣丹是用什么“东西”制作而成的,伍下久的脸色不免有些变化。 同时,他感觉到身体上的鱼鳞在一张一合,好似在呼吸一样,挣扎着渐渐褪去,皮肤传来又痒又疼,轻微撕裂症状的痛感,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去抚摸、揉搓。 伍下久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但紧接着他闭了闭眼睛,握紧拳头,待一会儿后,情绪才变得平缓,恢复如常了。 之后,小方则将最后一颗圣丹服用了。 伍下久能够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的鱼鳞开合,鳞片逐渐缩小,直至融入皮肤中消失不见,眼睛的红色也褪去了。 小方摸着胳膊、脸上等处,嘀咕道:“效果还挺快,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长出来。” 对于这个,苏曼也并不是很确定。 毕竟她第一次见外族人受到偂族的诅咒,不知道只服用一次圣丹是否有作用可以维持很久。 现在还是夜晚,外面不仅有偂族人还有阴尸的威胁,他们暂且留在这个地方休息,毕竟他们的精神差不多都已紧绷到上限了。 风不断地从洞口处吹来,带进几分凉意。 伍下久找了洞口边的墙角坐下来休息,阿右则是攀爬了出去,说要看看那个偂族族长的悬棺。 他倒是艺高人胆大,连安全绳都没有系在腰间。 V先生在洞口看了会儿,见阿右没什么问题,便转身进来,坐到了伍下久的不远处。 小方则是盘腿坐在祭坛上面,一手撑着脑袋,垂头看向中间向下凹陷里面的石板,另外一只手用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鱼叉在其中不停地扒拉着。 伍下久的头微微侧向V先生,轻声道:“你和阿右,身上的鱼鳞好像长得都很慢……” 伍下久不禁有些疑惑,这几人中,只有V先生和阿右是最晚才长出鱼鳞的,且生长速度并不算快。 V先生闻言,靠在墙壁上好似笑了声。 那声音太小,几乎微不可闻,令人听不清楚,却莫名的似乎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稍许无奈。 他道:“我不知道阿右是什么原因,但我、大概是因为身体里有癌细胞的缘故吧。” “我之所以被拉入轮回列车,是因为癌症而濒临死亡……” 他在现实生活中是有名的外科医生,但医者不自医,他发现癌症时已经是晚期。 之前都以为是连轴转做手术才造成的身体不舒服,结果在医院一做检查却查出了胃癌。 他有父母家人、也有一个很好的工作。 他是家里人的骄傲,在濒临死亡时,他尤为不舍得父母,他不懂病魔为什么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那一瞬间的不甘心令他被拉入了轮回列车。 而天悬峡谷这一站,是他的第四个站点。 V先生只说了最后一句话,问道:“你呢?” 伍下久:“第二站。” V先生有些惊讶:“你才是第二个站点?怎么会……那你第一个站点是中危吗?” 伍下久点了点头,表情略显疑惑道:“确实,但你怎么会猜是中危?” V先生道:“我也算是经历了几个车下世界,有那么点经验。” “我猜测,轮回列车是按照一车人的综合资质来分配车下世界的,每个人经历的第一个车下世界应该都不会太难。” “等之后,随着实力的增加,难度会逐渐提升。” “等到一车人报名上车后,轮回列车会评估每个人的资质,综合在一起再判断给出什么级别危险程度的车下世界。” “如果当中,有人的综合能力很强,或许会拉高轮回列车的评估,将乘客们送到中危或者高危的车下世界。” “当然,这都只是我的一点推测和观察而已,算不得什么准确的数据。” 伍下久嗯了声。 过会儿,V先生叹了口气道:“高危的车下世界最难闯过去,这是我经历的第二个高危世界。” “但和上一个不同,在这个车下世界的时间很长,十五天,不算上我们来到偂族之前的那几天都有半个月之久。” “而在这个车下世界里,鬼怪的恐怖其实是有些次要的,我们遇见的不只是有诡异,还有来自于NPC和自身的对抗……” 伍下久沉默地点点头。 NPC是指偂族人和鲁成那一伙人。 而他们受到诅咒后、长出鱼鳞,情绪会异变、暴躁和嗜血,身体里的恶念会逐渐放大。 这就是在和自己对抗,决不能放任自己屈服于诅咒的影响。 而一旦有人发生异变,受到诅咒的影响,他们就要开始警惕身边的人,从一个、两个……再到互相戒备,谁也不会信任彼此。 毕竟有时候最难以预料的是人心。 距离车下世界的最后一天还有的要等,可他们的情况却不容乐观,阿毛、流金喜等人不见踪影,不知道生死,还有酱油这个危险。 他们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躲避着偂族人的追捕,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 没过一会儿后,阿右回来。 他们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打算找到出路先离开这个山腹,再想办法救出阿毛他们。 至少,不能让偂族人将他们祭祀。 伍下久、阿右等人从其中一个通道里离开。 但还未走出多远就听到了前方传来毫不遮掩的脚步声和火把燃烧时昏黄的亮光。 前面是偂族人。 阿右道:“退回去。” 他们队伍里有赵教授和苏曼,现在最好避着点走,不宜起冲突。 于是,他们又返回到了用来祭祀的大殿,打算从另外一个通道口离开,但是,这个通道里面竟然也传来了脚步声和火把光亮。 伍下久不由得脸色一变,快步到最后一个通道口处去听,随即低声道:“我们出不去了,这三个通道里面都有偂族人过来。” 也就是说,他们被包围了。 不多时,偂族族长赛哈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其中一个通道口处。 而在他身后则跟着赛大和荼利,荼利的手中拖拽着一个人,那是他们都极为熟悉的人,雨燕。 只见雨燕浑身被绑,满脸血污,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她自己的,而她闭眼昏迷,一手却还紧紧攥着一个已经破碎的小镜子。 另外两个通道口则分别出现了赛二、赛三和撒卬,他们的身后都有不少偂族人。 伍下久目光扫过,阿毛、安兴、叶子和流金喜四人竟然都在偂族人的手中,只有流金喜的情况瞧起来还好些,勉强能够站立。 其余三人……似乎都不太妙了。 赛大看着伍下久等人笑道:“看来你说对了,稍等这么一会儿功夫,真的就把他们都给堵在了这里。” 谁说对了? 正当伍下久疑惑时,就见酱油竟然从赛大和荼利两人的身后走了出来。 他身上的鱼鳞早已蔓延到了脸上,眼睛变异到如同鱼眼睛,在眼眶里转动着,闻言咧开嘴角。 那嘴的形状居然也像是鱼一样,圆润地张合着:“我们进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找出祭祀的地点和方式,还有圣丹。” “我只希望族长能够在祭祀成功后让我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赛大冲酱油笑了笑,道:“当然,族长肯定会同意的。” 他说着挥了挥手,荼利和撒卬带着几个偂族人上前。 每人手里各自拖拽着安兴、阿毛等五人,狠踢他们的腿窝,让他们面对着伍下久等人跪下,一手则用力拽住他们的头发,迫使他们扬起头来。 赛哈脸色森冷,语气阴沉道:“你们这些外族人擅闯进来,就要面对偂族的惩罚,死亡只不过是开始,我要将你们全部都制作成祭品。” 话说完,赛哈扬起手。 两个偂族人在伍下久等人没有任何预料的前提下,扬起手中的刀瞬间抹了叶子和雨燕的脖子,鲜血顿时喷洒而出,染红了衣襟和地面。 雨燕在昏迷中死去,而叶子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惊恐、害怕、疑惑…… 就这么简单,两个人死在了他们的面前。 伍下久甚至能够感觉到有猩红的血点也溅在了他的脸上…… 混战不知道何时开始的。 他只记得就在安兴和阿毛等人也要被抹脖子时,V先生霎时冲了上去,他的视线也为之一变,身体动了起来。 伍下久加入混战。 可偂族人的力气较普通人大太多,逐渐的,他们这一边落下了风,几乎全靠阿右和小方两人支撑着。 V先生则在赵教授陶彬和苏曼三人身边保护。 酱油趁着没人注意,躲起来偷偷观察。 他一直记着观主的手中可是有道具的,这会儿见他没有拿出来,心里哪还猜不到他的道具是有限制的,可能对人根本不起作用。 酱油眯了眯眼睛,目光中透露着阴毒。 他找机会慢慢接近伍下久,随即就要一刀刺下去,但被陶彬注意到,他急忙喊了一声“观主,小心!”。 伍下久回头、侧身避开,可还是被刺中了手臂。 但紧接着不等喘息片刻,旁边又是一个偂族人手拿鱼叉朝他刺来,伍下久急忙后退。 他身后就是殿内唯一的洞口。 伍下久回头望了眼,再看朝他扑来的酱油,围攻他们的偂族人,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于是,他在酱油靠近时不避反进,找机会一把拽住酱油的手腕,在酱油错愕惊讶的目光中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后倒去。 伍下久是主动,可看在其他人眼里却是他被酱油逼到了洞口,眼看就要掉落下去。 随着赵教授和陶彬惊恐地大叫,伍下久和酱油两人最终还是掉出了洞口。 但就在这时,阿右一把拽住伍下久的手腕,也跟着掉了出去。 第61章 悬棺峡谷33【一更】 伍下久原本用全力拉扯着酱油。 在掉出洞口的那一刻,他趁着酱油满脸不可置信、惊慌失措的时候,一脚踹向酱油的肚子,将其踹下崖壁。 同时,他眼神快速地扫过,想要找到能够落脚的地点,一只手里的兵工铲已经扬起。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腕竟然被人攥住。 伍下久倏地抬起头,就见阿右拉扯住他的手腕,竟然也从洞口跳了下来。 “你怎么……”伍下久眼神疑惑,神情愕然。 阿右瞥了眼掉下去的酱油,挑眉道:“原来你是故意的。” 他还以为观主是被酱油给推了下去。 来不及多说,阿右和伍下久同时试图用兵工铲勾住崖壁上的铁链和悬棺,借着两者稳住身形。 阿右率先站在了一个悬棺上面,他拉住伍下久的手腕,一把将人给扯了上来。 两人扶住铁链和崖壁站稳。 伍下久低头一看,发现酱油竟然没事——他并没有摔死,而是也如同两人那般幸运地抓住了一个铁链贴近崖壁。 酱油抬起头,满是怨毒的目光与伍下久对视上了。 伍下久毫不在意,他移开目光,转而看向河面上的那巨大阴影。 在月色的照耀下,河面、阴影,整个峡湾深潭的下面显得很是朦胧,河底深沉寂静,明知道其中有着什么,心脏仍然是抑制不住的加快跳动。 阿右道:“你想干什么?” 伍下久:“我在想,要怎么破局,偂族人的诅咒是因为囚禁了龙的缘故,祭祀等也是因为如此。” “偂族人若是成功祭祀,我们大部分的人就很有可能会死,但祭祀成功后,怨龙沉睡,汛期会平静的到来。” “可如果破坏偂族人的祭祀,当汛期来临,整个山谷都将会被淹没,我们同样危险……”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龙被困住。” 阿右:“难道你想帮龙解困?” 伍下久没有回答,而是再次看向正艰难往上爬的酱油。 他低声道:“先把这个威胁解决掉。” 说着,伍下久一手拉扯住铁链,踩着悬棺找位置往下跳。 听见声音,酱油抬起头,见观主向他而来,身后竟然还跟着阿右,他不禁骂了声艹。 他现在进退两难,下面就是峡湾内的河水。 似乎听见上面的动静,原本平静无波的河面突然泛起阵阵涟漪,水波纹向周围慢慢荡开,有什么东西正如幽灵般静悄悄地游了上来。 酱油低头看了眼,那河面底下似有一双双阴森恶毒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河面上冒着小小的气泡。 随即有鱼群游过来,在河底成群结队的形成一个圆圈,就等着酱油等人落入水中,好一拥而上将其吞吃殆尽。 终于,那在人面鱼群中间的水鬼也逐渐冒了出来。 它们个个扬起头,如同死鱼眼睛的目光贪婪阴毒地盯着酱油乃至伍下久和阿右,张着长满细密利齿的嘴在水中安静地等待着。 画面诡异而又恐怖。 酱油又骂了一声,转头不再看向水面。 他只能选择继续往上爬,酱油已经变异的眼睛在眼眶里面转了转,抬起头对阿右喊道:“喂!你帮我一起合伙干掉他,我能让你活下来,活着离开偂族,不然你绝对逃不出去。” “你也看到那些人的死状了,你的同伙都不见了,肯定也是死了。” “你帮我杀了他,我们两个可以一起逃出去,怎么样。” 阿右下去的姿势比伍下久要潇洒的多。 他完全将铁链当做荡起的“秋千”一样,扯住一条铁链,长腿一迈,便立时跳到了另外一处悬棺上面,身形利落帅气。 原本他在伍下久所在位置之上,现在,他已经超过了。 听完酱油的话,阿右道:“不怎么样,你长得实在是碍我的眼,看着很不舒服。” 酱油顿时气到脸色漆黑。 终于,三人在崖壁上“狭路相逢”。 酱油怎么可能是阿右和伍下久联合起来的对手。 不一会儿后,他便被阿右找到机会狠踹一脚在胸口,整个人便扑倒在了悬棺的棺盖上面,直接将这一个木质的悬棺棺盖给压得碎裂一半。 半截木条刺进了酱油的后背。 而这个悬棺的里面赫然放置着一个被包裹着白布的阴尸。 见阿右扯着铁链过来,酱油抹去嘴角的血迹,一手伸进悬棺将那具阴尸给抓了出来,随即向阿右扔去。 阿右躲闪,阴尸紧接着掉落进了河里。 而就在阿右避开的同时,酱油猛地朝着伍下久扑去,完全是不敢不顾的架势,要与伍下久同归于尽一般。 就像是从洞口掉落下来一样,酱油也拉扯住了伍下久的手腕。 他的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左右转动,面容恶心且阴狠,那如同鱼嘴似的嘴巴张合,露出沾着血迹的牙齿,冲伍下久笑道:“你也跟我一起死吧。” 说完,他死命的拽住伍下久往河里跳去。 阿右只来得及拽住伍下久的另外一只手,跟着一起掉了下去。 三人瞬间落入河水之中。 然而,酱油想要一起去死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落入河水中后,被那不小的冲击力一撞,三人同时松手,分开,漂散在水中。 水花与气泡环绕周围,模糊了三人的视线,但仍然能够感觉到有不少东西向他们疯狂涌来。 并且,伍下久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就在这片水底,就在他们的身下,一个庞然大物正睁开了眼睛,冰冷怨毒地注视着他们。 在人面鱼和水鬼扑向他们之时,伍下久毫不迟疑地从手环中取出“泊善的龟壳碎片”。 【乘客观主使用B级道具——“泊善的龟壳碎片”,使用次数:无限制(注:但遇到不可抗力因素有80%的可能性会毁坏,请乘客谨慎使用)。】 【使用方法:默念梵语。范围概括:可净化厉鬼以及特殊生物的怨气。】 【使用效果:可使怨气消散,但视情况而定,若超出道具所能承受的范围,道具将会损毁,被净化的目标有可能会被激怒。请乘客谨慎使用。】 伍下久握紧龟壳的那一刻,急忙向着阿右游去,对他伸出手——来我这边,拉住我。 两人的距离本就相距不远。 阿右没有犹豫,立即伸手握紧。 他看见伍下久张嘴念了一句什么,气泡从口中涌出,但同时,一圈淡黄色却又异常明亮的光芒自他手中扩散而出,环绕在两人的周围。 其中还隐约可见一些梵文佛语,光芒异常温暖,无疑令人感到安全且祥和。 伍下久的心霎时安定下来。 与此同时,顷刻间,那些向他们涌来的人面鱼和水鬼全都逃散远离了这里。 就像是原本冰冷的水里突然被注入了一股滚烫的开水,这让生活在冰水里面的“生物”极其不适应,一旦接触就会消融不见一般。 但它们却又分外的不甘心,望着快要到嘴的饵食不情愿离去,就只能绕着圈的在两人的周围打转。 伍下久一手握紧道具,一手则揽住阿右的背部。 两人浮在水中,借着龟壳散发的光芒向周围望去。 酱油落单,那些人面鱼和水鬼在捉不到两人的情况下,大多便疯狂地向酱油扑去,扯住他的手脚,拉扯住他的四肢,啃食他的脸和躯体…… 伍下久和阿右两人已经完全看不到了酱油的身影,只能瞧见那些人面鱼和水鬼团团将他围住。 不一会儿,鲜红的血液便从其中喷涌而出,继而很快便四散在水里,变淡被缓缓稀释掉了。 几乎才几秒钟的时间,人面鱼和水鬼散开,只剩下半截骨架的一具尸体便缓缓漂落至水底。 而顺着酱油的尸体向下望去—— 伍下久和阿右不由自主地睁大了双眼。 第62章 悬棺峡谷34【二更】 道具在河底发出温暖的淡黄色光芒,保护了伍下久和阿右的同时也照亮了四周。 ——水波荡漾,无数的气泡从周围升起,人面鱼和水鬼在环绕窥伺着他们,光影好似在水底错位折叠,粼粼又朦胧。 而延伸至水底崖壁上的铁链根根朝着一个方向缠绕过去,每条铁链在水底仿佛扭曲了一般,错综复杂的交缠在一起。 在昏暗的最深处相互笼罩着,犹如囚笼一样。 而在其中,赫然有一个庞然大物的存在,那是,一条龙。 一条只能无力瘫软的躺倒在水底,缺少了一截尾巴,浑身遍布伤痕的龙。 这条龙的全身都被无数铁链束缚着,缠绕死紧,有些铁链甚至已经勒进皮肉里、长在其中一样。 有些铁链则钉死在水底或周围的崖壁上,不留丝毫的缝隙。 而自这条龙的尾巴往上,血肉从缺少了一截尾巴的部位开始消失,根根白骨裸露,直至蔓延到中间的部位,白骨才逐渐被坑坑巴巴的皮肉所遮盖。 有不少龙鳞大概是因为长久被铁链刮蹭的缘故,掉了又长,长了又掉,以至于现在长出来的龙鳞形状古怪且诡异。 从龙中间的部位再往上,是蜿蜒的龙身、垂落在水底的龙首。 上半段的龙身还算完好,可这条龙的头部竟然有一半之多都是腐败的,龙缺失了一个龙角,留下来一个硕大的伤口。 而那腐烂的皮肉从伤口处往外蔓延,龙鳞一片一片的掀起掉落,形状恐怖。 尤其,那双如同篮球大小的金色竖瞳的眼睛正睁开着,充满冰冷和怨毒地看向伍下久和阿右两人。 突然,那龙身猛地动了一下,顿时波纹荡漾,铁链在水底摇晃起来,山体崖壁也好似在颤动一般。 那些人面鱼和水鬼也显然变得更为狂躁,不断试图地向伍下久和阿右两人靠近…… 伍下久和阿右见状对视一眼。 掉落进水底后差不多已有两三分钟的时间,他们的氧气含量也早就不够了,快要憋不住气。 于是,两人赶忙一齐向上游去。 终于,他们破水而出,大口地喘息着。 阿右道:“爬到崖壁上去。” 伍下久应了声。 两人游到崖壁旁,伸手拽住铁链。 铁链和悬棺都在不停地颤动着,他们身上沾着水珠,掌心湿滑,差点抓不住又重新掉落进水里。 阿右捞起一条铁链在手臂上缠绕了几圈,另外一只手环绕紧伍下久的腰身,先把他一下子送了上去。 随即,阿右长腿蹬在崖壁上,就着铁链的拉力一跳,也顺利跳了上去。 两人都踩在了一个悬棺上面,感受着棺盖底下不断传来拍打的声音。 峡湾内的水面不断地震荡着,一圈一圈的涟漪往周围扩散,水鬼再次从其中冒头,似乎在期待着他们重新掉下来。 这次的震动似乎比之前更为明显,铁链从底部开始已经脱离崖壁,一条一条地绷紧绷直,仿佛要一直延伸到最顶端,将整个山体都给拽落倾倒。 剧烈的晃动声响不绝于耳,无疑令人心惊胆战。 但伍下久却说了句:“快要天亮了。” 刚才在水底,他看得分明,那条龙早就已经不算是活着了。 在看到龙的那一刻,他手里的道具几乎烫得惊人,烫到他差点脱手,那比面对人面鱼和水鬼时的反应还要来得剧烈无比。 伍下久不知道这条龙在水底被囚禁了多久,或许岁月悠长,令龙的身体早已死去,此时不过一具行尸走肉横躺。 但怨念滋生,铁链、悬棺困住了龙,再加上阴尸镇压,让龙的灵魂还停留在身体里不得解脱。 使得现在活着不像活着,死亡不像死亡,永远痛苦地留在水底。 这样的动静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在远处的天边出现一丝亮光后,太阳逐渐地从崖壁顶端升起,铁链和悬棺的颤动竟然慢慢地平静下来。 水鬼和人面鱼消失不见,水面泛起波纹和涟漪统统消失。 令人不禁觉得有些恍惚,之前的一切都好似幻觉一样。 但那并不是幻觉。 在越发明亮的阳光照耀下,水底的阴影则更为明显了,隐约可见无数条的铁链纠缠其中…… 两人脚底下踩着的悬棺也再没有了动静。 但伍下久却一手扬起兵工铲用力地砍在了悬棺的棺盖上面,霎时,木棺的棺盖破碎,露出里面肢体扭曲的阴尸来。 随着不断的破坏,棺盖的碎裂处加大。 终于,伍下久一手伸进了棺材里,将阴尸拽出,扔进了水底。 “你想清楚了?”阿右蓦然问道。 伍下久道:“我想的很清楚。” 这个充满罪孽的部族没有必要再留着。 一个悬棺被破坏不够,第二个、第三个……接连下去总会可以破坏这个利用天悬峡谷山水镇压的局势。 伍下久拉住铁链想要爬上去,却被阿右一把拽住,他回头,不解。 阿右:“不用这么麻烦,任何事物都有一个中心点,破坏掉这个中心,周围的就很容易被崩解。” 伍下久倏地抬起头。 他明白阿右的意思——那个偂族族长用龙尾骨制作而成的悬棺就是整个山水势的中心。 可他们现在正处于崖壁底下,想要攀爬上去得耗费不少功夫…… 阿右却抬起头往上看了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道:“跟我来。” 说罢,他拉住伍下久的手腕,让人跟他一起攀爬至崖壁上的另外一个方向,那里有一处向内凹陷的夹缝,可容纳两人躲进去。 伍下久蹙眉疑惑:“你想做什么?” 阿右:“做你想做的事情。” 不多时,两人已经攀爬到了那个夹缝处。 不顾伍下久躲闪,阿右一把揽住他的腰身带人站立进去,夹缝虽然能够容纳两个人,却需要这两人紧贴在一起。 阿右与伍下久面对面,一手拦在他的外侧,俯身在他耳畔低语道:“别出去,时间快到了。” 什么时间快到了? 伍下久停下要出去的动作,同样低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两人离得太近,胸膛与胸膛紧贴,似乎稍微一动,就会贴近的更为亲密,以至于说话都不能大声一点,因为能够感觉到彼此胸腔的震动。 由于衣服湿透而略微冰凉的身体此刻也好像有热度正在不断地传递着。 伍下久似乎能够感受到阿右的心跳速度。 就听阿右轻笑一声,在他耳边回答:“当然是炸药倒计时的时间快到了。” 什么? 伍下久倏地抬起头,脑袋略歪了些,想看向阿右,但他的脸侧霎时擦过阿右的一边侧脸,两人亲密接触了一番。 可不待伍下久问出什么话,就听见崖壁的最顶端传来“轰”的一声。 随即有什么东西骤然炸裂开来,大大小小的木板碎片纷纷从顶端掉落下来,其中还有一个非常显眼的物体。 伍下久从夹缝中往外看去。 那物体一头极窄,一头却宽,整体白润晶莹,根根的骨头间镶金镶银造就成一整副棺材,那就是龙尾棺。 竟然被炸药炸的掉落了。 阿右是那时在殿内从洞口爬出去后悄然放置的炸药,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难道早就知晓龙尾棺是整个天悬大峡谷山水局势的中心点?他让棺材掉落下去也是为了释放出怨龙? 伍下久不明白。 阿右的身上仿佛充满了谜团。 但不待伍下久多想,那龙尾棺顷刻间便掉落进水底,发出“砰”的一声剧烈响动,水花四溅。 等到这个响动逐渐消失,最顶端的崖壁上面也不再掉落碎裂的木板或者石块等东西后,峡湾内一片寂静,就好似正在沉默的酝酿着什么,甚至一切都静止了一样。 伍下久能够听到自己的胸口处传来“砰、砰、砰”的有规律的心跳声。 那心跳在逐渐地加快,一股莫名的感觉从心底直冲头脑,令头皮略微发麻,脊背战栗…… 终于,一声沉闷悠远绵长犹如戛铜盘的龙吟自水底响起。 那声音里好似饱含着怨恨、痛苦、解脱……没有震耳欲聋,却直击人心底,耳膜都在鼓动。 龙吟持续的时间不长,很快停止。 但紧接着,山体崖壁便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这次是真的整个山体都在摇晃,铁链颤动的比前两次都要来得剧烈,一条接着一条的铁链被从崖壁上拔起、绷直。 悬棺也一个一个的被震得掉落下去。 如若不是阿右带着伍下久躲进这个夹缝里面,恐怕两人都无法在崖壁上站稳,瞬间就会重新跌回水里。 铁链震颤的“哗啦”声,悬棺掉落时的碎裂声响与噗通声响彻不停。 伍下久不得不捂住耳朵,让心脏暂缓一下,不然真的受不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伍下久从缝隙处往外看去,只能瞧见铁链和悬棺不断地落下,直到再无可落,山体的震动也逐渐停止…… 但他知晓,这不是结束。 果不其然,就在山体停下震动的那一刻,又一声龙吟响起。 随即,布满伤痕的龙身自夹缝外、自伍下久和阿右的眼前骤然向上蹿去—— 龙,脱困了。 第63章 悬棺峡谷35 这条龙脱困的同时,带来的是河水迅速上涨。 伍下久道:“我们要赶紧出去。” 不然等到河水涨到夹缝这里,他们不是被淹死、就是会被人面鱼和水鬼包围后拖拽着咬死。 是的,在龙挣脱束缚后,人面鱼和水鬼也重新在水中活跃,它们不敢冒头,却能潜伏在不断上涨的水中伺机而动。 从夹缝中低头往下看,可以明显地瞧见鱼群在河面底下缓缓地游动,其中还有不少古怪诡异的身影。 阿右点头,道:“跳到悬棺里面。” 上涨的河面上漂浮着不少棺材。 因为被从崖壁上震落进河中的缘故,不少悬棺的棺盖与棺身脱离,尸体掉出。 伍下久和阿右瞅准一个正随着水流而漂向夹缝这里的悬棺,两人在河水快要接近夹缝高度的时候立时向其跳了过去。 “砰”的一声。 摔下河底后就被冲撞敞开的悬棺便剧烈的摇晃一下,阿右扶住伍下久的胳膊,同时一挥兵工铲,打掉朝他们迎面飞跃攻击的人面鱼。 鱼群仿佛闻着“腥味”赶来,水鬼也在周遭环伺。 伍下久还看到水中有不少的阴尸漂浮。 不过,这些阴尸在水中活动受限,显然不如水鬼灵活。 原本“泊善的龟壳碎片”道具被伍下久收起,现在他又拿了出来,为两人庇护出一圈保护。 河水不断地剧烈波荡,水花击打在崖壁上,将上面生长出来的落茛花几乎全部拍打击落。 零碎的红色花瓣漂漂散散在河面之上,就好似鲜血染红了河水一般。 由于水波冲击不小,伍下久和阿右两人不得已在悬棺里伏低身体,一手按紧棺沿稳住身形。 两人抬起头,目光不约而同地注视着离他们并不算太近的怨龙,那伤痕累累的身躯在阳光的照耀下清晰瞧见,更显触目惊心。 在龙的身上还挂满不少沉重无比的铁链。 那些铁链有些相互交错,解不开、理不清。 有些则死死的勒进龙的身体里,勒得鳞片破碎掉落、龙皮绽开,露出鲜红的血肉和莹润的白骨。 似乎是因为用尽了全身力气挣脱的缘故,本就伤痕累累的龙身上又添新伤——那是被铁链勒出、也有被悬棺砸落到其上的伤口。 刺目的龙血正不断地从伤口中流下、继而滴落进水里,被一些游在龙身周围的人面鱼大口大口的吞食着。 就像是一幅疯狂而又怪诞的古老画作,此刻,那画作活了。 河水实在是涨得太快了。 仿佛天悬大峡谷内的河水全部都涌入了这片峡湾内。 几乎是转瞬间,峡湾里的河面便猛地上涨到了快要接近崖壁顶端的高度,直逼他们从用来祭祀的大殿掉下来的洞口位置,令人不敢置信。 可情况就摆在眼前,却令人不得不信。 伍下久和阿右也并不是“一帆风顺”。 他们中途被剧烈的水波冲击的晃荡不停,悬棺侧翻,两人掉进水里。 好在伍下久有道具在手,再加上现在是白天,水鬼和阴尸在昏暗的河水里漂来漂去却不敢冒头。 两人很快又再次找到漂浮的棺盖木板爬了上去。 伍下久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抬起头—— 偂族人显然都乱了套。 河水上涨,从那洞口处倒灌进山腹内,若是不想在山腹里被困死淹死的话,他们就只能从洞口的位置跳出来或爬在崖壁上,企图爬到山顶逃生。 有些偂族人则不甚掉落进水中,寻找漂散在周围的木板救命。 而见到逃生的偂族人后,那些人面鱼、水鬼和阴尸已经放弃围绕着伍下久和阿右,转而一个个扑向偂族人。 ——拉扯住他们的四肢,让他们逃脱不得。 只能沉浸水底,红色的血花在河水中四溅,本就凌乱的河面又增添不少断肢残臂等。 偂族人不停惨叫着,但龙的愤怒显然还不足以被此平息。 它仰天怒吼一声,随即带着满身的铁链朝着山体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在剧烈的响动后,不少石块被撞得纷纷落下、砸进水里,人也一样。 那龙首低垂,再次抬起头后,一个偂族人被咬住叼起。 但却未等惨叫出声,已然断成了两截,鲜血纷纷洒洒地从龙嘴里滴落下来。 伍下久看得分明,那被瞬间咬死的偂族人是族长的儿子赛大。 而在此之前,荼利和赛二赛三都被人面鱼跃起袭击。 他们被河水淹没,被水鬼和阴尸一拥而上的缠紧撕扯着,最终痛苦死去,连半截尸体都没有留下。 “V先生和赵教授他们在那里。”这时,阿右突然道。 顺着阿右手指的方向,伍下久转头看去——就见V先生和小方两人带着赵教授、陶彬和苏曼母子他们攀扯在仅剩下的一段崖壁上。 小方还正在拿着手中的鱼叉一把将要拽住他们的偂族人给叉了下去。 但他们的情况明显不太好。 苏曼昏迷着,被陶彬用绳子捆在腰间背好在身上,赵教授如果不是被V先生拽着一条胳膊,恐怕马上就会滑落下去。 而V先生的腰间明显被刺穿一个伤口,鲜血染红了大片衣服。 只有小方还算有点战斗力,但神情也显出疲惫。 至于流金喜、阿毛等人则不见踪影。 伍下久不知晓他们是生是死,但他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 伍下久和阿右两人抓住悬棺的棺盖漂浮在河面之上。 河水不断地扑荡起浪花,迎面洒落一脸水珠,有时候模糊住视线,连周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甚至有时,还差点迎面撞向顺着水波漂过来的碎木片、悬棺等。 好在阿右身手敏捷,每次都能够带着伍下久躲过去。 伍下久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看向阿右道:“要不要赌一把?” 阿右一脚踹开又一块撞过来的木板,道:“赌什么?” 伍下久指着一个方向说:“我要去那边,你呢?如果不想的话……” 伍下久所指向的那边正是龙所在的位置,他要爬到龙身上去。 阿右看出伍下久的想法,道:“一起,你觉得我会在这个时候退缩?”“走。” 既然已经决定好,就当机立断。 阿右一把拽住伍下久的胳膊,两人深吸一口气,随即猛扎进水里,向着龙的方向游去。 龙一朝脱困,自然充满着怨气和愤怒。 它拖拽着沉重的铁链攀在一侧的崖壁上,爪尖深陷山体之中,抓落不少碎石。 怨龙庞大的身躯在崖壁上盘旋蜿蜒,只需要略微俯身便能准确的寻找到那些偂族人所在。 不过一会儿功夫,怨龙就已经咬死了不少偂族人。 他们的尸体散落周围,又顺着水流漂走,而血色在龙身上蜿蜒往下,也逐渐染红了水面。 龙首一半腐烂,一半完好,偌大的金色竖瞳里满是怨恨,龙吟声阵阵,尽管偂族人死伤无数,却仍旧平息不了其中的怨气。 周围的河水也似乎在随着龙的怒火而剧烈的翻腾起来,在龙的周身聚拢拱卫。 这一幅场景无疑震撼心神。 尽管V先生、小方、赵教授等人正处于万分的危险之中,但依然忍不住睁大眼睛望向怨龙,神情怔然,情不自禁地为之感慨。 这样子的场景,他们想必一辈子都不会忘怀。 但就在这时,怨龙金色的竖瞳一转,竟然注意到了这群正艰难地攀附在崖壁上的小小人类。 霎时,一声龙吟响起,龙嘴张开,露出沾满血迹的利齿,须髯则随风飘起。 怨龙竟俯身朝着小方、V先生等人而来。 V先生、赵教授和陶彬三人不由得脸色大变。 小方啊哦一声,还有闲心嘀咕道:“早知道就不盯着看了,这回被注意到了,完了,我怎么可能打得过龙……” 但他却也不是闭着眼睛等死的人。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小方咧嘴一笑,眼神里透露着残忍和兴奋,手中的鱼叉扬起,蓄势待发。 就等着怨龙要真到了近前,怎么说在死前也给它一叉子。 但就在龙首靠近几人时,龙的身形突然一顿。 紧接着,龙的竖瞳猛然缩了缩,扭头看向身上—— 那是伍下久和阿右终于突破人面鱼和水鬼的环绕来到了龙的附近。 他们找机会抓住了怨龙身上仍旧缠绕的铁链,用力地拉拽住,攀爬上了龙身,顺着半截垂落至水里的龙尾往上爬。 他们爬过白骨裸露的部位、爬到遍布伤痕的中间。 他们身下是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皮肉的龙身,鲜血沾满手心和衣服上面、或蹭在脸上,碎裂的龙鳞几乎一碰就掉。 而伍下久的手中还拿着“泊善的龟壳碎片”,在道具泛起温暖的淡黄色光芒范围内,怨龙周身一阵黑色的雾气翻滚。 那是浓重的怨气在被净化。 可显然,被温暖光芒触碰到的怨龙痛苦而又愤怒,它不禁仰天怒吼一声,扭动起庞大的身躯来。 伍下久差点被甩落下去,幸好被阿右一把拽住手腕。 “抓紧。” 伍下久抓住阿右的手,咬牙拽紧铁链继续往上爬,凡是与道具接触的地方,一阵阵的黑雾翻腾。 就像是水入油锅,发出剧烈的“呲啦”声响,反应巨大。 见扭动身躯甩不下去这两个人类,龙首转而朝着伍下久和阿右两人咬来。 阿右紧了紧伍下久的手腕,两人对视一眼,皆默契无声地点了点头。 等到龙首快要来到近前,两人已经能够极为清晰地目视怨龙的竖瞳、须髯、利齿,眼见那利齿袭来,风都吹起了额发。 阿右蓦然喊了一声“跳”。 伍下久一瞬间便松开手。 在阿右的带动下,他们拉扯着铁链顷刻间就荡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在龙身上的其他部位落脚。 龙首也速度不慢地调转方向。 但阿右一手揽抱着伍下久的腰身,一手则还游刃有余地拽紧龙身上的铁链,长腿一蹬,就是一个起落,闪避满点。 怨龙咬了个空,更为愤怒,半截尾巴一甩,就是一阵波浪扬起。 不少攀在崖壁上求生的偂族人被冲击的掉落进水里,随即便被人面鱼和水鬼缠上。 不过一会儿,他们的肢体便被撕扯的断裂开来、七零八落的漂散在水中。 而阴尸则是绕紧偂族人的脖颈,令他们在水中窒息而亡。 小方和V先生等人见情况不妙,急忙往崖壁顶端爬去。 山顶距离不远,只要没有人面鱼或者偂族人的干扰,他们很快就会爬上去获救。 而伍下久和阿右的处境则不太乐观。 怨龙显然被两人的行为激怒,紧盯着他们不放。 伍下久道:“有办法到龙的脑袋上吗?” 阿右带他落在上半截的龙身上。 两人因为龙身剧烈的晃荡,仿佛连声音都支离破碎一般。 阿右道:“有,我引开他,你跳过去。” 龙首再次袭来,阿右抱着伍下久几乎是拽住铁链挂在了龙身上。 铁链在手臂上勒出红色印痕,阿右看起来却半点都不在乎,表情仍然淡定。 他发丝已然全部浸湿,凌乱的散落在额前,更显面容俊美,未被黑色眼罩遮住的眼睛深沉而又明亮,瞳孔映出眼前人的身影。 他问伍下久:“敢吗?” “有什么不敢的。”伍下久回道,顿了顿,他又说:“你别死掉就行。” 阿右勾起一边的唇角,忍不住笑了笑,道:“想死掉的话,有些难,记住,看准机会跳过去。” “嗯。”伍下久点头应道。 两人随即分别拽住一根铁链稳住身形。 阿右挑选一个方向顺着龙身滑过去。 他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一刀扎进破碎的龙鳞里,沿着龙鳞相接的地方划开。 怨龙吃痛,龙吟一声,龙首便朝着阿右咬去。 阿右算计的正好,龙首调转方向后,一侧完好的龙角正对着伍下久。 伍下久急忙跳起,顺势抛出铁链,恰巧将铁链拴在了龙角上。 他则跳落在龙首顶端,身侧就是那一半腐烂的伤口。 伍下久的眼神瞥见,倏地一凝。 因为,他瞧见在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中竟然还插着一个由似石非石、似金非金的东西打造的鱼叉。 尖利的叉头死死的穿透龙骨,卡在里面,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伍下久心中一动,一手艰难地想要在龙首上面稳住身形。 可“泊善的龟壳碎片”还在净化龙的怨气,道具不小心按在头部的龙鳞上,霎时有剧烈的黑雾腾起而又消散。 头比身上的痛苦更加难以忍受。 所以怨龙开始疯狂地扭动起躯体,利爪深深地陷入崖壁。 ——大块的碎石从山体上不断地掉落,砸在水中,不知道又砸死多少偂族人。 此刻的偂族人大概已经所剩无几了。 伍下久瞧不见阿右的情况如何,他此时只能先顾好自己,不然稍不留神,马上就会被甩落下去。 伍下久见情况不好,立即毫不迟疑地先将龟壳收进手环,然后双手紧紧扒着龙鳞爬到了腐烂一直没有愈合过的伤口处。 那伤口经过多年的溃烂,大小甚至已经超过他的半截身体。 伍下久抿抿唇,伸手进去握住那把鱼叉,用力地往外拔出,一手不够,就两只手一齐拼了命的使劲。 终于,那把卡在龙骨里面几乎有一人高的鱼叉被伍下久拔了出来。 但由于惯性问题,伍下久霎时翻身跌倒出去。 不过好在,他来到龙首的伤口位置之前,顺势就将那条带来的铁链拴在了腰间。 铁链的一侧绕在龙角上,立时便止住了伍下久摔落下滑的趋势,不过却也令他以脑袋朝下,腿朝上的姿势挂在了龙首底部的位置。 有些犯晕和恶心,想吐。 他眼前倒映着宛若色块般的蓝天白云,光景迅速的略过,模糊了伍下久的视线,那是因为怨龙剧痛,在疯狂地摆动着身体怒吼。 伍下久的腰间被铁链勒得生疼,仿佛要断了一般。 但他顾不得疼痛和头晕,一手拎着鱼叉,一手则拽紧铁链艰难地在龙首上面仰卧起坐坐起,最终摆正了身形。 还来不及喘一口气,他再次从手环里拿出B级道具“泊善的龟壳碎片”,默念梵语。 随即在道具生效后,一把将其按在了怨龙的伤口处。 那一瞬间,伍下久的耳膜仿佛都快要被怨龙的怒吼痛嚎声穿透,耳鼻俱疼,尤其拽住铁链一段的手掌心发麻,疼痛不已,不禁令他蹙眉、闭起了眼睛。 伍下久的心脏“砰砰”直跳,脊背战栗。 而也就在这时,左腕上的手环发热,面板弹出—— 【检测到乘客内心的强烈波动,触发隐藏支线——“消除龙的怨气,让龙的灵魂得以安息”。】 【道具使用:“泊善的龟壳碎片”。道具级别:B级道具。】 【使用效果:计算中……计算完毕,可消除龙百分之八十的怨气,不足以全部清除。】 【注意:龙的怨气过于庞大,超出了道具所能承受的范围,继续使用下去,道具将会完全损毁消失。】 【请乘客谨慎决定。】 第64章 悬棺峡谷36 B级道具不能够完全清除龙的怨气。 然而紧要关头,伍下久却不能放弃,即便道具损毁消失,可百分之八十的怨气清除却也足够了。 他一手按住道具坚持着,耳边却突然听到好像有人在喊他,趁着间隙扭头一看,竟是V先生站在山顶的位置上朝着他的方向挥手。 他们已经爬了上去,成功脱险。 但V先生好像有话要说。 伍下久艰难地稳住身形,试图听清楚V先生所说的话语——“这边……龙,道具……” 伍下久不禁睁了睁眼睛。 V先生的意思应该是他手中也有一个道具,可以帮助他消除龙的怨气。 但首先,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能过远,不然道具的使用范围根本到达不了龙的身上。 可此刻怨龙的附近很是危险,因为剧烈的疼痛难以忍受,使得怨龙不停地撞击着周围的崖壁。 而山石不断地碎裂滚落,偌大的石块,稍不留神就会砸到人的身上,那可是送命的程度。 伍下久却又不能控制着怨龙来去哪里,所以现下的情况只能暂时僵持着。 可突然,小方用鱼叉拖拽着一个人过来V先生的身边,一手放在嘴边,冲着怨龙和伍下久的方向大喊道:“喂喂,你看这个东西!” 他把手上拽着的人喊作“东西”。 倒也没错,因为这人正是偂族的族长赛哈,他竟然早就逃到了山顶,不过还是被小方给抓到了。 小方用鱼叉的一个尖端插进赛哈的手臂,另外一只手则拎攥着他的衣襟,就这样将人在地上进行拖拽。 不顾赛哈的挣扎,给强行拽到了V先生的身旁。 那一声呼喊不仅吸引了伍下久的注意力,而且还引来了怨龙的目光。 在瞧见族长赛哈的那一刻,怨龙偌大的金色竖瞳猛然一缩,痛苦的吼声中霎时夹杂着愤怒。 身躯一扭,便朝着小方和V先生两人的位置而去。 小方哈哈一笑,对V先生直乐,道:“看样子还是拉仇恨管用啊,你看,它这不就过来了么。” V先生:“……” 龙是过来了,你和我该完蛋了。 虽是这么说这么想,但无论是小方还是V先生都没有后退的意思。 小方一脚将赛哈踢到了前面去,鱼叉从赛哈的胳膊里脱离出来,鲜血四溅,但赛哈此时却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这里。 可他前面有怨龙正在过来,后面又有两人堵着,只能拼尽了全力往旁边跑。 但也就在这时,小方高高扬起手中的鱼叉,用力地扔了出去。 那把鱼叉便倏地插在了赛哈的身前偏侧面一点,离赛哈的脚面不足半米,差一点他就被叉到了。 赛哈脸色煞白,身体顿时僵硬地停在了原地。 小方“啊”了一声,道:“扔偏了。” 他本来想扔到赛哈的正前面去的,结果扔到了身侧,不过也差不多了。 V先生低声道:“来了,小心。” 怨龙拖拽着沉重的铁链爬上山顶,一爪下去,泥土和碎石四溅,在铁链的“哗啦”声中快要来到近前。 V先生不敢迟疑,从手环中取出道具。 【乘客vampire使用C级道具——“圣洁的头盖骨”,使用次数:两次。(注:已使用一次)。】 【使用方法:默念启动语,当头盖骨发出白光,被使用对象必须处于白光笼罩的范围内,否则无效。】 【使用效果:可令被使用对象有一定几率恢复正常神志,头脑清明,若乘客人品爆发,极为幸运的话,还可能获得被使用对象的帮助。】 【(注意:被使用对象限定冤死鬼、枉死鬼、生前善良之辈等,也可作用于充满怨气的特殊生物,但很大程度上使用效果不佳,起作用几率为12%。】 【道具次数使用完后即刻作废。请乘客谨慎使用。)】 小方盯着族长赛哈,不让他跑远,之前扔出去的鱼叉又被他给夺了回来,就像是猫逗耗子一样,圈着他、戏耍他。 V先生则是瞅准时机,默念启动语、启动了手中的道具。 霎时,一圈白光从他手中的头盖骨上发出、继而扩散。 那是一个洁白如玉的骨头,是人头骨的上半截,只有掌心大小且圆润不已,骨头上面还好似雕刻着一双眼睛。 在启动过后,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睁开,看向了不远处的怨龙。 而就在此刻,怨龙已经来至近前,那庞大的身躯带来无比的压迫感,不由得令人心神俱颤,利爪陷进地面,抓出一个一个的坑洞。 从其中迸溅而出的碎石子划过V先生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一点血迹蜿蜒流下。 V先生苍白不已的脸上却毫无惧色。 他一手捧着头盖骨站在原地,眼睛被风吹得眯起,那怨龙近了、又近了,终于,怨龙在道具白光扩散的那一刻撞了进来。 ——被白光笼罩的怨龙有一瞬间的停顿,金色的竖瞳有稍许的扩大,但很快又再次缩小,连续变换几次,似乎在同白光做抗争。 不多时,怨龙受不了地猛甩头部,伍下久拽紧铁链的手一滑,掌心霎时被勒出血痕,胳膊也被勒出数道痕迹。 鲜血滴在了铁链上,令伍下久忍不住吃痛闷哼一声。 同时,那铁链竟然自手中滑出,伍下久试图再次抓紧,可怨龙又是猛地一个动作,伍下久没能抓住,铁链瞬间脱手而出。 他则一个翻滚,另外一只手里紧握着的道具也霎时脱手。 但好在,“泊善的龟壳碎片”滚落,居然滚进了怨龙的伤口里,正正好卡在之前鱼叉插在的位置之中。 手中没有了铁链,伍下久只能紧紧地扒住龙鳞,可鳞片却哪里能够让伍下久从剧烈的摇晃中稳住身形。 没多久,伍下久便被怨龙甩了下来。 所幸他距离地面的高度不算危险,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后,伍下久用那把鱼叉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观主。”就在这时,小方喊了一声。 伍下久抬头一看。 原来是偂族的族长赛哈正朝着他这里跑来,一脸狰狞发狠的神色。 龙脱困而出,偂族毁了,族人更是所剩无几,这一切不幸的灾难都是由这些外族人带来的,尤其是罪魁祸首。 所以在看到伍下久的那一刻,赛哈假装惧怕的求饶,无力的跪倒在地上,趁小方不备,抓起一把地上的土就向着他扬去。 在小方遮挡的同时,赛哈便一下子扑上前,抱住小方的腰,两人跌倒在地上。 赛哈趁着小方摔懵片刻,立时便夺过小方手中的鱼叉,好在小方反应迅速及时,一个翻滚躲开鱼叉的尖刺。 赛哈一击未中,也没有继续攻击,转而跑向伍下久,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而也就在这时,怨龙一爪子抓过来,须髯飘飞,龙身上的铁链拖拽垂落在地,庞大身躯形成的阴影几乎完全笼罩着赛哈,仿佛死亡近在咫尺。 赛哈不由得眼眶欲裂,惊恐万分,哪里还顾得上和伍下久同归于尽,只想尽快逃离龙爪。 他掉转方向,却被追上来的小方堵住去路。 小方气得要死,他先前嘚瑟大意,结果被赛哈骗过去还抢走了武器,简直丢大人,奇耻大辱。 这下子竟然不顾怨龙就在眼前,情况危险,冲到赛哈身边就要干掉他。 然而,就在小方想冲上前时,他的眼睛蓦然瞥到了赛哈的身后,然后便不由自主地睁大,脚步马上向后退去。 赛哈正面对着小方,自然也瞧见了他的表情,赛哈立即便察觉到不对,转身,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一把似石非石、似金非金的鱼叉对他飞来——“噗嗤”一声,尖利的鱼叉顶端插进了赛哈的喉咙里。 一个血洞在脖颈中间出现,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噗,咳咳……” 赛哈不敢置信地低头,嘴里不断地吐出鲜血,他被切断了喉管,已然说不出话来。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赛哈便双腿跪倒在地,鱼叉的另外一端抵在地上,支撑着他的身体,就像是一条串起来的死鱼。 赛哈就这样睁着眼睛、永不瞑目的死去。 伍下久收起投掷鱼叉的手,抬起头看向怨龙。 在赛哈死去的那一刻,怨龙的瞳孔一缩,在淡黄色与白色交织的光芒中,它竟然逐渐地停止了甩动挣扎。 龙身上黑色的怨气不断地翻腾着,可若仔细看,已经浅淡了很多。 似是泄了力气,或许也是被沉重的铁链压迫,怨龙往前几步,竟轰然趴在了地上,尘土飞扬。 而怨龙则紧盯着赛哈死去的尸体,昂首龙吟阵阵。 就在这时,之前不见踪影的阿右从崖壁攀爬了上来,他的肩膀和身上拴着一条绳子。 等在山顶站稳后,阿右转身一扯绳子,竟从下面拖拽起一个棺材。 那正是由龙尾制作而成的悬棺,他竟然找到了。 阿右扯掉身上的绳索,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居然单手就能扛起龙尾棺,随即来到了龙的尾端,放下棺材。 几个动作后,龙尾棺打开,阿右一把拎起其中的尸体,就像是扔垃圾一样,将其扔在了地上。 那具尸体竟然还没有化为白骨,而是浑身干瘪,穿着华丽的长袍,扔到地上后,华丽的长袍沾满灰尘。 可令人惊讶无比的是,在阳光的照耀下,那长袍和尸体竟自燃了起来。 尤其尸体的眼睛睁开,眼睑、鼻子和嘴唇都不见了,部位塌陷下去,那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几下。 不知道是因为被扔的动作、还是……那尸体还活着。 见到尸体的那一刻,怨龙的情绪显然又重新愤怒激动起来,它怒吼一声,拖着沉重的身体起来,龙首霎时朝着尸体俯去。 伍下久竟瞧见那尸体的眼珠里闪现出恐惧的情绪,可尸体自燃更不能动,最终被利齿叼起,咬在腰间。 只听到骨骼一阵脆响,怨龙接着仰首,将其吞吃入腹了。 这过后,怨龙再度恢复了平静,趴在地上。 随着道具的净化,龙身上的鳞片、皮肉等竟慢慢地消逝,化作金色的光点飘向远方。 伍下久忍不住走上前,来到龙首低垂的位置。 此刻,怨龙金色的竖瞳不再,微微圆润,见有人过来,却又立即紧缩,同时龙首欲要抬起。 伍下久顿时停下脚步。 一人一龙对视一会儿,怨龙重新趴回地面,它看起来似乎累了,很累。 龙移开眼神,不再看向眼前的人类,而是沉默地注视着天悬大峡谷的山川河流。 那河流好似全部都涌入了峡湾,河面几乎上涨到快要接近山顶的高度。 从这里看去,可以瞧见河面微波荡起的水花。 龙望着飘满悬棺碎片或尸体的河面,又望向远处的峡谷、仿佛与天相接的山脉,最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而后,一滴泪水竟从一侧还算完好的眼角滑落下来…… 在淡黄、洁白的光芒交织下,龙身上消逝的部位已经蔓延到了头部,终于,龙身的鳞片与皮肉不见,只留下一副白骨在原地。 而就在此时,两团光芒从白骨中升起,分别落在了伍下久和V先生的面前。 伍下久和V先生的手环同时发热。 【净化完成,道具损毁。】 【恭喜乘客……】 第65章 悬棺峡谷37(完) 面板弹出,上面接连刷新消息—— 【恭喜乘客完整探索出信息——偂族的诅咒(已探索100%),祭祀的秘密(已探索100%),血腥阴尸的作用(已探索100%),不朽的罪孽(已探索100%),奖励生存时长:二十天。】 【恭喜乘客获得道具龙的遗物——一根龙骨,道具等级:A级,道具作用:对鬼怪以及特殊生物有一定的威慑作用,可触发惧怕、远离、甚至消灭效果。】 【使用方法:有手就能用。奖励生存时长:二十五天。】 【恭喜乘客获得车票:普通软卧,生命延长时间六个月。】 【恭喜乘客完成隐藏支线——“消除龙的怨气,让龙的灵魂得以安息”,提前结束车下世界的旅途,奖励生存时长:二十天。】 【因乘客提前结束旅途,轮回列车将为您更改返程时间,于明天早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回重启候车大厅,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最后,基本信息刷新—— 【乘客姓名:伍下久】 【代号:观主】 【车票:普通软卧】 【道具:一根龙骨(A级、威慑鬼怪以及特殊生物)(可收在手环内保存)】 【生命时长:11370:13:32(状态:冻结)】 …… 光芒落在手中后消失,伍下久低头看去,那是一根约莫有成年人的手臂长、粗细也差不多的莹润白骨。 不知道是龙身上的哪一截骨头,一侧较粗,一侧则较细。 龙骨下面就是一张属于伍下久的车票了。 他随即将两者都给收了起来。 那边,V先生也将获得的道具和车票收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 小方则是走过来踹了已经死去的族长赛哈一脚,算出了口气,撇嘴嘀咕道:“下次再也不嘚瑟了。” 阿右和赵教授、陶彬等人也走了过来。 苏曼此时已经清醒,看着龙仅剩下的白骨尸体,神情复杂。 她在山腹大殿里的时候差点被一个偂族人刺中,但就在危急时刻,苏曼被撒卬推开,撒卬死在了族人的鱼叉下…… 陶彬看着这片山顶和狼藉的河面,不禁问道:“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 阿右说:“龙死了,河水会缓缓的从峡湾倒流回去,我们乘坐那些悬棺就可以顺水漂流而下了。” 这倒确实也是一个办法。 陶彬点点头,又道:“那、那流金喜、阿毛他们……不知道还活着没有,我们要不要找一找他们?” 小方:“能去哪里找?这里到处都是水,要是没死的话,他们自然会浮出水面,但要是死了。” “哦,他们也会浮出水面,不过那就是他们的尸体了。” 说到最后,小方摊了摊手道:“不用浪费工夫去寻找,赶紧离开这里吧,从这漂下去的话,天很快就会黑下来了。” 陶彬望了眼分外狼藉的河面,那上面到处漂浮着碎木条、死尸、残肢断臂或者悬棺等东西。 自龙死后,重归寂静,人面鱼和水鬼阴尸等全部消失不见。 就像小方说的那样,如果流金喜、阿毛等人没死的话,河面上自然会有动静传来。 如果没有动静……他们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陶彬于是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们走吧。” 他扶着母亲苏曼,两人依偎在一起。 之后,伍下久等人在河边找到几个完好的悬棺,用捡来的长木条或木棍当桨,他们乘上悬棺漂浮在河面之上,顺着水流逐渐漂出峡湾。 但就在要出去时,伍下久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传来敲打棺盖的声音,那声音微弱的很,若是不细听的话,肯定会忽略过去。 伍下久蓦地道:“等一会儿。” V先生等人不解地回望。 阿右则挑了挑眉,目光与伍下久同时看向一个方位,就听伍下久指了指那里,道划过去。 那里漂着一个盖紧棺盖的悬棺,伍下久等人过去后,陶彬和V先生两人合力将棺盖掀开。 棺盖霎时掉落进水里,发出“噗通”的声响,两人则惊讶地喊了声:“流金喜。” 悬棺里面躺着的人正是流金喜。 但她此时的模样有些凄惨,左臂竟被咬掉了半截,身上也有被啃食的伤口,鲜血染红大片衣服。 不过所幸人还活着,能有些力气敲打着棺盖。 只要坚持回到轮回列车上,她身上的一切伤口都会复原。 流金喜被救了出来。 半靠在悬棺里,流金喜虚弱地讲了一下她活下来的过程。 ——她和阿毛、安兴三人都掉入了水里,安兴没过多久后便被水鬼拖拽着死去了。 她和阿毛则在水中逃命,但又怎么可能逃得过人面鱼和水鬼,之后大概是因为龙的怨气被净化的缘故,人面鱼和水鬼骤然减少逃离了很多。 阿毛用最后的力气将流金喜给推入了一个悬棺里面,又将棺盖盖严,他则是…… 流金喜说到这里忍不住流出了眼泪,用仅剩下的一只手捂住眼睛,哽咽道:“是、是阿毛救了我。” 如果不是阿毛,她恐怕早就死了,可是阿毛却……尸骨无存了。 苏曼安慰地拍了拍流金喜的手臂。 伍下久沉默不语。 最后,V先生叹息一声说:“走吧。” 四个悬棺顺着河水慢慢地漂流而下,直至天黑前,河水倒回恢复如初,他们漂流至最初制作木筏的地方。 那里还保留着他们曾经燃烧过的火堆痕迹。 走下悬棺后,众人淌着水上了岸。 V先生道:“就停在这里休息吧。” 轮回列车会在乘客所在的地方停下,这里已经可以了。 更何况,无论是流金喜的伤、还是苏曼的身体都不足以支撑着她们在夜晚穿过山林。 不如在这里休息一晚。 伍下久等人点点头。 晚上,伍下久问V先生:“我们走后,他们会如何?” 他们自然是指车下世界的NPC。 V先生道:“他们应该会忘记我们,只会记得自己从偂族里出来,陶彬成功找到了母亲,赵教授完成了偂族悬棺文化的研究。” “至于阿右,我不知道他来偂族的目的是什么,但应当也是完成了。” “车下世界自有一套补全逻辑的办法。” 伍下久嗯了声。 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晨,列车准时到达,两声长鸣提醒着乘客。 伍下久早就已经醒来,他不由得看向赵教授、陶彬等人,他们竟还在睡,半点没有醒来的意思。 看样子,是要等乘客们走后,赵教授等人才会苏醒。 而阿右……伍下久转头看过去,他撑着手也正闭眼睡着。 “走吧。”V先生背起流金喜,对伍下久和小方两人道。 他们随即登上了列车,十五分钟过后,列车返程。 流金喜登上列车后,伤势就痊愈了。 待列车再次长鸣两声后,重启候车大厅到站,车门打开。 经历一个高危的车下世界后,四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异常疲惫,精神略显低落,说几句话告别,便各自走向了通往现实的拱形木门离开。 然而,在伍下久快要跨入白色光幕时,他突然被小方拉了下胳膊。 随即小方就凑到伍下久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等抬起头后,他眯起碧绿色的眼睛对伍下久笑道:“一定要来哦,我等你。” 第66章 现实 回到现实世界后,仍然是原来的时间。 伍下久洗个澡换身衣服,便去了医院里看爷爷,有专门的人员照顾,爷爷的情况仍旧如常,只是昏迷着,醒来的时间并不确定。 他坐在病床旁边,陪着爷爷讲了会儿话。 不一会儿,有护士敲门进来,照例给敬至道长做个检查,并顺口询问伍下久,今晚要不要在医院里陪护。 伍下久道:“今晚不了,我要去外地,时间不够,赶不回来。” 护士闻言疑惑:“外地?哪里?” “S市。” …… 有钱任性,伍下久直接买了飞机票飞往S市,等飞机落地后,他出了机场便打车去了一个地方。 路上,司机同他搭话,笑呵呵道:“小伙子,一个人去游乐园玩啊?” 伍下久嗯了声,看向窗外的景色,他从来都没有来过S市,这次过来也算顺路散散心。 他转头问道:“您是S市本地人?” 司机:“可不是么,地道本地人。” “那您知道S市这里都有什么特色的美食吗?麻烦给推荐一下吧。”伍下久勾起嘴角,对司机笑了笑。 司机就欣赏长相帅气又有礼貌的小伙子,听后便极为热情地推荐起来。 等到伍下久下车前,他已经记下S市不少具有本地特色的美食小吃。 谢过热情不已的司机后,伍下久买票进到了游乐园里面,他没有去玩那些项目,而是坐在道路一侧的长椅上,目光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期间有不少女孩子见伍下久一人坐在那里,长相又漂亮,看起来有点乖、有点无辜又惹人心疼的感觉,便忍不住走上前过来同他搭话,询问能否一起拍张照片。 搭话的伍下久礼貌回答,但想一起拍张照片的被伍下久礼貌拒绝了。 “我在等人。”伍下久道,拒绝了女孩子想要一起去玩的提议。 “那好吧。”女孩儿闻言,神情有些失望,随即便和好朋友离开了。 之后,伍下久坐在这里没一会儿,不远处有一个穿着棕熊玩偶服样式的人,手里拿着一堆气球出现,一边蹦蹦跳跳地走,一边将系在一条胳膊上的气球分给路过的小朋友们。 没多久后,棕熊玩偶便来到了伍下久的身旁。 此时,玩偶的手臂上只剩下一只气球,有个小朋友一路跟来,伸出手想要,就见玩偶也伸出一只熊掌,竖起一根手指头对着小朋友先摇了摇,然后指了指伍下久,示意要给他。 小朋友慢吞吞地缩回手,看了看棕熊,又转头看了眼伍下久。 然后,他慢慢地瘪起嘴,泪水蓄满眼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伍下久:“……” 最后,还是他主动解下了棕熊手臂上的气球递给小朋友,又轻声哄了几句。 小朋友这才止住泪水,瘪着嘴小声地说谢谢大哥哥,随即便抹干净眼泪拽着气球乐开跑远了。 可爱的小朋友真让人心情治愈。 伍下久看着小朋友的背影,伸手拍了拍座椅旁边的空位置,示意棕熊玩偶坐下来。 玩偶听话地坐下。 伍下久道:“为什么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和你在哪里,方籽。” 棕熊玩偶里面的人叫做方籽,也就是车下世界的小方。 他在临回到现实前告诉了伍下久他的真实姓名、还有去哪里能够找到他,说的那句“我等你”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伍下久便来到了S市。 只见棕熊玩偶伸手摘下头套,露出小方那熟悉的混血面孔和碧绿色的眼睛。 他的头发有些汗湿,软塌塌地垂落在脑门上,怀里抱着棕熊头套,转头对伍下久笑道:“友情交换,我这么有诚意,你要不要也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伍下久瞥他一眼,道:“我们之间有友情吗?” 小方、也就是方籽表情委屈地瘪了瘪嘴,碧绿色的狗狗眼低垂说:“我们都生死与共过了,难道还没有友情存在?” “而且你过来找我,不就代表你心里有我么,对吧对吧?” 说到最后,方籽弯起眼睛笑嘻嘻。 伍下久对此神情一言难尽,他摇了摇头,还是告诉了方籽他的名字:“伍下久。” “久哥。”方籽欢快地叫了一声。 他道:“我还有两个小时才工作完,你先在游乐园里随便逛一逛吧,之后我们去吃饭,顺便聊聊天啊。” “嗯。”伍下久应了声。 两个看起来模样都不算大、且长相漂亮帅气的少年坐在一起,无疑很是养眼,自然也就引得不少人偷偷地或者正大光明地看过来。 尤其是有些女生,不禁表情激动或者悄悄拍张照片暗自兴奋,直到两人分开,她们才略微失落地也走了。 楼上的咖啡厅,俞泽正对着时商左说话:“……他还不来,告诉我路上堵车,也对,这个时间S市的路况的确挺堵的。” “但我真不明白谢古林为什么要选择在游乐园里进行交易,他是没童年吗?还想着玩。” “哦对,还有这个咖啡厅,都不能抽烟……诶?喂,时商左,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俞泽自顾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结果一抬头,发现对面的人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讲话。 而是转头正看向窗外,锋利狭长的眉眼此刻仿佛染了一点笑意一般,异常俊美的外貌无疑更为吸引人了。 咖啡厅内,已经有不少女人看了过来,蠢蠢欲动。 俞泽不由得心里嘀咕一句“造孽”,开口问道:“你看什么呢?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吗?” 说完,俞泽也伸着脖子往外面瞅了眼,却什么稀奇的东西都没有瞧见。 时商左这时转过头道:“地方挑的不错,对了,帽子借我用一下,我要出去一趟。” 他说完起身,从俞泽的脑袋上拿下鸭舌帽扣在了自己头上,紧接着便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俞泽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后连叫了他几声,可人早就出门了,气得俞泽独自灌了两杯咖啡。 无奈,还得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等人。 伍下久在游乐园里随意逛着,累了的话,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一会儿,难得惬意。 他再次从长椅上起身,拐过一个弯,突然看到前面围满了人,其中大多都是女生,且正激动地跳脚惊呼,看起来正在为什么事情惊讶兴奋。 伍下久好奇地瞥了眼,那里是射击得玩偶的游戏摊子,应该是有人射中率极高吧。 他不是很在意,就想转身绕路离开,刚背过身,就听后面有人说话。 “诶呀,他出来了,快去要电话啊,不然就走了。” “我不敢,他气场好足,一看就不好接近的那种,就算去要了也肯定不会给吧,还是算了吧。” “可他怀里抱着一个玩偶诶,应该是那种反差萌,诶等等,他……” 伍下久正往前慢慢走着,忽然感觉到后面有人正向着他身侧过来,他往旁边挪了挪,让路。 那人来到他身旁。 伍下久余光瞥见,那人身高腿长,头戴鸭舌帽,看不清楚面容,怀里正抱着一个绿色的恐龙玩偶。 就在要超过他时,那人倏地便将手中的恐龙玩偶塞在了伍下久的怀里,低声道:“送你了。” 随即便长腿一迈,身影很快就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伍下久顿时有些怔愣地停下脚步,低头,绿色的恐龙玩偶此时就躺在他的怀里,周围全是羡慕兴奋的小女生眼光。 他不知道该继续抱着还是扔下去,拽了拽恐龙尾巴,想着最好还是不要大庭广众之下乱扔东西,于是抱着玩偶离开了。 之后,他与方籽会和。 方籽好奇问道:“你买的?” 伍下久:“不……别人白给的。” 方籽:“嚯,什么人这么大方,不会觊觎你的美色吧?有没有搭讪要联系方式?” 伍下久摇头。 方籽嘀咕道:“那他不行啊。” 伍下久未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谈论,两人找了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吃饭,要了S市的特色菜。 伍下久还是之前的疑惑——方籽为什么要告诉他自己真实的姓名和在哪里。 方籽用筷子戳了戳米饭,道:“因为寂寞啊,我在现实世界里都没有什么朋友的,我说喜欢你又不是在开玩笑话。” “妈妈临去世前要我找一个好朋友,你就很符合条件。” 他说完,弯起碧绿色的眼睛对伍下久笑了笑:“还是说你有好多朋友,我的存在多余了?” 伍下久:“我没有朋友。” 方籽眼睛一亮,道:“巧了么这不是,我们两个正好,好伙伴,一起走。” 伍下久看他:“你家里人……” 方籽:“孤寡,我没有家人了,父亲是个外国人,还是一个反社会罪犯,早就被判死刑死了,坟头草大概都能有这么高了。” 方籽说着伸手比划一下,又继续道:“我母亲是被父亲骗了,不过她人美心善,回国后独自抚养我长大成人。” “我爱妈妈,可惜她早早的就去了天堂。” “你呢,久哥,你家庭一定幸福吧。” 伍下久看了看他,沉默一瞬,道:“我是孤儿,从小被人收养的。” “哦。”方籽有些惊讶,随即满脸心疼道:“你真可怜。” 伍下久:“……别装了,好好说话。” 方籽一秒恢复正常,耸了耸肩膀说:“久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再进入车下世界?要不要和我一起啊。” 伍下久:“半个月以后。” 他已经预约了一个省外的专家,打算亲自带着爷爷去看病、彻底检查一下身体状况,为什么一直处在昏迷之中。 再次进入轮回列车,最起码要等半个月之久。 “那好吧,那我就先自己进去玩了。”方籽有些失落道。 伍下久在S市待了一天,第二天就回去了。 不知为何,他临走前想了想,还是抱走了那个恐龙玩偶。 到了预约外省专家的时间,伍下久带着爷爷乘坐医院安排的直升飞机过去,专家的检查结果还要一周才能出来,并说最好给老爷子转院。 伍下久问转到哪里。 看诊的专家回答说:“S市医院吧,那里比较权威,设施也是顶尖的,如果你的钱足够支撑,最好将老人转到S市医院。” 兜兜转转,竟然是才去过的市区。 伍下久一秒都没有犹豫,便点头同意了,转院。 等到彻底为爷爷安排好一切,已经是过了半个月之久。 伍下久在S市租了一间房子,晚上,他打开手环,随意选了一趟列车报名,第二天便触摸手环来到了重启候车大厅。 快到时间后进入通道里面,打算登上列车,然而—— 伍下久与V先生面对面,两人俱都是一脸惊讶。 半晌,V先生道:“咳……你也是这趟列车吗?” 伍下久点点头:“是,你也?” V先生:“嗯,对。”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缘分了。 第67章 民国庄府镇01 伍下久报名的这趟列车需要六名老乘客,新乘客则是两名。 他报名的时候,老乘客已经报名了三人,还剩下三个名额,没想到竟然和V先生遇见了。 两人都觉得很巧,毕竟才在上一个车下世界分开。 不过,有认识的人一同进入车下世界总比孤身一人要好很多。 伍下久和V先生登上列车,车厢里面已有一人存在,是位青年。 他一身休闲装扮,模样年轻英俊,长相斯文,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很有学者的气质。 看起来就一副聪明相,嘴角挂着笑容,见两人上来后,点头打了声招呼。 伍下久和V先生自然也有回应。 不一会儿,轮回列车上又陆续上来三人。 这回,六名老乘客都到齐了,照例互相介绍一番——最开始见到的那位学者青年,代号是唐教授。 后面的三人也都是男性。 一位身材高大,国字脸、长相粗犷且胡子拉碴的,大概三十多岁快四十的样子,代号叫老狗。 一个则是年纪轻轻,打扮时尚的青年,挑染了一头亮眼的银发,名叫杰克。 还有一人,长相普通并不算起眼,但看着周正舒服,性格也瞧起来是温和的,他自我介绍道:“我的代号是终喃。” 这话一出,不仅伍下久表情略显惊讶地看了过去,就连其他人也都看向了他。 杰克急忙凑上前道:“你真是终喃?乘客排名第九的那个?” 终喃闻言稍稍有些局促地笑了笑,道:“呃、是,我是排名第九,不过就是运气好而已,有几次在车下世界获得的车票还算不错,生命延长时间不短……” 杰克对终喃表现的很是热情,就连老狗都凑到了那边去。 但终喃看起来却明显很不擅长交际的样子,一脸尬笑,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两人。 直到伍下久说:“轮回列车给我派遣了新乘客引导任务,该走了。” 没错,这回负责给新乘客讲解的人是伍下久。 新乘客只有两人,一男一女,男生帅气,女生漂亮,竟然还是一对情侣,看着都二十岁刚出头,很年轻。 两人莫名的出现在车厢里,还出不去,都显得很是慌乱。 伍下久走进这个车厢后,直接切入主题。 伍下久引导说明后不久,轮回列车便长鸣两声启动,到站五分钟前会更新车下世界信息提示。 列车行驶十五分钟,手环发热,提示信息出现。 整二十分钟,算中危,但也可以归类为高危的车下世界,毕竟每十分钟一档,而“二十”这个间断在中间。 唐教授道:“二十分钟算中危的车下世界,但这个数字临近高危,严格来说,会比一般中危的车下世界要危险。” 但就算是低危的车下世界,有经验的老乘客稍不注意留神也会送命。 不管怎么说,无论哪个车下世界都无疑是危险恐怖的,小心谨慎为好才最紧要。 车下世界信息提示——【你们是跟随着李署长来到庄府镇上任的一队警员,却不想适逢赶上庄府镇闹瘟疫,并且祸不单行,庄府镇的夜晚又有僵尸出来害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署长想要做出一些成绩,决意解决庄府镇的瘟疫和僵尸之事,你们作为警队的一员,请协助李署长完成工作、保护李署长的安全。】 【乘客需要在车下世界里生存八天。】 【轮回列车将于第八天晚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程,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最后,祝您旅途愉快。】 八天,没有规定特定的范围,看来他们应该也可以在车下世界的这八天里离开庄府镇。 但信息提示里又要求他们“协助李署长完成工作、保护李署长的安全”。 这却又是另外一个限制条件。 如果李署长的工作完不成、或者李署长的人身安危有什么不测的话,他们或许就算是没有完成任务,到时候车票会不会出现还不一定。 伍下久不禁摸着红绳沉思。 显然,其他乘客也在揣摩着手环信息的意思。 那一对新乘客情侣,男生代号名叫王小明,女生则叫做华月。 而这次的车下世界也有“惊喜礼包”和“身份分配”。 ——到站后,背包出现,里面是一整套警队警员的服装,竟然还配有一支木仓,不过瞧起来样式很是老旧。 而他们的身份自然是一队的警员,在警服的左袖上面有一个“一”字的标识。 只有华月除外。 她是唯一的一名女乘客,背包里是一身民国时期的旧衣服,身份则是跟随着未婚夫去庄府镇生活的绣娘。 稍后不久,列车的车门打开,伍下久等人走了下去。 他们下车后出现在一片小树林里,不远处传来人声。 之后,就有一个左袖上标识“二”字的警员跑了过来,喊他们道:“喂,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呢?” “自由活动的时间结束了,还不快点过来集合!没尿干净吗?” 伍下久与V先生对视一眼。 老狗高喊回去,回了句:“知道了,这就来。” 他们往二队警员喊话的方向走去。 出了小树林,外面就是一条宽敞的大道,差不多有三队警员等在那里,算上他们是四个队伍。 伍下久等人在那个警员的指挥下走过去站好,就见前方单独站着两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前面的那人大概四十多岁,方脸,长相普通却正气,脸上留有胡子,穿的警服样式比他们的都要好。 袖子上没有标识,看样子这人就是李署长了。 果不其然,李署长训话一番,大致意思是他们跟着他去庄府镇上任,只要干得好,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了他们。 总的来说,就是一番大棒加甜枣的话。 之后,李署长笑着伸手拉过身后的人,道:“来,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远房侄子,你们叫他时副队就行了。” “以后他管理一队和二队的警员,知道了么?” “是,知道了,署长。”二队警员回答的最为大声。 伍下久不由得看向这位时副队。 他也穿着一身警服,腰间勒紧,宽肩细腰长腿,面容俊美,戴着一副银边眼镜,双手也戴着一副白手套,脚上则是蹬着长筒黑靴。 整个人站在那里无疑就是一个发光体,且好似眼角含情、嘴角含笑,更显出风流多情的一副模样。 华月看得都有些眼神发直,直到被王小明使劲儿地扯了扯胳膊,这才回神。 伍下久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听李署长的命令继续前行,包括他们,四个队伍便跟在两人后面走了。 大约走了快十来分钟后,面前出现一个小镇子。 可当他们走进镇子以后,奇怪的是镇子上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街道上面空荡荡的一片,家家户户房门紧闭。 风吹过来,吹起地面上的泥土尘沙、卷起垃圾废纸等,又飘飘扬扬地散落,显得格外荒凉和落魄。 李署长不禁皱紧眉头疑惑道:“奇怪,庄府镇怎么没人?人都跑哪里去了?” 伍下久见状与V先生对视一眼,低声道:“看来李署长这群人还不知道庄府镇闹瘟疫和僵尸的事情。” 他们则是因为有轮回列车的信息提示,所以提前知晓了。 V先生闻言点点头,道:“的确。” “你,上前去敲门找人询问一下。”就在这时,李署长扭头往身后看了眼,指着一个警员说道。 伍下久:“……” 李署长指的那人正好是他。 伍下久说了声是,脱离队伍上前找到一个房门,抬手拍打。 这个木质的大门紧闭,说是门,其实是用一整块木板堵上的,严严实实。 他一下、两下拍打着,木板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直到有一会儿后,伍下久才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过来开门,木板移开,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出现。 但这个伙计都还没有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是谁,就神情极为不耐烦地伸出手推人,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道:“有完没完!敲敲敲,敲你妈个敲……” 伍下久倒是没有想到这人刚移开木板就推人,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没有防备,霎时被推了一个踉跄,身体向后仰去。 他脚后就是一级台阶,身形不稳容易摔倒。 但未等伍下久试图扶住什么东西,他背后就蓦然伸来一只手,揽在他的腰上,将人给扶稳了。 “没事吧。” 耳边传来一声磁性低沉的声音,伍下久转头看去,就见那位时副队表情含笑地望着他,镜片后面的双眸扫了眼伍下久,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慢声道:“小心些。” 说完,时副队便看向那个推人的伙计,眼神微敛,透露出几分冷意和危险。 那个伙计哪敢和穿着一身警服的人作对,先前纯粹是因为没看清楚。 这会儿眼前清晰,他急忙陪着笑容,略微弯腰地赔礼道歉:“诶呦,对不住、真对不住,刚才实在是没注意,不小心的,您没事吧。”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看伍下久怎么样,却被时副队挡住。 时副队勾起一边嘴角,笑意不达眼道:“没注意?有时候一次不小心,可就没有下次了。” 那伙计脸色一白,呐呐不语。 伍下久看了眼时副队,低声道:“副队,先问清楚这个庄府镇到底怎么回事吧。” 他怎么觉得这时副队有点熟悉…… 第68章 民国庄府镇02 伍下久看向那个伙计问道:“我们想知道这个镇子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连白天都没有见到人在镇子里走动?” 那伙计闻言一脸苦意,道:“诶呦,警官,你们不会是今天刚到庄府镇的吧?” 伍下久点点头。 身后,李署长也上前道:“没错,我们今天刚来,庄府镇到底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你详细和我们说一说。” 那伙计道:“庄府镇的附近有一个村子,名叫庄府村。” “本来镇上和村子里的人经常往来,但前段时间不久,庄府村突发瘟疫。” “那瘟疫蔓延的速度很快,没等镇上派人去解决,村子里的人竟然一夜之间都死光了。” “当时可吓人,闹的镇子上也人心惶惶,都不敢再经过前往庄府村的那条道路了。” “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从庄府村里逃出来,大家伙就是怕啊,怕有人携带着瘟疫来到庄府镇。” “于是,镇上的人就将通往庄府村的那条道路两旁的树给砍伐了好几棵,横倒在中间的路上挡住了。” “但是,镇上还是有人得病了。” “虽然早早的就发现给控制起来了,可情况仍旧不容乐观,而且祸不单行啊。” 那伙计说到这里就极为心酸害怕地叹了口气,继续道:“不知道是不是受庄府村瘟疫的影响,镇、镇子上居然出现了僵尸害人的事情。” “就在前几天,还有一个人半夜出门尿尿时被咬死了,死得很惨嘞,脖子上、就、就这里有两个洞大的血窟窿……” 那伙计说着便伸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一处位置,面容皱起,一脸发憷的模样。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虽然害怕,但还是得开门做生意,毕竟得吃饭嘛,还有一些人根本就不信僵尸害人的事情。” “直到那夜,庄家发生了惨案。” “庄家?”时副队抬眼看向伙计。 那伙计道:“是,庄家,庄家的老爷庄兴才是我们镇上的老财主,家里可有钱了,并且他只有一个独女庄妙玲。” “庄小姐的母亲早死,但就在一个多月前,老财主庄兴才也病死了,临死前将独女庄妙玲托付给了好友程警长。” “而庄小姐与程警长的二公子程继明情投意合,两人很快便定下了婚约,就在前几天都打算成亲了。” “结果僵尸竟然出现在庄家害人,咬死了不少庄家的下人和程警长的手下。” “当时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僵尸的存在,程警长还派人开枪抓捕着,但一点用处都没有。” “那僵尸根本就刀枪不入,早跑了,等夜里再出来害人。” “这几天晚上都接连有人死去,镇上人心惶惶的,家家户户都不得安宁,我们实在是不敢出来了。” “官老爷们,你们要是才来庄府镇,就别留下了,赶紧走吧,不走,晚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送命。” 说罢,那伙计连连告饶。 不待李署长和时副队继续问话,拼着得罪人他也把木板再次挪了过来关严实,整个人又缩回屋里去了。 好在李署长此刻也没工夫和闲心去搭理那伙计。 他显然是被这两个消息给震惊到,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到庄府镇上任就遇见这种事情。 但李署长很快就振作起来,挥手让后面的警员停止窃窃私语的讨论声,决定继续留下来接任职位。 并且,他必须要带人为庄府镇和庄府村解决瘟疫和僵尸的情况,让庄府镇重新恢复往日平静。 李署长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随即便带着大家前往警署去了。 路上,伍下久重新回到队伍里面。 V先生低声说道:“看来庄家和那个伙计嘴里提到的程警长会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还有庄府村瘟疫、僵尸害人,不知道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 瘟疫既然都已经蔓延到了庄府镇,就说明他们也有感染的风险。 伍下久回道:“听那个伙计说,庄老爷才病死一个多月,他的独女庄妙玲就和那位程警长的二公子定下婚约要成亲。” “可偏偏那么巧,僵尸就出现在庄家害人,亲肯定是成不了了。” “这件事情听起来就有古怪,不知道这两方谁有问题。” 另外,还有那个害人的僵尸又是怎么出现的? 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从棺材里蹦出来咬人。 没过多久后,李署长带着他们找到了庄府镇警署所在处。 可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很多东西都慌乱的扔在了地上,四处散落。 李署长派人进去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直到时副队在外面偶然碰到一个人饿着肚子出来找吃的,这才拎过来问话。 警署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那人抱着一个李署长给的馒头,先是迫不及待地啃了一口,然后磕磕巴巴地回答:“我、我知道,因为之前对付僵尸的缘故,程警长手底下的人伤亡惨重,损失了不少警力。” “有些人都不干了,躲回家去了。” “并且我听说庄小姐在那天夜里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庄小姐本来就身体虚弱,从小到大药罐子不断。” “庄老爷经常为庄小姐买药补身体,是我们镇子上人人都皆知的事情,可怜庄小姐还长得那么貌美如花……” “长话短说。”时副队瞥了那人一眼道。 那人:“是是,我、我是看到了程警长带着他那些手下都回到了程家,庄小姐好像也被接了过去,要就近保护。” “现在程家到处戒备森严,生怕僵尸再过来祸害。” “警官,你们想要找到程警长他们,这儿是没有人的,你们得去程家,程警长可是怕死的很呢。” 说到最后,那人声音渐小,啃着馒头呵呵傻笑了两声。 随后,李署长挥手让他离开了。 “走,我们去程家。”李署长面色不大好看道。 那人临走前给指了路。 所以,李署长顺着方向很容易就找到了程家,这回,他亲自走上台阶,沉着脸拍响了程家的大门。 不一会儿,门内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门闩放开,有人打开门刚要开口训斥是谁,就瞧见了李署长的一身打扮,霎时陪着脸笑道:“您是……” 李署长拿出上面派发下来的公文,展示,道:“叫程警长出来,他应该早就接到了上级的命令。” “我是过来上任的李署长,要交接职权。” “好、好的,您请稍等。”那人见状脸色一变,赶忙转身跑远。 不一会儿,又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小跑走在最前头的人,一身警服装扮,四十多岁左右的样子,体型略肥胖,腰带都勒出了一圈肚子上的肥肉。 他急急忙忙地跑到门前,面对李署长笑道:“没想到您今天就来了,庄府镇最近事情太多,我这忙前忙后的,都给忙忘了,您多担待些,李署长。” 程警长很会说话,又是恭维又是道歉,很快便让李署长的脸色好转。 他还道最近因为警署的警力损失严重,为了减少危险,便让人聚集到了一起。 “您请先进来吧。”程警长道,他又看了眼李署长带来的四个队伍,迟疑地说:“外面那些警员弟兄们……” 李署长还未说话,时副队笑了笑,道:“还要麻烦程警长给安排一下。” “好说好说。”程警长忙道。 警员们都有专门的宿舍。 李署长留下一队的警员就近保护,剩下的警员便让程警长的人带着前往了宿舍暂时住下。 随即,伍下久等人跟着李署长和时副队进入了程家。 他们在程家的客厅里见到了程警长的二儿子程继明,一个身材略显圆润,长相和程警长很是相似的年轻人。 李署长不由得问起程警长的大儿子在哪里。 这话一出,程警长的脸色就变了变,略显僵硬,连嘴角的笑容都逐渐隐去了。 程继明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暗藏讽意和不屑。 程警长道:“继谦他、他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李署长听后顿时一脸尴尬。 好在程警长也未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派人去请了庄小姐出来,因为李署长打算详细的问一问那夜僵尸在庄家害人的事情。 不一会儿,庄小姐被丫鬟扶着走了出来。 她确实貌美漂亮,但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瞧着就一副体弱多病的模样。 程继明想上前去接过庄妙玲的手臂、扶着她,却被庄妙玲仿佛没有注意一般地躲过。 她一手拿着帕子捂在嘴上轻轻咳嗽着。 伍下久分明看见庄妙玲在看见程继明时,眼睛里闪过不甚明显的厌恶之情,不过很快她就垂下眼睫,遮盖了过去。 伍下久不禁与V先生对视一眼。 看样子先前那个伙计说“庄小姐与程警长的二公子程继明情投意合”不过就是一个传闻而已,真实情况明显并不是如此。 一个先后死了母亲父亲的孤女,不仅独身一人,又家财万贯…… 怎么看,程警长一家都不安好心的样子。 面对李署长的询问,庄妙玲嗓音虚弱地回答:“那僵尸害人的时候我在房间里面,并没有看到具体的情况如何。” “后来程警长派人来保护,我就一直没有出去,更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不能给李署长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 僵尸先出现在庄家害人,后来程警长闻讯派人赶到。 最先围堵僵尸的警员差不多都死的死、伤的伤。 程警长后来带人追击,不过做做样子,连个毛都没瞧见,自然也不可能给李署长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无奈,天色也渐晚,李署长就打算明天再走访伤员调查。 在程警长的邀请下,他们就先在程家住了下来。 第69章 民国庄府镇03【一更】 随后,程警长给他们安排住处。 程家是偏西式的房屋建筑,在经过后面的一处走廊时,墙上挂满了照片,看起来像是程警长一家的全家福。 伍下久有注意到其中一张照片上——程警长坐在中间的主位,他的左右两旁则各自坐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 而就在这两个女人的身后面则分别站着一名年轻男子。 其中一名男子明显就是程继明,那么,另外一人就很有可能是程警长的大儿子程继谦了。 果不其然,见李署长脚步停下看照片,神情有些好奇,程警长便指着照片介绍道:“这位是我先娶的大夫人,后面那个就是我的大儿子程继谦。” “这位是我后面迎娶的二夫人,这是继明……” “我的大夫人和继谦都先后过世了,没多久,二夫人也死了,唉,只剩下继明一个儿子。” 说到最后,程警长脸色悲痛地叹了口气。 伍下久看照片,那上面的大夫人明显一脸冷若冰霜的表情、眼睛里面似乎藏着哀愁怨念,显得有些不太愿意拍照的样子,嘴角微抿且下撇。 她身后的儿子程继谦倒是和程警长不怎么相像,面容大多都随了母亲的长相,仪表堂堂,有着些许书生气,表情同样冷淡。 而二夫人和她的儿子程继明就明显相反了,一脸笑意,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种照片一看就能反应出来很多问题,二夫人说得好听些,其实就是姨太太。 看来程警长想享齐人之福,却家庭不和睦啊。 庄妙玲小姐早就被丫鬟扶下去休息了。 程继明之后说有事也不见了踪影。 程警长为他们安排了后院的住房。 李署长自然一个人一间房,华月被一个丫鬟领走,与她同住一个屋里,剩下时副队与伍下久等七人。 程警长道:“房间不那么富裕了,时副队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暂且先住在我大儿子程继谦的房间里。” “至于这七位警员弟兄们,有两间通铺房,每间都可以住下五到六个人,你们可以分一下。” 说罢,程警长就看菜下碟,先带着时副队去看房间了,留下伍下久等人自己分配房屋。 杰克和老狗显然都想和终喃住在一起,王小明在得知终喃是乘客总排名第九的位置后,瞧着也有些意动。 但他是新乘客,没敢插嘴说话。 终喃尴尬地笑了笑,神情稍显为难。 伍下久说:“公平起见,抽签决定,抽到哪间房就是哪间,不能有异议,如何。” 终喃连连点头:“好好好。” 唐教授笑道:“这个主意不错,就这样决定吧。” 杰克和老狗两人闻言,也都没有意见。 伍下久去找了七根细树枝过来,三长四短攥在手里,让V先生、唐教授等人先抽,待六人抽走树枝后,剩下的一根就是他的。 反正伍下久住在哪里、和谁住在一间房都无所谓。 六人依次抽走了他手中的细树枝,随即伍下久摊开手掌。 最后结果出来,众人表情不一。 ——三根明显长的树枝分别在V先生、老狗和杰克的手中,剩下四根短树枝则分别在伍下久、唐教授、终喃和王小明的手里。 王小明在看到自己和终喃一个房间后,不由得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杰克啧了一声,他倒是没有多少失望,不过是觉得终喃能够排名到总乘客第九的位置上,手中不定有什么保命的厉害道具。 有这样的人在前面挡着,他在车下世界里怎么说也会更加安全些。 跟紧终喃,说不定可以一直顺利的活命到最后一天。 现在不在一个房间,晚上他就得多注意着一点。 稍后一会儿,伍下久等人分别进入房间。 这个房屋应该是给程家的下人们住的,门窗等很是破旧和简陋,但好在被褥都是新抱来的,干净整洁的放在通铺上。 伍下久选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就在这时,他身旁走过来一个人,是终喃。 终喃要睡在伍下久的身边。 见伍下久抬起头看他,终喃不禁露出那种社恐人士的专属微笑,问道:“我、我可以睡在这里吗?” 伍下久:“……可以。” 你这样问,好像显得我是恶霸一样。 你想睡在哪里自然都可以。 终喃对着伍下久笑了笑,然后爬上床坐下,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别在了左胸前的衣服上面。 伍下久偶然一瞥,然后顿住。 终喃见状拍了拍那东西,道:“我的平安幸运物,每次都要戴上的。” 伍下久:“熊猫?” 终喃别在左胸前衣服上的东西正是一个熊猫样式的玩偶胸针,做工栩栩如生,憨态可掬,两只爪子里还抱着一根翠绿的竹子,整只熊猫则是闭着眼睛靠在竹子上面睡觉,像个香甜可口的胖团子。 唐教授和王小明闻声也不由得看了过来。 终喃道:“哈哈可爱吧,这还是限量款呢。” 王小明点头:“国宝诶,当然可爱。” 四人都没有什么可整理的东西。 不一会儿,V先生、杰克和老狗三人也过来这间屋子。 杰克便对王小明道:“程家很明显还藏着什么线索呢,你的那个女朋友现在和程家的丫鬟同住一起,正好可以让她和程家的丫鬟打好关系。” “再不着痕迹的询问前段时间里具体都发生过什么事情,最好能够问出一点线索来。” “比如程家大少爷程继谦到底是怎么被烧死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又是怎么死的,哦对了,还有那什么庄小姐,是不是被程家强行请来的?” “我看她好像根本就不想待在这里,也不像是和程家二少爷情投意合的样子。” 王小明愣愣地点点头,觉得杰克说的有道理。 正打算起身出去时,就听老狗哼笑一声,道:“事情都让别人做了,你干什么?净逮着新乘客欺负,就看他们没经验是吧。” “你怎么不出去打听打听,竟然让一个女孩子把这些事情都做了。” 王小明这才反应过来劲儿,脸色顿时有些不大好看。 杰克也沉下脸对老狗冷笑道:“我是觉得女孩子在一起聊天说八卦,很容易就会将一些事情给说出来,谁说我不想做事了。” “呵,你要是觉得我欺负他们,你去做啊。” “我这样说,难道不也是在指导他们怎么在车下世界寻找线索么,就你好人似的模样,虚伪不虚伪。” 老狗霎时也怒了,阴下脸看向杰克。 杰克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王小明则有些不知所措。 唐教授见状,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略微垂头伸出食指推了推眼镜,漆黑的双眸里闪过不耐。 终喃:“大、大家别吵架啊,有事好商量。” 他一整个社恐尴尬症都要犯了,好不自在。 就在这时,因为门没关,只是掩着,所以时副队便直接推门进来。 见屋内气氛不对,杰克与老狗相互瞪视,一脸怒容,他挑眉道:“一队警员,该行动了,李署长有任务派给你们。” 伍下久抬起头看过去。 “晚上巡逻程家?”老狗听时副队说完,面色不好道。 原来李署长见程家的警备能力不足,再加上僵尸还没有抓到解决,就和程警长商量——让一批人夜晚在外面的街道上持枪巡逻,他带来的一队警员则在程家守备。 这还是李署长拍板决定后的结果,说他带来的警员还不怎么熟悉庄府镇,今晚就先巡逻程家,明晚再是外面。 他们要争取早日抓到僵尸,还庄府镇一个宁静。 时副队道:“四人巡逻,其他人今晚休息,但晚上我带队,所以你们只需要出来三个人就可以了。” “你、你、还有你,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巡逻。” 时副队直接抬起手指人点名,分别是伍下久、唐教授和杰克。 老狗见没他,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时副队临走前让他们三人吃过晚饭后过去前厅集合。 随后,王小明想了想,还是出门去找女朋友华月去了,有时候女孩子在一起聊天说八卦,确实好打听些消息。 V先生则对伍下久道:“晚上小心一点。” 伍下久应了声好。 是夜,天色刚刚黑下来,伍下久、唐教授和杰克三人来到前厅。 时副队早已等在那里,见他们走进来后,起身道:“两人一组,巡察前院。” 伍下久问道:“今晚只有我们一队行动吗?” 就四个人,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应该不足以保护李署长、程警长他们吧。 时副队抬眼道:“当然不是,还有程家的下人们也跟着一起巡逻。” “不过他们是后院,等到午夜过后换班,你们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午夜……看来有的熬了。 唐教授和杰克一组,伍下久则和时副队一组去了。 他们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在规定好的区域内来回转悠、警戒,如果有任何异动的话就吹响脖子上挂着的哨子,叫人。 伍下久巡逻的地方就是前厅和附近的走廊。 唐教授和杰克两人巡逻的地方则是前院大门那里和走进来的小花园。 怎么看,都是他们两人巡逻的地方有些许危险性,所以,杰克临出去前,表情很是不好。 夜晚,程家大多数地方都熄了火、灭灯,留给伍下久的只有一盏煤油灯,提着照亮用。 时副队留在前厅这里,伍下久则是去巡逻走廊了。 第70章 民国庄府镇04【二更】 程家的走廊里铺着地毯,走起路来静悄悄的。 伍下久提着一盏煤油灯照明,他现在巡视的这条走廊就是之前看到程警长一家全家福照片的那处。 除了一家人一起合照的以外,还有单人照片。 伍下久举起煤油灯凑近墙侧,从走廊的这头一一照过去细看。 之前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长,他又在李署长和程警长两人的后面,其实未怎么看完这些照片。 现在一看,这位程警长的大夫人虽然也照了不少照片,但每张上面的表情却都不怎么开心喜悦。 只有和儿子程继谦单独合照时,大夫人的表情还算有些和缓。 伍下久此时正在看一张大夫人单独一人的照片。 照片里,她独自站在一处地方,身穿暗色的绣花旗袍,那花是牡丹,用较浅一点的线色绣出。 深浅对比,衬托女人的身材极为不错,面容自然也是美的。 她眼睛看向正前方,面上没有其他神色,冷淡而又愁闷。 墙上挂着的照片都是黑白色的,照片画质自然也不算顶好,因此照得人都略显失真,面容惨白没有丁点血色,只一双漆黑的眼睛分外明显。 伍下久看了两眼后便收回视线,随即提着煤油灯往其他地方走去。 但他却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就在煤油灯昏黄略显暗淡的光亮从照片上移开时,那位大夫人的眼神也随之变化。 她眼珠转动,竟从目视正前方变为了双眸斜视,而眼珠斜着看的方向正是伍下久离开的背影。 伍下久来到了二楼的走廊。 这条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户,而窗户外正对着小花园一角。 伍下久提着煤油灯走过来,伸手推开一点窗户缝隙往外看去。 外面的月亮高悬,月色正好,隐约可以看见两个身影正分别在前院大门和小花园的附近来回走动。 而他们手中的煤油灯发出的亮光则一晃一晃的,好似衬着这夜晚更显安静。 伍下久站在窗边待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但就在他要抬起手关上窗户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很明显是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路时才能发出的声响。 那鞋跟踩在走廊的地毯上,声音微小且沉闷,一蹬一蹬,由远及近地慢慢靠近着…… 会是谁? 不可能是那位庄妙玲庄小姐。 因为她白日里穿着一身老式的旧旗袍样式,宽硕肥大,完全能够遮盖住身形的那种,瞧着极为保守,脚上的鞋子也是一双软布粉色的鞋底。 如果是踩在这种走廊的地毯上,不可能发出高跟鞋的声音。 当然,或许庄小姐晚上可能会另外换一身衣服出来走动,但谁夜晚会特意换一双高跟鞋走路…… 伍下久略微动了动手指,指尖划过窗沿。 那扇被稍稍打开一点的窗户便又往外侧了侧,干净的玻璃上在煤油灯光亮的照耀下反射出他身后走廊的景象。 ——走廊的远处一片漆黑,临近他后面的一段走廊那里,则是被月光和煤油灯同时照亮,一切还算清晰可见。 但月光和煤油灯的照亮范围毕竟有限,便在走廊里斜斜的划分出一道明显的交界线,光与暗衔接又逐渐交汇。 伍下久的左右两边皆是墙壁,面前是窗户,不过是在二楼,距离地面说高不高,但说低也不算太低。 若是跳下去的话,不过就是有可能摔断腿扭伤脚的程度,死倒是死不了。 ……所以真遇见鬼并且逃不走的话,他选择单打独斗。 伍下久的耳边听着身后那不断靠近的脚步声,眼睛则看着窗户玻璃上面映出来的景象——走廊的暗处,有道身影终于慢慢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暗红色的绣花旗袍、牡丹花样、惨白的脸、阴翳的面容和一双布满愁绪的眼睛。 他不久之前才在照片上见过,是大夫人。 似是察觉到伍下久能够在窗户的玻璃上面看见她,走到光线明暗交汇的位置时,大夫人便蓦然停住了脚步,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伍下久。 也就在这时,伍下久手中提着的煤油灯瞬间熄灭,走廊内的光线立即变得暗淡下来,只余月光照亮一点点的地方。 大夫人的脸色更显惨白,与那身暗红色的绣花旗袍一对比,好似厉鬼要索命一般。 伍下久一手触摸在手环上,身体略为绷紧,暗自警惕着。 但大夫人却没有任何动作,反而在一人一鬼的目光于玻璃上对视后,大夫人竟转身走了。 伍下久明显一愣,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随即,他蹙眉转身,顿了顿,迈步追了上去。 那道曼妙的身影看似走的不快,实际上,不论伍下久如何加快脚步,他始终都与大夫人相隔着一段距离。 大夫人引着伍下久逐渐来到后院的位置,在经过一处拐角时,她的身影却倏地消失不见。 伍下久见状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去。 但就在他也转弯时,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鼻子撞得有点疼,伍下久忍不住闷哼一声,霎时后退两步,抬起头。 “时副队?” 他面前的人正是时副队,竟不知道何时离开了前厅,出现在这里。 伍下久不禁往他的身后面瞥了一眼,时副队见状,也转头看向身后,镜片在月色下略微反着光,看不清楚眼神。 他稍稍歪头,表情不变地问道:“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伍下久道:“没什么……这条路通向哪里?” 时副队:“程警长的大儿子程继谦的房间,也就是我现在住的那里。” “副队怎么会离开前厅?”伍下久问。 他巡逻的范围有上下两条走廊,一楼、二楼,一楼有照片墙,他刚才则是在二楼的走廊里看见大夫人的鬼魂。 若是从前厅到后院,从一楼穿过去就是了。 是以,在二楼的话,伍下久根本就不会知晓时副队的离开。 时副队道:“你现在是在质疑队长玩忽职守吗?” “……没有,不敢,副队,我只是疑惑而已。” 时副队轻笑一声,略垂头推了推眼镜,接着凑近在伍下久的面前,低声道:“当然是想起一些东西忘记拿了,这才回来取一下。” “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不好好的在一楼二楼的走廊里巡逻,反而也出现在这里?” “你要不要报告一番,嗯?” 伍下久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就突然听到后院的位置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那好像是程警长的声音。 他和时副队的神情骤然一肃,转身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 第71章 民国庄府镇05【一更】 房间里,终喃睡的正香,他是那种一沾枕头就能立马睡着的人,说出去绝对能令失眠症患者羡慕到哭的地步。 而躺在他旁边的王小明本来第一个车下世界的夜晚还有点睡不着觉。 但不知道是不是受终喃很有规律的呼吸声影响,逐渐的,王小明也睡了过去。 就在睡意正酣时,终喃别在衣服左胸上的熊猫胸针突然亮了亮微不可见的红光。 随即,那玩偶样式的熊猫竟然睁开了眼睛,啃了口爪子里抱着的竹子,就在做完这个动作后,熊猫胸针恢复原样,而终喃却倏地睁开了眼睛。 他蓦然哆嗦一下,急忙地抬起头看向屋内、窗外,尚未完全清醒的眼神不敢移开,一手则使劲地推了推还在睡觉的王小明。 终喃小声道:“快、快醒醒,别睡了。” 王小明被终喃推醒,人还有些迷惑着,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道:“怎么了?” “嘘,有情况。”终喃压低嗓音道。 王小明霎时清醒过来,浑身戒备,与终喃一同看向窗外。 ——仔细听,那外面确实传来一些动静,由远及近,似乎是人的脚步声,可却与正常人的行走略有不同。 那是、跳的。 “僵尸。” 王小明立即想到了这个,脸色苍白地与终喃对视。 紧接着,他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地伸手去拿睡觉前放在枕头底下的木仓,中途还手抖,差一点就掉落在床铺上面。 王小明拿过木仓护身,心里总算安心一点。 他咽了咽唾沫,跟着终喃慢慢起身,来到窗户旁半蹲下往外看去—— 这一看,他腿直发软。 只见外面延伸至这里的小路上,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五个跳着走动的尸体。 他们衣服破烂、染着大片大片的血迹,面部狰狞、皮肤干瘪且灰白,双眼无神,一双手直板板的向前伸着,指甲则非常尖利,一看就知晓能够轻易的戳穿人的身体。 而他们跳动的路线明显就是他和终喃所在的房间。 不对,还要再加上隔壁的房间,V先生和老狗可能还在睡着。 王小明不禁有些担心,但他连自己都顾不好……更何况,还不知道他女朋友华月那里怎么样。 “我们该怎么办。”王小明握紧木仓,满脸慌乱、六神无主的模样。 终喃尽管社恐,但关键时刻绝不会掉链子,毕竟他乘客总排名第九的位置是实打实的。 他低声道:“背包里有道具,去拿绳子,这些应该都是很低级的僵尸,其实很好对付,怕火,抓住后烧干净就行了。” “好、好。”王小明赶紧点点头,起身几乎是扑到床铺那里去拿绳索。 而终喃则是趁着这些僵尸行动缓慢,抬手去敲了敲与隔壁相连的墙,“咚咚”两声后不久,隔壁也传来敲击的声音。 终喃听后松了口气,看来隔壁的那两人也发现了异常动静。 希望他们能够想出办法一起行动。 王小明拿来了绳子,终喃与他分别拽住这条长绳子的两头,低声道:“记住,不要与这些僵尸直面冲突,绕着他们跑。” “他们是低级僵尸,行动缓慢,追不上你的,不要害怕,用绳子将他们绑在柱子上面就好了。” “你和我绕着圈围堵,知道吗?” “知道了。”王小明咬牙点点头。 他跟着终喃站起来,然后听终喃低声说“走”,便鼓起勇气立刻开门冲了出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隔壁的房门也打开了,V先生和老狗两人出现。 …… 伍下久和时副队赶往程警长发出叫嚷的地方去。 路上,他们还听到了木仓声,那应该是程警长在开枪,同时,远处的声音杂乱,看来程警长的一声惊叫惊醒了不少人。 伍下久和时副队赶到时,程警长穿着一身里衣,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披上,正双手握紧木仓,哆嗦地躲在一旁。 同样跟他躲在一起的,还有他的二儿子程继明。 两人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恐神色。 而李署长虽然也惨白着一张脸,却强自镇定地指挥着程家下人去捉僵尸。 可僵尸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此刻地面已经横躺着不少不知生死的下人们。 伍下久才到,就看见那僵尸背对着他扑向其中一个下人。 下人躲闪不及,霎时被死死地掐住胳膊,随即,僵尸凑上前,张开大嘴、露出獠牙,那下人一声惨叫…… 李署长白着脸急忙连开了数木仓,可僵尸应当是刀木仓不入,都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伍下久见状,收起手中的木仓,重新将其别在腰间,接着从手环里取出那根龙骨,将另外一只手上的煤油灯瞬间朝着那僵尸扔去。 “砰”的一声,煤油灯炸裂,里面的煤油淋了僵尸一身。 【乘客观主使用A级道具——“一根龙骨”,使用次数:无限制。使用方法:有手就能用。】 【使用效果:龙骨对鬼怪以及特殊生物有一定的威慑作用,可触发惧怕、远离、甚至消灭效果。】 【(注:龙骨没有注意事项,A级道具没有明显缺点,除非遇到不可抗力的因素损毁,否则可长久使用,乘客不需要谨慎使用,因为走大运了。)】 A级道具既然都这么厉害的话,那S级、或者S 级别的道具又会是什么样的? 遭受到攻击,僵尸猛地转身,面部无比狰狞可怖,张大嘴朝着伍下久的方向扑了去。 伍下久则不闪不避,反而迎了上去扬起手中的龙骨。 但还未等挥向僵尸,就见那僵尸竟然露出些许惧怕的神色,倏地掉转方向,居然转道朝着时副队扑去了。 伍下久蓦地一愣。 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回事? 有本事正面对打。 他追了上去。 这个僵尸的等级显然不低,行动之间的速度不慢,跳跃能力可去媲美跳远冠军。 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张的成分,但可见这个僵尸的跳动距离并不短。 所以几乎眨眼间,那僵尸就跳到了时副队的面前,就连李署长都吓得喊了声“小心”。 时副队的面容不变,先拔出木仓给了僵尸几颗子弹。 随即,他则趁着僵尸因为子弹的冲击力而停顿几秒钟的时间躲开了那双尖利不已且发黑的手指,一脚踹向僵尸的腹部。 霎时,僵尸往后飞了出去,伍下久本来追在后面,见状忙动作敏捷地闪开。 他不由得看向时副队,不是因为时副队把僵尸踹向了他这边,而是因为时副队的力气。 他刚刚赶到这里时看得分明,那僵尸一同被几个程家的下人套上绳子对付,却立马能够挣脱出来。 且程家的下人还被僵尸给抡了出去,可见这个僵尸的力气很大。 但没有想到,时副队一脚竟然可以给踹出去。 来不及细想,伍下久趁着僵尸尚未爬起来时,高扬起手中的龙骨用力地向着僵尸砸过去。 僵尸本来被踹倒在地,身体正直挺挺地要立起来,一瞬间却又被伍下久手中的龙骨给直击面部。 ——“砰”的一声,僵尸又飞了出去,而伍下久的手腕则麻了一下。 那僵尸掉了一颗獠牙在地上。 李署长和程警长等人都看愣住了。 乘胜追击,伍下久追了上去,想趁着僵尸倒地再给一下子。 但僵尸飞倒出去的地方恰巧在不远处的位置上也躺着一个被抓伤的下人。 那个下人连滚带爬地想跑走,可速度却没有僵尸快,反而被僵尸扑来一把抓住,随即扔向了伍下久。 伍下久只得先接住那个被吓得吱哇乱叫的下人。 但他抬起头,一看就重量不轻的人就这样撞过来了。 伍下久不由得睁大眼睛,他顿时有点后悔,应该快些躲到一边去的,这、这接住的话不得手臂脱臼啊? 但此时再想躲却也来不及了。 好在,时副队及时赶到他身后,一手揽过伍下久的腰,带动着他的身体转到后面去。 另外一只手则准确无误地攥住了那下人的衣襟,紧接着便将人顺着扔来的方向卸去力道,让下人不会伤势加重地扑倒在地。 同一时间,僵尸则一个猛跃起,扑向了程警长和程继明两人的方位。 两人霎时被吓得大叫起来。 伍下久见状,快速地扔出了手中的龙骨,就像在上个车下世界投掷那把鱼叉一样,准确率极高地将这根龙骨扔在了僵尸的背部。 明明只是一根骨头,拿在手中时的重量也不重。 可却在打到僵尸后,那根龙骨仿佛能有千斤重,将飞扑在半空中的僵尸瞬间砸倒在地。 而时副队则和伍下久配合默契。 在他接住下人,在伍下久扔出龙骨后,他动作迅速地从地上捡起程家下人掉落的绳子,快步上前。 趁着僵尸直起身体的工夫,弄出绳套从僵尸的头顶上套入进去,同时一脚踹向僵尸的背部,绳套缩紧的瞬间又接着绕了两圈。 有了时副队的钳制,僵尸暂时只能原地蹦跶。 可这绳子却是普通麻绳,对付常人还算可以,如果用来对付僵尸,不出几下,僵尸就能大力挣断。 于是,时副队喊道:“火拿来。” “快、快去拿火!”李署长见状急忙帮着喊道。 下人们赶紧慌乱动作。 但就在这时,听见外面不断的传来嘈杂喧哗的动静,同时伴随着人惊慌不已的喊叫声,庄妙玲忍不住出来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这里,却在看清楚僵尸的那一张脸时惊叫出声:“爸爸!” 爸爸? 这个僵尸难道是庄老爷庄兴才? 伍下久看程警长和程继明的表情明显是认出来、知道的,李署长是惊讶的样子。 程家的下人们则被庄妙玲没有任何预兆的喊声惊到。 就这么一停顿的工夫,僵尸突然就嘶吼一声,用力挣脱了捆绑他的麻绳,想要继续朝着程警长和程继明扑去。 可时副队却早有防备,在僵尸猛然绷断绳子的那一瞬间,他便迅速且毫不保留力气地踢向僵尸的腿窝。 僵尸虽然双脚跳立着行走,但却不代表他的腿不能打弯。 时副队这一踢,僵尸霎时跪了下去,绳子虽然绷断变短,但是却还能够拴在僵尸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伍下久早就捡起了龙骨。 他手握龙骨粗的那一头,用龙骨细的那一头对准了僵尸的脑袋,随即猛地刺了下去。 龙骨瞬间穿透僵尸的头顶,僵尸的身形顿住,紧接着便不再动弹了。 直到此刻,众人才真真切切地松了口气。 但庄妙玲庄小姐却在瞧见庄老爷被刺穿头顶的那一刻,一口气没喘上来,捂住胸口晕倒过去。 丫鬟忙一脸急切地将人接住,直喊小姐。 伍下久转头看了眼,但未等看清楚,一只手就按在了他的脑袋上,将他的头转了过来。 伍下久:“……你干什么?副队。” 为什么要转他的头…… 伍下久歪歪脑袋,蹙眉躲开。 时副队笑了笑,收回手,道:“这僵尸还活着,你看。” 他示意伍下久低头看去——庄老爷变成的僵尸确实还没死透,眼珠子还在眼眶里面转着,但身体却半点不能动弹。 而这时,程继明像是才反应过来向着庄妙玲跑去,一把将人抱起,说要送到后面休息,丫鬟也跟了过去。 “这、这要怎么办?”李署长走过来问道。 伍下久说:“烧死。” 但他话音刚落,从不远处跑来一个人,是王小明。 只听王小明喊道:“观主,我们抓到僵尸了……诶,你们这里怎么还有一个?” 不多时,程警长让人将庄老爷变成的僵尸搬到伍下久等人住的院子里面。 程家的下人们没人敢搬。 最后还是伍下久和时副队找绳子绑起僵尸,程警长则命令下人们拖着,将其拖到了那边。 程警长不想要一个僵尸被烧死在自己的房门外面,觉得晦气。 V先生、终喃等人烧死了三个僵尸,剩下两个,分别被绑在了柱子上。 这种低级僵尸完全可以用粗麻绳绑住,挣脱不得。 他们之所以没有完全烧死,是因为V先生想要确认一下——这些僵尸都是从哪里来的,看着装,就是普通老百姓都穿得起的衣衫,且身上有明显伤口…… 程警长说不定可以看出来一点线索,或者,他能够认出来也不一定。 第72章 民国庄府镇06【二更】 见到V先生、终喃等人抓到的僵尸后,程警长的神情确实有些惊讶,但不太能够认得出来。 他道:“这、这是庄府镇的人?” 那两个僵尸的嘴巴里面被塞上了木棍,防止老是嘶吼叫唤,或者在靠近时不注意被咬到。 程警长不由得看向李署长。 之前他已经和李署长说明一些情况。 ——镇上得瘟疫死去的人还有那些被僵尸咬死的人,他都马上放火将尸体给烧掉了,就是避免尸变。 毕竟他们这里之前经常有赶尸人路过,也多少传出一些有关于僵尸的消息,什么被咬尸变,什么用糯米解毒之类的。 程警长是一知半解。 但不妨碍他怕死啊,不顾那些死去的人的家人反对,尸体必须得烧。 再者,那些没病死、和被僵尸咬伤后但因为伤势较轻的缘故也没死的人,则被他全部都关到了一处。 并专门派人看管着,能治就治。 不能治、或者治不好了就得被拉走…… 得益于程警长的怕死,庄府镇目前还算被控制的不错。 可事无巨细,人就难免有疏漏之处,没准哪个被咬伤的人没看住逃了出来,又尸变的话,也不无可能。 程警长他不确定啊。 李署长:“……” 看他做什么?难道他能认出来庄府镇的人不成? 此时,原本在前院大门和小花园处巡逻的唐教授和杰克也赶了回来,他们没有想到前院没出事情,后院这里竟然出现了僵尸。 “这些僵尸是从哪里进来的?”唐教授不禁问道。 程警长道:“后院也是有门的,可是不对啊,那门都被锁上了啊,怎么就进来僵尸了呢。” 他立即眉头皱紧,转身吩咐一个下人道:“你,去看看后院的门,看到底锁上没有。” “我吩咐做的事情是不是疏忽没干?妈的,敢敷衍老子,快去!” 那下人被踹了一脚,本来不敢去,这回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剩下的一个下人急忙赔笑:“老爷,您消消气,门绝对是锁了的,那……欸,这、这人不是庄府村的吗?!” 下人进来这个院子里后就未敢抬头去看僵尸。 这会儿一边说着一边不小心地瞥了眼,顿时满脸惊讶地伸手指向被绑在柱子上的其中一个僵尸。 他显然是认识的。 “庄府村?你确定吗?”伍下久问道。 那下人连连点头,脸上混合着惊讶和害怕道:“确、确定,我认识他。” “他以前经常挑着担来镇上卖东西,我在他那里买过好几次,脸熟得很。” “他就是庄府村的人,但、但庄府村不是都……” 庄府村发生瘟疫,人不是都死了吗?怎么会变成僵尸。 想到这里,下人不由得更为害怕,浑身打了个哆嗦。 V先生这时道:“这些僵尸的脖子上都有被咬过的痕迹,说明他们生前就被一个僵尸咬了,所以死后不久也变成了僵尸。” 看来庄府村那里有大问题。 程警长忍不住看向一动不能动的庄老爷,喃喃自语道:“难道老庄死后就变成僵尸去咬庄府村的人了?可是不对啊,时间也对不上……” 时副队闻言问他:“程警长,庄老爷的死和庄府村的瘟疫,哪个在前,哪个在后?” 程警长抬起头道:“我仔细想想啊,好像……也没差多少,都在一个多月前。” “你也知道,瘟疫么,持续时间可不短。” “村子里传出人都死得差不多的时候,镇上的人都没人敢出去了,老庄他就在那时候死了。” “我们程家帮着庄家给安排的下葬,不然妙玲一个小姑娘,还体弱多病,根本就办不了事情。” “我们给老庄入殓,让他入土为安,就葬在了庄府镇的后山那里,谁、谁知道他会变成僵尸出来咬人啊。”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程警长一脸心有余悸。 伍下久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庄老爷到底是不是病死的?” “我看庄老爷的身上并没有被僵尸咬过的迹象,说明他不是因为被咬所以才变成僵尸。” “那么,他死前和死后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出现?下葬方式又是什么样子的?棺材是否正常入土?” 如果不是被咬变成僵尸,那就说明是入土以后才变的。 可若是寻常死亡、寻常下葬,又怎么可能会令尸体尸变成僵尸?并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其中必然有什么问题。 虽然伍下久的身份只是一名警员,但看在他刚才与时副队勇猛的擒住僵尸,还出了大头的份上,程警长的态度算是变得很客气。 他回答道:“诶呀,我也就不瞒你们说了,其实老庄他、他不是病死的,是马上风死的。” “临死前风流了一回,结果就丢了性命。” “他死前真没什么异常情况,死后么,我是全程盯着入殓举行的,就、就和正常人死的时候一样。” “下葬方式也是我们镇上一直以来都流传下来的老形式,大家都这样为死者下葬的么,也没见以前出过什么事情。” “后山那里有块坟地,就是专门用来给镇上的人们下葬用的。” “庄家占了个好地盘,风水不错,老庄原本就被埋在了那里,棺材放好以后,用土掩埋,这完全没有问题啊。” 程警长说到这里不禁情绪略为激动地摊了摊手。 他实在是想不通庄兴才怎么会变成僵尸,还非得来程家咬人,难不成…… 程警长在想是不是因为庄妙玲在这里的缘故,毕竟之前僵尸都闯到了庄家去,现在庄妙玲在他程家,所以僵尸又来了? 就在程警长的脸色忍不住随着这一想法变化的时候,之前被派去查看后院大门的下人回来了。 他见到程警长就急忙说道:“老、老爷,后院大门的门锁都被破坏掉了,您、您看这……” 下人是拿着门锁过来的,伸手展示。 这种一看就是人为破坏——是有人将后院的门锁弄坏,然后将大门给打开的。 不然僵尸若是撞门进来,肯定会发出很大的声响,他们就不会等到僵尸都已经闯入到院子里来了才发现踪迹。 可又是谁将门锁给破坏掉的? 背后的人是何居心? 程警长的面容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终喃啊了一声,嘀咕道:“有家贼?” 门锁的事情必须得查,程警长怒火上涌,打算稍后好好的调查整顿一番。 伍下久则皱了皱眉。 先不管后门门锁是如何被破坏掉的、被什么人将门打开。 既然生前和死后下葬都没有问题,那庄老爷怎么会变成僵尸的? 他不禁走到庄老爷的身前蹲下,仔细地在庄老爷的身上查看起来。 而李署长则是对程警长道:“庄府村肯定不止有瘟疫那么简单。” “如今僵尸在镇上肆虐,到处害人,庄老爷又不明不白的变成僵尸,说不定是背后在有人捣鬼。” “单单依靠我们的警力,恐怕还不足以对付僵尸。” “所幸我认识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长,我可以派人去请他过来帮忙,你这里有马吗?” 程警长听完连连点头,快速地说道:“有,有马,李署长你说要几匹马,我都可以给你弄来。” “两匹马就够了,尽快,天一亮我就让人出发去找那位道长。” “好!”程警长见状忙让人去找马。 V先生、终喃还有唐教授等人则围在伍下久身边,见他的手指在庄老爷的身上东按西按,或者抬起庄老爷的手,去看他尸变后的长指甲。 终喃不由得疑惑问道:“观主,你看出什么了吗?” “庄老爷是不是在被下葬以后又被人给挖了出来,然后制作成僵尸啊?” “我看,电视里有将人制作成僵尸的办法,不过,那也是在死后不久,没听说都下葬了还能制作……” 他后面这句话说得非常小声,除了围过来的V先生、唐教授等人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听见。 伍下久闻言抬眼看了看终喃,道:“也有,实际上尸变种类细分的话,能有十八种,僵尸不过是一种大致范围的称呼。” “除了僵尸以外,尸体在经过不同环境或条件尸变后,还有血尸、荫尸、行尸、毛尸、肉尸等。”[1] “其中尸变类型最为凶狠的就是僵尸和血尸,怨气最大的则是荫尸和斗尸。” “荫尸又被称为养尸,可分为干尸和湿尸,通常是指人在下葬以后,毛发和指甲却还在生长……” 伍下久说到这里低头,道:“庄老爷的这种情况有点像是荫尸尸变,荫尸死后是会吃人的。” “但一般来说吃人的对象都会先从自家的子孙开始,可是……” 一听到这话,程警长便立刻说道:“老庄一开始是回庄家了啊。” 时副队接着伍下久的话说:“可是,在庄家发生惨案之前,庄府镇上就已经出现了僵尸害人的事情。” “庄家再出现僵尸咬人惨案,时间明显是在后面。” “程警长,上次弄出庄家惨案的僵尸也是庄老爷?镇上所有发生僵尸害人的事情都是庄老爷做的吗?” 程警长顿时神色尴尬道:“这、这我就不知道了,上次在庄家,我也没看到啊,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老庄。” 他刚才不过是听荫尸吃人是从血亲开始,就脱口而出了。 就在这时,伍下久突然说道:“庄老爷的身体里面好像有东西……” 第73章 民国庄府镇07【一更】 伍下久的手指倏地离开庄老爷的腹部。 他刚才按在那里时,有明显感觉到指腹底下传来些许细微的动静。 虽然那动静几乎一闪而过,但恰好就在伍下久的指腹下面出现,一瞬间便被他捕捉到了。 李署长和程警长闻言急忙凑上前来,李署长询问道:“是什么东西?” 伍下久蹙眉摇头:“不确定,想要知道的话,得需要把庄老爷的肚子剖开看看。” “那就剖。”时副队道。 李署长和程警长对视一眼,都没有任何意见。 于是,伍下久先让人拿来火油,泼满庄老爷全身,又让人拿来火把在旁边站立着等待。 一是照明用,二是,如果庄老爷肚子里面的东西出乎意料,为了以防万一、突发事变的情况下,能够立即用火把点燃庄老爷的身体,扼杀危险。 这种事情最好不假他人之手,唐教授笑着拿过下人手里面的火把,道:“还是我来吧。” 那下人正巴不得可以远离僵尸呢,见状连连点头:“好好,给您。” 他说完就将火把给递了出去,随即退到远处。 V先生则对伍下久说:“不如我来剖吧。” 人体结构,外科解剖,这事他比较在行。 伍下久本来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子欲动作,却不知道该怎么样下手准确,闻言看了V先生一眼,把刀柄递给他,道:“小心。” V先生:“嗯,我会的。” 终喃摸了摸衣服上别着的熊猫胸针,安静地蹲在一旁。 V先生接过刀子,先解开庄老爷身上的衣服。 ——他穿的是黑色的绸缎长衫,外罩墨绿色马褂,衣服全部解开后,身上露出来的皮肤已经完全干瘪僵化,看起来又黑又硬。 V先生见状皱眉,先用刀尖对准庄老爷的腹部,随即用力地扎了下去。 然而刀尖几乎只没入腹部半寸的长短,就好像刀子刺入那种难以切割的皮革里面,费力又耗时。 伍下久顿时拍了拍额头,因为龙骨用得太过顺手的缘故,他都忘记了这个庄老爷变成的僵尸刀木仓不入了。 准确一点来说,就是用刀子难以砍死,用木仓击,虽然能够射中进去,却也是打不死的。 终喃:“咦,这个僵尸用刀不行啊。” 终喃和V先生等人都没有对付过庄老爷变成的僵尸。 他们面对的僵尸都是最低等级的,因此并没有意识到用刀子不管用。 唐教授和杰克两人根本就没有遇见僵尸,自然也不知晓。 伍下久道:“抱歉,是我思虑不周了。” V先生抬起头说:“没关系,换个趁手的工具用就好了。” 他看了眼依旧没入庄老爷头顶的龙骨,借着将手伸进口袋里的动作,其实是从手环里取出道具。 【乘客vampire使用B级道具——“龙鳞匕首”,使用次数:无限制。使用方法:匕首怎么用,这个就怎么用,两头都可,坚不可摧。】 【使用效果:龙鳞匕首可应对鬼怪以及特殊生物,攻击时有一定的可能性触发buff伤害。】 【(注:龙鳞匕首不会伤害到使用者本身,怎么握都可以,但请乘客留意腐蚀性液体或物品,不要轻易接触,否则龙鳞匕首会变得迟钝。请乘客谨慎使用。)】 V先生从口袋里拿出来的龙鳞匕首只约有手掌大小,通体暗金色,一头略宽,一头略窄,中间则有一条竖线,稍微鼓起。 他一手握住,用略尖的那头对准庄老爷的腹部,快速地竖向一划,直接从胸腔的位置划到肚脐。 换了道具以后,就像是切豆腐一样轻松,很容易地就将庄老爷干瘪的皮肤给剖开了。 霎时,其他人便瞧见就在庄老爷的皮肤下面,好似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一样,突然就小范围地游动一下,黑瘪干硬的皮肤有明显地鼓起一块。 果真是有什么。 李署长和程警长就站在不远处探头望着,一副好奇想靠近却不敢靠近的模样。 伍下久则和V先生对视一眼,暗自戒备起来。 V先生低声道:“继续了。” 他说完后,便握着龙鳞匕首在庄老爷的腹部横向一划。 但似乎里面的东西感觉到了龙鳞匕首的威胁。 就在V先生刚刚划至腹部的一侧时,从被划开的口子的位置中突然便蹿出来一个“东西”。 那东西直冲V先生的面门。 可不待一秒钟过去,从相同的位置中竟然又蹿出来了第二个“东西”,看方向是扑向终喃。 两个“东西”的速度之快几乎令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V先生更是反应不及。 但幸好他早有戒备,眼神精准地盯向那东西扑来的路线,侧头躲闪,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龙鳞匕首则反向划来—— 眼看着那东西就要扑到V先生的身上时,正蹲在V先生旁边的终喃蓦然地动了动身体,也想躲。 结果他腿麻了没蹲稳,一刹那便开始往后倒去。 终喃顿时“啊”了一声,双手胡乱扑腾,一手臂就打在了V先生的胸膛上,连带着V先生身体歪斜、也一起往后倒去。 但两人却都恰巧避开了那两个东西。 V先生的龙鳞匕首没有派上用场。 两个东西瞬间越过头顶,落在了地面上。 伍下久松了口气,缩回伸出去的手,同时立马喊道:“快!点火!” 唐教授没有丝毫迟疑。 他的动作甚至比伍下久的喊声还要迅速,几乎是在伍下久话音刚落下的同时,那火便在庄老爷的身上燃起来了。 而老狗和杰克两人也没有闲着,奔着那两个东西就去了。 老狗扔出一把小刀,一下子便将其中的一个东西给扎在了地上。 杰克则是甩出衣服,一把将其盖住,用身体压了上去。 庄老爷在身体剧烈的颤抖中被烧死。 眼看他变成的僵尸逐渐化为焦炭,伍下久起身抽出没入庄老爷头顶的龙骨,走了过去。 众人惊魂暂定,定睛一看——那从庄老爷的腹部里飞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两条足有手掌长短,宽细大约有三指的多足虫。 这两个虫子很像是蜈蚣,却又绝对不是蜈蚣。 因为没有哪一条蜈蚣会长出一个蝎尾,嘴边突出两个分外明显的尖牙,且通体斑驳的绿色,深浅不一。 杰克在压到那个虫子以后,就用木仓的一头抵住,随即才慢慢地掀开了衣服。 老狗用小刀扎住的那条多足虫很快便徒劳的扭曲一番死去了,而杰克木仓底下的虫子却也没有存活多长时间,不久便挣扎着没了动静。 看来这两条虫子在脱离了庄老爷的身体里以后,根本就无法独自存在,之所以有那一扑,不过是垂死前的反抗。 而就在他们看清楚两条多足虫的样子后,手环一热,面板弹出—— 【恭喜乘客发现不完全僵尸蛊,获得相关信息——诡秘的蛊术之谜(待探索)】 这是蛊虫。 看样子是有人利用蛊术使得庄老爷在死后都已经下葬了的情况下,还被挖出来制作成了僵尸害人。 可是,不完全的僵尸蛊? 难道是指这两条虫子还并没有被人完全制作成功吗? 终喃拉着V先生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道:“湘西三邪吗?” “什么意思?”王小明不禁问道。 终喃闻言想了想,回答说:“‘湘西三邪’就是指在湘西地区才流传的三种邪术,一是大家经常听说、都比较熟悉且广为人知的‘湘西赶尸’。” “二是‘放蛊’,就是用各种虫子制作而成的蛊药或蛊粉等,三是‘落花洞女’。” “最后这个的流传就比较偏了。” “好像是说有一些未婚的女子,在走路时若是经过一个洞口,往里面望一眼的话就会跟中邪似的。” “等她们回到家里后便开始不吃饭也不喝水了,没过几天就会死去,并且,她们死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人们都说是去和洞神结婚了。” “这种死法就不能办丧事,要举办喜事为女子下葬到洞口。” 终喃说到这里直叹气,小声道:“我当时是在浏览网页时偶然看到的,但是没有点进去细看,只看了一些大概,早知道……” 要是早知道会进入这样一个车下世界,他当时说什么都要看完,还要全文背诵、阅读理解。 但世上没有早知道。 不过,他们此刻明显获得了一个新线索,也算有了一个寻找探索的方向。 李署长和程警长两人没怎么听他们分析。 在弄明白庄兴才为什么会变成僵尸以后,程警长急忙命令下人们将剩下的那两个僵尸也赶快烧掉,连带着那两个多足虫。 程警长道:“什么三邪不三邪的,老子只听说过赶尸人,怎么僵尸还能和蛊术扯上关系?” “庄府村的僵尸又是怎么回事?还来到了镇上,进入了我程家……” “妈的,这是谁要害我吗?” 程警长不由得一脸焦躁地扯了扯头发,来回踱步,最后求助于李署长,握紧他的手道:“您一定得帮帮我啊,背后那人是要整我们程家,肯定是要我死啊。” “那位道长到底什么时候能来,我、我现在就去找马。” 说着,程警长便想离开,却被李署长一把拉住道:“急什么,现在去也得天亮才能出发,不然走夜路危险。” “更何况,背后的人显然更想害庄家啊,否则也不会对尸体不敬。” “当然,可能你们程家也跑不了,不过别怕,当务之急,是保护好庄小姐才行。” “你放心,我既然来到了庄府镇上任,就一定会解决掉庄府镇和庄府村的僵尸、瘟疫,消除危险。” 李署长一手拍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伍下久则是忍不住和V先生对视一眼。 ——李署长你夸下海口,最后保护你、解决庄府镇和庄府村难题的人还都得是他们吧…… 第74章 民国庄府镇08【二更】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李署长让人接替了他们换班继续巡逻。 这回主要是加强后院的守卫。 虽然后半夜大概率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事情,但李署长和程警长仍旧不安心,除非天亮了才算真正的安全。 伍下久在回去睡觉前特意去后院大门那里逛了一圈。 门锁已经全然换成新的了,似乎是怕锁的不严实或者再被人为破坏,下人还另外拿了铁链多绕两圈,看起来就结结实实。 程警长的家是偏西式的建筑,可后院这里的门却没怎么上心,老式木门,铁质广锁,民间也叫做横开锁,样式呈长圆筒形,有三道箍。 伍下久之前看到的那锁像是被人为锯开了一样。 程家有内贼、庄老爷的尸体被挖制作成僵尸,甚至与蛊术牵连了起来。 还有,庄府村里面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庄府村的村民为什么会变成僵尸,还半夜来到了程家害人? 另外,大夫人的鬼魂突然出现却又莫名的消失不见…… 今晚一下子出现太多谜团了。 伍下久不由自主地打了声哈欠,决定先回去睡觉休息、养足精神。 毕竟他一个人在外面转了转,也没有再遇见那位大夫人的鬼魂,不确定她之前到底是不是故意显露身形、来引着他去哪里。 伍下久想着那条路最后通往的方向——程继谦的房间,现在是时副队住着,他总不能直接闯进去查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之类的。 还得找些机会…… 想罢,伍下久转身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王小明便起床出门找女朋友华月去了。 伍下久也早早的起来离开房间,不过他是去找时副队,打算随便寻个借口进屋瞧瞧。 踏上昨天晚上经过的小路,伍下久又询问了遇见的一个程家下人,终于准确找到了程继谦房间门的具体所在。 他站在外面,敲了敲门。 半晌,无人应答,也没有丝毫动静传来,难道里面没人?时副队出去了? 伍下久略微疑惑,又用了些力气拍打房门。 ——“咯吱”一声,这个房间门竟然被他拍开了一条小缝隙,门没关。 伍下久想了想,推门进去。 程家大少爷程继谦的房间瞧起来自然要比他们现在居住的下人房要好太多,完全不能放在一起比较,舒服的大床、沙发、还有衣柜等。 伍下久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步入房间里面。 他率先看到了摆放在书桌上面的一张黑白照片,那是年纪还尚轻的大夫人,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面,怀里抱着的应该是婴儿时期的程继谦,正满脸笑容的看向镜头。 那时候的大夫人面上并没有之后照片里的苦闷和愁绪。 伍下久走上前去观察,这位程家大少爷应当很爱读书,桌面上放置的都是书籍,一摞又一摞。 其中有一本书引起了伍下久的注意。 那本书似乎在程家大少爷生前被翻看了很多次,外皮都被另外的纸包着,书页的两角、边缘等处都磨毛皱巴了,可却仍然没有损坏丝毫。 可见书的主人是如何爱护、小心且精细的。 伍下久拿起那本书翻开,打算看看里面都写有着什么内容。 他一连翻看了几页,发现这个本子里面写的竟然都是情话,还有一些诉说情意的小诗。 ——这根本就不是书籍,而是一本原是空白的笔记,被两人互相传递,彼此在上面写下要倾诉的话语。 从相识初见打招呼、再到逐渐熟悉、相互试探、最终确定了双方都有情…… 这一个本子上面全然记载了程继谦的爱情。 而另外一人,则被他称呼为“雁之”,是个男人的名字,好像还是一个戏子。 在这个本子的最后,程继谦的字迹逐渐潦草。 他说程家发现了他们的事情,极力阻止,甚至将他锁在房间里面,但没有关系,他会想办法逃出程家,到时候带那个“雁之”远走高飞。 可惜,字迹到这里就结束了,后续也没有那个“雁之”的回答。 估计是本子没有送出去,或者,两人再没有见面了。 伍下久合上这本笔记。 不知道那位大夫人是在知晓程继谦这件事情前面死的,还是后面死的? 还有那个“雁之”,现在又在哪里? 就在伍下久转身想要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时,突然听到房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逐渐靠近,是时副队回来了? 伍下久来不及多想,快速地躲进衣柜里先藏起来了。 不然他要怎么解释未经允许就擅自进屋了? 别忘记,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员,直接闯入一个上司的房间里面,这让上司怎么想? 有嘴说不清楚,还是先躲起来为妙。 就在衣柜的柜门掩好后,房间门打开,果真是时副队回来了。 他进屋后,身形顿了顿,被遮盖在镜片后面的眉眼一沉,冷厉的目光扫过全屋,最后停顿在衣柜门上,脚步一转,向那里走去。 这衣柜造的严丝合缝,只有柜门的下半部分雕刻出了几处镂空的装饰图案。 伍下久躲进衣柜里后,从缝隙处望不见外面的情况,只能从底下的镂空图案中窥视几分。 他听着衣柜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看着外面近处地毯的光影变换,感觉到时副队竟然在往衣柜这里走来。 伍下久不禁皱了皱眉,一手按在手环上,打算真要被发现时,等柜门一打开就用这里面的毯子扔出去盖在时副队的脑袋上,遮住他的视线,再伺机敲晕…… 等等,他这个办法可行吗? 时副队的反应速度可不慢,他真能偷袭成功?不能偷袭不成反被擒,到时候不就更说不清楚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能太看得起自己。 伍下久想,他的武力值大概还没有到那么无人能敌的地步……不如,先狡辩一番? 就在伍下久陷入两难之际,衣柜外面的脚步声却突然停下。 他就听得时副队突然轻笑一声,道:“差点忘记了,程家的衣柜里面可没有我能换的衣服,还是去清理一下吧。” 说罢,时副队便转身离开了,没一会儿后就又出了房门。 伍下久顿时松了口气,等待几秒钟推开柜门,未敢再多做停留,也赶紧走了。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房间外面的走廊上时,不远处的另一个走廊拐角的位置,时副队的身影竟然再次出现。 他望着伍下久离开的方向挑起眉梢,勾了勾嘴角低声笑道:“果然是你……” 等伍下久回到房间里后时,王小明也恰巧回来。 他还带来了华月向程家丫鬟打听出来的消息。 比如程警长能够坐上现在的位置,全靠有庄老爷的支持,两人一个在权,一个在钱,在庄府镇里无人敢惹,谁都会给几分薄面。 并且,程警长一直都想和庄家联姻。 毕竟他有两个儿子,而庄老爷正好、也只有一个独女。 等庄妙玲嫁入程家以后,庄家的偌大财产不就也意味着是他们的了么,这对程家来说绝对的有利无害。 是以,在庄老爷生前,程警长卖力的营造出哥俩好的关系,就等有朝一日庄老爷松口让庄妙玲嫁进程家。 无论是嫁给他的大儿子程继谦还是二儿子程继明当然都可以。 王小明道:“听那个丫鬟说,程警长原本是属意庄妙玲嫁给他的大儿子程继谦的。” “可谁知程继谦却不同意,说早已有了心上人,为此还在家里面大闹了一场。” “后来程继谦就被程警长给关起来了,不许他出去,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大夫人的病情加重,没多久就去了。” “她本来就缠绵病榻多时,这事一闹,大夫人就走了,下人们都说是被大公子程继谦给气死的。” “后来,程继谦逃出程家,却在外面被烧死,连尸体都没有找见,似乎都被烧成骨灰了。” 伍下久问道:“程继谦在哪里被烧死的?” 王小明:“好像是一个戏楼里,叫、叫做采月楼,对,就是这个名字。” “程家大夫人和程继谦都死了以后,二夫人没过多久后也死了。” “她是晚上摔下楼梯给摔死的,当时吓了所有人一跳,都说听到了二夫人的尖叫声。” “另外,庄小姐应该不是自愿来到程家的,是被程警长派了几个警员去到庄家收拾东西,之后庄小姐就抹着眼泪进到了程家,模样极其不愿意。” “尤其庄小姐在来了程家以后,除了吃饭以外,通常都不出房门的,更不想见到二少爷程继明。” 唐教授闻言道:“看来程警长是觉得庄家就剩下一个孤女了,所以可以任意欺负。” 这明显是打着照顾庄小姐的旗号,实际上却是限制庄小姐的人身自由,等到强迫她与程继明成婚后,程家就顺理成章的吞没了庄家的财产。 “真不要脸。”终喃忍不住骂了一声。 V先生则是问道:“那位程继谦大少爷,他不同意与庄家联姻,说有心上人了,又是在离开程家后于戏楼被烧死。” “难道他的心上人是……戏子?” 伍下久点头肯定了V先生的想法,简单讲了下那本属于程继谦的笔记。 第75章 民国庄府镇09 伍下久等人没有在房间里待多久,就被程家的下人叫去前厅,说李署长有事情要吩咐。 他们过去后,发现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除了李署长以外,还有时副队、程警长和程继明。 甚至就连庄妙玲庄小姐也坐在前厅的椅子上面,正用手帕捂住嘴轻声咳嗽,脸色看起来较昨日更显苍白一些。 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她亲眼瞧见庄老爷变成僵尸的缘故。 庄妙玲的身后则站着一个丫鬟和华月。 这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伍下久不禁与V先生对视一眼,随即,他们在前厅内站定,等待李署长的吩咐。 李署长道:“庄府村又是闹瘟疫又是僵尸的,现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庄府镇民众们的安全。” “我初来庄府镇上任,不能对此放任不管。” “所以,我要委派你们去庄府村查探一番,看看那里面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队警员,你们昨天晚上的英勇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出色的完成此次任务,顺利带回庄府村的情报。” 【恭喜乘客触发必走支线——“李署长的任务委派”,参与乘客人数:由李署长自由决定。】 【参与要求:无特殊要求,但请随时携带好防身物品。参与时间:无限制。】 看来是个必须要接受的支线任务。 可若是他们全部都离开了庄府镇,李署长的身边无人保护的话…… 虽然还另外有三个警员队伍的存在,可想也知道,真遇到什么诡异不可抗力的危险,不管三个队伍还是四个队伍来说,都是不顶用的。 更何况,李署长现在还住在程家。 在内贼尚未清楚的情况下,李署长的身边必须要有乘客跟着才行。 毕竟他们要确保车下世界信息提示——“保护李署长的安全”不能有误。 是以,伍下久道:“署长,如果我们都去了庄府村,您的身边不就无人保护了么。” “若之后再有僵尸来袭击程家,您能保证其他警员可以抓到僵尸吗?” 这话一出,程警长先瞬间变得不安起来。 他不由得侧身转头对李署长说:“这个,是还得重新考虑一下,总不能将他们都派去庄府村吧。” “留下一两个来保护程、保护署长您的安危确实是必须的,您看……” 李署长沉思一会儿,点头道:“的确,那就……你、还有你,你们两个留下来吧。” 他伸手指了两人。 一个是终喃,还有一个人是老狗。 老狗没有想到留下来的人中竟然会有他,一时间不禁有些庆幸不已。 他不用仔细想也知道,庄府村那里此刻会有多么的危险,就是一个龙潭虎穴,没准会有什么东西正在等着他们,甚至可能有去无回。 当然能不去是最好的。 所以,老狗极力维持住欣喜的表情,道了声“是”。 终喃倒是表现得很淡定,只是有点担心地看了眼伍下久他们。 这时,时副队道:“署长,不如由我带队去庄府村吧,只他们去,我并不是很放心,万一有人临阵脱逃……” “谁会临阵脱逃。”杰克忍不住打断他呛声道。 时副队抬眼看他,目光被镜片遮住一部分,勾了勾嘴角,面上却没有丝毫笑意道:“没有,自然最好。” “况且,我有说是你么,不要激动。” 杰克被他看得蓦然闭上了嘴,咽了咽唾沫,不再开口说话,心里却不由得腹诽——不过就是一个NPC,拽什么。 李署长道:“这样也好,小时,那就由你带队去吧,注意安全。” “今天,你们先出去买些刀具武器等回来,还有一些用来对付僵尸的黑驴蹄子、糯米等也需要准备齐全。” “明天一早再出发前往庄府村吧,天黑之前好回来。” “好,我知道了,署长。”时副队道。 吩咐完毕后,李署长便让他们离开了。 今早,程警长命人找来了两匹马,由李署长亲自写了一封信件请那位道长过来,紧接着就让二队的两个警员快马加鞭的出了庄府镇去寻人。 但想要寻着人,确实得耗费一些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没有空耽误工夫,老狗和终喃留在程家,伍下久等人则是出去买准备要前往庄府村的东西。 毕竟他们现在手中除了木仓以外,没有其他趁手的能够对付僵尸的物品。 时副队带人行走在庄府镇空荡荡的街道上,明明是白天,可却安静得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一样。 一想到明天早上他们就要启程去庄府村了,王小明就忍不住小声说道:“我、我也想要留在程家。” 他女朋友华月因为“身份”的缘故,所以并不在一队警员的行列中,李署长的派遣任务里自然而然的就剔除了她。 华月也得以留在程家,不需要前往庄府村。 听见他嘀咕的话语,杰克道:“你也可以不去。” 王小明闻言惊喜地转头问:“我可以不去吗?” 杰克呵呵冷笑两声:“支线任务既然已经开始了,人物选定,你觉得这是能不去就不去的问题吗?” “别天真了,你还不如好好的想一想到时候该如何在庄府村里活命。” “虽然说是明天一早就出发,天黑之前回来,但难保中途不会有什么意外出现。” “在车下世界做这种支线任务,我不认为我们会毫无危险、安安全全的回来。” 王小明被杰克的一番话说得脸色发白。 唐教授则推了推眼镜道:“他说的没错,支线任务一旦开启,就不可能退缩。” “既然参与的人数名额不由我们决定,那就从现在开始准备东西确保自身的安全,最起码要能够从庄府村里活着回来。” “再者,在庄府村里有很大可能会探索出更多的信息和线索,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最后获得的车票生命时间将会更长,有利有弊。” 王小明的脸色有所好转,他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嗯了声。 时副队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似乎并未注意到后面的动静。 半晌,他停住脚步,转过身对伍下久等人道:“在这里分开,两人一组去买东西回来。” 他们临出门前,程家的下人有指明路线。 虽然庄府镇现在几乎人人都闭门不出,但上门主动找来的生意,想必那些卖东西的老板们也不会拒绝。 最后决定——V先生和杰克两人去买糯米,唐教授和王小明两人去买黑驴蹄子、朱砂和黄符纸等。 而时副队则和伍下久去买刀具。 程家的下人说庄府镇上专门有一处是卖符纸和朱砂、红绳和香烛等的店铺,那就是做死人生意的。 以前有路过庄府镇外面的赶尸人就会偶尔去那间店铺里采购东西,得空了还会讲一讲赶尸时遇见的事情。 程警长大多听到的有关僵尸的传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说不定也会有黑驴蹄子卖。 分开前,伍下久道:“注意一下那间店铺里有没有卖八卦铜镜和桃木剑的,没有桃木剑,桃木枝也行。” “八卦镜是金水之精,内明外暗,有预警的作用。” “桃木剑不用我多说,你们也明白。” 王小明:“我知道,对付僵尸还得有公鸡和黑狗血,我们去买东西的时候都留意一下。” V先生:“公鸡和黑狗血就交给我们两个吧。” 不久,几人分开。 伍下久跟着时副队往一个方向走去。 两人都安静地走着,无话。 等转过一条街道后,他们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下一下的打铁声,并且随着两人走近而越发明显。 伍下久不由得与时副队对视一眼,随即两人便朝着打铁声音的方向快步走去。 在庄府镇上谁都不敢出来的情况下,竟真的有人还在外面不断地打铁。 伍下久和时副队走到这里时,火炉旁边正有一人背对着他们,将一个已经烧得通红的铁块从炉子里取出。 接着,这人转身面对伍下久和时副队两人。 见突然出现两人在摊子外面,这人也并未如何惊讶询问,只是神色淡淡地抬了抬眼皮后,便继续沉默地做事。 他拎起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着通红的铁块,铁块上火花四溅。 伍下久则是被这人的相貌给惊了一瞬。 因为这人的整张脸好似都被烧得毁容了、不,不是被烧,而是…… 伍下久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那人手底下正不断遭受捶打的铁块——那好像是被铁烙印上去的疤痕。 一个接着一个,有些地方分明是被接连烙印了几次,早就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原先的样子了。 面部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显得狰狞又可怕。 他身材高大,似乎因为经常不断打铁的缘故,浑身肌肉隆起,上半身只穿着一件无袖的马褂,外罩防火的围裙。 而露出来的皮肤上面也多是被烙印的疤痕…… 这人,到底遭遇了什么? “有事?” 似乎是见他们两人只是站在摊子前面却不说话,这人开口了,嗓音分外的沙哑难听。 伍下久才道:“买刀。” 第76章 民国庄府镇10【一更】 “我们买刀。” 在伍下久说完这句话后,那个打铁的上下打量起他们两人,过一会儿才垂下脑袋继续敲打铁块,嗓音沙哑地问道:“买刀?你们是什么人?” “庄府镇的新规定,现在买刀都需要登记在册,看你们穿着警服,警署的?” 伍下久道:“算是,我们跟着李署长,昨天才来到庄府镇。” 打铁的闻言,动作一顿,再次抬起头道:“李署长……就是昨天晚上住进程家的那个?” “昨晚上,程家的动静可不小,估计那里整条街都听见了,闹僵尸。” “怎么,僵尸进去一回庄家,这回又轮到程家了?”说到最后,打铁的面容僵硬地勾了勾嘴角,仿佛在嘲笑着什么一般。 伍下久看他一眼,没说话。 时副队则懒懒地掀了掀眼皮,道:“是啊,闹僵尸,除了庄老爷变成的僵尸以外,还有五个从庄府村里出来的僵尸。” “不过这六个,全部抓住放火给烧了。” 打铁的眼神一闪,去拿钳子的动作再一次停止。 他道:“庄老爷?他不是都已经下葬了吗?怎么还会变成僵尸为害程家?” 时副队似乎心情好,眉梢挑起,笑着和他闲聊起来:“庄老爷又被人给重新挖了出来,制作成僵尸活了。” “我们怀疑庄府村里除了瘟疫以外,还有僵尸的存在,有人在背后暗中祸害庄府村和庄府镇。” “庄府村的村人们都已经死绝了,难保接下来不会轮到庄府镇上的民众。” “这不是,李署长委派我们前往庄府村去调查事情的真相,所以,才来你这里买刀以求自保。” 打铁的喃喃自语道:“庄老爷变成僵尸活了?怎么会……” 时副队:“有人在庄老爷的体内放了两个僵尸蛊,放蛊你知道吗?是一种用无数条虫子制作而成的蛊。” “砰噔”一声。 打铁的拿在手里的铁钳掉落在地,他似被惊醒般回神道:“不知道,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他说着便弯下身体去捡掉在地上的铁钳。 时副队看着他的背影,双眸在镜片后面微微眯起,意味不明道:“是么。” 打铁的直起身,将铁钳随意地放在桌子上,道:“还买不买刀了,不买就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买,但我要亲自挑选。”时副队道。 打铁的:“屋里有成打做好的刀具,自己进去选就是了,选好出来付钱。” 说完,他便无视了伍下久和时副队的存在,继续低头打铁。 伍下久见状,跟随着时副队进屋挑选。 这间屋子就是一个租来的小房子,最里面放置着一张简陋的木床,用来睡觉和休息,旁边悬挂帘子。 外面的地上则堆满杂物,墙上和架子上就都是各种刀子了。 伍下久看了眼外面,低声道:“这个打铁的,他有问题,难道他和庄家、程家有仇?” 时副队说那些话是为故意试探。 事实证明,这个打铁的的确有一些不对劲。 尤其是在时副队提到庄老爷变成僵尸以及体内有蛊虫的话后,他的情绪有了明显的波动。 虽然只是一瞬间,却也被两人注意到了。 时副队轻声回答道:“他脸上的伤疤是好了以后又反复被烫,甚至很有可能是他自己动的手。” “当然,也不排除是什么人或许跟他有深仇大恨,要毁掉他的容貌。”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 “毕竟,如果他脸上和身上的伤疤烙印真是别人动手留下的话,他在看到那些打铁的工具时难道就不会害怕吗?” “若整日里对着曾经狠狠伤害到、痛苦折磨过自己的东西,他心里就不会感到恐惧?晚上都不会做噩梦吗?” “脸,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更何况,这还是烙印烫伤,烫在皮肤如此娇嫩的地方,留下来的痛苦是无法磨灭的,给心理造成的伤害也是不可消除的。” “没有人会在面对曾经折磨过自己的工具时而做到无动于衷。” “要么,就是这个伤害是他自己故意造成的,你说对么。” 说到最后,时副队对伍下久轻轻一笑。 “对、很对。”伍下久看着他回道。 ——创伤后应激障碍。 患者的临床表现会具有回避、警觉性高、惊跳等症状。 但很显然,这个打铁的在遭遇到如此严重的毁容后,却仍然选择了从事伤害到他的相关做工。 那就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说明了这个伤害就是由他自己亲手造成的。 他是怀有目的的待在庄府镇上,却不想要被其他人认出来。 还有…… 这个时副队的观察能力很强。 不仅能够随机应变、马上就能想到试探那个打铁的,而且武力值也很高的样子。 伍下久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他昨天晚上对庄老爷的那一脚,程家下人们一起都拦不住的僵尸,却被这位时副队给一脚踢飞出去了。 另外,他给自己的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在想什么。”见面前的人好似在愣神的模样,时副队靠近低头问道。 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了,超出普通关系的范围。 近到,他一抬起头就可以透过镜片望进时副队的眼睛里,像是入了星辰一般。 伍下久立即回神,往一旁站了站,垂眸道:“没什么,挑刀吧。” 他却没有发现时副队略显深沉的眼神好似凝在了他的眼睫上,真长。 不多时,两人便挑选好用来防身的刀具等,去外面付了钱,然后离开了打铁的铺子。 伍下久和时副队却没有走远,而是拐过一个路口后,侧身躲在墙壁后面观察着。 他们带走了两捆用绳子系好的刀具,外面包裹着一层麻布,防止人不小心触碰到刀尖从而划伤手指等处。 但刀与刀挨近,行动之间就难免发出一点磕碰的铁质声音来。 时副队这时道:“你觉得他会是什么人?” 伍下久:“既然他选择亲自动手将自己的脸给毁掉,自然是不希望有人能够在这里认出他。” “而他好像格外在意庄家和程家……” “我想,不用我再继续说了,时副队应该对此也有些猜想才是。” 时副队轻笑一声,道:“是有,但还需要验证。” 伍下久道:“可若是他今天没有动作,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前往庄府村了。” 时副队:“不急,我赌他会有动作。” 两人的运气不错,那个打铁的在敲打没一会儿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他锁上了打铁铺的房门,往周围看了眼,然后离开,是与伍下久和时副队两人相反的另外一个方向。 时副队道:“东西给我拿着,我们跟上去。” 伍下久闻言,迟疑了一秒后,便将刀具递给了时副队,也不见他怎么用手拎着,行动之间,刀具却再没有发出磕碰的声音。 两人悄然无息地跟在那个打铁的身后面。 不一会儿,便见他来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几乎已经成为废墟、到处都有烧毁痕迹的两层古楼。 这座古楼的最上边还挂着一个烧毁半块的牌匾,露出后面的两个字体——“什么月楼”。 伍下久顿时想到了什么。 ‘采月楼’? 【恭喜乘客发现采月楼,获得相关信息——采月戏班的惨剧(待探索)】 果真是…… 伍下久的眼神不禁闪了闪,见那个打铁的往左右环顾一眼,随即推开了戏楼破旧落灰的大门进入其中。 大门再次掩上,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要进去么。”时副队道。 “进。”伍下久回答。 他们都已经跟到这里了,怎能不进去看一看。 “那就走。” 两人于是从躲藏的地方出来,走到采月楼的大门前,轻轻地将门推开后进入里面—— 这个时期的戏楼也可以作为茶楼或者酒楼,推门进入后经过一个走廊就是厅堂,露天的那种。 中间摆满桌椅板凳,最前方则搭建着戏台子,戏班就在那里唱戏。 而通过楼梯再往二楼去,那就是有钱人可以坐在更好的视野往下观看…… “这里曾经是一个戏楼。”时副队低声道。 他自然是看出来了。 虽然这楼里面的东西已经被烧毁得差不多了,可却仍旧能够看出原貌来。 中间厅堂的地面上满是黑灰,但走廊的小道上却是干净的,可见那个打铁的很有可能是从这里走了。 这个走廊通向哪里? “戏班的后台,他们在登台演出之前待着的地方。”时副队道。 “走。” 两人往着干净没有黑灰留存的地面走去,但他们却没有注意到。 ——就在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于这条小小的走廊上时,戏楼的厅堂里竟然开始慢慢地被浓雾所覆盖。 而就在这片浓雾完全包围了整个厅堂和戏台子后,中间地面的黑灰上竟出现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脚印。 这些脚印仿佛是凭空印在了上面一样。 戏台子上,则蓦然响起了轻柔不已的戏曲声,低低吟吟,断断续续…… 就像是,这里正在举行一场无人观看、也无人表演的戏曲演出。 第77章 民国庄府镇11【二更】 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个打铁的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是,都已经被烧成废墟的戏楼后面却明显要比前堂干净很多,可见有人经常过来这里待着。 戏楼后院的房间不算少,有堆放乐器、杂物等的房间、还有柴房、练功房,居中最大的一间则是戏班子登台演出前化妆的地方。 两人皆小心谨慎地走着,猜测那个打铁的会在哪个房间里面。 就在这时,伍下久和时副队两人同时看向其中一个房间,那里面传来了些许细微的动静,有人。 时副队立即拉着伍下久躲在了空荡荡的柴房里面,这里满是烧焦的痕迹,墙壁、地面…… 没有窗户遮挡,两人就躲在墙根底下,凝神听着外面的声音。 不多时,那个房间便传来了轻轻地开门声,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随即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 “走。”伍下久低声道。 他们要趁着那个打铁的离开后,进入房间里面一探究竟。 房门并没有关严实,一推就开,这个房间很大,有着经焚烧过后的凌乱、焦黑,墙角等处堆放着不少戏箱、戏服,却已经全都破烂的不成样子了,烧毁严重。 而用来换戏服时遮挡的帘布也被烧毁大半,要掉不掉的扯在横梁上,扑簌落下不少的灰尘。 有些横梁被烧得断裂、掉落在地上,房顶破了一个大洞,阳光从其中洒下,飘落的灰尘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明显。 房间里还有几块碎裂的镜子,就摆放在用来化妆的台面上。 伍下久走过去,发现其中一个台面要较其他的干净很多,一看就是曾经被人给打扫收拾过,台面上还放置着一套被烧坏的行头,头冠、发饰和衣服。 衣服被人仔细的整理过,头冠和发饰等就放在上面。 “这是旦角的妆面。”时副队走过来道。 他的手上还戴着那副白手套,一手拎着刀具,一手则摸上了这件精心制作却被烧毁泛黑的戏服,翻过衣领,侧边赫然绣着一个名字。 “花艳翎。”伍下久轻声念了出来。 显然,这个名字是这身行头的主人,或许是唱戏时所用的艺名。 光听名字,似乎就能想象的到这身行头的主人在戏班、在当时是有多么的受人追捧,不是每个人在这个年代唱戏都能拥有一个艺名的…… 伍下久不禁与时副队对视一眼,然后环顾四周观察,他的视线突然停顿在一个地方,道:“那里好像有个小门。” “过去看看。” 两人走了过去。 这里面好像是专门用来放置戏曲演出用具的里厢,拉开那道不太起眼的小门,后面就是一条很窄很短的走廊。 而走廊的尽头则又是一道门,那门上挂着锁头,但此刻锁却是打开的,门也半遮半掩着。 那个打铁的之前明显是进来了这里。 伍下久在前,时副队在后,两人脚步放轻、逐渐地接近。 终于,伍下久慢慢地推开了走廊尽头的那扇挂锁小门。 ——小门里的情况几乎一目了然,只有一张床被摆放在靠墙的位置,而两边轻薄透明的白纱床幔垂落着,床上则隐约有一个淡棕黄色的“东西”。 那是什么? 伍下久不由得略微蹙眉,他走进小门内,靠近床边,一手撩起一边的床幔。 随即,他忍不住睁了睁眼睛——只因那个淡棕黄色的“东西”竟然是一个足有半人大小的琥珀,那琥珀里面还有着一个蜷缩身体的人。 说是人,但其实已经不太能够看出人的模样了。 “他”似乎在生前被人折磨过,露出来的侧脸上还保留着极致痛苦的神情,因为难以忍受疼痛的缘故,所以才双手抱紧抓牢身体,双腿折叠抵住腹部…… 这也是一个保护自我的姿势。 伍下久能够透过琥珀清楚地看到封存在里面的那人痛苦的抓破了衣服,脸上、身上满是残留的血痕。 而他露出来的手臂则突出来一根一根的骨刺,皮肤的颜色也很不对。 尤其是从腰部以下的位置开始,皮肤都变得肿胀起来,脚和腿变形,就像是……虫子的足节一样。 伍下久蹙眉放下白纱床幔,不再看了。 他转身对时副队道:“我们走吧,先离开这里,那个打铁的很显然只是出去一会儿,可能马上就会回来。” 再待下去的话,他们没准会迎面碰上。 时副队自然没有任何意见,点头同他离开,往小门外面走去。 但两人刚出了小走廊,重新进到戏班子用来化妆换衣服的后台房间,便听到门外的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响。 ——是那个打铁的回来了。 时副队反应迅速,他立刻就拉过伍下久的手腕,带他来到墙边,打开一个堆放在这里的大衣箱,声音微不可闻道:“进去。” 大衣箱是戏班用来放置各种长短袍服、例如官衣、蟒袍、宫装等装束的长木箱子,体积很大,完全能够容纳两个人挤在里面。 伍下久没有丝毫迟疑,弯腰钻了进去。 紧接着,时副队也迈步钻入箱子中,动作轻巧地关上了箱盖,房间里恢复寂静。 等没一会儿后,房门打开,打铁的走进来了。 伍下久躲在箱子里,箱盖关严的那一刻,他眼前也蓦然变得漆黑下来,一点时间过去后,眼睛才逐渐适应黑暗,能够稍微地看清楚眼前的人了。 他现在处于箱子中的底部,身上则是时副队。 似乎怕压到他,时副队用一手撑在箱底,略支撑些许空隙,虽然这个空隙大约只有一厘米左右,甚至还不到一厘米。 两人彼此挨得极近,仿佛连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伍下久能够明显感觉到时副队的鼻息喷洒在自己的脖颈处,泛起阵阵微热、麻痒,估计他也是一样…… 而两人的心跳声也是如此的接近,近到可以数清楚彼此跳动的次数。 伍下久一时间甚至无法去辨认长木箱子外面,那个打铁的现在正走到了哪里,是否已经进去了小门处。 他在箱子里一动不能动,很快便血液不流通、手脚发麻,忍不住就皱起了眉。 似乎发现了他的忍耐和难受,时副队身体慢慢地俯下、靠近,侧头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再坚持一会儿,这个箱子确实不像程继谦房间里面的衣柜空间大,方便你站直身体、舒展手脚。” “但我们此刻,也只能躲在这里了,你说是么,小警员。” 末了,他似乎还轻笑一声,只不过那声音太过短促,很快便消失不见。 伍下久只能感受到耳垂倏地一热,那是热气喷洒在上面,他的头皮都略微发麻起来,脊背处更是窜上一股难以名状的、说不清楚的感觉。 伍下久的眼睛睁大稍许,看向时副队。 你……知道? 尽管在漆黑的环境之中,但时副队却好似明白他想要问什么。 时副队仍是原来的姿势,声音微不可闻、低哑,只有伍下久能够听见。 他道:“我看到你从房间里走出来,然后离开了,看在你长得很不错、符合我审美的份上,我没有继续往下追究。” “不然的话,这件事情要是被李署长知道,你,肯定是会被赶出警队的。” “我可以选择隐瞒不报,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偷偷的进来副队睡觉的房间里想干什么?” 说着,时副队戴着白手套的一根手指轻缓地划过伍下久的脖颈,似威胁、却又好似在…… 伍下久倏地低声道:“那个打铁的进去小门里面了,你起来。” 时副队的手指一顿。 就在伍下久暗自戒备时,他竟依言起身,动作轻轻地,悄无声息地将长木箱子打开了一条缝隙,先是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然后再将箱盖给打开。 他从其中站起来,完全看不出来有手麻、脚麻的迹象。 伍下久不懂,时副队手长脚长,身材比他高,体型比他壮,怎么在这个箱子里面,时副队就一点事情都没有,而他却腿麻脚麻了呢? 现在连站都不敢站起来,只能稍缓一会儿。 时副队迈步出了箱子,蹲在旁边看他,嘴角上挂着明显的笑意,嗓音压低道:“刚逗你玩的,不用这么戒备的看着我。” “我知道,你是不是想要查清楚程家闹僵尸的事情,好保护李署长?” 伍下久:“……嗯。” 时副队:“我们的目的一致,既然都是想保护好李署长,不如多对我信任一些。” “你想做什么?”伍下久表情疑惑地看着他。 时副队勾起嘴角笑了笑,他先伸手将那两捆刀具拎起,随即站起俯身,竟一手就将伍下久从长木箱子里抱了出来。 伍下久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得睁了睁眼睛,双手便下意识地环住了时副队的脖颈…… 走廊尽头的小门里,打铁的不知道从哪里重新抱来一床被褥。 他将被子铺好,盖在了那个琥珀上,还细心地整理了一下被褥边角。 接着,他抱住琥珀躺在床上,头抵在上面嗓音沙哑地轻声说道:“雁之,最近天凉了,你最怕冷,我给你加了一床被子,晚上陪你在这里睡觉。” “别怕,雁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他说完再度靠近,脖颈上因为动作的缘故从而滑落出一块玉佩,与琥珀碰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清响。 第78章 民国庄府镇12【一更】 “放我下来。” 伍下久一时间被时副队的动作给震惊到,等他彻底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抱出了箱子,来到门边。 他急忙低声急促地说道:“我、我腿不麻了,能走。” “嘘。” 但就在这时,时副队却突然一改之前笑意盈盈的神情模样,脸色竟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他眉心微皱,凌厉的目光透过镜片看向外面,同时一手动作轻轻地将伍下久慢慢放下。 待他落地站好后,时副队轻声说道:“看,外面起雾了。” 伍下久自然看到了。 这间屋子的门窗曾有着漂亮的窗棂,可却因为戏楼大火的缘故,窗棂也被烧毁大半。 隔着空洞的门窗往外看去,原本清楚可见的后院此刻竟不知道何时被浓雾所覆盖,就连门外最近处的走廊和柱子都早已看不清楚了。 视线范围内,尽皆是模糊的一片。 但,现在应该还是白天才对…… 伍下久不禁皱了皱眉,内心泛起稍许的不安和疑惑。 他与时副队对视一眼,随即,两人便一同将手放在了门框上,慢慢地将其推开了一小道缝隙。 霎时,一阵隐隐约约的戏曲声从门外面传来。 那声音分不清楚男女,正低低地吟唱着,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乐器的伴奏。 听那唱戏的声音断断续续飘来的方向,好似是戏楼前面的厅堂里……咿咿呀呀,唱得越发热闹。 就像是有人正听到精彩的地方还为其喝彩了一般。 这座戏楼竟在白天闹起了鬼,是因为这大片浓雾的缘故吗? 就在这时,时副队蓦然将手收回,房间的门重新掩盖上,那戏曲声居然也戛然而止。 可明明这几扇单薄且被烧毁摧残大半的门窗并不能阻隔声音的传播,没道理门一旦被关上后,声音就不见了。 但事实却是如此。 怎么回事? 伍下久不由得往身后望了眼——难道是因为那个打铁的还在这里面? 但不管如何,一直留在这里并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必须得离开这座戏楼才行。 尤其是要趁着天黑之前赶回程家。 毕竟明天一早,他们还要启程前往庄府村完成任务,总不能被困在戏楼这里无法出去。 更何况,这间屋子的最里厢还存在着那个打铁的。 伍下久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发现动静出来,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赶紧摆脱这片诡异的浓雾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时副队的想法和他一样,也是以快点离开为主。 “走。” 伍下久和时副队两人随即不再犹豫,重新推开了面前这扇被严重烧毁的门窗。 瞬间,那阵轻柔婉转的戏曲声便再度钻进了两人的耳朵里,仿佛鼓动着心脏都加速跳动了。 出了门,时副队一手拉紧伍下久的手腕,低声道:“别走散了。” 他们掩好门,抹去来过的痕迹,在这片浓雾中凭借着记忆往戏楼前面的厅堂走去。 两人的身影彻底融入了这片浓雾之中,而戏曲声好似被蓦然地放大,就犹如在身侧响起一般,引得人想左顾右盼的寻找那唱戏之人。 伍下久闭了闭眼睛,反手握紧时副队。 他快走几步,身体靠近,几乎紧挨着时副队的身侧,仰首凑到他耳旁微不可闻道:“地面上,多出了两排脚印……” 伍下久的声音就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怕惊扰到什么。 时副队的声音则同样钻入他的耳朵,低沉、安稳:“我知道。” 因为那两排脚印实在是令人无法忽略。 ——就在这白茫茫的浓雾之中,就在他们两人的身旁……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跟着他们行走一样。 黑灰色的脚印一个接着一个的印在地面上。 那脚印很小,看方位和行走的路线,就好像是一个活泼调皮的孩童正在跟着他们。 他们走便跟着一起走,他们停下来,就跟着一起停下来,浓雾几乎遮盖了一切,只有近处两步的距离能够看清楚一点。 伍下久看着时副队的侧脸,眼角的余光却蓦地瞥见浓雾里好似多出来一些外形诡异的身影。 那像是突然出现就印在了视网膜上一样,明明知道由于浓雾的遮盖,他们应该看不见不远处的任何东西才是。 可那几个怪异的身影却如影随形一般,在他的眼眸中无法消失。 并且,更是随着他们逐渐地靠近戏楼的前堂,而身影也在慢慢地接近着、缩短距离。 随着视网膜上面的古怪身影在放大,他的眼睛竟开始热得不行,眼眶周围泛起疼痛。 伍下久忍不住蹙眉,不由得一手按在左腕的手环上。 就在这时,时副队却蓦然松开拽住他手腕的手,转而一把从后面环过他的脑袋,温热而又干燥的掌心则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伍下久不得已顺着时副队的动作闭上眼睛,那几个怪异的身影顿时在双眸里消失不见,眼眶的热度也下去了。 时副队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不看就行,我带着你走。” 那低沉的嗓音叫人莫名的感到安心。 那你呢? 我看不见就好,但你怎么办? 伍下久皱着眉,不禁想要拿下来那只温暖的手。 可时副队的动作却不容动摇分毫,他轻“嘘”了一声,说:“别动,快到了。” 伍下久拉扯不下来,便只能垂下手去拉他身侧的衣角。 他不知道的是,时副队低头瞥了眼,嘴角悄悄地勾起,无声地笑了笑。 两人往前走着。 伍下久看不见,耳边的声音却骤然清晰起来。 ——他听着,那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好似唱的并不完整,其中缺少了什么……缺了什么呢? 是、是旦角的说词。 旦角不在戏台之上。 意识到这一点后,伍下久便紧了紧拉扯着时副队衣角的手,想提醒他一声,却在这时感觉到时副队忽然停下来脚步,随即带着自己往侧边站了站。 同时,他低头在耳边似只动了动嘴唇说道:“不要害怕。” 说罢,时副队便慢慢地移开原本覆盖在他眼睛上面的手掌。 前面怕是突然出现了什么情况。 而估计一下他们走过的路程,现在应该已经到达了戏楼的前堂才对。 于是,伍下久并未着急睁开眼睛,反而等待一会儿,等到眼睛适应后才逐渐睁开,随即,他双眸猝然睁大—— 此刻,不知为何,他们竟已经能够在浓雾中看见前面的景象了。 前面确实是戏楼的厅堂。 但是,不同于他们刚进来时瞧见的空荡无一人的废墟场景,厅堂里面的布置重新恢复了过来。 那些被烧毁的桌椅板凳复原、被摆放整齐。 而就在椅子上面坐着的,是一具一具早已经被烧焦的尸体。 那些尸体呈现出焦炭的颜色,浑身都被烧得漆黑干枯。 因为曾在火海中痛苦的挣扎过,所以有些尸体还保留着临死前扭曲弯折的姿态,瞧起来恐怖又可怕。 更为诡异的是,“他们”全都面对着正前方的戏台子,就好像是正在专心致志的观看着戏曲一般。 而在戏台之上,确实也在演绎着一幕戏——几具身披戏服的焦尸,犹如被线牵制的木偶一般,动作缓慢而又僵硬,正一笔一划地认真动作着。 “他们”被烧焦的面部正对台下,已不见一处完好的皮肤,毛发也皆被烧毁烧没。 焦炭一般的脸上是两个空洞漆黑的眼眶,下面没有鼻子,也没有了嘴唇,只露出一整副还尚在的牙齿。 而那些断断续续的低吟婉转的戏曲声就是从其中出现的,整具尸体就像是披着一层焦皮的骷髅。 “他们”也的确是。 单单只是看了这么一会儿,伍下久的眼眶和眼睛就再次开始发热发烫,同时还伴随着被火焰浓烟熏痛的炽热感。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他的眼睛就会承受不了、继而伤了。 而也就在这时,先前莫名出现在他视网膜上面的那几道古怪的身影竟然又再次出现了。 那几道身影逐渐地靠近,手中好似端着什么一样。 是托盘吗? 他的眼睛越来越热了。 就在伍下久忍不住一手捂上眼睛,一手拿出龙骨时,他的眼前蓦然刀光一闪。 原来是时副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从包裹好的麻布里面拿出来了一把锋利的刀具。 ——足有手臂长短的铁刀向着面前的浓雾一挥,仿佛冲破什么一般,浓雾瞬间向两边波动起来。 顷刻间,戏台子上面,焦尸唱戏的动作停下,戏曲声也自然戛然止住。 戏台上和戏台下,一具具被烧成焦炭的尸体齐刷刷地转身或者回头,空洞而又漆黑的眼眶“看”向伍下久和时副队两人所站立的位置。 就好似是戏曲正酣,却突然的被不速之客打扰了一样,令这里的主人们愤怒不已。 顿时,戏台之上,一具穿着官服的焦尸张大嘴巴嘶吼一声,鬼啸冲击着耳膜。 与此同时,浓雾快速地涌动起,霎时席卷起那些被烧焦的尸体朝着伍下久和时副队两人扑来。 而时副队却不慌不忙,将刀横于两人的胸前。 一股热浪袭来,伍下久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但下一刻却又立即睁开。 那鬼啸声接连钻进耳朵里,其中好似充满着不甘,明明向着他们扑来,势不可挡一般,可却毫无办法伤害到他们。 烧焦的尸体似乎距离他们很近,却又很远的样子,仿佛始终隔着一层什么。 只有热度是惊人、真实的。 时副队低声道:“走,我们出去。” 伍下久没有迟疑,马上随着时副队的动作向戏楼外面跑去,那些浓雾、焦尸全都被抛之身后。 直到他们跑出了戏楼,才重见天日似的。 再回头,伍下久一眼望进戏楼的厅堂,里面仍旧是废墟一片,桌椅板凳烧毁倒地,而地面满是黑灰…… 那些浓雾、焦尸等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刚刚都是他的幻觉一样。 第79章 民国庄府镇13【二更】 怎么回事? 伍下久略微平缓了一下呼吸,道:“是因为现在是白天的缘故吗?” 所以那些被烧焦的尸体才无法碰触伤害到他们,他们都在浓雾里面,却像是隔着一层空间一样。 但戏楼曾经历的大火的热度却仿佛能够透过空间传递。 如果当时他们再待下去的话,恐怕也会如同在大火里一样,被活活的烧死或者缺氧窒息而死。 “大概。”时副队道。 两人未在戏楼的外面多做停留,看了眼天色后,就往着之前说要集合的地点走去。 路上,伍下久道:“那个打铁的,他就是程继谦,而琥珀里面封存的人则是他的心上人,‘雁之’。” 伍下久并没有用疑惑的语气,可见他是肯定这件事情的。 时副队点头:“没错,他叫做‘尤雁之’,采月楼采月戏班里的台柱子,艺名花艳翎。” “你在程继谦的房间里看到了他的那本笔记,他最后写——因为与尤雁之的恋情被程家发现,程警长便将程继谦给关在了家里。” “后来程继谦偷偷逃出程家,去了采月楼,却没有想到采月楼的一场大火烧死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没有一个人能够从其中逃出来,包括尤雁之……” 伍下久:“可我们之前在戏楼里瞧见的情况却并非是这样。” 他道:“程继谦的脸绝对是由铁块烙印后得来的伤疤,而不是火烧毁容。” “这就说明他在戏楼大火之前要么并没有进去其中,要么就是侥幸逃了出来。” “而尤雁之,他在那块琥珀里面的样子,也明显不是被烧死的,是被人放了蛊,折磨致死。” 而程继谦宁愿自毁容貌,也要留在庄府镇的行为,显然是想找到害死尤雁之的凶手。 这个凶手或许也还是放火烧毁戏楼的人。 更加还有可能,就是在庄老爷的体内放了两条僵尸蛊的背后之人。 采月楼大火,与庄家、程家闹僵尸的事情好似牵连了起来。 他们从戏楼里出来后,天色已经晚了不少。 而等伍下久和时副队到达之前约定的地点时,才发现V先生、唐教授和王小明等人早就已经到了,正等在那里。 见他们两人过来,王小明原本是蹲在地上,这会儿站起伸手打招呼道:“谢天谢地,你们终于回来了。” 他以为他和唐教授两人会回来的最晚,却没有想到他们都到了这里以后,观主和时副队竟然还没有回来。 等了许久,才总算看见了两人的身影。 王小明不由得抱紧怀里的东西,踢了踢蹲麻了的双腿。 伍下久一眼就注意到了王小明怀里的东西。 ——那是一只被绳子绑好的、毛色鲜艳的大公鸡,似乎很有活力的样子,即便被绳子束缚着,也仍旧挣扎个不停,使得王小明只能牢牢抱紧。 见伍下久的眼神停在公鸡上面,王小明道:“这是V先生他们找来的,这只公鸡可凶了,你看杰克的手背,抓公鸡的时候都被啄伤了。” 这只公鸡似乎还记仇,在抓到它的人手里挣扎的更疯更厉害,于是只能王小明接过来抱着,不然这周围早就落了一地鸡毛。 V先生道:“公鸡是我们在一处人家里买的,那人起先不肯卖给我们,后来听说我们要去庄府村解决瘟疫和僵尸的事情,他才终于肯松口。” “不过,这只公鸡的价钱可不低。” 幸好钱财都是李署长给他们的,多花了也不心疼。 “但是,我和杰克没有弄来黑狗血。”V先生蹙眉遗憾道。 杰克:“那东西根本找不见哪里能弄,我就没见着有哪一条狗是黑毛的,总不能闯进别人家里挨个询问。” 再者,在这个偌大的庄府镇上,他竟然都找不着一条流浪狗的存在。 糯米他们倒是买来不少,还要了一辆小推车拉着。 唐教授和王小明两人则是将东西全都给买全了。 “时副队,你们呢?怎么会回来的这么晚?”王小明问道。 时副队把手中拎着的刀具放在小推车上面,刀具与盛放糯米的袋子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道:“我们,进到了采月楼里面……” 他们没有耽误时间,边走边说。 等快要到达程家之前,在采月楼里面发生的事情已经全部讲完。 伍下久道:“没有想到程家的大少爷竟然还没死,这件事情我们不宜声张出去。” “一是怕打草惊蛇,我总觉得背后之人也与采月楼大火有关。” “二是,毕竟我们明天就要离开庄府镇,前往庄府村了。” “如果在程家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先不说程警长什么反应,之后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我们无法预料的到。” V先生闻言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其他人也同样表示了解。 唐教授道:“采月楼里有焦尸、鬼魂,那位程家大少爷待在里面,难道不会被烧死的鬼给害了吗?” 伍下久道:“他应该不是第一次进到戏楼里面了,既然一直没有被害,就说明他身上可能有什么保命的手段。” “或者,他可能还未发现戏楼会起浓雾的事情,直到我和时副队进去,才触发了什么。” 对于这一点,他也存有疑惑。 但不管怎么说,程继谦在戏楼里并不会死。 其他的话,他们就没再说下去了,因为程家已经近在眼前。 李署长见到了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便让他们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准备出发。 程警长还派了两个程家的下人明天要同他们一起启程,为他们带路去庄府村。 否则的话,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找不到去往庄府村的正确方向,一来二去的,也耽误时间。 当然,到了庄府村的附近,那两个程家的下人是不敢跟着他们一起进去查探的,说是等在外面,天黑之前再同他们一起离开庄府村那里。 今晚,一夜无事,平安且寂静的度过。 第二天一早,由程家的两个下人带路,他们离开了庄府镇。 出了镇子,因为以前经常通往庄府村的道路被堵,所以他们必须得绕一下远路才行。 而这个远路中途,需要经过后山的那片坟地。 恰好,伍下久想要看一下当初下葬庄老爷的地方。 没有亲自瞧上一眼的话,他始终不能完全确定庄老爷变成僵尸的原因,其中与下葬的地方到底有没有关系。 庄老爷就算是被放蛊制作成僵尸,但之前应该并不是没有一点准备,总得符合条件才能制作成功。 不然这种阴损邪恶的办法难道是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吗? 听他提出的想法,V先生和唐教授等人也是认同的。 而程家的下人则不敢不答应。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会路过后山坟地的山脚下,从山脚穿过才能到达庄府村。 路程不算远,但也绝不算近。 到了地方后,程家的下人抬手指着一处小山头道:“喏,警官,就是那里了,走上去以后,上面就都是墓碑坟头。” “庄老爷的墓地在较高的位置,不过也挺明显的。” 程家下人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伍下久、时副队等人往小山头的方向走去。 山头不高,他们很快便走到了。 放眼望去,确实是一排一排的坟头和墓碑,地面上还散落着不少白纸纸钱。 有些墓碑前还摆放着些许纸做的元宝蜡烛等。 有些坟头则连一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单单只在坟包上面压了一块砖头而已,再插两炷香就算完事了。 一阵风吹过来,席卷起地面上凌乱散落的纸钱,加之呜呜的风声,就好似鬼魂在不甘的嚎叫一般,试图抓取点钱财下去,显得这处荒凉又阴森。 而庄老爷的墓地则在这座小山头的左前方。 程家的两个下人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接连拜了又拜。 他们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道:“莫怪莫怪,各位鬼老大莫怪,我们只是路过而已,马上就走。” “这些香给各位,希望吃饱喝饱啊。” 说完,程家的两个下人就点燃了一些他们带来的香火蜡烛。 王小明见到,忍不住好奇地询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还带着这些东西上路啊?” 一个程家下人便道:“嗐,你不知道,在这荒郊野外的最是容易遇到孤魂野鬼之类的。” “他们大多没有栖身之所,无人供奉,死后孤零零的飘荡着,尤其我们这样的生人,万一遇到了,没准就会被纠缠上。” “所以啊,最好随身带点这些东西买命,不要被孤魂野鬼跟着回家。” “哦。”王小明了然地点点头。 随后,他见香火点燃,烟气飘飘荡荡的,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那烟竟好似飘向了坟头和墓碑的方向。 王小明霎时不敢多看,也跟着学程家下人的动作拜了拜。 伍下久这时则是走到了庄老爷的墓地面前,蹙眉观察。 ——庄老爷的墓地前显然要豪华不少,纸扎人、香烛元宝、五果盘等一个不缺,不过却都是凌乱散落在周围的地面上。 而庄老爷的墓碑后面,原本盖好的土壤全都被挖了出来,中间留下一个大的坑洞,之前正好是用来放置棺材的。 第80章 民国庄府镇14【三更】 “喂,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见伍下久看完庄老爷的墓地又向远处眺望,杰克不由得走上前,态度有点不耐烦地说道:“我们的时间可不多,还得早去早回呢。” “要是不能趁着天黑之前离开庄府村,赶回程家,我们说不定会遇上什么意外和危险。” “这种事情不能主动上赶着去找吧,还是先老老实实的去走任务路线才算正经的。” 最好别在其他的事情上瞎耽误功夫。 伍下久瞥了杰克一眼,淡声道:“知道了。” 他说完却并没有转身要走,反而取出昨天从店铺里买回来的罗盘看了眼,接着眉心蹙起,看着罗盘指针转动的方向,又对比着庄老爷的墓地位置和远处的山峦等。 时副队见状走到伍下久的身边问道:“在看阴地风水?” 伍下久抬眼看他,点了点头。 杰克闻言顿时笑了一声,眼底忍不住带上些嘲讽的意味,只不过隐藏的很好。 他道:“你难不成还是一个风水先生啊,会看?会看什么东西?看出来什么了,倒是和我们说一说。” 他这个人只要一遇见不顺心的地方,就会立刻脾气暴躁起来,不过杰克从来没有想过要改正。 虽然他昨天对王小明说得很有心理准备的样子,但实际上,真上了路前往庄府村,他心里就越发的忐忑和不安,更加不想要在这处阴森森的地方待着了,总觉得渗人得很。 所以,他来到坟地这里就马上后悔了,只想着快点离开。 伍下久却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人,先前说要过来坟地这边他也是询问了其他人的意见。 没道理杰克之前不说,现在却过来挑刺。 他冷下脸,看都没看杰克一眼,完全无视,收起手中的罗盘,转头对时副队道:“我看完了,走吧。” 时副队勾起嘴角,声音含着笑意,说:“走。” 两人从杰克身边走过去,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气得杰克脸都红了,却自知到底理亏,忍了忍,咽下这口气。 不过,伍下久临走前指着小山头远处的一个方向问程家的下人:“那里是什么地方?” 程家下人看了眼,道:“警官,那里就是我们要去的庄府村。” 竟然是庄府村么…… 伍下久皱了皱眉。 之后,他们离开了这处后山坟地。 程家的两个下人继续带路赶往庄府村。 路上,唐教授正好走在了伍下久的身边。 他开口道:“我看你似乎对罗盘、符纸还有桃木剑这些东西很熟悉一样,再加上你取的代号。” “能否冒昧的问一下,你难道从小住在道观里吗?” “当然,这好像有些涉及到了你的隐私,不回答也没有关系。” 唐教授的外形看起来是个很温雅、斯文的人,说话也是慢条斯理,很有理性和分寸的样子,有种进退在里面。 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说,没什么好隐瞒的,伍下久便嗯了声,算是回答。 他确实家在道观,小时候被爷爷逼着学了一些,当时觉得是封建迷信,现在……觉得还有几分道理。 幸好他记忆力不错,后来有了点兴趣,加之住的环境影响,不缺相关的书籍看,从小到大就读了很多。 唐教授便道:“所以风水,真的能够看出来?” 他低头推了推眼镜,颇有些自嘲道:“不瞒你说,我以前很相信科学,直到踏上了轮回列车……” “唉,谁不是呢。”王小明也不由得搭话道。 V先生想起伍下久在上个车下世界里的表现,不禁也转头看了过来,问道:“所以,庄老爷那片墓地的风水真有什么问题吗?” 见他们都很好奇的模样,伍下久想了想,道:“其实风水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并不算迷信,只不过这个行业里面的骗子很多,具有真本事的人很少。” “传来传去,很多人就不想、也不敢相信风水了。” “我小时候对风水学也很有偏见,但教导我的人说,风水学严格来讲其实是一种趋吉避凶的术数,与科学挂钩。” “其中包含的理论知识很多,要学习的技术性也很强,环境、物理等,包括天体运行……” “古人认为身后事非常重要,选好一处风水宝地,不仅能让自己死后得到安息,而且还能够庇佑后人。” “比如令后代人事兴旺、显达、富贵无比等。” 王小明道:“其实我们老家那边现在还讲究死后下葬的地理位置,都不愿意去火化,也是有座山头,专门用来安葬死者的。” “有时候风水确实挺玄乎,不得不信。” “反正我听说有人祖上选了一处好地方,后代就发家了呢,每逢过年过节什么的,后代都会回来祭祖。” 时副队就走在伍下久的旁边。 而杰克在他们说起话后,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 伍下久道:“风水又可以称为‘堪舆’,堪为天道,舆为地道,也就是说所谓的‘仰观天文、俯察地理’,这是风水学的两大特征。” “而风水学最早就是来源于古人挑选房屋住宅、或者选择墓地,就好比出门看天气,知冷知热穿衣等。” “风水可关系到相关人等的财产和运势。” “可以不尽信,但有些风水学的流派传承至今,不是没有几分道理而言。” “你还知道风水学的流派吗?”唐教授问道。 伍下久:“算是知道几个,例如玄空飞星、金锁玉关,三合长生。” 这些都是爷爷曾经和他说的,以前他总觉得老爷子是在胡说八道,现在想想,或许是真的。 他道:“后山的坟地算是明显的阴地,而观阴地的风水大致有三步,远看是寻龙找穴位,近看是肉眼观地形,细看则是罗盘论风水。” “庄老爷的墓地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但有问题的却是庄府村。” 说到这里,杰克倏地笑了一下,道:“还以为你看出什么来了,庄府村都闹瘟疫和僵尸了,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么,还用看?” 伍下久瞥他一眼,问道:“那庄府村为什么会突然闹瘟疫和僵尸?” “瘟疫一起,庄府村的村民们为什么会在短时间很快死绝?庄府村的僵尸又是怎么出现的?” “那天晚上,你也看到了从庄府村过来的两个僵尸脖子上的咬伤,他们显然是被僵尸咬后,才会变成僵尸的。” “尸变如此之快,可见咬了他们的僵尸等级不低,你知道僵尸的等级划分吗?” 杰克的脸色变了变,反问道:“难道你知道?” “是知道一些。”伍下久道。 V先生这时说:“我以前看过僵尸片,也算了解一点吧。” “好像身上长毛的僵尸非常厉害,铜皮铁骨,跳跃的速度很快且敏捷,纵跳如飞般,甚至不会惧怕火焰和阳光了。” 王小明顿时“啊”了一声,满脸不敢置信道:“真有这样子的僵尸吗?那如果被我们给遇到,岂不是根本就对付不了?” “这种僵尸怎么可能被杀死啊,我们到时候都得玩完吧。” 杰克被V先生所描述的僵尸说得心里也慌,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道:“你怕什么,现在连个僵尸毛都没有看见就说死死死的,晦气不晦气。” “再说了,那种的应该都是千年僵尸了吧,我们就那么倒霉,说遇上就遇上?别乱想胡说八道了。” “也、也是。”王小明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觉得自己大概是杞人忧天了。 但自从V先生说起长毛的僵尸开始,伍下久便眉头紧锁,闭嘴不语了。 时副队注意到,问:“你在想什么?” 伍下久抬眼看向前方,说:“在想庄府村的风水,那里面……或许藏着一个极阴的墓穴。” “‘南山寻地北山观’,从后山坟地看远处庄府村的方向,那里的地形似孤寂、狭隘并不宽敞,左右山峰的顶端仿佛向中间合拢,风从其中穿过,有摇晃不稳之意,这是挡阳向阴的地势。” “通常不适合人居住,如果有墓,里面的尸体也极易发生尸变。” “你的意思是,墓穴里很可能有僵尸存在吗?”杰克脸色不大好看道。 “不是可能,是一定,别忘了那两个庄府村的村民,他们脖子上的咬伤是怎么来的。”唐教授道。 杰克咽了咽唾沫,道:“不、我的意思是,什么等级的僵尸……” “现在还不确定,能够看到的线索太少,希望不是千年僵尸吧,不然我们的确很难对付它。”伍下久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庄府村附近。 程家的两个下人停下脚步,望着前面,神情有些害怕道:“警、警官们,前面那条小路过去就是庄府村了。” “我们两个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就、就不去了。” 时副队点头,便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临走时说:“如果我们天黑之前没有从庄府村里出来,你们就快点离开这里,回去庄府镇告诉李署长,知道么。” “是、是,知道,我们晓得了。”程家下人道。 第81章 民国庄府镇15【一更】 经过这条小路,面前就是庄府村了。 村口外面竖立着一块石碑,里面放眼望去则是一片枯叶荒草遍地,不过一段时间未曾打理,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又或许是,村口不再人来人往,荒草便开始疯长。 庄府村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阴森、荒凉,毫无人烟之气。 看着庄府村,总感觉连阳光都暗淡了几分,天空也阴阴的,瞧起来压抑又沉重。 “走,进去吧。”时副队道。 他们总不能一直在庄府村外面干看着,进去是必须的。 于是在时副队说完后,伍下久等人便跟着往里面走去。 他们每人的背后都背着一个竹筐子,来之前算是将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全都给塞进去了,几乎没有落下什么。 于是进去庄府村后,几人拿出买来的桃木剑防身,也算安心一些。 因为怕不小心感染瘟疫的缘故,在进来之前,他们还用帕子包裹住了下半部分的脸,简直就是全副武装起来了。 王小明的竹筐子里面还背着那只公鸡。 他随即在时副队的指示下将绑住公鸡的绳子松开,筐盖的扣子也解了,盖子没有盖严。 可奇怪的是,那只之前还胡乱扑腾挣扎的公鸡,此时却老实得厉害,在竹筐子里竟然一动不动。 没想飞出来逃走,就像绳子还绑在身上一样。 “这……” 王小明解下背筐放在地上,双手按在筐沿,筐盖打开,完全敞着,公鸡仍然没有动静,怂的一批。 王小明见状脸色僵了僵,不由得抬起头看向伍下久等人,道:“它这是被吓到了吗?” 庄府村里到底得有多可怕,连只公鸡都不愿意出来走动。 伍下久:“看来是被吓到了。” 唐教授伸手,食指和中指按住眼镜往上推了推,道:“动物对于潜在的危险更为敏锐,有时候感知比人类还要发达和提前。” “我只能说,庄府村里面除了僵尸以外,或许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之后一定要万分小心谨慎了。” 他说完,王小明和杰克两人的脸色都不禁有些凝重和发白,神情惴惴不安。 不再试图强迫那只公鸡从竹筐子里出来,王小明将其重新背在身后面,跟着时副队等人慢慢地往庄府村里面走去。 他们现在不过才刚进来村口。 但没走多久,时副队却突然叫停。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抬起手示意他们都停下脚步,其后一手指了指前面。 伍下久的目光顺着时副队所指向的方位看过去,随即,他眼睛便停顿在一处村内的树上。 ——那是一棵枯藤老树,树根似乎都钻出了土壤,盘根错节的纠缠在一起。 而树上,所有的树叶全都已经掉落干净了,那不断向上延伸的树干之上则几乎站满了一个个黑漆漆的乌鸦。 如果不是抬起头看,他们一时间还发现不了。 只因为那些乌鸦实在是过于沉默寂静了。 乌鸦挨挨挤挤的站在一起,却静止不动,就好像塑在了上面、像老树长出漆黑且造型古怪的枝叶一样。 而直到此时走近了,他们才发现那些乌鸦正悄无声息地盯着他们看。 同样漆黑溜圆的眼珠甚至不会转动,场面无疑显出几分古怪和诡异来,甚至有些可怖。 他们被乌鸦这样盯着,此刻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向前,一瞬也没有了动作。 一是惊讶,二是面对乌鸦黑漆漆的眼睛,他们总觉得被锁定了一样。 “我们、我们走么……” 王小明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话语,很小声地问道:“这些乌鸦,应该不会吃人吧?” “说不准。”V先生低声回答。 王小明顿时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那怎么办? 他们还走不走了? 走是肯定要走的,就听时副队道:“我们走过来时,这些乌鸦都没有动一下,所以,照常走过去就好。” “不过动作放轻,不要刺激到它们。” 伍下久等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们就在这群乌鸦的注视下,继续慢慢地往前走了,每走一步,乌鸦的眼珠就转动一分。 真就紧迫盯人一般,令人心下忍不住发渗发慌。 而就在他们经过一处稻草堆时,踩着四处凌乱散落的厚稻草,杰克没留神注意,突然脚下不慎,像是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就这样一绊的,他身体瞬间踉跄了一下,向前扑倒。 其他人正看着周围,凝神谨慎戒备着,一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杰克已经扑倒在散落地面的稻草里了。 而他倒下来的位置有些不妙,竟然正对着一具尸体,霎时,一声叫嚷便憋在了嗓子里面。 杰克蓦然睁大眼睛、一手捂住嘴巴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又立即被旁边的一具同样被稻草掩埋的尸体绊倒在地。 这回他顾不得什么动作小心了,急忙蹬着腿往后退去。 因为那些被稻草掩埋的尸体实在是太过恶心。 浑身的皮肉已经干瘪干枯,而不少奇形怪状的虫子则在尸体缺了眼睑、鼻子和嘴唇的脸上进进出出、爬来爬去。 似乎被杰克刚才的动作惊动了一样,尸体的衣服下面也开始不断起伏,那是虫子在来回爬行。 窸窸窣窣的微小声音不断传来,就好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了一般,这具尸体上的虫子动了起来,旁边那具再次绊倒杰克的尸体上,也开始有虫子从其中爬了出来。 这片四处散落的稻草堆里面,犹如触碰到了一个开关,蓦然响起了窸窣嘈乱的声响。 “后退。”时副队马上说道。 伍下久等人立即依言向后退去。 稻草堆里面掩埋的尸体竟然没有散发出腐臭的气味,先前尸体里面的虫子也没有爬动,以至于他们都没有第一时间觉察出来。 很快,时副队、伍下久等人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好在,那些虫子并没有追过来,它们似乎只钟爱尸体,在干瘪的尸身上啃咬着…… 但是稻草遮盖,离远了有些看不清楚,只听在他们退出了那范围里后,虫子爬行的声音好似逐渐又小了下去。 V先生在后退时顺手也把杰克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杰克这时才算松了一口气,他小声道:“那些虫子长得很是古怪,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会不会是蛊虫?” “很有这个可能。”唐教授也意识到那些虫子的不寻常。 “但、但那些虫子为什么不攻击我们?”王小明不解地问道。 唐教授:“或许,是因为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缘故。” “虫子在尸体和稻草堆里面是安全场所,我们离开稻草堆也算到了安全地带。” “现在,最好互不干扰,不要再过去了。” “趁着天还亮着,赶紧查探完庄府村离开,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到处……” 他们不过刚进来村子里,就遇见了一树古怪的乌鸦、稻草堆里面掩盖的尸体和虫子,不知道之后还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在等待着他们。 这里给人的感觉真的太不好了。 时副队道:“继续往前走。” 第82章 民国庄府镇16【二更】 庄府村是一个很穷的村子。 这一点从房屋的建造上就可以看得出来,破败、矮小。 甚至有的房子上连屋顶和门都没有,只是用一块木板遮挡着,挡住外面的风雨。 按理说,庄府村的村民们都因为瘟疫死绝了,村子里应该满是尸体才对。 可现在除了之前被稻草堆掩埋的尸体以外,伍下久、时副队等人接下来却并没有在后面遇上一具尸体。 这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村民们的尸体都去哪里了?总不能庄府村里就那么点人数吧,看房屋数量,就知道这绝不可能啊……”王小明小声嘀咕着,心里疑惑。 他们现在已经远离村口的位置,进入了村子较为中心的地方,周围都是房屋、土路。 有些院门直接是敞开的,一眼就能够望见小院里面,还能看到劈砍堆放在一起的柴火、磨盘、晾晒的蔬菜等。 有些院子里还能见到村民自家圈养的牲畜,羊、猪等之类的。 但无一例外,这些牲畜已经全都死了,尸体就倒在地面上,有苍蝇在不断地盘旋飞舞着。 这是他们在庄府村里第一个瞧见的正常景象。 “猪的尸体都在,村民的尸体都去哪里了?”杰克忍不住捂着鼻子蹙眉道。 伍下久闻言,看了眼紧闭的房屋里面,道:“我们还没有进去屋里看一下。” “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么,从我们进来庄府村到现在,除开院子的门,每个居住的房间门都无疑是紧闭的。” “这些门为什么都统一的被关上了?谁关的?尸体会不会就放在里面?” V先生听后蹙眉说:“确实,这明显不大正常。” 杰克:“那兴许还没准是因为瘟疫的缘故,所以庄府村的村民们都躲进了屋子里面、房门紧闭。” “结果他们还是都死了……大概是这样的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杰克的语气不禁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末了烦躁道:“诶管他呢,我们进去看看,反正都要查看清楚的。” 说完,杰克便打头往一处屋子的房门走去、随即站定,但临到要推开房间门时却犹豫了。 可一想到他身后还有其他人正看着,杰克便咬牙将手放在了门框上,心一横,慢慢地将其给推开了—— 最先映入眼里的是一团一团自房梁上垂落下来的蜘蛛网。 它们之前似乎也织在了房门上面,但因为门开的动作和掀起的风,一些挨得很近的蜘蛛网就被扫落了下来,粘粘黏黏的缠绕在一起飘荡而下,却又马上陷入了地上的一大团蜘蛛网里…… 是的,不止房梁上面、地上、窗户上、桌椅、碗筷、柜子、床上等…… 凡是能够在屋里见到的东西上面,竟然都覆盖着数都数不清楚的蜘蛛网。 他们这哪里是进入了一个村民的家里,就好像是误入了西游记里面的盘丝洞一样,到处遍布蛛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杰克身体僵硬地站在房间门口,开门时他瞬间往后退了一步,生怕碰到里面的蜘蛛网,再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他眼神一扫,忽然睁大地望向屋子的一个地方,同时伸手指道:“你们快看那里!” 杰克好在还不忘记压低声音。 伍下久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墙角一处由简陋的破木板拼凑而成的床铺上面,交织着层层叠叠的蜘蛛网。 而就在这些蛛网下面,有一个被白色蛛网线完全包裹住的蚕茧一般的东西。 他们先前没注意细看,还以为是蜘蛛网全部都团在了一起,可现在凝神注视着那里后,才发现那团茧状的东西竟然在细微地起伏着,就仿佛在呼吸一样,有东西在蜘蛛网形成的茧里面寂静沉睡着。 时副队眯了眯眼睛,随后轻声道:“茧里面恐怕是人,我们退出去。” 伍下久等人闻言,未敢多做停留,他们放轻动作,重新掩好房门,顺着进来时的原路返回,退到了小院外面。 直到此时,王小明才敢正常地喘息,小声说话道:“那个房屋里面怎么全是蜘蛛网……还有那个白茧,如果里面是人的话,还活着呢吗?” 他先前在房门外面瞧见时完全屏住了呼吸,很怕惊醒茧里的东西。 时副队说茧里是人,可庄府村的村民们不是早就已经全都死了吗? 为什么那个茧会像呼吸一样起伏…… 伍下久道:“不管是不是人,里面的东西都绝不会是善茬。” “不过,我认同时副队的话,既然庄府村村民的尸体大多在外面寻找不见,就说明绝大部分的一些尸体都被弄去了做其他用途。” “而这个‘用途’,就是放蛊,制作成蛊人。” 唐教授不禁也面容严肃道:“是,蜘蛛网,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蛊虫。” “这件事情想要确定一下很容易,我们只需要去看看其他的房间里面,是否也如同这个屋子里的情况一样就行了。” “那就走吧。”伍下久道。 他们接下来一个一个的房屋进行查看,可房间里面的情况却严重到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之外。 ——这个庄府村里面竟然不止有一个蛊。 有的房间里挂满了蜘蛛网,床上结着茧状物。 有的房间里则是爬满了毛虫、蚂蚁等,一眼望进去,能够让人的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而同样是床上的地方,有一团被黑漆漆的黏稠物体包裹住的“东西”,那应该也是放蛊,被制作而成的蛊人还未破“茧”出来,虫子蚂蚁等不断地在上面爬进爬出。 幸好他们就站在门口的位置没有进去,不然…… 想到这里,就连伍下久都忍不住皱紧眉头,使劲地搓了搓胳膊、肩膀等处。 总感觉那些毛虫、蚂蚁等也爬到了他的身上似的,令人浑身都不舒坦自在、刺刺挠挠的。 “这些难道也都是蛊吗?”退出来后,王小明不由得脸色发白问道。 伍下久回答说:“蛇虫鼠蚁等都可以被制作成蛊,蜘蛛、蜈蚣、蝎子等也是……” “我觉得我们不用再浪费时间去看其他的房间了,结果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大部分死去的村民尸体都被人放了蛊虫,然后拖进来、安置在房间里,等时间一到,那些‘茧’里面的东西就会被孵化出来。” “孵化出来以后呢?”杰克神情极为难看地问道:“背后那人总不能是制作出蛊人用来玩儿的,不然‘他’耗费这么大的力气和工夫图什么。” “再者,那天晚上‘他’都用僵尸去袭击程家了,难保蛊人被孵化出来后,‘他’不会利用这些东西再去程家杀人。” “到时候我们恐怕都自身难保,不如……” “不如什么?”V先生问道。 杰克表情发狠道:“不如我们放把火烧了这里。” “我们将庄府村全部都烧个干净怎么样?任由这里的虫子再多,它们总是怕火的吧?” V先生闻言皱了皱眉,随即沉思不语。 时副队轻笑一声。 杰克立马转头问道:“你笑什么?难道这个方法不行吗?趁着现在是白天,这些虫子都在屋里、村民的尸体也在,我们难道不能放火烧死它们吗?” 唐教授推了推眼镜说:“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如果真这么轻松就能解决的话,这些虫子和村民的尸体也不会就这样明着摆放在房间里。” “可见,或许它们是不怕被火烧的,你说的办法不可行。” 杰克道:“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 时副队抬眼看向他道:“你想试试?可试出来的后果你能够承担得起吗?若是试过之后出现我们无法掌控住的局面怎么办?” 杰克顿时不屑地冷笑一声,道:“能出现什么局面了的,说的这么严重,不过就是你不敢而已。” “你们不来,我自己来总行了吧。” 他说完后就放下身后背着的竹筐子,打开筐盖,取出放置在里面的火油和火折子。 “你、你真要点火啊?” 见杰克的动作似乎真要放火烧掉庄府村的房屋,王小明不由得道:“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们好好商量……” “还商量什么,你不帮我就闭上嘴巴。”杰克说着,便将手中的火油泼在了房屋外面的土墙上。 那里堆放着不少柴火稻草,瞬间,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然而就在他拿取火折子时,时副队却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未见其用了多大的力气,可杰克却感觉到手腕骨生疼。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紧接着神情愤怒地抬起头,就想怒喝一声。 但就在这时,他却听观主蓦然出声,道:“嘘,你们看房间里……” 他们现在所处的院子里,房间内正是爬满了毛虫和蚂蚁的其中一间。 而就在杰克泼完火油,准备点火时,那些正在爬动的虫子好似也感觉到了危险一般,竟有一瞬间停住了动作,倏地静止下来。 但就在下一刻、下一秒钟,伍下久等人能够明显地感觉到那些虫子面对着他们分外躁动起来。 这种动静是无声无息的,只能去感受,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但你也能够同时感觉到就在这间屋子里面的虫子躁动后,旁边其他相接近的房屋里面,也好似传来了躁动、压迫感…… 第83章 民国庄府镇17【一更】 时副队一把拿过杰克手中的火折子,将其重新扔回竹筐子里面,并一脚把堆放在墙边的柴火稻草踹倒。 紧接着,他又将面前的房门掩上,也好似掩上了虫子面对着他们时的躁动。 随即,时副队一手拽住杰克的衣领,将其拖到了院子外面去。 刚出了门,他便松开手,似嫌弃一般,还拍了下白手套,表情冷淡地瞥了眼杰克。 而杰克终于脱离了束缚,他顿时恼羞成怒地转身,脸色通红。 不知道是被拽住后衣领,勒得气血不顺,还是因为面对时副队毫无挣脱能力而气愤的缘故。 总之,在杰克被松开的那一刻,他瞬间扬起拳头向时副队打去,却被时副队轻松地躲了过去。 杰克还想再动手揍人,但却被唐教授按住肩膀拦住了。 唐教授眉眼微冷道:“别再闹了,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 杰克被按住,不能动弹。 伍下久看他皱眉道:“那些虫子有古怪,你点火的行为肯定惊扰到了它们。” “而我想,这些蛊虫之间说不定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或传达方式,这一间房屋里面的虫子被惊扰了,连带着其他房子里面的蛊虫也骚动了起来。” “万一你这边点火了,其他房间里的蛊虫受到惊扰后全都跑了出来。” “你觉得是你再点火的速度快,还是那些蛊虫吞吃你的速度更快?” 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之前的那个罗盘,放在手中,低头看去。 ——只见罗盘上面的指针正在疯狂地旋转,不停地来回转动,好半晌才慢慢平复下来,可却仍然无法在上面停到正确的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王小明忍不住问道,他手里还提着杰克落下的竹筐子。 伍下久道:“磁场紊乱,说明这里刚刚被干扰的情况严重,看来,是那些蛊虫的缘故。” 杰克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还不禁嘴硬道:“既然能够惊扰到它们,就表明了那些虫子是怕火的,用火烧死不就正好么。” “只不过是差在了放火的速度上面,我们可以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伍下久却摇了摇头,神情凝重道:“不,这些虫子大概用火是烧不干净的,庄府村里的阴气很重,气息下潜,今天还是阴天。” “阳衰阴胜,再加之有特殊的地势相助。” “我猜想,就算你点着了火,那火势也不可能凶猛燃烧,更不可能增大。” “恐怕就是能够烧了半间屋子的程度,之后就会逐渐熄灭。” “再者,风水堪舆,仰则观象於天,俯则观法於地,在风水中,无论是阴宅还是阳宅,都应该要注意乘生气、避死气。” “可显然,庄府村这个地方死气浓重,在这里行阳气举动,就是相冲相克。” “如果你没有一击毙命的本事,“阳”足够大到完全碾压阴气,使得“阴”毫无还手之力,任由碾压消灭。” “那么,就最好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是阴阳对撞,我们首当其冲,大凶。”伍下久最后拨弄了一下罗盘指针说道。 王小明眼神迷惑,有些听得云里雾里。 他忍不住问道:“观主,你的意思是说,庄府村是‘阴’,放火是‘阳’吗?” “在这里是阴能压倒阳,所以,就算我们找到了一个万全的办法放火,也不能全然烧死那些虫子,甚至自己可能还会更危险?” 伍下久:“我的意思是,在这处极阴之地,那些蛊虫很有可能不会怕火烧。” “甚至我们放火的行为还会提前惊动那些‘茧’里面的蛊人,到时候蛊人出来,就更加不好办了。” V先生闻言则蹙眉道:“那就只能这样干看着吗?” “我们虽然是来探查庄府村的情况的,可却不能在明明知晓这里情况极为糟糕的状态下什么都不做的离开。” “不然,往后将会更遭殃。” 尤其他们距离车下世界的最后一天还有一半以上的时间要停留。 这庄府村里面的蛊人虫子等,明显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危险——背后之人肯定要再次袭击程家、李署长等人。 他们保护李署长,等于也会被袭击,更得打头上阵。 伍下久抬起头看了眼天色。 此时天空竟然乌云密布了起来,看样子好像要下雨一样,却迟迟还在酝酿当中似的。 他道:“总有法子破解的,如果你们觉得我方才说的话不对,尽可以再去试一试。” 还试什么? 放火烧吗? 刚才,杰克的火都还没有点燃,那些虫子就莫名躁动起来,虽然杰克嘴上不服气,可却到底不敢再胡乱行动了。 更何况,他们在庄府村内还没有探查完毕。 僵尸,在哪里? 时副队道:“那两个程家的下人在路上曾说,庄府村内有一个破败老旧的义庄。” “除此之外,庄府村里就再没有其他的建筑了,去那处看看。” 伍下久等人点了点头,皆没有意见。 路上,伍下久突然问道:“副队,李署长手中有足够的木仓火炸药吗?” “对啊,我们是不是可以炸掉这里?”杰克听后眼神一亮道。 时副队道:“有,而且不仅李署长有,程警长的手里应当也不缺。” “如果他们知晓庄府村的情况后,肯定会万分愿意配合我们的行动,所以,你想要炸掉庄府村吗?” 伍下久道:“我只是暂且想出来一个办法而已,想要解决庄府村内的蛊虫等,首先得破坏掉这里的极阴风水。” “之后,事情或许就会好办很多。” “你的意思是,要先想办法让这里的阴气减少,是吗?”唐教授问道。 “是。”伍下久回答。 话不多说,他们没走多久后就看到了前方的一栋破旧房子——义庄。 义庄的大门紧闭,门窗却是破败的,房屋四四方方。 所以,他们只需要站在一处窗户外面就可以望见里头。 这个义庄还真是破,比庄府村里面最最破旧的房屋还要不能看,破到仿佛只要有人伸手一推就能倒下的程度。 伍下久靠近窗户,借着好不容易从阴沉的乌云里透出来的阳光往里面看去。 恰巧有风吹过来,挂在窗边的蜘蛛网微微荡动,一只蜘蛛快速地从上面爬过,转眼间便在裂开的墙缝中消失不见。 不过,这只是正常的蜘蛛而已,义庄里面也并没有布满蜘蛛网。 但是,没有蜘蛛网,却另有令人更为惊诧恐惧的一幕。 伍下久忍不住睁了睁眼睛。 他身后,杰克则暗骂了一声“艹,什么鬼东西”。 ——只见,义庄的房梁上面竟吊起来了数具尸体,并且每具尸体的身上都爬满了蜈蚣和蝎子。 因为数量实在是太多的缘故,密密麻麻的,那些蜈蚣和蝎子有时候还会从尸体上掉落下来。 而悬挂的尸体下面则是一个一个凌乱摆放着的棺材,数量同样不少。 可奇怪的是,这些棺材的棺盖居然全都被打开了,掉落在地上,而棺材里空无一物,竟什么都没有。 棺材里曾经有什么? 现在为什么又消失不见了? 在蜈蚣和蝎子爬动的声音中,尸体也被它们的动作弄得随绳子微微转动。 尸体的腿全部都向后弯折,双臂也是,而那根悬挂在房梁之上的绳子则是也缠绕捆绑在尸体之上。 ——绕过脖颈、再缠上双手双脚,手与脚在人体背后的位置被拴在一起,使得身体被迫弓起,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可这些人,他们早就已经死了,犹如宰杀完毕一样,却还在被利用着尸身做些什么。 尸体慢慢地转动间,在那些蜈蚣蝎子爬来爬去的空隙里,伍下久瞧见尸体的嘴巴张开,眼鼻缺失,更有不少的体型更大的蜈蚣蝎子在其中进出。 而每具尸体的腹部也都微微鼓起…… 不难想象到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王小明看着都不由得泛起了恶心,他后退几步,干呕了两声,然后道:“这、这个义庄里面也都是蛊虫,看来庄府村里是捅了虫子窝了。” “应该不止有蛊虫才对……”伍下久望着义庄里面的空棺材,蹙眉,声音低低地说道。 “什么?”王小明没有听清楚。 伍下久摇了摇头,道:“不,没什么,也或许是我想错了,走吧。” 离开义庄的范围后,他们又在庄府村里查看了一圈,却完全没有发现僵尸的踪迹。 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四周逐渐阴暗下来,风也乍起,庄府村不能再多做停留时,他们便决定离开了。 但出了庄府村后,伍下久等人却没有瞧见那两个程家下人的身影等在外面。 他们不见了。 唐教授不禁皱了皱眉。 杰克忍不住骂道:“这两人该不会早就跑了吧?妈的,两个胆小鬼,不是说让他们等着么,我们又没晚出来。” “算了,反正他们也只是带路过来,我们回去时顺着原路走就行了。”V先生道。 他们还记着路,就算那两个程家下人离开了,也不至于回不去庄府镇。 但,他们好像确实回不去了…… 第84章 民国庄府镇18【二更】 起初还好,他们顺着原路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可没等再走出多远,他们就开始不知不觉地“往回”绕了。 明明在他们的感知中和眼睛里,他们一直是在往前走的,根本没有回头。 可是,每当走出一段特定的路程后,庄府村就会蓦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近在咫尺,犹如从未远离。 他们竟好像是入了迷阵一般,走不出去了。 再一次“折返”回到庄府村的外面,伍下久拿出罗盘看了眼,上面的指针仍旧在乱转不已,根本就指不了方向。 看了半晌,毫无用处,伍下久只能又将罗盘给塞回怀里。 他抬起头看了眼天色,阴沉、昏暗,太阳光已经西斜,几乎快要下山不见了。 再走不出去这迷阵,恐怕他们天黑之后就要留在这里了。 而庄府村里面有什么,他们已经再清楚不过。 现在眼前的这种情况无疑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V先生沉声道:“我们换一条路走试试看。” 通往庄府村的还有另外一条崎岖小路,不过来之前,程家的两个下人说这条路危险又难走。 虽然距离庄府镇更近,但白天和夜里却兴许有豺狼出没。 尤其晚上,似乎很容易遭遇到鬼打墙,最好不要去走。 所以因着忌讳,程家两个下人白天带路就并没有选择这一条小路。 但现在,伍下久等人一直走不出庄府村的范围,既然这一条路不通,就只能换个方向、试一试可不可以离开了。 “走吧。” 时副队率先踏在这条路上,随即,伍下久等人跟在后面。 但,没走出多远,他们很快就停下了。 “这是……”杰克目光惊疑不定地望向前方的地面。 就在他们的面前,地上散落着两个分外眼熟的包裹。 而从包裹之中掉落出干粮、香火蜡烛等物,在包裹的周围,泥土明显呈现出挣扎过后的痕迹。 还有向着庄府村方位拖拽的痕迹,由显眼到模糊,再到逐渐消失。 怪不得他们刚才走过来时,有看到脚下似乎是拖拽划过的泥土印子。 王小明不禁睁大眼睛道:“这、这是那两个程家下人的东西,他们难道……这是死了?还是被什么东西给带走了?” 他疑惑不解,绕着两个包裹转了一圈,顺着渐渐消失的拖拽痕迹看向远方。 ——那里,是他们刚才过来的方向,庄府村。 那两个程家的下人难不成被带去庄府村了?! 伍下久皱眉道:“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或许也和我们一样。” “他们想逃走,但是先前的那条路却怎么也逃不出去了,于是,他们也换了另外一条路走,就是这一个,但是……” 伍下久顿了顿,没继续往下说去。 “抓走他们的是人。”就在这时,时副队道。 “你怎么确定是人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唐教授问道。 时副队:“他们在庄府村外面等待着,而我们就在庄府村里面。” “虽然我们后来所处的位置距离村口较远,但如果那两个程家的下人真遇上什么诡异古怪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庄府村外面。” “更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喊出就跑走,我们在庄府村里面可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何况,他们既然说天黑之前等我们出来,应该不敢提前离开。” “而能够不让那两个程家下人惊吓出声,却又不敢再停留庄府村外面等待的,只能是人。” V先生闻言,脸色不大好看道:“这么说的话,控制僵尸去袭击庄家和程家,现在又将庄府村变成蛊虫的窝,做下这些事情的背后之人就在庄府村里面?” “甚至趁着我们在庄府村里面打转查探之时,‘他’还戏耍了一番这两个程家的下人,恐吓他们逃命,却在给出一点希望后又收回。” “在他们怎么都绕不出庄府村的附近,绝望恐惧时再将他们带了回去……” 一想到有这么一个人暗中看着他们进入了庄府村,偷偷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在他们到处探查时转而抓走了两个程家的下人…… 他们就忍不住脊背发凉,有些后怕。 伍下久这时蹙紧眉头道:“庄府村的义庄里,那些棺材都是空的,我原本还在想为什么是空的,里面装有的到底是蛊人还是僵尸。” “现在想来,很可能是僵尸,义庄的蜈蚣和蝎子应该是在炼制僵尸蛊。” “但在我们来之前,庄府村的僵尸却被背后的那人提前转移走了。” 王小明不禁嘴唇颤抖道:“可、可‘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庄府村的?” “李署长和程警长不是已经将程家的所有人都严密监控了起来吗?就算有人想提前报信的话,也不可能出来。” “更何况,那人是躲在庄府村的哪里?为什么我们一直都没有发现?” 这里难道说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一个陷阱吗? 伍下久:“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想今天晚上我们是走不出庄府村的附近了。” “不妨怎么想一想,我们该如何撑到天亮。” 他说着便将背后的竹筐子卸下来放在地上,从其中找出红绳和朱砂等东西。 “你要做什么?”唐教授问道。 伍下久回答:“做好防备,我们都预料错了,原本以为来庄府村没准要对付僵尸,可现在僵尸不见踪影,庄府村里却到处都是蛊虫和蛊人。” “不知道我们准备的这些东西还有没有用处,但不管怎么说,都要试一试。” 他将红绳浸在朱砂里,又将符纸折叠成三角的形状,接着拿铜钱出来。 伍下久道:“朱砂和红绳辟邪,而钱可通神。” “尤其是铜钱,外圆内方,代表天和地,上面的年号或字等则代表人,天、地、人齐全,有扭转乾坤之意。” “若铜钱经手的人多,上面沾染的阳气也就多,一般铜钱越旧,辟邪的效果就越好。” 王小明恍然哦了一声,道:“怪不得你来之前从钱袋子里挑了一堆破铜钱,但这些对蛊虫管用吗?” 伍下久抬眼道:“不确定管不管用,可总得试一下,就算只有预警作用也足够了。” “更何况,不知道朱砂和铜钱能否破除这里的迷阵。” 王小明,唐教授等人见状便也跟着行动起来。 之后,他们带上东西来到先前最初的那条路上,浸染朱砂的红绳上已经穿好了铜钱,系上了折叠成三角形状的符纸。 伍下久将所有的红绳接上,在他们总会莫名折返回去的那个路段上,用红绳绕在一个接着一个的树上,直到红绳全部用完。 随即,他又将买来的八卦镜从竹筐子里掏出,也挂在了一棵树上,就在红绳的范围里。 他道:“看看现在能不能走出去,如果不能,我们今晚就歇在这里。” 可惜,这个迷阵看样子不是这么好破解的,他们依然在绕来绕去,绕不出庄府村的范围。 折腾到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狼嚎,衬着四下里荒凉幽深,他们也没力气没心情再继续找出路了。 可他们刚坐在红绳的范围内休息没多久,就听见天空中突然有鸟的叫声响起。 伍下久蓦然抬起头,那是乌鸦的叫声。 一声接着一声,有种凄厉之感。 尤其那声音正在逐渐地接近,不禁令人心里升起几分不祥的预感。 漆黑的夜空里,黑影不断地划过天际,随即纷纷落下,恰好落在了围绕着伍下久等人的树上。 而不知是不是树梢颤动的原因,系在上面的红绳开始抖动起来,铜钱相互磕绊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伍下久等人慢慢地站起身,神情凝重,身体则紧绷戒备着。 六个人背对着背环绕一圈,看向周围的树上—— 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些树干树梢之上竟然快要站满了乌鸦,漆黑的身形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就算看不清楚这些乌鸦的眼睛,伍下久也可以明显感觉到从树上投来的无数视线。 那是饱含着恶意和血腥的凝望,好似如针一般刺在皮肤之上,令人感到极为的不舒服。 没等谁说出一声小心,那些乌鸦便没有任何征兆地重新飞了起来。 它们不是要飞走,而是冲到近前攻击伍下久他们。 凄厉的乌鸦叫声不断地响彻耳旁,羽毛在月色下乱飞,而乌鸦尖利的爪子和喙伤人生疼。 稍不留神注意的话,衣服划破,他们的身上就会落下一道血痕。 这些乌鸦,好像在逼迫他们离开红绳环绕的范围内。 祸不单行,他们手中用来抵挡的桃木剑好似对这些乌鸦没什么用处。 “咔嚓”一声,王小明手中的桃木剑便被数只乌鸦不断地攻击,用利爪抓断了。 V先生见状,便将他手中的桃木剑扔给了王小明。 他早已拿出了道具“龙鳞匕首”抵挡,可惜,匕首虽然用起来顺手,但乌鸦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而伍下久也拿出来了道具“一根龙骨”。 但不知道是不是乌鸦不算做“特殊生物”里的缘故,龙骨根本就驱赶不走这群乌鸦。 也是,水生生物和天空上飞的到底隔着一层,这群乌鸦虽然诡异,但却不算鬼怪。 “这样下去不行啊,乌鸦这么多,根本就打不完,我们再不跑,不是被它们啄死就是得被抓死,赶紧走!”杰克喊道。 无奈,他们只得被逼着离开红绳的范围。 在这群乌鸦的不断追击下,竟只有往庄府村里这一个退路。 这群乌鸦在逼迫他们进入庄府村? 第85章 民国庄府镇19【一更】 “疯了,看来我们不进去,这群乌鸦的攻击就不会停止。”唐教授脸色难看道。 这群乌鸦简直是不怕死,前仆后继地不断飞扑上来。 先不提利爪和尖喙让他们抵抗艰难,特别是乌鸦难听至极的叫声,那无数声凄厉沙哑的鸦叫凑在一起,就跟噪音一样,令人不禁心生厌烦和焦躁。 唐教授手中原本拿着的桃木剑也早已换了下去。 现在,他拿的是在车下世界里获得的一个道具——那是一个有着西方恶魔造型的权杖,手臂长短,通体青黑色。 只有顶端镶嵌着一个暗红如血的宝石,形状就像是心脏一样,正被杖身上面盘旋的恶魔贪婪的捧在手中。 而恶魔身体细长怪异,在权杖上被隆起雕刻着,恶魔仰头,面部狰狞且恶毒的笑着,双手向上伸展,背后则有一对翅膀,如同蝠翼那般展开包裹住杖身。 恶魔没有腿,整个下半部分完全是一条细长的尾巴,蜿蜒的顺着杖身盘旋而下,尾巴的尖端则延伸出杖身,让这一个权杖如同刺刀般可以使用攻击。 【乘客唐教授使用B级道具——“恶魔的权杖”,使用次数:无限制。】 【使用方法:乘客需一手按在权杖顶端的恶魔心脏上,默念咒语,即可开启权杖,恶魔激活,触发寻找心脏的死亡之旅。】 【未开启前,可将权杖当做刺刀使用。】 【使用效果:恶魔对心脏有着极为特殊的钟爱之情,谁都无法阻挡恶魔带回看重的心脏,被使用对象包括鬼怪冤魂以及恶魔生物。】 【尾巴的尖端可伤害但不可完全杀死鬼怪冤魂以及恶魔生物。】 【(注:权杖不可对乘客使用,一旦开启权杖,必须要喂饱恶魔,每次开启,需要喂食恶魔三个特殊心脏。】 【否则,乘客召回恶魔时,恶魔不愿意回归,将会反噬权杖主人,请乘客谨慎使用。)】 唐教授的权杖很好用,但也有限制。 那就是开启权杖后,他虽然可以任意指定恶魔去带回来谁的心脏,但是,这些心脏之中必须包含三个特殊的心脏。 ——“特殊”的含义是指不是人的心脏,冤魂、怨鬼、怪物等都可以。 但有一点,权杖使用的前提,就是被带回来的心脏对其主人来说到底致不致命。 如果并不致命,那么带回来的心脏虽然也算做特殊,但却不能令鬼魂怪物等消散死亡,对于唐教授来说便没有丝毫的用处。 当然,若是心脏消失可以致使鬼怪等变得虚弱,倒也不算全然无用。 不过,除开这一点小弊端以外,“谁都无法阻挡恶魔带回看重的心脏”——这一句话可不止是说说看的。 更何况,权杖未开启之前,也可以作为一件锋利的武器使用。 伍下久等人逐渐地被这群乌鸦逼近到了庄府村村口的外面。 从这里望进去,庄府村里面漆黑一片,仿佛连月色都被吞噬殆尽,其中就像是有吃人的怪物在黑暗里悄然张大嘴巴,等待着他们落入嘴吞嚼一番。 他们的前方左右都被乌鸦攻击围堵,身后却只有庄府村这一条退路——看来不逼他们进去,今晚这群乌鸦是不会消停了。 可他们却也还分得清楚到底哪方更加危险。 显然,庄府村里面比这群乌鸦的威胁要大得多,他们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进去。 但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他们也开始慢慢地疲于应对了。 就在这时,王小明一个不注意,手腕便被乌鸦狠狠地啄了一下,桃木剑瞬间掉落在地。 而他则是在无数乌鸦的攻击下整个人扑倒在地,接连翻滚地躲避着,双手死命地护住头部,眼睛紧闭。 不知道自己正在滚去哪个方向,直到王小明突然感觉身上不疼了,耳边也不再传来乌鸦翅膀扑簌不停和凄厉乱叫的声音。 难道,乌鸦飞走了? 王小明动作迟疑地放下遮盖住脸部的双手,随即,他不由得睁大眼睛朝着周围看去——他刚才竟然滚进了庄府村里! 而庄府村的里面与外面就像是隔着一层屏障般,连一只乌鸦都没有飞进来。 王小明分外不解。 但未等王小明起身去搞清楚、弄明白,又一个人被乌鸦攻击的不得不退进了庄府村里,还脚下一绊,跌倒在地。 那人正是杰克。 而杰克眼前蓦然没有了乌鸦的攻击,明显也被弄得神情一懵,嘴里喃喃道:“怎么回事……” 不多时,这些乌鸦加大了攻击力度,接二连三的,伍下久等人算是被一步一步地逼进了庄府村。 他们之前所处的地面上简直散落了一地的乌鸦尸体。 可即便如此,飞来的乌鸦仍然像是打不完一般。 直到他们都被“驱赶”着重新进入了庄府村里,那群乌鸦才总算是停下了疯狂的、完全不怕死的攻击架势。 随后,纷纷收敛翅膀落在庄府村外面的石碑、或者树干树梢上,乌溜溜的黑眼睛冷漠且阴森地注视着他们。 这群乌鸦,犹如一幕一幕的黑暗完全包裹在外面。 “靠,这样我们还怎么出去。”杰克忍不住骂了一声。 怕是只要踏出庄府村一步,这群乌鸦的攻击又会再来临。 它们倒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不知疲倦,死多少也不可惜,但他们不行。 他们是人,需要休息,总不能一直这样战斗下去,那样没准还得有累死这么一个死法。 除此之外,就是被啄死、抓死了。 杰克不禁伸手摸了摸他身上被啄伤、抓伤的地方,那些位置的衣服也都破了,皮肤被撕裂绽开、虚虚一碰都生疼不已。 其他人自然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杰克想到这里,吸着气放下手,抬起头看向其他人。 然后他就看到,才只有一个人的模样比他更为狼狈,那人就是王小明。 而另外几人的情况都显然比他要好很多,就连那个NPC时副队都是一样,正用那双戴着一副白手套的手拍落掉身上沾惹的乌鸦羽毛。 “啊,公鸡。” 就在这时,王小明看向庄府村外面喊了一声。 他刚才因为受到乌鸦攻击躺倒在地的缘故,背在后面的竹筐子早就掉落下去了,竹筐子里面一直安安静静充当仿真模型的那只大公鸡就自然也掉了出来。 现在,这只公鸡正在地面上一堆乌鸦的尸体中走来走去,直至走到一处树下,蹲下不动了。 王小明:“……” 这只公鸡到底怂还是不怂? 算了,有它没它都一样,还省得背着了。 伍下久看了眼庄府村外面,蹙眉道:“我们先在村口这里休息一会儿,恢复力气,之后再说其他的。” 一场攻击驱赶下来,他们每个人消耗的体力无疑都很大。 最起码,伍下久握着龙骨的手腕已经酸疼起来,从手腕、胳膊再到肩膀,甚至就连胸腔都因为过度呼吸而疼痛起来。 说罢,伍下久便直接坐在了地上,龙骨置于腿上,他趁着休息时间揉起了手腕。 其他人见状也都坐了下来各自休息。 “一会儿我们要怎么出去,还是要在这里坐到天亮?”王小明忍不住问道。 V先生道:“我们不可能在这里干坐到天亮的,你难道忘了,庄府村里可能还藏有一个人……” “出去,会被乌鸦攻击,但留在这里,很有可能会被蛊虫吞吃,你想选择哪一个?” 王小明闻言,顿时哭丧着脸道:“我哪一个都不想选择。” 话虽是这么说,但对比出结果。 如果一定要让他选择一个,就两方的危险程度来讲,他肯定是宁愿出去面对这群乌鸦的攻击,也不愿意去面对庄府村里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蛊虫。 当然,没准还要加上蛊人。 “总之,我们不能在庄府村里多做停留。” V先生抬起头望了眼外面的乌鸦群,沉声道:“等养足体力、休息好后,我们还是得离开庄府村,就算拼到天亮……” 他们休息片刻,庄府村里一直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发现他们已经进来了,这倒是好事。 体力正在逐渐恢复着,但杰克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安。 他忍不住站起来走动,慢慢来到庄府村村口与外面相交界的地方,在那群乌鸦的注视下,试探性地再往前迈出一步,一脚明显出了界限外。 可那群乌鸦就像是视而不见般,没有丝毫动静。 杰克不禁喜道:“你们说这群乌鸦会不会不攻击我们了?” “不如我出去看看?如果这群乌鸦还攻击我,我就再躲回来,反正它们不会进到庄府村里……” 说着,杰克便不等其他人的反应和回答,一脚迈了出去。 伍下久等人确实没有想到杰克说完就出去,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留给他们。 而等他们欲要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看情况时,却眼睁睁地看着杰克刚出了庄府村的村口,身影就蓦然消失不见。 但随即,杰克就又马上正面对着他们,从庄府村村口的另外一边走进来了。 杰克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他不禁神情怔愣道:“奇怪,我不是一直在往前走么,怎么会看到你们……这里,我为什么又进来了?” 第86章 民国庄府镇20【一更】 他们出不去庄府村了。 意识到这个情况以后,伍下久等人的脸色不禁都变了变。 他们连忙站起身去村口查看,就如同杰克之前那样,来回进出试验了几次,可每次的结果却完全相同。 ——他们真的是出不去了。 “艹他妈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在确定他们都被困在了庄府村里后,杰克终于忍不住恼火大骂道。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背后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怎么就能弄出来一个迷阵先让他们走不出庄府村的附近,然后又有这群乌鸦不断的来攻击他们,逼迫他们重新进入到庄府村里? 而现在……庄府村竟然又完全出不去了。 背后的人到底是怎么布置的?他又是从何时开始布置的? 伍下久蹙眉不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一样,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王小明嗓音颤抖道:“我们、我们晚上出不去,那就等到天亮,天亮之后总应该能出去吧?是吧?你们说是吗?” 他不由得再三询问道。 但这种事情没有谁可以笃定天亮以后一定会没事…… 所以,面对王小明的疑问,半晌没人回答。 王小明见状,脸色不禁变得越发苍白起来。 时副队这时道:“检查一下,各自的身上都还剩下什么东西。” 他们之前遭受乌鸦的攻击太过猛烈,以至于有些人背后的竹筐子都掉落在了地上,甚至连衣服也都被抓得破烂。 但幸好轮回列车发放的警服质量还算不错,不至于到一撕扯就是一个布条的地步。 伍下久翻看着竹筐子里的东西。 ——朱砂、红绳、铜钱和符纸之前都已经用尽,八卦镜也被他挂在了庄府村外面的树上。 现在里面只剩下一个黑驴蹄子,一袋已经散落出来的糯米,一把桃木剑,一把刀。 此外,就是放在他口袋里的火折子和罗盘了。 想了想,伍下久将怀里的罗盘拿出来,放在地上,指针仍然在慢慢悠悠地转着圈,没个定向。 伍下久也懒得看它了。 他没有把火折子再拿出来,而是坐在原地,开始闭目养神。 时副队坐在伍下久的身旁。 不多时,V先生和唐教授两人也坐了下来休息。 王小明问:“我们难道不再想想办法吗?就干坐着等待?” 他到底是第一次经历车下世界,情绪难免有些焦躁不安,坐立不住。 唐教授道:“现在能够想出来的办法有限,并且明显都没有任何用处,我们出不去庄府村,暂时打破不了这里的迷障。” “更何况,就像你之前说的,等天亮。” “或许天亮的时候,会是我们走出去的机会,又或许,在天亮之前,我们很可能会遭遇一些危险……” 他说到这里低头,伸手拿下眼镜擦拭一番。 唐教授的脸部没有了镜片遮挡,斯文中多出几分锐利之感。 看他的身材和之前在外面对抗乌鸦展露出来的身手,也显然并不单纯只是毫无武力值的学者教授。 最起码他能够获得道具,就已经说明了有几分本事在身。 唐教授戴上眼镜继续道:“现在,你敢进入庄府村深处一探究竟吗?” “我们在明,危险在暗,我们早已陷入了被动之中,不如以不变应万变,先耐心休息恢复体力吧。” “……好吧。” 王小明见杰克也去坐在地上休息了,便点点头,压住心中的慌乱跟着坐下,同时万分警惕地盯着周围。 …… 程家。 从天亮到天黑,留在这里的终喃和老狗、华月三人的心情也是几经起伏——从忐忑到担忧、再到现在的焦急不安。 直到天黑以后,伍下久等人还没有回来,就连那两个程家的下人都不见丝毫踪影,华月终于忍不住哭了。 “小明、小明他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他们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华月眼睛红肿道。 她是真的担心男朋友的安危。 “……不知道。” 他们肯定是遭遇到了什么危险,以至于无法脱身离开庄府村,老狗知道。 但他不能这么说,就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 不过,其实华月也未必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不愿意去承认面对而已。 终喃忍不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手摸了摸胸前别着的熊猫胸针,不知为何有些心下不安和焦躁。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一部分担心是为观主、唐教授等人,一部分则是为他们。 好像他们……今天晚上也会有危险一样。 而终喃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立刻转身道:“老狗,华月,今天晚上我去贴身保护李署长,你们两个最好待在一起,注意安全。” “我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总之,得多加注意一下,希望是我感觉错了。” “难道还会有僵尸来袭击程家?”听完终喃的话,华月不禁睁了睁眼睛,脸色苍白地问道。 终喃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毕竟这只是他的一个直觉而已。 老狗说他们今天晚上会小心应对的,过后又迟疑地问道:“你一个人去保护李署长可以吗?要不要我也来跟着一起帮忙?” 华月闻言神色一紧,老狗若是走了,可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终喃看了她一眼,道:“我可以,况且李署长的身边还有其他队伍的警员一起保护,不用担心。” “那好。”老狗见状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终喃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今天晚上就在李署长的房间里面打地铺睡觉了。 临走前,他对老狗和华月两人道:“我相信观主、王小明他们会平安回来的。” “你们两个今晚就留在这间屋子里,如果晚上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记得过来找我,或者,我也好找你们。” “我知道了,谢谢你。”华月道。 终喃嗯了声,随即转身出去。 外面的天色已黑,终喃以贴身保护李署长为理由,得到了李署长的允许,在他的房间里打地铺。 毕竟时副队、伍下久等人一天没有回来,更加没有消息传来,想必庄府村里的情况要比他们原本认为的还要棘手。 李署长的心里也很不安,后悔没有多派些人去。 所以,他决定明天一早就亲自带三队警员前往庄府村去查探并救人回来。 是夜,老狗和华月分别睡在通铺的两头。 但没过多久,老狗被尿憋醒,起身去上厕所。 从厕所出来后,路过走廊,他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哭声,哀怨伤心,声音离得极近,就在走廊的另外一头。 老狗一抬眼就能看见。 他也确实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正靠在走廊的窗边,细眼一瞧,竟然是那位庄小姐。 老狗不由得疑惑,走了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走到近前,庄妙玲的哭声逐渐小了下去。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 庄妙玲看到了老狗,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道:“警官,求你帮帮我吧。” 老狗皱眉:“发生什么事情了?” 庄妙玲满脸泪水道:“程、程继明他说今天晚上要到我房间里来,他威胁我,不许我告诉其他人,不然就说是我勾引他……” “警官,你帮帮我,我被困在程家出不去,程继明他现在肯定在我房间里等我回去,我实在害怕。” 说罢,庄妙玲又用帕子掩盖住脸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狗道:“庄小姐,你不用怕他,李署长也在程家,你去找李署长做主,我相信他不会坐视不管。” “更何况,程警长也会给李署长几分薄面。” “有李署长在,程继明不敢对你怎么样的,如果你不敢去找李署长,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庄妙玲闻言放下帕子,泪眼朦胧道:“可、可是现在都这么晚了,李署长应该早就睡了吧,我不敢打扰。” “警官,能不能先请你帮我把程继明吓走,明天一早,我再去找李署长为我做主。” “求你了,警官,不然我今晚实在是没办法回去了,没法做人了。” 说着,她又要哭起来。 老狗蹙眉想了想,点头:“那好吧。” “谢谢你,警官。” 随后,老狗跟着庄妙玲离开。 …… 房间里,华月自老狗出去上厕所后便一直没有入睡,她辗转反侧了一会儿,接着忍不住坐起看向门外。 ——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老狗还没有回来? 正当她疑惑时,门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梆梆梆”三下。 华月顿时一惊,颤声问道:“谁、谁啊?” 然而刚开口说完,她就后悔了。 外面的“人”肯定不是老狗,老狗进来怎么会敲门呢,可不是老狗,又会是谁? 华月不禁拿起王小明留给她的那把木仓防身,眼神有些害怕地看向门边,就在她问完后,门外不一会儿后也响起一个声音。 那声音道:“是我啊,小翠。” 小翠是程家的一个丫鬟,华月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多出自于她的嘴里。 之前,她也是和小翠一个屋子里睡得。 因此,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华月忍不住心里一松。 就在此时,小翠的声音继续在门外响起,她道:“华月,你今天晚上怎么没回去睡觉啊?你给我开开门,我送了被褥过来。” “好,你等一下。” 华月未曾多想,下意识地握着手中的木仓下床,走到门边。 但她刚将门打开了一小道缝隙,就蓦然停住了动作,神情僵住,脸色也不由得变苍白。 小翠怎么会知道她在这个房间里面? 况且,她们两人的关系又不是如何亲近的,小翠怎么就好心给她专门拿来一套被褥? 外面的“人”根本就不是小翠。 意识到这一点后,华月颤抖着嘴唇顺着门缝往外面看去。 ——朦胧的月色下,一个身穿牡丹花样旗袍的女人正站在那里。 她面部惨白,就好像是黑白的老照片那般将人照得模糊僵硬,脸上没有半点情绪,而黑色的眼珠正直勾勾地盯着门里面,恰好与华月看过来的眼神对视上。 华月猛地被吓到,就要将门给重新关上。 谁知,那一道缝隙里倏地伸进来一只惨白的手,牢牢地卡住门缝,力气大到华月完全撼动不了。 直到那门“砰”的一声无法阻挡地被推开,华月踉跄着后退两步。 她顾不得恐惧上涌,急忙举起手中的木仓对准迈步房间里的女鬼。 这女鬼正是大夫人,华月认识,她在走廊里看到过照片。 就在华月要扣动木仓扳机时,大夫人的鬼魂蓦然一闪,快速地飘向华月。 霎时,华月浑身一震,举着木仓的手慢慢放下,神情变得呆滞起来,之后,她双眼空洞地走出了房门…… 不久,程家一些隐秘的角落里好似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仿佛是虫子在成群爬动的响声。 而程家前院的大门那里,有李署长叫来的二队警员正在巡逻。 子时,人睡意正浓的时候,一名警员忍不住打了声哈欠。 他揉了揉眼睛,随即持木仓打算继续巡逻。 但就在他抬起头望向大门外时,他先是表情疑惑,眯起双眼走近大门两步,试图看清楚外面那些个逐渐靠近的身影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他便陡然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眸,神情也不禁变得极为恐惧起来,嗓音颤抖地提醒身边半睡半醒的同伴,声音由低转高地喊道:“快、快吹哨子,僵尸,门外面有僵尸!” 而且是很多僵尸! 李署长的房间里,终喃打地铺睡觉,仍然穿着那一身警服,胸前别着熊猫胸针。 突然,胸针上不起眼的红光一闪,熊猫睁开眼睛抱着竹子啃了一口,终喃瞬间惊醒,有情况! 他急忙起身去叫醒了李署长。 “嗯……怎么了?”李署长模模糊糊地醒来,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地问道。 终喃快速说道:“外面有危险了,李署长,快起来。” 这一句话说完,让李署长立即清醒了。 “什……”李署长刚想要问个清楚,就听见外面骤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子响,接连三下,很急促又好似饱含着恐惧和惊怕。 真有情况。 李署长赶紧下床。 而终喃也在这个时候触摸上了熊猫胸针。 他拨弄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熊猫顿时睁开眼睛打声哈欠,双爪向上伸了个懒腰,而熊猫原本怀里抱着的竹子竟变成了红色。 【乘客终喃使用S级道具——“幸运熊猫”,使用次数:每次车下世界限使用三次。(注:仅指开启后使用次数。)】 【使用方法:乘客需要触摸道具,默念开启语,即会有幸运熊猫陪伴在身边。】 【使用效果:道具未开启之前可佩戴在身上,能够增强乘客第六感知、幸运程度,提前为乘客预知危险并提醒乘客。】 【道具开启后,幸运熊猫将会从酣睡中醒来,保护乘客,并带领乘客百分之百躲避危险。】 【(注:幸运百分百可不是说笑的,国宝熊猫当之无愧。】 【道具开启后,有幸运熊猫的保护,乘客不可能死亡,但要注意,“幸运熊猫”在每次车下世界只限使用三次,每次使用的时间不超过两小时,间隔冷却时间一小时。】 【熊猫也是需要睡觉休息的,请乘客注意呵护好熊猫的睡眠时间。)】 道具开启后,随即,一个熊猫的虚影便从胸针上出现在终喃的脚边,熊猫的身形很大只,足有终喃的腿高,憨态可爱。 熊猫虚影先是左右地转了转大脑袋,似是观察周围的情况,紧接着,熊猫虚影就向着门外跑去。 李署长看不见熊猫虚影。 但终喃却显然可以看得很清楚,于是,他带着李署长跟着熊猫虚影离开了房间…… 第87章 民国庄府镇21【二更】 就在程家动荡不安之时,庄府村这里也出现了问题。 伍下久等人是入夜后不久便被这群乌鸦给逼进了庄府村。 时间逐渐过去,现在是午夜子时,他们之前因为对付乌鸦而所消耗的体力此刻早已恢复了过来。 王小明原本紧盯着庄府村深处,后来实在坚持不住,双手扒着V先生放在一旁的竹筐子,头也枕了上去,睡着了。 就在夜深人静,众人俱都沉默休息的时候,伍下久放在地面上的罗盘指针突然疯狂地旋转起来。 不是顺着一个方向,而是不停地来回转动着。 指针旋转的动静过大,也不由得连带着罗盘本身都轻微颤动起来,磕碰在地面发出响声。 伍下久在指针转动的最开始第一时间就立马发觉了。 他看过去,急忙拿起罗盘,并喊醒其他人:“快起来,有情况。” 伍下久说着,将之前买来的刀绑在背后,其他的东西暂时顾不得了。 王小明霎时被惊醒,双手一滑,整个人便从趴在竹筐子边沿上面摔了下去,头磕了一下,神志顿时清明。 他捂着额头磕疼的地方,抬眼四望,嘴里慌张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嘘,听着。”就在这时,唐教授神情严肃地对着王小明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 随即,他伸手指了指庄府村深处。 ——那里,好似传来了某些诡异的动静。 王小明瞬间安静下来,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庄府村无比漆黑的村内深处,同时,他一手从竹筐子里拿起了一把伍下久和时副队买来的刀。 终于,他也听到了一些声音自里面传来,窸窸窣窣,成群结队…… 那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王小明还不至于傻到浪费时间发问。 毕竟白天他们都探查过了庄府村,里面布满了蛊人和蛊虫。 而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蛊虫爬出了房间,正向着他们这里爬来了。 “它们……这是要将我们也蚕食成那些‘茧’吗?”杰克嘴唇颤抖道。 他就知道不会这么轻易就等到天亮的,“危险”终究还是来了。 他们先前不敢随意的进去庄府村深处一探究竟,就是不想惊动那些蛊虫。 谁知道在夜晚会发生些什么。 白天毕竟与夜里不同,白天一般是留给乘客喘息的安全时间,夜晚则是逢魔时刻。 而那些蛊虫或者“茧”里面的东西在晚上闻到人的气味时会不会躁动到离开房间? 谁也不能确定会发生哪些意外情况。 他们选择了庄府村村口的位置,暂且将其作为临时的安全地带,若真出什么事情,也不至于被包围困在庄府村里面…… 然而现在,该来的还是来了。 杰克原本一直提起的心理甚至在此时感到了一丝放松。 但这种心情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他清楚地瞧见了自庄府村漆黑的深处涌来的“东西”。 ——虫子,成群结队,仿佛一望无际的海潮般的虫子。 一茬接着一茬,就犹如海浪一样地向前波动着,涌起来的高度几乎快要到达了人的膝盖处,可见蛊虫的数量之多。 怕是晚上都从房间里出来“散步”了,顺带着觅食,而食物就是他们。 即便当他们此前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时,可在亲眼瞧见的那一刻,他们仍然还是无法抑制地脸色发白发青,表情凝重,心脏都“砰砰”跳动了起来。 无他,不过是人在面对惊人场面时的自然反应罢了。 这么多的蛊虫,他们要怎么对抗? 甚至比面对乌鸦群的攻击还要困难万分。 为什么没有丝毫征兆,这些蛊虫就全部倾巢而出了? 他们来到庄府村之前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没见着僵尸却见到了一村子蛊虫,可能就连这里发生的瘟疫都或许是人为的。 而他们哪里又能想到,尽管可以天黑之前离开了庄府村,却又遭遇迷阵和乌鸦群的攻击。 兜兜转转的,竟然又被逼了回来,身临险境…… 该怎么办? 现在他们要该如何对付这些蛊虫? 就在这时,时副队快速地说道:“找高处,去房顶上面。” 其他人霎时反应过来,赶紧找地方攀上了房顶。 幸好庄府村里的大部分房屋低矮,而墙根下面有不少可以垫脚的东西,让他们很轻易地就能够爬到屋顶上面。 可难保那些蛊虫不会也跟着爬上来,这并不是万全的办法。 唐教授一手按在恶魔权杖顶端的红宝石心脏上面,想了想,决定将权杖开启。 现在不是他迟疑的时候。 蛊虫的攻击马上就近在眼前了,他必须想办法自保,虫子总该也是有心脏的,还有那些“茧”里面的蛊人,不知道它们的心脏算不算做特殊的。 想到此处,唐教授一手按住恶魔的心脏,心里则默念咒语,顿时,权杖开启。 而杖身上面的恶魔被激活了。 ——只见,恶魔那仿佛匕首一样的尾端率先动了动,向上翘起。 随即,恶魔的尾巴逐渐地从杖身上脱离,而恶魔背后如同蝠翼一般的翅膀也慢慢地展开扇动起来。 恶魔眨眨眼睛,贪婪邪恶的眼神瞬间灵动,活了。 而恶魔狰狞的面部看向唐教授,一声古怪沙哑的笑声仿佛在唐教授的耳边响起。 唐教授神情不变,吩咐恶魔去吞吃那些蛊虫的心脏,有多少就吃多少。 恶魔细长怪异的身躯一扭,瞬间便瞧见了那些如海潮般的蛊虫,本来就显得狰狞无比的面部顷刻间更显扭曲。 但唐教授的命令不可违抗,恶魔整个身体就脱离了权杖,蝠翼一震,随即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仿佛即刻融入了黑暗之中不知去向。 但很快的,他们就瞧见虫潮好似受到了什么干扰一样,一个方向倾塌了一角,并且正在逐渐蔓延、扩散…… 唐教授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种时候就无疑体现出来了“远攻”的好处,而近身作战显然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尤其是V先生在上个车下世界里获得的道具“龙鳞匕首”。 好用是好用,可龙鳞匕首的长短有限,蛊虫的体积又不大,实在不好一个个的瞄准攻击。 倒不如此时手中拿着一个长棍子或者长刀,还可以将快要爬上屋顶的蛊虫横扫下去。 至于伍下久,不知道蛊虫算不算做已经变异的特殊生物。 总之,道具龙骨好像多少还是起了一点作用的,涌向他那里的蛊虫最少,对付起来也轻松很多。 但蛊虫依然前仆后继地想要爬上屋顶。 终于,他们所处的房子似乎不堪重压了,竟然开始逐渐地摇晃起来。 伍下久脸色一变,明显感觉到脚下不稳。 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V先生急忙喊道让他们快点跳到别处去,说着,他动作迅速地离开,临走时还不忘拉着王小明一把。 毕竟王小明此刻应对的最为狼狈,如果视而不见的话,恐怕他很快就会被蛊虫吞没。 唐教授也迅速地在权杖恶魔的保护下离开了房顶。 杰克慢了一步,也跟着跳了下去。 但他在蛊虫里滚了一圈,起来时脸色直发青,那是真实的发青——他浑身上下都被蛊虫咬了好几口,好像中毒了。 在此之前,时副队一把拉过伍下久的手腕,动作利落地跳到了另外一处相邻的院墙上面。 随即两人落在地面上,快速地逃离蛊虫的包围圈。 那处屋顶上面顿时没有了人,但蛊虫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或者说,它们发现人不见了,可是行动速度却不那么快,特别是后面的蛊虫还在继续地扑上来。 就好像是一个庞大的物体,想要立即改变方向总是不容易的。 于是,那栋简陋破旧的可怜房屋终于承受不住了压迫,轰然倒地。 而房屋向四面倒塌的墙壁转头等掩埋压死了不少的蛊虫,也算是间接缓解了伍下久等人的压力。 意识到这一点好处后,他们继续找地方爬上了屋顶防备自保。 杰克与其他人不得已分散,再加上他已经全身差不多都是被蛊虫咬到的伤口,不仅疼得要命,而且竟开始浑身发冷发颤。 这是不正常的现象,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死。 而就在杰克几乎快要陷入绝境之时,一个屋子里,“茧”正在逐渐地裂开。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响起,又很快被房间外面的动静所掩盖过去…… 伍下久和时副队两人爬上了另外一处的屋顶上面。 就在他用龙骨挥下接连涌上来的蛊虫时,他耳尖,突然听到好像哪里也传来了古怪的声响。 咯吱几下,那声音似乎就近在咫尺。 可伍下久眼睛一扫,却遍寻不见,难道被蛊虫淹没了? 但是不对,那并不是蛊虫里传来的声音。 在哪里呢? 就在这时,伍下久又听到了一个明显的不同于蛊虫来袭时的声音,他猛地低头,是在脚下的位置。 然而此刻,他已经来不及躲闪。 “咔嚓”一声,木板碎裂的声音响起,一个肿胀却指尖处尖利的手自单薄的屋顶木板下破洞而出,一下子便抓住了伍下久的脚踝。 随即,周围的木板承受不住碎裂,伍下久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他整个人便被拉着往下拽去—— 屋顶的木板碎裂,碎木渣和灰尘等也纷纷掉落,月色从破洞处照射进来,也让伍下久看清楚了抓住他脚踝的东西。 ——那是一个浑身肿胀、且发紫的蛊人,它早已没有了人形,全身的关节突出,腿脚细长。 尤其脚部,变得像是钩子一样。 刚才这个蛊人就是在用脚部的这一双钩子勾住了简陋的房梁,停在上面,然后一双尖利同样变形的手则抓破了房顶木板,拽了伍下久下来。 好在关键时刻,时副队一把抓住了伍下久的另外一只手。 他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一使劲,就将伍下久连带着那个蛊人给一齐重新拉上了房顶。 不等蛊人反应过来,伍下久的眼前便刀光一闪,时副队已经动作利落地砍掉了那个蛊人的半边脑袋。 但同时,他手中的那把刀也断掉了。 可见,那蛊人的脑袋有多么坚硬。 时副队将手中剩下的半截断刀扔掉了。 “我这里还有一把。”伍下久将背后别着的刀具解下,递给了时副队。 第88章 民国庄府镇22 伍下久把刀递给时副队的时候,眼睛也看着他。 在时副队将刀接过去后,他顿了顿,想说些什么。 但现在可没有闲聊的空隙,蛊虫还在不停地涌上来,而那些“茧”里面的蛊人似乎也苏醒了。 于是,伍下久没有再多话,时副队则接过那把刀,转身继续对付蛊虫。 伍下久不免看了眼他的背影。 在刚才,他被那个蛊人拽着掉下屋顶却又立即被时副队拉上来后,他终于把之前那点对时副队的熟悉感与印象中的一人对上了号,阿右。 尽管这两个人长得并不一样,性格也并不相同,但给他的感觉却都好似是一样的。 ——尤其是他被时副队拽上来的那一刻,伍下久的脑海里竟然瞬间回想起了阿右,两人的形象仿佛诡异的合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但马上,之后的情况也容不得伍下久再多想。 因为,就在那个蛊人出现后不久,不知何时,犹如海潮一般的蛊虫队伍里居然开始出现分外显眼的蛊人。 一个、两个、三个…… 它们被从“茧”里面孵化了出来,离了房屋,融入蛊虫之中,朝着他们扑来。 它们就像拽住伍下久脚踝的那个蛊人一样,全部都没有了人形,浑身变异,好似大的虫子一般,四肢着地地爬动着,却比虫子更要来得诡异、恶心,甚至恐怖。 且因着蛊虫的蕴养,这些蛊人变异后的模样也并不相同。 有些蛊人的手脚古怪的拉长,嘴里长出细密的利齿,脸部青紫狰狞,布满被蛊虫咬过后的伤疤。 而有些蛊人则骨关节突出,有如虫的足节似的,爬行快速,身体肿胀流脓、遍布令人恶心的液体…… 伍下久扫了眼,突然想起采月戏楼里的“尤雁之”。 他被封存在琥珀里,也是被人放了蛊,身体变异,就像是这些蛊人一样,只不过还没有变异完全。 “啊啊——” 就在这时,远处有一声惊叫传来。 伍下久听出那是王小明的声音。 距离较远,他看不见王小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想来不是好事,他遭遇到了危险。 王小明也确实出事了。 他和V先生在一块,蛊虫太多,连V先生都疲于应付,所以更无暇顾及上他。 王小明没有多少经验,拿着一把刀胡乱地挥舞着。 他身上早已爬上来不少的蛊虫,用手快速地拍着都拍不下去多少,身体上不少的位置都已经被咬伤,传来疼痛并且难以忍受的麻痒感。 同时,王小明还感觉到他的身体好似正逐渐地发冷。 就在一个恍神之际,王小明不慎被一个偷偷爬上了屋顶的蛊人扑倒。 那蛊人死死地咬住了王小明的一条胳膊,因为扑来的惯性带着王小明滚倒在了屋顶之上。 眼看着一人一蛊人就要滚到了屋檐处,掉落下去。 霎时,被王小明一声惊叫转头而来的V先生在关键时刻拉住了他的手腕。 但同时,V先生也不可避免的因为承重问题而趴倒在屋顶上。 瞬间,他的身上便也爬满了蛊虫。 蛊虫毫不客气地张大利齿咬在人的身上,疼痛立即传来,V先生忍不住闷哼一声。 而那个扑倒王小明的蛊人还在纠缠着,尖利的爪子几乎陷进了王小明的腰腹里,而王小明的另外一条手臂显然已经变成了血淋淋的样子。 王小明抬起头看向V先生,艰难道:“你、你放手吧,不然你也会死的……” 他虽然不想死,可是也不想要间接害死别人。 V先生尽管遭受到蛊虫的啃咬,但仍然眉眼沉着冷静,他知道他拉不了王小明多长时间。 再继续这样下去,不是他们都掉下房顶,就是王小明被蛊人杀死,他放手,让王小明和蛊人掉落下去。 王小明原本手里拿着的刀已经率先掉在了地面上,紧接着便被蛊虫所淹没。 这栋房屋的屋顶距离地面并不算高,V先生看了眼那攀在王小明身上的蛊人,道:“一会儿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松手掉下去,记得拉个垫背的,知道么。” 他冲着王小明扬了扬另外一只手里的龙鳞匕首。 王小明瞬间了解到V先生的意思,他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 待V先生喊完“三”后,两人同时松手,王小明转身抱住攀爬在他身上的蛊人,躲开它尖利的牙齿,随即大喊一声,身体朝上地跌了下去。 而V先生早有准备,他跟着一起跳下去,借着惯性的冲击力,龙鳞匕首瞄准,一下子便刺进了蛊人的脑袋里。 霎时,一股泛着浓重腥味的血液喷洒出来,溅了王小明一脸。 但好在,蛊人死了。 不过,他们此刻的处境却也非常的不妙——他们恰好陷入了蛊虫的包围圈里了。 V先生的龙鳞匕首用来对付蛊人锋利无比,如同切豆腐一般,蛊虫自然也不在话下,可蛊虫的体积和数量实在太是难题了,龙鳞匕首完全挥挡不过来。 就在V先生和王小明深陷困境之时,他们周围一圈涌上来的蛊虫竟然顷刻间倒下一大片。 V先生见状一愣,抬起头,就见,唐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这边,他对着V先生和王小明两人道:“快上来。” V先生未有迟疑,立刻拉着王小明重新攀上屋顶。 那一圈死去的蛊虫自然是唐教授驱使的恶魔的杰作。 恶魔几乎在蛊虫之中如鱼得水,唐教授手中的道具在这场蛊虫的攻击中派上了极大的用处,甚至比伍下久的A级道具“一根龙骨”还要好用。 不过,恶魔对上蛊人,虽然取走了蛊人的心脏,却并未对蛊人造成严重的伤害,蛊人的体内,心脏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蛊人是由庄府村里死去的村民制成,蛊虫在人的体内厮杀孕育,最终得胜者掌管了这具尸体。 另外一边,杰克跳下一处院墙奔逃。 他被蛊虫逼迫的离着唐教授、V先生等人越来越远,处境无比艰难,想回头求救都不能。 更何况,这些蛊虫乌压压黑漆漆的一片,杰克落在了地面上,更离远了,在不甚明显的月色下实在不算显眼。 “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杰克喃喃自语道。 他摸了摸怀里的火折子,咬牙跑向一个地方。 那是他之前白天淋下火油的房屋,既然蛊虫都已经出来了,那么,他再去点火烧屋应该就没事了吧。 什么极阴之地,什么就算点燃了火,燃烧的范围也不会扩大,什么火势很快就会熄灭……他统统不相信。 现在他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他要点燃一场大火烧死这些蛊虫和那些恶心的蛊人。 自从伍下久等人到达了庄府村后,天就一直是阴下来的状况,到了晚上则更加没有好转。 乌云时不时的遮盖住月亮,也挡去了那点少得可怜的月色,如果不是伍下久等人的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恐怕连周围的环境都看不清楚。 因为现在这里到处是黑压压的一片,而蛊虫的声音嘈杂且吵闹。 就在伍下久又挥着龙骨逼退一个蛊人时,远处的一个位置突然亮起了火光,那火光在黑暗中更为明亮刺眼,瞬间便吸引了伍下久等人的注意力。 “谁放的火?”V先生抬起头,神情有些愕然道。 但马上他便知道了,应该是杰克。 因为在渐起的火光映照下,伍下久和时副队两人的身影就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可杰克却不见踪迹。 伍下久也顿时看向火势升起的地方,眉头蹙起。 那火在一处升起,但随即,杰克似乎不止想要点燃一个地方的火,旁边竟接二连三地开始有火光闪烁。 火烧起了柴火、稻草堆,紧接着是木门、房屋里面的家具等,不久后,就是整间房子…… 而大概是受到火势的影响,原本在攻击他们的蛊虫变得躁动起来,蛊虫叫嚷的杂音瞬间加大,冲进他们的耳膜里。 火焰仿佛扰乱了蛊虫的感知,原本如同潮涌般有秩序的蛊虫立即四散纷乱起来,甚至不再只攻击着伍下久等人,转而开始啃咬起周围的一切东西。 杰克发现了这一现象,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他甚至有些得意——看吧,他放火是对的,这些蛊虫还不是怕火,就连那些蛊人也是一样的,看到火就被吓得四处乱窜了。 但杰克脸上的笑容却并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很快,他就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好像在震动,不、不是好像,是真的在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下面出来一样。 这个震动的范围有一个中心点。 而就在震动出现后,那些蛊虫竟诡异的静了静一瞬,随即就好像是嗅到了什么似的,全部涌向了中心点的方位。 那地方是…… 伍下久皱眉望了过去。 时副队在他身边道:“那里是庄府村义庄的方向,下面,可能有什么存在。” 所有的蛊虫几乎全部都涌向了义庄,就连蛊人也不例外。 从远处看,义庄外面就像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黑布,而黑布还在不断地鼓动着。 而就在蛊虫和蛊人涌进义庄后,破旧简陋的义庄似是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四面漏风的墙壁竟开始晃动起来。 不多时,破旧义庄便在伍下久等人的注视下轰然倒塌,尘土四起,暂时遮盖住了他们的视线。 周围的火势仿佛也受到了影响,又或者,不算大的火势本就正在逐渐地减小熄灭了。 紧接着,土壤在蛊虫的涌动下不断地翻滚,扩散……机括的声音响起,义庄的地底下真的冒出来了什么“东西”。 蓦地,手环一热,面板弹出—— 【恭喜乘客发现活墓,获得相关信息——活尸道长僵尸王(待探索)】 活尸?道长? 第89章 民国庄府镇23 那些蛊虫和蛊人不再执着于涌向他们,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更为重要的东西一样,全部都涌去了庄府村的义庄。 现在义庄倒塌,废墟压死了不少的蛊虫和蛊人。 可废墟之下,泥土不断的翻滚,有“东西”升了上来,再结合手环的提示信息,顿时,伍下久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活尸、僵尸王。 这几个字眼一看就棘手麻烦了,更何况还是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晚上…… 还有,其中的“道长”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一看?”V先生来到伍下久和时副队两人身边道,他望向义庄的方位,蹙眉。 王小明和唐教授也走了过来,蛊虫的突然退去无疑让他们的压力大大地减少。 但好像,新的危机却又再次出现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乌云再次遮盖住了月色,可紧接着,乌云里酝酿的雷电蓦然一闪,一道响彻的雷声霎时划过天际,心神俱震的同时也照亮了伍下久等人凝重的脸庞。 伍下久抬起头,看了眼漆黑深沉的夜空,遮盖住月亮的乌云里仿佛有雷电穿梭一样。 唐教授低声喃喃道:“这是,有邪物出世了……” 义庄那边一时没有传来动静。 不知为何,所有的蛊人全都围绕在那里,想靠近却又一副不敢靠近的样子。 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令它们垂涎又忌惮。 “过去看看,但不要靠得太近。”伍下久轻声道。 这种时候,逃避不是什么好办法,况且,就算想逃,他们此刻也逃不出庄府村了,不如提前想好怎么样应对,做好防范。 他们找到一个距离义庄较近的位置,站在高处望了过去。 ——义庄那里已经完全下陷,借着天空中不断闪烁的雷电和快要熄灭的火焰亮光,他们看到下陷的坑里竟然出现了一间石室,土灰几乎快要掩埋的中央则有一个硕大的棺材。 那棺材造型古怪,竟然是宽的,这么说有点不太准确,一般的棺材都是长方形,适合一具尸体躺在里面。 可这间石室里面的棺材却是接近正方形,四边的长度竟都大致相同,分不清楚头尾,着实古怪。 “那里怎么……好像有两具尸体。”这时,唐教授伸手指向石室的一角道。 他另外一只手上拿着权杖,而恶魔此时已经回归,不过只是暂且回到杖身上,盘旋着身体,两只尖利的爪子抓住心脏宝石,贪婪恶毒的眼睛时不时地瞥向唐教授的心脏位置。 唐教授半分没在意,蛊人的心脏也算做特殊,他现在可以随时将恶魔收回,但显然,还有情况在等着他解决。 顺着唐教授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间石室里面好像确实还有两具尸体。 就在他话音刚落时,一个蛊人便从土灰掩埋的下面将其刨了出来,随即张大嘴巴咬了下去,“尸体”瞬间发出微弱的惨叫声。 还没死? 伍下久眼神一顿,倏地道:“那是程家的两个下人。” 的确,伍下久说的没有错。 之后不久,V先生和唐教授等人也肯定了石室里那两个人的身份,就是程家的两个下人,他们竟然被带到了这里。 而不等伍下久他们反应过来,两个本就奄奄一息的下人一瞬便被周围的蛊人给分食了。 微弱的惨叫声逐渐湮灭消失,伍下久等人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而就在那两个程家下人死亡后,其中一个蛊人似是终于忍不住了靠近中间那个棺材,紧接着用力一撞。 棺材好像本来就没有盖严,经这一撞便飞了出去。 “哐当”一声就砸在了别处的空地面上,霎时尘土飞扬,弄得周围的景象更为模糊。 而还不待伍下久等人透过扬起的土灰看过去,那蛊人在探头棺材里面时便蓦地被从其中伸出的一只手给死死地掐住了脖子。 随即,这只黑褐色手掌的主人提着蛊人在棺材里直立而起。 飞扬的尘土落下,伍下久等人终于瞧清楚了那棺材里面的全貌,尽管他们之前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刻仍然忍不住睁大眼睛,神情惊疑不定。 那个棺材里竟然是有两具尸体,不、更为确切的来说,是两个僵尸。 其中一个僵尸正掐住那个蛊人的脖子提起来,他明显穿着清朝时代的官服,脑后留着辫子,头上还戴着一顶官帽,而脸部狰狞发僵,已经是尸变的状态了,尤其露出来的手腕上,好似长了毛发一般…… 在伍下久等人惊疑地注视下,这个僵尸张开嘴,露出獠牙,俯身朝着手中提着的蛊人咬去。 “咔嚓”一声,蛊人被咬掉了一块皮肉,发出一声凄厉不似人更似虫的尖叫。 然后,一只尖利的手便穿透了蛊人的脑袋,再抽出来后,这只手里攥着一条疯狂扭动的肥硕虫子。 之后,僵尸将手里的大蛊虫塞进了嘴里咀嚼。 王小明见状,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仿佛此刻在僵尸嘴里被吃的是他一样,不禁令人浑身发毛发寒…… 至于这个棺材里面的另外一个僵尸…… 伍下久的眼神移了过去,接着一顿——只见另外一个僵尸此时也从其中站了起来,他的脸色同样青白僵硬。 可同时,却好似还保留着几分人的气息和模样。 最起码,不像旁边的僵尸长相那样尸变丑陋,他更加偏向于人,或者说……根本就还是人。 伍下久不由得想起手环的提示“活尸道长”,再一看那“人”身上的穿着,确实是道袍,并且还梳着发髻,穿着打扮就是个道士。 不过,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青白无比,就像是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尤其脖颈、手腕等处,有着显眼的尸斑存在,泛着青紫色,想必他身上的皮肤也是冰冷僵硬的。 就在伍下久看着他时,这个僵尸道长好似也察觉到了伍下久等人的目光,倏地转过头,阴森的目光直接与他们对上了。 之后,他脸上露出来一个无比僵硬且诡异的笑容。 而也就在这时,天空有几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下方的情况,那个僵尸道长张嘴嘶吼了几声,旁边的清朝僵尸就像是听懂了一样,扔掉手中的蛊人尸体,扭头便朝着伍下久等人的方向看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一跃。 “不好,他过来了!”唐教授瞳孔一缩,迅速喊道。 与此同时,他一挥权杖,杖身上面的恶魔顿时飞走消失不见,半空中的僵尸身形一顿,胸口毫无预兆地被穿透一个大洞,正巧是心脏的位置。 僵尸低头看了眼,从半空中掉落下去,可不待伍下久等人松了口气,那僵尸似一点事情都没有地又站了起来,还被激怒一般吼叫了一声。 糟糕,失去心脏对于僵尸来说并不致命。 好在,唐教授之前也预想到了这个结果,所以现在并未大惊失色。 他快速说道:“我的道具对付僵尸起不了太大的用处,而且道具有使用时长,不久我就得收回去了。” 不待多说,那僵尸已经袭至眼前,他跳跃的速度极快,竟是像飞一样。 这不禁让王小明想起他们之前谈到过的僵尸等级,什么身上长毛,纵跳如飞,不怕阳光和凡火…… 不会吧,他们不会这么倒霉吧?! 不仅是僵尸王,还一遇就遇见两? 王小明惨白着脸色,不敢多想,急忙跟着V先生跳下了屋顶,因为之前唐教授喊了一声“分开跑”,现在他们分散了方向。 王小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随即大惊失色,艹啊!那个僵尸跳来他们这边了!并且看速度,很快就能追上他和V先生。 那獠牙和又尖又长的黑指甲仿佛就近在咫尺一样。 就在这时,他听V先生说了一句:“我来挡着这个僵尸,你快去村口带竹筐子过来,那里面还有桃木剑,糯米和黑驴蹄子。” 原本以为不会派上用场了,现在看来,正好。 “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去!”王小明急忙回喊道,随即,他马上跑向村口的方向。 V先生则眼神坚毅,迎向了那几乎如同飞来的僵尸。 另外一边,伍下久也面对上了那个活尸道长,他竟然也是用跳的,只不过手脚并不僵硬,还伸手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铃铛,一摇晃,那些原本追着他的蛊人便瞬间朝着伍下久和时副队扑去。 时副队一把拉开伍下久,与扑来的所有蛊人战在了一起,一时间无法脱身。 而那个活尸道长则是看向了伍下久,阴森冰冷的目光从伍下久的脸上滑落至他的手上,在瞧清楚他手上拿着的龙骨那一刻,这个活尸道长的眼中霎时绽放出不一样的色彩,似惊异又饱含着惊叹和贪婪。 他竟开口了,声音嘶哑难听道:“小友,你手中的这个东西是从哪里得到的?把它给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伍下久:“……” 想抢龙骨? 他看着活尸道长,突然说道:“程家的那两个下人是你带回石室里面的?” 活尸道长:“下人?哦,你是说那两个食物吗?不错,是我,你们白日里进来庄府村时我就知晓了,不、更早一点……” 后面那句话他隐去了,含糊不清,伍下久并没有听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更早?什么时候? 是说他们没有来到庄府村之前,这个活尸道长就早已知晓了? 不然,义庄里面的棺材不会是空的。 活尸道长见他皱眉的模样,竟僵硬地扯起嘴角笑了笑,道:“那两个下人被我拖了回来,吸食了血液,饱餐一顿。” “你们,也是我故意留下来的。” “只可惜,我还以为外面的蛊虫和蛊人足够杀死你们,没想到,竟然还得我亲自出面解决。” 夜空的闪电这时划过,随即又是一道惊雷响彻。 活尸道长不着痕迹地蹙眉看向乌云里的雷电。 伍下久则在想他的话,从庄府镇出发前直到现在,一点一点的串联、思考,他猛地抬起头,之前抓不住的那点思绪此刻终于明白了。 活墓,活尸。 “你把整个庄府村都作为了你的墓地。” 第90章 民国庄府镇24 这话一出,夜空中又是一道惊雷划过。 雷电的闪光同时照亮了伍下久和活尸道长的脸庞,一个满脸凝重严肃,一个青白僵硬且阴森恶意。 伍下久再次看了看活尸道长的身体。 ——他的胳膊手臂、腿等关节处虽然能够弯曲,但显然并不灵活,而且皮肤稍显萎缩干瘪,布满尸斑的痕迹。 看样子,这确实是一具尸体了,可现在这具尸体却还能够保留着正常人的思想,可以对着自己说话。 甚至,他还想要自己手中的龙骨…… 再想一想活尸道长和那个清朝僵尸一同躺入进去的棺材、埋在义庄底下的石室、他先前在后山坟地眺望瞧见的风水格局,手环给出的提示信息,活墓和活尸…… 伍下久的脑海中不由得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活尸道长选中了庄府村独特的阴地风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布局。 他在义庄底下建造了一间石室,迁来了一具清朝的僵尸,利用庄府村村民的人气暂且镇压着。 而他则开始暗中准备,庄府村的瘟疫、之后的蛊虫、蛊人都是计划中的一环。 他将自己变成了一具活尸,将这整个庄府村作为了他的坟墓。 他的墓地不是在地底下,而是在上面,在一个人人都可以看见却怎么都不会想到的明眼之处。 而庄府村里的每一个村民都是棋子,活着,作为“阳气”镇压僵尸,死后,则作为“阴气”成为他修炼的重要一环。 就算伍下久暂时还想不明白这个活尸道长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也能猜测出来——庄府村如今聚集的阴气和死气全然都是他为自己而准备的。 他需要这些来养着他的“尸体”,否则的话,他不可能到现在还保留着清醒的神智,就像是活死人一样,对了,活死人…… 难道,他最终的目的是想不死不灭? 就像神话传说里的僵尸一样,飞天遁地,不惧阳光和刀剑,甚至有些修炼千年之久的飞僵还会使用法术。 这个活尸道长,他想要成为僵尸? 所以才为自己建造了一处极阴的墓穴,甚至与一个明显已经成为毛僵的僵尸同躺在一个棺材里面? 虽然伍下久并不知晓他到底是怎么样才将自己变成这个样子,而且看之前好像还能控制那个清朝僵尸…… 总之,一切的种种都说明了这个活尸道长绝对不好对付。 而现在,他们是进入了这个活尸道长的墓室里面了,这是庄府村里的另外一个空间! 怪不得他们走不出去。 因为主人还在墓室里。 在伍下久说完那句话后,活尸道长笑了,而他脸上的神情则表明伍下久说对了,这地方,就是他的墓地。 但他也无需多做解释,他将他们困在了他的墓地里,就是为了解决掉这群人,既然出了一点小意外——风水因为火势升起被扰乱一时,从而导致墓室从地底升起。 但是,活尸道长不介意亲自动手杀人,不过是几个凡人罢了。 想到此处,活尸道长便朝着伍下久扑去。 伍下久用龙骨抵挡。 龙骨的确对特殊生物有一定的威慑作用,可触发远离、惧怕、甚至消灭的效果,僵尸自然也算作特殊生物里的一种。 所以,面对龙骨的袭来,活尸道长的眼中确实升起几分忌惮的神色。 但他说到底还有人的范畴,变成这样之前又是个道士,因此,面对龙骨,活尸道长可以强行忍住本能的躲避反应,尖利的黑长指甲回回地往伍下久身上致命的位置招呼。 “铿锵”一声,黑长的指甲划过龙骨,竟发出铁器相互碰撞的声音,并且每一次都是不小的响动。 活尸道长巨大的力道直逼得伍下久渐渐后退,手腕也被震得发麻,甚至有一次,他手中的龙骨差点被震得脱离出去。 可以明显看出,伍下久并不是活尸道长的对手,他处于下风。 就在活尸道长阴冷地笑着,尖利的指甲再次袭来时,伍下久被迫后退,却突然撞进了一个略带血腥气味的胸膛里。 他倏地抬起头,是时副队。 他竟不知何时早已解决了那些袭来的蛊人,有些鲜血迸溅在他的衣服上,也染脏了那副白手套。 在先前的战斗中,他将脏污的手套扔掉了,露出来的手掌白皙,手指骨节修长。 这时,他正用一只手握住了伍下久拿着龙骨的手腕,瞬时一抬,挡住了活尸道长的攻击。 时副队趁此时在伍下久的耳边轻声道:“看他的脖子,那具身体下面有东西存在。” 伍下久立即定睛一瞧,活尸道长露出的脖颈青白僵硬,可那皮肤下面蓦地鼓起一块,然后“鼓包”游走,竟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存活在活尸道长的体内,那是什么东西? 不待伍下久细想,时副队又道:“我来牵制住他,你趁机攻击,那下面的东西没准是他的弱点。” 伍下久点头,表示明白。 接着,时副队迎战上去。 他手中的那把刀又在砍向蛊人时断了,不过有了经验,知道蛊人的弱点是在头部,所以,直到袭来的蛊人砍完,那把刀才坚持不住断裂。 现在,时副队是赤手空拳,伍下久看着,竟也能打得活尸道长的脸上不再有得意且气定神闲的表情,甚至有时能够压制住活尸道长的手臂,将其背在身后。 伍下久就是在这个时候握紧龙骨向其刺去,瞄准了那个又再次游走在活尸道长脖颈皮肤下面的“鼓包”。 可惜,他的意图没有办法遮掩,实在明显,活尸道长的眼神一厉,那“鼓包”瞬间便游走到了其他位置,消失在衣襟下不见踪影。 可伍下久手中的龙骨仍旧刺了进去。 “噗嗤”一声,龙骨尖的一头穿透了活尸道长的半个脖子,活尸道长似乎完全被激怒,怒吼一声,双臂用力一震,瞬时挣开了时副队的压制。 而他脖子一扭,龙骨从其中脱离出来,划过道袍,撕扯出一大截碎布。 伍下久眼见着那道袍里面掉落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天蓝色绣花的锦囊,用着明红色的绳子系着,锦囊鼓鼓囊囊的样子,里面应该是盛满了东西。 可这锦囊无论是颜色还是花样都与活尸道长并不匹配,因为这明显是一个女子的物件,活尸道长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女子的东西? 而在瞧见锦囊掉出来后,活尸道长的脸色也有一瞬间变化,尽管很快就消失不见,但还是被伍下久注意到了。 但现下没工夫去管锦囊如何,活尸道长又是几声嘶吼,如同刚从棺材里站起来一样,他在召唤那个清朝僵尸。 V先生这边,王小明跑去村口去取糯米和黑驴蹄子等,V先生起先独自对付毛僵,后来唐教授也加入了进来。 但显然,两人对付的都很吃力。 V先生的手里虽然有道具龙鳞匕首,可是这个清朝僵尸却显然有些能耐,毛僵,铜皮铁骨,行动敏捷,纵跳如飞,普通的凡器根本就伤害不了他。 更何况,毛僵已经有了些思考能力,龙鳞匕首虽然不是凡器,可以划破毛僵的身体,可毛僵狡猾,会躲避。 吃过一两次龙鳞匕首的亏,之后见到V先生的攻击就会提前躲开,转而去袭击唐教授,狡猾得很。 再者,V先生的龙鳞匕首实在过短,只有手掌长,这在对付僵尸上面就是一个大缺点。 想来,这种短匕首还是更加适合偷袭,不适合明面上的作战。 因此,V先生和唐教授在对付毛僵上面着实吃了苦头,不过才一会儿的时间,他们的身上就已经负伤不少。 唐教授的权杖有使用时间,恶魔回归,重新化作杖身上面的浮雕,尾端作为刺刀使用,可权杖的刀尖却没有龙鳞匕首坚硬锋利。 好几次,面对僵尸的袭来,权杖都没有刺入毛僵的身体。 反而,在僵尸靠近后,唐教授的胳膊被毛僵尖利黑长的指甲刺穿了好几个血洞。 那血洞泛黑,显然是中了尸毒的状态。 而唐教授的脸色也顿时隐隐发青,不太好看了。 幸好,就在V先生和唐教授艰难抵挡的时候,王小明抱着一个竹筐子跑了回来,他背后背着仅剩下的所有桃木剑,怀里鼓囊,大概装着什么东西。 而他看见V先生和唐教授两人后,急忙大声喊道:“这边!” V先生和唐教授霎时懂得王小明的意思,两人随即默契地将毛僵逼了过去。 紧接着,王小明将手里的竹筐子一扬,里面满满当当全部都倒入进来的糯米瞬间都扬了出去,铺天盖地地浇了僵尸一脑袋、一身。 就仿佛触电一般,僵尸身体在接触糯米的刹那,顿时一抖,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而糯米立时便烧焦变黑了。 糯米的确在对付僵尸上面管用,可这管用却也只是一时的,对僵尸造成的伤害、尤其这僵尸还是毛僵等级的情况下,伤害就如同用小刀在手臂上划拉了一个小口子似的,根本不会致命。 就算之后王小明从怀里掏出了黑驴蹄子,也找不到机会塞到僵尸的嘴中。 他被僵尸一胳膊挥了出去,摔落在地,差点吐血。 王小明背后的桃木剑已经趁机分给了V先生和唐教授两人各一把,但显然,用处也并不算大。 不多时,毛僵的攻击越发凶猛。 唐教授咳血倒在地上,一只手臂上面被戳了五个血洞,另外一只手臂也几乎快要拿不起权杖了。 而V先生和王小明的状况也不遑多让。 三人的身上都有毛僵戳穿的血洞,脸色发青,竟都中了尸毒。 而就在王小明一个不慎被毛僵扯过,就要命丧僵尸嘴下时,不远处传来几声嘶吼,毛僵的身体一顿,居然放开了王小明,几个跳跃便往那边去了。 “我们也过去,不然观主和时副队不会是这两个僵尸的对手。”V先生捂住受伤的胳膊,强撑着说道。 王小明和唐教授应了声。 至于杰克,到现在都没有瞧见他的身影,不知道躲在哪里去了。 第91章 民国庄府镇25 “你们,倒是有几分能耐。” 脖子被穿透一半的大洞,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略显古怪和漏气,活尸道长一脸阴冷地看向伍下久和时副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气定神闲。 而他脖子被刺穿,那处竟然没有流出丝毫的血迹来,有的只是僵硬的肉块正慢慢蠕动着。 横截面应该是被打马赛克的那种,令人不忍直视。 可就在伍下久要移开目光时,他却突然瞧见那处被穿透的伤口处爬过一只显眼的蛊虫。 ——半个拇指的大小和粗细,通体墨绿,形状怪异。 如果不仔细看确实难以注意到。 僵尸和蛊,伍下久顿时明了。 他是一叶障目了,明明这么显眼的线索就摆在眼前,他竟然一时间没有想到。 不过,也是因为眼前的情况危急,暂且没有空闲去想其他。 这个活尸道长之所以在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以后还能够保留神智等,都是因为他在自己体内也中下了蛊虫。 而他能够控制毛僵,或许也是因为蛊。 但放蛊之人会是他吗? 活尸道长与庄家、程家有仇怨? 还有那明显是属于女子之物的锦囊又是怎么回事? 伍下久眯了眯眼睛,心中突然有一个猜测。 但如果真是这样……恐怕现在程家也应该是出事了,希望终喃和老狗他们能够应对,不要有什么意外才好。 想起终喃的乘客排名,伍下久觉得他还是有几分不错的本事的,应当可以护住李署长。 想多无益,毕竟他此刻却也无暇去担心别人。 活尸道长召唤了毛僵过来,先前因为糯米差不多全部都倒在了毛僵身上,官服已是破破烂烂。 不过,给毛僵造成的伤害却没有多少。 以至于毛僵在活尸道长的控制下攻击他们,活尸道长自己却在后面找机会偷袭时,即便后来V先生和唐教授、王小明三人赶来,伍下久等人也暂时落入了下风。 更何况,V先生他们三人负伤在身,战斗力直线下降。 这还没完,活尸道长看着他们狼狈地躲闪着毛僵的攻击,嘴角流露出冷笑。 随即,他抬起手,一下一下地摇晃起了手中的铜铃铛——古怪又显得分外诡异的声音霎时响彻庄府村。 远处,蛊虫逐渐汇聚在一起,再次如同浪潮般涌了过来,虽然这次的规模要较之前的小很多,但也不容小窥。 尤其那铜铃声还会变换,竟直接控制起了蛊虫围攻最难缠、武力值也最高的时副队。 再加之,又有几个蛊人出现,加入了这场混战。 伍下久躲闪的空隙保持冷静地观察,因着一直疑惑那从活尸道长身上掉落出来的锦囊,他始终留意着。 直到蛊虫涌来,蛊人也趁机混入袭击,他发现那些蛊虫、蛊人居然都有意地避开了锦囊所处的位置,中间留下一个不太显眼的空圈子。 伍下久霎时明白了,那锦囊里面的东西应该是蛊虫和蛊人的克星,让蛊虫蛊人不敢靠近。 怪不得活尸道长在摇响铜铃铛后,自身也躲得远远去。 于是,看了下彼此与锦囊的距离,伍下久忙喊道:“副队,去拿那个锦囊,有了它,蛊虫就不敢靠近你了。” 相比之下,还是时副队行动更为方便一些。 时副队闻言,立即过去了锦囊那边。 活尸道长见状眼神一厉,这铜铃铛说是控制蛊虫,其实不过是借助声音吸引蛊虫过来。 而他站的方位巧妙,那些蛊虫才在铜铃声音的引诱下去袭击那个男人,铜铃铛能够多少控制蛊虫,却无法控制蛊人。 不然他也不会在蛊人孵化之前躺进棺材里面…… 没了锦囊在身上,自己就也在蛊人的攻击范畴之内了。 想到此处,活尸道长摸着脖颈上的洞穿伤口,表情更加阴狠,失算了,早知道他们如此的难以解决掉,不如一开始就亲自动手,不留时间戏耍。 活尸道长顿时一声尖啸,不待伍下久等人反应过来,庄府村的地面倏地一阵地震般的摇晃起来,弄得伍下久几人站都站不稳当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小明惊恐地喊道,差点咬到舌头。 只见活尸道长尖啸完,竟双手结印一般捏了几个手势,伍下久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庄府村内的气机变了。 这庄府村是活尸道长的墓室,那么,主人为什么不可以操控自己的地盘? 这种想法一出,伍下久就见那几个手势过后,活尸道长一个飞跃,便直接飞到了一处屋顶上面去。 紧接着,在雷电闪烁的乌云下,活尸道长从怀中掏出两张金色的符箓,将其夹在指间,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若是放在从前,伍下久必定觉得如果有人在他眼前这样做的话,此人一定脑子多半有病,但在这充满诡异与未知的车下世界,伍下久不敢轻视任何人任何东西。 活尸道长既然拿出来这两张符箓,就代表它一定有极大的效用,与庄府村的地动摇晃有关。 而他想的确实也没有错。 不过一会儿后,活尸道长就睁开了眼睛,眼神又亮又狠厉,张嘴喷出一口舌尖血,全部都喷洒在了金色纸张的两符箓上面。 霎时,伍下久好像产生了一种错觉——那符箓在发光一样。 随即,那两张符箓便被活尸道长一掷,飞射了出去,伍下久看不见符箓到底飞去了哪里,可符箓消失不见后,庄府村的地面地动的更加厉害。 并且,在他与时副队之间竟倏地升起一道土墙,与此同时,从倒塌的房屋处也骤然袭来一根粗壮的横梁木。 那木头猛地向他们撞来,V先生和王小明躲闪不及,两人霎时都被撞了出去,“噗嗤”一声,V先生一口血便喷了出来,而王小明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小心!” 伍下久还未来得及去看V先生和王小明两人的情况,就听唐教授朝他喊道,他立刻回头,就见又一根横木朝他的方向撞来。 那活尸道长竟然还有如此的本事? 他会符箓也会使用法术,这一看就是木法和土法,在看他之前的那一跃,那已经不是跳跃了,而是接近于飞。 毛僵之上就是飞僵,除了不惧怕阳光、火焰和普通刀剑以外,就是会飞,会使用法术。 而活尸道长在自己的墓室里更是如鱼得水,控制起土和木来虽然绝不算轻松和容易,但也并不显得极为困难。 不待细想,伍下久就地一滚,狼狈地躲开横冲直撞的粗木头。 可接下来,却还有更多的木头飞来和土墙在等着他,接二连三的攻击几乎让伍下久和唐教授两人疲于应对。 最为关键的是,V先生和王小明两人显然都没有了战斗力,在地上连站起来都费劲了。 而时副队则被活尸道长重点“关注”,刻意用土墙隔开抵挡,一时半会儿无法突破过来。 V先生抹去唇边流出来的血迹,咳嗽一声道:“为什么天还没有亮起?” 算算时间,此刻天应该快亮了才对,可抬起头眺望天边,却连一丝光辉都没有出现的意思。 V先生预估的时间没错,就在他话音落下不久后,庄府村外面蓦然响起一阵公鸡打鸣的声音,“咯咯咯”的很是嘹亮。 但这一声鸡叫,却直接令V先生、王小明等人懵了。 王小明更是神情崩溃道:“公鸡打鸣,是天亮了吗?!可为什么天上没有一点亮光啊!” 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半点不见日头。 难道是乌云遮盖了? 天空中,依然时不时地划过闪电。 伍下久躲避横木的同时快速说道:“我们现在是在活尸道长的墓室里面,阴气遮蔽,四周都是迷障,自然看不见天上出现的太阳。” 现在,外面已经是天亮了,可他们却还处于黑暗之中。 活尸道长看见他们狼狈崩溃的面容,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庄府村就是你们葬身的绝地,我要你们全都死在这里。” 一听这话,王小明脸上的神情更显绝望万分。 完了完了,他们真的要死了。 他是这样想的,自然也这样说了出来。 伍下久听见,立刻拉着表情颓然似乎就要原地等死一了百了的王小明躲开又一道横木。 他道:“绝处逢生,就算是绝地,其中也必然留有一丝希望,不可能让我们毫无逃脱的办法。” “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打起精神来。” 伍下久神情坚毅,看得王小明不自觉打消了那一点等死的念头,沉默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一声惊雷响起,震得王小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而这声惊雷却并未如同此前那般在乌云里一闪而过。 ——一道明亮刺眼的雷电霎时从乌云里横冲直下,一瞬间便劈在了空旷的地面上,劈得周围焦黑且升起黑烟。 可也正是这道惊雷,惊得蛊虫和蛊人都一时停止了动静。 刺眼的雷电下,唐教授等人都不禁闭了闭眼睛,只有伍下久还睁着,他不仅睁着,还看到了毛僵和活尸道长眼中一刹那闪过的惊惧。 雷,乃天地正气。 而天空之中的雷电,正是这绝地之处里面的希望。 第92章 民国庄府镇26 待意识到这一点后,伍下久躲闪之余,目光开始紧盯着乌云里的雷电,看它会何时再落下,如果…… 似乎在绝望之际,真的会有希望出现,就看他们能不能抓住了。 之前那道雷电落下不久后,很快,就又有一道雷霆在乌云里酝酿着,“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终是劈了下来。 那一道雷落得地方就比较远了,伍下久看着,像是落在了村口的位置那里。 “滴答”——一滴豆大的雨水落在了地面上。 紧接着,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倾盆大雨顿时哗啦而下,只一会儿,就浇透了伍下久等人的衣衫。 雨水顺着脸侧滑落,多少模糊了一点视线。 不过,就在雨水浸湿地面后,活尸道长的土墙却是升不起来了,暂且给他们减小了一点压力。 可情况却还是仍然不容乐观。 “轰隆”一声,又是一道响雷落下,这次,依旧是村口附近的位置。 是那棵盘根错节的老树! 伍下久蓦然想起来,若是能将活尸道长和毛僵引到村口去…… 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自己也要试一试。 等时副队从先前升起的土墙上翻过来后,伍下久趁着躲闪飞来的横木之际,将想法告诉了他们。 目前来说,也只有赌一把了。 因此,V先生、唐教授等人都支持他,没有任何意见。 时副队道:“难免他不会再施展什么手段,都往那边跑。” 他说完,便与唐教授两人,一人捞起一个暂且不能行动、一时半会儿无法从地上爬起来的V先生和王小明,带着他们与伍下久一同向着庄府村的村口方向跑去。 毛僵与用法术升起攻击的木头等也掉转方向,追在后面。 而活尸道长只迟疑了一秒,便同样追了过去。 他虽然有些惧怕天空中的雷电,可心里却也不觉得这些人会有什么本事能够引得雷来劈他。 更何况,就算雷劈下来又怎么样,难道自己不会躲开吗? 想起他成为僵尸后的跳跃速度,活尸道长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阴森的冷笑,心中再没有了任何顾虑,只觉得这些人不过就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在他眼里,也就比蚂蚁大那么一点,耗费些力气就能碾死了。 活尸道长想罢,从房顶上面一跃而起,纵跳如飞般地追了过去。 对于这一点,伍下久并不能完全保证其办法的可行性。 但是他们现在却是已经被逼到了这条道路上,不试一试的话,怎知不行? 毛僵和活尸道长的跳跃速度都不慢,他们拖着伤员跑路,速度本就差下一截。 从刚才那里到村口的位置,这不算多长的距离愣是差点被他们“演”成了九九八十一难。 尤其是王小明,只觉得他到了村口处,嘴里只剩下一口气了。 在看到那雷又劈在了盘根老树的附近时,终于还是没支撑住,他不由得从唐教授的肩膀上滑落在地,脸色煞白,嘴里粗喘着说道:“别、别管、管我了,我还死不了……” 他后面的话都没有力气说了,只能抬眼看向那老树,示意唐教授他们先想想办法,怎么引雷劈死这两个恶心的僵尸。 唐教授又何尝不想引雷。 可他们现在手里一没合适的引雷工具,二来,若真能将雷引下来,还得要保证那道雷能劈准、直接劈死那毛僵或者活尸道长,不然的话…… 这事说起来不容易,做起来就更难了。 但他却没有注意到,伍下久此时的脸色却是有些惊疑不定的。 他的目光未落在别处,而是落在了手中的龙骨上面,忍不住细看、仔细地感受。 先前第一道雷劈下的时候,龙骨有轻微的颤动,他当时还以为是错觉。 毕竟那时候他的手腕早已酸疼,颤动一下不是什么意外情况。 但随着他向着雷电跑过来时,距离越近,手中的龙骨便颤动的越发频繁,这时再以为是错觉就明显傻了。 直到,又一声雷光“轰隆”地自乌云里闪烁着酝酿落下前,伍下久竟停下脚步,他想试验一下。 于是,伍下久不再试图躲开毛僵和活尸道长的攻击,反而睁大眼睛,不允许自己错过分毫这次的雷电,万分提心谨慎地观察着—— 这道雷电酝酿的时间不长,劈下来时,仿佛周围都带着蓝色的细小雷闪,更加渲染出一阵深沉的紫色、白色与乌黑交织的色彩。 好似有一瞬间照得整个天都亮了一样。 伍下久注视着那道雷电劈下来的同时,手中的龙骨果真在剧烈地震颤着,同时,大概是因为距离极近的缘故,他竟好似恍惚听见了龙吟声一般…… 他不禁向前递了递龙骨,这一动,他竟然恍惚觉得那道雷电劈下来的路线都偏移了一点,似是往自己这边倾斜了一下。 但这、可能吗? 伍下久的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个荒缪大胆的想法。 如果他真的那样去做,就是在拿命赌了。 就在这时,他猛地听到身后传来呼声,那是V先生的声音,在提醒着自己小心。 唐教授一边在对付着毛僵,一边则在分心着保护着V先生和王小明两人,见状也喊了一声。 伍下久闻言蓦然转身,随即,他就看到活尸道长自庄府村边缘的屋顶上一跃而下,双指间再次夹着一张金色的符箓。 他冷笑道:“你们该感到荣幸,本道如今身上就剩下三张珍贵的木、水、土符箓。” “之前木土双符已经用掉,现在,该让你们尝一尝水符的威力。” 说罢,活尸道长便又是一口舌尖血喷出,霎时,符箓亮起,紧接着就被他飞掷出去。 ——金色的符箓在半空就融于了雨水之中,那一刻,符箓周围的雨水仿佛凝结了一样,逐渐聚集起来,化作利箭,不留给人反应的机会,直接飞射过来。 “快趴下,躲开!”V先生急忙焦急地喊道。 伍下久又何尝不知道这必须得躲。 他看了眼手中的龙骨,紧抿着唇瓣,眼神只犹豫了一瞬便立即坚定起来,赌了,成败在此一举。 他相信,这会是那绝地里“生”的希望。 想罢,伍下久顿时毫不迟疑地转身朝着盘根老树的方向跑去,而水化作的利箭也跟着急射过去—— V先生和唐教授、王小明三人都看到了这一情形,神情立变,担忧、焦急,甚至想要过去阻止。 而时副队也是眸色一深,一手就要按在左手腕上…… 但伍下久喊道:“你们都别过来!” 这一声里饱含着坚决,唐教授等人一愣。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只能瞧着伍下久扑身落入雷电不断劈下来的范围内——“轰隆”一声,刺眼的雷光一闪,周围霎时陷入白芒一片,好像伍下久的身影在其中都消失不见了。 时副队的神情一紧,但随即,他似乎在雷光中看到了什么,脸色放松下来。 “哈哈哈蠢货,自寻死路。”活尸道长见状,竟还有人上赶着找死,登时嚣张地大笑起来。 但也就在这时,随着雷光的尾声逐渐消散,一股气息竟自盘根老树那处蔓延出来,紧接着,一声似有似无的龙吟声响起,由小转大。 珠帘似的雨幕之中、盘根错节的老树下,一道龙形虚影若隐若现,并且,龙形虚影的周围还闪烁着火花似的蓝色细闪。 活尸道长的笑声立时戛然而止,瞪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而毛僵则是明显惧怕地停下了身形,竟微微颤抖起来。 【乘客观主使用A级道具——“一根龙骨”承接雷电,达到道具伪升级条件,触发残留在龙骨内的龙魂,雷电致使龙魂显形,道具暂伪升级至S级——“龙魂骨剑”。】 【使用次数:无限制。】 【使用方法:有手就能用。】 【使用效果:龙魂骨剑可斩杀一切邪祟,包括但不限于鬼怪以及特殊生物,使用时有一定几率可触发龙魂显形,龙魂骨剑所到之处,邪祟无所遁形,无可抵挡。】 【(注:龙魂骨剑使用条件苛刻,例如,乘客心智若并不坚定,则无法得到龙魂的认可,无法触发龙魂显形,以及催生骨剑的特殊效果。)】 【(现A级道具伪升级,已开启升级隐藏条件,乘客之后可详细查看。请乘客谨慎使用。)】 伍下久之前不知道的是,A级道具都有隐藏的升级条件,而现在,他手中的A级道具“一根龙骨”经由雷电触发开启,已经完全具备了。 甚至,在漫天的雷电之下,暂时达到了伪升级的状态。 在盘根老树下面,雷电细闪之中,伍下久的身影慢慢出现。 他手里拿着的龙骨此刻已变了一个形态,由两端不同粗细的莹润白骨变成了一把莹润的白色骨剑的形状。 ——剑柄、剑身的上半部分连在一起,就好似一条化作白骨的龙,栩栩如生,而最后的龙尾则缠绕在延伸出的后半截剑身上。 剑有臂长,剑身隐约有着龙鳞印痕,其上还不停地闪烁着蓝色的雷电细闪。 在一片“轰隆”不断的雷光之中,伍下久抬起头,对着活尸道长笑了起来。 他黑发尾端微卷,此时全部都贴合在侧脸上,雨水顺着发丝滴落,那滴水珠中仿佛也含着雷电,却瞬间被手中的龙魂骨剑吸收了一般。 而伍下久白净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薄红,眼尾同样如此,眼神则如星子般灿亮,他轻笑一声,道:“你该感到荣幸,第一个来尝试这把龙魂骨剑的威力。” 即便只是暂时的伪升级,但既然给出了升级条件,伍下久有自信令“伪”成“正”。 现在,先拿这个活尸道长和毛僵练练手。 第93章 民国庄府镇27 “快快,道长,就在前面了,前面就是庄府村,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不过好奇怪啊,明明我们刚才过来时还天气晴朗,阳光充足,怎么现在突然就阴沉了下来,还打雷闪电的……” 走在前面,顶着噼里啪啦的大雨,一名警员的眼前几乎被冲刷地模糊不清,他不禁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转身对后面的人指着路,说着话。 他是二队的警员,之前被李署长派去寻找一位道长的踪迹。 这位道长与李署长交好,李署长希望能够请到他来这里解决庄府镇闹瘟疫和僵尸的事情。 于是,他和二队的另外一个警员便出发寻找了。 一路上还算幸运,他们没过多久便找到了李署长所说的地方,当时这位道长正要出一趟远门,差点就要错过去,幸好他们赶上了。 他将李署长亲笔写有的信件交给这位道长以后,道长看完,很快便没有丝毫犹豫的同意下来,和他们一起返回庄府镇。 但是,当他们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后,程家却已然遭遇了祸事。 ——他们从远处就看到了程家的大门遭到破坏,近了,走进程家,里面竟然死尸遍地,程家的下人、丫鬟、还有他们警队的警员…… 而李署长、程警长等人却都不见了踪影。 那场景很是惨烈,鲜血流淌、而尸体更是恐怖,把两个警员都给吓坏了,哆哆嗦嗦的寻找着还有没有活下来的人,尤其是李署长。 好在经道长检查一番,说并没有瞧见李署长和程警长等人的尸体,应该是暂时没有出事。 可他们却不知道去哪里寻找幸存下来的人的踪影,道长就说要先来庄府村一探究竟,看一看瘟疫和那晚出自于庄府村的僵尸。 因为道长发现程家死去的人有些是被僵尸给咬死的,而有些人则是死于蛊虫,这其中没准有什么关联。 他们于是不敢耽搁,快速的将程家死去的人、其中还包括他们警队的兄弟尸体火化后,便带着道长急忙赶往了庄府村。 毕竟此前时副队带人过来探查,他们说不定会遇上,找出什么线索。 警员不认识去往庄府村的路,临走前他敲了几家门,这才有人给他们画了一张地图,照着地图上面的线路去找庄府村就行。 可没想到半路上,天气变幻莫测,说阴天就阴天,说下雨就下雨…… 这才有了开头警员感到奇怪的嘀咕声。 警员身后的陈井道长皱了皱眉,抬起头看了眼天色。 他自接近庄府村后便开始神情凝重,不久伸出手来掐算着,眉头却越皱越紧。 旁边的另外一名警员有注意到,忍不住开口问道:“道长,您怎么了?” 陈井道长上了年岁,有一头花白的头发和胡须,面容和蔼,但皮肤却白皙红润,一双手也是光滑如初。 他身材瘦弱,穿着老旧的灰色道袍,身上背着一个简陋的包袱,那里面装着陈井道长本人的家伙事。 警员初见陈井道长的模样时,很是诧异疑惑,不由得问了两句为什么。 陈井道长的脾气很好,回答说那是因为他常年修道的缘故,以气养身,皮肤好不过是外在的一种体现而已。 警员这才恍然知晓了。 话不多说,回到现在。 陈井道长脸色严肃地对他们说:“庄府村恐怕有大墓,更有邪物出世了,此地邪气冲天,风云变幻,必遭天谴。” “如果被这邪物躲了过去,之后怕是世上会有大乱,没有人能够制得住了。” 而至于那邪物是什么,因他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想的缘故,脸色这才更加的不好看。 陈井道长没有把握可以对付得了那邪物。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尽力一试、极力阻止,就算此行有去无回、乃至丢却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里,陈井道长对两名警员说:“既然前面就是庄府村了,那你们两个就回镇上去吧。” “庄府村看来比我想象之中的要更加危险,你们两个只是普通人,若不想白白丢了性命,就不能再过去了。” “停在这里,往回走吧。” 听完陈井道长的话语,两名警员先是脸色一变,随即想到时副队他们没准已经遭遇了不测。 然而面对陈井道长的劝说,两名警员却显迟疑。 其中一名警员道:“道长,如果我们两个走了的话,难道您要一人进入庄府村吗?” 陈井道长点点头。 那名警员犹豫一会儿,终是咬咬牙说:“不、不行,李署长不见踪影,我们副队可能还在庄府村里……” “道长您一个人不是更危险么,不如还是让我们两个跟着去吧。” 他对于陈井道长嘴里说的危险和邪物没有确切的概念,不知者无畏,更何况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更不想说回去就回去。 再者,他们请人过来帮忙,怎么能让人独自去应对。 两名警员明显都不想离开。 陈井道长闻言叹气,他不愿这两人平白丢了性命,再三要求他们往回走,甚至冷下脸,言语命令。 两名警员最终敌不过陈井道长的说辞,无奈地往回走去。 可没过多久后,他们的身影竟又出现在陈井道长的眼前。 面对陈井道长诧异的目光,其中一名警员急忙解释道:“道长,不是我们不听你的话,我们确实是往回走了,这、这怎么又走回来了?” 说到这里,两名警员显然也是一脸纳闷。 陈井道长立即掐算指头,随即皱紧眉头道:“不好,这里被人设下了迷障,进来就出不去了。” 而他们早已步入了迷障的范围内,此前竟毫无察觉。 这布下迷障的人,道行明显比他要高。 “迷障?”警员不禁满脸疑惑地问道:“道长,这么说我们是走不出去了吗?” 陈井道长:“没错,我们现在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两名警员不由得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明明路就在眼前、脚下,怎么就走不出去了呢? 他们到此时才蓦然打了个冷颤,意识到这地方到底有多邪门了,就算是白天恐怕也非常危险,但现在想走却也晚了。 所以,他们只能跟着陈井道长继续往前。 但不过才走了一点道路,陈井道长三人就突然瞧见前方的地面上布满了乌鸦的死尸。 而树梢树干等处还挂着残留的红绳、铜钱甚至被雨水冲刷的破破烂烂的符纸。 陈井道长还在地面上的乌鸦尸体之间发现了一个八卦镜,不过这个八卦镜已经碎掉了。 陈井道长弯腰拿起八卦镜,道:“看样子曾有人试图走出迷障,却没有找出办法,不过红绳铜钱八卦镜,如果安排得当,的确可以辟邪。” “可惜,乌鸦遭邪物驱赶控制,他们恐怕又被迫回去了庄府村,继续走。” 果不其然,前方的道路上,一路都或多或少有着乌鸦的尸体,没走多久,他们便看到了庄府村。 两名警员忍不住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对眼前的景象震惊不已。 ——只见,庄府村竟犹如被一层黑色的幕布所遮盖,上方乌云密布,仿佛就压在了庄府村的地界,将其牢牢笼罩起来。 并且乌云里不停地闪烁着雷霆,粗壮的蓝色雷电一个接着一个地劈进庄府村里。 深沉的乌黑靛紫与刺目的白光交织着,竟让他们一点都看不清楚庄府村里面的情况,应该说,他们将眼神落在那里都尤为艰难。 这种奇特的景象直瞧得两名警员双腿发软,差点跌倒在地。 可地上还有着无数乌鸦的尸体。 而他们并不知道,此前树干树梢上也全都是乌鸦,不过因为大雨落下,全都飞走了。 就在这时,一声鸡叫响起。 不知道从树下哪个角落里飞出来的一只大公鸡,在雨中扑闪着翅膀飞向两名警员和陈井道长。 “道长,这里有只大公鸡,是时副队他们先前买回程家的。”其中一名警员立刻喊道,并且眼疾手快地抱住了飞向他们的公鸡。 陈井道长本来面色凝重地看向庄府村,闻言转头,眉间露出一丝喜色,道:“来得正好,鸡血正阳,尤其是公鸡的血。” “我要在这里开坛做法,破开庄府村的屏障,恰巧需要鸡血。” 他说罢,便放下身上背着的包裹,取出一个小碗递给两名警员道:“麻烦脱下衣服为我遮个雨,再取点鸡血,我要绘制符箓。” 庄府村里恐怕不止有邪物,这里邪气死气混合,到处都有人为的迹象,而看风水,有人竟将庄府村作为了一整个大墓地,活墓。 这里更是一个养尸地。 陈井道长阅历非凡,来到此处后,再见到这些诡异古怪的景象,哪里还看不出来。 他第一眼就确认了情况。 两名警员见状,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马上行动起来,一人取血,一人遮雨。 那公鸡原是看到人激动,就扑了过来,哪里想到还得被放血,等看到小刀子后,当即被吓得“咯咯咯”叫的不停。 幸好,陈井道长只需要一点鸡血混合进朱砂墨水里面。 这雨下的不好,以至于弄这些东西时,过程有些慢了。 警员见陈井道长接过鸡血碗、开始绘制符箓后,就放开了那只大公鸡,公鸡急忙跑路,又不知道钻进哪里的犄角旮旯了。 待符箓终于制成,也不见陈井道长如何动作,他一手指间夹着全部符箓,只面容严肃地道了一声“去”—— 那些符箓便立即飞了出去,倏地停在了庄府村村口上方的半空处。 随着陈井道长的脸色越发苍白,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的桃木剑连连挥舞,符箓霎时绽放出金光。 并由周围发出好似玻璃破碎的声音,一寸一寸的,开始逐渐地显露出里面的情形。 而随着庄府村上方笼罩的黑幕散开一点,一声清晰龙吟直冲云霄,仿佛连乌云都被吹散开了一点。 雷霆则落下的更加猛烈。 在那接连不断地劈下来的雷电之中,陈井道长一眼就瞧见一个身影,他手持一把造型奇特、莹润如白玉、并且绽放着雷电细闪的长剑,一下子便捅穿了另外一人的胸膛。 再一看,那人脸色青白僵硬,披头散发,衣衫破烂,狼狈不堪,半个脖颈处更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一个大洞。 雷电闪烁之间,陈井道长看清楚了那人的脸庞,顿时神情陡变,大吃一惊地喊道:“马巍师伯?!” 第94章 民国庄府镇28 庄府村这地方原本是有利于活尸道长的地盘。 甚至在他都已经动用了木、土、水三符的情况下,眼看着都快要杀死他们了,可状况却在那人冲进雷霆之后全变了。 劣势竟然扭转了过来。 “这不可能!” 在看见那人手中原本持有的武器居然可以吸收雷霆之力改换形态、显现出龙形虚影,活尸道长的脸色不由得蓦然大变,不敢置信的话语脱口而出。 他之前虽然能够看出这武器的不凡,像是什么动物的骨头一样,却也没有想到这武器竟会是龙的一截骨头。 不仅在雷击之下仍然能完整的留存下来,而且威力都好似更猛了。 单单只是瞧上一眼那雷电细闪、龙形虚影,就不禁令他心神俱颤,有种畏怯恐惧控制不住地从心底油然而生。 尤其那人抬起头,朝他笑了笑,将他此前所说的话原数奉还后便冲了过来。 每一次挥舞攻击,剑身上都仿佛伴随着雷霆闪电。 不、那不是仿佛,是真的“伴随”——乌云里酝酿的雷闪竟然全都像是被那把剑吸引了过来一样。 “轰隆”的声音越发响彻,雷霆的每一次劈落,都被那把剑引到了周围,再由剑尖吸收。 而雨水导电,以至于现下形成的情况就是——那人所到之处,周身的雷电火花“噼里啪啦”地闪烁不停。 几乎每个雨滴都被雷电激得炸裂开来,竟在周身形成了一片雷闪的光幕,危险而又绚丽不已,夺人眼球却也靠近必死。 所以,时副队、唐教授两人瞬间便拖拽起V先生和王小明躲得远远的,拉开安全距离。 而在这危险灿烂的雷闪之中,偏生剑的主人没有任何事情,可与他对战的,却是苦不堪言。 活尸道长在那人冲过来后便开始狼狈地躲闪。 雷,乃天地正气,专门克制邪物,正是他与毛僵的克星,最好半点都不能沾得。 可现在,乌云里的雷霆被剑引下来,每一下的劈落都十有八九会被那人由剑指着攻击在他的身上。 遭雷劈的滋味很不好受,对他来说尤为致命,浑身麻痹、仿佛只能任人宰割。 活尸道长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雷击之下崩坏,他希求的那不死不灭的铜皮铁骨竟然快要承受不住了。 才几个回合下来,活尸道长便不得不召唤毛僵过来抵挡。 可惜的是,毛僵也本能的惧怕雷电,根本就召唤不动。 无奈之下,活尸道长只能引着这人过去。 他原本扎在头上的簪发此刻早已被劈得散落,更别提身上等处,焦黑破败,现在全靠着一身本领在强撑着。 活尸道长长啸一声,那毛僵一颤,本欲逃走的身体霎时顿住,就这一瞬的时间,被活尸道长立即逮住机会,一手成爪,抓了毛僵过来挡在身前。 “轰隆”一声,雷霆落下,毛僵的吼叫声里好似饱含着恐惧凄惨之意。 伍下久眯了眯眼睛,他心知手中的“伪龙魂骨剑”此刻能有这等威力,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现在这种特殊的环境才造就成每一次剑身的挥舞都有雷霆被引下伴随,对战不能拖延,必须要速战速决。 毕竟他难以确定乌云里的雷什么时候会消散不见。 想到这里,伍下久的攻势越发凶猛。 很快,被活尸道长挡在前面的毛僵便被劈得浑身焦黑、头顶冒烟,僵直不动了。 等又一击雷霆落下,毛僵的铜皮铁骨之身瞬间寸寸碎裂,竟被劈成一块一块的焦炭,纷纷掉落在了地上,尸身惨不忍睹。 而活尸道长的手里一空,再低头一看毛僵的下场,好似也看到了自己最后的结果,面上当即闪过恐惧,大吼一声就想逃走。 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周围细密的雷霆交织,仿佛形成了一个囚笼般。 但这个囚笼将两人笼罩在内,致命的却只有一个。 活尸道长万分艰难地再次躲过一遭雷击,可炸裂开来的雷闪却蔓延在他的身上,霎时令他浑身麻痹,不能动弹。 最初,活尸道长能够很快的反应过来,但现在,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带有雷电的剑尖刺过来。 龙吟声响彻,骨剑刺入他的胸膛…… 而也就在这时,笼罩在庄府村上方的黑幕褪去,一道人声倏然响起。 “马巍师伯?!” 伍下久皱了皱眉,却并未回头。 他能够感受到手中的龙魂骨剑在刺进活尸道长的胸膛后却遭到了阻碍,而天空中的乌云竟消散了一点。 阳光出现后,庄府村不再封闭,雷霆明显减少了。 上天一向公平到无情的地步。 庄府村这活墓被破开以后,既是他们“生”的希望,但同时也让活尸道长有了逃生的可能性。 伍下久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就更加不想错失良机,必须要将其斩杀在这里。 于是,他再次用力向前递出骨剑,想要再来致命的一击。 可活尸道长到底还是有几分压箱底的保命本事。 只见他双手结印,青白的脸色和僵硬的身体竟开始处处鼓动起来,皮肤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一样。 伍下久敏锐地感觉到些许危机,急忙抽出骨剑后退。 果不其然,就在活尸道长猛然吐出一口青绿色的血液后,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多足节的墨绿虫子便从活尸道长被洞穿的脖颈伤口处飞射出来,直接冲向伍下久。 伍下久立即挥剑抵挡。 而待吐出这口血、蛊虫离体以后,活尸道长的脸色顷刻间衰败下来,皮肤也一瞬间变得更为干瘪,贴在身上犹如行走的骷髅一般,瞧着就吓人得厉害。 与此同时,从庄府村不远处的废墟房屋里,杰克的身影倏地出现,见着他们以后,神情大喜,脸上是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他挥手大喊道:“你们、原来你们在这里,我之前被石头砸昏过去了,还以为必死……” 话未说完,那活尸道长听见声音后便猛地转身朝着杰克的方向扑去。 杰克顿时惊恐地叫了起来。 他早就中了蛊毒,浑身虚弱狼狈,面对活尸道长扑来的身影,自然躲闪不过,一下子便被他抓住了肩膀。 随即杰克眼前一花,身体向后倒飞出去。 伍下久将蛊虫砍成两截后,见活尸道长就要逃走,便立马追了上去。 可谁知,活尸道长用杰克做抵挡、拖延时间。 不过一会儿功夫的停顿时间,活尸道长就几个飞跃,身影迅速地消失不见了。 伍下久没去接住杰克,闪身躲避他倒飞过来的身体,一双眼睛紧盯着活尸道长逐渐变小的身影,眉头蹙紧,追不上了。 而此刻,天空中的乌云消散,雷霆消失,就连雨都慢慢减小了。 伍下久看着手中的龙魂骨剑在雷闪消退后,竟又一点一点地开始变回一根龙骨的样子,小声地啧了下。 用过S级道具的威力后,即便只是伪S级,那也是A级道具不能比的。 怎地一个爽字了得,干就完事。 他触摸手环,查看面板,瞧了眼A级道具“一根龙骨”的升级条件,将其记在心里后,便转身往回走。 伍下久可没有忘记此时正站在庄府村外面的那三人。 他之前余光瞥见了。 ——两名警员,一个老道士,想必这位老道士就是李署长要请回庄府镇解决麻烦事的人了。 而听这位老道士刚才脱口而出喊出来的话,怕是与那个活尸道长关系匪浅。 他好像喊的是……马巍师伯? 见伍下久往回走,杰克也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脚步踉跄地跟上去。 他不敢出声,毕竟明眼一看就知道那个活尸道长之所以能够顺利的逃走,都是因为他不小心坏事的缘故。 不久,伍下久等人与陈井道长、两名警员聚集到一块。 陈井道长专门对付僵尸邪物等,包袱里面自然常备能解尸毒的特效药,都是他自制的。 于是,面对唐教授、V先生等人发青的脸色,陈井道长急忙从包袱里取出解药递给他们,让他们一人服下一颗,并道:“这药只能解开尸毒的影响,但我看你们好像还中了蛊毒。” “可惜,我不会解蛊毒,之前对此研究的很少,帮不了你们。” “但不用担心,蛊毒发作的很慢,这些蛊虫和蛊人应该都是草鬼婆的手段,只要找到草鬼婆……” “草鬼婆?道长,您说的这是放蛊之人吗?” “难道这些蛊虫和蛊人的制作者另有其人,不是那个活尸道长做下的?”伍下久立即问道。 陈井道长点点头,道:“是,蛊在我们这里俗称为‘草鬼’,通常只传于女子。” “而女子从小学习制蛊、炼蛊、放蛊等,身体一般都会极为虚弱,似是有病在身,外在特征较为明显。” “不过,草鬼婆很注意保密自己的身份,除了自家传人以外,往往不会令外人所知晓。” “我对于草鬼婆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只知道她们一旦学会了放蛊,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要找人放一次。” “否则的话,蛊毒就会在草鬼婆的体内发作,给草鬼婆造成极大的痛苦、甚至死亡。” “所以,曾经草鬼婆所在的地方几乎人人喊打,发现就要被杀死处置。” “以至于后来她们这一群体习惯隐姓埋名的生活,绝不会让人发现她们的身份,而草鬼婆一般都是母女代代相传。” 伍下久听后,脸上的神情不断变换。 时副队这时走过来。 他手中拿着那个天蓝色绣花的锦囊,对陈井道长道:“麻烦您看一下,这里面都装着些什么东西。” 陈井道长见状接过锦囊,将其打开——里面装满了白色的药粉。 他确有些见识,用手指捻出一点药粉放在鼻尖下面闻了闻,随后便道:“这是可以使得蛊虫避开的药,佩戴在身上,蛊虫就轻易不会靠近。” “你们拿着,日后若遇见草鬼婆的话,就不怕她悄无声息的放蛊害人了。” 说罢,陈井道长又将这极为珍贵的避蛊药粉还给了时副队,竟是一点也不贪恋,可见品质高尚。 时副队接过来,道:“怕是很快就会遇见了。” 他显然也同伍下久一样,猜到了草鬼婆的身份,是庄妙玲。 V先生和唐教授两人的表情也不大好看。 他们都不傻。 V先生道:“程家看样子不妙了。” 他们离开了庄府镇整一天一夜过去,难保庄妙玲不会利用这个机会做些什么。 既然庄府村是个为他们准备而对付的陷阱,程家想必也糟糕了。 他这样想,也问了出来。 那两名跟随着陈井道长前来的警员立刻便说了下程家的状况——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李署长、程警长、程家二公子程继明等人都不见了踪影,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 而他们在处理完程家的尸体后,就马上找来了庄府村。 听完警员的话,唐教授眉头紧锁道:“程家的那些尸体有被僵尸咬死的,还有被蛊虫啃噬杀死。” “看来僵尸应该是来自于义庄那些空棺材里面的。” “庄妙玲作为草鬼婆,她和那个活尸道长联手了。” “怪不得,那天晚上后门会被人偷偷打开,而我们要来庄府村探查的消息,也想必是庄妙玲传出去的……” “至于用什么传的,难道是蛊虫?” “还有,庄老爷的尸体,我想不明白,庄妙玲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父亲给制作成僵尸?” 还控制着去袭击庄家和程家…… 伍下久的脑子转得更快一点。 他几乎在听陈井道长说草鬼婆皆是女子后就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他道:“庄妙玲虽然是草鬼婆,可她身体虚弱,更怕动作大了,一不小心就会受蛊虫反噬,自身死亡。” “更怕被发现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她选择了和活尸道长合作。” “活尸道长需要蛊来谋害庄府村的村民,用蛊为这片活墓作为掩盖,而他也需要蛊虫来达到变成僵尸不死不灭的目的。” “恐怕,他们很早就开始合作了。” “至于庄妙玲的目的,我猜想,她很可能是想要利用庄老爷来恐吓程警长等人,造成庄府镇的混乱。” “她毕竟明显上只是一个多病娇弱的女子,不仅父母双亡,而且家中资产颇丰,就像守着一块人人都想要咬上一口的肥肉。” “程警长不就觊觎着么,还想让庄妙玲与程继明成婚。” “说不准,庄老爷的死亡可能也与庄妙玲有关。” “另外,庄妙玲则因为某些原因,放火烧了采月戏楼,从而导致当天听戏的、唱戏的全部都死在了楼内,而尤雁之……” 他临死前被蛊虫活活折磨致死,并不是被烧死。 究其原因,伍下久总觉得是故意为之,折磨人是为恨,庄妙玲恨尤雁之? 难不成,庄妙玲对程家的大少爷程继谦有情吗? 再者,在犯下这些事情之前,庄妙玲怕是没有预料到李署长会来到庄府镇上任,还一定要接管解决掉庄府村闹瘟疫和僵尸的事情。 伍下久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道长,草鬼婆是不是放蛊越多,身体就会越发虚弱?” “还有,那个活尸道长,他是……” “没错,成为草鬼婆炼蛊都是以自身寿命作为代价来交换的。” “自然是放蛊越多、越沉浸于此道,她们的身体就会越来越承受不住、乃至早死。” “至于你说的那个活尸道长……” 话到这里,陈井道长脸色颓然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他名叫马巍,其实是我的师伯,我们曾一个师门。” “可在我十岁那年,马巍师伯就叛出了师门,还盗走了师门里的一件宝物。” 伍下久道:“是五行符箓吗?” 陈井道长闻言,脸色惊讶地抬起头说:“你怎么知……是了,马巍师、活尸道长肯定在与你的对战之中用了符箓。” “没错,我们师门的宝物就是五行符箓,金、木、水、火、土。” “他叛出师门前不仅偷走了宝物,还打伤了我师父和师祖等人,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没想到,他竟然想将自己炼制成僵尸,不死不灭,唉,造孽啊。” 陈井道长叹息一声,但很快便振作起来,看向伍下久,目光灼灼道:“你方才已经将他打成了重伤,虽然马巍师伯逃走了,但一定不可能逃远。” “这里是他为自己选定的活墓,墓里必定有东西存在。” “而这东西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是修炼成不死不灭僵尸的宝物,只有这宝物还在,他一定还会回来。” 到时候,再杀一次即可。 时副队立即道:“去义庄那里看一看。” 活尸道长出来的棺材还在。 伍下久闻言,马上站起身和时副队走去义庄那里,而陈井道长也跟了上去,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那个造型古怪的棺材旁边。 经过陈井道长地一番寻找,竟真的在棺材底部的夹层里发现了一颗圆滚滚黑漆漆、好似散发着黑气的臭东西。 陈井道长说这是尸丹,由无数死人的血液、尸骸、死气和阴气等炼制而成,极不易得。 伍下久当机立断道:“拿上尸丹,我们回庄府镇。” 庄府村这里仍然算是活尸道长的墓穴,不宜久留。 第95章 民国庄府镇29 他们之中还有伤员,暂时休息一会儿后,见没有什么大碍,这才各自搀扶着返回庄府镇。 但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现在程家被毁,李署长、程警长等人失踪不见,他们得去哪里才能够寻找到人呢? 总不能将庄府镇全都搜寻一圈吧……就凭他们这几个伤病弱? 王小明被其中一个警员搀扶着走路,眼眶红红,像是哭过,他道:“华月、我女朋友还不知道是生是死,万一……” V先生闻言安慰道:“没有找寻见华月的尸体,就是最好的结果,她一定还活着,放心吧。” 王小明声音沉闷地嗯了声,点点头。 他们一路往回走,庄府村这座活墓被破开以后,外面设下的迷障自然也就消失没有了。 回去中途,伍下久还眼尖地瞧见了那只大公鸡,在树林里一闪而过,随即就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那火急火燎的逃跑样子,仿佛生怕被人捉去炖鸡汤喝。 因为V先生、唐教授等人才刚刚解了尸毒不久的缘故,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他们无法快点赶路。 更何况,王小明和杰克两人还身负蛊毒,且毒素较其他人严重,瞧着面相就虚弱至极,也根本就走不快。 所以,他们赶回去的速度就无疑慢了下来。 好在,他们却也一路顺利,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庄府镇里,而程家不好再过去住下,谁知道晚上还会不会再遭遇些什么事情。 于是,两名警员便带着伍下久等人回到了他们之前住过的警署宿舍。 二队、三队和四队的警员都伤亡惨重,正好,陈井道长会些医术,能为受伤的警员看一下。 “天快黑了,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别轻易出去了,明天一早,我们再外出找人。”伍下久道。 “去哪里找?”V先生不禁问道。 来到警署宿舍后,他们身上的伤口都被仔细的包扎了一番,现在,V先生的胳膊处就缠绕着白色绷带。 那里,是被毛僵的手指抓伤洞穿的位置,两条胳膊,每边各有五个血洞。 唐教授和王小明的伤势和他差不了多少,都有被毛僵抓伤。 不止如此,后来活尸道长使用木符和土符,他们被撞得厉害,还多多少少的受了点内伤。 V先生的胸口此时就疼得很,说话时有种沉闷感、闷痛。 至于杰克,他所中的蛊毒最深,并且在后脑勺的地方有一个明显的伤口,显然是被石头砸中了。 伍下久道:“庄家,还有……采月戏楼、不,准确来说是去找程继谦。” “我不信程家发生了那么大的祸事,他会一点都不在意,不来悄悄的查看一眼。” “至于庄家,得知庄妙玲是草鬼婆以后,我打算再去庄家详细查探一下,没准会找到些什么有用的线索。” “好,休息一晚,我们一起。”V先生点点头道。 “嗯。” 是夜,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后,陈井道长把原本被符箓包裹着的尸丹拿出来了。 他道,活尸道长与尸丹之间会有一些特殊的反应和联系,夜晚则尤为明显一些,这样可利用尸丹引诱活尸道长过来庄府镇。 陈井道长将尸丹拿出来一会儿后就又封了回去。 他神情严肃地说道:“其实不用尸丹,我师伯马巍也很有可能会来到庄府镇。” “一是,他已经被你打成重伤,如若想治疗伤势,最好、也是最为快捷的办法就是吸食人血。” “而庄府村附近方圆百里,数庄府镇离得最近,也有人气存在,会吸引着他过来。” “其二就是,草鬼婆或许还在庄府镇里,马巍师伯之所以能够成为活尸,其中不乏有蛊虫的作用。” “他体内有蛊就是最明显的证据。” “而蛊虫也被你斩杀在庄府村,马巍师伯的身体已全然衰败,他也必定会去寻找草鬼婆帮忙。” “总之,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来到庄府镇,我们也要提早做好准备。” “今天晚上我会彻夜画出符箓,明早,则由警队的警员分别去发放这些符箓给庄府镇的镇民们。” “符箓可抵御僵尸的到来,为镇民们争取时间活命。” 活尸道长马巍已经深受重伤,可能他现在的能力还不如一个普通僵尸,普通的符箓完全能够抵挡一会儿。 更何况,时间和材料等有限,陈井道长又只是一个人,一晚上能够画出多少符箓来全看他的体力如何了。 “道长,您没有徒弟吗?”王小明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井道长哈哈一笑,道:“老道孑然一身,没有徒弟,更加没有儿女,亲缘寡淡,一个人来到这世上,自然也一个人走。” 王小明尴尬地挠了挠头,道:“对不起,道长,我……” 陈井道长态度豁然地挥了挥手,显然并不在意这些。 唐教授则问道:“这符箓,我们能够帮您一起画吗?” 陈井道长沉吟一声,不禁看向伍下久道:“照理说未曾修道的寻常人是不能画出符箓的,诸位自然也是如此。” “但我观这位小友的手段了得,虽然穿着警服,可却好像与道门关系匪浅的样子,一挥剑,竟然能够引得天雷下来劈死毛僵、重伤活尸。” “不知道小友是否曾学道过、师承何处?可愿意帮忙?” 陈井道长对待伍下久的态度完全是对着平辈人的姿态,很是客气,倒弄得伍下久非常不好意思起来。 他闻言从座位上站起,道:“我只是从小在道观里长大,谈不上什么师承,看过几本书,不算学道。” 几本书完全是谦虚的说法了,毕竟他看过的书可以用海量来形容。 伍下久:“我当然是愿意帮道长忙的,可却从来都没有画过符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 见他不愿多谈的样子,陈井道长便说:“可以试一试。” V先生和唐教授等人都好奇不已,他们不由得上前,打算围观观主画符。 陈井道长在白天从庄府村赶回庄府镇的一路上通过聊天得知,在对抗蛊虫、毛僵等上面,他们都是各自出了力的,有些能力在身,便道不如让他们也试一下,兴许能成。 于是,陈井道长就先亲自演示了一番,详细教导、说了些注意事项,随即便为伍下久、V先生等人准备好了朱砂、符纸等物品。 V先生不免苦笑道:“我倒是想试一下,可惜,两条胳膊现在都伤着呢,实在拿不起毛笔了。” 他只要一抬起来,胳膊就会发麻发颤,疼痛不已。 小一点的东西拿着都费劲,更不用说画符需得全神贯注、一气呵成的写下去,一笔都不能打颤、更不能出错停止下来。 想了想,V先生决定还是不要浪费这张符纸了。 唐教授、王小明和杰克三人想要试一试。 如果他们能够在这里学会画符的话,哪怕只是一点,在其他的车下世界里都有可能会成为保命的手段。 不过,就像是陈井道长所讲的一样,未曾修道之人,一般是画不出来符箓的。 想当然的,唐教授三人失败了。 V先生见状也不再觉得遗憾。 他要是动手画符,大概率应该也是以失败告终,不用抱有期望。 陈井道长对此说,画符主要讲究的是气行合一,且有“十戒八忌”的道德要求,最好从小修身养性,画符也看重一个“缘”字。 王小明:“画符还要看缘分啊?” 陈井道长:“我们修道之人,如果天分不足,就算再努力,也是画不出十分之一的符箓。” “就算是勉强画出来了,那符箓也不会具备太大的威力。” “可有些人,却天资惊人,即便从前未曾学过、甚至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符箓,但只要一点就通,符箓自会成了。” 说这些话时,陈井道长是看着伍下久的,他显然对伍下久的天分非常期待。 伍下久:……鸭梨大。 他干咳一声,走上前道:“我、我尽力一试吧。” 你们最好也别抱太高的希望,尤其是陈井道长,他怕到时候摔下来疼。 伍下久拿起沾满朱砂的毛笔,先是闭上眼睛回忆一番,紧接着,他确定心中想法后,便毫不迟疑地落笔。 ——笔随心动,几乎是一气呵成,最后一笔完美的收回,完全没有任何错误。 不像王小明和杰克两人,画到中途就开始不记得笔划如何了,符箓立马就断了、不成了。 唐教授虽然比他们两人好一点,可却也不行。 毕竟符箓的笔画曲折弯绕,稍微记不清楚,这张符就废了。 伍下久放下毛笔,后退一步。 他不知道这张符箓到底成没成。 但他刚才好像有注意到,就在符箓画完以后,掺杂着朱砂的墨色笔划上面好似浮现出一层金光。 这金光一闪而过,几乎与同样黄色的符箓融为一体,旁人轻易发现不了、看不见。 陈井道长一直盯着看,暂时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王小明喃喃自语道:“这是成功了还是没有成功啊?” 这一声似是才惊醒了陈井道长。 他顿时脸色浮红,神情激动道:“成了,自然是成功了!这符有用处,绝对有用,你、你当真是第一次画符吗?!” 他未曾想到才说完天资聪颖,一点就通,眼前这就立马遇上一个,是了,也正是有这等天分,这位小友才能够引动雷霆击杀毛僵。 他期待的没错。 陈井道长炙热的眼神直看得伍下久抵抗不住,再想后退一步,却撞在了时副队身上,他立马回头,道:“副队,你要不要去试一下?” 时副队轻笑一声,道:“不用了,我画不出来。” 第96章 民国庄府镇30 时副队安静地待在旁边,对画符这件事情半点兴趣都没有。 而伍下久成功的画出一张符箓后,陈井道长激动的样子像是要把毕生所学全部都传授给他一般。 V先生、唐教授等人则表示了羡慕之情后就去休息了,他们实在是伤得不轻,早点养好伤,接下来还有的事情要应对。 伍下久留下来和陈井道长画了一夜的符箓,临近天亮时分前才回去休息、补个觉。 警员们不敢耽误时间,等他和陈井道长画完,就立马带上符箓出去,挨家挨户的去发放顺便告诫一番。 ——近日里最好不要出门,尤其是晚上,当心人身安全,庄府镇里可能随时会进来僵尸。 而发放符箓的同时,正好可以寻找一下李署长等人的身影,也算是一举多得了。 伍下久没睡一会儿便起来了。 算了算时间,今天已经是在车下世界的第五天了,还有三天,他们就要登上轮回列车离开。 在此之前,伍下久摸了摸手环,心里惦记着给道具升级的事情。 A级道具“一根龙骨”在庄府村当时吸收了不少雷霆,其实已经达到半升级的状态了。 而手环给出的继续升级条件有两个选项,一是只需要让龙骨再次接触到雷电,在雷电之下卒练半天的时间,完全可以彻底升级,达到S级别。 但当天那种天气可遇而不可求,想要再遇见雷雨天气,并且雷霆还能够时不时的劈下来,一切就得看天意了。 或者,就是选项二了——找到能够与“一根龙骨”进行相融合的东西,也就是相容之物。 关于这一点,“相容之物”具体到底是哪些东西?手环并没有给列举出来,伍下久自然暂时也是摸不着头脑。 他试着理解一下,难不成也是骨头? 但,哪些动物的骨头,鸡骨?鸭骨?还是狗骨头? “你在想什么?”见伍下久起床后呆呆坐在床边好一会儿的模样,时副队走过来问道。 伍下久顿时回神,不禁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道:“不、没什么。” 他大概是睡蒙了、或者累住还没有完全休息过来,竟瞎想一些有的没的。 时副队看着伍下久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伍下久不解地抬起头,蹙眉问道。 他没有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 警署宿舍的床板很硬,铺的褥子也很薄,睡起来硌得慌。 也因此刚睡醒坐起,他面上留下了两道红色的印迹在左侧脸。 由于打哈欠的缘故,双眸眼睫湿润,眼睛也仿佛挂着晶莹一般,有些压塌的黑色发尾蜷在耳边,显得人乖巧又有点迷糊。 不过一开口说话,那种仿佛可以任由人欺负一般的感觉就立即褪去了。 时副队道:“没什么,外面有警员之前打来的水,可以洗脸。” “好,我知道了。”伍下久道。 他打算洗漱完就先同唐教授等人去“打铁的”那里看一下。 但还未等他洗完脸,警署宿舍外面就跑进来一个警员,神情激动地喊道:“李署长、李署长他们回来了!” 不是他们寻找见李署长等人,而是李署长等人没有任何预料的就现身出现,先找来了警署。 大概是因为得知了他们回来的消息,毕竟,警员们挨家挨户发放符箓的动静可不小。 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省去时间了。 伍下久很快地擦了擦脸,随即走出去。 回来的人是李署长和终喃两人,后面竟然还跟着仍旧一身打铁的装扮的程继谦。 他沉默不语,却跟着终喃和李署长两人走进了警署,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见状,王小明的表情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由惊喜转为失落。 他不由得冲到终喃的面前询问:“华月呢?我女朋友难道没有和你们一起吗?” 终喃闻言,脸带歉意地摇了摇头说:“我那天晚上,没有找见他们两人。” 那晚,终喃带着李署长跟随着熊猫虚影一起出了房间门,他第一时间就是让熊猫虚影带路去找老狗和华月两人。 可是,他们的房间里面却空无一人。 终喃给熊猫虚影重新规划路线,要求在安全离开程家的前提下,找到老狗和华月。 但熊猫对此表示出了拒绝,熊猫虚影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爪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 这意思是说,在寻找老狗和华月的路线上会遭遇到危险,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找不到人。 择优选择,不做无用功,它拒绝带路。 并且,熊猫虚影在终喃犹豫不决的时候,利索的站起身,打算扛着终喃跑路。 为防止他突然好像飞在半空中一样吓到李署长,终喃急忙拒绝了熊猫虚影的“好意”,随即跟着其找出安全路线走了。 当时,蛊虫和僵尸一同袭来,为确保李署长的安全,终喃只能带着李署长率先离开程家,不然他们都走不了。 更何况,他的S级道具“幸运熊猫”还有使用时间的限制。 顺利出了程家以后,熊猫虚影带着终喃和李署长两人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终喃指了指身后面跟着的程继谦道:“之后,我和李署长一直躲藏在他的打铁铺里,直到今天听见警员们挨家挨户的发放符箓才出来寻找你们。” 李署长点头道是。 那一晚的情形着实令人印象深刻,李署长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蛊虫汹涌的淹没程家,好多僵尸袭来,程家的下人、丫鬟们、乃至他带来的警员大多都死在了那天晚上。 终喃说,蛊虫和僵尸应该都是冲着李署长和程警长来的,为避免被人察觉到踪迹,这两天来他们便一直没有露面出现。 直到他们得知时副队等人回到了庄府镇。 双方交换说明了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 等到李署长和时副队等人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乘客后,终喃道:“我的道具可以与我暂时交换一、两分钟的视野,我看到了庄家的情形。” “庄家也空无一人了,下人们等一夜竟然全部都消失不见。” “庄妙玲在那晚过后回去了庄家一趟。” “庄家好像有间地下室,我只看到庄妙玲的背影,她拖着程继明的身体走了下去……” 再多的,他就没有看到了。 那时他才发现庄妙玲有嫌疑,听完伍下久等人的话才恍然,没想到她竟会是一个草鬼婆。 终喃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另有一个D级道具——“交换视野的鬼飞蛾”。 道具只有一次使用机会,且限制晚上使用,终喃可以命令鬼飞蛾飞去他想要探查的地方,他则能够与鬼飞蛾交换视野三分钟。 他想要探查庄家,鬼飞蛾飞出去,路上用了一分多钟。 飞去庄家后,他就像操控无人机一样,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点线索,之后这个D级道具就快速的报废了。 总得来说,C级以下的道具,包括C级,使用时都有诸多的限制,但若用得好的话就可以起到关键作用,用不好就是鸡肋了。 第97章 民国庄府镇31 庄妙玲似乎藏在了庄家,这是终喃悄悄探查到的结果,他怀疑,老狗或许也在庄妙玲的手上。 当然,可能还有华月…… 说出这句话时,终喃不由得看了看脸色陡然变为灰白的王小明,歉然道:“我应该早点使用道具去庄家查看的……” 他带着李署长逃离程家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袭击程家的背后之人是谁。 当天晚上的一切都太过混乱了,老狗和华月寻找不见,终喃必须得在S级道具“幸运熊猫”的使用时间内安全带着李署长离开。 不然,根据车下世界信息提示——如若李署长有什么不测的话,可能他们都无法登上轮回列车返回去了。 那天晚上,他和李署长在熊猫虚影的带领下来到了程继谦的打铁铺。 当晚程继谦不在打铁铺里面,他们是第二天快要傍晚时才遇上的。 程继谦要回来取些刀具,待突然瞧见两个陌生人在自己的铺子里,程继谦差点拿着刀与他们对上。 幸好终喃之前从观主那里得知了打铁的就是程继谦的消息,再看他们所在的地方和程继谦的打扮,就一语道破了他的身份。 而程继谦也从他们身上所穿的警服认出来他们的身份。 之后,双方暂时放下防备,相互试探、询问。 终喃道:“程继谦一直在关注着程家,那天晚上,他在采月戏楼,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才知晓程家发生的惨案。” “毕竟那天晚上的动静很大,白天的时候,庄府镇上的人也不是全然没有出来查看过……” 虽然很快就被吓了回去。 白天怕被有心人注意到,因此终喃和李署长一直没有出去过,想先缓过这点时间再说。 他道:“白天,程继谦找到机会偷偷返回了程家,想一探究竟,看看都有谁死在了那里。” “他当时有注意到陈井道长和那两名警员的到来,出于谨慎,就并没有出现,之后,冷眼旁观的看着他们离开。” 陈井道长和那两名警员把被僵尸咬死的尸体、包括被蛊虫啃噬致死的尸体都给拖出来烧掉了。 等他们走后,程继谦才进入程家查看。 但尸体当时差不多都已经被烧了,他没发现什么线索。 直到他傍晚时回来打铁铺,与终喃和李署长两人遇上,又听终喃把程家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告诉他是蛊虫和僵尸作祟。 在听到有蛊虫啃噬人以后,程继谦的脸色就不由得变了变,他恐怕是想到了尤雁之,也才恍然为什么程家的一些地面上会有不少死去的虫子。 而程继谦虽然没有获得其他的线索,但他却暗中看着陈井道长和两名警员烧掉了尸体——其中并没有程警长和程继明的尸体,也不见庄妙玲的尸体。 终喃道,他那时是听见其中没有庄妙玲的尸体,这才想着要不要去看一下庄家的情况。 在此之前,他还完全没有怀疑到庄妙玲的身上去,直到使用了D级道具后…… ——庄妙玲竟然毫发无伤的出现在庄家,并且庄家空无一人了,她手中还拖拽着程继明的身体。 当时程继明紧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死是活。 D级道具的使用时间有限,待他看到庄妙玲拖着程继明慢慢走入一个好像地下室的地方,道具鬼飞蛾就报废了。 而终喃眼前一黑,再回过神,视野已经交换了回来。 终喃道:“庄妙玲一个柔弱女子怎么可能拖得动程继明这么一个大男人。” “我用道具看的视野有限,好像在程继明的前方有着什么东西一起拽动着,而程继明的身上绑着好似蛛丝一样的绳子。” 他的鬼飞蛾找到庄妙玲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背影而已,正沿着台阶走下去,而下方漆黑一片。 前面拽着的东西是什么,他自然没有办法瞧见。 “如果程继明在庄妙玲的手上,那程警长、老狗和华月也很有可能……” 终喃有些对王小明感到抱歉,但在李署长的安全和寻找老狗和华月之间,他心中有考量。 所以,即便昨天晚上发现了这些线索以后,他并没有立即前去救人。 他还没有自大到想当然的觉得只凭借自己一个人就能够独闯庄家救人,更何况,如果他离开了,李署长谁来保护? 万一出什么事情的话…… 王小明脸色苍白,神情颓然地摇了摇头说:“不怪你,你也不需要抱歉,换了谁其实都会这么做的。” 毕竟这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他们非亲非故的,在进入这个车下世界之前彼此还都是陌生人的存在,人家凭什么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还义无反顾的过去救人。 尤其还是在晚上,过去或许人没救着,自己可能还折在里面。 王小明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没有丝毫立场去指责终喃为什么在发现华月有可能在庄家、在庄妙玲的手上却不去行动。 王小明道,趁着现在是白天,他想去庄家。 唐教授:“庄家肯定是要去查探一趟的,关键是如何去,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势,能再经得起蛊虫的伤害吗?” “庄家那间地下室里……我想,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存在。” 庄妙玲既然是草鬼婆,地下室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已经不用去猜想了,非蛊无疑。 他们若是去庄家的话,就必然会面对危险。 “我、我可以。”王小明握拳道。 伍下久道:“警队伤亡惨重,暂时就不用考虑了,让他们留在警署的宿舍里,还可以保护李署长。” “而如果我们去庄家,陈井道长一定会跟着前往、帮忙。” “到时候想办法抓庄妙玲在手,又有尸丹,再面对活尸道长后,就可以化被动为主动。” “你们的伤不宜行动了,这次就我和陈井道长去庄家……”伍下久看着V先生、唐教授等人道。 “我没事,我可以跟着一起去。”王小明道。 伍下久皱了皱眉,刚要说些什么,就听门被敲响。 时副队在门外面说道:“华月找来了警署。” 这简单的一句话惊喜得王小明倏地冲到门边,打开门,没时间看时副队一眼,快速地朝着外面跑去。 他的身影转瞬消失不见。 时副队对屋子里的人说:“你们不去看一看?华月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 看,当然是要去看的。 伍下久等人回过神,一同向门外走去。 警员们发放符箓的动静也引得华月主动出现。 但她刚一进到警署宿舍的大门便径直的朝着程继谦走去,随即便晕倒在程继谦的身上。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裹。 王小明跑过来后,一把抱起了华月,先将人给安置在了椅子里,随即求了陈井道长为女朋友看一下。 伍下久等人过去的时候,陈井道长正在为华月号脉。 “道长,我女朋友她怎么样了?” 王小明的情绪一波三折,此刻又惊又喜,没有想到华月竟没有落在庄妙玲的手上。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陈井道长收回手,看向华月怀里抱着的包裹,眉眼略沉道:“这是阴气入体导致的虚弱,休养几天就会没事了。” “但她怀里还抱着阴物……” 何为阴物,就是有鬼魂寄生的物品。 而华月怀中的包裹里就明显散发着阴气,陈井道长修道多年,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王小明闻言,赶忙伸手要将其扔出去,却因为过于着急的缘故,一手碰在包裹的一边布料,不小心给扯开了。 包裹里面的东西顿时显露了出来。 程继谦的脸色先变了变。 紧接着,他迅速地一把捞过包裹里的那些东西,沙哑难听的嗓音响起,沉声问道:“这是我的笔记和我母亲的照片,她为什么会随身带着?” 包裹里面的东西赫然是伍下久曾经在程继谦房间里看到的那本诉情笔记。 而另外一个则是大夫人的黑白照片。 陈井道长并没有一瞧见阴物,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其消灭。 他号脉出这位华月姑娘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以外,其实一点都没有遭受到其他的伤害。 她又随身带着阴物来到警署的宿舍,却没有被阴物里的鬼阻止…… 可想而知,这鬼魂并不是想要害人。 事情尚未明确之前,陈井道长也不会不问缘由就出手。 伍下久看完经过,明白过来,他道:“我在程家曾遇到过大夫人的鬼魂,她好像要引着我去你的房间。” “她应该是在那天晚上,程家遭遇惨祸时上了华月的身,离开程家前带了这些东西出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大夫人很有可能知道你并没有死。” “你是不是在假死之后还去过程家?” 程继谦沉默一会儿,神情变幻不定。 他不禁用粗糙不已的手掌摩擦了一下笔记书面,随即双手微颤,慢慢地捧起大夫人的黑白照片,嗓音沙哑道:“去过,雁之的死、采月楼的大火,我曾怀疑是我父亲和庄老爷一起犯下的。” “雁之死得更为蹊跷……尤其他死前遭遇过痛苦的折磨。” “程家守备不少,晚上更是有人来回巡逻。” “我是趁着那晚庄家遭遇僵尸的袭击,才终于找到机会进去家里的,但没有待多长的时间。” 他说完倏地抬起头问道:“我母亲的鬼魂就在这张照片里,对吗?” 陈井道长点点头。 第98章 民国庄府镇32 以王小明的伤势来看,他本就不能再去庄家,不然很容易就会在庄家丢了性命。 既然华月没什么事情,王小明就不再执着一定要跟去,他要留在警署宿舍照看华月。 至于白天去庄家查探的人选——伍下久、时副队、终喃、陈井道长、程继谦,外加一个杰克,六人。 程继谦终于发现了庄妙玲就是草鬼婆、是放蛊杀害尤雁之的凶手,他必定要报仇的。 就算不让他跟去,他也会想办法自己悄悄的跟上,于是,伍下久等人便同意了他加入进来。 而杰克,去庄家的人选本来没有他,他是主动提出的。 伍下久不由得看向杰克,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一番,道:“你不是也中了蛊毒,而且脑后受伤了么,还能坚持去庄家?” 杰克闻言摸了摸头上包扎的纱布,和手腕上面缠绕着的一张符箓,他道:“我没有问题,陈井道长想出用符箓来压制蛊毒,我身上又没有僵尸造成的伤口,完全可以跟着你们去庄家。” “毕竟……我在庄府村里没帮上什么忙,还拖了后腿,但我保证,这次我肯定不会再鲁莽行事了。” 杰克表现得急切,好像要急于证明自己一样。 伍下久不置可否,但对于杰克想要跟着的意愿并没有提出否定。 他们前往庄家。 路上,伍下久询问程继谦他与庄妙玲之间的关系如何。 ——程警长提出与庄家联姻时,是否有明说过让他与庄妙玲成亲,而这个消息,庄妙玲知道么? 程继谦:“我和庄妙玲接触不多,但她和我母亲的关系不错,至于婚约,我父亲曾当着庄妙玲的面提出来,但我马上便拒绝了。” 他自问和庄妙玲没有什么牵扯,原本导致采月戏楼的大火和雁之死亡的凶手,他一点都没有怀疑到庄妙玲的身上去。 可谁知,看似最不可能的人竟成为了元凶。 还有他的母亲…… 那张大夫人的黑白照片此刻就夹在笔记本子里,被他妥善的暂时存放在警署的宿舍。 终喃这时道:“前面就是庄家了,大家进去后小心。” 他的D级道具鬼飞蛾有自动寻找目标的功能,因此昨晚过后,终喃也记住了如何前往庄家的路线。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了庄家紧闭的大门前,与程家不同的是,庄家是那种古代大宅子的老式建筑。 终喃拉了拉门环,大门被从里面锁了起来,他抬起头道:“看来,我们得跳墙了。” 时副队道:“我先进去。” 时副队说完,便身手利落地跳入了庄家的院墙内,等没过一会儿后,庄家的大门发出响动,随即“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 时副队的身影出现在门后,第一时间看向陈井道长,道:“庄家有变。” 他侧开身体,不用继续往下说去,伍下久、陈井道长等人也自然通过敞开的大门瞧清楚了里面的情况。 ——庄家,竟然到处都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柱檐、墙体、地面……而看似最小的蛛网直径都能有手臂长短,最长的蜘蛛网直径…… 伍下久比划了一下,两条胳膊完全伸展拉直,大概比那还长。 这、这得是什么体型的蜘蛛才能织出来的网? 伍下久不由得与时副队对视一眼,皆想起了在庄府村的屋子里面瞧见的满屋蛛网。 而庄家,甚至比那犹有过之。 终喃也惊了,这情况不对劲。 他昨天晚上用鬼飞蛾道具查探庄家时,庄家里根本就还没有结出这么多的蛛网,昨晚分明还是干干净净的。 怎么就半晚上过去,庄家成盘丝洞了?! 他们踏步进去,穿过庄家前面的一小段走廊,后面是更为开阔的一处空间,前院,同样布满蛛网。 可这处的情形,却令众人的脸色又瞬间变了变。 只因,那些蜘蛛网里面竟好似包裹着不少的人,白色的蛛丝将其缠绕的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 有些身体倒着悬挂在蛛网上,有些却姿势怪异,手脚折断…… 伍下久急忙上前查看。 而时副队用匕首扒开其中一个人脸上的蛛丝,紧接着探了探鼻息,过后转身摇头,示意已经没了性命。 伍下久蹙眉道:“这些人,应该都是庄家的仆从丫鬟们。” 他扒开的这个蛛丝里面,就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岁数不大、正值青春,却死在了这些白丝里,而她面容青紫、惊恐害怕,像是被毒死的一般。 终喃:“……怎么会这样。” 陈井道长面色凝重道:“我们恐怕来得正好,那草鬼婆或是在这使用了禁法。” “禁法?道长,您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杰克忍不住问道。 陈井道长:“草鬼婆皆是女子,若从小炼蛊、制蛊,身体都会变得虚弱不好,可她们却也有一种长寿的法子。” “这法子一旦成功,她们身体的每一滴血、每一块皮肉、甚至就连头发丝上面都会沾染上蛊毒。” “触之即死、无人敢惹,甚至比尸毒更为恐怖。” “若真被草鬼婆练成,怕是就连我都要躲着走了。” 伍下久:“那这法子到底是……” 陈井道长:“你知道蛊王是怎么炼制的吗?” “先抓捕数量众多的普通虫子或者蛇虫鼠蚁等,将其都放进一个罐子里面,再用药物使得虫子相互厮杀。” “最终活下来的虫子被喂食毒药蛊药、不断的喂,直到成为蛊。” “而这种令众多蛇虫鼠蚁厮杀的罐子不止一个。” “当每个罐子中的虫炼制成为蛊后,再将这些剧毒的蛊虫放在一个容器里面继续厮杀,最强者存活。” “等到最后,能够在容器里活下来的蛊虫也就成为了蛊王。” “往后,草鬼婆只要继续捕捉毒虫蛇蚁等炼制为蛊、继而厮杀、再同蛊王放置在同一个容器内。” “蛊王吞噬蛊虫,或不敌被蛊虫吞噬,那个蛊虫成为新的蛊王,实力则会越来越强。” “几乎每个草鬼婆都想要拥有这么一个蛊王,但这种养成蛊王的办法很难。” “你们在庄府村里面遇到的不过都是普通的蛊而已,甚至有些连蛊都不算,只是普通毒虫,因此毒性并不强烈。” “不至于被咬了几口就会死亡,但蛊王不同,只需咬上一口,便会痛苦至极的死去。” “而我说的禁法,则是比炼制蛊王更加艰难,因为那是人成蛊。” “你们在庄府村里看到的蛊人就相当于是已经在罐子里存活下来的‘蛊虫’,蛊人相互厮杀,最后成人蛊。” “就像活尸道长一样,保留着神志和思想,以人炼蛊,蛊亦成人。” “蛊王就像是种子一样栽种在人的体内,人若还能够在蛊人厮杀中吞噬对方、忍耐极大的痛苦。” “最后顺利的存活下来,也就距离成为人蛊不远了。” “老道年轻时曾经遇见过一个草鬼婆,她便是想要成为人蛊,也养成了一只蛊王种植在自己体内。” “可惜,最后她却承受不住痛苦,身体先一步崩溃腐烂,随即凄惨的死去。” 陈井道长说到这里,抬起头望向布满蜘蛛网的庄家,恰巧一阵风吹来,蛛网随之飘荡而起,白丝缠绕,令人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股子惊悸。 “这场景,不禁令老道想起当年遇见那草鬼婆时的情形……她也是用蛊将一家子人全部都杀了,屋成容器,遍地死尸。” “老道当年初次出来闯荡,本以为是一场恶战,可谁想那草鬼婆自食恶果,没抵住蛊毒在体内翻涌,经不住变化的过程,先一步死了。” “老道当时也是走了大运,还捡到了记载禁法的书籍,后来,为避免那屋子里的情形给过路人造成惊吓,离开前,便一把火全部烧没了。” “但是……”陈井道长瞧着蛛丝里包裹着的尸体皱了皱眉。 “怎么了?道长。”伍下久询问道。 陈井道长:“但是,当年我瞧见的那些死去的尸体都是已经变异的蛊人,这些,却是普通的尸体,未曾成为蛊人。” 杰克道:“可能是庄妙玲为自己准备的蛊人都在庄府村里被我们给杀死了,她没了法子,只能选择普通人下手?” 伍下久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却想不起来,抓不到那一闪而过的思绪。 终喃说:“我们先找老狗和程警长他们吧,不知道他们……”还活没活着。 陈井道长点点头,由终喃带路,几人小心地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程继谦沉默着跟在后面。 他们都未曾发现,就在他们离开这个前院以后,老式的旧屋檐上方,倏地快速爬过一只足有碗大的蜘蛛,出现的悄然无息,又很快消失不见。 而彻底不见了伍下久等人的身影后,这处屋檐里好似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那不是一只蜘蛛爬过的动静。 而待风吹过,蛛丝荡了荡,先前被时副队用匕首挑开露出的那具尸体面容的眼睫,竟好似也跟着颤了颤…… 第99章 民国庄府镇33 伍下久等人提起了十二分警惕,不知道庄妙玲可能会藏在庄家哪里,但他们此时却也不能够就这样退出庄家了。 在得知庄妙玲使用草鬼婆禁法、并且正在进行中后,他们总不能任由其发展。 据陈井道长所说,待找到程警长、老狗等人后,擒住庄妙玲,庄家里的东西一定都要烧个干净。 伍下久明白,他们现在因为终喃“看到”了庄妙玲在庄家的缘故,提前找来了这里,恰巧发现禁法、时机刚好。 如果错过了,让庄妙玲使用禁法成功,恐怕他们都要遭殃。 往后走去,其实不需要终喃再继续带路,因为蜘蛛网越发的密集,有无数蛛丝连接至一个方向。 最后,他们甚至要用棍子等挑开那些蛛网才能迈步过去。 地下室在一个房间里面,终喃推测,那应该是庄妙玲的闺房,而越是接近,他们便越发的小心翼翼、动作放轻。 “你们说,庄妙玲会不会在地下室里?”杰克忍不住问道。 “可能。”终喃回答。 这周围的蜘蛛网实在是太多了,尽管用棍子扫去不少,可仍然还是有白色的蛛丝挂落在身上等处,又粘又黏,烦人得很。 而等走到了这里后,包裹在蛛网里面的死尸开始变少了。 伍下久等人却不敢大意。 终于,他们来到了无数蛛丝延伸至的地方——一处完全被蜘蛛网包裹住的房间。 房门、窗户等处全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白丝,仿佛一个偌大的“茧”,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如何。 为避免发出太大的动静,程继谦上前试着用手中的刀砍断房门上缠绕着的蛛丝,可那蛛丝却明显比其他处的要坚韧很多,很难砍断。 之后,还是陈井道长出马。 只见他拿出一张从未见过的符箓夹在指间,嘴里默念了一声,随即便将符箓贴在了房门包裹厚实的蛛丝上面。 不一会儿,那符箓便开始自燃。 紧接着,蛛丝也跟着一起燃烧,却不见火焰,无声无息的消融起来,直至,蛛丝向两边断开,露出其中的房门。 “走。”陈井道长低声说道。 他率先放轻动作推开房门,却见房间里果然也是遍布蛛网,可这些蛛网大多都在屋顶,下方悬挂着一个一个的人形“茧”。 “茧”里难道又是死尸?还是活人? 其中有没有老狗或者程警长他们? 这样想着,终喃不由得上前查看,如同时副队之前那般,用匕首挑开脸部缠绕的蛛丝,然后惊了一瞬,小声呼道:“僵尸,是那晚来袭击程家的僵尸。” ——青紫的面容、僵硬的身体、和脖颈间明显的咬痕,确实是僵尸无疑。 他们又去看了其他的“茧”,无一例外,都是僵尸。 陈井道长说:“无需害怕,这些都是极为普通的僵尸,惧怕阳光和火焰,白天无法行动。” “草鬼婆将他们悬挂在这屋内并缠绕蛛丝,是为保存尸体不被阳光照到。” “也幸亏我们来到了庄家,发现了这些僵尸所在,临走前,必然要一把火烧了他们。” “嗯。”终喃点点头。 他随即指了指屋内很明显的一处墙壁,只有那里的博古架没被蛛丝包裹缠绕,空出来,十分显眼。 因为这处就是通往地下室的入口,想到可能庄妙玲就在下面。 伍下久等人拿出了武器做好防备。 程继谦的眼里更是透露出刻骨的恨意,他恨不得马上就杀死庄妙玲。 摸索没多久,他们便找到机关,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 博古架向旁边移开后,霎时,一个黑漆漆的入口就出现在伍下久等人的眼前,一股难闻的气味也随之而出,令人忍不住蹙眉,用手挥了挥。 终喃在屋内找到了一根蜡烛,点燃,然后走在前面举着,走了下去。 很快,地下室的全貌逐渐展现在伍下久等人的眼前,也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停顿脚步,脸色再次变了又变。 ——这是一间不小的石屋,墙壁、屋顶等处遍布蜘蛛网、也同上面的屋子一样,石屋里也有“茧”,不多,数了数,才五个。 但不一样的是,这些“茧”体积很大,且全部都坐落在地面、靠在四周墙壁上。 而令他们变了脸色,则是因为在这间石屋的地面、乃至“茧”上全部都爬满了无数指甲盖大小的蜘蛛。 单看一只或许还没什么,可这地下室内密密麻麻的……实在令人感到生理不适。 终喃不由得摸了摸熊猫胸针,没有任何预警,说明这些蜘蛛并没有袭击他们的想法,地下室内暂时没有危险。 他并未开启道具,毕竟他的道具虽然是S级,但有限制。 ——在车下世界只能使用三次,而他已经用掉了一次,使用时间为两小时,他不能平白浪费掉这两小时的时间。 不过,佩戴“幸运熊猫”胸针可以增强第六感和幸运程度。 他眼神扫过那些“茧”,凭着感觉走上前挑了一个,随即用匕首小心地割开缠绕在“茧”脸部位置的蛛丝。 不多时,里面的人便露了出来。 终喃睁了睁眼睛,扭头看向伍下久等人,嘴里小声惊呼道:“老狗。” 他发现的第一个人就是老狗。 可惜,老狗的情况不太妙,虽然手指放在鼻尖下面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腹部也略有起伏的样子。 但老狗脸色青紫,双眼紧闭,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回来。 伍下久和时副队这边则割开了另外两个在外面放置的茧,不出他们意外,一个“茧”里面是程警长,另外一个则是程继明。 可他们却和老狗不同,伍下久指尖探了探,都没有了呼吸。 伍下久收回手指轻声说:“最后面那两个‘茧’里可能是谁?” 这间地下室内一共就只有五个“茧”。 最前面的三个里分别是老狗、程警长和程继明。 最后面那两个“茧”的体积更大,一个“茧”就足有两个人并排躺在一起宽,包裹的也更为严密厚实、对比明显。 “庄妙玲会不会在其中一个里面?”杰克咽了咽口水,小声道。 庄妙玲不会未卜先知,肯定不会事先想到他们会来庄家查探、知晓庄家的下面有个地下室,并且还早就发现了她草鬼婆的身份。 更不会想到他们通过终喃的道具得知了她已经偷偷返回庄家,老狗、程警长和程继明三人都在她的手中…… 由于种种先知的缘故,他们现在可能要逮庄妙玲逮个正着了? 可其中一个“茧”里面兴许是庄妙玲,那另外一个里面会是谁? 就在陈井道长欲要上前时,终喃的胸针突然红光一闪,终喃一个激灵,大喊道:“不好,快后退!”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最后一个“茧”猛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从“茧”里倏地延伸出八只蜘蛛腿,漆黑且带着红色的花纹,上面好像还有细小的毛刺。 而一只蜘蛛腿的长度竟然可比成年人的腿型。 “茧”里面的东西尚未露出全貌,其中一条蜘蛛腿便蓦然朝着陈井道长刺来。 好在陈井道长因为终喃的那一声喊而早有准备,霎时后退。 与此同时,他从怀里掏出两张符箓,嘴里快速地默念,然后就将两张符箓扔了出去,各自落在两个“茧”上面。 顿时,蛛丝自燃,很快露出里面的全貌。 那伸出蜘蛛腿的“茧”里赫然有一只堪比成年人身形的大蜘蛛,而蜘蛛的背上则趴伏着一人。 那人的身体里好似延伸出蛛丝,连接着下方的蜘蛛,原本正在沉睡着,却因为动静而醒来,正是庄妙玲。 她抬起头,面容娇软,脸带红晕,看向伍下久等人时,眼神里带着意想不到,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间地下室里瞧见他们。 但她却又很快回神,冷笑起来,声音娇媚柔软道:“不等我去找你们,你们竟然主动送上门来找死,正好,该给我的小宝贝们加餐了。” 她的外形、她的话语都如此令人心悸。 可伍下久却暂时无暇顾及庄妙玲的话。 他的眼神落在了另外一个“茧”上面,而其中露出来的竟然是活尸道长马巍——他睁着眼睛,表情惊恐,全身不能动弹,但却明显是有意识的。 而他的胸腔处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织满了无数蜘蛛网,好似这具身体里填充的不再是骨头、血肉等,而是一条又一条相互连接的蜘蛛丝。 活尸道长马巍竟然在这间地下室里? 他是什么时候来到庄府镇的?竟没有先去吸食人血? 伍下久倏地想起了陈井道长之前在上面时所说的话,养蛊厮杀、蛊王、人蛊…… 他顿时转头看向庄妙玲,神情凝重地对着其他人说道:“我们都弄错了,原本以为庄府村是活尸道长用来成僵的活墓,可那里却也是你用来养蛊厮杀的‘罐子’。” “活尸道长也早就被你给算计了,你虽然用蛊帮他成僵,保留意识,但你却也能够用蛊来控制他。” “我杀死了活尸道长体内的那只蛊虫,想必你远在庄府镇就能感应到,得知他被我们击败,如果逃离,一定会回来找你……” “不,活尸道长的体内应该不止有那一只蛊虫,你必然还放了可以控制他的其它蛊虫,能令活尸道长失去意识,主动回来找你、而不是先去寻找人血吸食。” “那样的话,他伤势好转,你就无法在争斗中取胜。” “活尸道长,是你给自己准备的一只‘蛊王’,而庄家就是蛊虫厮杀,强者生存的容器。” 现在显然,庄妙玲在“厮杀”中胜了,她正在成为人蛊的过程中,而他们闯入了进来。 伍下久猜得没错。 庄妙玲听完,眼里不禁闪过惊疑阴翳,随即她便娇笑起来,笑得身下的蜘蛛腿都微微乱颤着。 她道:“我还没有谢谢你们,谁能想到马巍这个废物如此的不中用,不仅没能杀了你们,反而受了重伤。” “亏他还比我多活那么多年,脑子却比猪还笨,骄傲自负,看轻我一个小女子,以为我不得不臣服于他,受他掣肘,为他炼制成僵的蛊虫。” “可他却也不想想,我凭什么毫无怨言的帮他,就凭他给了我一张火符,助我烧了采月戏楼,虐杀尤雁之那个贱人么。” “雁之果然是你杀死的!”就在这时,程继谦终于忍不住,面容愤怒,一手拿刀指向庄妙玲。 庄妙玲一怔,随即冷下脸眯起眼睛看向程继谦,她身体上与蜘蛛连接的蛛线也不由得一动,带着蜘蛛庞大的身形转向他们。 伍下久等人立刻举起武器防备起来。 但庄妙玲却并未看向他们,她认出了程继谦,眼睛慢慢睁大,继而神情愤怒无比:“程继谦,你没死?!你居然为了尤雁之那个贱人毁容,你……” 伍下久:他猜的果然还是没错,尤雁之的死就是情杀。 听着庄妙玲因愤怒而脱口而出的话语——她看上了程继谦,可程继谦却视她如无物,还爱上了一个戏子,男人,更要与这个戏子私奔。 不仅如此,庄老爷和程警长见程继谦不答应婚约,就转而想让她嫁给程继明那头猪。 这令庄妙玲如何不恼火。 而不管是放火烧毁戏楼还是虐杀尤雁之,其实不过都是为了让她心里快活报复罢了。 庄妙玲,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第100章 民国庄府镇34 庄妙玲发泄了一通脾气后,身上的蛛丝一动,下方的蜘蛛腿便瞬间朝着程继谦的方向刺了过去。 陈井道长急忙拉过程继谦躲闪,但没有想到庄妙玲只是虚晃一枪,在他们躲避的时候迅速地朝着地下室的门外爬去。 八条蜘蛛腿来回交替,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再加上地下室的空间虽然不算小,但也不算太大,很快,庄妙玲便操控着蜘蛛顺带用蛛丝席卷起活尸道长出了地下室。 时副队、陈井道长等人立即跟着追了出去。 房间里,那些包裹着僵尸的“茧”被撞得东倒西歪,大门敞开,蛛丝凌乱的挂满各处,而庄妙玲的身影则一时消失不见了,门外安静得诡异。 走在最前面的陈井道长不敢大意,一手拿着桃木剑,一手持着符箓,步伐慢慢地走出房门。 他后面是时副队和程继谦。 就在陈井道长迈出门槛后,时副队突然眼神一厉,似听到什么,立刻抬起头看向门外上方的位置,同时迅速喊道:“道长,小心上面。” 陈井道长闻言倏地抬头,只见庄妙玲原来不知何时竟爬到了屋外的房檐上,用蜘蛛腿吊起,整个身体静悄悄地攀附其上,隐在暗处,伺机而动。 而待陈井道长出门,那只大蜘蛛的其中一条蜘蛛腿蓦然朝下刺向陈井道长,直指头顶的部位。 陈井道长临危不惧,手一扬,符箓飞出,并同时用桃木剑在头顶抵挡。 可惜,也不知道那庄妙玲是怎么养出这只大蜘蛛的,蜘蛛腿不仅锋利无比,且坚硬非常。 符箓落在上面后,未等燃起一点火星便被蜘蛛吐出来的蛛丝穿透,随即连同符箓一起粘黏在了屋檐下的另外一边的木头上,符箓报废。 而与桃木剑相撞的蜘蛛腿虽退开了一些,但却未损丝毫,立马又攻击回来。 陈井道长的桃木剑对付僵尸鬼怪这种邪物还成,可蜘蛛毒物的攻击都是物理手段,以陈井道长来看,他手中的桃木剑恐怕抵挡不了多久就会断掉。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百年桃木,若被一只蜘蛛击断实在可惜。 所以,没多久后,陈井道长见桃木剑对付庄妙玲和蜘蛛不太起到效用,便将其收起,插回背上的剑袋里,又快速地从怀里取出一沓符箓,喝道:“你们牵制住她,我来用符。” 时副队与程继谦点点头,上前牵制。 终喃从地下室上来后就开启了“幸运熊猫”S级道具。 在终喃的驱使下,出现的熊猫虚影蓦然扑向了庄妙玲身体下面的大蜘蛛。 熊猫爪子锋利无比,一巴掌拍向了蜘蛛的一条腿,一声关节错位的响动后,这条蜘蛛腿竟然被拍折了。 而蜘蛛霎时疼得嘶吼一声。 随着这声响,紧接着,庄家各处仿佛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缠满各处的蜘蛛网也跟着颤动起来。 终喃不敢迟疑,熊猫再接再厉,拍折了一条蜘蛛腿以后并未就此停下,又扬起熊掌拍向蜘蛛的脑袋。 庄妙玲瞧不见熊猫虚影,可她却能够敏锐地感知到危险迫近。 于是,她急忙扯动蛛丝,蜘蛛的头一偏,三道浅浅的抓痕便留在了蜘蛛的脸上,其中一只眼睛被划瞎,蜘蛛的嘶吼越发愤怒厉害。 不多时,陈井道长等人便瞧见了庄家的屋檐、地面、蜘蛛网蛛丝这些地方竟开始爬来了不少的蜘蛛。 有大有小,最小的有指甲盖大。 最大的蜘蛛虽然比不上庄妙玲身下的那只,但也可堪比盆碗了。 杰克与伍下久拖着老狗的身体上来,见状惊呼:“上面怎么还这么多的蜘蛛,难道都是那只大蜘蛛的孩子不成?” 他刚才在地下室叫住了观主,两人一同将老狗彻底从“茧”里救出,费了一番功夫后,这才拖着人上来了房间。 可他没有想到地下室有一群小蜘蛛就算了,怎么上面竟还突然出现了如此多的蜘蛛? 伍下久让杰克看好老狗,取出道具龙骨也参与围攻庄妙玲。 可惜,庄妙玲却深知他们既然能够将变为活尸的马巍和马巍驱使的毛僵打败,对付她自然也不在话下。 她本来沉睡在“茧”里,等待蜕变成为人蛊后再找上门杀光他们,却没有想到这群人先找上门来,打断了她的计划。 不过没关系,庄妙玲多年伪装成娇弱女子,其实内里恶毒又疯狂,一点都不在乎人命,她自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她扯动着从身体里延伸出来蛛丝,身下的蜘蛛再次嘶吼一声,那些仿佛遍藏在庄家的大小蜘蛛瞬间便朝着外面爬去。 “它们怎么爬走了?”杰克见状惊疑道。 为什么不攻击他们? 伍下久心中顿时立感不妙。 果不其然,听见杰克的话,庄妙玲娇笑一声,道:“这些可都是我精心饲养在庄家的宝贝。” “你们知道庄府村的瘟疫是怎么来的吗?那可都是我的宝贝带来的呢,如果不赶紧去阻止,就等着庄府镇也如同庄府村一样,沦为死城吧哈哈。” 陈井道长闻言不由得脸色一变。 但这还没完,只见庄妙玲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铃铛摇晃起来,那些被蛛丝束缚住的死尸竟也睁开了眼睛,挣脱手臂、腿脚,双目无神地带着断掉的蛛丝朝着他们扑来。 这些死尸的体内有蛊,而蛊受到庄妙玲的控制,带动着尸体袭击伍下久等人。 而这些缠绕死尸的蛛丝与包裹在房门外边的蛛丝不同,很轻易就能扯断,也因此,伍下久等人没过多久后便被团团围住。 就连老狗都睁开了眼睛,满脸痛苦、双目赤红,他勉强维持住神志,断断续续道:“杀、杀了我……” 他体内也被种下了蛊虫,吃了他的五脏六腑,在其中孵化出了小虫子。 老狗痛苦不堪,被控制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程继谦的方向攻击而去。 庄妙玲并不恋战,见陈井道长、伍下久等人一时被缠着脱不开身,无暇顾及过来攻击她,她立即卷起活尸道长马巍的身体爬上屋顶,朝着外面跳去。 临走时张狂地大笑出声,更是留下一句话——她要他们等着她来屠杀庄府镇。 庄妙玲速度很快,庄家又满是蜘蛛网和被蛊操控的尸体,他们根本无法完全撇开追上去。 所以,待错过了机会后,庄妙玲的身影片刻后便消失不见。 而庄妙玲趁机逃走后,留下来的麻烦虽然棘手,但却并不难以对付解决。 老狗最终死在了程继谦的刀下,是他主动握住程继谦的刀,一下子切入腹部,血液混合着蜘蛛卵流出。 也许死亡,对老狗来说才是彻底解脱了。 那些被蛊虫操控的死尸则花费点时间,才被一一打倒。 之后,杰克和终喃留下来烧毁庄家的尸体和蜘蛛网、僵尸等,陈井道长则是带着伍下久等人离开庄家,想要找办法阻止那些爬出去的蜘蛛。 可蜘蛛爬出了庄家,转瞬便消失在角落里,根本就寻找不见。 “糟了,这些蜘蛛应该是庄妙玲炼制出来的疫蛊,携带疾病。” “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恐怕庄府镇上的民众们也会像庄府村一样生病死去,无药可医,想要解决疫蛊,就得找出对症的蛊药。”陈井道长神色焦急道。 他没有想到庄妙玲竟然敢犯下这等遭天谴的祸事,祸害了一个庄府村不够,居然连庄府镇的镇民们都不放过。 这女子,比任何人都要疯狂凶狠。 伍下久道:“庄家会不会有解蛊毒的药?” 陈井道长道,可能。 他们于是再次返回庄家搜寻。 可惜,不管哪里都找寻不见可能是解蛊毒的药物,倒是找到了庄妙玲母亲遗留下来的东西。 那是庄妙玲母亲的遗物,被庄妙玲妥善藏在了地下室的一个盒子里,先前被满地的蜘蛛网覆盖,并没有瞧见,直到他们仔细搜寻后才发现了。 庄妙玲的母亲无疑也是一个草鬼婆。 那只大蜘蛛算是庄妙玲母亲的遗物之一,她从嫁进庄家后就开始谋算,等生了女儿庄妙玲以后便极力培养。 临死前,更是让庄妙玲将她的尸体喂给了那只大蜘蛛。 可以说,庄家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其实也与庄妙玲母亲的早年布置脱不开关系…… 他们算是有些明白了庄妙玲为什么会拥有这么多的蛊。 庄家的尸体和蛛丝等全部烧毁后,伍下久等人返回警署宿舍。 陈井道长将在庄家发生的事情与李署长一说,希望李署长能够派警员出去向镇民们传递这个消息,躲避那些逃出庄家的蜘蛛。 可李署长却说,这样容易造成镇民们的恐慌,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陈井道长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没有,爬出庄家的蜘蛛没有上千、也有成百,大的蜘蛛或许容易找见进行灭杀。” “可其余才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蜘蛛潜藏在庄府镇各处的角落。” “它们只需要在镇民不注意的时候或睡觉时爬到身上咬一口,疫病便会被种下。” “以庄府村为例,虽然我们都不知晓这病会导致什么状况出现,可病发的速度绝对不慢。” “如若不说明,庄府镇恐怕真会如同庄妙玲所说的那样,不出几日,就会变成死城。” 而他们手中,并没有解蛊的药。 李署长听后,不由得大惊失色,只能照做。 可就算警员说出这些消息,庄府镇上的大多数人却并不相信,只觉得是危言耸听,忙碌了一天,却作用甚微。 等到了晚上,更是连门都不想给警员们开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先返回警署宿舍。 是夜,子时,程继谦不出意外见到了大夫人的鬼魂,而大夫人的出现却给这件事情带来了一丝转机。 第101章 民国庄府镇35(完) 整整两天的时间,庄妙玲都没有再现身出来。 但正如她所说,从庄家爬出去的那些蜘蛛在庄府镇里散发了瘟疫,这两天以来,镇民们开始陆续出现发烧、昏迷并呕吐的症状。 陈井道长说,若是再找不到蛊药解开这个疫病,庄府镇的镇民们怕是不太好了。 不过,有了警员们的提前警告,一些镇民还算机警听话,避开了所有能瞧见的蜘蛛,是以,庄府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得了疫病。 但镇上人人开始自危,更加不敢出门了。 这两天以来,倒也给了V先生和唐教授等人还算充裕的养病时间,也给了他们进行布置的时间。 ——为庄妙玲而设置出来的陷阱。 那晚,大夫人的鬼魂出现,为防止阴魂失去理智害人,陈井道长选择守在一旁,伍下久等人也暂时没有去休息。 之后,大夫人得以和儿子程继谦见面,鬼魂神情激动,阴气都在屋内四荡,窗帘都飘了起来,整一个鬼气森森的局面。 如若不是知晓她没有恶意,恐怕陈井道长等人早就“拔刀”了。 待母子重聚后,他们从大夫人的口中得知——她一直卧病在床,当时在知晓程继谦被程警长关起来的消息后,就想求情让程警长放儿子出来。 可大夫人哪里想到,二夫人专门以“程继谦与戏子相爱”的事情来房里气她。 她与二夫人多年恩怨,再加之病情恶化,没几句后,便被二夫人气得吐血而亡。 二夫人那时立即被吓得够呛,便让人传播大夫人是被儿子程继谦给气死的。 大夫人心有不甘,一口怨气恨意咽不下去,就变成了鬼魂留在程家。 起先,她魂体虚弱,并不能出现,只能留在黑白照片里蕴养阴气,后来程继谦逃离程家,她与儿子为此错过,更是不甘。 直到出了照片,大夫人夜晚时去吓唬二夫人。 她没想过害人,却还是没成想,二夫人一直心有恐惧,见着她的魂魄后,就慌不择路的跑走,一不小心就摔下楼梯摔死了。 这倒化解了她身上的一部分阴气。 但大夫人一直想见到儿子,不然还有一口气咽在喉间无法消散。 可怜一片慈母之心。 大夫人魂魄时常浑浑噩噩,弥留之际除却有对二夫人的怨气以外,更有临死前没能见成儿子的遗憾。 她清醒时会来到儿子程继谦的房中,自然瞧见了程继谦与尤雁之诉说情谊的笔记。 其实,她本不同意儿子与男戏子相爱的事情,虽说并不是因为这个而被气死,却也不想儿子后继无人。 而她原本看好的媳妇人选是庄妙玲。 但后来在程家见到了庄妙玲……大夫人偶然得知她的秘密——饲养蛊虫,吞蛊进腹,身体更是有了古怪。 大夫人此前的那种想法便立马消失了。 这女子实在诡异。 大夫人想了想,反正她都已经死了,接不接受儿子与谁相爱倒也无所谓了,于是释然。 程继谦哭着跪谢母亲成全。 大夫人最后叹息一声,所有的话说完后总算了却遗憾。 待留下一句庄妙玲的弱点在背后三寸以下的位置,还有,程继谦脖颈上面的玉佩住进了一魂的话后,大夫人便在陈井道长的帮助下转世投胎去了。 陈井道长之前倒未察觉到程继谦的身上还有阴物的存在。 等程继谦拿出玉佩后,他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下,道这玉佩里确实住进了一魂,只不过魂体虚弱,阴气也接近于无,如果想要显形出来,很是困难。 那玉佩里面是谁的魂魄,在大夫人指出来的那一刻已经不言而喻了。 程继谦挥泪送别了大夫人后,此时有些神思不属。 他道,戏楼里面也有鬼魂,他住在楼里,有时候还会听到前厅的戏台上传来继续唱戏的声音。 可跑过去查看,一群焦尸中却从未见着雁之的存在,原来…… 伍下久不禁也想起采月戏楼里面的焦尸,再一看程继谦毫无惧意的就这样说出,不由得问他,难道看见那些焦尸鬼魂不怕吗? 程继谦神色黯然道:“心没了,活着就像死了一样,世间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更何况,白天那些鬼魂好像与我隔着一层空间,只要我不出声,就对我视若无睹,并不理睬。” “晚上,我与雁之的尸体待在一处,从未在房间里发现那些鬼魂进来。” 懂了,这是一个鬼和死都不怕的狼灭。 他们不知道庄妙玲会何时再来庄府镇。 李署长派人向上面陈述申请,就以疫病出现在庄府镇的缘由,将庄府镇的周边全部都封锁了起来,保证无一人可以进出。 两天后,车下世界的最后一天。 庄府镇更显荒凉,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偶尔摆在外面的摊子都收了起来。 伍下久明显感觉到有种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杰克忍不住道:“或许,庄妙玲不会再来了?她之前说要屠杀庄府镇的话,不过是吓唬我们而已……吧,对、对吗?” 唐教授看他一眼,道:“车下世界自有一套规则,那就是不可能让乘客轻松的度过到最后一天。” “她第一天和第二天不来,待我们登车前的最后一天就一定会来,别存有侥幸心理,做好准备吧。” 杰克闻言,为最后的危险而脸色苍白,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们从早上等到中午,李署长焦急地来回踱步,连饭都没心情吃了。 直到申时三刻,远远地传来一阵铜铃声,陈井道长等人急忙出了警署宿舍查看情况。 只见,随着这阵铜铃声响起后,庄府镇的各处角落里竟开始不断地爬出无数的蜘蛛。 这些蜘蛛在庄府镇的街道上横行无忌、密密麻麻,蜘蛛腿爬动的声音能引起人的鸡皮疙瘩,眼看着蜘蛛就要闯进各家的房屋里面,但警员们却早有准备。 他们穿戴好防护,手中拿着陈井道长发放的符箓,便前去灭杀这些蜘蛛了。 陈井道长和唐教授等人则是循着这阵铜铃声找去,却在铃声的尽头发现了腰间悬挂铜铃的活尸道长马巍。 他双目无神,胸腔的大洞已被厚实的蜘蛛网补好一般,但显然已被灭杀了神志,变得如同普通僵尸一样,只知道僵直着身体,蹦跳行走。 见到他们的那一刻,似被人气血气刺激,活尸道长扑了过来,嘴巴张开,露出尖利的牙齿,黑长的指甲则更为吓人。 杰克躲闪不及,一刀劈在活尸道长的身上,刀断了,他顿时卧槽一声,随即便被活尸道长一胳膊挥打出去。 陈井道长立时说道:“他虽然没了神志,但还保留着铜皮铁骨的身体,也并不惧怕阳光和凡火,普通的刀具无法对付他。” 杰克捂住胸口,忍痛从地上爬起。 陈井道长:“引着他过来。” 杰克道了声好,与陈井道长一同向前跑去。 而V先生和唐教授两人则留在后面,一起牵制着活尸道长,直到,他们拐过一处街角。 王小明和华月两人霎时出现,两人的手中各自拎着一张贴满符箓的由红线编织的大网一角。 这网的每一根红线都浸足了朱砂,更是由陈井道长亲自编织,贴上符箓。 V先生和唐教授两人将活尸道长引到了此处,王小明和华月瞅准机会,瞬间便用网罩住了活尸道长。 下一秒,符箓亮起,活尸道长痛苦地嘶吼一声,全身犹如触电一般炸开抖动,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就在陈井道长一剑挑出悬挂在活尸道长身上的铜铃铛,再由V先生一匕首破坏掉时,留在警署宿舍的伍下久和时副队等人也遭遇到了庄妙玲的袭击。 确切的说,是李署长。 伍下久预料的果然没错,那阵铜铃声的尽头并不是庄妙玲,她想声东击西的引着他们全部出去。 李署长一个人留在警署宿舍楼下的大厅里焦急等待着,他未曾瞧见,二楼的一处窗户上倒映出一条快速爬过的蜘蛛腿。 而就在李署长忍不住想要出门查看一下情况时,从屋顶的天花板上面急速地射下来一个偌大的蜘蛛网。 这蛛网顷刻间便将李署长笼罩在内,拖拽着他吊起,李署长在其中惊慌地挣扎着,脖子被一条蛛丝勒紧,呼吸困难。 就在这危急时刻,吊起李署长的蛛丝断掉,李署长倏地掉落在地,连滚带爬地躲去了较为安全的角落里。 而伍下久和终喃等人出现,抬起头望向天花板上——那里赫然爬着一只体型比人还大的蜘蛛。 只是,这只蜘蛛的身体上却长着庄妙玲的脑袋,露出一点脊背,剩下的,则全部与这只蜘蛛融为了一体。 “我去,这是成精了?”终喃忍不住睁大眼睛,脱口而出道,同时,他召唤回熊猫虚影。 这是他们故意布下的局,就是为了来引出庄妙玲,李署长的身边有熊猫虚影的保护,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庄妙玲出现了,样子却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伍下久都忍不住蹙眉,这就是……人蛊? 庄妙玲显然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留了一手,先前的得意自满,此刻早已化为了愤怒,布满黑纹的脸庞不再娇美,尽显恐怖,嘶吼着朝他们扑来。 庄妙玲变成这样以后,实力不止上升了一层。 先不说那防不胜防的蛛丝,不仅仅是粘性大,且坚韧,寻常刀具根本就无法将其断开。 再者,八条蜘蛛腿灵活,可以形如刀剑那般使用,蜕变后更是坚硬非常,与伍下久的龙骨道具对上都能丝毫不落下风,一点折断的痕迹都没有。 而蜘蛛腿锋利的顶端寒光闪闪,漆黑无比,一看就携带剧毒。 伍下久知晓,他们一旦稍有不慎被划破皮肤的话,没准会是立即中毒毙命的程度。 于是,他们不敢在警署宿舍停留,引着庄妙玲出去。 伍下久不知道的是,其实庄妙玲并没有完全成为人蛊,成为人蛊是逆天的禁法,最后如果成了,外表会如同正常人一般,根本就不会是这种蜘蛛的样子。 而她之所以未完成人蛊的蜕变,是缺了与之“厮杀”的“蛊虫”,没有吞噬足够的“蛊虫”,就无法完成人蛊的转变。 所以,庄妙玲要重新寻找一个容器,而这个容器就是庄府镇,伍下久等人则是她选定的“蛊虫”。 这女人,竟比活尸道长马巍还要更加的难以对付。 最起码,在面对马巍的时候,他们有雷霆这等特殊的天气相助,可是,在对付庄妙玲时,却处处受到掣肘。 她不仅自身可攻可防,而且还能操控蛊虫,在蜘蛛腿攻击而来的时候,他们更是还要注意带有剧毒的如同刀剑的蛛腿尖端,不要被划伤。 从警署宿舍出来,再打到庄府镇的街道上,伍下久等人一时不禁落入了下风。 而庄妙玲奸猾不已,她沿路破坏房屋,试图伤害镇上的普通人逼迫他们露出破绽。 伍下久等人要时刻注意着,却还是被庄妙玲逮住机会——一个蛛丝吐出,从房屋里拖了普通人出来。 那人惊慌失措地叫嚷着,竟还被吓得尿了裤子。 程继谦离得最近,急忙去救人,却未防有蜘蛛腿向他袭来。 眼看着他就要命丧蛛腿下,蓦地,程继谦脖颈上挂着的玉佩发出微光,虚影一闪,竟替他挡下了这一袭击。 庄妙玲受体型限制,并未注意,只以为是落空了,而她的眼神很快便被时副队的攻击吸引过去。 她未曾看见那虚影正是尤雁之的魂魄,苍白的快要消失不见一样。 伍下久恰巧过来救人,见到了这一幕,也听见了尤雁之在回到玉佩前留下的一句话——“引庄妙玲去戏楼”。 戏楼? 伍下久不由得与怔愣激动的程继谦对视一眼,他随即用道具龙骨砍断拖着普通镇民的蛛丝,并对程继谦道:“闪开!” 程继谦迅速滚倒在地,躲开又一条袭来的蜘蛛腿。 伍下久则趁机推开那个镇民,让他跑远点,同时拉起程继谦往后退去,示意时副队和终喃两人引着庄妙玲离开这里。 他一路寻找机会小声对着两人道:“戏楼。” 时副队和终喃马上明白过来。 终喃驱使着熊猫攻击庄妙玲,时副队在一旁协助,而伍下久则是与程继谦在街道上来回奔跑,找出这两天以来,他们同陈井道长一起布置的陷阱。 陈井道长说,在他师伯马巍偷盗走镇派的五行符箓以后,他师祖和师父便想办法制作出来了伪五行符。 虽然具有的威力甚至不到真的五行符箓的一半,但五行可相生。 若五行符箓全部都落到庄妙玲的身上,就可以利用这一点重伤庄妙玲。 是以,在伍下久等人的帮忙下,这两天之中,陈井道长在庄府镇的街道上设下了重要的机关。 由时副队和终喃引着,伍下久和程继谦见机行事,拉扯住隐藏在街角的绳索。 霎时,一张铁网朝着庄妙玲所在的方向飞来。 那铁网落在庄妙玲的身上,发出铁器嗡鸣之声,在她愤怒挣脱后,背后却留下一张由朱砂书写的鲜红符箓。 而庄妙玲却暂时毫无所觉。 接下来,又有三个机关被触发,成功落在了庄妙玲的身上。 虽然并未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可接连被阻挡,庄妙玲愤怒地嚎叫一声,八条蜘蛛腿发疯似的开始捣乱街道上的所有东西。 伍下久:“糟了。” 他手中牵扯着另外一条机关线,用力地拉了拉,机关却没有任何动静,显然被庄妙玲的一通发疯破坏掉了。 终喃找机会来到伍下久身边,道:“观主,你去找出另外两个符箓,我和时副队他们引庄妙玲去戏楼。” 伍下久点头,两人躲过庄妙玲的袭击,分开行动。 好在,这地方离着戏楼不算远了。 终喃和时副队并未耗费多少工夫,就将庄妙玲引去了戏楼附近。 庄妙玲不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将她引到这里来,但她直觉这座已经变成废墟的戏楼对她有威胁。 于是,在被逼近了戏楼后,庄妙玲没有如他们所愿进入其中。 恰在此时,陈井道长与V先生、唐教授等人终于杀死了活尸道长并烧了他的尸体,确定尸体成灰烬后,他们便寻找打斗的声响也赶来了戏楼附近。 终喃见他们这边人多势众,而庄妙玲已经察觉到不对,甚至想要远离戏楼,便立即喊道:“将她逼进戏楼里,快。” 陈井道长几人闻言,跟着一起动手。 他们与庄妙玲缠斗时,伍下久终于拿到了另外两张伪五行符箓跑来。 伍下久找机会,避开一条蜘蛛腿,却利用手中的道具龙骨一把将其插进了蜘蛛腿的上方,利用扬起的力道,一下子便爬上了蜘蛛的背部,两张符箓瞬间贴了上去。 而他则瞅准庄妙玲背部三寸以下的位置,电光火石间,一龙骨洞穿了下去,庄妙玲霎时嚎叫出声,撕心裂肺一般地挣扎扭动,直接令伍下久没能抓牢龙骨,将其甩了下去。 而就在伍下久差点被一条蜘蛛腿划到时,时副队上前,一脚蹬在那条蛛腿上,接住了伍下久。 两人退开的一刹那,程继谦大吼一声,倏地决然扑了上来。 他迎上那条蜘蛛腿,即便被蛛腿穿透了肩膀也没有后退,他抱住庄妙玲,在庄妙玲惊恐不甘地嘶吼中,一人一蜘蛛立时跌进了戏楼里。 就在伍下久睁大眼睛,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时,戏楼逐渐弥漫起了雾气,不过一会儿,便掩盖了庄妙玲与程继谦的身影。 只听得程继谦喊了一声——“别进来!” 随即一阵鬼魂呼啸哭喊的声音便在戏楼内响彻。 而代表着金木水火土的五种光芒亮起,五行符箓竟被开启了。 “这是……因果循环?!” 陈井道长惊疑不已,抬起手一经掐算,顿时便明白过来:“庄妙玲曾经种下的恶果,现在是她该偿还的时候了。” 他立即拉扯着V先生、唐教授等人后退,道:“都不要过去,庄妙玲现在自食恶果,她自身难保了。” 不然他们随意插手这种因果,也会被卷入其中,难以脱身。 不用他们再出手,看着吧,戏楼里面的鬼魂和那伪五行符箓都会要了庄妙玲的性命。 五行相生,破开了戏楼里割裂的空间,无数焦尸鬼魂相缠,攀附在庄妙玲的身上,他们在楼外,能够明显听见庄妙玲的哀嚎声。 而一阵金光闪烁,杰克手里的刀瞬间被吸引,飞进了戏楼内,周围但凡铁具,则全都被吸引了进去。 铁器嗡鸣的声音不绝于耳。 陈井道长恍然道:“原来我道门的金符竟在庄妙玲的手中,她在进入戏楼内必然是先引动了金符,之后伪五行符箓才被引动着开启,怪不得……她这也算是作茧自缚了。” 伍下久躲避着各处飞来的铁块等东西,不禁看向戏楼内,他的道具龙骨可还在里面呢,就插在庄妙玲的背上,不知道…… 但想起龙骨的升级条件,伍下久并未着急。 金生水,水生木,铁器的嗡鸣声好不容易停止下来后,戏楼的雾气里再次弥漫出了水汽。 紧接着,戏楼周围的树木等延伸了进去,枝条抽芽,洞穿了墙壁和戏楼的大门,待大门轰然倒塌后,庄妙玲痛苦哀嚎,两条蜘蛛腿挣扎地伸出,扒在墙壁的两边想逃出戏楼。 她的上半截身体也探出一半,无数焦尸鬼魂趴伏在她的背上,一双双手臂扒住她、撕扯着她的身体,鲜红却掺杂着绿色的血液从庄妙玲的身上滴落。 庄妙玲的脸显得狰狞而又恐怖,就在众人防备之时,那抽芽的树枝瞬间延伸过来结结实实地捆绑在庄妙玲的身上,又将她给拉了回去。 雾气被搅动,好像变得微薄了一些。 伍下久似乎在其中瞧见了程继谦倒地的身影,而尤雁之正抱着他,两人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切的结束。 尤雁之的魂体在戏楼里更加凝实了一点,容貌艳若女子,却同时也兼具男子的魅力,眉眼间更有几分温柔文气,瞧着便令人心生好感。 他仿佛察觉到了伍下久的目光,于雾气之中与他对视一眼,温柔地笑了笑,随即,低头在程继谦的额头落下一吻。 木生火、火生土、土再生金。 待又一阵鬼嚎过后,采月戏楼内燃起了大火,火在雾气中点燃,火雾相缠相绕,仿佛形成了旋涡一般,席卷起庄妙玲。 而似乎被五行相生引出,天空中霎时响彻一声旱雷,一击雷霆劈落在戏楼的中央。 陈井道长大喊一声:“不好,戏楼要倒塌了!” 之后,陈井道长便急忙再次拉扯住伍下久等人往后退去,直到他们退至一处相对安全的距离。 也就在这时,采月楼的墙壁开始由底部蔓延向上,寸寸龟裂,紧接着没多久就轰然向内倾倒。 烟雾尘土之间,伍下久挥着吹来的土粒眯眼看向戏楼。 ——一片废墟间,庄妙玲已被烧成了焦炭,八条蜘蛛腿最后全断,四处散落在周围。 唐教授叹息一声道:“这次车下世界的危险程度堪比高危,但之所以被归类为中危,是因为在这个车下世界里自有克制这些邪物的人或东西。” 人有陈井道长,鬼有大夫人和尤雁之提供了线索和帮助,另有雷霆可克制毛僵和活尸道长,戏楼与庄妙玲的因果关系…… 而他们,只需要在其中找到能够存活下来的机会。 过后,伍下久走到废墟上面,找出他的道具——龙骨斜插在尘土石块之间,他一手触碰到龙骨时,手环热了一瞬。 【A级道具“一根龙骨”吸收五行之力,选定升级方向,初步具备了可升级至S 级道具的潜质。】 【乘客任重道远,请先将A级道具“一根龙骨”升级至S级道具“龙魂骨剑”,再接再厉,可继续升级至S 级道具,升级条件如下……】 伍下久顿了顿,随后才拔出了龙骨。 他扫去一眼,发现原本莹白如玉的龙骨上面此刻居然布满朱砂红符箓的痕迹,从这一头到另外一头,相互连接着,看下来,竟是五行符箓的笔划印记。 他正要离开时,却见废墟底下有一个闪着莹亮光泽的东西,挖出来一看,是一个掌心大小的浑圆珠子,墨绿色。 陈井道长走了过来,见其大喜道:“有蛊结珠,这东西可解任何蛊毒,庄府镇的镇民们有救了!” “这要怎么用?”伍下久不由得问道。 陈井道长:“放置井水里半天,待珠子完全化开,将井水分给镇民们喝下去即可。” 伍下久于是将蛊珠交给了陈井道长。 之后,陈井道长将其放入了一处井里,由李署长组织着警员为镇民们发放井水。 事情也终于算是落下了帷幕。 夜里,陈井道长突然找到伍下久,送给了他一样东西。 那东西用布包裹着,四四方方,好像是一本书。 伍下久疑惑地接了过来 【乘客观主接受NPC|陈井道长的馈赠,获得技能——“画符驱鬼”,可在其他车下世界内使用。】 【使用效果:顾名思义,驱逐鬼怪。】 【使用限制:每个车下世界使用不得超过十张符箓,需得自备纸张,或在现实世界中准备好带入轮回列车,进入车下世界后,符箓自会生效。】 【(注:符箓也可转赠予其他乘客。)】 陈井道长笑着对伍下久说:“老道看你于这上面的天资不错,这本《符箓》就赠送给你了,里面的符咒全是我道门历代以来创新或收集而来。” “老道可说,这对于修道者来讲就是无价之宝,希望你珍之重之,好好学习。” “往后,驱鬼除害,但要切记,不可利用符箓做下伤天害理的坏事,不然《符箓》一书自燃,你的能力也会被上天收回,懂了吗。” 最后,陈井道长握住伍下久的手腕,一脸严肃地说道。 伍下久点头,保证不会犯下错事。 陈井道长这才一脸欣慰地离开了。 是夜,临近九点,伍下久等人悄然离开了警署宿舍,来到庄府镇城外,等待着登车返回重启候车大厅。 他们这次,只有华月获得了一个E级道具。 ——“大夫人的黑白照片”,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在危险来临前,照片自燃,提醒乘客会有死亡威胁。 九点整,轮回列车长鸣两声后到达庄府镇外。 V先生登车后对伍下久悄然道:“手环有交换联系方式的功能,我们一连相遇了两次也算有缘,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仅限于手环上联系,之后更是可以一同报名,在车下世界组队。 伍下久对此没有意见,点头同意了。 这种接受就意味着他认可和V先生报名一趟列车。 不然,手环上的联系方式一般没什么用处,一方可屏蔽另外一方。 而有些人宁愿独身一人进入车下世界,也不愿意与人组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队友背后捅刀子。 列车返回重启候车大厅后,伍下久等人各自返回现实。 他们却没有注意到杰克走在最后,在他们全都进入木质拱形门后,却转身折回了大厅东区…… 第102章 重启候车大厅 重启候车大厅,杰克往东区第二道拱形玻璃门前面的休息区走去,那里,早有一男子正等着他,见他走过来后,抬眼笑了笑。 等杰克走近,男人低声说:“怎么样,顺利吗?” “看来这次的车下世界应该不太危险,竟然没逼着你脱下面具。” 杰克此时的表情和他在车下世界表现出来的性格竟显出几分割裂感。 他看向男人,接着坐到了男人的对面,道:“差点受了致命伤,这次我设置的人设实在过于low了。” “如果不是为了降低观主的警惕,我不会设置出这么愚蠢的人设。” 男人闻言噗嗤一下忍不住笑了,俊美的脸庞显出兴奋的神情。 他凑近杰克、压低声音道:“弟弟,身为一个表演者,什么角色都要演绎到最完美才行。” “你现在这张脸可比你原本的那张看得更为顺眼,不然,一个长相和我有七分相似的脸,我看着就想要割下来……” 说着,男人眼里闪烁着危险且狂热的光芒,就要伸手摸上杰克的脸庞,却被杰克面无表情地躲了过去。 男人见状也没有继续,收回手,耸了耸肩膀道:“好弟弟,来和哥哥完成交易吧,交易完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记得替我向父亲问好,你母亲的生日我就不回去了。” 杰克闻言沉默地伸出戴着手环的左手腕,与男人的左手腕接触,手环碰在一起。 【乘客表演者一号与乘客科学家完成交易。】 【交易内容如下:一、乘客科学家向乘客表演者一号赠与C级道具——“记忆的水晶球”,道具作用:可在车下世界完整记录一名乘客相关的所有记忆,可随时回放查看。】 【(注:道具使用只能记录下一名乘客的所有相关,为保护其他乘客的隐私,涉及到其他乘客的记忆则做模糊处理。)】 【二、乘客表演者一号向乘客科学家完成交易、返还C级道具“记忆的水晶球”后,乘客科学家会交付乘客表演者一号三个月的生存时长,赠与一个B级道具,B级道具类别由乘客科学家本人决定……】 交易完成后,杰克便收回了手腕。 他查看了一下B级道具的类型,满意地挑了挑眉。 随即,杰克不由得看向对面的男人——代号科学家,长相俊美,眉间却总有股阴郁的气质,乘客总排名第七,现实世界里名叫聂宿,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现实里叫做米征,这个名字在现实世界里几乎家喻户晓,因为,他刚获得了视帝不久,是个粉丝不少的大明星。 而他哥聂宿在父母离婚后,随母亲生活并改了母姓。 之后米父同他的母亲结婚,在生下他不久后,聂宿的母亲不想再养孩子,本想抛弃聂宿,后来,米父不忍心,就将人接回了家中。 米征则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生活了一段时间,直到聂宿出国留学…… 米征在轮回列车里的真实代号名为“表演者一号”,杰克不过是他使用道具时随便起的名字。 他乘客总排名第十二名,拥有一个S级道具“画皮面具”。 这个道具可以令他在上车进入下一个车下世界前,于现实世界里设置一个人的外形、性别、脾气等,使用道具后就犹如画皮一般完全遮盖住本来的面貌。 可这个S级道具却也有限制——他在车下世界必须先以设置的人物性格为前提行事,不然若是出现不符合人设的行为,画皮面具将会有可能出现裂痕,就像坏掉的泥塑人一样。 道具的使用效果大打折扣不说,也会被人立时发现。 而使用S级道具期间则不能再使用其他的道具,但是,别人赠与的道具除外。 另外,他若在车下世界受到致命伤,则会有一次“蜕皮”的机会——画皮面具蜕去,乘客致命伤痊愈,相当于乘客获得了一次治愈机会。 不过治愈后的代价就是S级道具“画皮面具”失去作用,再想使用,就只能等到下一个车下世界了。 交易过后,米征本应该离开,却忍不住向聂宿询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得到观主的详细信息?难道和他有仇不成?” 为此还主动联系了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要知道,聂宿很不想和米家有任何牵扯,他这个人的性格有些…… 怎么说呢,因为曾被聂母亲自抚养过的缘故,聂宿的性格有些扭曲、是非观和常人不同,到现在都还没有纠正过来。 也因此,米父都曾告诫过米征,最好离这个哥哥远一点,没事别靠近。 不过,米父也算尽了父亲的责任,一直将聂宿抚养成人,学习、钱财等方面都没有少了他。 等到聂宿出国以后,米征就很少得知聂宿的消息了。 直到两人竟意外的在轮回列车里相遇,这才又慢慢的联系起来。 聂宿对着米征笑了笑,俊美的脸庞此时倒显得有些人畜无害的模样,他道:“我和他没仇,但有人想要他的命,恰巧,我欠那人一次,这回正好还了。” “这个观主死不死的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我倒是好奇那个人为什么这么在意观主,听说他曾雇了一个乘客在车下世界杀他,可惜被雇的那个乘客有去无回。” “这次,他想要了解观主的详细资料,所以,就通过我找到了你。” “我的好弟弟,你的道具隐藏身份倒是不错,那个观主可完全没有发现他的资料都被人记录在了道具水晶球里面,不愧是视帝。”聂宿调侃地比了比大拇指。 米征不置可否。 他曾利用这个S级道具伪装过几次人设,有些被迫暴露了,有些却没有,他哥聂宿也是知晓这个道具的,不然不会找他来帮忙。 不过,那个通过他哥买资料的人倒是藏头露尾,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出来和他交易,竟然还麻烦别人。 米征对这些人的仇和恨什么的没有兴趣,只是因为他哥也掺和其中,所以好奇的询问了一两句罢了。 没有话谈后,米征起身离开。 不久,聂宿也离开了东区。 待米征出了拱形木门以后,杰克的样子已经消失不见,他的面容与聂宿几乎有七分相似,都是肖像父亲。 但相比起聂宿来说,米征的眉眼间少了阴郁,多了几分阳光和帅气。 米征此刻正在京市的家中,见天色还早,就拿出帽子和口罩等装扮一下,随即出门了。 他要回家一趟,因为母亲的生日快到了,而聂宿并不会回来。 第103章 现实 从租到的房子里醒来后,伍下久收拾收拾便直接去了大医院里看爷爷。 当时专家说看诊的结果要一周左右才能得出确切论断,之后,转院到S市、再加上就近找房子租来住等,前前后后耗费了大概三天的时间。 伍下久打算等老爷子的检查结果出来再考虑接下去进入轮回列车的事情。 再者,他还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学一学由陈井道长赠与的《符箓》一书。 在S市待了又三天后,方籽在手机上发来了消息——想要约他出来见面,可以给他报销飞S市的机票。 他们在上次分开前交换了联系方式。 伍下久给他回消息,说自己现在就在S市,哪里见面? 方籽的消息马上回了过来,说出一个地址。 伍下久查了查,这个地址也在市区里,不算太远,于是,他出门打车过去了。 方籽约他见面的地点是一家挺受欢迎的猫咪咖啡馆。 两人见面后,找了个相对角落一点的地方坐下。 方籽好奇询问了一下伍下久为什么会在S市的原因,待知晓后点了点头,他对S市里的医院了解不多,没什么有用的建议。 两人坐下后不一会儿,就有两只猫咪溜达过来,对着伍下久的腿挨挨蹭蹭。 伍下久摸了摸猫咪柔软的毛,对方籽道:“为什么约来这里?” 方籽趴在身前的桌子上,双手撑着脸,叹气说:“我去了一个变异动物成鬼的车下世界,长相又恐怖又恶心,急需看些正常的小动物来治愈我的双眼。” “久哥,你看这些小猫咪多可爱,给我抱一下。” 猫都跑到伍下久那边去了,还有一只直接窝进了伍下久的怀里,方籽周围空荡荡。 伍下久闻言,便抱起怀里的美短给方籽。 结果,那只圆润可爱的美短一到方籽怀里就“喵”了一声,转身给方籽一爪子,然后跑走了。 等过了一会儿,却又慢蹭蹭地踱步回来,挨着伍下久的腿边躺下舔毛。 方籽可怜兮兮地举起手,吹了吹被抓红的手背,咖啡馆的猫都有被剪指甲,并且性情温顺,很少出现抓人的情况。 方籽的手背只是有点红而已,并没有破皮。 他道:“我就知道,从小动物都不喜欢我,在那个诡异的车下世界里也是,就我受到的攻击最多……呜。” 伍下久:“……你好好说话。” 方籽闻言瘪了瘪嘴,道:“久哥,你都不心疼我么。” “……”伍下久顿时露出牙疼的表情。 方籽噗嗤一声被逗乐了,笑倒在软塌塌的沙发上面。 他等咖啡被端上来后,喝了一口道:“我去了两个车下世界,一个中危,一个高危。” “一个是孤儿院,一个就是我说的全是变异动物鬼魂的车下世界,都挺刺激惊险,想着你应该也完成了一个车下世界,就联系了。” “久哥,你这次去的车下世界什么样?好玩吗?” “下个车下世界我们组队吧,一个人单干很无聊的,有些乘客都太蠢了。” 方籽说完一脸嫌弃的样子。 伍下久简单地讲了下。 方籽听完,睁了睁碧绿色的眼睛,哇了一声,道:“僵尸诶,我都没有亲眼见到过,错过好可惜。” 方籽是真觉得可惜,忍不住砸吧砸吧嘴,喝口苦咖啡压了压同样略显怅然的心。 唉,他以前就在想,僵尸去跳远的话,一定会得世界冠军。 伍下久提到了V先生。 方籽哦了一声,道:“能遇上也算有缘分吧,这个人勉强不蠢啦,还有点不是很必要的善心。” “久哥,你想在下个世界里也和他组队吗?” 伍下久表情淡淡道:“我想挑选一个老乘客比较少的车下世界,最好只有三人。” 他们三个。 他想要做个试验,看能不能逮到一个人。 方籽对此无所谓,说没问题。 伍下久:“既然如此,找时间我会联系上V先生,提前在现实里见上一面,这样对彼此来说都比较方便。” “好。” …… S市,另外一边。 俞泽很不理解,他找到时商左询问:“你最近好像频繁的进入车下世界,怎么,终于开始嫌命长了,想死?” “你想的话就直说,我可以帮忙的,你先把你那些个道具转赠给我呗。” 俞泽说完,对着坐在沙发上面的俊美男人搓了搓手指,颓废的脸上显出几分欠揍的神情。 时商左闻言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现在想死?” 俞泽立马收了手,干咳一声坐在他的对面去,道:“我这不是,为你未雨绸缪么,真不识好人心。” 时商左对此冷笑一声,随即从茶几上拿起一样东西扔给俞泽。 俞泽一把接住,看清楚是什么后,挑眉问道:“钥匙,你给我这个干嘛?” 时商左道:“我在S市又买了一个房子,二手的,你找人去拆了重装,装修风格就和我现在住的这里一样就行。” 俞泽伸手指了指自己,奇怪地问道:“为什么是我去啊?你钱多的没处用啊,竟然还买二手房?” “不怕砸手里吗?房子在哪个地段,有多好?” 时商左说出地址。 俞泽更是噎住,道:“这不是S市里的老房区吗?拆迁无望,不新不旧,你买这里的房子干嘛?” “我看附近也就离着S市的中心医院近,你又不生病,为什么……” “自有打算。”时商左看了俞泽一眼,成功让人闭上嘴。 他道:“我不方便出面,你帮我找人拆了重新装修,报酬,一个A级道具。” “成交!”俞泽立马答应下来。 这么大的好处不占是傻子,尤其还是时商左手里出来的A级道具。 交易完后,俞泽立马拿着钥匙去办事了。 俞泽的办事效率很快。 一天后,等到伍下久从医院回到租房处时,就发现隔壁房子的大门敞开,里面正有人来来回回地搬着家具等,好似要拆了重新装修的样子。 他站在门口好奇望了两眼。 门内恰巧走出来一个男人,发型散乱,胡子拉碴的,嘴里还叼着一个烟,正指挥着工人将没用的东西全部扔掉。 他转头时看到伍下久,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伍下久扯扯嘴角对他也笑了笑。 外形颓废的青年见状走过来道:“兄弟,你住隔壁啊?” 伍下久:“嗯。” 他顿了顿,道:“之前,这个房子好像……” 这个房子里之前住的是一对老夫妻,伍下久从未瞧见过这个青年出现。 “哦,这个房子被人给买走了,那人最近没空,我帮忙跟着装修一下。” “兄弟,接下来先说一句对不住了啊,装修过程可能有点吵,多担待,多担待些,有空请你吃饭。” 伍下久:“不用,你们忙吧,我进去了。” “行,兄弟,拜拜。”青年,也就是俞泽笑呵呵地对着伍下久挥挥手。 见他走进隔壁房子里后,俞泽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暗自嘀咕道:“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这人好像是商左之前调查过的,难不成……” 他也是轮回列车的乘客? 俞泽总觉得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等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的问一下。 轮回列车有保护规则——对乘客的真实姓名有绝对的保护权。 无论在车下世界里还是在现实世界,如果不是乘客本人亲自告知真实的姓名,其他人就算偶然得知、或者无论用什么办法得知后,待回到现实或进入车下世界后,其乘客的真实姓名都会做模糊处理,不会记得。 当然,长相还会认得,并且,提前认识的也除外。 这么看来,商左应该是认识他的。 乘客可与列车手环进行交易,付出时间和道具的双重代价后,可以获得一名乘客待报名后的乘车车次。 若乘客报名的人数有剩余,就可以同样选择这趟列车,一同进入一个车下世界。 俞泽不禁摸了摸下巴,想到,难不成商左之前马上又进入了一个车下世界是因为这个人的缘故? 啧啧,他到底想干什么? 俞泽想不通,他看了眼隔壁紧闭的房门后便转身回屋了。 …… 两天后,伍下久拿到了看诊专家的诊断书,结果就是他们可能要给爷爷做一场手术,等手术过后,老人苏醒的几率就会提高。 医生拿出了手术同意书,说伍下久可以回去考虑几天,毕竟这场手术多少还是有点风险的。 伍下久考虑了两天,签了手术同意书。 而手术的时间则定在五天以后。 他找时间约了V先生和方籽出来,V先生同意见面,他在距离S市不算远的Y市,动车过来的。 待见面后,三人互相说了姓名,V先生真实的姓名是路南,一名外科医生。 方籽,国外提前读了大学,现在无业游民,有时候会去游乐园打打零工,轮回列车的代号是“快乐玩偶”。 “但你们还可以继续叫我小方。”方籽眯起眼睛笑道。 至于伍下久,一个小道观里长大的普通人,大学刚毕业,没工作,等爷爷敬至道长醒来后,他这个观主头衔还想再还回去。 第104章 阴婚回煞01【一更】 轮回列车的报名列表里每天都会刷新出来很多趟列车,在做好决定后,伍下久就找到了一趟列车。 【[车次]:[列车乘坐总人数]、[新乘客]、[可报名人数]、[已报名]、[状态]】 【轮回列车:5人、2人、3人、0人,待出发】 “就是这趟车了。”伍下久道。 三人恰好聚在一起,于是,便一同报了名。 第二天一早,伍下久三人就触摸手环来到重启候车大厅,随后通过拱形玻璃门登车,由小方负责引导新乘客。 ——新乘客只有两人,一男一女,互不认识。 他们进入列车的另外一节车厢后,这两人还正在吵架,大概是互相看不顺眼的缘故,这一男一女的脸上都不太好看。 直到伍下久三人走进来,两人才收敛表情,急忙冲过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方便笑嘻嘻地开始解释起来。 过程不用多说,两名新乘客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又变。 过后,彼此交换一下代号。 男的一身白领装扮,穿着西服,头发抹着发胶,全都梳理过脑后,长相还算看得过眼,给自己取代号名叫阿木。 而女人的年龄则看着有些大了,三十岁左右,一身漂亮裙装,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长相略显妩媚。 但并不属于大美女级别,只能称得上是好看,代号叫慧子。 轮回列车行驶十分钟,手环发热,提示信息出现。 总共十五分钟,中危。 车下世界信息提示——【你们是一群热爱探险的旅客,因为有人匿名在网上发起了一个探秘消失的村子的活动而报名加入,却在之后遭遇了一连串的诡异事件……】 【乘客需要在车下世界里生存五天。】 【轮回列车将于第五天晚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程,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最后,祝您旅途愉快。】 “有人匿名”……这意思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会在车下世界遇见这个探秘消失村子活动的发起者? 但由谁发起?目的是什么? 五天时间,探秘村子为什么会消失的原因吗? 两名新乘客明显有些惴惴不安的模样。 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更是趁着列车未到站前撩了撩卷曲的长发,然后坐在了V先生、也就是路南的身旁。 她刻意放软声音道:“V先生,车下世界到底有多危险啊?” “我是新乘客,又是女性,以前也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你能不能,在车下世界多照顾照顾我啊。” “如果能活着离开这个车下世界,我肯定会好好答谢你的……” 说着,惠子便逐渐侧过身体,一手想要摸上路南的胳膊,身体也打算靠在路南的肩膀上。 她身上穿的裙子领口不高,垂眼便可瞧见傲人的曲线和白腻的皮肤。 而相比起伍下久和方籽这两个一看就好像连毛都没长齐的少年,容貌又都是漂亮帅气一挂的。 尤其是那个观主,长得比她还好看,惠子可不想凑上去。 V先生这种虽然脸色苍白了些,可瞧着就成熟温柔、斯文俊秀的男人一定会对女人多加照顾的。 惠子想在车下世界里给自己找个依靠。 阿木瞥了她一眼,暗自哼了声,嗓音不大不小地说道:“不知检点。” 惠子只当没有听见,充耳不闻,脸上依然挂着妩媚的笑容。 然而,就在她要靠上路南的肩膀时,路南却倏地从绿皮座椅上站起身,同时低声道:“在车下世界,谁也不能照顾谁。” “如果你想活下来,只能自求多福,靠这种方式,对我来说没有用的,劝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路南说完后,便转身坐在了伍下久旁边的座椅上,留下惠子一个人在原座,脸色忽青忽红,又白了白,显得难看不已。 阿木则嗤笑一声,道了句“活该”。 惠子正要站起来发飙怒骂,就听列车突然长鸣两声后,逐渐停下了行驶,到站了。 伍下久起身,道:“下车吧。” 惠子朝着阿木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紧接着跟随伍下久三人下车。 阿木则撇嘴走在最后面。 从轮回列车上走下来后就是一条土路,看样子是要他们前行的意思。 果不其然,就在伍下久等人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后,便瞧见另外有一行人停在道路的中间。 还有一辆车子,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两个男人正蹲下来检查。 伍下久走过去后,就听见其中一个男人说道:“不行,车子抛锚了,没办法修理,要想找到石桥村,就得走过去了。” 石桥村? 伍下久不禁心道,是那个消失的村子的名字吗? 恰巧这时,这行人也注意到了伍下久等人。 刚才说话的男人见状站了起来,男人看起来大概四十岁左右,长相普通,眉宇间却带着正气,一见就容易令人心生好感那般。 他身材高大,声音爽朗清亮,看向伍下久等人,见他们停在面前似乎有话要说,就问道:“你们是……” 伍下久闻言,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道:“我们是因为有人在网上匿名发起了一个寻找消失的村子的活动,所以过来探险的。” “我刚才有听你提到什么石桥村。” “这个村子会不会就是那个已经消失的村子啊?你们也是参与活动的人吗?” 男人听后却皱了皱眉,与同伴对视一眼,随即,他转头看向其中一个头发掺杂着许多白发的男人。 这个男人也是四十多岁左右的样子,模样却显然比男人略显衰老一点。 并且,虽然他也身材高大,却有些畏缩,眼神闪烁,脑袋微垂,面对男人的目光,他紧张地摇了摇头。 伍下久不由得打量起这一行人。 ——一共有七人。 其中一名戴着厚镜片的青年拿起手机敲打一番,然后走到了眉眼正气的男人身旁,小声道:“赵、赵哥,确实有人在网上发起了这么一个活动,寻找消失的村子。” “虽然活动并没有提到这个村子的名字,可却给出了一部分的路线图。” “我看了这个路线图,就是咱们现在行驶的路线,最终可能的目的地就是石桥村,不知道这个活动是由谁发起的,查不到IP地址,但是……” 那个叫赵哥的人闻言,制止了青年的话语。 他接着看向伍下久道:“这里没有什么消失的村子,一听就是瞎胡闹的活动。” “网上的东西不要轻易相信,没准会有什么危险,趁着现在天色还早,你们赶紧顺着这条道路返回去吧。” 伍下久:“可我们就喜欢探险,不想回去。” “看来你们也是要寻找那个村子的人,那个村子,不会就是石桥村吧?你们知道确切路线吗?能告诉我们该怎么走吗?” 伍下久此刻表现得就犹如一个作死冒险且不听劝的叛逆年轻人。 方籽这时候也笑眯眯地上前说道:“对啊对啊,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的,怎么能说回去就回去。” “你们的车子是坏了吗?反正现在天色还早,不如相互认识一下?我叫小方哦。” 男人不敌小方的热情,自我介绍了一下,他姓赵,别人都叫他老赵或者赵哥。 而之前那个戴着厚镜片眼镜的瘦弱青年则叫做刘宇。 另外五人,有两人是长相相似的兄妹,哥哥叫苗安,妹妹叫苗宁,长相都很普通。 苗宁还留着一头短发,瞧着很是英姿飒爽。 还有一个个高帅气的青年,名叫吴永。 至于剩下的那两个人,发间生出不少白发的中年男人叫做王建彭。 他不是自我介绍的,而是在方籽见他一直没有说话的意思后追问,苗安便按住王建彭的肩膀,这才说了下他的名字。 最后一人,则是原本承载这几人的中巴司机——一位长相和身材明显不像是巴车司机的俊美男人,眉眼锋利,眼型稍显狭长,眼尾上翘。 他穿着一身黑色稍显紧身背心,军装裤子,脚上是黑靴,同样是黑色的皮带则勒出劲瘦的腰身,瞧起来气质又欲又有几分危险的样子。 伍下久的目光最后就钉在了他的身上,眼神不由得闪了闪。 他就听男人自我介绍道:“阿左。” 时商左这次进入车下世界,虽然也伪装成了NPC,可却使用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这是高铁票的三个特殊权限之一——可以令乘客隐藏信息提前上车,隐去手环,伪装成车下世界的NPC,自主选择是否调整模样,方便完成任务。 等到最后一天返程时,则于其他乘客后面返回重启候车大厅。 而高铁票的另外一个特殊权限,则是由乘客选择要登车的车下世界,提前补全此车下世界百分之六十的车下世界真相、信息等,助乘客更为方便的探索。 “阿、左。”伍下久眯了眯眼睛,慢慢念道,他看向时商左,神态略意味深长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阿右?” 听见这个称呼,方籽和路南都不禁转头看向伍下久。 两人虽未说话,但表情一个挑眉、眼带兴趣,一个则疑惑、有些不解。 阿右? 这不是他们在偂族悬棺那个车下世界里遇到的NPC吗? 阿右……和眼前这个中巴司机NPC有什么关系? 难道观主发现了什么不成? 不过说起来,这位可真不像是当司机的人。 路南能够明显发现那个代号为惠子的女人在瞧见阿左时,双眼都放光了,一副瞧见“猎物”的表情。 而听见伍下久的话后,时商左笑了笑。 他面上毫无破绽、神情也恰到好处,回道:“没有,我没有兄弟叫阿右。” 果然,在经过“阿右”和“时副队”以后,他是对他起了疑惑。 不过这次,时商左倒是没打算继续瞒着,他若是选择一直跟下去的话,被发现身份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如果眼前的人能够成功猜出他的身份,嗯……等回去现实后,他就再去打一个小恐龙玩偶送他,凑成一对。 第105章 阴婚回煞02【二更】 赵哥一直不放弃劝说他们返回,不要去寻找什么消失的村子,看来他是知道些什么。 伍下久之前有注意观察到,在他说起有人在网上匿名发起活动后,赵哥那一行人的脸上明显闪过茫然的神色、对此并不知晓。 还是后来那个戴厚镜片的眼镜青年刘宇在网上查找了一下,赵哥等人才得知。 石桥村……他们知道这个村子的名字。 那么,他们是否知道这个村子消失的原因?来寻找这个村子的目的是什么? 伍下久、方籽和路南三人不着痕迹地搭话,想套出点信息出来。 而阿木和惠子两人因为是新乘客、没有丝毫经验的缘故,一时安安静静地待着,不敢多说什么。 只不过惠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司机阿左的身上,眼神闪烁,神态刻意表现出柔美妩媚。 可惜,她的一番暗送秋波全都做给了别人看一样,阿左尽皆无视了。 就在伍下久套话、方籽与之扯皮时,他们这一段路的后面还有四人正悄悄地走过来。 这四人三男一女。 其中有一人显然处于领头的地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光头,中等个,皮肤粗糙并黝黑。 但眉宇间好似有股凶悍的气质,瞧上去就极为的不好惹。 但他的身边却依偎着一个长相艳丽、年龄不过才二十岁出头左右的女人,女人浓妆艳抹,穿着紧身短袖和牛仔裤,打扮的时尚青春又靓丽。 剩下的两人,一个身材较为瘦弱,长相普通。 另外一个虽然身高体壮,可却是个驼背,面容瞧起来也憨憨傻傻的模样。 在距离伍下久、赵哥等人还有一段路程时,中年光头男老范和女人停了下来。 就听女人道:“范哥,姓赵的他们车子好像抛锚坏了,这手机上面的定位红点已经很久都没有动过了,我们要不要上前面去看一看?” 女人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用来定位的红点。 可见,赵哥的一行人之中,有人的身上带着定位器,正为老范四人提供着位置。 老范闻言道:“不用着急,王哥提到的石桥村应该就在这附近不远处了,我们绕路去他们前面,先假装遇上,再趁机……” 说这话时,老范眉眼狠厉,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位置。 那里有些鼓,好像别着什么。 女人名叫金丽丽,听后娇笑一声,道:“扬子在网上发的那个匿名帖子,就是为了让我们方便伪装身份用的。” “范哥,你说会不会真有人过来寻找那什么消失的村子?” 扬子,也就是瘦弱青年说:“管他有没有人来寻找这个村子,反正王哥在被捕之前说了,这个石桥村可以用来救他,但绝对不能进去。” “我们必须得赶在他们进村子找人之前将王哥给救出来。” “你们可别忘记了,王哥是因为咱们才被抓进去的。” 金丽丽闻言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我们当然不会忘记,否则也不会冒险到这里来,就你一直提起,烦不烦啊。”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王哥在被抓之前要反复强调不让我们进去村子里啊?一定要让我们在路上就动手。” “那个村子是真消失找不到了吗?” “骆驼,你跟着王哥比我们都要久,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金丽丽说完看向高壮驼背的青年。 骆驼摇了摇头,憨憨地笑了笑,显然是不知道的意思。 金丽丽小声地“嘁”了下。 还是扬子解答道:“我有调查过石桥村这个村子,但不过不管是在网上还是报纸上,最新的消息竟然都是在十年以前,近十年的信息几乎没有。” “这个村子地处偏僻,周围没有别的村子或人家,从石桥村到镇上更是远得很,一路过来,想必你们也深有体会。” “而十年前传出的新闻是,有人进入石桥村却再也没有出来过,之后镇上有警察和记者找过去,也没有再出来。” “镇上的人都说那是一个吃人的村子,不敢再靠近,直到一场泥石流堵了镇上到村子的路,更是没有人过来了。” “久而久之,石桥村便逐渐无人知晓了,就连地图上也没有显示。” “我在网上放置的路线完全是王哥画出来给我的。” 可以说,这十年期间,石桥村仿佛处于隐身的状态,不管是地图上、还是向周遭城镇里的居民们打听,好似都没有听过石桥村一样。 除非老一辈的人,可他们却也对此讳莫如深,不想多谈。 金丽丽听完扬子的话嗤笑一声,道:“什么消息都没有,我们不还是找来了,反正也不需要进去那个村子。” “走吧,我们抄小路去前边。” 四人便不再多谈,选了一条崎岖的小路走进去…… 而不多时,这段路程的前方。 伍下久与赵哥等人说着说着话突然察觉到不对,他顿时扭头看向树林边,道:“起雾了。” ——是肉眼可见的起雾,雾气逐渐地从林中蔓延而出。 那个蔓延的方向恰好也是这条道路要往前走的地方,而起雾的速度很快,几乎眨眼间就快要到近前了。 伍下久不禁与方籽、路南两人对视一眼。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雾气已经团团将他们包围住,前方一米之外不可见,倒是可以瞧见周围人的身影。 “这、这什么雾啊。”阿木忍不住道。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起雾了?”苗宁也纳闷地说了一句。 赵哥这时皱眉道:“起雾了,你还能带路吗?” 他问的人是王建彭。 王建彭此时也一脸意外,明显没有想到这会儿竟然会起雾。 他听见赵哥的问话后,眼神一闪,嘴里唯唯诺诺道:“不、不能了,这么多年过去,具体的道路该怎么走,我也是模模糊糊的记得,不太清楚了。” “不如、不如等雾气散去再走?或者,我们沿路先返回……赵、赵先生,您看怎么样?” 伍下久等人暂时没有出声,看他们那边事态的发展。 苗宁的哥哥苗安道:“赵哥,不然我们回去吧,这处荒凉得很,别到时候再迷路。” “更何况,现在车子抛锚,这里还有他们五个过来探险的……先把他们送回最近的镇子上,咱们再过来。” 这个苗安话里话外好似嫌弃伍下久等人碍事的意思。 赵哥:“也好,那我们就先回去。” “诶,不去寻找那个消失的村子了吗?”方籽故意失望地拉长声音道。 伍下久则低声对路南说:“不可能回去的……” 这雾出现的如此诡异,恐怕他们回程的路就是通往村子的路。 果不其然,就算伍下久等人“乖乖”地跟着赵哥他们开始往回走,但是天色却慢慢地越来越暗,雾气也越发的浓郁。 浓郁到有些奇怪——那就是他们虽然能够看清楚近一米左右的人,可却看不见脚下的路了。 因为路和他们的脚居然全都被雾气掩盖,怎么走、如何走全都凭感觉,更得放慢速度,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踩坑跌倒。 这期间,王建彭的神色有着明显不安,他嘴唇紧闭,眉头紧皱,沉默不语,望着雾气,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就在他们走过一段路后,眼前却忽然毫无预兆的豁然开朗了,雾气莫名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不见,可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个村子。 一个,他们已然进入其中,此刻就站在村口的位置,不远处就是低矮的房屋等的村子。 赵哥等人惊讶、疑惑。 王建彭见状,霎时不由得脸色大变。 而就在此时,未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他就看到了前方正有四个熟悉的身影也在村口位置徘徊。 那四人正是老范他们。 老范四人本来想抄小路赶在赵哥他们前面,可却因为突然起了雾,分不清楚方向,胡乱一走。 现在居然比赵哥他们先从雾里走出来了。 他们也是才走出来没一会儿,对突然出现的村子也正疑惑不解。 在听见身后陡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时,老范四人立即转身,见着赵哥等人后,他们的眼神不着痕迹地闪了闪。 随即,四人中打头的老范扬起和善的笑脸道:“总算遇见人了,我们在雾里面走了半天,差点迷路。” 金丽丽也详装满脸纳闷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那雾……那雾、雾怎么回事?!” 金丽丽说到后面,却突然指着他们身后惊讶地喊出声,那声音不作伪。 赵哥等人马上转身看去。 就见与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仿佛隔着一层屏障似的浓雾竟开始缓慢地消散了。 等雾气完全散开后,他们走过来的地方骤然显现出一个不长不短、约有八米左右的石桥。 石桥下面原本应该是有条小河的,有着明显的凹陷和岸边。 但大概是因为天长日久的缘故,河流已然干涸,无人打理,原本是小河的地方此时早已长满了杂草藤蔓和荆棘等。 而这座石桥则有些开裂的样子,上面布满裂痕。 石桥的两边没有扶手栏杆,整体竟也不是中间高、两头低的样子,或平整的桥面也不是。 而是两头比中间高出一截,中间凹陷了下去,并且中间布满严重的裂纹,石板与石板的缝隙之间长出红色的小草,显得有些古怪。 就在伍下久打量石桥时,王建彭突然浑身一抖,像是终于回过神。 他眼神乱转,眉间不安,伸手抓着头发、终于掩饰不了表情,不敢置信地嘶吼道:“石桥村?!真的是石桥村。” “我们怎么会进来的,不应该,不应该啊,怎么会过了石桥……” 赵哥皱眉,就要走过去。 然而,王建彭却蓦然大喊一声:“不行,我、我必须得离开石桥村,快点走,离开这里!” 他说完,就从石桥上冲了出去,动作猝不及防。 赵哥等人的脸色不禁一变。 他和苗安动作一致地将手放在腰后,同时想要追上去,苗宁也一脸警戒,但未等他们动作,却见王建彭刚冲出石桥的另外一头,就蓦然倒地。 随即,大约过了两秒后,他爬起来,转身,一脸恍惚地开始往回走,且双眼无神。 这场景莫名有些诡异。 赵哥和苗安对视一眼,暂且放下来在腰后的手。 等到王建彭从石桥上面走回到他们身前后,王建彭浑身一抖,眼神立时变得清明起来,却在看到赵哥等人,神情又逐渐崩溃、惊慌。 他抓扯着头发,喃喃自语:“不、我怎么、我真的又走回来了,这里就是石桥村,完了,我们出不去了,我们再也出不去了。” 王建彭一边说着,一边颓然地瘫坐在地上。 他这一番怪异的行为不由得令赵哥和老范等人看不懂,疑惑。 而伍下久和方籽路南他们则暂时并未出声。 第106章 阴婚回煞03 王建彭刚才的怪异行为不禁令人心里发渗,另外,有关于这石桥村的消息……他是不是还瞒着什么? 赵哥和老范的思绪此时巧合地想到一起去了。 老范眯了眯眼睛,尽量让脸上的笑容显得和善无害些。 他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就再也出不去了?” 路不就在那里么…… 虽然王建彭走过石桥后又较为诡异的走了回来,但没亲自体验过,老范是不信他们离不开这里的。 于是,老范给了骆驼一个眼神,示意他去走一下石桥。 骆驼听话去了。 然而,就像是王建彭之前那样,骆驼刚走过石桥的另外一头就蓦然倒地,随即不过两秒钟起身,双目无神地开始往回走。 直到又走回来,他才恢复神志、眼神清明,面对老范等人不敢置信的神情,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脑袋,憨傻地笑了笑。 “怎么回事?不就是一个破石桥么,为什么刚走过去就……”苗安觉得荒缪,睁大眼睛,还是感觉这件事情怪异的非常不真实。 于是他对赵哥说也去走了一下,但结果却是一样的。 苗安回来后,抓了抓头发眉头紧皱,有些不安说:“赵哥,确实奇怪……我感觉我刚过石桥后就眼前一黑,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回过神,就到了这里。” 他竟然也折返了回来。 赵哥、苗宁等人闻言,脸色都不大好看。 伍下久道:“他之前不是已经说了么,这里是石桥村,我们再也出不去了,但为什么石桥村会出不去,他都知道些什么?” 伍下久看向仍然瘫坐在地上、神情怔愣的王建彭。 赵哥和老范等人也立时看过去。 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王建彭脸色惨淡地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却听村里突然传来动静,有人过来了。 应该是他们在村口弄出来的声音,将石桥村的村民们给引了出来。 见有村民往这里走来,王建彭的脸色变了变,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而就在他站起时,过来的三个村民已经走到了他们近前。 三个村民的脸上有着见到外来人的意外、防备,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情绪,目光来回打量。 在瞧见老范时,其中一个村民的脸上明显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张嘴道:“王建彭,你回来了?” 他们明显是认识的。 王建彭脸色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算是回答。 而那村民在惊讶过后就走过来,一脸似笑非笑、好像是那种自身不好、却在瞧见别人也不好了的虚伪表情。 他一把揽过王建彭的肩膀道:“咱们可是好多年没见了,没想到你这次回村,又给我们带来了这多人。” “不过男的就不需要了,女的么……” 没说完话,这人就用下流肮脏的眼神看向他们这些人里的三个女人——苗宁、金丽丽、惠子。 苗安顿时怒了,握拳上前道:“艹他妈的,你看什么呢。” 苗宁也一脸冷意,不过并未冲动上前,甚至,她还拦了拦哥哥苗安:“哥,先别动手。” 这里是石桥村,而他们还有任务在身。 如果找出证据,石桥村的村民一个都跑不了。 但是,他们得首先弄明白为什么出不去石桥村…… 那个村民看着苗安冷笑一声,道:“老子看什么用你管?你他妈……” “行了,李盆,收敛点。”为首的村民叫胡成海,他沉着脸说了句。 胡成海身材不高,脸庞瘦削,可他眼睛一斜,李盆却不再开口了,老实不少。 胡成海接着看向赵哥和老范等人道:“进来我们石桥村就是会再也出不去的。” “奉劝你们老实一点,守我们石桥村的规矩,别轻易得罪人,说些不该说的话,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石桥村为什么会出不去?”就在胡成海说完后,刘宇鼓起勇气问了句。 他方才看了眼手机,发现手机已经完全都没有信号了,他身上携带的其它仪器也失灵,不能用。 胡成海意味不明地勾起一边嘴角,眼神阴晦,慢声道:“因为,石桥村是一个受到诅咒的村子,我们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出去过了。” 他说着,眼神不着痕迹地落在了石桥上,尤其中段的位置,眼底不由自主地闪过恐惧、忌惮。 未敢再多看,就收了回来。 胡成海未说出是什么原因才导致石桥村有诅咒、不能出去,明显不愿多谈,他只道让他们跟上来,随即就转身回村里了。 一个胡成海,一个李盆,剩下的另外一个村民有一只眼睛瞎了,一条腿也是瘸的。 他们路上得知,这人是胡成海的大哥胡成才。 不过身为哥哥,胡成才却显然瞧着懦弱可欺、胆小沉闷,一个字都没说,一切都是弟弟胡成海在做主。 而石桥村的村长也正是胡成海。 这三个村民的年龄看起来都在四十多岁、快五十左右的样子,身体却还健壮得很。 一路上,伍下久观察了下,发现石桥村的村民人数不是很多,最起码,见他们进来村子以后,从屋子里走出的村民能够数得过来。 胡成才默不作声,刚回到家里就进房间去了。 胡成海则给这几人分配住处。 一旁的李盆就笑着说道:“我和王哥可是老朋友了,这次他终于回到了石桥村,我们说什么都得聚一聚。” “王哥,你来住我家里。” 王建彭脸色苍白且僵硬,看起来神情难看至极,一副想要拒绝的模样。 但李盆却毫不在意,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捏紧,在王建彭面容一变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接着看向其他人,准确的说是女人,道:“三位美女,不如也住我家里去?” 李盆一看就是色欲熏心的样子,竟完全没有丝毫掩饰,这是看他们离不开石桥村了,所以在肆无忌惮?毫不遮掩他真实的想法? 老范阴沉着脸道:“你给我注意点说话。” 金丽丽也是一脸嫌恶的表情。 李盆则是表现得一脸无所谓,毫不在意老范的威胁。 在事端似乎要严重之前,胡成海轻拿轻放般训斥了一番李盆,然后让他们自己选择住在哪里。 现在有三个房子空出来,就是他们兄弟和李盆家里。 经过一番协商,老范、金丽丽,扬子和骆驼四人住在了胡成才家。 而赵哥,刘宇,苗安和苗宁兄妹、吴永这一伙五人则住在胡成海家,惠子也想要和他们一起住。 不然她就落单了,还是在李盆家。 于是,苗宁就主动说她可以和惠子一屋,这样分配就正好了。 伍下久和路南等人没有意见,他们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而司机阿左,则是也选择住到了李盆家。 伍下久看了阿左一眼,倒没说什么。 伍下久之所以选择了李盆家,是因为王建彭也在,而他显然还瞒着些什么重要的信息没说。 分配好住处后,众人先就此分开。 伍下久等人跟着李盆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落在后面稍许时,路南低声道:“你们有看出来赵哥那些人是什么身份吗?” 伍下久:“警察。” 方籽眯起碧绿色的眼睛笑道:“赵哥他们是警察,但王建彭不是。” “而我们后来遇到的老范四人,虽然他们刚才说也是因为网上活动而找过来的,但更大的可能是那个匿名发帖人就是他们。” “这不过是一个掩盖真实意图的借口罢了,老范那四个人和王建彭认识。” 无缘无故从雾气里进到石桥村,他们惊疑之下再想掩饰这一点,演技就不是那么好了。 而赵哥那伙人,虽然一时并未发现,但等心神平静下来,必然不难发现疑点。 伍下久点头道:“之前看王建彭和赵哥他们的相处模式,王建彭的一举一动明显都被这些人戒备着,如果猜得没错的话,王建彭或许是罪犯无疑,老范那四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猜想,可能是因为石桥村里有警察需要寻找的人或者东西,而他们却找不见这个消失的村子,就只能让王建彭过来带路。” “王建彭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在外面的同伙接应救出自己。” “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雾气使得我们都莫名进入了石桥村,恐怕,老范等人应该会在半路上假装偶遇再动手。” “至于这个石桥村,尚有什么古怪,还未可知。” “对了,那个阿左、阿右是怎么回事?”路南不禁想起伍下久之前说的话,忍不住问道。 方籽也眼神一亮,充满兴趣和疑惑,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司机阿左,也悄悄地问伍下久:“对啊,久哥,那个阿左难不成有问题啊?” 伍下久眼睛眯了眯,望向时商左的背影,道:“我有些怀疑,但暂时还未确定,之后再说……” 方籽和路南闻言对视一眼,点点头。 石桥村里的房屋都是平房建筑,李盆家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他家是相连的三间平房,李盆给他们的住处安排在了最右边,而他住中间。 最左边的房屋,他指着说道:“那是我大伯他们的家,这几天家里要办喜事,你们也可以去凑凑热闹。” 说着,他却表情古怪地看着他们笑了笑,道:“只要你们别被吓到就行。” 为什么喜事会被吓到? 阿木看了眼最左边的房屋,略有不解。 李盆让他们进屋选房间。 他则拉着王建彭,让王建彭住他那屋,两人许久没见,正好可以有时间聊一聊。 剩下两个屋子,一个大点,一个小点。 伍下久看了眼阿左,对路南和方籽道:“你们两个和阿木一屋,我和他一个房间。” 方籽明白伍下久的意思,伸手比个OK。 第107章 阴婚回煞04 这间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意味着他们要睡在一处。 时商左走进来坐在床边,先打量了一番屋内,随后道:“这房间,看样子之前是给女人住的。” 伍下久也转头看了眼周围,认同点头。 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有女性用品的痕迹,无论是梳妆台、以及上面仍旧留有的发卡辫绳等,还是枕头和被子的花色,都足以证明这房间里至少住过一个女人。 但显然,现在李盆的房子却除了他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难道是住在这间房里的女子嫁到了他大伯家里? 伍下久四处翻看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毕竟屋子不大,单是床就占了房间一半。 不过,这床不知道为什么移到了偏中间的位置,更显得拥挤,时商左将其挪到了墙边。 没过一会儿,伍下久想要去李盆的大伯家去看一看。 他看向时商左,问道:“你要去吗?” 这个主动的邀请令时商左略一挑眉,道:“去。” 但伍下久刚走出房间,就被同样恰巧出房门的方籽叫住。 方籽看到他道:“正想去叫你,进来看看我们这个屋子,有好东西。” 伍下久闻言走了过去,时商左跟在后面。 方籽、路南和阿木的房间里也有不少女性的用品,中间一张大床,勉强可以睡下三个人。 而方籽说要给伍下久看的“好东西”就在这床的床头位置。 路南之前检查了一番这个房间,大床摆在墙边,离着窗户最远的距离,靠墙的床腿此刻移开了一点,露出与床相接的墙下面的情形。 “这是……”伍下久见状蹙眉,凑近。 床腿旁边的墙下面被钉进一个铁环,而铁环上面还残留着一截铁链,像是之前在这里拴着什么…… 而房间里还能有什么,铁链就在床边……那必定是人了。 最重要的是,伍下久捡起铁链细看,发现在这个铁链的末尾有着明显磋、磨的痕迹。 他仿佛可以想到当时被锁在这里的人是如何心焦、恐惧想逃离的,怕是用尽一切办法也要打开铁链。 路南道:“还有这里……” 伍下久直起身,看路南掀开床垫的一角。 这床是用木板搭成的,床板有些老化,边缘起了不少毛刺。 不过,这却不是伍下久需要在意的。 他看到的是刻在床板上面的一行字——“生而为工具,死而为商品,永世不得安生,若我死了,我一定会化为厉鬼回来报仇,你们全都跑不掉,死、死,都给我去死。” 最后的两句话被刻得凌乱、却又痕迹深刻,只是看着就能明显感受到刻下这行字的人当时是抱有多么仇恨的心情。 因为,这似乎是用人的指甲刻下的,字旁的木板里还残留、陷入着一点指甲和血迹。 看到这里,这间屋子曾经发生过什么罪孽的事情已经不言而喻。 阿木忍不住抓了抓头发,问道:“是、是李盆吗?” 伍下久:“或许,但更重要的是之前被关在这间房子里的女孩,她还活着么,若是死了……” 那这个化为厉鬼回来,可能就不止是写写而已。 否则,住在这间屋子、乃至这个房子里的他们都会有危险。 时商左道:“去看看李盆大伯家的喜事到底是什么。” 说罢,伍下久等人点头出门。 李盆大伯家就在这排房子的最左边,离着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而未等走到门口,他们就已经瞧着有两个老人正在门口进进出出,为门窗等地方挂上喜庆的红色贴纸,并悬挂红绸缎,看样子是要举行婚礼的模样。 这两名老人应该就是李盆的大伯和大伯母了。 伍下久走上前。 而那两名老人也恰巧注意到了他们,悬挂红绸的动作停下来,苍老的面庞,浑浊的双目慢慢扫过伍下久等人,未说话。 方籽见状扬起笑脸,上前询问道:“大爷大娘,你们家这是有人要成婚啊?” 李老头手中正拿着红绸,看了方籽一眼,说道:“是啊,我儿子终于要成婚了,我们得为他布置布置,不能让婚礼显得简陋。” 说起儿子要结婚的话题,李老太的脸上不禁露出一点笑容,嘴巴咧开,牙齿缺了两颗。 她道:“儿子终于娶了一个八字相合的女人,他一定会过得幸福的。” 伍下久道:“那怎么不见您的儿子和儿媳妇出来,大喜事,好帮帮您二老一下。” 刚才他们就瞧见这两位老人挂红绸有些费劲的样子,可却没有人出来帮忙。 而村子里的人也并没有过来串门,沾沾喜气的。 通常,村里若是要有人结婚的话,不是非常热闹吗? “我儿子和儿媳妇啊,他们现在就在屋里,你们要去看看吗?”李老太对着伍下久笑了笑,指了指屋内,邀请他们进去。 伍下久没拒绝,不如说,他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 李老头和李老太让开身体,伍下久等人先后走进了屋内。 一进屋,正中对着摆放的两个棺材便映入几人的眼里,两个棺材都是悬空放置在简陋破旧的木凳上面,棺材中间用鲜红的绸缎相连,中间挽了一个大红花,似乎象征着喜结连理。 而前方有个案几,上面放着结婚时用的喜烛、苹果、龙凤喜饼、用帕子包裹着的金手镯、金戒指等物。 棺材的后方则另有一个案几。 这个上面摆放的则是两个同样用红绸系起的牌位——一个牌位的名字为李川,另外一个牌位上面的名字,是郑淼。 这哪里是什么喜堂,喜事,而是结阴亲。 阿木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伍下久、时商左等人则脚步不停,走上前去。 两个棺材的棺盖都并没有盖上,他走几步便瞧见了棺材里面的情形——两具穿着中式喜服的尸体,一具早已化成了白骨,穿着新郎服饰,衣领整齐。 一具则是穿着新娘服装,好像才死没多久,脸上被敷了一层厚厚的妆粉,涂着红嘴唇,脸颊也弄出了两团红晕。 像是用最拙劣的化妆技术画出来的死人妆,不、应该说这本就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伍下久走到这个棺材的旁边。 女人的双手相搭放在腹部,不知道是不是给这具尸体化妆并不上心的缘故,化妆的部位只做了脸部处理。 而双手也露出来,却并没有敷上妆粉等,显得这双手粗糙干裂,指甲盖也有着明显的裂痕,长短不一。 尤其是右手的食指,指甲盖被磨得很短,指尖布满伤痕…… 伍下久的目光又从这双手上移到脸部。 虽然这上面的死人妆不仅难看而且诡异,但仍然可以瞧出女子生前的面容姣好、年轻。 可若凑近细看,却可以发现在这个脸上尽管敷了妆粉,但却有几处深一块、浅一块的样子……是尸斑? 不、不像,倒像是生前被人虐待折磨、被人殴打过的痕迹。 而方籽靠在伍下久的旁边,跟着他一起向棺材里探头探脑,显然也看出来了,小声说道:“李盆打的人。” 李老头和李老太两人都已经年过半百了,不可能还打得过一个年轻女子。 而这个女子身上的痕迹、线索等都在说明——她就是那个曾被锁在方籽、路南和阿木屋子里的那个女人。 她在床板上面写下了那段话。 而现在,她死了,尸体上还有被殴打过的痕迹,最有可能下手的人就是李盆。 伍下久对此也点头认同。 方籽凑近伍下久还想说些什么,却猝不及防身后伸来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脖领往后拉。 方籽怒而回头,却瞧见时商左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要靠那么近?” 方籽眯起碧绿色的眼睛笑了笑:“我和观主自然是有好多话要说,不过,靠不靠得近,关你什么事。” 态度挑衅,言语嚣张。 时商左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呵”了声。 而方籽分毫不让,也“呵呵”两声。 就在两人对视之时,伍下久奇怪地回头,道:“你们笑什么?过来看,新娘、这女子的衣服好像是纸做成的。” 路南和阿木两人正在看新郎的棺材,闻言也走到了新娘的棺材旁边,阿木脸上还残留着害怕,显然有被棺材里的两具尸体吓到。 而李老头和李老太见他们在观摩“新人”,嘴角僵硬地扯起笑了笑,竟在门外面继续挂起了红绸。 刚才没仔细注意看,这女子穿着的新娘服饰虽然瞧起来较为精致,可上手一摸,却是干硬的,明显有纸质的触感。 只不过这纸的质量非常好,离得稍远居然完全看不出来是纸做的衣服,凑近了看,纸衣的花纹描绘的也很好看,像是精心准备了很久似的。 路南低声道:“新郎的衣服不是纸做的,布料柔软。” 既然路南这么说,就表示他已经确定过了。 好家伙,新郎和新娘这还区别对待。 路南想了想,转头问站在门口的李老头和李老太两人:“大爷大娘,这新郎新娘的婚礼,你们准备了多久?” 李老头眼神晦暗,嗓音苍老无比道:“十多年了,久到我儿子都化为了枯骨,才终于等来一个媳妇,八字相合好啊,我儿子有福了。” 李老太则咧开缺了几颗牙齿的嘴,道:“我儿子和儿媳妇的东西可都是我准备的,那结婚喜服可都是我做出来的。” “婚礼明天午时就会举行,小伙子们,到时候一定要来参加啊。” 路南笑了笑,随意开口应付两句。 阴婚竟要准备十多年?而这时间也恰好是石桥村仿佛消失隐去的日子…… 八字相合,看来这两位老人很看重这些,怪不得要给儿子李川配阴婚,就算等到儿子成为一堆白骨也要坚持着。 路南真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为好。 他们又待了一会儿,但屋内却也再没什么线索可以发现了。 于是,伍下久等人准备离开。 伍下久在最后面,临走时又不经意地瞥了眼新娘的棺材,却陡然瞧见画着死人妆的新娘竟睁开了眼睛。 而那双只有黑色的眼珠却没有眼白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伍下久看。 待伍下久惊得眨眼一瞬,再仔细看去时,那死去的“新娘子”却还是原本僵硬的尸体模样,双眼紧闭。 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他幻觉而已,没有丝毫异常。 “怎么了。”就在这时,时商左突然拉住了伍下久的手腕低声问道。 伍下久回神。 而李老头和李老太两人正站在门口,浑浊的双眼看着他们离开,那眼里一点喜意都没有,麻木、空洞,诡异。 伍下久刚想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他道:“不、没什么,先走吧。” 时商左闻言,松开他的手腕。 两人一起走向门外。 出去后,就听方籽道:“趁着天色还早,先别回去了,我们去胡成海和胡成才那两兄弟的屋子里看一眼。” 说不定又有什么发现。 其他人没有意见。 第108章 阴婚回煞05 伍下久等人走过去后,却瞧见赵哥、刘宇他们好像正和胡成海起冲突,走近一听,才听出来是怎么回事。 作为村长,胡成海的家要比李盆家里还大。 他这里要住下的人也多,待分配好房间以后,苗宁从屋子里出来上趟厕所。 厕所在另外一边,距离较远,等她上完厕所出来,没走多久,却突然听见有一个偏僻的房间里传来敲打门窗的声音。 苗宁不禁走近一看,才发现在这个角落里的小屋内竟关着一个头发散乱、神情恍惚的女人。 她不仅被关在屋里,苗宁从狭窄的窗户缝隙往里面看去,发现这女人的脚腕上竟还拴着一条铁链,勒得皮肤青紫。 而女人刚刚是拿着一个发硬的馒头敲打了几下门窗,这才引来苗宁的注意。 至于引起冲突的原因——就是苗宁当时想将女人给救出来,结果动静过大,引来了胡成海,两人的争吵又再次引来了赵哥等人。 伍下久过来时,那处屋子上关着女人的门已然遭到了破坏,外面的锁被砸开了。 而女人也被苗宁和她哥苗安带了出来。 此刻,女人正一脸恍惚地靠在苗宁身上,看模样竟显得有些痴傻。 胡成海这时脸色阴沉地说道:“都告诉你们了这是老子婆娘,她犯疯病了,会伤人,这才把她关起来的。” “你们这群外人,让你们住家里已经很不错了,别他妈的多管闲事,把人给我。” 说着,胡成海就要去抢苗宁扶着的女人,却被苗宁躲了过去。 而赵哥和苗安、吴永三人同时也挡在了苗宁和女人的面前,显然是不想让胡成海将人给抢过去。 两边都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 但就在这时,被苗宁扶着的女人却突然甩动着手脚发起疯来,一下子就挣脱了苗宁,还差点将人给推得跌倒。 女人嘴里胡乱说着话:“囡囡、囡囡,妈妈的囡囡在哪里?快过来,别乱跑,会有坏人把你抓走,囡囡……” 女人大概快三十的年龄,但也有可能是因为长久被关着的缘故,相貌显老,皮肤粗糙。 虽然仍旧能够看出来女人是长得清秀的,可她穿着一身破衣衫,上面满是补丁,脚上的鞋子更是漏了三个洞。 脚指甲缝里漆黑,落魄狼狈,再加上这一闹腾,确实很像是疯子。 于是,胡成海趁着赵哥、苗宁等人不注意,一个迈步上前,便一把将女人给抢了回来。 他用力拽着女人的胳膊,丝毫不管女人因为他的力气而踉跄跌倒在地,眼神阴狠地看向赵哥和苗宁等人,道:“老子都说这是个疯女人了,你们再多管闲事,小心我不客气了。” “这里可是石桥村,你们出不去,还不是任人宰割。”说罢,胡成海冷笑一声,威胁的意味溢于言表。 “你这是犯……”苗宁一怒,她同为女人,自然也见不得这个可怜的女子被欺负,刚想要上前挑明胡成海的犯罪行为,却被赵哥拦住。 赵哥脸色沉重地对着苗宁摇了摇头。 苗宁吸了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伍下久看这场冲突到此,蓦地开口说道:“她虽然是个疯女人,但怎么说也是你的老婆,哪有丈夫将妻子关在房里,还用铁链锁住的。” “我相信赵哥他们也是好意,不是故意如此。” “不妨双方都暂且各退一步,胡村长,你就别再锁着你妻子了,反正她也跑不到哪里去。” 方籽闻言跟着搭腔道:“对啊,我们现在可是连村口都出不去了呢,胡村长,你知道到底怎么才能从石桥村出去吗?” “呜呜,我想回家了,我想妈妈。” 方籽假装伤心难过,还刻意地将脑袋倚靠在身旁的路南肩膀上,演技一流。 他倒是想靠在久哥身上,可中间却隔着一个“司机阿左”。 啧。 路南:“……” 他勉为其难地拍了拍方籽的脑袋。 胡成海扯了扯嘴角说:“出不去,进了我们石桥村就永远都出不去了,你们最好都老实一点。” 说罢,他便扯着女人,一把又将其扔回了小屋内。 随即他换了把门锁,又给锁上后就离开了。 不过,倒是并未将女人用铁链再次锁起来。 “囡囡、囡囡……” 女人被扔回小屋,就跌倒在窗边的位置,嘴里还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 伍下久见状走了过去。 而苗宁不放心女人,也跟着过去了。 伍下久顺着窗户的缝隙看向小屋内,道:“胡成海已经走了,别害怕。” 女人置若罔闻,瘫坐在地上摇晃着身体,表情呆呆傻傻的样子,嘴里仍旧念念有词,对伍下久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囡囡,是对女孩儿的昵称,也意味着宝贝。 看样子,这女人之前生过一个女孩儿,但后来女孩儿意外去世,否则,女人也不会疯了嘴里还念叨着。 而胡成海家里显然是没有小孩子存在的。 就是不知道女人的疯病是不是因为孩子的死而精神失常的。 伍下久不免想起在李盆家里见到的铁链和床板上面的那一行字,还有,李盆大伯家那躺在棺材里的女人。 他轻声道:“你认识郑淼吗?” 女人摇晃着的身体登时一顿,嘴里喃喃的话语也倏地停止下来,她抬起头,一双眼睛自散乱下来的头发中看向伍下久。 而苗宁也蓦然转头。 她的反应也在说明——对于“郑淼”这个名字,她是知晓的。 伍下久没有看向苗宁,而是一直盯着女人,道:“郑淼死了,就在李盆家里死去,而她死了却还被李盆的大伯家用来结阴亲,嫁给他们的儿子。” “我们刚从李盆家里出来,见到了郑淼躺在棺材里的尸体,你认识郑淼吗?” 伍下久最后又问了句。 苗宁张着嘴,神情愤怒又伤心,她想说话,可嘴唇颤了颤,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小屋内瘫坐在地上的疯女人此时却突然开口道:“郑、郑淼……她死了?”声音沙哑难听,像是强忍着什么一般。 “是,她死了。”伍下久目光怜悯,低声回道。 女人听后垂下脑袋,凌乱的头发遮盖住了脸庞,只听见她的声音响起:“死了……死了,死得好,解脱了,来世,再也不做女人,他们都会遭到报应的哈哈。” “可我的囡囡呢,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却死了,被人给害死了。”女人说着便呜呜地哭了起来,不再理会床边的伍下久和苗宁两人。 伍下久见她情绪有些失控,轻轻叹息一声,从窗边后退了两步,对苗宁说道:“让她一个人待会儿。” 苗宁点点头。 两人退到外面。 刘宇上前问道:“她怎么样?” 苗宁脸色颓然地摇了摇头,低声说:“我觉得她的神志时清醒时不清醒的。” “她、她之前是故意用硬掉的馒头敲打窗户,就是为了要引起我的注意……” “现在,我们人是已经找到了,可这个村子却诡异得很,竟然出都出不去,还怎么救她出去。” 别说他们这次想要营救的人,就是他们自身,恐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离开。 所以,按照赵哥之前叮嘱他们的话,这时候最好不要在石桥村的村民们面前暴露身份。 不然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被敌对。 另外,还有同他们一起进入石桥村的两拨人……他们的安全也得保障,只不过,老范那四人瞧着有些可疑。 苗宁想到这里,不禁转头看向刘宇问道:“通讯器如何了?还不能使用?” 刘宇摇头:“不能,我们带来的各种装备,只要是能与外界联系的我都尝试过了,没一个能用。” “这里的磁场好像不对,设备没信号不说,好像被屏蔽了一样,呲啦呲啦的响。” 就跟石桥村以及石桥村里面的村民一般,都仿佛消失、被抹去了踪迹。 苗宁叹气。 这边,时商左,路南和方籽却从赵哥口中问出点东西。 方籽道:“你是说,在胡成海隔壁房子的堂屋里摆放着两个棺材,是胡成海的父母死了?” 赵哥:“是这样没错,胡成海和胡成才的父母胡老村长和胡老太死了,要停灵七天。” “你从这里看不见,但绕过前面那堵墙就是胡老村长和胡老太原先的家,外面挂着白布,还摆着纸人、香柱纸钱等。” “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尸体就放在棺材里,已经停灵五天了,今天是第六天。” 他们找来石桥村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 于是,在入住胡成海家里后,就打算寻找几年前被拐卖来这里的三名少女,却先发现了两名老人举行白事的灵堂。 而之后才听见苗宁与胡成海的争执声,这才赶过来。 伍下久看了眼赵哥他们,却没有发现惠子的身影,于是他问了句。 一直有些沉默的吴永回答:“她说身体有些不舒服,躺在屋里没出来。” “不舒服?”伍下久皱了皱眉。 苗宁听见道:“就是每个月都有的那么几天来了。” 伍下久闻言,表情难得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耳尖泛红,转移话题说:“我、我想去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灵堂那里看一下。” 第109章 阴婚回煞06【一更】 胡成海不知道去哪里了,伍下久等人绕过他的房子,隔壁就是赵哥说得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家,外面挂着白布条,门口摆放着纸人等。 大门没有关上,从门口就可以瞧见堂屋内正中央摆着的两个棺材,棺材周围也悬挂着不少白布,中间有香火蜡烛和果盘等。 这地方与李盆大伯家形成了鲜明的颜色对比——一白、一红。 虽然一个白事,一个红事,可却同样都是为死人所举行的。 而且,都是两个棺材。 伍下久走进屋内灵堂,看向躺在棺材里的两位老人——布满皱纹沟壑的脸庞、面容青白僵硬、双目紧闭,身材干瘦、并穿着一整身黑红色的寿衣。 虽然被打理得干净整洁,帽子、鞋袜等俱有,但却明显有些不符合尺寸。 “这两老人是怎么死的?” 阿木亦步亦趋地跟着伍下久、方籽和路南三人,他不太敢迈入灵堂之中,但忍不住探头看了眼,询问身边的苗安。 苗安无语,他怎么会知道这两名老人到底是如何死去的,无外乎病死呗。 本来他和赵哥是进入了灵堂想看下情况。 但没多久,他妹妹苗宁与胡成海起争执的声音就传来了,所以,没怎么查看,他和赵哥他们怕苗宁出事,就赶紧从这里离开了。 此时,路南正站在棺材旁边。 他先是弯腰检查了一下胡老村长的尸体,随后,又绕过这个棺材去看胡老太的尸体。 等两具尸体都看完,他直起身道:“这两老人应该都是摔倒在地,磕碰到脑袋后所以死了,他们的脑后面都有伤口,看大小,是致命伤。” 说完,路南与伍下久对视一眼。 方籽在一旁撇嘴道:“虽然说老人的身子骨脆弱,摔一跤就很有可能当场去世,可这两名老人死去的原因都是相同的,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一点。” “难不成一起摔倒在地,还将脑袋给磕得特别致命严重?” 赵哥闻言皱了皱眉,让吴永也上前去检查一下,等吴永看完肯定地点点头后,他沉思习惯性地分析道:“这两名老人的死是不是另有原因?凶手是谁……” 说实话,一同跌倒致死,脑后还都是致命伤,确实不像是不小心摔的,倒像是被人推倒在地。 如果真是如此,这个石桥村里还有残害两名老人的凶手。 正当赵哥想着暗中调查时,却听方籽突然“噗嗤”笑了一声,他抬起头看过去。 方籽虚虚地捂住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笑的,实在是忍不住。” “我就是想说,现在连石桥村都出不去了,你们难不成还想找可能害死这两个老人的凶手?” “就不怕那个凶手先联合石桥村的村民们先把你们给宰了吗?” “我看这里的村民们可都不像是好人啊,李盆家里曾经也锁着一个叫郑淼的女人,现在郑淼死了,被李盆的大伯家给儿子结阴亲。” “这两个老人也死了。” “虽然确实挺像被人给害死的,但我觉得,他们或许死有余辜,活该啊。” 他说完,放下手,对上赵哥略难看的神情笑了笑,面容无辜,但碧绿色的眼睛里好似闪着恶劣的光芒。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苗宁忍不住道。 方籽刻意地眨眨眼睛,道:“我说的不对吗?” “到底是两条人命……”刘宇推了推眼镜道。 方籽闻言,举起两只手放在胸前吓唬人说:“可没准这两条人命明天就会变成鬼魂来找你们呦,当心他们回魂……” “诶,观主,是有七天回魂夜的说法吧?” 方籽有些不确定,转头问伍下久。 刘宇皱眉:“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迷信,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也没有回魂一说。” 伍下久抬眼看他,道:“在这里,可不一定。” 他随即对方籽讲了下,其实也是说给赵哥等人听:“回魂也叫做回煞,说七日回魂夜其实并不太准确。” “从前有看穿阴阳、专门引路鬼魂的门派曾提到过,人死时可以按年月干支推算魂灵返舍的时间。” “而返回那日就会有凶煞、也就是煞鬼出现。” “一般,死去的亲人灵魂会从堂屋的东面进来,在家巡视一圈才走。” “这个时候,家里不能有生人,并且要为回来的鬼魂准备一碗饭放在门口,饭里插上两炷香。” “而家里的人则要早早睡下,房门紧闭。” “但后来逐渐就有了头七的说法。” “因为很多人都算不明白死者的天干地支,就以七天为限了。” 时商左看着伍下久,道:“那要怎么计算?” “以死者死亡的日子日柱配数,配得几数则由死亡当天数起,一天配一数,等到了该数数尽就停止,这天晚上就是回魂夜了。” 伍下久说完看向赵哥等人道:“我不知道这两名老人确切的死亡日期,但可能,今晚就不会安全。” 毕竟阴婚回煞,红白对碰,大凶无疑。 赵哥和刘宇不禁对视一眼,表情明显觉得伍下久是在胡说的样子,并不相信他的话。 而苗安则嘲笑一声:“你打哪里看得这些东西,都是迷信。” “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去上学,竟然还到处乱跑,之前说让你们回去不听,结果呢。” 不还是和他们一起被困在石桥村了。 伍下久:“我读完大学了。” 方籽举手:“我也是哦,国外大学。” 苗安被噎了下,但摇摇头,一副懒得和他们计较的模样。 伍下久则从怀里摸出两个符箓,递过去道:“晚上男的一屋,女的一屋,将这两张符箓分别贴在门外,保平安用。” 赵哥等人未动,都觉得他说的回魂夜这事情荒缪,怎么可能会有鬼。 他们似乎认定伍下久在胡说八道,没准还在耍着他们玩,就等着他们接过去符箓再嘲笑两声。 赵哥刚要开口,就听伍下久说:“看来警察同志都是相信科学的。” “可是科学能够解释笼罩我们进来的那场雾气吗?明明是往回走,却转而走进了在相反方向的石桥村。” “科学能否解释,明明走出石桥村的路就在眼前,为什么在过了石桥后,人却会骤然晕倒,然后神志不清的开始往回走?” “而来到石桥村后,通讯设备为什么又都会失灵?” 他说着看向之前一直在捣鼓手机的刘宇,目光又逐渐扫过赵哥、苗安和苗宁兄妹,吴永五人。 在他们惊讶、不由得睁大眼睛的眼神中,伍下久继续说道:“这很难猜吗?” “到了石桥村以后,展示在我们眼前的一切事情都在说明——石桥村,至少拐卖进来了三名少女。” “郑淼算一个,李盆家里曾经应该还有一个,但已经死去多时,尸体不知去向,应该是被掩埋了。” “而胡成海家里这个,更是疯了。” 路南道:“我们没有恶意,但有时候,你们看待事情不要太绝对,就比如,真有回魂夜一说。” “只是将符箓贴在门上而已,又不算什么费事的事情,不如拿着。” 气氛有些沉默。 最终,还是赵哥走上前拿走了伍下久手中的符箓,态度郑重道:“关于我们身份的事情,还请你们保密。” 伍下久:“会的。” “谢谢。”赵哥对着伍下久点头。 他顿了顿,又道:“关于进来石桥村却无法出去这件事情,虽然我现在并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你们不要害怕和担心,我会带着你们出去的。” 这是他身为警察的责任。 伍下久看了赵哥一样,对他笑笑,没说什么。 好人,他是愿意保护的,不然,也不会给出符箓。 既然已经挑明了身份,伍下久就问了一下他们来石桥村的具体情况。 而据赵哥所说,王建彭是一个专门拐卖妇女儿童的团伙头头,被抓获后,他们从王建彭的供述里整理出一份名单,用来解救当年被他们拐卖走的少女和孩子等。 可只有石桥村这个地方,他们却怎么都找不到。 而石桥村当年被拐来的少女有三个。 王建彭一共往这里送了两回。 第一回 是一个少女,名为赵娟。 相隔不久,王建彭又来了,第二回 是两个少女,一个就是郑淼,一个就是胡成海家里他们刚才瞧见的女人,名叫周英。 话音刚落下,手环一热,面板上面出现探索信息—— 【恭喜乘客发现石桥村的罪孽往事,获得相关信息——追溯罪恶的源头(待探索)】 阿木听到这里不由得疑惑说道:“可石桥村不是进来后就出不去吗?王建彭怎么送的?” 伍下久思索道:“他可以不走进来,但却能够逼迫被送来的女孩走进石桥村,王建彭显然是和李盆、以及胡成海认识的。” “我猜想,或许多年前石桥村这里的磁场还没有强盛到能完全屏蔽仪器,或许,李盆和王建彭最初是可以联系的,但后来,联系断了。” “王建彭从石桥村的人手中获得了足够的钱财利益后就不再过来,否则,李盆也不会最初说与王建彭多年未见。” 这点有待证实。 但不管怎么说,石桥村里曾经的确买了三个少女,而买家分别是胡家、李家。 现在,三个少女两死一疯,而不管是胡成海还是李盆的家人,又或者是石桥村的其他村民们都对此视若无睹。 这个村子冷漠,并且如此的充满罪孽。 至于磁场是什么? 伍下久认为,可能是怨气、鬼气之类的,他猜想,石桥中间那里……会不会埋着一具尸体? 待伍下久等人从胡成海父母的灵堂里出来后,又去了胡成才家里转了一圈,可胡成才家里普普通通,倒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今日的一天很快便过去了,不久后,夜晚来临。 第110章 阴婚回煞07【二更】 夜晚,胡家的灵堂,照理说,在两名老人未下葬之前,灵堂这里应该有人守着。 但不管是胡成才还是胡成海都对此并不重视,没有守夜的意思,他们连白天都很少过来胡老村长与胡老太的灵堂这边。 灵堂里只留下两盏蜡烛在燃烧着,火苗摇曳,昏黄的光亮从窗户上映照而出,撒落一点在外面的白布和纸人上,衬着纸人脸部的表情有些诡异。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夜风刮过,吹倒了一个倚靠在门边的纸人,而灵堂的大门紧闭,屋内却也在此时蓦然响起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随后,灵堂的大门“咯吱”一声竟由内向外打开了。 而屋内悬挂的白布无风自动,布帘的尾端好似轻抚过棺材的一侧,接着,两盏燃烧的蜡烛倏地熄灭,灵堂陷入昏暗…… 胡成海和胡成才两兄弟虽然没有住在一处。 但自从两老人的尸体被暂时搁置在灵堂,等守灵天数足够后再下葬,他们晚上临睡觉前都会同样的在门口放置两碗两位老人生前爱吃的饭菜。 并在旁边点上两炷香,然后紧锁房门、关严窗户,睡觉时用被子盖好自己,面朝墙壁,一晚上都不带翻身的。 今晚,他们自然也是如此。 两人早早的去睡了,没管住在他们房子里的人。 而赵哥想了想,最终还是拿出了伍下久给的两张符箓,并让苗安将其中一张符给贴在苗宁和惠子两人的房间门外。 苗安心里觉得这就是封建迷信,尽管不太乐意,但还是按照赵队的吩咐行事。 等贴完符箓,和妹妹苗宁道了一声晚安后,他才回来。 望见他们房门外面的符箓,苗安撇了撇嘴,接着才开门进屋、睡觉。 房间里是一床炕,挨着窗户边用砖砌成的,炕头炕尾都与墙壁相接,赵哥和吴永分别睡在两边,而苗安和刘宇则睡在中间。 夜里,苗安感觉自己脱衣入睡后,还没过多久呢,他就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些许冷意由脚底传来。 脚没盖严? 苗安的眼睛都没有睁开,下意识地踢了踢被子,不对,脚是在被子里呢,那为什么还冷? 天气明明还未转为凉爽呢。 苗安又忍了一会儿,觉得脚凉得睡不着觉。 于是,苗安起身想将外套搭在脚上,他眯着眼睛坐起,伸出一只手摸索着寻找外套。 可就在他眯缝睡意模糊的眼神不经意间地瞥到脚边对着的窗户时,忽地浑身一激灵,眼睛不由得瞪大,什么睡意困意全都一瞬间没有了,恐惧和寒意霎时从脊背处升起。 令苗安的头皮也紧跟着发麻,手脚冰凉,忍不住哆嗦战栗。 只因为,他此时坐起、正面对着的那扇窗户外面竟不知何时贴上了一张人脸——一张布满皱纹沟壑的衰老脸庞。 而这张脸,他不久之前还曾在白天里见到过,就在灵堂的棺材里,装着那具胡老村长僵硬青白的尸体。 这张脸的主人就是胡老村长。 不过现在,胡老村长的眼睛睁开,眼白几乎占据整个眼眶,只在中间留下一个黑色圆点,似是瞳孔。 而这双恐怖的眼睛连同青白布满老年皱纹斑点的脸正紧贴在窗户外面,透过一层薄薄的、看着就不太结实的玻璃窗紧盯着苗安在看。 苗安刚才起床摸索衣服的动作显然都被胡老村长给看在了眼里。 因为,就在苗安睁大双眸,满脸恐惧害怕的和胡老村长对视上后,胡老村长慢慢地对苗安咧开嘴角,扯出一个略带惊悚的笑容。 苗安成为警察多年,一直都是一个无神论者,对于封建迷信、神神鬼鬼的东西嗤之以鼻。 直到今天晚上……大半夜的,竟然在窗户外面瞧见胡老村长的鬼魂。 苗安浑身都是哆嗦的,不受控制的那种。 他甚至不敢错开眼睛,生怕眼神从窗户上移开,胡老村长就会马上破窗而入害人。 苗安嘴唇颤抖,说不出来话。 他心理建设半天才抬起一只手推着在身旁睡着的赵哥,祈求赵哥赶紧醒来救他。 然而,赵哥的鼾声仍然那么有规律,半点没有醒来的意思。 苗安推了半天,最后只好无奈放弃,就在他想要再去试着叫醒刘宇和吴永两人时,贴在窗户外面的胡老村长的脸庞突然消失不见。 但未等苗安松一口气时,蓦地,又一张苍老的面庞贴了上来。 这回是胡老太的脸,只留下一点漆黑瞳孔的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地盯着苗安瞧,随即她嘴巴咧开,露出一排漆黑的牙齿。 而那张嘴还在继续张大,嘴角逐渐咧至耳边,直到整张脸好似只剩下这一个不是人能咧开程度的大嘴,突然往窗户上一撞。 “砰”的一声响动后,胡老太的脸便消失不见。 奇怪的是,这声音并不算小,可赵哥、刘宇和吴永三人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屋内虽然有赵哥的鼾声作陪,可苗安却觉得自己仿佛被隔绝了一样,神情惶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他撑不住使劲地摇晃起刘宇和吴永时,屋外忽然响起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种脚步声交替着,最后好像就停在他们房间的门口。 ——‘死去的亲人灵魂会从堂屋的东面进来,在家巡视一圈才走。’ 白天,那个长相漂亮的男生说的话蓦然出现在苗安的脑海里,令苗安马上意识到——他们进到房子里面来了! 而他和赵哥等人的屋子就在堂屋东面的位置。 完了,他们要进屋……等等,苗安不禁想到,赵哥在房门外面贴了那张符箓,说不定可以挡住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鬼魂。 就在苗安惴惴不安之时,房门猛地摇晃一下却又骤然停下,门外好似呼啸起一阵风,带着怒意和不甘,可却又不得不远离这间屋子。 沙沙的脚步声又慢慢地消失了。 苗安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那符箓管用。 他紧绷的身体也不由得暂且舒缓下来,一屁股又重新坐回了炕上,一手没注意按在了身旁的刘宇胳膊上,弄得刘宇“嘶”了一声醒来,迷迷糊糊地问苗安怎么回事。 苗安此时都快哭了,一米八几的男子汉怕鬼,说出去都嫌丢人,可若鬼是真实存在的,那就真不能怪他胆子小了。 于是,苗安急忙拉扯着刘宇坐起来,一番动静也吵醒了赵哥和吴永两人,刚才怎么叫都醒不来的三人,此时的警觉性倒高。 赵哥问苗安半夜不睡觉在干什么。 苗安哭丧着脸指着窗户道:“不是我不睡觉,是真的有鬼!” “就在刚刚,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鬼魂都出现在窗外,他们还想进屋害人,却被贴在门外的符箓给挡住了,不信你们看窗户。” 他们住的这间屋子的窗户已经很久都没有擦过了,不管里外都积攒了一层灰尘。 而就在刚刚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脸先后印在窗户上后,那两处遗留下来了两张脸的痕迹,很是清晰明显。 赵哥三人顺着苗安的手指看过去,也是吓了一跳。 “真、真的有鬼吗?不是你在做梦吧……还是我们现在其实都没醒?”刘宇表情怔愣,喃喃道。 刘宇这么说也不过是掩耳盗铃,毕竟那两张鬼脸都还明摆着出现在窗户上面,而苗安拧了他一下,疼得刘宇差点叫出声。 有了这一插曲,反正苗安、赵哥等人后半夜是不敢睡觉了。 李盆家,伍下久既然已经拿出了两张符箓给赵哥他们,自然又再拿出来两张,各自贴在了他和方籽路南的房门外面。 符箓虽然可以有效的阻挡一阵鬼进入屋内,但如果,他们的屋子里本就有鬼呢? 半夜,伍下久突然被一阵响动惊醒,他本以为是阿左弄出来的动静,可是他马上便察觉到不对劲儿。 因为那动静是从房梁上传来的…… 伍下久倏地睁开眼睛—— 就在他们床边向前一点的位置,有条布绳从横梁上垂落下来,仔细看,这条布绳应该是用被褥等扯开又系紧的。 绳子在尾端的地方打了一个死结,而其中套着一个早已死去多时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破烂的衣衫,无袖、光脚,裸露出来的胳膊、腿脚等处布满青紫的伤痕。 她头发披散,胫骨被绳子折断,脑袋歪倒,与身体形成怪异的角度,一张同样布满伤痕的麻木脸上有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而那双无神的双眸死死地盯在某处……正是床上。 就在伍下久被这猝不及防的场景吓了一跳,不禁吸气时,他的口鼻蓦然被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掌捂住。 那手虚虚捂着,没有阻挡他的呼吸。 伍下久的眼神瞥过去,是阿左,他似乎早就已经醒来了,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和恐惧害怕等情绪。 在伍下久看向他时,他凑近伍下久的耳畔轻声说道:“这是中阴身,不去惊扰她,她不会害人。” 伍下久点点头,双手放在阿左的手上,想要将其扯下来,可用了用力,那只手却纹丝不动。 时商左眼带笑意地看着他,显然是故意的。 伍下久:“……” 他抬眼,静静地看着阿左。 时商左想,这猫逗一下还行,但若是一直逗,没有分寸的话,恐怕猫怒了,会立马给他一爪子。 于是,时商左抬了抬手,就要移开。 但他未曾想到,伍下久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张嘴就在虎口的位置上咬了一口,咬到最后,牙齿还磨了磨。 一边磨,那双漂亮的眼睛还一边往上瞥,一副“你活该”的模样。 时商左倒是不疼,不过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却忍不住泛起微痒,就像是被猫轻叨了一爪子。 伍下久咬完就松口,接着看向就吊在他们屋内房梁上面的女鬼。 对于阿左刚才提到的“中阴身”的说法,他也略知一二。 ——中阴,是指自杀的人不能投胎,亡者断气后,第八意识脱离躯壳,无法转世投胎,并且每七天都要重复自杀一次,这样为中阴身。 若不去“打扰”,中阴身不是厉鬼索命,便是无害的。 第111章 阴婚回煞08【二更合一】 但在这间屋子里面上吊自杀的女人是谁? 伍下久想起赵哥之前说的话,郑淼死后被结阴亲了,尸体在李盆的大伯家,而周英没死。 那么,这个自杀的女人就是第一回 被王建彭卖来石桥村的赵娟。 弄清楚这女鬼的身份后,伍下久却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们应该是第一天晚上就恰好赶上了赵娟每隔七天就要重复自杀的日子。 虽说中阴身不去打扰就是无害的,但大半夜,房梁上面悬挂着一个吊死鬼,那鬼魂还双目无神的注视着床铺的方向。 这谁还能睡得着觉? 伍下久带了符箓,可十张符箓都是用来攻击消灭鬼怪的,没有一张是超度用。 他想了想,转身侧躺,正面对着阿左,小声说道:“你也转过去。” 不看就行。 时商左勾起嘴角,笑意即使在黑暗中也分外明显,他轻声回道:“可我不想转身,怎么办,我害怕背对着鬼。” 这话说得……反正伍下久是不信他会害怕。 但对方不想转过去,伍下久也不能强迫他,他闭上眼睛,准备继续入睡了,屋内有鬼,不妨碍他想要休息的心情。 毕竟他怀里还有六张符箓。 有防身的东西在,伍下久没过多久便睡过去了。 时商左一直等他入睡,又看了眼仿佛在昭显存在的女鬼,也慢慢闭上了双眸。 李盆的大伯家,一个红色的鬼影从其中飘出,随后,目标准确地飘进了李盆家里…… 第二天一早,伍下久是被两声惊恐的叫嚷给吵醒的。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神志这才清明过来,就听阿左说道:“是李盆和王建彭在叫。” 恐怕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伍下久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他们两个还没死?” 时商左闻言,挑了挑眉梢,道:“没死,但也应该被吓得不轻,既然有刻骨仇恨,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让人死掉。” “难道死前不该折磨恐吓一番、等欣赏足够的恐惧后再杀死吗?” 伍下久:“……你说得对。” 两人都明白彼此在说什么。 郑淼化为厉鬼回来,她最恨的人必然就是王建彭和李盆了,一个摧毁了她的一生,一个则带给她痛苦的折磨。 而她昨天晚上却没有杀死这两个人,显然是想给他们充足的恐惧和惊吓,让他们在临死前痛哭流涕,好好的“享受”一番再残忍杀害,为自己报仇。 但怕就怕,厉鬼杀死了仇人后,怨气鬼气冲天。 到时候,整个石桥村都将会沦为厉鬼的猎场。 果不其然,当伍下久、时商左、方籽等人赶到李盆和王建彭的房间后,瞧见的便是一个堪比凶案现场却没有死人的场景。 李盆的房间只有一张大床,被强行留宿后,王建彭自然是与李盆分别睡在一张床的两边。 而此时,这张床上面竟多出一人。 准确的说,是多出一具熟悉的尸体,郑淼——她就躺在床中间的位置,面容青白僵硬,敷着惨白惨白的妆粉。 脸颊打着两团劣质的红晕,一双眼睛睁开、双目无神,而头向李盆昨晚躺的方向歪着…… 可想而知,李盆一早醒来睁开眼睛,是如何备受惊吓。 更何况,还不仅仅只是这样。 在李盆和王建彭两人各自的身上被抓挠出无数道血痕,胳膊、脖颈、甚至大腿、肚子上全都有。 血痕不深,并不致命,却能令人疼得厉害。 可偏偏,昨天晚上他们两人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直到今天早上睁开眼睛,疼痛才一瞬间袭来。 再一看,他们两人的脖颈上都被掐出了青紫的印记。 而脖子中间正显出一只手印,手掌不大、手指细长,如果与郑淼的手贴合,是完全能够对上的。 不用去证实,郑淼的尸体此刻就躺在床上,李盆和王建彭用脚想都可以想出他们脖子上的掐痕是怎么来的。 郑淼的鬼魂回来索命了。 李盆和王建彭两人顿时被吓得够呛,惊慌恐惧已经不足以形成他们的心情,尤其是李盆。 郑淼是怎么死的?那可完全是被他给害死的啊。 郑淼要索命,还不得第一个就杀死他,不、他现在虽然没死,那是因为郑淼想活活的折磨死、吓死他而已。 李盆不傻,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神情恍惚、慌慌张张了一会儿,到底人性之中具有的凶狠占据了上风,趁着白天,想将郑淼的尸体给烧掉。 结果,尸体刚被李盆给抱出房子,就被赶来的李老头和李老太阻止。 “不能烧啊,不能烧!”李老太拉扯着李盆的手臂哭喊道:“她是给我儿子李川结阴亲用的,尸体是要合葬啊。” “李盆,你之前可是答应过大伯娘的,等你玩儿够了这女人就给我们。” “现在好不容易等她死了,就要嫁给我儿子大喜日子,你怎么就要烧了尸体呢,不能烧!” 李老头也在后面拉着李盆的胳膊,不让他烧毁郑淼的尸体。 李盆挣脱不得,怒吼道:“郑淼都成女鬼回来杀人了,不烧了她的尸体,难道让我晚上等死吗?!” “给老子放手,不然我真不客气了!” 方籽在伍下久身旁小声啧道:“烧了尸体,鬼魂就会消失么,万一晚上还来吓唬你怎么办。” “难不成你还要把她的骨灰再给扬了?” 这话没有被不远处的李盆和李老头李老太三人听见,却被神情恍惚不定的王建彭听到了。 他立即回过神来,赶忙对着李盆喊道:“别烧、别烧,烧了没用,还有可能激怒那女鬼,提前将我们杀死。” “李盆,你祖姨婆不是曾经将方秀芸的尸体给封在了村口的石桥里了么,我们不如也把郑淼的尸体也给封在石桥……” “你别提方秀芸那个女人!” 李盆听到王建彭的话,倏地打了个哆嗦,脸上忍不住闪过恐惧,扭头对着王建彭喊道:“不许提她,都是因为她,我们才被困在石桥村再也出不去了,石桥不能动。” 伍下久闻言扬眉。 方秀芸?又一个女子……她是谁? 而这时,李老太还在哭喊:“李盆,你要是敢烧了这具尸体,老太婆就和你没完,我儿子怎么就这么可怜啊。” “本来方秀芸的八字也和我们儿子相合,可她撞桥死了,尸首还得被镇压在石桥中间。” “我们老两口好不容易等了好几年,才又终于等来了一个八字相同的女人。” “钱我们帮你出了,这女人被买来石桥村后,让你磋磨了好多年,现在她终于死了,你连尸体都不放过吗?!” 李盆气得脸青,什么叫他连尸体都不放过? 不烧尸体,他今晚怎么活? 虽然他并不确定烧了尸体后,郑淼的鬼魂会不会消失,但总得试一下。 就在李盆和李老头李老太争执时,胡成才却突然跑过来,磕磕巴巴地说道:“出、出事了,有、有人死了……” 他原来不仅是个独眼龙、瘸子,还是个磕巴。 尸体暂且被李老头给抢了回去。 李盆不知道胡成海和胡成才这两兄弟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能先去瞅瞅。 而郑淼的尸体只要赶在天黑之前再烧都不算晚。 伍下久等人也跟了过去。 死的人,是住在胡成才房子里的金丽丽。 她死在了灵堂外面,应该是夜晚出来上厕所,结果却…… 金丽丽的尸体有被拖拽过的痕迹,背部的衣服破烂,背上布满石子磨的划痕,而她头发凌乱、扯落一地,脚腕和脖子、嘴巴等处都有青紫的手印。 她眼睛圆睁,死前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一脸狰狞可怕的表情。 金丽丽的脑袋底下还有一大片血迹。 路南去看了眼,发现金丽丽的死因是被狠狠撞在台阶上,后脑勺接连磕破好几个大洞而死。 ——头盖骨都瘪进去了,她死前应该还被鬼掐住脖、捂住了嘴…… 而灵堂的白布原本掉落下来,恰巧盖在了金丽丽的身上。 纸人本来是一排靠在灵堂的大门两边,却在早上被人发现时正站在金丽丽的尸体旁围绕成一圈。 陡然看过去,纸人脸上的笑容仿佛都诡异得很。 胡成才有些害怕道:“是、是是爸和妈昨天晚上回、回魂了,他们回来要、要……” “大哥。”胡成海眸色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但却没接着往下说什么。 只因为,就在他们发现金丽丽的尸体后,苗安就不由得脱口说出昨晚看到胡老村长和胡老太鬼魂的事情。 但苗安还算聪明,隐瞒了那两张符箓的事情。 而符箓早就在赵哥起床后,立马被他又收了起来。 如今在这个诡异的石桥村里可不算安全,他们虽然带着木仓,可这种热兵器机械却肯定对鬼无用。 那两张符箓可就是保命用的了,必须得收好。 等见到伍下久走过来,赵哥等人还不禁流露出感激的眼神,不过碍于胡成海、胡成才这些人也在,倒没开口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胡成海和李盆各自了解了彼此那边发生的事情。 待听到郑淼的鬼魂回来复仇后,胡成海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变了变。 李盆将胡成海给拉到一边,小声谈话。 李盆低声说:“郑淼的八字和方秀芸的八字太过相同,当年方秀芸……我怕郑淼会一个一个找我们索命。” “祖姨婆临死之前说村口的石桥在封住了方秀芸的尸体以后就绝对不能动,否则石桥倒塌的时候,就是石桥村灭亡之日,到那时,我们都得死。” “出不去算什么,我还没活够呢,但郑淼怎么就变成鬼回来了……还有你那两老不死的父母又是怎么回事?” 李盆说到最后不禁满脸焦躁,双手抓扯着头发。 今早这两件事情接连发生,饶是李盆阴狠、没有人性,这时心里却也忍不住升起了恐惧和害怕。 他问胡成海该怎么办。 可胡成海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 而金丽丽死了,老范一开始曾愤怒地质问胡成海,差点就动起手来,直到苗安说出两老人昨天晚上回魂,老范才似信非信地暂时停下了动作。 但看表情就知晓,老范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不过,伍下久却注意到,在老范听见郑淼的鬼魂也回来索命时,而王建彭身上的血痕和青紫手印就是最好的证明后,他的脸色猛然就变了,扬子也变了一个表情。 只有憨傻的骆驼,仍然是原来的神色。 时商左这时在伍下久耳边说:“你有听见李盆和胡成海的谈话么,方秀芸、还有李盆的祖姨婆可能就是石桥村在外界消失的主要原因。” 伍下久点点头,他自然是听见了。 有些话听不清楚,但看嘴型却也能得知。 最后,李盆与胡成海商量出结果。 ——他们要赶紧先将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给下葬,希望这两老人的回魂夜只有昨天这一晚,而郑淼的尸体也要马上焚烧。 商量完后,两人与胡成才马上便开始行动,顺便也抓了王建彭过来帮忙。 至于老范、扬子和骆驼三人,老范借口说要掩埋金丽丽的尸体,也过去了胡成海和李盆那边。 他们想要找王建彭问清楚郑淼还有这个石桥村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他们如今进入石桥村,这一切的开头说起来都要怪王建彭,如果不是为了要救他,他们也不会过来这里…… 伍下久见状,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在石桥村里调查一下方秀芸和李盆祖姨婆的事情。 伍下久和方籽路南等人分开行动。 阿木跟着方籽和路南两人,至于惠子,大概是因为之前路南在轮回列车上完全没有给她面子的缘故,害她没脸丢人。 所以现在,惠子直接无视了伍下久、路南等人,与苗宁、赵哥他们待在一处。 既然如此,伍下久也不会上赶着要求她一起行动、找线索之类的。 方籽、路南和阿木三人回李盆家和李盆大伯家找找线索,而伍下久和时商左则去石桥村里转上一圈、找村里的其他人问一问。 石桥村里的村民们好像都很冷漠,各家自扫门前雪,对旁的漠不关心,得过且过一样。 也是,常年都被关在一个村子里出也出不去,是个人都会心里抑郁变态了。 伍下久接连找了好几个村民,想要询问方秀芸或者李盆祖姨婆的事情,哪知刚一开口,对方就蓦然变了一副脸孔,神情冷淡下来。 怎么说那上面闪过的情绪——恐惧、忌惮、嫌恶…… 总之复杂,不愿多谈。 后来,伍下久改变了问法,他问:“除了经过村口石桥出去的办法,还有没有哪些路能够出去?” 他询问的人是一位快要七旬的老太太。 那老人大概有些耳背,得靠近大声些说话,她才能够听得清楚。 伍下久问完,那老人道:“没有,整个石桥村,四面八方都不能出去……” 老人的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还算解释出来了,大致意思就是——石桥村的后面虽然有一片山林,但这片山林走进去也会神志不清的回来。 有些人则是更为不幸,会死在其中…… 他们或者会不小心滚下山坡摔死、或者被野兽咬死,只有少数村民会神志不清的回来,但是,没几天却也死了。 久而久之,石桥村的村民们也就认命了,不敢再试图从山林里离开。 毕竟,他们留在村子里还可以活下来,就是不能出去而已。 伍下久思索一会儿,又问道:“那你知道胡成海与胡成才一家、李盆家买来的姑娘的事情吗?” 他等了一会儿,见老人似乎并不愿意谈起这件事情,不想开口说话的样子。 伍下久想了想,道:“您应该认识王建彭吧,是他把那三个姑娘给送进石桥村的?” “可他是怎么找来石桥村的?石桥村那时候应当是已经不能出去了吧?” “你们就没有求助当时在外面的王建彭帮忙,救一救你们?” 说起这个,老人立马开口道:“怎么没求,以前那个年代,通讯一点都不发达,我们石桥村,家里有电话能用上的,也就胡村长他们一家,和李盆一家。” “这两家算是我们村子里最富裕的人家了。” “而且李盆的手里当时还有一个叫、叫什么大哥大的东西,能随时打电话出去,好多人羡慕得很。” “李盆和王建彭是从小的交情,王建彭年少时就失去了父母,很早就出去闯荡,而李盆跟着他一起出去。” “等回来就听说两人发了财,挣了不少钱。” “不过,好像都是做死人的生意买卖,我也不太知晓,后来出了方秀芸……” 说到这里,老人倏地停下话语,生硬地转开话语,继续说道:“石桥村封桥时,王建彭正好不在村子里,后来李盆和他联系上,王建彭就回来了一趟。” “他亲眼瞧见村民从石桥上面走过去,却又会立马失去神智走回来。” “不管王建彭用什么办法尽力阻止,都不能使得村民留在石桥村外面,否则,被强行留在石桥另外一头的后果就是全身抽搐、口吐白沫……” 当时的情形太过深刻,以至于老人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如果不放开人让他过来,估计很快就会失去生命特征。 “王建彭没法子了,他那人,黑心肝没良心,不想再管石桥村的事情。” “于是,李盆和他大伯大伯娘一家,加上胡成海一家,当时就说出钱,要王建彭想办法弄两个少女回来。” “尤其是李盆他大伯家,总惦记着要给死去的儿子配阴婚,还非得要八字相合的。” “所以,王建彭第一回 弄了个少女回来,但没多久自杀死了。” “第二回 ,两个少女,一个八字能相合,活着先给李盆,死后再给李盆他大伯。” “另外一个少女,现在还在胡成海家里,都是他的第二任妻子了。” “第一任是谁?”时商左蓦地抓住老人的这最后一句话,询问道:“胡成海的第一任妻子是谁?” 老人最后那句话完全是脱口而出,带着些许怨言,此时脸色一变,缄口不语了。 伍下久盯着老人的神情看,道:“胡成海的第一任妻子是不是方秀芸?” 老人虽然没回答,但变来变去的面容已经足够说明了。 ——胡成海的第一任妻子正是方秀芸。 伍下久能肯定。 他不禁与时商左对视一眼,继续问道:“所以,又卖了两个少女来石桥村后,王建彭就没有再回来过了?” 老人似乎独身太久,好不容易有人过来能够说说话,尽管有些问题她不想回答,但此刻还是忍不住说道:“石桥村不能出去后,没几天电器就接连失灵,电话也不能打了。” “李盆最后联系上王建彭几回,等王建彭卖了三个姑娘到石桥村,拿全钱款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最开始那几年,也不是没有人通过一些线索找到石桥村。” “可他们进来后都同样再也出不去了,通讯设备失灵,消息传递不出去,只能待在这里……” 伍下久点点头,他道:“您不想谈论方秀芸的事情,但可不可以告诉我,方秀芸在石桥村还有没有家人?” 老人沉默半晌,道:“村里在靠近山林的那边有个寄死窑,寄死窑里有很多瓦罐坟。” “你们找过去,如果运气还算不错,应该能见到方秀芸那个赌鬼父亲……” 再多的,就不要问她了。 说罢,老人转身回屋里去了。 伍下久算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他与阿左顺着老人指路的方向朝着山林那边走去,路上,他问阿左知不知道寄死窑是什么。 时商左道:“寄死窑,也叫做老人洞。” “从前,有些人家里会把动弹不了的老人背出家门,找一个地方扔在那里,只给一些水和食物,之后就不再管了,任由老人在那里自生自灭。” “而瓦罐坟……” 伍下久接下去说道:“提前挖好一个墓穴,然后将老人给送进去,家里人在老人未死之前都会前去送饭。” “但每送一次饭,就会同时拿着一块砖头,等到什么时候砖头堵死了墓穴,老人也就死在里面了。” “因为墓穴外形似瓦罐,所以叫做瓦罐坟。” 伍下久说完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时商左,道:“我都知道,但你身为一个中巴车司机,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不太广为流传的习俗?” 时商左对着伍下久笑了笑,说:“多看书?” 第112章 阴婚回煞09【二更合一】 伍下久没有问出一个满意的结果,山林这边就走到了。 越挨近后山的位置,村子建设的就越加偏僻,直到瞧见满山脚下以及半山腰的洞口,黑漆漆的,一个接着一个。 这么多,要怎么找? 时商左扫过一眼道:“看洞口泥土的痕迹,有脚印、草丛不密集,就说明最近这段时间里来过人,里面可能还有活人。” “相反,死人就不用再给送饭了。” 伍下久:“石桥村里应该不是所有的老人都会被送到这里来……”不然,他询问的那位七旬老人为什么还在家中? 伍下久猜测,或许像寄死窑、瓦罐坟这样的陋习早就停止了,而方秀芸的父亲应该是因为某些缘故才会被送到这里来。 恐怕有活人的窑洞没有几个。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时商左先登上半山腰搜寻了一番,随后下来摇头道:“没活人了,都是尸骨,有一些尸骨的身上还穿着警服、戴着记者证件等。” 这些人应当是石桥村无法再出去后,最初进来调查的…… 可惜,他们最终却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个偏僻的窑洞里面,尸骨上遗留下来的伤口触目惊心,一看就是非正常死亡。 这个村子真是充满了太多的罪恶,不过才过去一天的时间,但伍下久却已经足够认识到了。 “再看看山脚下。”时商左道。 “嗯。”伍下久点头。 瓦罐坟是从地下挖出墓穴,顶部逐渐砌砖,直到砖块将墓穴完全封死,老人也就会死在里面,再也出不来了。 而墓穴外面会提前立起墓碑。 这倒方便了伍下久和时商左找人。 他们循着方秀芸父亲的名字寻找,没多久,就在一个窑洞的洞口处找到了写有方父名字的墓穴。 而那墓穴的顶端还未全部封上,留了一点空隙。 从空隙处往里面看,一片漆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或者,人还活着么。 伍下久略微弯下腰,喊了声方父的名字。 一声后,墓穴里没有传来丝毫的动静,但待第二声、第三声后,里面蓦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就像是有人在爬动一般。 那动静越来越接近墓穴唯一的空隙处。 而伍下久顺着斜斜照射进来的亮光,看到了一张极度苍老瘦削的面孔慢慢地由空隙处显露而出。 伍下久很想说,他被这人的模样给吓了一跳,左脚都略微后退了一步,差点踩到站在他身后面的阿左。 只因为,墓穴里的这张面孔、或者说这个人,实在是太像一个活着的“鬼”了。 ——他此刻就犹如一个披着人皮存在的骷髅,皮包骨头已然不足以形容这个人,眼眶凹陷、皮肤就像是死尸一样青白。 而他头上的发丝差不多都已经全部掉光了,只有几缕白丝还顽强的垂落着。 另外,也不知道这人在漆黑无比的墓穴里苟延残喘了多久,他的瞳孔都好似失去了颜色,浅浅的,很是古怪。 “饭、给我饭吃……”这人趴在空隙处,一双眼睛贪婪地望向伍下久,沙哑难听的声音响起,张开嘴,还可见里面几乎快要掉光了的牙齿。 “方大志。”伍下久念出方秀芸父亲的名字,道:“你还记得自己的女儿方秀芸吗?” 方大志的眼神闪了闪,没回答,只喃喃地要吃饭。 伍下久见他并未患有老年痴呆,还神志清醒的样子,继续道:“如果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饭吃。” 这话一出,方大志倏地安静下来,有些令人感觉到诡异的瞳孔在眼眶里转了转,道:“你们是谁……我在石桥村没见过你们。” 伍下久:“我们是跟着王建彭回来的人,王建彭你认识吧?” 方大志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伍下久:“据我所知,你应该就只有方秀芸这么一个女儿。” “但她都已经死去很多年了,是谁把你带进这里的?之前又是谁给你送饭?” 方大志尽管变成这个样子了,却还狡猾道:“你先给我饭,不然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伍下久闻言看他一眼,微微勾起嘴角笑了下。 他扭头四处看了眼,这个窑洞里面不缺废弃的砖块,他走过去挑拣了两个,然后又走回来,连威胁的话语都没说就开始往方大志的墓穴上面接着垒砌。 时商左见状,给他递砖。 伍下久对上方大志陡然睁大的眼睛,笑着说:“其实,我也不是非得从你这里知道些什么,你不说就算了,我总不能勉强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 “不过,来之前有人告诉我,让我帮他在方大志的墓穴上面多垒几层砖,最好垒到顶端封死,省得以后还得费事过来。” “但我这个人还算有点良心……” 未等伍下久说完,方大志就愤怒道:“我就知道胡成才也不是个好东西,他们两兄弟都一样,狼心狗肺,灭绝人性。” 胡成才? 难道方大志之所以进到瓦罐坟里是因为胡成才的缘故? 想到这里,伍下久拉住时商左的手腕,暂时让他不用去搬砖过来了,他则问道:“你几天没吃饭了?” 方大志沙哑道:“好几天了,待在这里,我数不清楚日子,没饭吃就吃草、吃钻进来的老鼠,虫子之类的。” 他说着,冲伍下久咧开一个让人很不舒坦的笑容,道:“我才知道,原来人饿极了,生吃老鼠肉也会觉得味道不错,你想尝尝吗?” 伍下久皱了皱眉,道:“这几天,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移开砖头出来?” ——都能抓老鼠生吃,可见求生欲望强烈,既然如此,应该也不缺搬砖的力气。 方大志闻言,在空隙处动了动身体,眼底不由得流露出阴狠之意。 他说道:“胡成才听胡成海的话把我送进这里,为了防止我跑出去,他们还在我的脚上加了镣铐和铁链……” 那铁链足有手腕粗,他根本就拽不动,铁链已经沉重到连摇晃都不会发出声音。 更何况,他也晃不起来。 时商左:“你的意思是,你进来这里都是因为胡成才和胡成海两兄弟的缘故,之后,胡成才每日为你送饭,同时在墓穴上面加砖,可最近,他却不来了。” 方大志说是。 时商左与伍下久对视一眼,或许,胡成才不再来了,是由于胡老村长和胡老太死了。 方大志呵呵又笑了一声,道:“我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可活了,但临死前,我就吃顿热乎饭,吃饱了再去死。” “至少死了以后,不至于成为一个饿死鬼。” 他靠近逼仄的空隙处,对着伍下久说:“只要你给带来一顿热腾腾的饭菜,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在这个石桥村,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你知道你的女儿方秀芸为什么会被封在村口的石桥里吗?”伍下久蓦然问道。 他在方大志立即变色的面容下接着询问:“我想知道方秀芸的往事,你能全部都告诉我吗?” 方大志沉默半晌,眼神不明地盯向伍下久。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女儿的事情?”良久,他问道。 伍下久:“谁愿意一直被困在石桥村里不能出去,我觉得,弄明白你女儿的事情后,我们就能离开了。” 一听这话,方大志咧开嘴说:“不可能,劝你们别痴心妄想了,你们绝无可能离开石桥村的。” “就算知道了我女儿的往事,你们只会更加绝望。” 伍下久淡淡回道:“那就是我们的事情了,现在,我只想了解方秀芸从前的情况,你不说,总会有别人说的。” 面对伍下久的软硬威胁,最终,方大志不情不愿地吐露了他女儿方秀芸生前的往事。 【恭喜乘客获得NPC方大志提供的相关信息——方秀芸悲苦的一生(待探索)】 伍下久从方大志这里获得了几乎能串联起所有前因后果的线索。 尽管他早有预料方秀芸的生平不会过得幸福,却也没有想到会如此的凄惨。 石桥村是一个地处偏僻且落后的小村子,村里的很多人都想出人头地以后离开,去住到大城市里。 而方秀芸自然也不例外。 但她想要远离石桥村的原因却是因为她的赌鬼父亲方大志。 母亲早死,令方秀芸很小的时候就扛起了家中的重担,她上学的钱有很多是靠打工赚来的,还有一点是向乡里乡亲们借来的。 就这样,方秀芸得以顺利的上完高中,并且还考上了大学。 可之后的一切事情都在高考过后的暑假里得到转变,那也是方秀芸陷入地狱里面的开端。 方大志在外面欠下赌债,无力偿还,就趁着方秀芸什么都不知道将她给卖了,卖给同村的胡家,嫁给胡成海当媳妇。 方秀芸在知晓后自然不乐意嫁人,可胡老村长和胡老太却动员石桥村的村民来当说客,说什么女人的最终归宿就是嫁人,嫁给谁不是嫁。 更何况,胡成海还是村长的儿子,嫁给他不吃亏。 当时,有胡老太的到处“宣传”,好似全村的人都在盯着方秀芸,怕她逃走,胡成海更是将人抓到了胡家给关起来,打算先办事再结婚。 不管方秀芸怎么求就是不行。 而那个年代,通讯、交通等都不发达,大学录取通知书寄到了石桥村,可却被胡老太截在手里,威胁方秀芸嫁给她儿子,不然通知书就不给了。 等唱完黑脸,胡老太又扮红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只要结了婚,她还是可以去学校的,不过就是提前嫁人了而已。 于是,在外人不断的游说、胡家威胁加软化劝说之下,方秀芸含泪同意了。 她不同意的话,也再没有其他的办法,因为方大志完全不管她了,带着钱早就离开了石桥村,现在都不见踪影。 她想着,只能先同意结婚,等拿到录取通知书,去了大学,再想办法和胡成海离婚。 可方秀芸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人性竟然可以如此的恶毒。 就在她和胡成海结婚以后,她在胡家每日都受到看管,出去都有人盯着、跟着,精神和身体上遭受着双重虐待。 方秀芸暂且都一一忍了下来。 而眼看着开学的日期就要到来了,她便向胡老太索要录取通知书。 可谁知,胡老太却当着她的面将录取通知书给撕掉了,说怕方秀芸上了大学以后学坏,在外面再跟别的男人跑了,接着便不顾方秀芸的哭喊和阻止,一把将录取通知书的碎片给扔进了正在燃烧着的火炉里。 望着火苗逐渐吞噬洁白的纸张,方秀芸绝望了。 因为这事,胡成海对方秀芸又打又骂,说她和胡老太顶撞、不孝顺。 方秀芸神情麻木的承受了几天。 这之后,方秀芸试图重新振作起来,她本想跟胡家彻底撕破脸面,鱼死网破也好、怎样都行,她想要逃离出去。 可也就在这时,她在一次晕倒后被检查出来怀孕,胡家大喜,更严密的盯着她了。 不久后,方大志也回到了石桥村,不出意外,他手中的钱再次输光。 有了孩子后,方秀芸就好像在绝望的人生中终于看见了一点光亮。 她将自己的精神完全寄托在了肚子里的孩子上,等生产的日子到来,方秀芸生下了一男一女。 可上天却仍然在给她磨难一样,这两个孩子的身体都不好,天生带着疾病来到这世上。 医生说想治好很难,单单是以后吃药的费用都是天价了,更不用提,这两个孩子若是病情恶化,可能还要做手术治疗。 于是,胡老村长和胡老太脸上的喜色彻底没了。 方秀芸检查身体,医生又说以她的体质来看,以后很难再怀上孩子了,这没准是唯一的一胎。 胡老太更加对方秀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就连胡成海对待方秀芸的态度都进一步恶化。 带着孩子回村后,胡老太曾想着要将两个孩子都给扔掉,因为他们胡家不想负担起治疗孩子的费用。 但方秀芸不同意,她说要带着孩子离婚,分文不要。 胡成海正好也腻味了这个原本美貌聪明有学识的妻子,反正不能生了,就打算再找一个,所以非常干脆的同意下来。 他同意了,胡老村长和胡老太自然也就没有了意见。 就在方秀芸喜出望外,以为终于能够带着两个孩子逃出生天时,王建彭和李盆回到了石桥村。 伍下久问道:“方秀芸的死和王建彭、李盆也有关系?” 方大志:“有,怎么没有,这两人干的可都是损阳寿、遭天谴的坏事,他们两人早先是专门偷盗尸体变卖给别人结阴婚的。” “没有尸体,就卖一些女孩儿的八字信息给另外有需要的人家。” 时商左:“他们能算别人的八字是否相合?” 伍下久也看向方大志。 毕竟这两人可不想懂得这方面的样子。 方大志道:“他们卖尸体,算八字结阴婚都是靠着李盆他祖姨婆指点。” “李盆的祖姨婆在我们石桥村很有名,说能通阴阳,被人称为李鬼婆,一直都没有结婚生子,将李盆当成半个儿子。” “村子里的人其实都很怕李鬼婆,觉得她神神叨叨的,不正常。” 那时候,王建彭和李盆两人之所以回村,是因为李盆大伯和大伯娘的儿子李川死了,他们回来参加葬礼。 而就是这么凑巧,李老头和李老太心伤儿子年纪轻轻的就死了,都还没有结婚生子,到下面没人照顾。 于是,就想着给儿子结下一门婚事,阴婚。 李盆帮忙,去找了李鬼婆给李川算了八字,正好,算到方秀芸的八字与李川很合适。 人就在石桥村、就在眼前,李老头和李老太很难不心动,尤其是,他们两个为了儿子花多少钱都愿意。 伍下久眉眼深深道:“所以,你们就又将方秀芸给卖了?” 听到现在,他心里仿佛烧着一团火。 可以说,方秀芸一生的悲惨开端都是由眼前的这人所给予的。 他作为父亲,只生不养,不仅如此,更是在后面将方秀芸本该光明的人生推向了绝路…… 如果可以,伍下久真想将其余的砖头全部搬来,将这个墓穴完全封死,让方大志也尝一尝绝望是什么滋味。 而方大志已经老成这个模样,却怎么还不死? 真应了那句话,祸害遗千年。 但不行,为了获得信息,安全的活到车下世界的最后一天,伍下久还得继续听下去。 是以,他深吸一口气,再不着痕迹地吐出。 方大志全然不觉得后悔羞愧、为女儿的遭遇感到内心的谴责,他只是想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面上闪过几分恐惧和害怕而已。 他道:“李盆他大伯和大伯娘给出的价钱实在太高了,再加上王建彭和李盆都过来游说,胡成海就同意了。” “我、我当时恰巧又欠了一笔赌债,没办法,就只能……” 他们连同王建彭、李盆等人合伙瞒着方秀芸,等到交易完成,就要让方秀芸和李川举行阴婚。 而胡成海原本说要与方秀芸离婚的事情不禁一拖再拖,并且以两个孩子的身体为借口,不让方秀芸离开家里。 方秀芸不傻,她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终于发现了方大志和胡成海两人将她卖给了李盆大伯和大伯娘结阴亲,要嫁给已经死去的李川。 方秀芸得知后,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带着两个孩子偷偷的连夜逃跑了,可才跑到村口,就被胡成海带人给追了上来。 胡成海将方秀芸绑了回去,锁在房间里,并用孩子作为威胁,不许方秀芸先一步自杀身亡,方秀芸在阴婚前的那几日都被绳子绑着,连喂饭都是由胡成海硬灌下去的。 直到,挑选好的阴婚日期来临。 那日,李老头和李老太为才死去不久的儿子精心准备了一场阴婚,高搭大棚、纸活、喜饼、喜帖……还有鼓乐奏响。 方秀芸穿着一身新娘红衣,身上绑着红色的绸缎,被李盆给背去了婚礼现场,她被按着跪下,而旁边就是李川的棺材和牌位。 等到她进来后,李鬼婆清理了现场的无关人等,只留下胡家、方大志以及李家的人。 这场阴婚,并不是活人与死人的结合,而是死人与死人。 他们要先将方秀芸用红绳给活活的勒死,然后再让她与李川合葬,李鬼婆说,这样才能保证方秀芸快些到李川的身边去伺候。 就在方秀芸的脖子上套了红绳,李盆开始使力气时,方秀芸之前找机会偷偷藏在了袖子里的玻璃碎片终于划破了绑住她的红绸缎。 她一挣,便趁着李盆毫无预料、没有防备之下推开了他往外跑去。 方大志回忆道:“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直跑到了村口的石桥处。” “那时候,石桥下面的河水还没有干涸,胡成海追了上去,与秀芸缠打在一起,用力的在她后面一推,秀芸、秀芸就在石桥上面摔倒,撞破了头。” “她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扭头,流着满脸的血诅咒我们,说、说她要是死了,回魂夜一定会回来找我们报仇,石桥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逃不掉……” “说完后,秀芸就跳入了河里,等我们救她上来,她已经气绝身亡了,但是,她的眼睛圆睁,怎么都合不上。” “而就在秀芸死亡的第一天晚上,李盆他大伯家布置好的喜堂突然着火。” “幸亏发现的及时,火势不大,只烧了喜堂里面的东西,人却没事。” “当时李鬼婆说,秀芸的身上有怨气,她若是回魂,石桥村的人都活不了,我们不怎么信,以为着火是意外。” “可就在那天晚上以后,怪事开始接连不断的发生——装着秀芸尸身的棺材有时候会莫名的发出怪声响、后来我们赶紧将棺材入土,可却仍然总能感觉到屋外好像有人影闪过,睡觉也睡不安稳,这才又去求了李鬼婆帮忙。” “李鬼婆就想出一个办法,她让人将秀芸的尸体重新挖出来,给封在石桥里面,说明一定要在中间的位置。” “而、而秀芸的一双儿女则分别活着封进桥头和桥尾的位置……” 未等方大志说完,伍下久蓦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了?那么小的孩子,你们竟然忍心……” 他犹如喉咙哽住,说不出话来了。 孩子……活着就给封进了石桥中,这得多么残忍恶毒才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伍下久心绪起伏,一团火仿佛由心底烧到了头顶,令他的眼眶都不禁红了起来,既愤怒又难以理解。 方大志不配为父亲,更加不配为长辈,而胡家、李家则都该死…… 时商左一手按在伍下久的肩膀处,道:“有些人的良知早已泯灭。” 就像他们现在怒视着方大志,可方大志却毫不在乎。 或者说,即便他有过后悔,可涉及到自身的利益时,他依然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掉他的女儿、孙子孙女。 方大志道:“我们也不想这样做啊,可李鬼婆说只有这样,在回魂夜时,秀芸的鬼魂就不会回来害人了,我们不想死。” “可李鬼婆道行虽有一点,却并不高深,她算错了。” “石桥封了秀芸和她儿女的尸体后,我们却再也出不去石桥村了,只能一辈子被困在这里。” “不久后,李鬼婆的身体便急速的衰弱、萎靡下去。” “她临死前告诫我们,千万不能让石桥倒塌,否则,石桥倒塌的时候,秀芸的鬼魂出现,就是石桥村灭亡的日子。” “到那时,我们不管逃到哪里,都会被找上索命,必死无疑。” “等说完这句话后,李鬼婆就立马暴毙而亡了。” 第113章 阴婚回煞10【一更】 得知了石桥村再也无法出去的原因,也知晓了方秀芸凄惨绝望的一生,等伍下久和时商左从窑洞里出来后,心情还久久不能恢复平静。 看得出伍下久的情绪有些低落,时商左主动说道:“方大志想吃一顿热腾腾的饭菜……” “我管他去死。”未等时商左说完,伍下久便道:“对于这种人,我可以言而无信一次。” “你也不要给他送饭,就让他在这种期待中煎熬、有希望却永远都等不到,直到死去的那一刻。” 伍下久直接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时商左。 “可以,听你的。”时商左挑眉,立刻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伍下久的神情这才好转一点。 他们在石桥村的边缘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回去后,看日头已经到了下午。 而他们两人刚走到胡成海家附近,就瞧见有两拨人正在争吵。 ——一拨人是老范、扬子和骆驼他们三人,另外一拨人则是赵哥、刘宇他们。 奇怪的是,伍下久却看见原本应该站在赵哥等人这一边的吴永,此刻却站到了老范三人的那一边。 他低着头,瞧不清楚神色,可却双拳紧握。 而苗安一脸愤怒地看向吴永。 甚至,他还掏出木仓来,指着老范三人。 老范三人自然也不甘示弱,他们有渠道能够弄来木仓,此时,双方正相互对峙着。 赵哥脸色凝重,因为,他们的身份暴露了,胡成海、李盆等人就在一旁,眼神莫测、神态不明。 但赵哥却也有心理准备。 毕竟王建彭知晓他们的身份,等他从出不去石桥村的恐惧里回神,迟早会说出他们警察的身份。 可是,令赵哥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之中,竟会出现一个已经背叛了警察荣誉的人。 伍下久走过去后才终于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老范三人跟着胡成海离开后,找机会单独扯着王建彭到一旁询问。 待问清楚石桥村不能出去的具体缘由、以及昨晚郑淼的事情,老范的脸色猛然就变了。 而当时扬子说了句,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鬼魂在昨夜回来后,不是先去了那几个警察屋外么,为什么他们会没事? 对啊,他们怎么会没有任何事情? 在未进入石桥村之前,老范等人之所以能够掌握赵哥他们的行踪,都是由于定位器的缘故,这定位器就在吴永的身上。 吴永染上了赌博、再加上受贿,被老范给抓到了把柄,威胁吴永和他里应外合,到时候救下王建彭。 可没有想到,他们现在却都先进来了这个古怪的村子。 老范去找吴永询问,就在吴永迫不得已的说出昨天伍下久给出符箓的事情时,他们两人在一起的谈话被苗安发现。 苗安早发现吴永自从寻找石桥村这一路上以来情绪就有些不对劲,但他起初没放在心上。 一直到他们进来石桥村,刘宇想要测试所有的设备到底能不能与外界通讯,吴永当时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不怎么愿意拿出手机,借口说没信号躲了过去。 之后,苗安就有些注意着吴永,今天,看他一个人往偏僻的角落处走,苗安便顺势偷偷的跟了上去,却没有想到…… 现在一切都摊开明白了。 ——老范等人是王建彭的同伙,而赵哥、苗安等人的身份是警察,吴永背弃了警察的荣誉,为老范等人提供他们的行踪…… 见伍下久走过来,方籽本来正看热闹看得起劲,这会儿他挤了挤眼睛,对伍下久打眼色。 可惜,他注意到伍下久时已经晚了,其他人早就发现了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回来。 于是,从吴永那里得到他们昨天晚上之所以平安无事全靠伍下久给的符箓消息后,老范顿时将木仓口对准伍下久的方向。 伍下久脚步停住。 时商左眼眸微冷。 路南皱眉,身体刚动了动,却被方籽拉住,方籽的声音微不可闻地对路南道:“先静观其变,别急……” 路南点头。 老范这样做后,赵哥立即皱紧眉头,喝道:“你想干什么?!” 老范闻言冷笑一声,道:“你说我想干什么,警察同志,现在我们都被困在这个村子里出不去,你还想将我们逮捕进牢里不成?” “还是,你想和我们鱼死网破,看看是你们先死,还是我们先没命?” 他说着,眼神看向胡成海、李盆和胡成才三人。 赵哥不由得心里一禀,在石桥村这个地方,他们没有丝毫优势。 而胡成海、李盆他们明显是站在老范那一边的,更别提,还有石桥村的村民,若胡成海煽动村民的话…… 可他却也不能任由老范拿木仓指向普通人。 伍下久这时开口道:“你、你想干什么。” 他表情和语气都害怕的恰到好处,有着正常人被木仓指着的惊慌失措的情绪。 老范对着伍下久咧嘴一笑,一手摸了摸他自己那光头,眉眼闪过几分凶横阴狠,故作和善道:“你倒是有一些本事,别害怕,我也不想吓唬你,不说那些虚话,把你给他们的那两张符箓给我们几张怎么样?” 伍下久略作为难,欲言又止。 老范:“大家都是一起进来石桥村的,能活下去谁都不想死。” “但晚上厉鬼索命,我老范要是没什么保障、逃不过被鬼害死的命,咋说都是死,我也要在死之前拉上几个垫背的。” “可要是我能活过今晚么,当然是我好大家都好了。” “我也要张符!”老范话音刚落下,王建彭就立马跟着说道:“给我一张、不,两张。” 王建彭觉得两张保险一点。 毕竟,他可是被郑淼的鬼魂在昨天晚上不知不觉间恐吓了一番,今晚,没准就是他的死期了。 王建彭想要能够保命的符箓,李盆和胡成海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见他们都或威胁、或逼迫等手段向自己索取,伍下久垂下眉眼,装作害怕道:“没有那么多……” 李盆脸色一冷,眼神转到赵哥等人身上,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没有那么多,你昨天为什么要给他们两张符?” “你看出来郑淼晚上会变成鬼回来不成?你为什么只给他们?” 李盆接连发问,引起胡成海等人的恍然。 对啊,他们昨天可不知道晚上会有鬼出现,怎么这人就提前给符预防? 想罢,这群人面对伍下久时的神情更加阴翳凶狠,像是一群恶狼环伺着中间的小羊羔。 他们却没有看见,方籽躲在一旁,对伍下久的“表演”叹为观止,碧绿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双手举在胸前,两根食指对碰几下,悄悄地为他久哥鼓掌、不,鼓手指。 而赵哥、苗安等人面对伍下久时不禁脸带歉意,如果不是吴永将符箓的事情说了出去,也就不会给伍下久带来这些麻烦。 伍下久:“我家里是开道观的,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有些了解……” “石桥村太诡异了,而且没人告诉你们,红事白事不能一起办么,一阴婚、一回煞,且尸体都是双数,死者还不是自然死亡。” “若单一种办事倒没什么,可两者同时操办,红白冲撞,成大凶之象。” “我昨天也不知道夜里会有鬼,不过是觉得心里不安,这才给出符箓,晚上贴在门外,总保险一点。” 他说着,眼睛抬起又落下,睫毛微颤,生动地演绎出一副害怕被迫不得不解释说明的模样。 “至于为什么不给你们……因为,你们、你们看着不像是好人,我身旁的司机知道赵哥警察的身份,然后告诉我了。” 老范冷笑一声。 他手中的木仓还对准着伍下久。 而赵哥、苗安苗宁兄妹和刘宇则仍旧警备着,气氛紧张。 李盆道:“可有些你自以为的好人却把你给卖了出来。” 他指的是吴永。 吴永沉默不语,神情晦涩。 李盆:“现在,把你身上的符箓都拿出来给我们,否则的话,这里一定会死几个人。” 他目光扫过脸色格外凝重的赵哥苗安等人,笑道:“警官,实话告诉你,我们就是坏事做尽。” “可你们在石桥村连抓人进监狱都办不到,手中有木仓算什么,你敢开木仓杀人么,你敢,我们更敢。” “别忘了,这里还有很多无辜的普通人哈哈。” 赵哥面容难看。 而普通被威胁害怕的伍下久则不着痕迹地示意时商左、路南他们暂且先稍安勿躁。 他道:“我这次出门就是为了探险玩,身上才只带了四张符箓,其中两张符给了赵哥他们,另外两张,我和我的同伴用了。” “符箓这东西,用过一次,效果就会减弱,不如……我重新画给你们,只有材料齐全,想要多少都行。” 伍下久说出了用来画符的材料,朱砂、墨水、毛笔和符纸。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王建彭与李盆等人的面上不由得露出喜色。 李盆道:“我祖姨婆的房子里应该还有这些东西,跟我走。” 伍下久这时却说:“你们都把木仓放下,我可以画符,但你们要保证不能伤人,尤其是我的同伴们,还有……” 伍下久说着看向胡成海道:“我想要你放你的妻子出来,别再关着她了,她是被拐卖到石桥村的,让她跟着赵哥。” 既然所有人的身份此刻都已经挑明,他们就不必再顾虑一些问题。 伍下久借此机会想让周英明着来到他们的身边,正好方便行事。 胡成海眯了眯眼睛,眼底阴郁一闪,目光不明地看了眼伍下久,又扫过赵哥苗宁等人,嗤笑道:“你倒是善良,放了她也行,不过是一个累赘,但是,他们要搬出去,去住我哥胡成才的房子。” 胡成才和老范等人则要到胡成海家里住下。 “可以,没问题。”伍下久替赵哥他们答应下来。 等李盆找出伍下久所需要的东西,他准备一番,便开始画符。 在此之前,老范等人威胁他先将那四张符箓全部拿出来,有了样子作为对比,他们才能知晓这符箓画出来到底准不准确。 伍下久一连画了二十多张符,最后装作精神不济、疲惫的样子停手,道:“我一天就只能画出来这么多了,画符需要精气神合一,下笔专注、一气呵成。” “再继续画下去,笔划都是断掉的,符箓也就没有用处了。” “这些应该够了,明天让他再接着画。” 看伍下久揉着手腕,精神萎靡,李盆对胡成海和老范肯定说道:“我祖姨婆对这方面略懂,我从小跟着祖姨婆,也稍微知道些,他说的没错。” 既然这样,那就明天再继续。 想罢,王建彭就要去拿那一叠符箓,却被胡成海暂时阻止。 不等王建彭开口,胡成海眼神扫过那二十多张新画出的符,又看了看另外四张符箓,对比两者之前的区别。 黄符纸上面的图案笔划虽然复杂,可仔细对比却也能看得出来——两者之间没有丝毫区别。 但胡成海还是不放心。 他道:“如果你给我们画的符故意画得没有作用怎么办?这东西我们不懂,万一被你糊弄出去……” 伍下久:“那么,那四张符箓给你们,这二十张符给我们。” “不成。”老范立马冷下脸拒绝。 伍下久:“这也不成,那也不行,符我都画出来了,你们还怀疑有没有用,难道你们不会对比一下吗?这些哪里有区别了。” 他说着,便拿起二十张和四张的两叠符箓,表情有些气愤地比划起来,谁知手一没拿稳,符箓纷纷散落在了地上。 这下倒好,所以的符都掺和在一起了。 伍下久闭上嘴,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呐呐道:“现、现在你们不用怀疑了,如果是假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不等其他人反应,他蹲下身快速地捡起符箓,弄成一叠,随后拿起最上面的四张符道:“我们只要这四张。” 胡成海和老范等人见此,这才把其他的符都给拿走了。 随后,伍下久将其中两张符还给了赵哥他们,面对赵哥苗安四人歉意的眼神和表情,他挥挥手道:“先去将周英接出来吧。” 赵哥等人跟着胡成海他们离开。 方籽凑到伍下久身边悄声问道:“久哥,给他们的符箓都有用啊?” 伍下久眯了眯眼睛,望着胡成海等人离开的方向,神色冷淡,道:“没用。” 怎么可能有用。 这个技能的使用限制规定每个车下世界的符不能超过十张来用。 他再次踏上轮回列车之前,身上已经带够了十张,这样的话,再画出来的符箓就算完美,也不会具有任何的效果。 而他刚才将符全部都散落在地上,不过是为了消除胡成海的怀疑。 他可以看出符箓上浮现的一点灵光,早在捡起时就不着痕迹地将原来的四张符箓都给放在了最上面。 伍下久倒是不怕胡成海等人将那四张符都给抢去。 毕竟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人。 胡成海他们能用杀普通人来威胁,却也怕赵哥等人不管不顾,在生命受到威胁时动手抢夺,那样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了。 第114章 阴婚回煞11【二更】 趁着夜晚来临之前,赵哥他们带着周英离开了胡成海家,可惠子却没有跟着一起走。 她倚靠在胡成海身边,对他极尽讨好、娇笑,却对赵哥苗宁等人翻眼皮道:“你们走就好了,干嘛叫着我一起,我跟你们又不是一路的。” 当她傻么,不知道今天晚上该跟着谁会更加安全。 “你……!”苗宁被惠子气到说不出话来。 这女人怎么回事,胡成海、李盆他们做的事情难道还不够令人警醒么,周英等人的遭遇还不够让她看清楚胡成海等人的真面目么。 他们就是人渣恶魔,社会的渣滓蛀虫,为什么这女人还要上赶着谄媚讨好……难道对于她来说,尊严就一点都不重要?! “有时候,在生命面前,尊严确实一文不值。”伍下久轻声说道:“算了,各人有个人的选择,别人无法强迫,走吧。” 可生命和尊严,在面对道德和法律的底线时,有些人宁愿选择拼死一搏,也要捍卫维护尊严。 只能说,思想不同,没必要勉强。 他不知道惠子是什么时候与胡成海勾搭上的,不过,她既然想找死,伍下久不会落井下石,却也不会想着无私拉她一把。 话不投机,赵哥、苗宁他们便带着周英走了。 而伍下久和时商左、方籽等人仍然回到了李盆家。 至于李盆和王建彭两人,他们去住在了胡成海的家里,经过郑淼鬼魂恐吓的事情后,两人可不敢再留在房屋内了。 更何况,白天的时候,胡成海和胡成才两兄弟将胡老村长胡老太的棺材都下葬了。 李盆则不顾李老头和李老太的哭嚎怒骂,在王建彭帮忙阻拦下,也将郑淼的尸体给烧毁了。 望着火焰一点点的吞噬郑淼的尸身,最后化作一捧骨灰,李老太当时就承受不住、晕厥了过去。 而李老头看向李盆和王建彭两人的目光里则带着明显的怨恨。 李盆虽然不怕这两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却也不想在生命安全都面临威胁的时候还要解决其他的麻烦。 所以,他离开家里次要的原因也是为了躲人。 入夜不久后,有两个身影悄悄地出了门…… 李盆和王建彭、胡成才一个房间。 他们门外面、甚至就连窗户上都贴了各两张符箓,就这样仍然觉得不太保险,一直未敢躺在床上睡觉。 直到李盆突然听到房间外面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他与王建彭、胡成才两人对视一眼,神情都是如出一辙的害怕,来了? 但没过一会儿,李盆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不对、这脚步声听着怎么像是…… 李盆大胆地凑到窗户边往外看去,随即,眼神一变——屋外来的竟不是郑淼索命的鬼魂,而是李老头和李老太两人。 他们想要干什么? “艹,这两个老不死的,他们想撕下咱们贴在外面的符。”李盆念头一转就明白过来,他骂了一声,然后随手抄起放在床头的镰刀出门。 果不其然,李老头刚撕扯下他贴在外面门上的一张符箓。 待瞧见李盆手持镰刀,凶神恶煞的出现后,李老头眼里闪过害怕地后退一步,随即却停住身体,嚷道:“怎么着,你拿着家伙出来,还想杀了你大伯、大伯娘不成?!” 李老太晕过去后,到晚上才醒来。 她看到李盆便忍不住怨恨地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鳖孙子,活该被鬼索命,你难道忘了是谁把你拉扯大的么,如果不是我们施舍给你一口饭吃,你能活着长大,能出去闯荡?” “郑淼那个女人也是我们老两口出钱给你买回来的,要不是你好话求着,那个女人买回来的时候就应该先杀死给我儿子结阴婚。” “而不是给你糟蹋,到现在连个女娃都生不出来,你个没用的东西、太监,下三滥。” “可怜我的川啊,比你强一百倍,当初死的人怎么就不是你……” 李老太骂人都不带停下来的,且句句难听、诅咒。 李盆气红了眼,一镰刀就砍在了身旁的墙壁上,霎时刮下一大串墙皮,也吓得李老头和李老太两人立即噤声。 但马上,李老太就反应过来,丝毫不怵,更为愤怒地大声吼道:“你个瘪犊子的玩意儿,你还想杀死我们老两口不成?” “来啊,你杀啊!反正我老太婆也活够了,你把我儿子的婚礼都给毁了,他在下面无依无靠的,正好我可以去陪他,来啊,你把我杀了!” 说着,李老太就朝着李盆冲了过去。 难以想象这具苍老的身体竟然还有力气同李盆对抗,她去抓李盆手里的镰刀,李盆差点一时不察被她夺走。 李盆气得甩手一推,夺回镰刀的同时,刀刃恰巧划过李老太的胳膊,一瞬间,李老太捂着胳膊摔倒在地,哀嚎起来。 李老头见到老伴儿居然真被李盆打伤,转身抄起放在墙角的扫把,也朝着李盆挥舞过来:“你有本事就把我们两个都给杀了,不然我和你没完!” 王建彭和胡成才这时也出来了。 王建彭见李老头和李老太如此的胡搅蛮缠,不由得说道:“李盆,你还留什么手,他们都扯下了大门上面贴着的符箓,这是想要咱们死啊,还不赶紧解决掉,不然……” 王建彭和胡成才完全没有察觉到奇怪之处。 ——为什么李老头和李老太这样闹腾,大嚷大叫的,可却只有他们出来,而胡成海、老范等人的房间里却丝毫没有动静。 王建彭只想让李盆赶紧解决掉这两个老东西,然后快点回屋。 他话还没有说完,却突然感觉到脖子处有点痒。 王建彭不由得伸手抓挠几下,可手一落,却抓到了一团头发丝,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胡成才在一旁颤着嗓音说:“郑、郑淼……鬼、鬼在……” 胡成才此时的声音就像是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王建彭心一抖,颤颤巍巍地顺着他抓的一团头发方向抬起头——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穿着喜服的女人正四肢并用地趴在老旧的屋顶上,就像是一只血红色的蜘蛛倒挂着。 而她的脑袋则完全扭转到背面,妆粉惨白怪异的面容上,一双漆黑没有丁点眼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建彭看,见他望来,蓦然咧开了涂得红润的嘴唇。 “啊——” 第115章 阴婚回煞12 王建彭霎时发出一声不似人的惨叫,紧接着,他控制不住地浑身打摆子、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李盆身边。 没办法,女鬼在他的另外一边堵着,他跑不回屋里去。 可胡成才却是趁机折返回屋,并将房门反锁了起来,这回,他那条瘸腿倒是跑得挺利索。 “符,快点把符抢过来!”王建彭急切地朝着李盆大喊道,他手里虽然也有符,但这种东西越多越保险。 李盆见状发了狠,终于不管不顾了,他不再顾及,两镰刀下去,李老头和李老太就躺在了血泊里。 他们徒劳地张着嘴,咿咿啊啊地骂人都不成句子了。 李盆的脸上都沾了几滴鲜血,血液顺着他凶恶的脸庞流淌下来,瞧着竟比吓人的恶鬼也不遑多让。 他快速地弯下腰,想一把夺过李老头手里紧攥着的符箓。 可李老头虽然被砍伤在地、气若游丝,但手指却仿佛仍然有力气一样,攥着符箓就是不撒手。 李盆气红了眼睛,眼底的狠戾再也遮盖不住,他见符箓扯不出来,怕更加用力的话,符箓会断掉。 于是,他抬起镰刀,几下子又将李老头的手给砍掉了。 在李老头凄惨的叫声中,李盆满脸是血、满手也是血的将李老头的手指掰扯开来,符箓拿走。 而这时,王建彭已经爬滚过来和他会和。 他们两人抬起头,就见郑淼倒挂在天花板上、四肢并用犹如蜘蛛那般朝着他们的方向爬来—— “符……快用符!”王建彭的声音都快抖成波浪线了,破音外加恐惧带来的不可抑制的尖声叫嚷。 他喊着李盆用符,其实也在试图控制着自己的手拿出符纸抵御女鬼的袭来。 都怪那两个老东西把贴在大门外面的符给撕下来了,不然这女鬼也不会闯进来,该死的。 李盆暗暗想着,同时瞅准机会,打算将符箓扔过去,贴在女鬼的身上。 郑淼就算变成鬼了又如何,她活着,被他折磨杀死,死了成鬼,现在也得被他消灭。 一想到过后不久,郑淼的鬼魂会被他手中的符箓给逼退吓到害怕,李盆心里竟升起一股子奇特的暴戾快感。 他此刻满脸血迹,鼻孔因为粗重的呼吸而放大不少,双目圆睁,不退反进。 而恰巧这时,女鬼郑淼已经来至他们近前,她本是四肢都攀附在天花板上面,脖子扭转一百八十度到背后,头发蓬乱的垂下,惨白恐怖的面容显露无遗,一双鬼眼直勾勾地盯着李盆和王建彭两人。 见李盆迈步上前,郑淼倏地垂落下来整个身体,只有一双脚还贴着天花板,脑袋则再次旋转扭回正常的角度。 而就在她扭过头正面对着李盆后,“唰”的,一张符箓便迅速地贴上了郑淼的额头。 那一瞬间,郑淼的身影停顿,而李盆的脸上则是不由得露出得手的笑容,可下一秒,这个才显露半截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李盆发现他手中的符箓好像对郑淼没有任何作用。 符箓依旧紧贴在女鬼的额头上,可女鬼却缓慢地对他勾起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一双尖利的红指甲猛地掐住李盆的脖子,将他从地面上拎起。 这一个动作后,贴在她额头上的符箓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呃……” 李盆手中的镰刀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没拿稳掉落在地上。 他感觉掐住他脖子上的那双手是如此的大力,他几乎全身都在抵抗,可却撕扯不开,只能任由郑淼的鬼魂将他慢慢地拎起,一点一点的感受着窒息上涌,脸被憋得青紫、无法呼吸。 眼见李盆快要翻白眼了,王建彭无法抑制恐惧的情绪,被吓得叫嚷一声,转身欲跑,可郑淼又怎么会放过他。 她一把将李盆扔了出去。 李盆撞在墙壁上,“砰”的一声又掉落下来。 他不顾后脑勺正在流血,急忙摸出身上另外的几张符箓,喃喃道:“怎么会……为什么没用?” 难道是郑淼这女鬼太凶太厉害?所以一张符箓不够? 那边,郑淼从天花板上飞扑下来,一把便落在了王建彭的头顶上,两根手指的指甲盖又尖又红,就这样直接插进了王建彭的眼睛里,再一扣、等伸出来后,两个浑圆的眼球便滚落在了地面上。 霎时,一声极为凄厉的哀嚎惨叫响彻屋内。 王建彭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疼痛难忍,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恐惧害怕了,剧烈地甩着身体,要把骑在他头顶的女鬼给甩落下去。 “啊啊——你去死,去死啊。”王建彭嘴里胡言乱语地说道,他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手上的符箓了。 于是,他双手各拿着一张符箓胡乱地飞舞着、摸索着,试图往女鬼郑淼的身上贴去。 而不远处摔在地上的李盆除却最开始被王建彭的惨样有些吓到以外,他马上便反应了过来。 趁着女鬼仍在王建彭身上,并且还背对着他,李盆悄然地从地上爬起,然后猛然扑了上去。 他有多少张符箓,这时候就往郑淼的身上扔去多少张。 可就在他手中的符箓都扔完的那一刻,女鬼的两只胳膊倏地以常人不能做到的姿势背到后背上来。 她惨白的双手抓起那些符箓,就这样在李盆的眼前将其撕扯得粉碎。 李盆愣住了,他瞧着那些纷纷落下的纸屑,心脏开始逐渐地沉下去。 不、不管用…… 怎么会不管用?! 但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郑淼的脑袋又向后扭转一百八十度,一双阴沉沉的鬼眼透过散乱的头发丝凝视着李盆。 而后,王建彭的身体开始向后弯折,就像是他的头上顶着千斤、万斤重的东西,逼迫着他反向下腰,做出拱桥的形状。 若是一个从小练习舞蹈的小姑娘做这种动作倒是轻轻松松。 可王建彭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子,他做这种动作就完全是折磨人了。 王建彭的全身都不由自主了,郑淼是双脚踩在他的肩膀上,蹲在他的头顶,鲜红如血的婚服垂下,发出纸张的摩擦声。 而一点裙摆遮盖住了他已是两个血洞的双眼,王建彭无力地张大着嘴巴。 应该说,是他的身体被迫向后仰,致使他不得不张开嘴,喉咙窒息,只能发出吭哧吭哧费力喘气的声音。 他听着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咯噔作响,双脚牢牢地粘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能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终于,漫长的煎熬中,他听到腰椎的骨头嘎嘣一响,断了。 “呜……呜额。”王建彭嘴里胡乱呜咽着,两行血从血洞里流出。 但未等他从这巨大的疼痛中反应过来,他便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胳膊也被什么东西捞起,又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寒的声响过后,王建彭的两条胳膊全都扭到了背后去。 李盆脸色惨白,额头冒汗,浑身的汗液都已经将衣服给浸湿了。 他就这样看着王建彭在他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不,应当是恨不得马上去死也比现在备受痛苦要好。 郑淼漆黑的鬼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李盆早在符箓全部都被撕扯碎掉以后没有了勇气。 他的脚仿佛钉在地上了,竟不敢挪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王建彭的身体嘎嘣垂下,两条胳膊翻转,随即便在女鬼头发丝的控制下捡起了李盆原本掉落在地上的镰刀…… 但也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好似姗姗来迟一般,闯入了胡成海的房子里,正是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鬼魂。 那一刹那,红白的怨气煞气冲撞在了一块,无声轰然,犹如有气旋出现,屋内的东西无风自动,到处乱飞乱碰砸起来,噼里啪啦的响彻整个房子。 顿时,其他的房间里也终于传出来一点动静。 郑淼单独设下的鬼气屏障破碎了,其他人自然不再受到蒙蔽,从“昏睡”中醒来,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响。 他们不敢出去,可却能够从窗户里往外瞥见一点情况。 郑淼漆黑如墨的鬼眼与胡老村长胡老太怪异的眼睛对视,同为鬼魂凶煞,他们没有友好相处的想法。 就在郑淼再次嘎嘣一声扭断了王建彭的脖子后,胡老村长和胡老太朝着郑淼飘了过来,那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便到了近前。 而郑淼浑身黑气一闪,也丝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 至于李盆,他被吓尿了裤子,抖得如同筛子一般,挪不了脚步,只能瘫倒在地,旁边,则是王建彭“死不瞑目”的尸体…… 胡老村长和胡老太是双魂凶煞,而郑淼虽然只有一个,却是充满怨气的红衣怨鬼,两方,到底是郑淼更厉害一些。 更别提,她刚才还折磨死了王建彭,浑身鬼气更是阴森恐怖。 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眼看不敌,身影一闪,快速地飘进一个屋内。 随即,扬子的惨叫声响起,紧接着,又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老范和吴永的惊恐叫声也接连响彻整个房子。 吴永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却又被外面的惨状吓得叫嚷一声,但他不敢停下,踩着血泊拼命地往外跑。 他要求赵哥救命,他手中的符竟然没有丝毫的用处。 扬子最惨,活生生的被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鬼魂给扯成两半,鲜血浇了老范和骆驼一身。 而就在老范也要命丧两个回煞鬼下,他一把拉过骆驼推了过去,骆驼抵抗了一会儿,却也马上死了…… 之后,就是穿着一身阴婚喜服的郑淼飘了进来,趁着混乱之际,吴永逃出了房间。 “救命啊,赵哥,救命。”吴永痛哭流涕地喊道。 胡成才的房子离着胡成海的家并不算远,几乎跑几步就到,吴永一边喊着,一边忍不住极度懊悔他为什么要去赌,如果…… 可现在后悔却也晚了,若是赵哥不救他的话,吴永咬咬牙,那就别怪他对不起了,符箓就贴在门外,谁都能撕下来。 而就在吴永跑到赵哥的门外时,那房间的门倏地打开了。 第116章 阴婚回煞13【二更合一】 第二天一早,伍下久醒来的姿势有点奇怪。 他不知道怎么的,身体歪到了阿左的那边睡去了,侧躺着,脑袋没有枕在枕头上,而是错下一个位置,一手搭在耳朵上面熟睡着,睁开眼睛醒来,面前就是阿左的胸膛。 伍下久想了想,许是昨天外面太吵的缘故,他嫌烦,就摸索着把头埋了过来。 而昨天晚上,李盆家里除了他们以外再无别人,所以,临睡觉前,方籽把大门各处都反锁了起来,符箓再贴在房间的门外。 半夜的时候,远处隐约传来一阵一阵的惨叫声,伍下久中途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会儿,换个姿势又继续睡了。 石桥村的每一个人都不值得他去冒险救下。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秀芸和她的一双儿女被封在石桥里的缘故,石桥村的人不仅不能出去,这些年以来,石桥村里就连一个小孩子都没有了。 这样看,若继续发展下去,石桥村总有一天会自取灭亡。 中阴身每七天要重复自杀一次,他们第一天晚上就碰巧遇见了赵娟的魂魄,所以,昨天晚上赵娟自杀的场景并没有再现。 而方籽、路南和阿木三人也在昨天搜寻时发现了几条有用的线索,双方一核对,再次确定无疑了石桥村不能出去的来龙去脉。 可惜,他们没有进行多久的探索就被昨天突然升起的冲突打断了,不过好在,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从方大志那里获得了充足的信息提示。 至于李盆后来要留宿在胡成海家里,等回来时经过李盆的大伯家,伍下久在李老头和李老太的面前不经意提起这件事以及符箓的作用,不出意料,李老头和李老太黑了脸。 而在这两个老人有所行动后,郑淼的鬼魂说不定会跟上去。 果不其然,伍下久预料的没错,不管李盆在哪里,鬼想要复仇,总会找到他的方位,而胡成海家里可不止有李盆一人,王建彭、老范他们,或许一个都跑不掉。 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死了多少人? 除了郑淼的鬼魂以外,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鬼魂有没有再次现身? 伍下久思索着,他仍旧是侧躺在床上的姿势,面前就是阿左的胸膛,很好摸的样子。 伍下久沉默两秒,手指动了动,他抬眼往上看,阿左闭着眼睛,似乎还在睡觉,但门外面已经传来些许动静,应该是方籽和路南他们醒了。 于是,伍下久伸手,戳了戳时商左的胸膛,同时开口道:“别睡了,醒一醒。” 一下、两下,直到第三下时,他戳着胸膛的手被人握住。 时商左睁开眼睛,眼底不见半点刚睡醒时的模糊朦胧之感,眼神清明,嘴角慢慢带起一点笑意,嗓音低沉道:“你的叫醒方式有点特别。” 伍下久抽回手,面容不变道:“有效果就好,起来吧。” 时商左轻笑一声,坐起。 过后不久,方籽、路南和阿木三人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往胡成海家看一看昨天晚上的情况到底如何。 路上,伍下久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今日石桥村里的气氛完全变了,压抑、绝望和沉闷。 似乎这里的村民们对于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觉,但他们却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许多的老人就如同等死一样,而较为年轻的……一辈子都被困在一个小村庄里面,瞧不见出去的希望,天长日久,就算不憋疯,情绪什么的都会有些不正常。 冷漠,是石桥村里每个村民的常态。 不出一会儿,他们很快便到了胡成海家的附近,先见到的人,竟是李盆,他还没死? 伍下久走近,才看清楚李盆此刻的状态,浑身血污,脸上沾惹的血迹都已经凝固了,衣服褶皱,眼神呆滞,就这样瘫坐在屋外的地面上,靠着墙壁,嘴里喃喃说着听不懂的话语,看样子好像被吓傻了一般。 “不会真傻了吧。”方籽啧了一声,看好戏道。 路南略微蹙眉说:“精神瞧着确实有些不太正常,而且,他似乎是被人给拖到外面来的,你们看,周围还有拖拽的痕迹。” 地面的拖痕里掺杂着一些明显的血迹,显而易见,李盆原本应该是在屋内的,但却…… 就在这时,听到了方籽和路南说话的声音,李盆神情恍惚地抬起头。 待见到伍下久的那一刻,他呆滞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凶狠起来,手脚并用地挣扎着站起,紧接着,便朝着伍下久扑了过来,嘴里大喊道:“是你!都是你害了我,那些符根本就没有用处,你这个骗子,去死!” 然而,未等李盆靠近伍下久,时商左便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那一脚毫不留情,李盆倒飞几乎有三、四米之远,然后还滚了几圈,地面上的石子和泥土摩擦满身和满脸,弄得李盆更为狼狈不堪,捂住被踹到的腹部,爬都爬不起来。 伍下久看了阿左一眼,目光闪了闪。 而因着李盆大喊和这一脚的动静,从胡成才的房子里不一会儿就走出来不少人,伍下久眼神一扫,就看出来其中都缺少了谁。 看来昨天晚上,王建彭死了,扬子和骆驼也死了,惠子竟然也不见踪影,她也死了? 方籽这时快速地蹿进屋内看了眼,但没等十秒钟过去,他就又立刻跑了出来,在伍下久望过来时对着伍下久点点头。 接着,他马上来到伍下久的身边小声说:“……都死了,死的可惨了,看来昨天晚上不止郑淼的鬼魂过来。” 昨晚,吴永跑到赵哥等人的门外求救,苗安怕吴永直接撕下符箓保命,到时候,他们没准也会被牵连遭殃。 于是,苗安过去将门打开,却没有想到与吴永面对面。 而吴永则抓住机会,趁着苗安愣了几秒之际,从空隙里钻进屋内,他很干脆地跪在了赵哥身前,哭喊着说对不起、后悔之类的话,求赵哥不要赶他出去,不然,他真会没命的。 到底是曾经相处过的兄弟、下属,赵哥见吴永这样哀求,就差磕头了,也于心不忍。 而另外一边,胡成海家里,由于动静过大,胡成海自然也知晓了白天画的那些符箓根本就没有丝毫用处,他们都被那个小子给耍了。 想到此处,胡成海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逃,继续留在这里,他肯定要继扬子他们一样惨死,成为他父母和郑淼相斗之下的牺牲品。 所以,胡成海毫不犹豫的揪着还未搞清楚状况、满脸恐惧害怕的惠子出了门。 而这个蠢得没有脑子的女人当时还在喊着他们两人不要出去,门外贴着符,躲在屋里是安全的之类的话。 胡成海揪扯着惠子的头发,不顾她的挣扎将人拖出门外,等直面看到郑淼和胡老村长胡老太的鬼魂后,他不是不害怕,只是相比起害怕来,他更加怕死。 而相比起郑淼的鬼魂,胡成海更加不敢跑去胡老村长和胡老太那边,因为,这两老人的死与他们兄弟不无关系。 鬼害人,可不讲什么温情的存在。 胡成海利用惠子找机会逃了出去,不管身后传来的凄惨叫声。 而胡成才从门缝里偷瞧,也抓住这个空隙往外跑,胡成海和胡成才跑出去后,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鬼魂也追了出去。 同一时间逃跑的,还有老范,但老范此时的模样却不怎么好,他被扯掉了一条胳膊,活生生的撕扯了下来,痛得老范差点晕过去,不过是因为求生意识强烈,这才强撑着。 惠子的死带来了一点逃生的希望,李盆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想出去。 可他才爬起跑出几步,却猝不及防的双脚一绊,再一回头,是郑淼的鬼手抓住了他的双腿,那双漆黑如墨的鬼眼透过发间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好似在说,他就算逃到了别出去,也避免不了惨死的下场。 郑淼就这样将他给拖到了外面,却并没有杀死他,她要暂且留下他的性命,慢慢折磨。 这之后,郑淼追着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鬼魂而去。 胡成海不傻,想祸水东引,直接跑去了赵哥他们那里。 符箓就贴在门外,为了自身的安全,赵哥,苗宁等人都出来,拿出关键时刻面对歹徒、人贩子的拼命气势,用两张符箓接连逼退了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鬼魂,然后又令郑淼的鬼魂也消失不见。 但,这两张符箓也在鬼魂不见后自燃起来,化作一捧灰烬,画符驱鬼,耗尽两张符,使得鬼魂暂避,而那时,也快要到天亮了。 之后,谁也没睡,赵哥等人与胡成海老范他们相互警惕着,直到天亮,他们听到外面传来动静,有人来了。 来的人是谁自然不用多说。 刚走出来,面对伍下久,胡成海的面容就阴沉了下来,眉间凶狠,似乎要杀了伍下久才能平复的样子。 而老范更为直接,他失去了一条胳膊,昨晚好不容易才逃过鬼魂的追杀,躲在屋内,他忍着剧烈的疼痛扯下被褥的布条为自己包扎。 此刻,他脸色惨白,嘴唇都没有了丝毫血色,待望见伍下久的那一刻,老范一股子戾气猛然爆发出来,神情阴狠,用仅剩下的右手从怀里掏出木仓,就要对准伍下久。 但谁知,下一秒,老范的眼睛里明明没有东西打过来,可他拿着木仓的手腕却倏地被打出一个大洞,鲜血直流,木仓掉落在地。 而老范惨叫出声,举着明显出现一个血洞的手腕哀嚎。 连赵哥等人都惊了一瞬,更别提有点心思的胡成海和李盆。 只见,方籽的脑袋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一个棕熊耳朵的发箍,而手中则拿着一个外观是棕熊样式的气木仓。 他往气木仓上面吹了口气,道:“不好意思,走火了。” 【乘客快乐玩偶使用S级道具——“动物转换”,使用次数:每次车下世界限使用两次。(注:仅指开启后使用次数,此次数不包含转换次数。)】 【使用方法:乘客需佩戴或使用相关动物的关联物品,即可完成转换,获得每种动物的能力。】 【使用效果:S级道具“动物转换”共包含三种动物——1.棕熊气弹木仓:乘客需佩戴棕熊耳朵发箍于头顶,手中自会出现棕熊气弹木仓,乘客可从气弹木仓里发射空气子弹。】 【作用:可伤害鬼怪以及NPC,但对特殊生物效果减弱。】 【2.兔子的长刀:乘客需佩戴兔子头套,手中自会出现两把长刀,为双生长刀,一把飞出去,只要另外一把长刀在手,飞出去的刀就会响应飞回。】 【作用:双生长刀坚硬无比,但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其他效果了呢,只能砍杀NPC,对鬼怪以及特殊生物的效果减弱再减弱,几乎无法伤害。】 【但手握双生长刀,可提高乘客的速度和弹跳能力,飞檐走壁不在话下,逃生几率可大大提高,就像狡兔三窟,总会发现逃生出路就在眼前。】 【3.老虎的獠牙:乘客的脖颈上会出现一个拴着老虎獠牙的项链,用獠牙划破掌心,即可获得“为虎作伥”的技能,成为伥鬼,犹如鬼魂般活动。】 【作用:此刻的你已经成为了鬼,可自由的穿梭、存在于黑暗之中,但请谨记,当乘客使用这项技能后,自动成为对立阵营,要小心其他乘客的攻击。】 【乘客成为伥鬼后,可伤害一切鬼怪以及特殊生物、包括NPC,伤害效果视情况而定,若不敌,建议乘客火速逃离。】 【(注:每种动物转换过后的能力使用无时间限制,但道具使用的总时间为三小时,间隔冷却时间一小时。请乘客谨慎使用。)】 两次S级道具的使用机会,但方籽就这样用掉了一次。 不过看方籽的表情,他却丝毫不在意,反而跃跃欲试。 自从得到这个S级道具后,他早就想试一下效果如何了,现在正好,拿老范、胡成海这几人先练练手。 想到这里,方籽碧绿色的眼睛就不由得变得晶亮,拿着棕熊气弹木仓的手转了转,向上甩了一圈后又接住。 伍下久则皱了皱眉。 方籽有私底下告诉他在那个满是诡异动物的车下世界里获得了一个S级道具,道具在每个车下世界只有两次的使用机会。 他本想用龙骨对付老范的,却没有想到方籽竟先他一步使用道具。 而且,伍下久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旁的阿左,他其实有预料到今早的情况——在发现符箓无用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人必定会找他的麻烦。 而伍下久留下这个明显的“危机”,也是为了要测试阿左。 之前的阿右、时副队都对他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帮了他们很多。 所以,伍下久确定,如果他和昨晚活下来的人冲突爆发后,阿左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若给他的感觉…… 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第三次,伍下久不相信是碰巧,那就一定是必然了。 算了,机会多的是,也不急于这一时。 伍下久收回按在手环上面的手,看着方籽眼带兴奋地又是砰砰几木仓,看不见的气弹分别射在了胡成海以及胡成才的周围,逼得他们不敢动弹,冷汗都流下来了。 而老范,这时也不敢有任何行为动作了。 他缺了一条胳膊,现在另外一条胳膊的手腕又破了一个血洞,瘫倒在地上,精神已然呈现半昏迷状态。 吴永抛下脸面,躲在赵哥的身后不敢出来。 至于李盆,他先前被时商左踢出的一脚,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啧,无聊。”方籽收起棕熊气弹木仓说了句,看样子胡成海等人都不敢打击报复了,动都不动,他还怎么试验道具。 想罢,方籽和伍下久说了声,找地方单独耍去了。 场面一时寂静下来,而中间躺着李盆和老范两人,则显得有些古怪。 最后,还是赵哥神色复杂地开口说道:“昨晚,那两张符箓都化为灰烬了,是……” 他简单地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伍下久对赵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苗宁忍不住问道:“所以,你给他们的符箓都是假的、没用的,给我们的却是真的,可那些符箓最后不都是混在一起了么,怎么会……” 伍下久淡淡说道:“我能辨认出来。” 他目光扫过胡成海、老范、李盆等人,道:“犯下的罪就得偿还不是么,因果报应,昨晚没死成,但别急,今晚、明晚,总会轮到你们。” 这话一出,胡成才和李盆的脸色都禁不住变白了。 即使是胡成海,也遭不住内心的慌乱,神情变了变。 他们原本以为这人以及他的同伴都是任人宰割的羊羔,可哪里想到看走了眼,先是被骗,拿着没用的符当成真的,还自以为是拿捏住了别人,再就是那少年一出手就是如此狠辣,面上丝毫不怵…… 他们之前都是装的,耍人玩儿。 胡成海心里恼恨,此刻却不敢显露出来,毕竟,他房里还躺着昨晚死去的尸体。 而赵哥、苗安刘宇等人看向伍下久时也是内心复杂。 他们对伍下久的印象不由得一再颠覆改变。 先是最初遇见后,对方像是一个不听劝阻、作死冒险的叛逆年轻人,再就是发现他们警察的身份,然后,拿出假的符箓,使得…… 亏他还当了多年的警察,这点都看不出来。 就在赵哥暗自感叹时,吴永突然从他身后面冲出,来到伍下久面前祈求道:“求你了,你一定还有符的对不对,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我不想死,也没害过人,我不过就是给他们带了路而已,我真的没有害过一条人命……” 吴永心理脆弱,眼眶通红,泪水不禁从眼角流下。 他是真的被昨天晚上的事情给吓怕了。 伍下久蹙眉。 他不由得看了赵哥等人一眼,的确,两张符都已经损坏,赵哥他们今晚没准也会遭遇危险。 可他若是现在拿出符,必然会被胡成海惦记上,这人心狠手辣,估计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吴永看出来眼前的人好似有些动摇,他双腿一弯,就要跪在地上,却不防旁边伸来一只手,拎起了他的衣领,让他无法动作。 时商左嘲讽地勾起嘴角笑道:“怎么,腿软了吗?站好。” 他说完,揪着吴永的衣领令人站直了身体,而衣领骤然拉进,吴永脖子被勒住,霎时呼吸不畅,有种强烈的窒息感上涌。 虽然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但吴永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伍下久道:“因为红白喜丧而形成的鬼魂凶煞停留在世间越久,鬼气便越强盛,更何况,他们还杀了人,每杀一人,怨气煞气就更强一点。” “符箓或许对他们已经无法驱赶了,虽然足以自保,可却只能保护一个人或两个人,而不是贴在门外面就能够令鬼魂避退离开。” “昨晚,那两张符箓之所以可以驱赶走郑淼和胡老村长胡老太的鬼魂,或许是因为……他们暂且需要消化。” 伍下久说完,眉头依旧紧蹙,没有松开。 “消化……什么意思?”路南轻声念了一遍,随即不解问道。 伍下久侧头小声回答:“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曾在一本杂记上看到过当红白鬼煞相遇后的情形,一本很老旧的书,记载着各地民间杂说。” “红事和白事里的鬼通常是不同的,一怨一凶,可能红事为凶,也可能白事为凶。” “但总之,不可相存,一旦遇上,就会互相吞噬,最后,成为怨煞。” “昨晚,郑淼的鬼魂和胡老村长胡老太遇上……怕是已经验证了这一点,他们会互相吞噬对方的鬼气。” “今晚,若再出现的话,则无疑会变得更加强大。” 他又何尝不知道鬼害人,鬼气强盛后会更加难以消灭。 不如在一开始就消灭掉郑淼的鬼魂。 可有时候,人性的选择又尤为重要。 赵娟、郑淼做错了什么? 而李盆、王建彭、胡成海这些人完全不无辜,却能活着,凭什么? 反正在车下世界只需要存活至最后一天即可获得车票登上轮回列车离开,探索信息等不过是为了获得生命时间更长的车票、乃至道具。 这个世界,伍下久更加看不顺眼的,是恶毒的人性。 第117章 阴婚回煞14 车下世界的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天空灰蒙蒙的,下了场小雨,阴雨绵绵,浓雾笼罩山间。 伍下久蹙紧眉头,提出去看一下石桥。 他让方籽和路南留下来,跟在赵哥他们身边,自己则和阿左去了石桥那里。 路上,伍下久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或许将方秀芸的尸体封在石桥里确实是一个长久有用的方法,可以避免她回魂复仇。” “但‘长久’应该也是有限制的吧,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石桥。” “而据方、小方和V先生找到的李鬼婆的线索,她只是一个半吊子,会些装神弄鬼东西的鬼媒婆,能耐不到哪里去。” “否则,也不至于为了封住方秀芸的鬼魂,从而导致石桥村的人再没有办法出去。” 两人这时已经走到了石桥的边上,只需要往前再迈出几步的距离就能够踏上石桥。 伍下久望着雨滴不断地滴落在桥面上,又从石板的缝隙里渗透进去,直至雨水完全将石桥浸透,石板深了一个颜色。 从石板相互连接的缝隙里顽强长出的小草也低垂下身体,石桥中间长出来的草是红色的。 伍下久原本觉得这有些怪异,现在却明白了。 他道:“这座石桥已经老化开裂了。”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事实。 最初进来石桥村时,伍下久注意到了,却没怎么放在心里。 可自从得知方秀芸凄惨的过去后,再过来看这座布满裂纹、仿佛随时都会坍塌倾倒的石桥,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要呼之欲出一样。 石桥下面原本是一条小河,可现在干涸了,其中长满杂草和荆棘。 伍下久从侧面看去,一些荆棘相互攀附着纠缠在一起,延伸至石桥的下面、牢牢扒在石桥的边缘。 荆棘上的尖刺密密麻麻,不难想象,若是掉入里面去会是怎样的疼痛。 伍下久道:“风吹、日晒、雨淋,又遭人践踏,尸骨终日不得安宁。” “最重要的是,方秀芸的两个孩子都分别被活生生的封在了石桥的桥头和桥尾。” “孩子那么小,而且一男一女,一阳一阴,方秀芸死去的时候又穿着红衣……” 说到这里,伍下久叹了口气。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大凶无疑,凶上加凶。 他不敢想象,这么多年过去,方秀芸的怨气已经积攒到了哪种地步,但肯定是逐渐增加的。 不然,石桥村在最开始不能出去的时候,通讯设备却是暂且能够使用的。 可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石桥村周围磁场的变化,通讯仪器失灵,慢慢的再无孩子出生。 这就足以说明方秀芸的怨气在加强了。 时商左见伍下久瞧着石桥中间愣神,道:“你担心方秀芸会从石桥里出来?” 伍下久:“有一点,毕竟她出来后,石桥村就会成为绝地。” “那个李鬼婆临死前不是说过,石桥倒塌的时候就是石桥村灭亡的日子,她突然暴毙而亡,我猜想,是因为预测到了这个结果的缘故。” 方秀芸被封在石桥里,可却也给他们造成了限制,若想除掉方秀芸,是不是首先得毁掉石桥? 可石桥毁掉,方秀芸不就出来了么。 但如果放任不管的话…… 伍下久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车下世界的主要信息指向的就是方秀芸,说不准什么时候石桥便会开裂倒塌,而他们在车下世界的最后一天到来前总要面对。 直到登上轮回列车之前,一切皆有可能发生。 想到这里,伍下久不禁捏了捏眉心,暗道,他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石桥现在还好好的,不过就是裂痕多了些,只不过因为这场雨,他有些不安…… 伍下久道:“我想去石桥上面感受一下。” 时商左:“小心。” “嗯。” 伍下久慢慢走上石桥,来到中间的位置。 下了雨,凹陷的地方积攒了一点水洼,他绕过了,在钻出红色小草最多的缝隙处停住、蹲下去,指尖触摸石板,冰凉的感觉传来,没有难受和不舒服。 他又拨了拨红色的草叶,更加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就像是寻常的小草一般,当然,如果颜色不是这么的诡异…… 或许,他可以试验一下——若是受到刺激的话,会不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 包括试验一下阿左…… 伍下久的眼神不着痕迹地瞥了瞥站在桥头位置的男人,然后收回,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箓夹在指间。 摄附咒,不同于他给赵哥等人和他们各自贴在门外面的那四张符箓是驱鬼辟邪祟所用。 这张符上面画的是专门收摄鬼魂的摄附咒,如果…… 想罢,伍下久眼神一沉,指间夹着符箓往石板的裂缝处贴去。 就在符纸与石桥相接触的那一刹那——“轰”的一声,无形的气旋仿佛在伍下久的耳边炸开一样,一股阴森至极的气息霎时从石桥里、透过缝隙处喷涌而出,吹得伍下久的衣角连连飞舞。 而石桥上面凹陷的水洼也不断地震动起来,化作一颗颗跳动的水珠。 好似连雨水都有了一瞬间的停顿,令人恍若产生了错觉一般,眼前自雨幕跨过了一片黑暗,直视上一双充满怨毒阴森冰冷的漆黑双眼。 符纸倏地自燃起来,很快便烧成了一捧灰烬散落在雨水中、或是缝隙里逐渐混合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生长在周围的红色小草也立时从根部燃烧,不久后就枯萎在了石板的缝隙间,轻轻一碰,就会碎落成灰。 伍下久在与那双漆黑的双眸对视上后,眼前蓦地一暗。 随即就像是老旧的电视机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模糊的画面在快速地调频,最后定格在一个老旧黑白的默声“视频”上。 ——那是……方秀芸的一生? 从小的时候走马灯般一一的迅速闪过,直到方秀芸高考回到家里、嫁人、录取通知书撕毁、生下孩子,逃跑却又被发现追上、绑了回去。 伍下久看到的是,方秀芸本来是有机会带着一双儿女逃出石桥村的,可她行踪却被胡成才发现。 这个一直说同情可怜她的男人,最后关头却出卖了她。 结阴亲那天,方秀芸一身红嫁衣跪在地面上,她的脖子上拴着一条红绳,而那红绳的另外一端则被李盆握在手里。 周围站着的人好似都戴上了恶鬼的面具,看向她的目光是如此的迫不及待、或冷漠、事不关己。 屋外吹打的乐曲诡异无比,办的是喜事,吹得却是丧乐。 伍下久能够看到方秀芸的神情无疑是惊慌失措的。 就在一人扬了扬手后,李盆便突然向后使劲拽起手中的红绳,方秀芸被迫后仰,脖颈上瞬间被勒出一道红痕。 就在这时,伍下久也莫名的感受到一股窒息自脖颈传来,而方秀芸的眼睛一斜,竟又与他对视上了。 她脸上的神情也瞬息变换,嘴角诡异的向上咧起。 这时,视线一转,伍下久感受到的窒息忽然褪去,画面接连闪过后,又到了方秀芸死后被封石桥的那一刻。 其中一个长相丑陋、皮肤黝黑粗糙且苍老的老婆子,应当就是李盆的祖姨婆——李鬼婆了。 只见她命人挖出了方秀芸的尸体,开设了一个法坛,在桌案前手持着一把刀胡乱飞舞,嘴里还喃喃自语、念念有词。 待她喝下去一碗漆黑的水又喷洒在刀身上后,便用这把刀砍断了方秀芸的四肢,分离了她的头与身体。 紧接着,李鬼婆又用写满了咒文的黄布分别包裹住了方秀芸的头、身体和四肢,让人摆放在已经开挖好的石桥里。 但这还没有完,她指挥着胡成海和李盆,让他们分别将铁钉敲进方秀芸的身体中,那铁钉很长,必然要穿透身体、再钉牢在石桥上。 ——双腿各一根,双手各一根,心脏的位置有一根,而头颅上,从眉心中央处的位置向下,还有一根铁钉。 六根铁钉,几乎将方秀芸钉死在了石桥里面,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 而就在最后一根铁钉钉在了方秀芸的眉心正中间时,白日里,忽地天空阴沉下来,狂风呼啸,压弯树干,吹得枝叶飒飒作响。 方秀芸的头颅在黄布里露出一半,面容是尸体特有的青白和僵硬。 就在李鬼婆抬手挡着吹来的风沙上前查看时,方秀芸蓦然睁开了一双眼睛。 那双漆黑阴森充满怨毒的双眸与之对上后,李鬼婆骤然喷出一口血液,脸顷刻间苍老了十岁左右,更显丑陋。 随即,她急忙挥舞着双手。 伍下久虽然听不见这犹如默片视频里面的声音,但却可以猜出李鬼婆此时的意思——她要胡成海、李盆等人加紧动手,封好石桥。 铁钉虽穿透了方秀芸的头骨,但没人敢再上前将黄布重新蒙在她的脸上,她就这样睁着一双眼睛,听着她一对儿女不断哭泣的声音传来…… 最后,伴随着泥土散落、石板碰撞的响动,那哭声越发的微弱,直至消失不见。 而她也被石板和泥浆封进了暗无天日的石桥里。 就在沉重的石板压上方秀芸身体的那一刻,伍下久也倏地感觉到身体四肢等处一沉,疼痛传来、直达脑海,且胸闷、窒息。 而他的眼前也再不复光亮,变得漆黑一片,压迫与孤寂感同时从心底升起,几欲令人疯狂。 伍下久感觉到一股尖锐的痛苦从眉心蔓延。 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时,突然,一双手自腰间抱紧了他,额前也顿时升起一片清凉,那股尖锐的疼痛和四肢等处传来的沉重感霎时如同潮水般退离。 伍下久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神志清醒过来,面前就是阿左担忧的脸庞,他眉头微蹙,同时,一手摸了摸伍下久的侧脸,问道:“怎么样了?” 伍下久撑着阿左的胸膛站直身体,垂头看了眼石桥,然后抬起,才摇头道:“我没事,先回去再说。” 这么一会儿工夫,天色都阴暗了下来,太阳早已西斜消失不见。 他到底在这里耗费了多长时间? 第118章 阴婚回煞15 回程的路上,伍下久询问了阿左他在石桥上使用了符箓后的情况。 时商左道:“你在上面待了一分钟左右,然后就晕了过去,之后,我尝试着叫醒你,但你昏睡很久。” 真实是,在伍下久使用符箓的那一刻后,没过多久,时商左就快速的踏上了石桥,随即一把接住伍下久因闭眼、猝然失去意识后欲要摔倒下来的身体。 同时,他眼神往周围一扫,手中顿时出现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刀。 那长刀被他倏地插进石桥的缝隙里,石桥边缘以及下方蠢蠢欲动延伸而出的荆棘藤蔓便犹如害怕一般又退缩回去。 伍下久陷入了方秀芸的回忆里,而时商左抱着他,等他“看”完。 再就是,回忆的最后,方秀芸的怨气冲天,导致伍下久也受到了一些冲击和影响,差点一同感受方秀芸当时被封在石桥里的情形。 幸亏,时商左早有准备,将他唤了回来。 他一直怀抱着伍下久,等伍下久的神志略有恢复,便带着他一同站起身…… 时商左那句话说得简略概括,伍下久却扬起了一边的眉梢,慢慢落后两步,蓦地开口道:“阿右。” 时商左脚步没停。 伍下久并不失望,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继一声‘阿右’后,无间断地再次开口喊道:“时副队。” 前面的人这时才顿了顿身体,回头,表情疑惑不解道:“你在叫谁?” 伍下久打量着他,眼神注视着,没有移开目光。 他甚至还上前一步,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道:“你知道我在叫谁,也知晓我在说些什么,对吧,阿右、时副队……还有,阿左。” “你们是同一个人,你也是轮回列车上的乘客。” “我猜猜,你之所以能够成为车下世界NPC的缘故,是因为高铁票那三个特殊权限,对吗?” “别急着否定,我也不是非要听你承认与否,我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两人相互对视,一个目光清亮,一个双眸深沉。 半晌,时商左轻笑一声,道:“你真的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么,万一,它出错了呢?” 伍下久抬眼:“万一,它是对的呢。” 时商左挑眉,正要开口说话,两人的表情却同时一变,转头,往这条道路的前方看去。 ——月色下,一个步伐蹒跚的身影正往这里慢慢走来。 而随着距离越发的接近、缩短,两人也终于瞧清楚了那个身影的模样,纸人。 是曾摆在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灵堂外面的纸人,身上描绘着花花绿绿的衣衫,脸上画着劣质的妆容,简略的眉眼,涂抹不均匀的两团红晕。 此刻,这个纸人的嘴角咧开诡异的笑容,正看着两人,一步一步地走近。 这的确是有些惊悚恐惧的一幕。 尤其是,在这个纸人又走近一点后,其他的方向又逐渐冒出来几个相同的纸人,仿佛要将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给包围了一样。 伍下久略微蹙眉。 不是因为这些古怪的纸人,而是若纸人出现了,那么,胡老村长和胡老太此刻在哪里? 这些纸人不难对付,伍下久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事实也正是如此,只需要一张符纸,就可以令这些纸人感到恐惧,四散逃跑,然而它们还没有逃出几步,就被伍下久的符纸给烧成了一堆灰烬。 当然,伍下久指间夹着的那张符纸也泛黄老旧了不少,边缘有明显的损毁,这说明符纸的效果正在减弱。 “挺好用的。”时商左道。 伍下久未收起符纸,看他一眼,道:“的确,省下不少力气,走吧。” 两人继续返回。 但是,不过一会儿后,他们就感觉到了奇怪,明明只是一段不算长的路程、再走不远就能够到达胡成才家。 可他们现在沿着这个方向走了许久,却仍然望不到路的尽头,好似一直在原地转圈似的…… 鬼打墙。 伍下久的脑海里蓦然冒出这个词,不禁转头,恰巧也与时商左看过来的目光对视上了。 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个。 是的,鬼打墙,他们竟不知何时遇见了。 两人的脚步都没有停顿下来,继续不动声色地往前走,同时留神观察着周围。 大约又过去半分钟左右,伍下久突然听到身后面传来了重叠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每一下都跟在了他们的步伐上,踩着他们的频率在行走。 如果不是伍下久的听觉比较灵敏,并且观察仔细,恐怕不会这么快就能发现。 就在这时,他听见阿左道:“你玩过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吗?” 伍下久不由得心中一动,明白阿左可能也发现了身后有脚步声的事情,他点头道:“是那种数到三后就转身的游戏么,如果是,那就玩过。” “是,你通常会是数到三的那个人吗?”时商左声音带笑地问道。 两个人的表现就像是走在路上时找点有趣的话题闲聊一般,分外自然。 伍下久:“我一般会直接跳过一二,别人措手不及时就容易被抓到了……就比如现在,三。” 最后一个字又急又快地吐出后,时商左与他极为有默契地迅速转身,倏地向后看去,与此同时,伍下久的指间还夹着那张符箓往后扔去—— 他们的身后,跟着的果然是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鬼魂。 两个鬼,翘起脚跟,踩着他们后面的影子一步一挪,而就在伍下久回头时,胡老太的手掌就快要搭在了伍下久的肩膀上。 结果,那苍老干瘪、青白且布满皱纹的手指一下子便接触在了伍下久扔来的符箓上面,霎时,符箓立即自燃成灰,簌簌地掉落在地上。 胡老太也鬼嚎一声,捂着烧焦的手掌快速后退,青白恐怖的脸上满是愤怒的表情。 另外一边,时商左也暂时令胡老村长的鬼魂远离。 但是,两个鬼魂就停在了不远处,望着伍下久和时商左的目光里充满了恶意和阴森…… 鬼打墙之外,胡成才家。 伍下久和时商左出去后,方籽和路南左等右等,等到天黑以后都没有瞧见两人回来的身影。 阿木不禁有些担心道:“要、要不要出去找一找他们?” 方籽挥手说:“不用,不会有危险的。” 就算有危险的话,凭久哥的能力也可以应付过来。 更何况,久哥的身边可是还有那个阿左的,万一真遇见胡老村长胡老太、或者郑淼的鬼魂,正好能让久哥验证一下…… 想罢,方籽就更加不担心了。 他下午的时候找地方完全试验了一把他的S级道具,那感觉可真是太棒了,最好今晚有鬼过来,他能…… 不,S级道具就剩下一次使用机会了,还没到关键时刻,就先不要浪费了。 这时,路南不经意地碰了碰方籽的胳膊,令他回神,在方籽看过来后,路南示意他往胡成海等人的方向看去。 这个胡成才家的堂屋里,赵哥一方,胡成海等人则在另一边,彼此泾渭分明。 胡成海的家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以后,已然堪比凶案现场,甚至比那还要恐怖,谁也不敢继续待在里面。 但夜晚总会到来,胡成才家或者李盆的家里就成为了首选。 应该说,不管他们在哪儿,恐怕鬼魂都会如影随形的到来,不如跟着赵哥、苗安这帮人,还有可能活命。 在气氛一直紧张的情况下,赵哥暂时默许了吴永、胡成海这些人的跟着。 毕竟,他们现在所处的这间房子可还是人家的,别人想要回家,理所应当,他们用什么理由阻止? 除非,他们不再住在胡成才家,而是去到别的房子里住下,可却被V先生给拦住了。 “哪里都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他们想要活下去就会跟着我们。” “与其让他们想办法在背后里搞一些手段跟上来,不如直接一点,把他们放在明面上,这样大家都安心。”路南当时道。 赵哥认可这位V先生的说法。 因为有时候,人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于是,就形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胡成海与胡成才坐在一起,李盆躲在墙角,神情随着天黑逐渐变得惊惶紧张,而老范则瘫坐在不远处的墙边,闭着眼睛休息。 老范缺了一条胳膊,另外胳膊的手腕也穿透一个血洞,不得不说,他忍耐力还是强悍的,是个狠人,直到现在还保留着清醒的意识。 尽管此时,他的脸色惨白得如同一张纸、毫无血色,但为了让伤口不再流血,下午的时候,他求胡成海按住他的身体,用烧火的木棍将两处的伤口都给烫焦了,愣是咬牙坚持住,昏死过去又再醒来,反复了两次。 昏睡半天后,临近晚上,老范才被胡成才叫醒,来到了这里。 就在这时,老范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尿意涌来,他不禁睁开眼睛,暗骂一声,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老范没出声,忍耐了良久,可尿意却越来越明显,他的脸色也变了变,额头沁出汗水。 但好在,谁都知道他胳膊有伤,都以为是在忍耐着疼痛。 终于,老范觉得忍不住了,他必须上一趟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你们……有谁想去厕所么。”老范用仅剩下的手臂撑着墙站起来,憋出一句话。 没人应答,现在谁敢单独出去。 就算是两个人也并不保险。 老范脸躁得慌,也等不及了。 艹,不就是去一趟厕所,他还就不信了,那女鬼能在厕所里将他杀死。 于是,老范铁青着脸走了出去。 第119章 阴婚回煞16【二更合一】 门打开又关上,看着老范走出去的背影,李盆的眼神闪了闪,最好、最好他死在外面,那样的话,自己活命的几率会不会变大? 但就在老范刚走出去不久后,门又再次被推开,老范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时间有过去一分钟吗?他就尿完了? 胡成海转过头,古怪地打量起老范的下面,在老范察觉到前又将视线转移了回去,暗自嗤笑一声。 赵哥、苗安等人事不关己,没有在意。 方籽倒是和路南对视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里的深意。 但他们选择静观其变,不过这女鬼可真会找机会,不知道老范是死了,还是被鬼上身。 方籽眼里倒映着看好戏的光芒,丝毫未觉得害怕。 路南也很淡定。 两人就这样看着老范慢慢走到了李盆的旁边,他原本的位置就在那里,然而,他此刻却停在了李盆的面前,半天没有动作。 直到李盆感到奇怪,拧眉看向老范。 因为老范的脸本就惨白没有血色,所以李盆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只是对老范注视他的眼神感到非常的不舒服,那是一种面无表情、漆黑和压迫的感觉,浓重的阴影将他笼罩在内,老范是站着的,而他则是蹲坐在墙角。 终于,李盆忍受不了,站起身骂道:“他妈的,你看什么看,老子让……额。” 李盆话没说完,便闷哼一声,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 随即,他慢慢垂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正插着一只手臂,而手穿过他的胸膛,握住了他的心脏。 李盆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心脏正被逐渐地捏紧。 事发突然,被穿透胸膛的那一刻,他甚至没有多少痛觉反应。 待懵了一瞬后,随之而来的则是疑惑、惊恐,还有巨大的痛感全部都涌进脑海,令他无法承受,想要嘶吼出声。 可一张嘴,吐出的却是鲜血,鲜红的血液喷洒在老范的脸上。 但老范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对李盆咧开嘴笑起,那嘴角扯得老高老大,而老范的脸部也开始变形,像是被揉捏的橡皮泥一样。 不久,一个令人恐惧的身影替代了老范原本站立的位置。 ——郑淼,她竟然能够变成老范的模样进来。 苗宁抑制住脱口而出的叫声,不想让自己像一个没用的女人一样,连点自控力都没有,她努力考上警队,就是为了证明女人不比男人差。 所以,苗宁让自己镇定下来,护着周英后退。 “噗嗤”一声,郑淼将手臂抽出,也瞬间打破了屋里在刚才陡然凝滞的气氛。 离得一人一鬼最近的人是胡成才,见郑淼的手上托着一颗鲜红正在跳动中的热乎心脏,心脏上面还布满血管、一部分甚至连接着李盆的身体,胡成才的恐惧简直要透过表情汹涌而出。 他说不出来一个字,哪怕惊恐的叫一声,只晓得依靠身体的本能后退。 可他腿软腿瘸,退了两步便跌倒在地,尾椎磕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一股尖锐的疼痛直冲脑海。 顿时,胡成才才终于犹如被惊醒了一般,恐惧地叫了出来。 “啊啊啊!” 这一声仿佛个信号似的,郑淼将手中的心脏捏成了一团肉泥,在李盆惊恐的目光中结束了他的生命。 而就在郑淼尖利的指甲脱离那一团不再跳动的心脏后,她扭头看向了胡成海和胡成才两人。 这一边,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至于吴永,厚着脸皮与赵哥、苗安等人待在一块儿,不得不说,这个决定很正确,因为就在郑淼朝着胡成海和胡成才扑去时,给他们争取到了逃离屋子的时间。 方籽一边跑出去,一边略微兴奋地对着路南低声说道:“你说,她会来害我们吗?” 还是会只杀该死的人? 路南:“或许她最初还保留着良知,但害的人越多,她的理智就会越来越被怨气所吞没,厉鬼害人,可不挑选对象。” 方籽闻言,嘿嘿笑出声,引得跑在另外一旁的苗安和刘宇奇怪地多看他两眼。 然后他们便瞧见这个小方倏地向女鬼郑淼挥手,同时喊道:“喂,你来追我啊,来追我啊。” “噗。”苗安一口唾沫呛在喉咙里,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盯着方籽看:“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让她来追你,你难道想死么?” 苗安难以理解。 方籽做出一副同情的模样,碧绿色的眼睛水汪汪一片。 他道:“对不起,我不过是觉得他们两个被鬼追太可怜了,想帮帮他们而已。” “你们快往那边跑吧,别和我一起了。” 苗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能够明显看出来小方此刻的神情就是装的,屁的可怜他们,你可怜,白天就不会一下子打穿老范的手臂了。 说起老范,他们刚刚跑出房间的时候,瞧见了老范的尸体,喉管被切开,鲜血流淌一地,而下面的裤子也是湿的。 想来,老范估计是一出门就被绝杀了。 单独上厕所触发必死定律——这个“真理”永远不变。 而被方籽喊了几句,郑淼竟真就转过头来,漆黑阴森的双眸在那一张青白僵硬的脸上显得有些比例失调了。 她放弃追着胡成海和胡成才两人,朝着方籽扑来。 “啊——她、她她过来了!”刘宇也不禁喊道。 “对啊啊啊,她过来了。”方籽道。 刘宇:靠,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一脸开心的表情? “你们闪一边去。”方籽说完,触摸手环,下一秒,一个棕熊样式的木仓出现在他的手里,气弹朝着郑淼发射过去。 【乘客快乐玩偶使用S级道具——“动物转换”……】 * 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鬼魂有些难缠,却并不难以对付。 在又用掉两个符箓以后,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鬼魂有了明显的黯淡,就像是鬼魂的颜色变浅一样,不再浓墨重彩,深沉恐怖。 褪去一些颜色后,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神情也不由得闪过几分惊慌。 鬼打墙不知何时就消失不见了。 伍下久都还没有使用龙骨,这两个回煞鬼就想逃离这里。 他们贪生怕死得厉害。 眼见着胡老村长和胡老太不再试图攻击他,而是转身朝着前方跑去,伍下久追上,但就在这时,前面却也突然出现一个红影。 红影是穿着婚服的郑淼,她的魂体竟然也有几分黯淡,而她的后面则追着方籽。 方籽头戴棕熊耳朵的发箍,时不时地发射一下气弹,看样子更像是在练习准确率,没有非要置郑淼于死地的样子。 因为他在瞧见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鬼魂、以及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后就停下了动作,指着郑淼的鬼魂喊道:“要彻底消灭她吗?” 不知道郑淼是不是听懂了方籽的话,在他的话音刚落下后,郑淼的鬼魂便倏地朝着胡老村长和胡老太扑了过去。 她张开嘴巴,直接扑在了胡老太的身上,大口大口地蚕食起胡老太的鬼气、魂体,每啃噬一口,胡老太的身形便虚弱变浅两分。 然而,胡老村长却还在一旁,怎么可能任由郑淼如此,他也扑了上去,与郑淼撕扯在一块。 形式蓦然转变太快,伍下久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动手。 “哇,打的好激烈。”方籽不由得感叹一声。 他这时已经跑到了伍下久和时商左的身边,引得伍下久看他一眼,皱眉道:“第二次使用了?” 方籽对伍下久委屈地眨眨眼睛,道:“她追我,想杀我,我不得以才用的。” 后面,好不容易才追上来的路南:“……” 他竟不知晓该摆出什么样子的表情了。 这话,真是张嘴就来。 更后面,也跟着跑过来的苗安和刘宇等人,同样无言以对。 在郑淼扑过来后,小方很快适应良好,转守为攻,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转而开始追着郑淼开打。 郑淼逃走后,就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追了上去,他们连喊一句让他停下的机会都没有。 不得已,怕小方出什么意外情况,他们也就跟着追了上来。 哪想到,就听见小方说出了之前的那句话,听听,这还是人话吗?你特么比鬼还会说谎。 伍下久的眉头仍未松开。 方籽道:“反正应该用不到了。” 伍下久闻言,还未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纠缠在一起的三个鬼魂发生变化——许是怕继续下去,不是郑淼吞噬了胡老村长和胡老太,就是他们吞噬分吃郑淼。 于是,在鬼气汹涌翻腾后,三个鬼魂骤然分开。 准确一点讲应当是,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鬼魂先趁机逃了,而郑淼追了上去。 伍下久一愣,说了句:“我们也追去看看。” “好哦。”方籽欢快地应了一声,扛着棕熊气弹木仓一溜烟地跟上,他想要看看,这三个鬼魂,最终,到底是谁吞噬谁。 真有意思。 而看着胡老村长和胡老太、郑淼先后跑走的方向,伍下久心里好似有种不好的预感。 之后,这预感成真了。 在阿左说“他们跑去了石桥那里”后,伍下久猛然想到,若是让鬼魂来到了石桥上,那里又会产生什么反应? 符箓的刺激令他陷入方秀芸往事回忆的幻觉里,最后还感受了一番被封进石桥里的危险。 如果不是阿左在他身边,及时将他唤醒的话,他是不是就会被封在四面八方的石板和水泥压死或闷死了? 又或者…… 想起那钉在方秀芸身体里的铁钉,伍下久就忍不住从脊背发寒,这方法太过残忍,他感受到的眉心疼痛,是不是铁钉穿透头骨的疼? 不,恐怕那应该连十分之一的疼都不到,否则的话,他早就昏死过去了。 伍下久摇摇头,不再细想。 现下,最为紧要的则是——鬼魂靠近石桥,所散发的鬼气和怨气会不会也同他的符箓一样,引得石桥里的方秀芸做出什么…… 他的猜想十有八九是正确的。 胡老村长和胡老太似乎才发现他们跑来的方向是村口的石桥,脸上竟当即露出恐惧的神色。 都成为鬼了,石桥却还是令他们害怕,而那种感觉在靠近时尤为强烈。 不再犹豫,胡老村长和胡老太转身就想掉换个方向,可是,他们却忘记了郑淼还在后面。 郑淼对石桥可没有惧怕,她现在只想吞噬掉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的鬼魂,神智混乱,一心追逐,见前面两个鬼魂突然调转方向,没有思考就马上飞扑上去。 但是,胡老村长和胡老太也不想被郑淼吞掉身体,三个鬼魂就又纠缠在了一起。 怨气和煞气相互纠缠吞噬,无形地激荡在周围,浓黑的鬼气好似被吸引了一般,缓缓地飘至石桥附近、上方、乃至缠绕在石板之间。 伍下久等人还落在后面。 因此,没有人注意到,石桥下面的荆棘竟慢慢地扭动起来,石桥上的裂缝、尤其是中间的位置,居然在逐渐地扩大、碎裂。 从裂缝中窥视进去,浓重的黑暗仿佛要从其中喷涌而出。 石桥上面,残留的一点水洼再次震荡着,化作一颗颗的水珠从裂缝向周围滚去,一股阴寒则从石桥的缝隙里散发…… 而这一切变化,悄无声息。 等伍下久等人追过去后,正好瞧见郑淼胳膊一甩,胡老太的鬼魂便飞了出去,紧接着落在了石桥的边缘。 可不等胡老太的鬼魂重新爬起离开,就像是触发了好不容易积攒的阴寒,抓住那一点机会就死咬住不放——石桥下面的荆棘倏地一根一根地延伸而至,快的令人、不,令鬼都反应不过来就被荆棘给绑了起来。 伍下久不禁停下脚步。 就听方籽道:“荆棘还能绑住鬼魂?” 能,不仅如此,胡老太被荆棘吊起在半空中时,还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似被这声音刺激,石桥边缘、下面的荆棘通通飞扬起,朝着胡老村长和郑淼的鬼魂飞射而出。 那一刻,从石桥上散发的阵阵阴森寒气,令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可不待伍下久等人有所反应,那些荆棘便迅速地拖着三个鬼魂来到了石桥上面,荆棘上面的尖刺插入鬼魂的身体里,像是吞食着什么一样,不断颤动。 石桥上面顿时传来一阵鬼魂的哭嚎、凄厉不已,刺激的人耳膜都疼了起来,心脏砰砰跳动。 那是一种令人生理和心理都很难受的感觉,想要呕吐。 眼见胡老村长和胡老太、郑淼的鬼魂越变越浅,伍下久急忙对方籽道:“打那些荆棘藤蔓,快。” 方籽没有迟疑,举起棕熊气弹木仓便朝着那团密密麻麻的荆棘飞射而出,“砰砰”两下过去,却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伍下久见状,快步上前,可就在他才迈出一步时,阿左便突然拉住他的手臂,胳膊挡住他的脑袋,将他按进怀里。 伍下久的耳边先是听见阿左的声音——“别过去。” 然后就是一声震耳的、石板被掀飞出去的声音。 那好似是被气旋炸开了一样,石板裂开,化作无数细小的石块朝着周围冲荡。 伍下久的脚边就掉落了许多。 他不由得睁了睁眼睛,赶紧扒开遮挡住他的胳膊,从阿左的怀里向石桥望去。 ——无数的荆棘藤蔓在石桥的上方舞动着,犹如无数只鬼手一般,拖拽着胡老村长胡老太、以及郑淼的鬼魂无法挣脱离开。 而他们则明显虚弱了很多,鬼嚎声都小了不少,不再刺激的耳膜生疼鼓动。 很快,胡老太先无力挣扎了,双眼逐渐变得麻木无神,垂吊在荆棘上面被拖入了已经失去了一层石板的石桥里面。 紧接着,胡老村长和郑淼的鬼魂也先后被拖入进去。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几乎就是眨了几下眼睛的时间,石板碎裂,胡老太胡老村长和郑淼的鬼魂统统消失于石桥之中,纠缠在周围的荆棘快速地包裹上石桥。 阴冷的气息由石桥上吹来,令苗安刘宇等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而落在最后的胡成海和胡成才两人则是面容惨白,战战兢兢地抖着,说不出话来了。 ——方、方秀芸难道要出来了?! 荆棘这时已经完全缠绕上了石桥,看不清楚其中的情况。 但是,周围的变化却肉眼可见,先是生长在石桥周围的杂草迅速枯萎。 之后,荆棘竟开始持续不断的攀附变长,从石桥下、石桥的边缘、再到桥头、他们的身前不远处,直至延伸到他们的脚下,还在生长…… 荆棘上面的尖刺都足有一根手指的长短了。 这令伍下久等人不得不想办法避开仿佛没有尽头般变长的荆棘。 ——默不作声的变化才尤为令人感到不安和忐忑。 方籽切换掉棕熊气弹木仓,他头上霎时佩戴了一个白色兔子头套,手中则出现两把长刀。 刀柄上面雕刻着一只造型诡异的白兔子,瞧着既不可爱也不软萌,獠牙突出嘴外,爪子也尖利无比。 方籽用长刀砍向脚边的荆棘,不出意外,荆棘断了,可马上,断掉的荆棘又再次生长。 “啊。”就在这时,刘宇短促地叫了一声。 他方才没有注意,一脚后退时,脚腕碰巧被荆棘上面的尖刺扎到,居然扎破了一个很大的口子。 路南也用龙鳞匕首试了试,能砍断,却没用,砍掉的两截荆棘很快便又各自生长出来。 伍下久看向方籽:“反正应该用不到了?” 他把方籽之前说的话又反问了回去。 方籽:“……” 他自知理亏,没说话。 “老虎的獠牙”转换不能用,他可不想在变成伥鬼后也被方秀芸给拽入石桥,想也知道那样的后果如何,不外乎被吞噬。 棕熊气弹木仓对荆棘也无用。 想来想去,方籽决定用手中的兔子刀试一下。 他用力地向石桥的方向甩出一把长刀,刀刃冲向石桥中间,也就是胡老村长胡老太、以及郑淼的鬼魂先前被拖进去的地方。 那里,一定就是方秀芸的尸体所在。 然而,未等长刀砍在荆棘上呢,突然,阴气猛涨,长刀瞬间被弹了回来。 方籽侧身避开,刀尖一下子便陷入了荆棘丛里,没多久,便被荆棘攀附而上。 时商左道:“没用的,方秀芸不出来,这些荆棘就是保护她的所在,况且……你们看天上。” 伍下久立即抬起头看去。 方籽、路南等人也跟着一起抬头。 阿木迟疑地说道:“天上、天上的月亮怎么好像有些红?” 这是他的错觉吗? 不是错觉。 赵哥很快肯定了阿木的说法,月亮确实有些红……就好像是,被染上了一层血色。 “这是怎么回事?”伍下久不禁蹙眉喃喃道。 时商左:“先回去再说,荆棘不断生长下去,这里越来越密集,我们再不走,脚和腿别想要了。” “……走。”伍下久看了眼石桥,点头应道。 荆棘生长的速度太快,石桥的周围已经完全没办法再过去。 就算用刀砍断,可结果明显摆在眼前,一点用都没有,反而还增加了荆棘的数量。 他们只能以比荆棘生长还快的速度跑回去。 待跑出一段距离后,方籽才伸手召回另外一个被遗落在荆棘里面的长刀。 这召回技能还挺好用的,若用好了,没准也是一大杀器,当然,最主要的是带刀逃生,速度和弹跳能力都提高了太多。 方籽握着刀,简直一骑绝尘,很快便消失在他们的眼前,先回去了住所。 荆棘不止生长在地面上,还不断地去攀附房屋等处。 但好在,这种快速的生长等到了天亮以后就停止了下来,不然,整座石桥村都将会被荆棘覆盖。 就在胡成海忍不住流露出一点喜色来,伍下久泼冷水道:“别高兴的太早,等今晚吧。” 说完,伍下久不再看胡成海和胡成才两兄弟陡然变化的神情,来到荆棘生长停止的边缘,看向周围,低声说道:“那些树和植物,都枯萎了。” 第120章 阴婚回煞17 荆棘延伸过来的所有地方,植物全都枯萎了。 再加上石桥虽然暂时没有倒塌,但石桥上面的石板可全部都被掀飞了,方秀芸的尸体一定是露了出来。 现在,那座石桥却尽皆被荆棘包裹,荆棘又生长进了村子里…… 这一变化,不禁令石桥村的村民们人人自危起来。 甚至,他们认为石桥村这几日来接连发生的不幸也全都是由伍下久、赵哥等外来人造成的,所以—— “那群村民想要将我们赶出石桥村?” 方籽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道:“让他们先示范走出去一下给我们看看,不然我们要怎么离开?” 踩着荆棘过去吗? 那脚丫子和腿还不得被扎烂了。 啧,果然,石桥村的人没一个好玩意。 伍下久看了眼他们周围聚集过来的一些村民,这些村民们敢怒不敢言、更加不敢进一步靠近的模样,道:“不用管他们,先想想我们今晚该怎么度过吧。” 方籽的手里转着两把木仓,那是从老范和扬子的尸体上搜刮出来的,正好可以用来防身。 他方才就是用这两把木仓吓唬了那些村民,闻言道:“方秀芸吸收了胡老村长和胡老太、以及郑淼的鬼魂,又积攒了多年的怨气,要是能从石桥里出来,肯定很厉害。” “即使是白天,离着这么远的距离,我都好像能够感受到那边鬼气森森,啧啧,真可怕。” 伍下久对此表示认同。 他们三个现在待在一起,试一下能不能清理掉荆棘,弄出一条通往石桥的路来,可结果却是不行的。 荆棘实在太多,尖刺又硬又长,完全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伍下久不小心,还被尖刺扎破了一根手指的指尖。 不过伤口很小,血很快就止住了。 伍下久没太在意。 路南皱眉道:“我们现在很被动,荆棘砍不完、过不去,无法在白天对方秀芸的尸体做些什么,提前找出办法应对。” “难道就只能干等到晚上,等方秀芸从石桥里出来杀人吗?” 她临死前留下的那句话——石桥村的人,谁都逃不掉。 而现在,他们身处石桥村里,是不是也算作石桥村的人,没准、不,应该是必然会受到无差别的攻击吧。 伍下久倏地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过意外和突然,以至于他还没有将昨天在石桥上面用符箓试验、从而导致“看”到方秀芸死后被封石桥的情形告诉方籽和路南两人。 于是,他开口讲了下。 听完,方籽和路南的脸色忍不住有些许变化。 方秀芸生而不幸、人生凄惨、一双幼小的儿女被活着封死在石桥之中,她本人更是被…… 死时恨意太深、怨气太重,又是一身红衣,还被肢解、钉入铁钉。 嘶。 这要是出来,绝对比厉鬼还得恐怖几倍吧? “那什么李鬼婆可真是作孽啊,她到底是怎么想出用这种办法来封住方秀芸的?”方籽不由得随口感叹一句。 伍下久想起什么,转头问道:“你们之前去李鬼婆的家里找线索,不是说有找到什么旧手札么,上面有记载这个方法吗?” 提到这个,方籽和路南细想了一下。 方籽当时没怎么注意。 最后路南说道:“那本手札太破旧了,好几页都缺损不全,我记得好像是有写什么桥、阴阳之类的。” “对了,上面还画了图,如果你想看,还可以找出来。” 伍下久说要看。 他们三个于是去了李鬼婆的房子里,由路南再次翻出之前找见的手札线索。 如他所说一样,很旧、非常破,纸张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掉,而且很薄,怕是没记载多少信息。 怪不得方籽和路南当时没怎么重视。 伍下久接过手札,小心地翻看起来。 结合上面仅剩下的残缺文字和图片信息来看,伍下久的脸色越发凝重和难看,弄得方籽的表情也正经起来,路南的神色则更为严肃,不知道伍下久看出点什么。 直到全部翻完手札,伍下久慢慢吐出一口气,道:“奈何桥、阴阳路。” “什么、什么意思?”方籽愣了下,揉揉耳朵问道。 这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在场的两人都不是傻的,伍下久只说了六个字,却能被方籽和路南联想起那座封住方秀芸的石桥。 桥,是连接两个无法相通地方的道路建筑,过了桥,就是从一个地方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而在民间传说里,人死亡后,魂魄都要经过奈何桥。 伍下久捏了捏眉心说:“这上面记载着一句话,以桥为界,桥西为女、桥东为男,左阴右阳,彼岸奈何……石桥那里,就是如此。” “我猜想,李鬼婆当时为了不让方秀芸回魂复仇,就想到要找出一个办法送方秀芸的鬼魂离开。” “而她找的办法就是这个。” 伍下久向方籽和路南两人扬了扬手中翻开的破旧纸张,继续道:“李鬼婆想要让方秀芸的魂魄踏上奈何桥,走阴阳路不得不离开石桥村。” “我估计石桥、方秀芸的一双儿女就是为此准备的。” “可惜,她能力不足,找到的方法也是错误的,不仅没能送方秀芸离开,反而自身遭受反噬,暴毙而亡。” 更加要命的是,在李鬼婆死后,石桥村再没有其他人能够解决方秀芸这件事情。 十多年过去了,不管是石桥村还是方秀芸,都一直在往坏的方面发展…… 伍下久语气沉重道:“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李鬼婆找出来的办法是错误的,并不能送方秀芸离开。” “可那些准备却的确是要打造出来奈何桥、阴阳路。” “如果方秀芸脱困而出,那么,她踏入的地方将会是生人无法存在的。” 方籽和路南有些不懂。 伍下久现在只能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是他的猜测而已,暂且不能确定,想要验证,就必须等到晚上了。 伍下久的身上只剩下四张符箓了。 他想了想,给了方籽两张,没办法,谁让方籽太能作死,明明有S级道具,却偏偏在大boss快要现身前把使用次数全都给挥霍了。 而路南,比方籽要稳重太多,伍下久不是很担心。 他打算将剩下的那两张符箓给赵哥、苗安等人护身。 恐怕到时候,方秀芸真的出现,他们没办法分神再去注意赵哥他们,至于什么时候给…… 想到胡成海和胡成才两兄弟,伍下久觉得暂时还不着急拿出这两张符箓。 他出去时,看到阿左正往这里走来。 想起那场未完的谈话,伍下久于是眼睛一眯,拉了拉方籽和路南,低声说道:“如果到时候真遇见什么无法对付的危险情况,别硬抗,记得逃跑。” “最好,往阿左的身边跑,知道么。” 随即,不等方籽和路南说些什么,伍下久就将他们两人松开了,而这时,时商左也恰巧走到他们面前。 伍下久表情如常,问道:“方大志死了吗?” 刚刚,时商左和赵哥等人去了挨近后山地方的寄死窑那里。 “死了。”听见伍下久的声音,时商左点点头,道:“苗宁和苗安两人给方大志做了简单的尸检,死亡时间就在昨天晚上。” 半截尸体扒在快要封上的瓦罐坟口处,死去前的神情极为不甘心,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苗安他们认了下路,晚上危险后,他们会往那里逃跑。” 这也是伍下久和赵哥、苗安他们商量后的结果。 仔细看了下荆棘蔓延生长的方向后,伍下久判断出来石桥村靠近后山方位的地面上几乎没有荆棘。 兴许也是因为距离最远的缘故,荆棘还没有生长到那里。 但总而言之,后山可以充当一个退路,尤其是半山腰上面的寄死窑,能躲进去。 时间就在白日里紧张和不安的气氛中一点一点地度过了。 终于,太阳下落,消失不见。 他们眼看着月亮从云层中冒出,起先,皎洁的月光照射下来,与往常的夜晚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随着时间逐渐流逝至接近午夜时分,月亮竟开始慢慢地染上了血红色。 抬头看,那红色还在不断加深中,直到月亮变得就像是刚从浸满血液的河水里被捞出来的一样,红得吓人。 以至于,照射下来的月光也变了——皎洁如白纱变成了赤红如鲜血。 而石桥村在这样诡异古怪的月色笼罩下,也仿佛染上了一层红色,房屋是红的,门窗是红的,枯萎的树木也是红的。 眼睛所到之处,就好似视网膜上被镀了一层红,令人感觉到很不舒服。 可这却还只是开始。 就在红色的月光披落下来后,荆棘有了动静,它们逐渐相互交缠着,如同被编织的绳索一样。 很快,荆棘与荆棘穿梭形成了一条铺设在地面的道路。 这条道路上,尖刺根根竖起,若是一脚踩上去,恐怕脚背都会被穿透。 幸而,这条路只有一段半截,由石桥通往村子里,停在了村子中间的位置。 伍下久看了眼时间,快接近零点了。 第121章 阴婚回煞18 红色的月光照射下来,看人都觉得怪异无比。 因为人脸也是红色的,就像是洗照片的那种房间一样,待久了的话,就会令人觉得压抑不舒坦。 可他们现在却也别无选择,只能尽量适应。 而就在荆棘发生变化后,伍下久等人找了一处可以一眼就望见石桥的空地,观察情况。 石桥上面包裹的荆棘也开始扭动起来,纷纷向上扬起。 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他们也能够听见石桥中断不停地传来陷落的声响——搭建石桥的石板坍塌,那种声音是无比紧促的,桥头和桥尾最后消失。 在一条条荆棘的遮挡下,伍下久好似看见两个被黄布包裹的“东西”被荆棘轻柔地拖进了最深处。 紧接着,一个被荆棘穿透相连、托起的身体就出现在了伍下久等人的视线之内——红衣、被砍断的四肢和头颅,外面包裹的黄布已经消失不见,露出了分裂成六段的身体。 而被砍的缺口处缠满了荆棘,像是被缝补了一样,破烂而又诡异。 伍下久看向方秀芸的头颅,那里,眉心的正中央钉入了一枚铁钉,额前的头骨向四周裂开,裂纹显出在皮肤上,鲜红、且深刻。 尽管他们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此时,见到石桥倒塌,方秀芸的尸体出现,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一跳,惊惧、惶恐起来。 尤其是胡成海与胡成才两人,两腿兢兢,简直就快要站立不住了。 人在事情还没有发生前总会抱有侥幸心理,可一旦事实就摆在眼前,才恍然惊觉,他们根本就无法避免。 就在这时,方秀芸蓦地睁开了眼睛,那漆黑阴寒的目光准确无误地看向了胡成海。 胡成海终于经受不住,大喊一声想要跑走,胡成才自然跟着一起,逃,逃到方秀芸找不到、看不见的地方就好了。 后山那里!对,那里安全…… 可就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伍下久等人本以为不再生长的荆棘竟倏地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伸向胡成海和胡成才两人,瞬间缠绕上两人的身体,将其吊起。 “啊啊啊!” “不、救我、求,你们,救救我。” 胡成海和胡成才惊恐地叫嚷起来,两人的面容害怕到扭曲,丑陋不堪,浑身上下都被荆棘刺入,鲜血直流,惨不忍睹。 赵哥等人见状,不由得立即警惕戒备,并且迅速后退。 他们手中虽有木仓防身,却从来都没有应付过这种情况,所以,不安的目光便忍不住看向伍下久、方籽他们。 可伍下久这时的注意力却全在手环上—— 【乘客触发鬼域阴阳路,阳路往生,阴路往死,活人走阳路,死人走阴路。】 【因鬼域形式特殊,乘客在车下世界的剩余时间自动减半,轮回列车将于十小时之后到达,接乘客返程离开。】 【注:鬼域阴阳路现为半形成状态,阳路尚在,阴路未完,请乘客在鬼域完全形成之前离开,否则,即使获得车票,也将会永远留在鬼域里,无法脱身。】 【请乘客积极努力寻求生路脱离鬼域,鬼域完全形成时间在十小时以内,以白月为限。】 白月,难道夜空上的那轮血月还会重新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是否恢复过后,鬼域就完全形成了? 如果是以白月为限,那么,他们就必须在月亮恢复正常以前找出逃离石桥村的生路。 不然的话,就算手中有车票,也无法再离开了。 所以,他们真正的时间要比十个小时少很多,车下世界竟然还有这样的规则。 可是,哪里是生路、阳路? 活人走阳路,往生…… 伍下久不由得看向方秀芸的身后,那里,是通过石桥离开石桥村的路——奈何桥、阴阳路。 这其实不难理解,也不难找出生路在哪里。 毕竟,“桥”的存在很明显,虽然原本的石桥已经坍塌,可那些由方秀芸控制的荆棘却一根根的缠绕起,搭建出来了另一座可通过的“桥”。 而桥连接两个地方,石桥村里面和石桥村外面,他们既然已经在里面,那么,石桥村外就一定是离开这里的阳路。 可能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方秀芸守在了“桥”上,他们想要过去,就只能穿过这片荆棘,然后直面方秀芸,到时候…… 找到阳路不难,难的是如何通过。 “啊啊——” 就在这时,胡成才的一声惨叫引得伍下久回神,抬起头看去——荆棘已经完全深陷胡成海和胡成才两兄弟的身体里,并且正在不断地绞紧,鲜血顺着荆棘流淌下来,一滴滴地染红荆棘和地面。 这幅场景,看着就无疑令人心惊肉跳,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仿佛疼起来了一样,让人忍不住咬了咬牙根,眉头皱起。 而胡成才在这声惨叫中还被方秀芸控制着一条荆棘扯断了手臂,是两条胳膊同时被扯断,鲜血瞬间喷洒了出去。 胡成才的脸色也霎时白得像纸一样。 另一旁的胡成海也不遑多让,他有预感,在收拾完胡成才后,就该轮到他了。 果不其然,当胡成才的四肢全部扯离,只剩下头颅还和躯干连接着,在胡成才不知是被吓晕还是疼晕过去后,胡成海也开始遭受了折磨。 在这之前,他想办法求救于伍下久方籽等人,或者赵哥他们。 但伍下久等人却完全无动于衷,可以说是冷眼旁观,这都是他应该遭受的报应,没什么值得同情,否则一时发发圣心,将人给救下来还得继续保护,承受方秀芸毫不留情的攻击就是他们了。 这种买卖既吃力又不讨好,他们为什么要做,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恶人。 至于赵哥他们,身为警察更加分得清轻重缓急,只要看一眼方秀芸凄惨的模样,还有周英浑浑噩噩的样子,他们就能够对胡成海和胡成才冷下心肠,移开眼神,假装看不见这个令他们也心颤畏惧的场景。 胡成海精神崩溃,恐惧到面容扭曲,涕泪横流,不禁对着伍下久、赵哥等人破口大骂起来:“你们以为自己能逃得过吗?!” “她只是先对我们下手,等我们死了,你们也绝对活不下来,都得陪葬,石桥村的人都得死,哈哈谁都活不啊啊——” 未等说完,胡成海便遭遇了和胡成才一样的扯胳膊、扯腿。 方秀芸像是故意暂时留下胡成海和胡成才的命一般,最起码,头颅还没有被扯掉。 而就在她收拾完两人后,那些荆棘再次扭动起来,分别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石桥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得死。 方秀芸曾经说出的诅咒,现在正应验着,那些荆棘暴涨延长,从一个个的房屋里拖出石桥村的人…… 伍下久使用龙骨,挥开一个也向他们袭来的荆棘,快速道:“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石桥村,生路就在方秀芸的后面,趁着这些荆棘分开,现在最好过去。” 他说着,便将最后剩下的两张符箓交给赵哥他们:“拿着,一会儿跟我们走。” 赵哥和苗安两人立即接了过来。 来不及说句谢谢,他们一边开枪,一边带着周英躲闪着,一时有些狼狈不已,身上没一会儿便增添了不少荆棘尖刺划过的伤口,鲜血染红衣服。 而胡成海这时还没死,甚至不像胡成才那样晕过去,看到这一幕竟哈哈大笑起来:“死吧,都死啊。” “砰”的一声木仓响过,胡成海痛叫一声,怨毒的目光看向方籽。 方籽收回冒烟的木仓,对着胡成海咧嘴一笑:“不好意思,走火了。” 他刚才一木仓搭在了胡成海的肩膀上,成功让胡成海止住了话语。 荆棘在不断地生长,往四周拖出石桥村的村民,看那长度,似乎过去后山的寄死窑那里也不成问题。 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出现鬼域这种情形,因此也就没有想到在血色的月光下,在方秀芸阴气极盛的状况下,这些荆棘居然还能够无限生长。 好在,在这些扬起攻击他们的荆棘中,伍下久眼神扫过,终于找出来一条可以通往石桥的空隙。 他忙让方籽、路南等人跟上离开。 “我们、我们真的要进去吗?”阿木对着无数荆棘包围的地界,满脸恐惧道:“生、生路既然在方秀芸的后面,我们不如将她引过来,等她……” “你想怎么引她进来?”路南蹙眉问道:“方秀芸不会离开石桥的,石桥村是她的牢笼,她如今就站在牢笼的外面,杀死我们这些笼中人。” “你觉得她会再次踏入这个令她深恶痛绝的笼子吗?” “更何况,十个小时,说多不多。” “鬼域形成的时间更加比十小时要少,我们必须抓紧离开,别再犹豫了,跟上。” 说罢,路南不再看阿木,踏入了满是荆棘的包围圈里,阿木见状,咬咬牙跟了上去。 越是接近方秀芸的地方,荆棘就越发密集,他们冒险走在其中,简直就是犹如古代的犯人滚在了满是铁钉的钉床上面,痛苦可想而知。 第122章 阴婚回煞19【二更合一】 “嘶。” 伍下久躲开一条荆棘,却不小心被荆棘上面长满的尖刺在手臂划了一道口子,伤口不小,很快就有鲜血渗透出来。 伍下久皱眉,用手指捏住衣服按了下,鲜血很快便浸透那点布料,刺眼得很。 见血液流出来的较少了,伍下久便松开手,不再管。 他想着,幸好在踏上轮回列车后,身上的伤势都会一瞬间好转,不然,他恐怕就要带着一身的血洞划痕回去了。 没空闲再想七想八的,伍下久还要躲开更多袭来的荆棘,更何况,不止是手臂,受到荆棘划伤最多的地方是腿部和脚。 毕竟荆棘大多都在地面上,只要是走过去,就不可避免的挨挨碰碰,还别提,这些荆棘都有主动攻击性,光是想着躲避就耗费了不少心神。 时商左的目光停在伍下久的身上,看着他胳膊、腿等处渗透出鲜血的模样,总觉得刺目、心里刺挠挠的难受。 于是,他靠近伍下久,低声道:“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谈话吗?” 伍下久正全神贯注地应对那些袭来的荆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下一秒,他与阿左对视了一眼,很快便回想起从石桥返回来时的那次被突然打断的谈话。 “你……” “啊——不、不要,救我!” 一声惊叫与伍下久的声音同时响起,伍下久把话暂且咽了下去,转头循声望去,皱了皱眉。 那声音是阿木叫嚷出来的,他本来拿刀跟在赵哥等人的身边,靠着赵哥等人用符、或者路南的帮忙一直在往石桥的方向靠近。 可在荆棘里行走实在是太过艰难,一不小心,阿木的一条胳膊便被荆棘缠上,尖刺立刻便扎进肉里,疼得人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阿木那条被缠上的手臂正拿着刀,他这一抖,刀掉落在地,阿木弯腰想去拿起,可又有两条荆棘伸来,眼看就要缠上他另外的手和腿。 他怕了,唯恐落得和胡成海、胡成才一样的后果,还有那些被荆棘同样毫不留情拖出房屋的村民…… 阿木脑子一慌乱,昏了头,直接伸手拉住了旁边的人替他抵挡,可他拉扯的人却是方籽。 方籽哪里是吃亏的主,被拉时没有防备,等转身一看,当即咧嘴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在阿木没反应过来时,一脚将他给踹了出去。 可他却也被阿木拉着那么一挡,被两条荆棘一下子就捆在了腰间和一条胳膊上,鲜血立即迸发,流淌下来。 而一旦陷入荆棘里,想要挣脱出来就变得极为困难,荆棘缠绕的很紧,尖刺能在不断的挣扎中陷入肉里,越陷越深。 除非你能马上砍断荆棘,不然在挣脱的过程中也是在折磨自己、撕扯着皮肉…… 阿木被方籽一脚踹了出去后就跌倒在地,不等爬起,周围的荆棘就犹如豺狼一般扑了上来,缠咬上阿木的双腿和身体。 阿木喊出那一声后,伸手求救。 可他被方籽踹的有点远,离他距离最近的还是周英和苗宁两人,苗宁保护着周英,而她的体力稍微逊色,被苗安和赵哥刘宇一同护在后面。 “救我,求你救救我。”阿木疼得哭了出来。 他拼命往前挪动,即使被荆棘的尖刺扯开皮肉,也忍着疼痛伸出手向着苗宁求救,他试图靠近,不想让荆棘将他拖进已经躺满村民尸体的深处。 那里,一条条的荆棘缠绕在一处,层层叠叠,一条搭着一条向上累积攀附,形成了一个恐怖的荆棘塔堆。 而不少村民的尸体都被拖进了荆棘塔堆的深处,挂在上面,犹如要被风干的腊肉,死状各异。 胡成海和胡成才在最高处,他们的头颅终于被摘了下来,与身体、四肢一起,都被穿在了荆棘上,鲜血早已流干、凝固。 他们睁着眼睛,死不瞑目,仿佛在看着石桥村同他们一起陪葬。 苗宁没有看见阿木拉扯着方籽那一下,也自然没有瞧见他是被方籽踹过来的,还以为是阿木不小心被荆棘缠上拖拽,于是就想过去伸手救人。 而路南帮着赵哥、苗安等人那边,一时半会儿抽不出空来,没有注意到苗宁的动作。 等伍下久回头时,瞧见的恰好是阿木一把抓住苗宁伸来的手,方籽在那两条荆棘里挣扎,挥开更多袭来的,不让自己也陷入艰难处境。 见伍下久望来,还有闲心笑了两声,丝毫不在意伤痕累累的胳膊和腹部。 那肚子都快要被扎穿了好么。 伍下久正要过去先救下方籽,却始料未及,阿木用力拽住了苗宁的手后,在苗宁无法将他救出来时疯了一般地要将她扯过去当做求生的牺牲品。 他攀扯着苗宁的胳膊,不管苗宁张嘴痛呼,一脸疼痛难忍的样子,借着力道反向要将自己拉出荆棘的缠绕。 而苗宁,则被阿木推向后面,他要踩着苗宁的身体求活。 他这一举动可以说很是无耻,苗安听见妹妹的呼声,转头看到,眼睛瞬间便红了,拿着只剩下半张的符箓就冲了过去。 符箓对荆棘有击退作用,可却也经不住荆棘不断地袭来。 阿木此时压在苗宁的身上,两人都被荆棘环绕,而苗安若是想要救出苗宁的话,就势必也要救出阿木。 他此刻别无选择,直接将符箓贴在了荆棘上,荆棘退去的时候,苗安一把挥开阿木,拉起苗宁就要离开。 可他却不曾想到,阿木要伸手抢走那张符。 “你干什么?!”苗安怒喝道。 阿木神情狼狈,眼神惊惶地喊道:“那是、那是我们的符,你们不配拥有,应该给我才对!” 没错,就是给他才对。 苗安赵哥他们不过是一群NPC,他们死就死了,根本就没什么啊,他才是真实的、活生生的人,他得活着。 阿木根本就不觉得让这些人死去有什么不对。 于是,他死命拽着那半张符不撒手,与苗安抢夺起来。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收住力气,只听“撕拉”一声,符被扯裂,随即两半符自燃、在半空中化成了灰烬。 苗安骂了一声,怒视阿木一眼,却也明白现在不是起争执的时候。 但就在他们想要转身逃离这处地方时,不知是不是因为符箓失去效用、骤然消失的缘故,周围倏地扬起数根荆棘抽打缠绕过来,猛地一瞅,就像是巨大的蛇吐着信子要吞吃人一样。 “苗安,苗宁!”赵哥见状不由得神色大变。 但他只来得及喊出这两声,就见那些荆棘瞬间落下,连同着阿木一起,将苗安苗宁两兄妹都给包裹了进去。 夜空上,血月的颜色好似在慢慢地变浅,一圈的边缘已经显出点点白色,他们眼中的情景也不再犹如之前那般瞧着分外难受。 可这些变化,却明显不是什么好消息。 伍下久用龙骨利落的砍断了缠绕在方籽身上的荆棘,转头就又是苗安和苗宁遇到了危机。 而且,祸不单行,赵哥手里的那张符箓也终于又在击退一波荆棘后化成了灰烬。 似乎石桥村的人所剩无几了,方秀芸控制着无数荆棘对付起其余的活人。 这些人自然是还幸存的伍下久他们,眼见荆棘一圈一圈地围拢过来,赵哥和刘宇想救出苗安和苗宁,却也自顾不暇了,路南也是如此。 他们之前不是没有试过用火烧毁荆棘,可不知是不是荆棘上附带阴气的缘故,火星一沾上荆棘就会自动熄灭。 除却物理攻击以外,其他的办法根本就不管任何用处。 就在伍下久挥手抵挡又一波袭来的荆棘时,眼看着一条胳膊要被缠上。 蓦地,从旁边伸来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刀——刀身细长,刀柄和刀身加在一起几乎能有两米左右。 而在刀身上好似雕刻着一副鬼城般的图画,炼狱般的幽深城池里有无数恶鬼挣扎哭喊,刻画的非常逼真。 因为从刀尖到刀柄,图画也仿佛由远及近。 那些形状恐怖的恶鬼像是要从城池里逃离,鬼爪伸出,依附在刀身上,无数恶鬼的身体一个叠着一个,由接近刀柄的刀身处一直延伸至刀柄的另外一头,最终在手握处戛然而止。 剩余的刀柄部分则雕刻出一圈圈红色金色交织的符文。 这是一把诡异却又瑰丽的长刀。 而不知道是不是伍下久的错觉,在那把长刀划过他的眼前时,他好像看见攀附在刀柄上的无数恶鬼稍微扭动了一下身体,眼睛也往他这里转动了一点。 伍下久不由得顺着刀柄看去,这把长刀的主人是阿左。 长刀所到之处,荆棘好似惧怕一样,纷纷退去,很快便在伍下久的周围空出一小片地方。 时商左靠近伍下久,在他身旁低声道:“你的直觉,是对的。” 他说完,轻笑一声,手腕一转,长刀不过缓慢一斩,似碰非碰,可一大片荆棘便纷纷被砍断掉落,另外的则缩了回去。 方籽和路南等人的压力也瞬间小了很多。 时商左没有迟疑,瞬间又用长刀救出了困在荆棘里的苗安苗宁兄妹、以及同他们在一处的阿木。 可他们此时的状态却不大好,尤其是阿木和苗安。 阿木的双腿血淋淋的一片,跌倒在地,好像不能爬起来了。 而苗安护着苗宁,挡在她的身上,承受了很大一部分的伤害,背部尤为严重,衣服都染成了深色,浸透血迹。 苗宁眼里流出了泪水,扶着苗安站起。 苗安的脸色苍白,勉强能够站立的模样,一条胳膊上面的皮肉没有一块好的了。 赵哥急忙上前,让苗宁将苗安给扶到他的背上。 “赵哥,可是……”苗宁哽咽道。 赵哥迅速说道:“别可是了,我背着苗安,你和刘宇带着周英,我们赶快过桥离开。” 苗宁于是紧抿着嘴唇,不再说话,默不作声地将苗安扶到了赵哥的背上。 一旁的阿木在呼救,可他腿伤严重,站不起来,只能用爬的爬到赵哥苗宁两人的附近,染血的手想要抓住苗宁的裤腿,却被苗宁一脚踢开。 苗宁冷下脸道:“你还是想办法自救吧,赵哥,我们走。” 赵哥看了眼阿木,叹口气,背起苗安离开。 阿木徒劳地伸出手,见苗宁和赵哥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眼里闪过愤恨,转头又将目光移到了伍下久和时商左的身上,希冀地喊道:“救我,快来救救我!” 时商左嗤笑一声,对他的求救声置若罔闻。 而伍下久,也只是轻扫了一眼,道:“自求多福。” 方籽对着阿木扒拉一下眼睛,笑嘻嘻地说了一个口型,活该。 “不、不,你们别走,别走啊!”阿木看着他们转身离开,趁着荆棘退去,往石桥的方向快速接近,忍不住惊慌地喊道。 可惜,谁都没有时间再理会他。 阿木忍着剧痛向前爬动,却没有注意到,在时商左、伍下久等人远离后,他身后的荆棘再次活动起来,悄悄地扬起,下一瞬,便飞射而出,缠绕在了阿木的腿上,将他向后拉扯。 “啊——” 后面传来一声惨叫,伍下久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只看到阿木被拖进那座荆棘搭成的塔堆里,接着身影消失不见。 “想救他?”旁边传来阿左的声音。 伍下久回头:“不想。” 时商左似乎笑了一声。 伍下久道:“你这把长刀是S 级别的道具吧。” “是。”时商左承认的毫不犹豫,况且,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道:“你想知道我这把刀的名字吗?” 说着,他再次挥舞长刀,周围的荆棘再不敢上前来,因为时商左,他们在方秀芸那边去的路上无疑轻松不少。 而对于时商左突然拿出道具,方籽和路南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惊讶。 不过,有了伍下久提前明示过,也算有一点心理准备——NPC变成轮回列车的乘客,想一想,怕是只有高铁票的三个特殊权限才能做到了。 所以,阿左的代号会是乘客总排名前十里面的吗? “……叫什么?”伍下久的确好奇他那把造型奇特又诡异的长刀名字。 “酆都。”时商左吐出两个字。 “鬼城?”伍下久蹙眉。 酆都,传说中的地狱鬼城、冥府所在。 一把刀竟然叫这个名字? 伍下久不禁又看了两眼刀身,那刀身上刻画的城池难道就是酆都么。 时商左道:“这把长刀是由一座鬼城和无数恶鬼所形成的S 级道具,也是我用的最为趁手的一个。” 这意思是说他不止这一个S 级道具吗? 伍下久猜测着阿左的身份,他还记得乘客总排名前十的代号都有谁,阿左,会不会是…… 就在这时,前方的变动打乱了伍下久的思路。 许是石桥村里再也没有了活人的缘故,方秀芸将全部的怨恨都放在了他们身上,荆棘不断地围拢过来,比之前的攻势更加猛烈。 可他们有时商左在,完全能撑过去,没多久便来到了石桥的近前。 方秀芸的样子近在咫尺,她的身后,放着两个用黄布包裹的小小尸体,那是她的一双儿女。 她就在荆棘形成的桥面中间,而他们想要过去,首先要踏上石桥通过她。 “我的脚不会被扎穿吧。”方籽嘀咕一声。 但再怎么样,他们也要过去,伍下久正要迈步踏上石桥时,却被时商左拉了一把。 只见他长刀一挥,刀柄上面的无数恶鬼便化作一股黑雾沿着荆棘桥面向着方秀芸飘去,轻若无物的黑烟拧成一股绳索,立时便缠绕上了方秀芸的尸体。 而荆棘桥上面的尖刺仿佛被腐蚀了一样,逐渐消融。 “过去。”时商左握住伍下久的手腕道。 赵哥、苗宁等人见状一喜,急忙跟在方籽和路南的后面跑过荆棘形成的桥面,趁着方秀芸不能动弹,迅速绕过。 而此时,夜空上的血月已经有一半都变回了原本皎洁的白。 阴风阵阵,荆棘狂乱的飞舞着,方秀芸也在愤怒地嘶吼,她被荆棘连接在一起的身体不停扭动,虽被黑雾牵制着,可她却也好像不能离开石桥。 是因为那六根铁钉。 伍下久马上想明白过来。 他看着方秀芸凄惨残破的身体,回想起她绝望的一生,目光停顿在她破裂的眉心,对时商左道:“你能困住她多久?” 时商左:“时间足够,如果你想做些什么的话。” “那好。” 伍下久没说他想要做什么。 时商左也没有问。 两人似乎有足够的默契,一起朝着方秀芸的方向而去。 前面,方籽瞧见了,奇怪地说道:“久哥和那个阿左想干什么?” 路南转头也看到了,伍下久似乎想要拿掉方秀芸身上的铁钉。 果然没错,他确实是那个目的——拔出钉入方秀芸头颅、四肢和躯干上的铁钉,这或许,也是他为方秀芸唯一能做的事情。 这个女人的一生都太苦了。 有时商左的帮忙,伍下久想要靠近方秀芸容易很多,黑雾钳制了方秀芸的身体,令她不能控制荆棘,也再不能动弹,阴森冷漠的目光直视伍下久。 因为被荆棘相连的躯体而显得高大很多,面对伍下久的靠近,方秀芸明显激动愤怒起来,浓重的阴气几乎要实质化,阴气化风吹过,仿佛要渗透进伍下久的骨缝里面,脊背也瞬时窜上来一股子寒意。 若方秀芸能动,恐怕她周围的这些荆棘都将会狠狠的刺过来。 伍下久无声叹息一下,目光先放在了方秀芸的一条胳膊上,铁钉就钉入了手腕处。 他试着将其拔出来,可铁钉却好像长进了肉里似的,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反而方秀芸似是疼痛不已,大声鬼嚎,刺耳难受。 怎么回事? 伍下久蹙眉,松开手后退。 “大概是顺序不对。”时商左这时道:“想一想你陷入回忆里看到的情形,她是哪里先被钉入铁钉的,就从哪里先拔出。” 伍下久的目光顿时移到了方秀芸的左脚上,他道:“左脚、右脚、左手、右手,然后是心脏,最后是头颅。” 时商左:“我来拔出她脚上的铁钉。” “好。” 时商左蹲下身,左脚和右脚上的铁钉果然被顺利地拔了出来,而铁钉拔出后的伤口处好像有黑气冒出,继而消散不见。 伍下久则去拔出方秀芸左手和右手手腕上的铁钉。 这四根铁钉全部出来后,方秀芸不断挣扎的动作竟慢慢地停止下来,双眼麻木怔愣。 伍下久没有停歇,一手握紧钉入方秀芸心脏上面的铁钉,用力,似乎有听见“噗”的一声,那铁钉拔出后,心脏的位置竟涌出浓黑的血液,哗啦啦的,很快便流淌在了方秀芸血红的喜服上,浸湿一片。 “还有最后一根。”伍下久轻声说道。 不会疼了。 伍下久与方秀芸面对面,再次伸手握住钉入她眉心的铁钉,缓慢而坚定地往外拔出,铁钉嵌入的很紧,摩擦着头骨的声音更令人牙酸难受。 而他用力拔出铁钉的同时,那头骨的裂纹不可避免的扩大、蔓延至皮肤上,很是吓人。 终于,那根钉入头骨的长铁钉被伍下久拔了出来。 铁钉扔在荆棘上的瞬间,方秀芸的双眼里流出两行血泪,眼神中仿佛也拥有了神采一般。 “走。” 这时,时商左抬起头看了眼夜空上悬挂的月亮,见血色已然褪去大片,而白色越来越多,他拉住伍下久的手腕,带他往石桥的另外一头快速走去。 就在他们离开了几步远,倏地,一团白色的光芒落在了伍下久的面前,在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后,一个道具出现在他的掌心上。 伍下久回头,方秀芸背对着他们,将被荆棘送来的两个孩子尸体拥抱入怀…… 【恭喜乘客获得厉鬼方秀芸的回报礼物——荆棘手环。道具等级:B级。道具作用:可针对NPC、乘客、鬼怪以及特殊生物捆绑、绞杀。】 【使用方法:乘客需将荆棘手环佩戴在手腕上,待手环结出种子后使用。奖励生存时长:二十天。】 【恭喜乘客完整探索出信息——追溯罪恶的源头(已探索100%),方秀芸悲苦的一生(已探索100%),奖励生存时长:十天。】 【恭喜乘客获得车票:普通软卧,生命延长时间六个月。】 【恭喜乘客成功脱离鬼域,奖励生存时长:十天。】 面板接连不断地刷新,基本信息也发生改变—— 他在上一个车下世界获得的车票是硬卧,额外奖励的生存时长,加起来一共有三十五天。 伍下久不禁看了一眼生命时长,那一串长长的数字,给人不少安全感。 第123章 阴婚回煞20(完) 就在伍下久和时商左走过石桥后,突然听到赵哥等人的一声惊呼,顺着他们的视线,伍下久站在空地上,再次回头望去—— 只见,方秀芸抱着两个孩子逐渐向石桥村内走去,而荆棘搭成的桥也开始瓦解、缩向村里,明明夜空上悬挂着的月亮已经变回原来的皎洁。 可是,当他再次回头望时,石桥村竟好似仍然被一片血红所笼罩,那抹血红色与他们现在站立的地方隔绝开来,随着荆棘地退离,石桥村也仿佛被橡皮擦去了一样,伴随着血色慢慢地不见了。 “石、石桥村……不见了?”赵哥神情怔愣道。 他们的面前空无一物,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不见,前方只留有一条干涸布满杂草藤蔓的小河道。 伍下久心里明白,这应该是鬼域已经完全形成了的缘故,从此,这里再无石桥村。 时商左收起了那把S 级别的道具鬼刀酆都,对赵哥等人道:“通讯设备可以用了。” 刘宇闻言,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为了省电,他早将手机给关机了,这会儿打开以后,刘宇喜道:“有了,有信号了,我现在就联系镇上的警局,让他们派人手过来……” 苗安的伤势有些严重,现在已是半昏迷的状态,他们一路往回走,没多久便遇上一辆警车来接人。 赵哥等人上去后,伍下久他们找借口留了下来,赵哥竟也没觉得奇怪。 警车离开后,伍下久看向时商左,有些话要说。 “你……三次都和我在同一个车下世界,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时商左:“如果我说是巧合呢?” 伍下久此刻的表情明摆着在说:不信。 时商左轻笑:“那我是故意的,可为什么呢?” 他将这个问题反问给伍下久,狡猾的没有回答。 伍下久略微蹙眉,道:“你是如何想的,我怎么会知道,但是,我们第一次在偂族悬棺的那个车下世界里遇到,这才是巧合。” “而第二次、第三次,你刻意挑选了我所踏上的列车,我们在现实世界里见过?” “不、若是见过,我不会对你没有任何印象。” “我猜,高铁票的特殊权限之一是可以令你成为车下世界的NPC,并且能够改变面貌,你现在的模样……” “是我本来的样子。”时商左这时道。 伍下久一顿,抬起头仔细打量起时商左的脸,俊美,气质独特,这样的人万里挑一,他如果在现实里遇见,根本就不会忘记,所以…… “所以,你在现实世界里偶然见到了我、认出我,可我却没有看见你的脸。”伍下久肯定道。 时商左对他一笑,没有否认。 伍下久不禁沉思,可“阿左”是在哪里偶然遇见他的? 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谈话时,方籽和路南自觉的走远了一点。 他们虽然也对“阿左”好奇,但显然,“阿左”更愿意与伍下久谈话,对待他们的态度明显不同。 方籽小声地对路南嘀咕道:“原来那个‘阿右’还真是他啊,想要伪装成为车下世界的NPC,很大可能就是高铁票的权限作用了。” “而获得高铁票就意味着生命时长的数字惊人,排名必然会冲进前几。” “你说,他手里大概有几张高铁票,代号会是前十名的谁呢?” 方籽有些兴奋,碧绿色的眼睛很亮,怪不得他是“阿右”时,能压着他打。 路南摇摇头,说:“他的代号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跟着观主一直进入同一个车下世界,算上这次,都有三回了。” 他也算是全程见证了,阿右、时副队、阿左。 方籽的眼睛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边,伍下久没能继续问出什么信息,列车便来了,听着两声长鸣后,他抬眼看向面前的人,问:“你跟我们一起吗?” 时商左:“不,你们先登车离开吧。” “那好。”伍下久看他一眼后,对着方籽和路南两人招招手。 登上轮回列车后,方籽趴在绿皮座椅的椅背上问道:“那个阿左是不是有专车接送啊?” 伍下久:“谁知道,或许,有高铁票任性吧。” 方籽啧啧两声,羡慕,他随即道:“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踏上列车啊?定个时间吧。” 他可是对此很期待呢。 路南:“……这趟列车都还没有返回,你就已经想到下一次了?难道不给自己留点喘息的时间吗?” 方籽:“为什么要留,在车下世界很好玩啊,多刺激。” 伍下久淡淡说了句:“是啊,刺激到你将S级道具的使用次数全都给提前挥霍了,的确好玩。” “下次继续,再接再厉。” 方籽:“……” 这事儿他理亏,瘪瘪嘴不再说话,老实地转身坐好了。 不多时,轮回列车到达重启候车大厅,伍下久与方籽、路南两人分别回到了现实。 伍下久醒来,惯例在屋内收拾一番,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出门。 门打开后,隔壁依然在装修,只看见好几个工人进进出出,倒没有瞧见之前遇见的那个青年。 伍下久随意扫了两眼后便离开了。 他得去医院里看爷爷的情况。 敬至道长的手术时间即将临近,伍下久打算等爷爷做完手术后,再考虑踏上轮回列车进入下一个车下世界。 他的生命时长很充裕,不急。 路南身为外科医生,平时还是很忙的,他工作和生活都在Y市。 虽然Y市离着S市并不算太远,动车一个多小时左右就到,但也不能经常有时间过来。 尤其他说,最近医院有一个预备项目,要与京市有名的大学合作,需要出差,在告诉了伍下久和方籽后,他就乘飞机飞往了京市。 方籽见伍下久为敬至道长的事情而忧虑焦躁,便拉着他出门放松心情。 “去哪儿?”伍下久疑惑。 方籽:“去一个我妈妈曾经最喜欢带我去玩儿的地方,跟我走就是了,妈妈离开后,我也很久没过去了,不知道秀秀有崽子了么。” 秀秀? 伍下久一愣,这是谁? 等方籽拉着他来到了熊猫基地后,伍下久才恍然,原来“秀秀”是一只大熊猫的名字啊。 许久没见了,方籽却还记得秀秀,他趴在墙边等了半天,终于又瞧见一只大熊猫带着娃慢吞吞地从门里走了出来。 “久哥久哥,看到没,这个熊猫就是秀秀。”方籽立刻朝着这只大熊猫招手笑道。 伍下久:“……” 他看了眼秀秀,又去看别的懒洋洋躺在草地上或者木架上的熊猫,实在有些区分不了。 在他看来,熊猫的长相都差不多。 “嗯嗯,长得很、圆润。”伍下久想了一句夸奖秀秀的话,连带着它的熊猫崽崽:“崽也可爱。” 话刚说完,他就看见秀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熊掌一挥,将它的崽给团成球似的,咕噜咕噜给滚到了一边去。 熊猫崽崽滚得晕头转向,最后停下来时,一摊熊饼躺在地上,黑溜溜的小眼睛看着都有些发蒙呢。 “秀秀,你又欺负你儿子。”这时,屋内走出来一个手里拿着盆的奶爸,恰好看见刚才那一幕,便将盆随手放在地上,走过去抱起熊猫崽崽安慰。 但秀秀不乐意了,起身扑去奶爸的身边,抱着他的腿嘤嘤,同时,还想伸出熊掌去捞奶爸怀里的熊猫崽。 奶爸抱着崽避开,故意虎着脸轻声训熊妈:“秀秀,你再拿你儿子当球滚,今天的食物减半,没盆盆奶了。” 说是减半,但奶爸怎么可能真的忍心不给吃的,所以,就只有奶没了。 奶爸说完,一手抱着熊猫崽崽,另外腾出一只手捞起秀秀的上半身,让它不要再抱着自己的腿,否则连走都不能走了。 在这里干活,没点子力气可是不行的。 正当奶爸要转身离开时,身后飘来两个字,语气有些惊讶、有些迟疑——“终喃?” 终喃、不,应该说是钟柟下意识地应了声,回头。 钟柟是他的名字,终喃是代号,同音不同字。 所以,当被别人叫了代号后,钟柟还以为是在叫他的名字,等回头一看,趴在墙边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的面容明显熟悉。 伍下久没想到来这里看个熊猫都能遇见轮回列车的乘客。 方籽不认识,但他对终喃很感兴趣。 两人等到终喃下班,就近找个餐厅吃饭,聊了聊。 钟柟面对熊猫可不社恐,但现实面对起伍下久和方籽时,又害羞起来,挠了挠脸颊道:“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竟然在现实里遇到了,我、我叫钟柟,钟表的‘钟’,‘柟’是这个……” 他手指沾了点水,在桌面上写了下。 伍下久也和方籽自我介绍了下。 “你们都在S市生活吗?”钟柟好奇问道:“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遇见乘客,不过大概也因为我今天没戴口罩吧。” 钟柟说着摸了摸脸,他在熊猫基地出门就想拿个东西再进来,谁知道瞧见秀秀又玩自个的崽,这才停住说了几句。 伍下久现在确实是在S市生活,便点了点头。 方籽则搬着椅子凑近钟柟道:“那就说明了我们有缘分,兄弟,要一起组队打怪吗?” 既然这个钟柟和路南也去过同一个车下世界,那不就正好了。 第124章 现实 对于方籽的邀请,钟柟考虑了几秒钟后就同意了,恰巧,他也该进入下一趟轮回列车,有熟人合作,还能放心点。 相处过一回,他信得过伍下久的人品。 而伍下久身边的混血少年,看起来也很友好,特别是,他说他喜欢熊猫诶。 方籽对钟柟谈起秀秀,两人愉快地畅聊了一番,等回去后,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说下次再约。 钟柟走后,方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对伍下久道:“他真的乘客总排名第九吗?有点太好说话了吧。” 伍下久:“别小看任何人。” “好喽。”方籽拉长声音应道。 伍下久回去后本想给路南发消息告知一声,却没有想到路南先打了电话过来,他接起,问什么事情。 路南:“你还记得我们在庄府镇的那趟列车上遇到的唐教授吗?” 伍下久下意识地回了句记得,随后顿了顿,扬起一边的眉梢道:“你、不会在现实里碰巧与他见到了吧?” 路南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医院不是要与京市大学共同合作筹备一个项目么。” “我来京市出差后,到了这所大学里听一位老教授的学术演讲,就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里看到了他。” “唐教授、他叫唐云司,是这所大学里的教授,专读民俗和考古学。” “既然遇上,我们两个就聊了聊,他有意和我们一起组队进入下一个车下世界。” “我来问问你和方籽的意见,怎么样?” 伍下久听完,神情复杂。 世界有这么小? 他道:“那你还记得我们在那趟列车上遇到的终喃吗?” 电话那头,路南的声音也停顿了两秒钟,然后迟疑地响起:“……记得,你们不会也碰到了?” 不可能吧,这么巧吗? 但就是这么巧合,小概率的事情竟然两边都遇上了。 伍下久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并简单讲了下他和方籽遇见钟柟的情形,在熊猫基地。 “这……也太巧了。”路南惊讶且感叹道。 “确实。” 两人一时间在电话的两头相对无言,暂且都需要消化消化,过会儿,伍下久道:“到时候不如一起出来见上一面。” “好。” 路南与伍下久又说了几句话后便挂断了电话。 这个时间点,天色已经很晚了,伍下久第二天和方籽、钟柟讲了下,两人不出意外,都很惊讶。 于是,等到路南忙完在京市的事情后出差回来,同时,一并带回了唐云司唐教授,四人相互认识了一番。 两天后,敬至道长的手术也做完了。 医生说手术一切顺利,现在只需要等病人正常苏醒即可,伍下久谢过医生后,在医院里陪同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才回家换身衣服洗漱。 接下来,接连三天他都在医院和住的地方连轴转,但敬至道长苏醒的日子并不确定,好在,身体数据等一切稳定。 伍下久这才对此略感放心,不至于焦虑不安。 又两天后,隔壁的装修也差不多完成了,不过是重新布置换了一套新的家具等,期间,伍下久有遇见过那个青年几次。 每次,两人都互相打声招呼,便没有过多说话了。 隔壁装修停止的那一天早晨,伍下久的房门被敲响。 他刚从医院里回来,没换衣服,有些困,就这样在沙发上睡了一小会儿,待被敲门声吵醒后,还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在医院里陪护,过了一会儿后才清醒过来。 伍下久从沙发上坐起,伸手揉了揉眼睛,趿拉着拖鞋来到门边,打开。 入目便是一只眼熟的绿恐龙玩偶。 眼熟到让伍下久以为他卧室里的那只绿恐龙不知道何时丢了又被人给捡了回来,现在送到了他家门口。 但很快的,伍下久便反应过来,抬眼向着玩偶后面看去。 “认识一下,时商左。” 男人一手托抱着绿恐龙玩偶,对伍下久勾唇笑道:“乔迁新家的礼物,送你。” 绿恐龙玩偶一如在游乐园的那天被塞到了伍下久的怀里,胖嘟嘟的,被伍下久下意识地抱住。 他垂头看了眼怀里的玩偶,又抬起看向男人,道:“那天是你,隔壁要住的人也是你。” “是我。”时商左道。 伍下久抿了抿唇,揪了揪绿恐龙的尾巴,道:“……你乔迁新家,不应该是我送给你礼物么。” 他弄反了吧。 时商左挑眉:“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 “那么,一顿饭,不要这个礼物就算了。”说罢,伍下久抱着绿恐龙玩偶转身进屋,但门没关。 时商左立即笑起,跟着走了进去。 伍下久之前就有猜测过“阿左”的乘客排名,再加上他的名字,吃饭时,他问了,果然是排名第一的Z。 “所以,你应该快完成了13个站点。”伍下久道。 时商左刚吃完,放下筷子回答:“是快完成了,不过,我不急着离开轮回列车,以前是想要寻求刺激,现在……” 时商左说到这里看向伍下久。 “现在怎么了?”伍下久被他盯得微微撇开眼神,目光停顿在碗沿。 就听时商左道:“现在,自然有想追求的……” 后一个字,被他说的很小声、微不可闻。 伍下久觉得自己听见了。 但他不确定有没有听错,万一错了…… 伍下久含糊地应了声,站起身收拾碗筷,道:“礼物既然已经收到,你可以回去了。” 时商左伸出食指摸了摸鼻子,耳尖有些泛红,站起身道:“好吧。” 等时商左走后,伍下久停住动作,愣了两秒,然后拍了拍脸。 下午,他联系了方籽、路南、钟柟和唐云司,说可以准备进入下一趟轮回列车了。 不过,路南却带着歉意回答,他最近要准备做一台高强度的手术,需要养好精神。 而每次从车下世界回来,他都要恢复一段时间,才能从车下世界的影响里脱离,可能这次的列车,他不能一起了。 伍下久回道没有关系。 方籽等人也不在意,只能说时间没赶上,下次一起就好。 这趟列车的乘客有十四名,老乘客十一人,新乘客三人。 第125章 五井广场01 伍下久在重启候车大厅与方籽、钟柟和唐云司三人会和。 这次,他们报名的这趟列车,乘客人数有些多,足有十四人,光是老乘客就有十一人。 因此,在他们踏上列车后,车厢里已经到来了三人,三个青年,看样子相互认识,是一起的。 而他们见到伍下久等人上来后,先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随后才点点头,算是打声招呼。 伍下久等人也回了个。 没多久,车厢里又上来一人,这次,是一位单独的长相漂亮的女人,一头长发扎起,个头高挑,穿着皮衣外套和牛仔裤,脚上踏着一双平底黑靴。 饶是如此,她看身高也有一米七左右,神情冷淡,很有御姐范,见到他们后也只是扫了眼,接着便坐在了绿皮座椅上暂时闭目养神。 伍下久数了数,车厢里现在已经有八人,再等一会儿,最后的三人一同来了,是两男一女。 而待老乘客全部都到齐后,惯例相互介绍一下。 最开始先到车厢里的三个青年分别叫做初八、苏宙和许久,他们三个看起来年岁相当,样貌很年轻,不知道是正在上大学还是已经毕业了。 其中初八和许久比较活泼和话多,苏宙沉稳,而三人中,也是以他为首的样子。 独身一人的御姐女人则叫蝴蝶兰。 最后才登上轮回列车的三人,一个中年男人叫老曹,一个年轻男人叫李兽。 另外跟着他们的女生长相可爱清纯,头发烫成卷,分别于两边编成了麻花辫,自我介绍道叫蔓蔓。 她看起来有些胆小,依附在李兽的旁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朵娇弱的莬丝花。 轮回列车给蝴蝶兰派遣了新乘客引导任务,在去往另外一节包厢的途中,唐云司低声道:“像这种报名人数多的列车,一般都会有小团队报名进来,当然,也有单身一人的,不过较少。” “这么一看,在这趟列车里,算上我们,就有三个小团队……” 方籽:“所以,那个蝴蝶兰很勇诶。” 钟柟挠挠脸颊道:“我之前都是一个人,还有次其他人团队全灭,就我回来了。” 方籽:“……你也很勇。” “嘿嘿,哪里。”钟柟谦虚笑道。 新乘客三人,也是两男一女,取过代号后告知了名字,年轻女人叫琳娜,另外两个青年,一个叫做橡皮,一个叫祥子。 新乘客引导完后,列车行驶了二十分钟,车下世界的信息提示来了。 总共二十五分钟,高危。 车下世界信息提示——【荒废的五井广场为何怪事频发?死人不断?】 【你们是五井广场值夜班公司最近新招募的一批巡逻保安,夜晚降临,危机重重,请在规定的时间内逃离五井广场。】 【乘客需要在车下世界里生存七天。】 【轮回列车将于第七天晚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程,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最后,祝您旅途愉快。】 这回,轮回列车给出了“惊喜礼包”和“身份分配”——身份自然是夜间巡逻的保安,而背包里面的东西则有一套黑色的保安制服、工作牌、警棍等。 待列车长鸣两声停下,伍下久等人换好衣服后,走下了列车,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写着五井广场的牌子。 但这个牌子不知道是被从哪里摘下来的,随意扔在地上,破破烂烂,边缘的围布掀起,露出下面生了锈的铁架。 伍下久的目光从牌子上移开,挑眼望去——中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中心有喷泉,四周围绕着建筑,但看起来都很有年代感了。 老旧,这是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尤其广场上面还扔着不少垃圾、废弃物品。 伍下久甚至还看到了办公桌椅、破烂橱柜等,看样子自从荒废以后,根本就没有人过来这里收拾过。 但,值夜班公司在哪里? 伍下久等人迈步进入广场走了几步,没一会儿后,他们便瞧见从广场的一个方向走过来三个人。 那三人很快就来到了近前,都身穿着同款保安制服。 只不过为首的两人制服有些不同,在左臂上面贴着一个徽章,这是保安队队长的身份。 一人名叫陈兴,是三队保安的队长,另外一个人叫吴友,是四队保安的队长。 至于跟在后面的一人,面容长相普通,只一双眼睛精神好看,似乎与这张脸不大相配。 特别是,他还有一把好听的嗓子,低沉磁性,自我介绍道:“三队队员,佐右。” 听到这个名字后,伍下久恍若耳朵竖起般看向佐右,眼神闪了闪,随即,他面对佐右看过来的目光,微微垂下眼睫。 三队保安队长陈兴道:“既然人到齐了,就跟我们走吧。” 说着他便转身,在前面带路。 方籽找机会凑到伍下久的身旁,伸手掩嘴,说悄悄话:“久哥,那个‘佐右’不会是……” “嗯。”伍下久低低应了声。 方籽眨眨眼睛,喔哦。 陈兴和吴友两人将伍下久他们直接带到了一家酒店里,五井酒店,在这里有一个临时夜间值班室。 而且因为酒店荒废无人的缘故,还被值夜班公司的人当做了保安宿舍,值夜班休息夜宵等都在五井酒店,方便得很。 除了陈兴、吴友和佐右三人以外,值夜班公司还有三人,分别是夜间值班经理孙盛,一队保安队长赵才,二队保安队长李健。 除却这六人以外,值夜班公司再没有其他人了。 了解到基本情况以后,蝴蝶兰拿出一根烟看向佐右,道:“所以,这个公司里只有你一个队员,其他队员呢?” 佐右:“都死了。” 蝴蝶兰轻笑一声,大概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不然,他们也不会到这里来。 夜间值班经理孙盛闻言,先是瞪了一眼佐右,似乎在责怪他将真实的情况给说了出去,这会儿找补道:“我们这个公司规模本来就小,之前也没有招募多少人。” “嗐,也是倒霉,之前的那些队员们不是生病就是有事离职,过去半个多月了,就只剩下佐右这么一个队员。” “可距离五井广场拆迁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不得已,我们还得招募人员在夜间进行巡逻,直到合同期到,五井广场拆迁后,这里也就没必要再巡逻了。” 在孙盛的解释中,自从五井酒店的隔壁新辉百货大楼失火关闭后,五井广场这处就开始有怪事频频发生。 先是五井广场的地铁站经常失灵出现问题,最后被迫停止运行。 然后五井酒店和环宇办公大楼开始不断死人,或出现经济危机,以至于到后来,酒店经营不下去、办公大楼的人员大多辞职离开,没多久也人去楼空。 五井广场荒废了,打算拆掉,可项目一直没有被确切的落实。 所以,在五井广场被拆掉之前,为避免酒店、新辉百货大楼和环宇办公大楼里面的一些没有来得及带走、并且值钱的东西被人偷走。 于是,就请来了值夜班公司的人在五井广场夜间巡逻。 孙盛带来的值夜班的人员承担了整个五井广场,负责安全检查和记录,而巡逻的地点则包括四个方面。 ——五井酒店,环宇办公大楼,五井广场地铁站C出口,新辉百货大楼。 孙盛拿来一个表格说道:“我们夜间巡逻的时间是从晚上七点钟到凌晨五点,一共有十个小时,四个队伍,每个队伍的保安队长你们也都认识了。” 说着,孙盛指了指一队的保安队长赵才,二队李健,三队陈兴,四队吴友,继续说道:“四个队伍,晚上分别巡逻四个地方。” “赵才负责巡逻新辉百货大楼,李健负责巡逻五井酒店,也就是这里,而陈兴负责带人巡逻环宇办公大楼,吴友负责巡逻地铁站。” “我们夜间巡逻采用的是分组制度。” “每个队伍都分成五组,十个小时,五个时间段,每两小时换组巡逻、轮班休息。” “队长都是单独巡逻的,巡逻时间是晚上七点到九点,剩下的时间段你们看着分配、自由分组,等分完组后,填一下这个表格。” 说完,孙盛经理就将表格递给了佐右,然后出去了。 一队的保安队长赵才是一个身材高大,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中年男人。 他头发剃成板寸,腰间别着警棍,对着伍下久等人道:“这回招募的人员太少,所以你们其中有些人一定是要一个人巡逻的。” “并且,一个人至少要巡逻两个地方,当然如果分组完后,别人愿意,你也可以就巡逻一处。” “什么意思?”祥子挠挠头,有些没听明白。 蝴蝶兰刚吸完一支烟,这会儿她在值班室里找到了一个烟灰缸,将烟头按进里面后,道:“意思就是,你如果进了一队巡逻,就也要进入二队、或者三队四队里,在其他的时间段内接着再继续巡逻。” 赵才笑了一声:“是这样没错。” 这时,蔓蔓小声道:“那我们的时间段就都得错过,我、我不想和同伴分开……” 赵才:“规定如此,我不管你们是抽签决定分组还是用什么办法,总之,必须要在天黑之前、也就是七点钟以前分完组,填好表格。” “然后就开始今天晚上的第一次巡逻了,懂么。” “哦对了,还有一个规定需要说明,差点忘记。” 赵才对着伍下久等人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道:“一队巡逻的地方有些危险,除了队长以外,剩下的时间段里必须两个人一组。” “二队三队四队的分组可两人、也可以一个人,你们随意。” “分完组后去找孙盛经理领取房卡,五井酒店的房间就是你们这些天以来的宿舍了。” 一队负责巡逻的地方…… 伍下久看了眼赵才,那不就是新辉百货大楼么。 之前孙盛经理也有提到过——新辉百货大楼失火关闭后,怪事频发,看来,这应该是事件的起点。 赵才说完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他道六点半之前过来收取表格,随即,他便同其他三名保安队长离开了。 在其他的乘客看来,值班室里目前只剩下“佐右”这么一个NPC了。 这个值班室就在五井酒店的一楼,应当也是临时改造的,分为屋里用来休息的,外面安置了电脑,用来监控。 值班室里到处乱糟糟的一片,东西胡乱摆放,还有一些喝完的空酒瓶扔在桌子上面。 方籽嘀咕一句:“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其实还是有的,电脑监控的前面有一把转椅。 不过上面堆放着两件保安制服,看着像是换下来的脏衣服,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令人实在是不想碰触拿起。 伍下久也在打量着这个值班室,电脑桌椅、沙发、茶几,还有摆放着装饰物品的柜子等。 在旁边的墙壁上则贴着不少纸张,有一些撕扯下来的痕迹,看样子是之前值班的表格贴了上去又被撕掉了。 值班室内的气氛没有沉寂多久,就有人开口说话。 是那个三人小团队里面的苏宙,他道:“抓紧时间,我们现在就进行分组吧。” 话音落下,蔓蔓就立即说道:“我不要去一队巡逻。” 赵才都说一队巡逻的地方危险了,还特意指明两人一组,是人都知道最好不要选择新辉百货大楼。 新乘客琳娜看着蔓蔓的表现皱眉,翻个白眼说道:“你当别人愿意去一队巡逻么,反正我也不会去的。” “我是新乘客,完全没有经验,再去危险的地方不是送死么,喂,你们两个也不要去一队。” 琳娜对着橡皮和祥子说。 而看这两人的表情,他们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刚开头,就有人拒不配合。 苏宙皱了皱眉,他同伴许久说:“但是,总得有人去一队巡逻……” “你们去不就好了。”琳娜毫不客气道:“你们都是老乘客,难道不可以照顾一下我们么,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一个三队的保安队员,让他也去一队。” 琳娜对着佐右努努嘴,神情理所应当。 看她的穿着打扮,衣服首饰等都价值不菲,没准在现实世界里是一个大小姐,说话颐气指使、仿佛听她的话是天经地义一般。 佐右手中拿着表格,状似“无辜”地站在原地,未发表什么意见。 蝴蝶兰嗤笑一声,抱着胳膊靠墙站立,声音略带沙哑性感,道:“进入这里,最好现实一点,没有绝对平等,更没有谁照顾谁,收起你那一套想法,否则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琳娜恼怒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还是你们想欺负人,让我们去一队送死?” 唐云司推了推眼镜,道:“不能决定,就抽签好了。” 他话一出,就有人否定,老曹道:“不行,抽签容易把同伴分开。” “我想,相比于不认识的乘客之间合作,还是相识的同伴一起合作,存活的几率才会更大,抽签不行。” 方籽撇撇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时间很快就要到七点了,现在分不好,就等着那个孙盛经理回来,给我们强制进行分组吧。” 伍下久看了眼安安静静站着的佐右,转头道:“半个小时,六点前我们想好该怎么分组,之后来值班室里集合,半个小时内填写表格,赵才他们六点半来收取表格。” “现在,趁着还有一点时间,我们可以分别去外面看看情况,如何?” 方籽、钟柟和唐云司自然没有意见。 蝴蝶兰也点头同意。 其他人思考了几秒后,也就同意下来。 不多时,苏宙、许久和初八三人先离开了值班室、出去查看一下附近的具体状况。 伍下久也走出了值班室。 五井酒店的装修豪华不已,虽然倒闭没人经营了,但因为值夜班公司的入驻,将这里当成临时的保安宿舍缘故,所以,水电等全都可以正常使用。 他逛到酒店一楼的卫生间,靠在洗手台前等待了一会儿。 果不其然,卫生间的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佐右。 见伍下久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他,佐右没有丝毫意外,不禁勾起嘴角笑道:“在等我一起上厕所?” 伍下久:“……你怎么来了?” 这个“来”不是指来上厕所。 两人显然都明白什么意思。 佐右,应该说是时商左,闻言关上门,靠在门后道:“有人逃避都逃到了车下世界,万一遇上什么危险,那就是我的错了,我不得跟来看看么,见到我,惊喜吗?” “谁逃避了。”伍下久挠了挠耳尖,憋出一句话道。 时商左轻笑:“哦。” 这声哦还不如不说。 伍下久更觉得耳垂烧得慌,他抬眼瞪了瞪时商左,却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令时商左觉得好似有小猫爪子在他心口处扒拉了一把,不疼,微痒。 时商左忍不住动了动指尖,靠近说道:“作为NPC,我比你们多知道一些信息。” “新辉百货大楼里面确实危险,但相对来说,线索也多,和我一组……” 第126章 五井广场02 趁着还有一些时间,伍下久和时商左分开,一人同方籽他们会和后,又去了其他地方转了转。 五井酒店的隔壁就是新辉百货大楼,而新辉百货大楼的旁边则是环宇办公大楼,再紧接着就是五井广场的地铁站了。 绕了一圈过来,中间就是一个小广场,最初他们经过的那里。 “这几个建筑好像对角线啊。”钟柟转完嘀咕一句。 确实,其他人也有同感。 五井广场周围的建筑物不多,但也不算少了,毕竟广场就这么点大,绕过一圈后,更加觉得这里破旧拥挤。 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伍下久等人便返回到了五井酒店内的值班室里。 在此之前,他没有将时商左的身份提及,方籽是本来就猜到了,伍下久只找机会告诉他暂时不要说出来。 方籽表示了解。 一个在暗处的伪装NPC没准会对他们有很多帮助。 当然,在方籽看来,这个“帮助”或许只针对久哥而已…… 他好像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嘿嘿。 值班室里,蝴蝶兰,李兽、蔓蔓和老曹四人已经早回来等着了。 伍下久走进值班室时,老曹正要走出去,他不小心撞了伍下久的肩膀一下,侧头,没诚意地说了句对不起、没看见,然后就走了。 伍下久略微蹙了蹙眉,随即走到了方籽和钟柟身边。 就在这时,钟柟胸前佩戴着的熊猫胸针一闪,他本人则咦了下,表情疑惑、警惕,目光扫过值班室里面的人。 “怎么了?”伍下久注意到钟柟的动作,低声问道。 钟柟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凑近伍下久耳边小声说道:“一会儿说,这里人多……”再加上值班室的地方不算很大,他怕有人听见。 更何况,他一靠近伍下久,那个李兽的眼神也看了过来。 外面,老曹上完厕所出来,恰巧瞧见苏宙、初八和许久三个人走进酒店里。 他眯了眯眼睛,在他们也往值班室的方向走去时跟上,又再次“不小心”的撞到了苏宙肩膀上。 这回,他连眼神都没给一个,越过苏宙等人便往值班室去了。 后面,初八分外不满道:“什么人啊,撞到人不用道歉的么。” 苏宙拍了拍肩膀,没太在意,反正也不疼,他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也进去了。” 他说完后,初八又叨咕几声,等进了值班室后还瞪了老曹一眼,看样子还为刚才而愤愤不平。 最后是佐右拿着表格走进来,道:“你们都考虑好了吗?分完组后就要填写表格了。” 这时,李兽道:“既然我们谁都不愿意去一队巡逻,那就抽签好了。” “队长赵才单独一个时间段里巡逻,剩下四个时间段,每组两人,那就写八张一队的纸条,谁抽到算谁的。” “剩下二队三队四队再另外安排,怎么样,这个决定你们同意吗?” 李兽说完,老曹和蔓蔓举手同意。 唐云司推了推眼镜,道:“你们之前不是否定了抽签这个办法么。” 老曹:“可大家都不愿意去一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再者说,这又不是所有的分组,如果有人真的倒霉抽到了一队,谁乐意与这个人做调换,也可以更改。” 蝴蝶兰道:“就用这个办法了,别浪费时间。” 既然如此,其他人也点头同意。 李兽在值班室里找出来纸和笔,然后撕成纸条,写上八个一队的,再全部都折好,道:“来,抽吧。” 伍下久等人、包括佐右围了过去,一人拿了一个纸团、展开。 “艹。”橡皮骂了一声,将纸条扔回桌子上,那上面赫然写着“一队”的字样。 祥子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扔回纸条,显然这上面也有字。 伍下久皱了皱眉,展开纸条放在桌上——“一队”。 抓到写有“一队”纸条的人分别是伍下久、佐右、方籽、唐云司、苏宙、许久、橡皮和祥子。 剩下的人则都是空白的纸条。 看着手中的空白纸条,琳娜笑了声,她眼神扫过一圈,表情有些庆幸和得意。 而蔓蔓也是拍着胸口说道:“幸好幸好,我不用去一队了。” 伍下久的脸色则难得有些不大好看,他们这边,除了钟柟以外,竟然全中了。 这概率……是不是有点过于高了? 想起之前钟柟有话要说的样子,伍下久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有点猜测浮现。 “苏宙、许久……”作为一个小团队里的人,初八面容担忧地看向两人。 苏宙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担心。 伍下久道:“既然一队的人数确定了,那么时间段呢?” “之前孙盛经理说,巡逻时间一共有十个小时,从晚上七点到凌晨五点,每两个小时是一组。” “那么也就是,一组七点到九点,二组九点到十一点,三组十一点到凌晨一点,四组凌晨一点到凌晨三点,五组凌晨三点到凌晨五点。” “队长赵才单独在一组七点到九点巡逻,剩下的时间段,也抽签决定吧。” 其他人没有任何异议,接受了。 最后一队负责巡逻新辉百货大楼的分组结果是——1组赵才,2组伍下久、佐右,3组方籽、唐云司,4组苏宙、许久,5组橡皮、祥子。 一队巡逻的人员分组好后,二队三队四队的人员分组就更加好办了。 十五分钟以后,分组的情况已经基本确定下来—— 巡逻的时间一共十个小时,分为五组。 每组巡逻时间为两小时,为1组7—9点,2组9—11点,3组11—01点,4组01~03点,5组03~05点。 一队的保安队长是赵才,负责巡逻新辉百货大楼,分组的情况之前说过了。 二队负责巡逻五井酒店,保安队长李健,保安队长巡逻的时间段都在1组,也就是——1组李健,2组唐云司,3组蔓蔓、老曹,4组初八,5组伍下久。 三队负责巡逻环宇办公大楼,保安队长陈兴,巡逻的分组安排是——1组陈兴,2组蝴蝶兰,3组李兽,4组佐右,5组方籽。 四队负责巡逻五井广场地铁站C出口,保安队长吴友,分组——1组吴友,2组琳娜,3组橡皮、祥子,4组钟柟,5组蝴蝶兰。 分组完毕后,佐右拿出表格填写。 填写完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手环立即发热一瞬,面板弹出—— 【乘客触发分组巡逻模式,请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巡逻,不可错过。】 【若未按照规定和时间到达地点进行巡逻任务,则将会扣除乘客一定的生存时长,请乘客谨慎执行。】 这下子,如果有人想钻空子不去巡逻也没有办法了。 毕竟,谁都不想被扣除生命时长,而这个“生命时长”也没说会被扣除多少,万一超过了他们所能承受的时长范围,那可是会死人的。 没有人想冒险。 六点半一到,孙盛经理就带着四个保安队长过来值班室了。 他走进来问道:“都分好组了吗?” 佐右将表格递给孙盛经理。 孙盛接过去翻开,瞧了两眼后满意地笑道:“很好、不错,既然分好组了,那就一定要严格按照规定来执行。” “来,把这张表格贴在墙上去,也省得你们忘记。” 他说着便把表格递给吴友,吴友拿去张贴在柜子旁边。 孙盛经理又继续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房卡,说道:“来来,这是你们用来休息的房间房卡,都各自拿一张啊。” “房间都在五井酒店的一层,每个房间都挨着,而且出去方便。” “对了,五井酒店只需要巡逻二层、三层四层和地下车库,一层这里有我在值班室看着,不用你们巡逻。” 伍下久等人各自挑选了一张房卡。 随后,七点钟到了,赵才、李健、陈兴和吴友这四名保安队长出去巡逻,等到九点时,就该轮到2组的队员去接班了。 孙盛让他们全都离开了值班室。 伍下久出去,在五井酒店的一层找到了房卡所对应的房间进入其中,不久后,方籽、唐云司和钟柟也敲门进来了。 刚一进门,方籽就说道:“我们是不是有点太倒霉了?为什么除了钟柟以外,竟然都抽到了一队的那张纸条?” 伍下久皱眉点头,看向钟柟。 而恰巧,钟柟这时举手说:“刚才在值班室,我胸前的熊猫胸针闪了一下。” “这动静只有我能察觉,因为佩戴这个道具的作用就是提醒我有危险,增加幸运程度等。” “不过,在值班室的提醒程度只有那么一点。” 钟柟掐着手指尖比了一下距离,继续道:“这说明我将要受到的‘危险’不会危及生命,道具就能抵消。” “但我原本以为这只是针对我,可现在看来,你们也好像中招了。” 他说完抓了抓脑袋,神情有些抱歉:“我没想到……应该早一点提醒你们的。” 伍下久道:“不怪你,应该是有人使用了什么道具,让道具的效果落在了我们身上,所以导致我们抽签时几乎都抽到了写有‘一队’的纸条。” “我怀疑那人是老曹。” 伍下久说到这里眯起眼睛:“在我进来值班室的时候,他正好出去,撞了一下我的肩膀,而等我走到你们的身边时,你那时候才想对我说些什么的。” “至于苏宙和许久、橡皮他们也抽到了写有‘一队’的纸条,我认为没准也是因为老曹的缘故。” 唐云司道:“他们的确很可疑,明明之前并不同意抽签,可回来后却改变了主意,要说他们在抽签中没动手脚,我也不相信。” …… 另外一间房间里,李兽和老曹相视而笑,皆露出那种得意、计划得逞的模样。 李兽道:“真是多亏了你的道具啊,不然分组巡逻这件事情还有的磨,现在正好,把在一队巡逻的任务全都落到了别人身上哈哈。” 老曹:“幸好有你提醒,不然我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件这么鸡肋的E级道具。” 李兽一笑道:“怎么会是鸡肋呢,道具用得好,就算只是E级别的,在这里不也是发挥了作用么。” 老曹:“你说得对。” 他有一个E级道具——“倒霉因子”,使用方法就是撞人的身体一下。 那样,倒霉因子就会随之到达被撞的人身上,继而传染给同伴,使用次数只有两次。 而倒霉因子的持续时间只有三分钟,作用自然是令人在这三分钟之内保持倒霉的状态。 不过,这个道具并不能使人陷入危险,更加对鬼怪以及特殊生物等没有用处,只能“利己”,完成一件有利于自己的事情,过后,道具的效果就会消失。 如果不是李兽提醒,就连老曹本人都快忘记了他还有这么一件E级道具,用到抽签上正好。 他们不想去危险的一队,当然要把“机会”留给其他人。 伍下久的身上当时沾染了这个因子,并将其传染给了方籽、唐云司和钟柟。 不过钟柟因为佩戴熊猫道具的缘故,有幸运加成,所以避开了。 至于橡皮和祥子,只能说这两人抽到一队的纸条,那就完全是巧合了。 ……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四名保安队长巡逻完后,2组的人就会接上,伍下久和时商左一队,唐云司、蝴蝶兰、琳娜分别一队,各自去巡逻。 或许是为了方便看时间,孙盛经理在他们临离开值班室前,还分别给他们每人配了一块手表。 就很普通的电子表,有定时的功能。 眼看着时间快要到八点五十分了,伍下久出了房间与时商左会和,两人一同前往新辉百货大楼。 新辉百货大楼就在五井酒店的不远处,走出一段距离就到了。 但刚出五井酒店的大门时,伍下久却与时商左一起停住了脚步,同时出门的蝴蝶兰和琳娜也停了下来。 唐云司因为就在五井酒店里巡逻,因为不用出门,但他瞧见伍下久等人停住了脚步,便也走过来向外看去。 几人的表情都有些惊疑不定。 “这是、怎么回事?”琳娜不由得睁大眼睛道。 只见夜幕下,五井广场的周围竟然全都被迷雾包裹了。 除却他们要去巡逻的四个地方、包括中间的小广场还可以见到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消失在了这片漆黑迷雾里面,半点踪影都没有了。 第127章 五井广场03 “或许只是晚上如此。”唐云司道。 “但愿吧……”看着这片迷雾,伍下久忍不住蹙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他也没有纠结多久,之后就和时商左离开了五井酒店的门口,往新辉百货大楼的方向走去。 而蝴蝶兰和琳娜也各自离开了。 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在新辉百货大楼的门外遇见了赵才,赵才递给他们一张新辉百货大楼的地图,指定了巡逻的层数,之后就快速走了。 他临走前朝着两人笑了一下,还留了一句话:“祝你们好运。” 伍下久收回看向赵才背影的眼神,略微蹙眉,总觉得他之前的那个笑容似乎有些古怪。 祝我们好运?——这么说的意思,好像赵才笃定他们会在新辉百货大楼里遇到什么一样…… “先进去。”时商左道。 “嗯。” 伍下久与时商左推开新辉百货大楼的玻璃大门,走进其中,新辉百货大楼里入驻了不少商铺,但此刻,呈现在眼前的全都是杂乱的物品东倒西歪在地上的场景。 百货大楼里只开着微弱的灯光,还算明亮,倒是不用他们拿手电筒照明,但如果去背光的暗处,还是需要的。 毕竟他们要负责巡逻的地方一共有七层,五层楼加地下两层。 伍下久展开地图又看了眼,道:“赵才说新辉百货大楼的一层和二层不需要巡逻,只去三、四、五层和地下一层二层巡逻就行,你怎么看?” 时商左:“赵才离开的时候,脸色平静、衣服平整,说明他并没有在新辉百货大楼里遇到危险。” “那么可能,在晚上七点到九点这个时间段里巡逻就是足够安全的。” “否则的话,这四名保安队长不会都挑选这个时间段里进行巡逻,并且都是单独一人,再根据我获得的信息……” 高铁票的另外一个特殊权限是——可以提前补全百分之六十的车下世界真相、信息等,获得几个重要的提示,更方便乘客探索。 时商左获得的几个信息提示是有关于孙盛经理和四名保安队长的身份、五井广场的过往等。 他之前在五井酒店的厕所里透露给了伍下久。 在五井广场还没有荒废破败、五井酒店、新辉百货大楼等都正常经营的时候,孙盛经理和四名保安队长全都曾是这个五井广场里的员工。 据时商左获得的消息——孙盛曾在新辉百货大楼的一层开了一家烟酒店铺,而后来因为赔钱经营不下去了,所以倒闭关门。 没多久,新辉百货大楼便遭遇了火灾。 而一队保安队长赵才,他曾是新辉百货大楼的保安,有时候会倒夜班,负责夜间巡逻。 二队的保安队长李健,原来曾是五井酒店的后勤经理,负责后勤采办等工作。 三队保安队长陈兴和四队保安队长吴友,两人都曾是地铁的保安。 这个值夜班公司是孙盛出钱注册的,他拉来赵才等四人,在五井广场荒废以后,主动提出签订合同,在五井广场拆迁之前负责这里的夜间巡逻。 但是,孙盛在五井广场荒废之前,他经营的烟酒店铺就赔钱倒闭了、入不敷出,他哪里再来的钱注册公司? 这其中不用去推敲细想,就知道肯定有阴谋。 而另外的提示信息则是——孙盛经理在新辉百货大楼一层曾经经营的店铺具体位置、以及五井广场的过往有关“井”的线索。 伍下久道:“我们先去孙盛的店铺那里看一下。” “好。” 孙盛的烟酒店铺倒闭不久后,新辉百货大楼的地下一层、二层,上面的二层往上就失火了,当时被困住不少人,也死去了很多人。 因此上面查办,勒令新辉百货大楼先关门停止营业、等待调查,等查明了火灾原因后再考虑是否重开百货大楼。 可是没有想到,就在百货大楼关闭后,五井广场周围的建筑都开始有怪事发生,后来不得已,五井酒店、办公大楼等都关了。 以至于五井广场逐渐荒废,到现在,竟然到了要拆迁的地步…… 事情发生的突然,又是勒令停业整顿,百货大楼里的很多店铺都没有来得及搬离商品货物,有些更是被烧毁了大半,不能要了。 因此,他们一路走过来还可以瞧见货架上的商品,基本上算完整,一层并未受到多少大火的损失。 不多时,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便走到了孙盛的烟酒店铺位置前,这里被挂上了遮挡布,还没有被及时拆除掉重新装修、等待其他商铺的入驻。 时商左一把扯下了外面的遮挡布,“哗啦”一声,搭建的两根木架也随之倒地,在寂静的百货大楼里面发出明显的动静。 与此同时,还抖落下来不少的灰尘。 “咳咳。”伍下久伸手挥了挥。 遮挡布后面就是孙盛曾经的店铺了,看得出来,他后期已经无心经营,店铺里面乱糟糟的一片,不少廉价的酒水等全都倒在地上或者打碎了。 伍下久径直走向店铺的收银台处,这里有柜子有抽屉。 既然轮回列车给出孙盛店铺位置的线索,就代表着这个店铺里面一定有线索存在,不然,乘客不是就白跑一趟了么。 而店铺里能有线索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了。 果不其然,在伍下久拉开收银台的抽屉后,在里面发现了一叠剪裁好的报纸笔记。 ——这些剪裁下来的报纸看来都是孙盛之前特意收集的,因为伍下久看到了一些报纸的日期,距离现在的时间可是年代久远了。 在值班室里,伍下久曾瞥了眼电脑屏幕,看到了上面的年份和月份等。 而这些报纸很旧,算一算相隔的时间,想要找到从前的旧报可是很不容易。 可见孙盛是想从这些报纸里面的信息找出什么。 伍下久拿出来这个笔记本,又仔细地翻找了一下其他地方,再没有别的发现,看来这个店铺里面应当就只有这么一个线索。 全赖于时商左给出的提示,他们直接就到了这里。 否则,在如此大的百货大楼里想要找到孙盛的店铺可不简单,而这些的前提首要是了解孙盛等人的身份、并从他们的嘴里套出店铺的位置所在。 有时商左在,伍下久便跳过了这几个“步骤”。 想到这里,伍下久不免看向时商左,问道:“你之前说五井广场与‘井’有关,是指打造的水井还是其他什么?” “五井广场这个名字,‘五井’,难道是指这里有五口井?” 时商左道:“有可能,但五井广场这里虽然不是位于市中心的位置,地点却也繁华、是个商业街,怎么可能会有水井的存在。” “先翻翻看孙盛收集的报纸吧,没准能找出什么。” 伍下久点头,应了声。 两人在烟酒店铺的外面随处找个地方坐下翻看、研究。 孙盛收集的旧报纸很多,但有些信息剪裁下来贴好,也就一个笔记本的厚度,伍下久很快便翻看完毕,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 孙盛裁剪的报纸信息都是有关五井广场最初建立时期的新闻报道。 五井广场始建于六零年代,怪不得外观建筑如此老旧。 而五井广场这片地方曾经是一个古代遗留下来的乱葬岗、坟坑,在未建成广场之前,这地方荒凉无人,周围还不像现在这样的繁华。 但为了城市的经济发展,这种临近中心地带的荒废处必须得开发,于是,上面拨款下来,打算建造广场。 可刚一开始,施工队就遇到了困难。 这地方施工挖地,这一挖可不得了,挖出来不少的尸骨残骸,不光是一处,而是一片,土壤全部翻开后,可谓是满地白骨。 当时这消息可轰动了,不过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附近周围,后续自然引来了媒体和记者新闻报道。 孙盛收集的就是记载这件事情的报纸。 这还没完,在调查出来这片地方曾经是古代的一个乱葬岗遗址后,施工队打算清除遗骨,继续工作。 但没过多久后,工人们开始死亡或者受伤,即便侥幸活下来,精神却也变得错乱。 大概是因为上面怕引起民众的恐慌,因此施工地死人的事情并没有被报道出来。 伍下久之所以知道,是孙盛不仅收集了旧报纸,还在旁边标注了几行字——死人、施工暂停…… 这一看就能明白过来,推理出当时的情况。 翻过这几页后,后面的报纸就是一张照片了。 照片拍的有些模糊,那会儿像素也不高,印刷出来的都是黑白报,幸好下面有段落解释。 大致意思是,在施工队遇到“困难”暂停时,负责建设五井广场的领导便请来了当地有名的一位道长。 这名道长道号“九云”,在施工地开坛做法后,压了压乱葬岗的阴气。 之后,施工队就又能够顺利的进行正常施工了。 至于“五井”广场这个名字的来源,后面的报纸上面也有一些解释。 五井广场的下面,的确有五口井。 据那位九云道长所说,是用来镇压乱葬岗的鬼魂和阴气的。 这种报道写在了一份很小的报纸上面,看报纸的图标还不是正规的媒体,不知打哪里来的小野报。 孙盛却在这个报纸上面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显然,这是他很注重的意思。 第128章 五井广场04 记载五井广场名字由来的报纸破破烂烂,很多字迹都模糊了,看不清楚,不知道孙盛是不是闲得无聊,竟然还用红笔描了一遍字迹。 当然,有不少字的笔划都对不上,看起来像是孙盛瞎写的一样。 但“井”这个字,却被孙盛多次的圈起,可见他对此的重视。 伍下久翻看完这些裁剪的报纸分析:“新辉百货大楼的火灾应该与孙盛、赵才他们有关,而他们在放火后应该是还做了些什么,从而致使后面的事情发生、五井广场荒废。” “可他们却在这个时候留下来值夜班巡逻,想做什么?或者,他们想要在五井广场里找什么?” “白天不方便,需要晚上来完成。” “而特意划分出时间段……是因为在一些特定的时间里,新辉百货大楼或其他地方会出现危险吗?” 时商左:“没错,赵才、陈兴等四名保安队长首先占据了7—9点的巡逻时间,就意味着他们知晓在这个时间里巡逻不会遇见危险的情况。” “可他们想找什么?” “钱、或者值钱的东西。”时商左道:“孙盛、赵才、李健、陈兴和吴友这五个人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聚集在一起的,知道这个,就能明白他们的动机。” “而我们,不如先找出来这五口井的位置都分别在哪里。” “你说得对。”伍下久点头。 他道:“新辉百货大楼失火的地方在二层往上,还有地下一层、二层,偏偏大楼的一层没事。” “就好像放火的人特意留着这个出口,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好逃生似的。” “趁现在还有一点时间,我们不如先去地下一层看一看。” 伍下久举起手腕,看了眼戴着的电子表——上面的时间是十点过五分,离着十一点还有五十多分钟。 时间还够用。 两人于是便往通向地下一层的楼梯口处走去。 新辉百货大楼内是有电力供应的,也有下去的电梯,但夜间么,还是在危险的地方,最好不要乘坐电梯。 不然封闭的空间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两人顺着楼梯走下去。 新辉百货大楼的地下一层是专门卖些零食小吃、食铺的地方,二层则是地下停车场。 而地下一层的灯光明显就暗淡了许多,伍下久下来时打开了手电筒照明,光线所到之处,尽皆都是烧焦的痕迹,可见那场大火的火势不小。 伍下久下了楼梯,往地下一层走了一步——“啪”,这是鞋底与地面接触的声音。 尽管他已经尽量放轻步伐了,可新辉百货大楼里实在是太过寂静,稍稍的一点声音就好像会被无限的放大一般。 而此刻他的脚下,鞋底明显沾惹了一层燃烧过后的灰烬。 时商左在他身边道:“新辉百货大楼的那场大火灾过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地下一层和二层并没有被清理过。” “我比你们早来这个车下世界一会儿,曾听孙盛和赵才聊天时提起,在出事之后,地下一层和二层都被封锁上了。” “是他们借着值夜班巡逻的便利,又把通往下面的门锁给打开了。” “地下一层封锁的不算严密,但地下二层,孙盛他们似乎用了两晚的时间才将封住的通道重新打通。” 伍下久:“那这么说,我们先来地下一层和二层查看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们既然想办法重新打开门锁,就意味着这里有他们需要找到的东西……” 当然,这里也肯定不会安全就对了。 时商左:“孙盛他们都已经在五井广场夜班巡逻半个多月之久了,如果想找什么东西的话,肯定大多都到手了。” “而他们之所以明知危险还留在这里的原因,可能是他们需要的东西还并没有找全。” 伍下久认同时商左的话。 现在的问题,是要弄清楚孙盛、赵才他们留在五井广场的目的、钱财还是什么? 以及五口井的位置都在哪里? 五井广场怪事频发、荒废是否与当年建造时镇压的方法被破坏有关? 两人迈步走入地下一层的深处。 不知为何,地下一层和二层的通道口并没有连接在一处,下了一层后就没了楼梯,还得另外寻找通往地下二层的门。 所以,两人往里面走。 可一路走来,伍下久却明显发现非常不对劲的情况。 “有点奇怪……照理说火灾过后,很多东西都烧毁了,可为什么地下一层这里还有很多植物的存在?”伍下久蹙眉停住脚步,一手打着手电筒,目光往亮光所在的地方看去。 那里,竟生长着翠绿翠绿的植物,看样子像是藤蔓,零乱的攀附在烧焦的地面、桌椅等处。 伍下久发现后面的墙壁上好像也挂着一些绿植。 植物,在火里没有办法存活,而即便火灭后,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生长的如此茂盛…… 难不成,是孙盛、赵才那些人移栽到地下一层的? 不、应该不是。 伍下久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孙盛他们又不是吃饱撑的,没事移栽植物干什么,费力无用,难道辟邪吗? 他摇摇头,走近一点,伸手摸了摸植物的叶子,是真的,不是假植。 时商左的眼神扫过周围的这些植物,除却他们面前这里,其他地方也或多或少的存在着生机勃勃的绿植。 新辉百货大楼里有植物并不稀奇,可奇怪和诡异的是,在火灾过后,这里的地下一层竟然还有植物,那就值得人思考了。 他道:“或许地下二层也和地下一层一样,我们下……” 话未说完,两人身后漆黑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叮哐”的声音,就像是一个铁质的东西先是被碰到、然后掉落了下来砸在地上。 伍下久和时商左倏地转身看去。 手电筒扫过,漆黑的角落里慢慢滚出来一个铁制品,那东西应该是在火里被烧化了、凝成块,现在已经瞧不出原本的模样。 铁制品逐渐地滚到了伍下久的脚边,碰触到他的鞋子后,又在原地骨碌两圈才停了下来。 但伍下久和时商左却都没有低头去看,而是神情凝重地看向那处角落。 那里倒塌着一个铁质的柜子,而就在铁制品滚出来后,在手电筒不算明亮的光芒照耀下,一个浑身焦黑、四肢趴伏在地上的鬼探头爬出。 它身上好似缠绕着漆黑的线条,那些线条凌乱的飞舞着,很快便蔓延至周围。 但不待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做出反应,手电筒的亮光忽然便暗了一瞬,紧接着,“叮当”“哐啷”的各种声响开始在四周响起。 伍下久转头,与那浑身焦黑、几乎一样的鬼开始在地下一层里冒了出来……很多。 第129章 五井广场05【二更合一】 十点三十五分。 新辉百货大楼地下一层冒出来的鬼不难对付,但难的是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几乎到了层出不穷的地步。 漆黑的线条不断的在天花板、地面、墙壁、凌乱散落的东西上面等蔓延纠结,很快便覆盖了整个地下一层。 而或悬挂在墙上、倒吊在天花板或趴伏地面的犹如焦黑尸体一般的鬼魂出现,像是闻见了血腥肉味儿一样向着两人袭来。 它们没有实体,受到攻击后轻易的就会消散,可伍下久却发现,消散后的鬼没一会儿后就又会在别处聚拢。 这些地下一层的鬼无法被消灭、打不死。 这样的认知让伍下久的心情变得不是很美妙。 尤其是,当他和时商左找到地下一层通往二层的通道口时,却看到那门上早已覆盖了密密麻麻的焦鬼。 一层叠着一层,好像有强力胶似的将它们给黏在一起,焦黑的头颅或出现在手臂的位置、又或者与背部相连…… 伍下久一手拿着布满朱砂红符文痕迹的龙骨,一手夹着一张符箓扔向被鬼堵上的通道口处。 霎时,一阵鬼哭哀嚎声响起,无数鬼魂交叠的地方好似消融一般,被符箓烫出一个大洞,犹如纸遇到火,火焰不断蚕食着边缘,黑色的焦鬼和线条都被点燃,火星燃起后伴随着灰烬飞舞,像是黑色的枯蝶垂死追逐着明亮。 可没一会儿,这点火焰就倏地被“一桶凉水”浇的熄灭,其余焦鬼蜂拥而至,又将那被符箓烫出来的洞给堵上了。 看来,一张符箓的效果有限。 伍下久蹙眉,抬手瞄了眼电子表。 十点五十分。 马上,就快要等到接下来的两个小时11点—凌晨1点,该轮到方籽和唐云司过来了。 轮回列车要求乘客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巡逻的任务,不能错过,可却没有要求乘客不能在别人的时间段里进行停留。 伍下久和时商左除却在9点—11点的时间段里巡逻新辉百货大楼以外,伍下久还需要在凌晨3点到5点内巡逻五井酒店。 时商左则需要在凌晨1点到3点期间巡逻环宇办公大楼。 这两个时间段都与9点的并不挨着。 所以,他们完全可以趁机继续留在百货大楼里,等到时间差不多后再各自赶往另外的地方巡逻。 伍下久:“地下二层里不知道有什么,或许比地下一层还要危险,我们暂时先不要下去,等小方和唐教授过来……” 万一在他们下到地下二层后,通道口再次被堵,他们得有后路、能及时出去才行。 时商左:“既然如此,我们先退回地下一层通往上面的出口,如果他们两人直接去了百货大楼的二层三层查看,到时候就错过了。” “好。”伍下久用龙骨再次挥开袭来的鬼魂,抽空应了声。 两人一路又退了回去,好在相距不远。 而不出意料之外,地下一层的出口处竟也被这些焦黑的鬼魂占据了。 但总的来说,却要比地下二层的通道口好很多。 最起码,伍下久能隐隐约约地瞧见上方一层的微弱亮光透过来。 伍下久见状道:“我们进来新辉百货大楼里,还要小心别被困住不能出去,否则赶不上抵达下一个巡逻地点的时间段,就算是未完成巡逻任务。” “的确。”时商左道。 他们此刻站在一层台阶上面,周围黑色的线条涌动纠缠,焦黑的鬼不断出现,攀附在楼梯扶手或者倒悬爬在墙壁上。 不过才停留一会儿的工夫,两人的眼前就好似被黑线遮盖,鼻间闻到了一股浓烈刺激的汽油味道。 仿佛下一刻,跳跃的火舌就会舔舐袭来,将他们卷进无情的火海。 剧痛由皮肤、再到血肉、最后从骨缝里蔓延,直到他们也被烧成焦黑的尸体,魂魄被困在这里无法解脱…… 不、这是幻觉。 伍下久摇摇头,一脚略微后退,却忘记了他的身后也是台阶,差点踏空。 幸而时商左接住了他,揽抱住他的腰身。 没有时间说话,时商左扔出手里的鬼刀酆都,长刀一闪,瞬时插在了地下一层通往上面的出口处,周围占据堵塞的鬼魂暂且避让开来。 趁着露出空隙的机会,时商左带着伍下久快步来到了百货大楼的一层。 几乎是在他们脱身而出的那一刻,无数鬼影在他们的身后面容狰狞地追逐着、嘶吼着,伸出鬼手试图拖住他们。 焦黑的鬼魂拥挤在楼梯门间,像是倾倒的墨水,逐渐地,将门框、墙边等全部染黑。 黑色线条侵入了其中,很快延伸至另外的地方。 伍下久揉了揉脑袋,被时商左扶着站好。 刚才毫无预兆,他就好像也感受到了那场大火,浑身犹如被灼烧般的疼。 出了地下一层,那些鬼魂暂时并未上来,而是拥挤在楼梯口处,可看样子,它们挤出来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时间…… 伍下久脸色不大好道:“这些焦黑鬼魂的力量似乎会随着时间而不断的增强。” 明明在下面时,最初他并未感觉到那种像是陷入火场般的感觉……可不过才返回走上了几层台阶,他的精神和身体就都受到了影响。 伍下久看了眼电子表。 还有两分钟十一点。 恰巧这时,新辉百货大楼的大门被推开,方籽和唐云司走了进来。 一层的灯光明灭一瞬,吊在顶端的水晶灯也微微摇晃起来,照得地面上的光影也跟着慢慢晃动着。 伍下久倏地转头看向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口处,那里竟不知何时恢复了一片漆黑,只留有时商左的鬼刀酆都插在碎裂的地砖上。 而蔓延进墙壁的黑线隐藏,平静的好似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伍下久低头看表——正好十一点钟。 时商左道:“潜伏。” 这些鬼魂会先狡猾的躲藏起来,等降低巡逻者的戒心后,再毫无预兆的出现…… 而这些变化显然与交替的时间段有关。 地下一层的楼梯口与百货大楼的大门处隔着一段距离。 方籽和唐云司走进大楼内时,只能隐约瞧见那里站着两个人影,却并未瞧见焦黑的鬼魂先前拥挤在楼梯门间,狰狞嘶吼着要出来。 四人在百货大楼的一层会和,方籽疑惑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还不走。 伍下久将刚才的情形说了下。 唐云司的目光从楼梯口处的长刀上收回,道:“11点到凌晨1点,怎么感觉3组巡逻的时间段最为危险。” 唐云司之前一人在2组巡逻五井酒店。 于是,伍下久问他在酒店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唐云司:“有,五井酒店也曾失火过、死过人。” “但我有在酒店前台那里查到记录,五井酒店的火灾很小,在发生后不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死亡人数才只有三人,受伤人数也并不算多。” “而且,五井酒店的火灾要比新辉百货大楼的火灾先发生,应该是意外才造成的起火事故,事后,五井酒店还对相关人员做出了不少赔偿。” 然而没多久,新辉百货大楼又发生了特大火灾,造成的人员伤亡数量不可估计。 “新辉百货大楼是人为纵火,而纵火的人应当就是孙盛、赵才他们无疑了。”伍下久道。 “除此之外,你们在五井酒店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伍下久问的是方籽和唐云司两人。 在唐云司巡逻的时候,方籽那时候也在酒店里才对,毕竟他第二次巡逻的任务在凌晨3点到5点,巡逻环宇办公大楼。 方籽:“没有,就是躺在房间里的床上休息时,感觉楼上有点吵。” “一直有脚步声在走来走去,时不时还有砰砰的声音传来,倒是没有人过来敲我的门。” 唐云司:“是有脏东西,但问题不大,不如你刚才的描述危险。” “另外,还有那把刀……插在那里不用收回吗?” 唐云司看向伍下久。 他以为那把刀是他的。 伍下久转头。 方籽也转头。 唐云司:“……?” 他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看起来平平无奇、名为“佐右”的NPC对他勾起嘴角一笑,普通的面容此刻却充满了压迫感。 特别是那双眼睛,与脸并不相配却奇异的组合在一起。 “那把刀,是我的。” 语调轻轻,却令唐云司一时愣住了。 但没多久,他就反应过来,皱眉惊讶道:“你也是乘客?” 时商左不置可否。 方籽“嘘”了一声,拍着唐云司的肩膀说:“我们知道就好,别告诉其他人,对了,得找机会和熊猫饲养员也说一下。” 熊猫饲养员指的自然是钟柟。 唐云司张了张嘴,但就在这时,百货大楼内一层的灯光又明灭一瞬。 光线暗淡的那一刹那,天花板好似滴出了墨汁一般,下一秒,焦黑枯瘦的鬼魂便从四周汹涌袭来,墙壁、地板…… 黑色的线条侵蚀的地方,迁丝拉扯般扑面而来。 这回,不同于攻击后就会消散,鬼魂夹带着高温,就像是在滚烫的热水、油锅或者烈焰里走过一遍般,一旦不小心碰触,就会烫得人皮开肉绽。 伍下久躲开一个鬼魂的袭击,额角有汗珠滴落下来,那并不是紧张害怕或者疲惫造成的流汗,而是因为温度的逐渐攀升,整个新辉百货大楼都炙热了起来。 “小方,暂时不要用你的道具,过来我这里。”伍下久迅速说道。 方籽的道具虽然是S级别,但只有两次的使用机会,现在才第一天晚上,未到非常危急的关键时刻,最好先不要使用。 方籽也明白这一点,伍下久的话音刚落,他就蹿了过去。 至于唐云司,他的权杖在没有开启之前,对付这些焦黑的鬼魂还算有点用处,只需要在鬼魂袭击过来时躲着点不要碰到就行。 他先前不小心,被那些黑色的线条划过,手臂的衣服立即被烫出一道烧焦的痕迹。 若是在皮肤上,恐怕就会被灼伤了。 方籽:“久哥,这和你之前描述的不一样啊,是不是在不同的时间段里,鬼魂的强弱也有所不同。” “我和唐教授巡逻的时间内,肯定是最为危险的。” “……的确。”伍下久皱眉。 他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再次进入地下一层,但可想而知,百货大楼的一层都如此危险了,更何况地下一层和二层。 时商左似乎看出他所想,在他身旁说:“要去么,我陪你。” “不,去二层。”伍下久一瞬间就更改了之前的决定:“地下二层的危险未知,而我对地下一层的危险预料错误,没想到鬼魂的力量会随着时间段的变化而增强。” “暂时不要下去冒险,我们往上走,等到明晚赵才负责巡逻的时间我们还可以再过来。” 不急于一时。 毕竟现在方籽和唐云司的安危重要。 时商左点头,伸手一招,那把鬼刀酆都便瞬间飞回他的手心,顺势一斩,周围扑来的焦黑鬼魂霎时让开了一条道路。 黑色的线条从中间断裂,竟好似冒出了一点火星、却转瞬熄灭。 “喔哦,酷。”方籽眼神亮亮地称赞了一句长刀。 男孩子,就喜欢这种武器。 “先走。”伍下久道。 时商左劈开的这条道路转眼间又被黑线侵蚀,再不快点离开,恐怕前方又会被鬼魂围堵。 因此,四人不再耽搁,快速朝着百货大楼二层跑去。 上了二层以后,压力确实顿减。 给了他们一些喘息的机会。 百货大楼的二层应当是卖服装的,在之前的火灾中烧焦大部分的地面上倒着不少人体模型,缺胳膊少腿的。 乍一看,就像是死状凄惨的尸体,毫无心理准备的人没准会被吓一跳。 而他们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跑上来,伍下久都有些气喘吁吁,喉咙干烧。 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脖颈处,百货大楼里的温度在上升,对他们的体力也造成了一定影响,不过是跑了一会儿,他感觉后背的衣衫都有些浸湿了。 “那些焦黑的鬼没追上二楼,不过这些黑色的线条……”方籽说着避开脚下蔓延至此的黑线。 “这什么东西?” 方籽又抹了下额头,指尖有汗。 伍下久沉思一会儿,道:“火焰。” “啊,什么?”方籽正将刚才抹汗的手指擦在衣服上面,闻言抬起头看向伍下久:“久哥,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缠绕在鬼魂身上、蔓延在墙壁和地板上的黑线是火焰?” 伍下久点头,走过去用龙骨在地上的黑线密集处一划,黑线瞬间断开,可断开的那一刻,火星冒出又消失不见。 “鬼魂的力量在不断增强,同理,这些黑线也是。” “它们在一点一点的复燃,等到了特定的时间,我猜想,这座百货大楼会重现当时火灾的场景。”伍下久表情略显凝重道。 时商左看了眼唐云司和方籽道:“目前推测一下,3组和4组或许是最危险的时间段,而5组接近巡逻结束的时间,意味着危险也将降低结束。” 唐云司蹙眉,推了推眼镜。 方籽咧了咧嘴,道:“我们可真倒霉。” 幸亏久哥和“佐右”暂时留在了百货大楼里,否则他们一进来,怕是就要疲于奔命、开启困难模式的逃窜了。 伍下久:“但在这座百货大楼里却也留有一线生机,就是在时间段更换的那一刻,能趁机逃出离开。” “黑线还没有蔓延至整个二层,我们先转一圈看看。” 时商左三人点头,没有意见。 他们往二层的里面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伍下久停下,眼睛睁了睁,表情惊讶地盯着一处看。 唐云司:“二层这里怎么还有植物生长?” “不、地下一层也有。”伍下久回神说。 时商左:“但这株植物生长进了墙壁里面,并且,周围只有这么一株。” 这株藤蔓似的植物钻进了裂开的墙缝里顽强生长着,瞧不见根茎,植物像是从墙壁与地板的连接处冒出来的一样,慢慢的沿着裂缝向上,直至一点枝叶钻出墙体,舒展在外。 “这位置……”伍下久看着植物生长的地方皱了皱眉。 就在此时,时商左碰了碰伍下久垂下来的手背,道:“我们该走了。” 他略微侧头,冲着一个地方扬了扬下巴。 伍下久下意识地顺着方向看过去,他们过来时的那里竟覆盖起了密密麻麻的黑线。 黑线的包围中,焦黑的鬼魂若隐若现,四肢攀爬着随着黑线移动,与这里好似一明一暗的分割开来。 可“黑暗”却在快速地侵蚀逼近。 “往这里走。”伍下久快速说道。 新辉百货大楼的一层贴着详细的路线图,伍下久之前将其记了下来,大楼内部的各处出口此刻都在他的脑海里。 二层除却他们上来的入口以外,还有另外通往三层的通道。 事不宜迟,暂且放下对植物生长在这里的疑惑,伍下久四人跑向三层。 因为是从前建造的老建筑,所以新辉百货大楼的楼层数并不多、高度一般,地下一层是食物小吃,地下二层是停车场。 而一层是卖些杂物、首饰物品等的,二层三层分别是男装和女装,五层则是卖内衣、鞋子的。 伍下久、时商左四人分别在三层、四层和五层停留了一会儿,想找一找在这里还有没有植物生长。 但可惜,并没有。 伍下久想起二层植物生长的位置,再联想一层那里,他和时商左好像经过着,但未曾注意观察。 那里恰好有一间店铺存在,不知道店铺里有没有植物。 若是有的话,一层二层的这株植物应该是从地下生长上来的。 到了五层后,伍下久看了眼电子表,快要午夜十二点了。 “还有时间,我们去楼顶。” 有时商左在,他们摆脱黑线焦鬼的速度不算慢。 打开通往楼顶的大门,迈着一层一层的台阶上去,通往天台的又一扇门关着,却被时商左用酆都轻易地划过锁头、断开掉落。 大门被推开后,眼前便是空旷的天台了。 “哇,好凉爽。”方籽登时感慨一番,蹦跶到天台上,顺便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自从那些焦鬼和黑线开始到处蔓延后,百货大楼里就跟同时开了几十台空调机一样,调成了高温,闷热又难受。 现在好不容易感受到了风吹,方籽舒服地长长呼出一口气。 唐云司也摘下眼镜擦了擦。 刚才有几次他的镜片都模糊掉了,中途摘了几回,但无奈度数太深,看东西模糊,摘下来后擦完马上又得戴上。 现在趁着天台这里安全一些,赶紧仔细擦拭一下。 伍下久则走到了天台的边缘,他仰起头,随即又看向五井广场的周围——皆被漆黑的浓雾所覆盖。 这一片地界竟是只剩下五井广场内的建筑了。 往下看,中间的喷泉里还有水,泛着一点粼光。 天台上面安安静静,之前的黑线和焦鬼竟不出现了,这里似乎是一个安全的地点。 一口气跑了五层楼,先不说有没有停歇,就是楼里的温度和一边跑一边应对那些追逐袭击的鬼魂等,他们都很疲惫了。 伍下久看完周围,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时商左坐在了他旁边。 方籽和唐云司见状也找地方坐了下来。 “距凌晨1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我们下去。”伍下久道。 在这里,时间过得漫长却又很快,伍下久多次抬起手腕看一下电子表。 很快,凌晨1点要到了,他站起身,眺望百货大楼下面——苏宙和许久刚从五井酒店的门口走出来。 伍下久道:“下去了。” “好。”方籽蹦跶从地面跳起。 伍下久看向时商左,说:“你马上要接着去办公大楼巡逻,注意安全。” 时商左似是有些没想到伍下久会说这句话,愣了下,但随即笑起,伸手捏了捏面前人白嫩的脸颊,道:“放心。” 伍下久睁了睁眼睛,拍开他的手,瞪了瞪,却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唐云司戴上的眼镜有些滑落下来,他顿了顿,又给推了上去。 凌晨五十六分,伍下久重新打开了天台的大门。 第130章 五井广场06【二更合一】 天台的门后面是一段楼梯,下了楼梯以后才是五层。 目前,除了漆黑的线条遍布墙壁、天花板与地面等处外,楼内静悄悄的,那些焦黑的鬼魂暂时不见了踪影。 方籽动作小心地往外迈出一只脚,试探性地在楼梯上面踩了踩,看会不会跟踩雷似的触发什么。 毕竟现在距离凌晨1点整还有些时间。 伍下久:“……” 他走过去拎起方籽的后衣领,让他站好、站直身体,不要像一个张开翅膀展示美腿的猫头鹰般耍宝。 他道:“走了。” 方籽嗯嗯应了两声。 唐云司伸手推了推眼镜,不由得看向走在前头的两人。 话说,他们能一路幸运的来到天台,实在是多亏了队伍里有伍下久和时商左的存在。 不然那些黑线和焦黑鬼魂的纠缠就有够受的,高温、灼伤…… 如果不小心被鬼魂拉扯住、被黑线紧紧包裹、难以挣脱,恐怕他们也将会成为这栋百货大楼里一具烧焦的尸体。 一旦离开天台,空气里弥漫的高温又逼得人不断地流出汗液,热,而这种热度是人就知晓是极为不正常的状态。 他们仿佛走在一处偌大的蒸笼里,有一瞬间,视线都扭曲了一下。 下到五层后,伍下久抬起手腕看了眼电子表,他道:“往这边走,我们坐电梯下去。” “坐电梯不会出事吗?”唐云司道。 伍下久:“不会,卡着时间点,从五层到一层,刚好。” 百货大楼里的电梯设置在最边缘,两边各有四部电梯,看电梯材质应该是在后来不断发展中加建的。 火灾事故后,一边的四部电梯被烧毁,另外一边未受到多少波及,有两个还能用。 伍下久按下其中的一个,红色的按键亮起。 电梯从一楼升了上来。 “叮”的一声向两边打开。 伍下久和时商左率先踏入进去,方籽和唐云司两人跟在后面,进入、转身,按下一楼的按键。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蔓延至整个五层的黑线涌动一下,无数焦黑的鬼魂从其中挣扎似的浮现又消失。 唐云司:“……!” 坐这个电梯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事实证明,虽然坐电梯的过程忐忑了一点、恐怖了一点,灯光忽明忽暗、电梯转轮咔嚓咔嚓作响,电梯箱也有几秒钟摇晃以外,他们还是非常“安全”地抵达了百货大楼一层。 又一声“叮”,电梯门打开,四人走了出来。 一层曾遍布的黑线消失不见,不知道是暂且消退、还是隐藏了起来。 伍下久再次看向电子表——时间,凌晨五十九分。 “你先走。”他对时商左道。 他们正快步往百货大楼的出口走去,时商左也知道现在耽误不得,点点头,快速离开。 而正要走进百货大楼门内的苏宙和许久两人只感觉一个人影闪过,眼睛下意识地眨了下,再回头,只瞧见那个唯一留下的保安队员“佐右”的背影朝着办公大楼而去。 转头,则是另外团队里的三人走到了他们面前。 三人? 苏宙看向伍下久,脱口而出道:“你和佐右是2组巡逻,竟留下来没走吗?不过也是,3组巡逻的人是你的同伴。” 而他们的确可以在非必要的巡逻时间段内留下,这样,四人的存活几率要比两人高。 苏宙又看了眼方籽和唐云司便明白过来。 这三人身上的衣服都有一定程度的破损情况,额头带汗、发丝凌乱散落。 虽然没有明显的伤口,但瞧起来,外形上像是遭遇了什么,总之,与他们离开五井酒店巡逻前有一些区别。 苏宙不由得心里一禀,显然,在新辉百货大楼里巡逻最为危险,先前赵才已经有所提示,而他们不幸的抽到了这里。 鉴于彼此都陌生的程度,苏宙并没有冒然询问他们都在百货大楼里遇见了哪些危险。 他和许久正要往楼内走去,却听那个代号为“观主”的乘客低声说了句——“没办法应对就去天台。” 苏宙倏地转头,却只看见三人离开的背影。 “阿宙,怎么了?”见苏宙停下脚步,许久疑惑地转头问道,他刚才并未听见伍下久的话。 苏宙回神,将刚才伍下久说的那句话说给许久听。 另一边,方籽问伍下久:“久哥,你和他们说去天台?” “嗯。”伍下久点头,眯了眯眼道:“我们之所以倒霉抓到‘一队’的签子完全是老曹背后使用道具搞鬼的缘故。” “我们猜到苏宙和许久也是,但可能他们并不知道,就算说出,他们也并不一定相信是老曹用了道具。” 他们是因为有钟柟在才发现的,毕竟谁能想到肩膀碰撞就会被人用道具陷害了。 “就算我不提示一句,或许,他们之后也会发现天台是安全场所,说了,不过是先给我们这边加重砝码。” 伍下久有些怀疑老曹他们。 在车下世界多个同盟,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 苏宙和许久走进新辉百货大楼一层。 许久一边观察周围,一边说道:“初八和我们一样,都是4组巡逻,不过他就方便了,巡逻的地方正好是五井酒店。” 这样就不用出来了,不过…… “阿宙,你说五井广场周围的那一片浓雾是怎么回事?”许久想到这个,眉心蹙起,转头问道。 苏宙摇了摇头,道:“可能是不想让我们从五井广场出去吧,迷雾是用来遮挡的,明早应该就消失了。” 他是这么猜测的,不一定准确。 许久点点头,又道:“他们不知道在百货大楼里遇见了什么危险,总之,我们要小心一点,两个小时,到凌晨3点就赶紧离开。” “而且你有没有感觉,这栋大楼里是不是开足了暖气啊,为什么会这么热?” 好像越来越热了。 说着,许久便不由得扯了扯衣领,他感觉喉咙都开始干涩起来,明明最初踏进百货大楼时没这么热的。 苏宙自然也感觉到了百货大楼里这非比寻常的热度,他脸色一变,想起百货大楼火灾死人的事情,忙道:“不能留在这里了,走,我们去天台。” “啊、可是阿宙,难道你真的相信他的话,天台就一定安全吗?”许久皱眉。 “我……” 苏宙的话还未说完,百货大楼内的一层便猝不及防地开始发生变化——黑线自周围浮出,焦黑的鬼魂嘶吼着出现,犹如实质的热浪翻滚…… 苏宙和许久骤然瞳孔紧缩。 “走!”来不及多想,苏宙立时喊道,带着许久往楼上跑去。 …… 凌晨1点53分。 苏宙和许久终于在焦黑鬼魂的追逐纠缠下跑上了天台。 但此刻,他们的外表却分外狼狈不堪,头发汗湿的黏在脸侧,有几缕发丝还被烧焦,干枯卷起。 特别是许久的一条手臂,袖子缺失,露出的皮肤泛红肿起,有着严重的烫伤。 两人的脸都热得通红,像是刚从汗蒸房里出来的一样,浑身是汗,且大口大口地喘气。 苏宙紧急关门,未等他开口说话,身后的天台大门却猛然响起一声撞击——“砰”。 苏宙脸色一变,喊道:“快,和我一起挡住!” 不用他说,许久已经这样做了。 他先是憋红了脸和苏宙一起挡门,然而这样做效果微弱,所以他转头看了下,快速地搬来天台上的杂物,将它们一起堆到了门边。 苏宙则是一直用背部抵住门,双脚支撑在地上,等到又“砰砰”的几声响过后,天台的门外面逐渐没了声音。 这样等待了两分钟后,苏宙和许久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苏宙道:“先处理一下伤口,等到时间我们再下去。” “嗯。”许久用力点头。 两人在天台上面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而五井酒店里,还未到伍下久巡逻的时间,他在一层,去了值班室里。 面对孙盛略微不友善的眼神,和询问他为什么不在房间里待着,伍下久表情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想再看一下巡逻时间表,有些忘记了。” 孙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才道进来看吧。 伍下久走到柜子旁边,他们的那张巡逻表格贴在上面,贴得歪斜随意,下面有残留的纸张。 之前伍下久已经看过,因为被撕扯的七零八落,所以信息大多残缺,没找出什么有用的。 但伍下久来值班室的目的却并不是这个。 他借着看表格的机会看了眼孙盛面前的电脑屏幕,电脑屏幕现在才是打开的,看着监控分布的画面,伍下久的眼神闪了闪。 这时,孙盛转过身,似想起什么问道:“你是几组巡逻的,巡逻哪里来着?” 伍下久早就在孙盛转身前转了过来,此时正背对着他,闻言正大光明地回头道:“2组巡逻百货大楼,一会儿5组巡逻酒店。” 在听到百货大楼时,孙盛眉头一跳,面容古怪地看向伍下久,嘴角不知道是拉起还是抻平,语气诡异道:“百货大楼、2组……看来还不太危险,怪不得没事。” 后面的话说得小声,如果不是伍下久听觉很好,怕是会听不清楚。 他假装没听见,脸上露出适时的疑惑,问:“赵队长他一直是一个人在1组巡逻吗?一个人巡逻会不会有些辛苦,不如调一个人和……” 孙盛打断伍下久的话,撇嘴不耐烦道:“用不着你说这些,赵才又不是没有跟人组队巡逻过,现在就1组安……” 话到此止住,孙盛差点说出多余的话。 他脸色一变,随即挥挥手,让伍下久看完赶快出去,别耽误他值班。 伍下久走出值班室,里面就孙盛一人在,赵才、陈兴等四名保安不知道是不是在房间里休息。 除却最开始外,一直未见到他们的身影。 想了想,伍下久去找方籽和唐云司两人。 很快,凌晨3点到了。 方籽和蝴蝶兰早就出去,各自去了巡逻地点开始5组的巡逻。 初八特意去酒店的门口等苏宙和许久回来,待看到苏宙和许久互相搀扶着出现,并且面容狼狈后,初八担忧地跑了出去。 而这时,伍下久也出现在酒店门口,看到不远处,时商左与钟柟一路回来,这两人一个是4组巡逻办公大楼,一个则是4组的时间段巡逻地铁站。 看两人的样子都没什么事情。 钟柟以为伍下久是特意在这里等他回来,高兴地挥了挥手。 伍下久也与他挥了挥。 而苏宙此刻走进了五井酒店,在经过伍下久身边时,低声对他说了句谢谢。 初八则开口道:“你要小心酒店二层和三层。” 刚刚,苏宙轻声对初八提及伍下久提醒他们的事情,这句话,是初八三人的回报。 三人离开,看样子是回房间里休息去了。 伍下久转回头,时商左和钟柟正好也走进来酒店,他道:“我先去巡逻,有什么事情凌晨5点后再说。” 五井酒店这里显然要比新辉百货大楼安全太多,而伍下久和时商左先前对时间段安全与危险的猜测对了。 ——在凌晨3点到5点期间,他从酒店的一层巡逻至酒店四层,又从四层回到一层,却完全没有遇见任何诡异的事情或危险。 重新回到一层后,伍下久往酒店的地下车库走去。 地下车库里没有灯光,漆黑一片,伍下久只能拿着手电筒照明。 这一层的汽车不多,留下的大多都是报废了的车辆,转了半圈,似乎没有什么可值得发现的线索。 不过,想起时商左之前提示的“井”,伍下久继续朝着地下车库的深处走去,如果真的有井存在,建造的地点可能就在这里。 空旷的地下车库里只回响着伍下久一人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线在这里显得分外暗淡,照亮的程度大概不足三米。 若不是伍下久的胆子比寻常人要打很多,换一个人来这处阴凉又黑暗的地下车库,怕是都会忍不住害怕、心惊肉跳…… 毕竟这么一个阴森寂静的地方很是考验一个人的胆量。 但伍下久就这样在地下车库里来回逛了两遍,走走停停,终于在地下车库偏僻的角落里发现一辆废旧汽车的后面遮挡了一处烧焦的痕迹。 火焰燃烧过后留下的漆黑从地面蔓延到半面墙壁,面积不大不小,正正好被这辆报废的汽车完全遮挡。 在光线暗淡的地下车库里如果不仔细寻找,很容易就会忽略过去。 伍下久用手电筒照进汽车与墙壁之间的缝隙,伸手试了试——缝隙只比胳膊宽两、三厘米的距离。 胳膊都难以晃动,更别提整个人都钻进去,根本不可能。 但伍下久很有耐心,他贴在汽车外面的墙壁上,手臂伸直,细细摸索着最近那处烧焦的墙砖。 倏地,他手指停下,感觉到指腹下面的那两块砖有些许的撬动。 果然。 伍下久收回手,用手电筒打光,看了眼时间,还有十二分钟凌晨5点。 时间不够了,先回去。 记住这里的位置,伍下久转身离开。 五井酒店的一层。 值班室处,凌晨5点,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打卡——在巡逻表格上勾一下,然后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伍下久的目光在四名保安队长以及蝴蝶兰、橡皮等人的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过,最后停顿在老曹的脸上。 不知为何,老曹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受伤了? 然而未等伍下久细看,老曹打卡完毕,转身出了值班室。 不多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 赵才在经过苏宙和许久两人的身旁时,表情略显古怪地笑了笑,道:“希望明天晚上还能见到你们两个过来打卡,哦对了,还有你们两个。” 最后,赵才转过头又看了眼伍下久和时商左,说完才走。 伍下久对刚打完卡的方籽和唐云司使了一下眼色。 方籽和唐云司两人见状,一前一后走出了值班室。 快要到六点的时候,他们回来,而钟柟也来到了伍下久的房间,时商左已经在这里。 唐云司之前找机会对钟柟说起时商左乘客的身份,因此,钟柟见到他并不意外,只是有些疑惑好奇,时商左的代号会是什么。 方籽对伍下久比个OK,道:“赵才、陈兴他们四人休息的房间也在一层,我确定了他们的房间号,是两人一起住。” 赵才和李健一间房,而陈兴和吴友一间。 至于孙盛,他单独一间,就在酒店另外一头的最边上,和他们这些“保安队员”们都隔开了。 唐云司:“赵才他们不在房间时,房门都会紧闭,我们没有多余的房卡,根本不能进去。” “但好在,一层高度低,方便操作,赵才和李健房间的窗户并没有关严……” 钟柟这时也道:“我巡逻的地铁站并不危险,吴友有时候会过来看一下。” “我回来后去问过橡皮,吴友好像跟每个人都会说一声,不要下去地铁站的隧道里面,就在出入口等处巡逻就行。” 时商左:“办公大楼没有百货大楼危险。” 伍下久也说了下自己巡逻时得到的线索。 唐云司皱眉道:“我当时没有在地下车库里停留太久,那里给我的感觉有些不好。” “而五井酒店发生火灾的地点在二、三层,也就是几间房间被波及,范围很小。” 时商左看向伍下久道:“不出意外,五井酒店的地下车库里有另外隐藏的空间,可能我们要寻找的‘井’就在那里面。” “今晚快要过去了,我们商量一下,明天如何去寻‘井’。” 伍下久沉思一会儿,说:“明天不知道会有什么安排,我们作为夜间保安,白天应该做哪些事情?” 孙盛他们又会给出什么任务? “到时候就会知道了。”时商左道。 稍后,几人又交谈了一会儿才各自回房休息,打算在天亮之前先睡一会儿,可伍下久留在房间里望向窗外,看了眼时间后,皱眉。 快要到七点了,但为什么天边还没有要亮起的迹象? 而且,为什么五井广场周围的迷雾还没有散开? “奇怪……”伍下久喃喃自语。 他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眼看要到七点,外面仍然漆黑一片,就想要出去看看,便从床上站起身走向门口。 可才接触到门把手,伍下久的眼前却突然变得模糊,下一瞬,视线一黑,整个人陷入昏睡。 等伍下久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床上,睁眼缓神,再看向窗外,依旧漆黑一片。 伍下久猛地坐起,抬起手腕看向电子表——七点。 他晕倒前是七点,现在也是七点,难道他刚刚头晕躺回了床上? 不、不对…… 伍下久急忙下床开门出去,而就在他站在楼道里的那一刻,时商左、方籽等人,甚至苏宙、蝴蝶兰他们也从房间里出来。 时商左走向伍下久道:“去值班室。” 伍下久点头,两人立即转身往值班室走去,其他人见状跟在后面。 孙盛就在值班室里,见他们一群人走过来,面上没有丝毫意外,站起身骂骂咧咧道:“睡这么晚才起,赵才、李健他们都去巡逻了。” “你们也赶快准备准备,一会儿也要巡逻了,别妄想着偷懒。” “真是的,第二天就如此懈怠工作,明晚是不是还得我去你们房间门口一个个喊啊。” “什么?”李兽皱紧眉头打断孙盛的话:“你说今天是第二天晚上了?!” 孙盛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声吓了一跳,随即没好气骂道:“废话,你难道睡傻了吗?别都在这里聚着,去去去,暂时没有巡逻的任务就回房间里……” 在孙盛不耐烦的态度下,伍下久等人暂时返回房间。 “竟然直接跳过白天,来到了第二晚。” 回房后,钟柟皱着脸说道:“这样,我们留在车下世界里的时间不就缩短一半了么。” 伍下久道:“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很坏的可能性。” “不、不是可能。”他紧接着摇头否定道:“车下信息提示我们要‘在规定的时间内逃离五井广场’。” “这说明轮回列车将会在最后一天里停留在五井广场的外面,我们出去才能登车。” “可现在五井广场被迷雾团团包裹,我们怎么出去?或者说,我们得找到一个安全通过迷雾的办法,离开五井广场。” 那片迷雾不可能是无害的。 时商左:“所以我们能找线索的时间只有晚上,我想,出去的办法应该与‘井’有关。” 伍下久也是如此认为的,他看了眼电子表,一瞬间想好安排,快速道:“现在距离2组巡逻还有一个多小时。” “趁着赵才去巡逻百货大楼,我们也马上过去,查探地下二层。” “小方,你和唐教授、终喃则在李健巡逻的时间段去酒店的地下车库,一会儿我把路线图和那车的样子、车牌都写下来。” “如果酒店的地下车库那里不方便操作,就去赵才和李健的房间找一找线索。” 方籽和唐云司一起是百货大楼的3组巡逻。 在此之前,唐云司作为2组还要巡逻五井酒店,方籽和钟柟这段时间里完全自由,正好。 方籽和唐云司闻言点头。 至于钟柟,他只有在4组的时间段里巡逻地铁站的任务,既然吴友明说让他们巡逻时不要下去隧道里面,就说明那里可能存在着什么或有危险。 而钟柟一个人,其他人在他巡逻的前后都有任务,没空与钟柟一起。 在伍下久提出要进入隧道里查探时,钟柟说道:“我能一个人进入隧道。” 伍下久却并不放心,思索:“你觉得蝴蝶兰这人怎么样?” 时商左道:“你想让钟柟与她合作?” 蝴蝶兰恰巧是5组巡逻地铁站,而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个2组时间段里巡逻办公楼的任务。 伍下久点头:“对,蝴蝶兰独自一人,5组的时间段恰好是没有危险的,他们两人进入隧道里查看,总比钟柟一个人去要好。” 地铁隧道外面或许没有危险,但若要进去,那可就不一定了,万一出现什么变故,彼此之间也好有照应。 当然,伍下久是相信钟柟的幸运值,但他要留在别人的时间段里,最好不要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钟柟想了想,道:“除了有些冷淡,人还可以。” 伍下久道:“蝴蝶兰未必不想去隧道里查看一下,也可能她已经去过了,你记得试探看看。” “她不知道的一些线索,必要时可以交易。” 钟柟点头表示明白。 话不多说,伍下久和时商左趁着还未到9点,出了五井酒店,往百货大楼的方向走去。 第131章 五井广场07【二更合一】 出去的路上,伍下久对时商左说:“昨晚我在值班室里看到了孙盛身前的电脑监控视频。” “那个监控应该是后期改造了一点,监控范围除却五井酒店以外,还涵盖了外面的广场,能看到喷泉。” “所以我们经过时有可能会被监控拍到,往这里走。” 凭着记忆,伍下久带时商左躲开监控的范围。 两人一路到了百货大楼的门口,观察几秒后,待确认赵才此时不在一层附近,两人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径直往地下一层。 晚上7点到9点的时间段果然是安全的,地下一层安安静静,寂静无声,只轻轻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 伍下久仍然能看见熟悉的绿植存在,但没耽误工夫,他与时商左直接来到了地下一层通往二层的入口处。 “走。” 面对缺少了大门的通道口,而里面漆黑一片,伍下久打着手电筒,迈步进入。 刚一踏上走下二层的台阶时,一股阴凉便扑面而来,这种感觉与伍下久在五井酒店地下车库里感受到的差不多。 “小心。” 因为地下二层太过漆黑的缘故,手电筒又照着前方,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缺少一块砖,伍下久一绊,差点往前扑去,幸好被时商左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掌心下的腰身隔着衣服传来柔韧、温热的触感,令时商左不想放开手,更忍不住用力按了下,想看一下这腰是否真的柔软好捏。 而恰巧被按在了敏感部位的伍下久则又差点身子一歪,倒在时商左的胸前。 他睁了睁眼睛,咬牙低声道:“你干什么。” 声音像是从嘴唇里挤出来一样,有点生气和羞恼的意味。 尤其,伍下久将空出来的手放在时商左揽住他腰身的手背上,打算来个实质性的伤害,但还未等付诸于行动,那手就被时商左有机可乘地握紧。 温热的掌心相互碰触,一时间就令伍下久的耳尖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他该庆幸他们现在处于地下二层,周围的环境漆黑,他耳朵红不红,旁边的人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松手。”伍下久嗓音低低道。 他们现在的姿势有些别扭。 伍下久在前,时商左在后,同时,时商左的左手揽在他的腰间,伍下久的左手覆盖在上面却被立即反握。 这样的姿势可没有办法继续前行。 时商左蓦地轻笑一声,低沉性感的嗓音自胸腔传动,再钻入伍下久的耳朵里,霎时,红色又染上一层,加深了。 没人瞧见,他的脸颊也浮现出一点红晕,不可抑制的,犹如水墨丹青秀丽的图画上滴落一滴鲜艳的色彩。 怕再继续下去,真就恼羞成怒了。 时商左松手前在他耳边说道:“小心脚下,要拉着手走吗?” 伍下久:“……不用。” 交握的掌心终于分离,伍下久不由得动了动手指,来自于另外一个人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上面,令他空出来的手里一时感觉无所适从。 但好在这样的感觉很快便消散,伍下久继续行为如常地往地下二层走去。 没一会儿,他们便发现百货大楼地下二层的建造似乎与地下一层有所区别。 即使地下二层的有些地方看起来也烧毁严重,满是焦黑和灰烬,但仍然能够发现建造的风格、材质、新旧程度等都与一层有很大不同。 “这里,应该是后来加建的地下停车场。”时商左道。 “确实像。”伍下久点头。 他们往里走,手电筒的亮光扫过周围,地下二层也有绿植的存在,瞧着比一层生长的还要茂盛。 焦黑与生机并存,令这处阴凉森冷的地下二层停车场更多出几分诡异来,一点都没有绿意明亮的感觉。 伍下久倏地想起昨天晚上在百货大楼二层瞧见的绿植生长的方位。 他用手电筒扫过四周,回忆那个位置的大致方向,道:“我们往这边走。” 事实证明,伍下久选定寻找的方位是正确的,越往这边走,绿植的分布便越发密集。 没多久,两人就来到了地下停车场较为偏僻的一面,亮光照射,这里满墙壁和地面上都爬满了绿色的藤蔓。 走近时,脚下踩得都是翠绿的枝叶。 伍下久踏着藤蔓靠近墙壁,手放上面摸了摸。 【恭喜乘客发现五井之一“新辉百货大楼地下埋藏的井”,获得相关信息——五井属性(待探索)】 五井属性? 伍下久不由得收回手,沉思,什么属性?是与植物有关吗?木? 他转头,询问时商左有没有收到提示信息。 时商左的手刚从植物上面收回,点头道:“有,这些植物的后面应该有一个空间,你向旁边退些,我来打开。” “嗯。”伍下久站远一点。 而时商左取出鬼刀酆都,几下便将面前遮挡的密密麻麻的藤蔓弄出来一个缺口,手电筒往里面照亮,果然,另外有一个空间的存在。 两人不禁对视一眼,迈步进入被藤蔓遮盖的地方。 他们先是经过了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里遍布植物,脚下、头顶、身旁都是横伸出来的枝叶。 看得出来,这里原先是用水泥砌成,只不过现在不少墙面水泥都被植物顶落。 伍下久拨开悬挂的藤蔓看了眼,墙壁也有烧焦的痕迹。 这里也失火了? 怀着疑问,两人继续往前走。 终于,前方的通道越来越宽敞,他们走到了通道的尽头,进来一间有着木质清香和焦糊气息的……地下室? 这里的墙壁明显老化,坑坑洼洼的被植物占领。 而令伍下久和时商左惊讶的却是地下室内一个好似祭台的布置,摆设在正中央,四四方方,是由众多的青石板砌成,高度大约有两米左右,面前有石阶可上去。 而那些藤蔓植物弯弯绕绕的延伸至祭台上、不,应该是,植物应当是从祭台上面生长出去的。 伍下久和时商左迈步走上祭台,祭台的范围不大,中间有一口方正的井,井的四周大概可容纳三个人并排的站立,再多就要到下面去了。 “这就是井。”伍下久低声道。 他弯下身伸手拨了拨覆盖在井上的植物,再看一眼祭台的周围,这里也满是烧焦并残留灰烬的痕迹。 而井里一片漆黑,手电筒的光亮照射进去后却好像被吞噬了一样,丝毫没有照出来井里到底有什么。 想起时商左之前提供的线索,伍下久道:“五井广场这片地方曾经是一个乱葬岗,九云道长用井镇压,井底……” 时商左从祭台下面捡来一块石头,将其扔进了井里——石头消失,可井里却无声无息,半点声响都没有传来。 伍下久想了想,拿出一张符箓也扔过去。 可符箓还未进入井里,就在井的上方自燃起来,很快便烧成了一堆灰烬簌簌落下。 接连两个现象不禁令伍下久的脸色变得凝重。 时商左眉梢挑起,低声道了句有意思,拿起鬼刀酆都对伍下久说:“要试一下这口井到底有多深吗?” 伍下久探头又看了眼井,看久了,总觉得眼晕心悸,阴森的凉气不断从其中冒出。 他收回眼神,点头,道:“小心些。” 时商左握住他的手腕,将伍下久带到自己身后一点的位置。 之后,另外一只手握紧酆都,刀身毫不迟疑、径直地插入井里。 霎时,刀身亮起,而一股极为阴寒浓烈的黑气从井底喷涌而出,伴随着鬼嚎哭叫渗人可怖的声响,祭台周围的植物都震荡起来,在阴气的席卷下寸寸断裂。 眼看着砌成祭台的青石板也开始逐渐地出现裂纹,时商左皱眉,将酆都立即收回。 酆都刀身上的城池图案原本在插入井里时若隐若现,仿佛真有城池存在刀身之中,建立与巍峨的山间,城中亮起昏黄阴森的灯光。 并且,攀附的鬼怪也在刀身上涌动,收回时才慢慢平息下来,而井里的动静也随之变小,不多时,又恢复之前漆黑寂静的状态。 时商左拎起酆都打量。 伍下久也看过去,随即皱眉惊疑道:“这刀身上面的鬼好像变多了……” 不是他的错觉,刀身上攀附狰狞的鬼怪真的与他最初看到时有所区别,无论是数量、亦或是想从城池里挣扎而出的动作。 时商左:“酆都有吸收鬼魂的能力。” “所以这井里面……”伍下久顿时扭头看向祭台中间的井。 “嗯,很危险。”时商左眉心微蹙道:“最好不要让井里的东西出来,我猜想这井口上面之前应该有封印才对。” “但现在上面空无一物,说不定是被烧毁或者被人给拿走了。” “孙盛、赵才和陈兴他们。”伍下久立马想起道:“他们想要找的东西会不会就是井上的?” “很有可能,我们……”时商左话未说完,眉眼一厉,看向周围。 伍下久也转身拿出龙骨防备,并用手电筒照射腕上的电子表——时间竟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9点以后。 他们巡逻的时间段里,百货大楼出现了变化。 先是祭台周围慢慢变得漆黑焦灼,鞋底一蹭,仿佛有火星燃起,空气中也开始含有从墙体上飘散过来的灰烬,温度上升,炙热、烦闷。 伍下久感到看不见的热浪一股一股的袭来,可偏偏在这间地下室内的绿植却不受影响一般,半点没有干枯烧毁的迹象。 祭台上面不能再停留了,不然脚底板就快要被烧透。 伍下久和时商左跳下祭台,往外面快步走去。 穿过更加闷热的通道时,伍下久的手臂不慎擦到了墙壁上,立即被烫了一下,通道两边的墙似乎出现了火灾时被炙烤的温度。 他捂了下手臂,随即加快速度,与时商左通过布满藤蔓的出口,重新回到百货大楼的地下二层。 “咳咳。”刚一出来,伍下久就呛咳了一声。 地下二层与他们进去通道之前相比竟然像是变换了一个环境似的,黑线遍布。 而燃烧的火纹在墙体与天花板、地面等处穿梭,时不时升起冒出火星,又在空气中燃尽,消失不见。 那火纹与黑线擦边而过,黑线断裂,化作灰烬向上飘起,洋洋洒洒的,又再次落回地面。 循环往复,整个地下二层的空间都变得令人难以呼吸、不能忍受。 “地下二层重现了百货大楼当时火灾的场景,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时商左快速说道。 “咳、咳咳,走。”伍下久点头道。 两人一路往百货大楼的天台跑去。 …… 与此同时,五井酒店的地下车库里,方籽刚从挖开的洞里出来,就对上了初八照射过来的手电筒和惊惑的眼神。 方籽的面上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消失不见。 他眯起眼睛笑起,对着初八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 之前,在方籽、唐云司和钟柟找到伍下久所说的那辆汽车的位置后,也发现了墙壁上烧焦的痕迹。 然而,挡在前面的废旧汽车却成为了难题,但既然有人故意将车开到这里挡住,就说明这辆车的钥匙可能还在那个人的身上。 唐云司对车稍微有些研究,认识车标,如果看到车钥匙的话,他应该也能找出来,更何况,这辆车的外形就摆在那里,很明显是用来拉送货物的。 再结合一下孙盛、赵才等人曾经的身份,不难猜测出这辆车是属于谁的。 看了车标、记下后,唐云司与方籽和钟柟商量怎么去找出孙盛的车钥匙。 另外,三人之前就想过,酒店应该都有备用房卡,而这些房卡显然也都被孙盛握在手里、不知道放在了什么地方。 在找车钥匙的同时,最好也找一下房卡。 这个时间段里正好,四名保安队长都不在,酒店只有孙盛待在值班室。 伍下久曾将记下的监控视频位置告诉了唐云司、方籽和钟柟三人。 他们从房间里出来就故意避开了监控,而商量过后,钟柟本打算故意在监控区域晃悠,引得孙盛去找他,却没有想到中途碰见老曹和李兽、蔓蔓三人。 他们三个不知为何在走廊里与橡皮、祥子起了冲突,特别是老曹和橡皮,都相互骂了起来。 当时钟柟侧身躲在拐角处,探头看了两眼,眼睛一转,想出个主意。 他跑去值班室找了孙盛过来“解决”老曹和橡皮他们的冲突。 而方籽和唐云司则趁机进到值班室,在孙盛常坐着的那把椅子上、确切的说,是拎起搭在椅背的脏旧衣衫,在裤子口袋里找到了那把车钥匙。 当时,孙盛房间的房卡也正放在电脑桌上,方籽眼睛一转,拿起孙盛的房卡,说不急去地下车库,先去他房间里转一下。 唐云司欣然同意。 两人进到孙盛的房间里搜寻一番,趁着孙盛不在,掐着时间又快速出来,将房卡重新放回了值班室里。 而就当方籽和唐云司离开值班室后,孙盛恰好回来。 再之后,他们三人来到地下车库将车开走,墙壁松动的砖头很轻易就能拿下来。 当时临近唐云司巡逻的时间,怕引人怀疑,他先上去了。 钟柟则留在外面等待外加警戒,方籽则钻进了这个挖出的通道里——直到现在,他从通道里出来,原本等待外面的钟柟不见踪影,却见到了初八。 “你……”初八刚要说话,却被方籽打断。 方籽利落地从洞里钻出,他身上的外套拉链拉开,怀里鼓鼓的,显然放着什么东西。 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泥土后,方籽对初八说道:“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先帮我把砖垒上,快。” 初八:“啊?哦、哦……好吧。” 两人合力将砖块垒好后,方籽又将车开回了原位。 “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同伴?”方籽开门下车,将车钥匙揣兜里问初八:“就没戴眼镜的那个。” 初八摇头:“没,我是打算提前查看一下地下车库才进来的,刚刚你进去的那里……” 方籽还未说话,却突然瞧见车库稍远的地方传来几分亮光和脚步声,他急忙让初八按灭手电筒,然后带着人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后面。 不一会儿,李健就快步走了过来。 他见到车还在原位时,面上明显松了口气,低声嘀咕道:“妈的,老子还以为……” 李健又在车旁转了一圈后才离开地下车库。 等到手电筒的亮光逐渐远去消失,方籽和初八从柱子后面绕出,方籽道:“看到没,这地方有问题。” 初八:“……” 废话,没问题我能看到你从墙里钻出来? 他想着,眼神就不由得去瞥方籽胸前鼓囊的地方。 方籽注意到,碧绿色的眼睛即使在黑暗里也很漂亮,他表情无害地笑起,说:“你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初八狐疑地抬起头:“你要告诉我?” 方籽:“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用什么消息来交换?” 初八犹豫,他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况且,苏宙和许久不在这里…… 方籽见他这样,诶了一声,道:“没有交换,我干嘛要告诉你。” 说完,他往地下车库外面走去。 初八见状跟上,一路上倒是默不作声。 等出了地下车库,方籽注意躲避着点人,正要回房间时,初八开口道:“其实我有发现老曹他们似乎在针对你们。” “特别是你的同伴,那个代号为观主的乘客。” “哦?”方籽回头,眯了眯眼睛,随即他对着初八招手说:“来,跟我进屋。” 似乎方籽混血的面容给人的感觉无害得很,令人迷惑,初八跟着走了进去。 不久,钟柟也找了过来,试探性地敲了敲方籽的门,不知道人有没有在里面。 他刚才在地下车库里等待方籽出来,但熊猫胸针一闪,提醒钟柟地下车库里可能进来了别人。 于是钟柟迟疑一会儿,就先决定往前走。 他在前面遇见了李健,想办法将人引开了,但没来得及回去地下车库就又被老曹等人遇上。 过后看了看时间,想起进去前的约定就先敲了敲方籽的门。 这时,门开了,钟柟见状松了一口气,随即也被方籽拉入房间。 …… 快要到11点的时候,方籽和唐云司两人来到了百货大楼,与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会和。 然而,见到两人的面后,方籽疑惑地打量,迟疑道:“久哥,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伍下久抬手擦了擦汗水,被热的,他道:“那些焦黑鬼魂与黑线出现的时间比昨天晚上提早了。” “而且力量也有所增强。”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最起码,唐云司的脸色变了变。 他道:“我们在这个车下世界的时间一共七天、不,是七个晚上。” “如果鬼魂出现的时间和力量一晚比一晚提前、增强,那么我们最后几晚要怎么应对?” 伍下久道:“不光是我们要应对,如果危险提前,那就说明每个时间段都会有变化。” “赵才、李健他们四个巡逻的时间也将不会再安全,到时候他们肯定也会露出什么异常。”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找出办法在最后一晚前离开五井酒店,别忘了,轮回列车是在车下世界的最后一天晚上九点整来接乘客返回。” 所以也就是说,他们在最后一晚上所剩余的时间只有7点到9点这个时间段。 意识到这个严峻的情况,气氛不禁更为有些沉默。 方籽这时道:“久哥,我们找到一些线索……” 话未说完,百货大楼的一层开始变化,“安全点”过去,他们不宜在一层久留,四人默契地转身往天台跑去。 有了昨天晚上配合的经验,他们还算安全地抵达了天台。 然而昨天没有被撞击的大门,此刻却在被他们关上后受到了猛烈的撞击,最后抵挡了一段时间后,撞击才平复下来。 伍下久道:“果然,危险加剧了。” 等待一会儿,见门后确实没有了动静,伍下久看向方籽,问他们都找到了什么线索。 第132章 五井广场08 方籽说起他们在五井酒店里的一系列操作,偷拿了孙盛的房卡去他房间里找到了一样东西和赵才、陈兴等四名保安队长房间的备用房卡。 另外,最大的收获是他们在酒店的地下车库里挖出一个通道,而通道的尽头则是一间地下室,其中有祭台和井。 伍下久听到这里,道:“百货大楼的地下二层也是一样,祭台、井。” “不出意外的话,在环宇办公大楼和地铁站的隧道里应该同样都有一个祭台,祭台中间是井。” 唐云司闻言道:“但这才四口井,第五口井会在哪里?” “而且,五井属性指的是什么?” 伍下久沉思。 而方籽这时挥手道:“先别想这些了,来看看我和唐教授在孙盛房间里找到的东西,一本笔记哦,我还没有来得及看。” “对啦,我还在酒店底下的祭台上拿出来一个东西……” 那东西是一个用银制作的盒子,大约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银盒外表已经泛黑。 方籽看到的时候,这盒子是打开的,而显然,里面原本盛放的东西已经不翼而飞。 除此之外,在银盒的外面还曾包裹着两层符纸,可现下符纸被撕碎,只留半截还挂在盒盖上,剩下的飘落在祭台上。 而祭台中间的井口上也封着两条红色的写满符文的布,银色的盒子在方籽来到之前就是放在交叉的两条红布上面的,隔着红布悬空于井口之上。 方籽走后怀里揣着银盒。 所以当时初八看到方籽的胸前才是鼓囊囊的样子,他以为是发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哪里想到只是一个空盒子,被方籽故意涮了,拉进屋里先套话,最后才掏出空盒子给初八看…… 也不知道初八当时是个什么心情。 伍下久和时商左发现的祭台上面却什么都没有,没有银盒,也没有符纸和红布。 他问道:“那处墙壁上有烧焦的痕迹,拿掉砖块后,里面是什么样的?” 方籽:“里面也有被火烧过的迹象,不过祭台的周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是么…… 伍下久若有所思,然后接过方籽递过来的笔记,笔记外皮破损,里面的纸页也泛黄老旧,他打开翻看—— [今天工头召集我们过来,说有个大工程要实施,机会难得,那里给钱也大方,是上面包办的,形式正规。] [工头说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抢来的承包资格,让大家一定要好好干,我当然要好好干,有一家子要我养活呢。] 笔记上的字迹很难看,大概这本笔记的主人没怎么上过学,其中还有很多的错字,遇到不会写的字更是用圆圈代替。 但好在读起来还算通顺明白,能继续看下去。 [忒个倒霉,施工刚开始就死了人,还挖出了满地白骨,吓人得很,无奈,工头说停工一天,明天再接着干,怎么干?这满地白骨邪门啊。] [今儿个热闹了,工地上来了不少记者,咱也算是被采访了一回。]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吊车上本来捆好的钢筋突然松动掉落,妈的,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我眼前被砸死了,血红色的肉泥染脏了地面,那些记者都吓呆傻了……] [工头打算清除骸骨,但又有人死了、疯了。] [我有点不敢去了。] [就知道出事得停工,那些记者拍下来的死人照片也没有被刊登上报,工头说暂时停止施工,找找办法。] 后面记载的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伍下久又接连翻了几页,才到有关于工地的信息上面。 [艹,待了这么多天了,这什么广场到底还建不建,死不少人,上面连个说法都没有,消息都给制止了。] [终于又开工了,今天工头带来了一个道长,在工地转了一圈,说等开坛做个法事再继续施工……] 伍下久再翻开一页笔记,上面记载的却是一大段话。 [工地周围拉了警戒线,工头找人过来看着,那个九云道长带着我们继续向下挖,成堆的尸骨出现,我们挖出来不少被那个道长称为“地骸”的尸骨,太恐怖了。] [那个九云道长的脸色很凝重。] “久哥,你知道‘地骸’是什么意思吗?”看到这里,方籽好奇问道。 伍下久:“‘地骸’是指竖着插在地里的骸骨,一般尸体都是横躺,可‘地骸’却是竖立着的,并且这样的骸骨有些额头带角、还有白毛。” “我在书里看到过这种描述,出现这样骸骨的地方被称为绝地,在现实中曾经就有人挖到过……” “诶,我们世界里也有灵异情况发生?”方籽睁了睁碧绿色的眼睛惊讶道。 伍下久:“没有,只是当时上了报纸,后续报道是那人不小心踩空跌入以前捕捉野兽的陷阱里,结果卡住,到死都没有人经过。 “”后来,那里又山体滑坡了,尸体被掩埋。” “真倒霉。” “的确。” 话不多说,继续看笔记。 [挖出这些吓人的骸骨以后,九云道长让我们往地下深打地基、挖井,弄出来五口井,又在井的外面搭建祭台,再将所有的骸骨全部都分成五份,投入井里……] [九云道长不知道在井里放了什么东西,那些骸骨投入进去后却始终填不满,我壮着胆子往井里看了眼,黑漆漆一片,连个白色的腿骨都看不见,明明、明明井挖的不是很深啊,太吓人了。] [等那些骸骨全都分别填井后,九云道长开始开坛做法。] [我活了这么多年,今天可算开了眼界,平地起风、那叫什么、对,阴风阵阵,白天阴气沉沉的,裹紧了衣服,都挡不住从骨缝里透出来的寒气。] [做完法,工头就让我们在那五口井和祭台的外面搭建地下室,工期用了好几天才完成,之后,工头找了两个人抱着大箱子,要跟九云道长进入地下室,其中一个正好闹肚子,被我顶了。] [我和另外一个工人抱着箱子走在后面,进去后,工头就让我们放下箱子离开,当时好奇箱子里都是什么东西,我就偷偷留在了门外,没走,然后就看见九云道长从箱子里拿出来两条红布,还有一个银色的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宝贝啊,值钱得很,就这样放在了井口上面,还要被永远的封在地底,真想偷出来。] [不行,工头看管这五个地方太严格了,找不到机会。] 伍下久皱了皱眉,继续往下看,然而下面的一段话直接跳到了工程竣工后。 [五井广场建完了,五个宝贝还被压在下面,如果能被我得到,那就发财了。] 伍下久还想翻页,可这句话过后,这本笔记就再也没有续写的内容了。 时商左道:“写这本笔记的人应该是孙盛家里的长辈,他没有取出那五个宝贝,也没有继续写笔记,或许是因为什么意外的情况去世了也说不定。” “直到这本笔记被孙盛发现,他得知了五井广场的地底下有宝贝,而那时正值他的店铺倒闭,穷困潦倒,因此才起了心思,想得到宝贝发财。” 这才有了之后的百货大楼起火,而孙盛则和赵才、陈兴等人联合起来计划,拿走了镇压在井口上面的“宝物”。 这也就解释了可能为了证明笔记记载的情况是否真实,孙盛才会想办法收集那些旧报纸。 不管孙盛是如何发现这本笔记的,他们已经差不多拿走五口井的宝贝是事实。 而五井广场出现现在这种状况,与宝贝被拿走、镇压井的祭台被破坏不无关系。 伍下久思索道:“所以,我们想要顺利的离开迷雾,是不是要把孙盛他们拿走的宝贝归位?” “但那些宝贝是什么?笔记里完全没有提到,现在又在哪里藏着?” 方籽托着下巴道:“我和唐教授在孙盛的房间里差不多翻了个底朝天,可是却没有找到一个值钱的东西。” 伍下久合上笔记,点着笔记破损的外皮思索,道:“我倒是有几分头绪,但还需要确定一下……” 3组的时间段快要过去,接下来巡逻办公大楼的4组和5组的保安队员分别是时商左和方籽。 而钟柟在4组的时间段里巡逻地铁站,之前说好,钟柟可以试着与蝴蝶兰一起行动。 但他却没有料到今晚的危险会提前出现。 这就意味着其他地方也肯定出现了变化。 地铁隧道里有井的存在,而如今知晓了井里镇压着什么,若是钟柟和蝴蝶兰两人进入隧道,可能他们遇到的危险会比百货大楼还要可怕。 唐云司道:“那我暂时先放弃在酒店里寻找线索,接下来去找钟柟与他会和,在5组的时间段里一同和蝴蝶兰进入隧道。” “毕竟5组的时间段相对来说还是比4组要安全不少。” “也好。”伍下久点了点头。 方籽举手:“那我也直接去办公大楼,不回酒店了。” 商量完毕,等到快要凌晨1点时,四人从百货大楼离开。 这次他们没有直接乘坐电梯,而是选择步行的方式走下楼梯,危险程度up后,谁知道电梯会出什么故障。 即使是处在安全点,最好也不要去赌。 照例在百货大楼的门口遇到苏宙和许久两人,伍下久对他们点点头,留下一句——“进去后别停留,快走,去天台。” 之后,唐云司一人去了地铁站的方向,而伍下久、时商左和方籽去往环宇办公大楼。 第133章 五井广场09 伍下久、时商左和方籽到达环宇办公大楼的门口时,恰逢李兽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他们,李兽的眼神闪了闪,随即假意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转身离开。 刚背过身去,李兽的脸色便冷漠阴沉下来,见三人走进办公楼内,暗骂一声:“艹,这个叫佐右的NPC怎么还没死,多一个人真碍事……” 李兽暗骂着往五井酒店走,不行,他得和老曹商量一下。 而伍下久进入办公大楼后,道:“我们直接去地下仓库。” 在来的路上,时商左和方籽已经向伍下久说明了一下办公大楼内的构造,一共5层,加上地下仓库。 地下仓库是堆放杂物和资料的地方,在办公大楼的职员们撤离前,那地下仓库里曾经发生过凶案。 方籽跑到一层的前台,从上面拿起一份报纸,对着伍下久说道:“报纸上有报道,说这个办公大楼可是被不祥的诅咒笼罩的地方,光是凶案就发生了好几起。” “这还是发现了的,还有没被发现的。” “报道还说办公大楼的职员大多离开公司之前,有人精神失常,持刀闯进办公室见人就砍,死伤无数。” “后来,在警察到来之前,那个持刀砍人的罪犯割颈自杀了。” “办公室被血染红,这件事情之后,就有很多的职员离职了,应该算是办公大楼荒废的导火索吧。” 方籽放下报纸,道:“我还没去过地下仓库。” 他在5组的时间段里巡逻办公大楼就没遇到过危险呢。 伍下久:“精神患者见人就砍的这件事情发生在几层?” 时商左:“四层,五层最为安全,那个精神失常的罪犯从四层一路往下,直到二层才被保安围堵,然后就自杀了。” “这人是公司的职员吗?还是外来者?” 时商左:“是公司职员,杀人那天是他被公司解雇的第二天,报道上说是压力太大、蓄意报复。” “除此之外,报纸上还给出了这名罪犯的姓名、原本的就职公司,就在四层。” “我之前去看过,有一个办公桌上还贴着他的名字,解雇后没来及撕下去。” “那你有没有遇到……”伍下久看向时商左问道。 “遇到了。”时商左一笑。 好吧,他懂,任何鬼魂遇到时商左的下场都是倒霉才对。 方籽“唉”了一声,叹气道:“我就什么都没遇见。” 伍下久:“……呵。” 这难道是什么好事么。 他摇摇头,道:“所以,你们两人在第一天晚上都没有去过地下仓库对吗?” 时商左和方籽点了点头。 伍下久:“现在走吧。” 话不多说,三人径直往地下仓库而去。 …… 另外一边,五井酒店。 李兽回来后与老曹、蔓蔓两人会和,进入房间。 李兽道:“明明百货大楼是五井广场最危险的地方,但那个叫佐右的NPC却还没有死亡,是不是观主自保的同时还去保护了一个NPC?” “我刚才在办公大楼的门口看到他们两个和那个叫小方的乘客了。” “他们应该是刚从百货大楼里出来,身上却没有明显的伤口,难道百货大楼没我们想象中的危险?” 他可是在办公大楼里躲在了安全的房间,等到时间后才出来离开。 没道理观主带着一个NPC,却一点伤害都没有。 老曹:“他手上有一个厉害的道具啊,我们不是看……” 顿了顿,老曹瞥了眼坐在房间沙发上一直未出声的蔓蔓,转而对李兽道:“你在办公大楼里有没有用道具感知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个车下世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时间缩短一半,对我们来说很不妙啊。” “更何况,五井广场的周围还有一片迷雾,都经过多个站点了,你们都知道,轮回列车不会进到迷雾里来接乘客返程,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李兽和老曹并不傻,也有被困在五井广场的焦虑感。 而李兽拥有一个C级道具——“范围感知”,作用是,在一定的范围内感知李兽想要知道的任何“东西”。 这“东西”可以是将要来临的危险,也可以是他想要得到的物品具体位置,只有一次的感知机会,用过后道具就会报废。 当然,如果是想要感知线索或者有用的物品等,首先要有前提,而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李兽无法使用这个道具进行感知。 他想要在办公大楼里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是完全没有办法使用道具的。 所以,李兽用了这个C级道具感知办公大楼内的所有危险存在。 在道具使用过后,他的眼前会临时出现一个办公大楼的立体结构图,而在图中,所有标记红点的位置都有危险、也就是鬼出没的地方。 结构图存在的时间有限,李兽只能记住空白没有红点的安全地方和红得发黑的最为危险的地方,让自己不要不小心踏入进去。 之后,这个因为C级道具使用而出现的办公大楼结构图就消散了。 如果是伍下久看到这幅结构图,在其消失之前一定会将所有的危险和安全地点分毫不差的记在脑海。 只可惜,是李兽拥有这个道具。 李兽道:“办公大楼里有一个红得几乎发黑的危险地点,在二层最为偏僻的角落里,只要绕着走不去触发,危险就不会加剧。” “但我想,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明天晚上,在陈兴巡逻办公大楼的时间段,你们两个和我去那里,我们……” 李兽说完,老曹和蔓蔓两人点头。 办公大楼。 地下仓库里有很多又高又大的货架,大概这里面摆放着的东西都是一些废弃的旧物品,也因此在办公大楼的职员都离开后,地下仓库并没有被收拾过、清除杂物等。 地面脏乱,散落着不少纸张和垃圾。 办公大楼同百货大楼一样通着电,地下仓库天花板上面的灯光是一排一排的。 但此刻,却仅有最右边的灯排亮起,还时不时地闪烁一下,发出滋啦声,很有恐怖片开场的感觉了。 而就在伍下久、时商左和方籽三人踏入地下仓库的那一刻,“滋啦”两声,仅剩的光亮也骤然熄灭。 霎时,地下仓库变得黑暗起来。 伍下久:“……” 方籽哇哦一声。 手电筒再次派上了用场。 他们继续往里面走,还要寻找办公大楼的那间地下室具体在哪里,有很多的货架都是贴着墙摆放的。 希望通往地下室的通道不会同五井酒店一样都在墙后。 那样,他们想要挪开货架几乎要耗费很大的功夫,毕竟这货架的最顶端能够一直够到天花板,拿取东西都需要梯子。 “孙盛、赵才他们既然取走了祭台上镇压的宝贝,就说明他们在地下仓库了顺利找到了通道。” “而进入通道的地方一定会有所变动,即使复原,若仔细观察的话也能发现会与周围有些异常和区别。” “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这种会感到不对劲的位置。”伍下久道。 时商左:“地下仓库很大,分开寻找?” 两个小时的时间有限,凌晨1点到3点过后,伍下久还要赶紧离开,去五井酒店进行巡逻。 伍下久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同意三人分开,各自规划区域寻找。 于是,地下仓库按照货架的摆放被分为了三个部分,伍下久在中间,而时商左和方籽分别最左和最右寻找。 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听不清楚、再到听不见了。 办公大楼的地下仓库用的是防水防火的地板材质,光滑吸音,脚步踩上去几乎轻便得很,不靠近根本就听不见正常行走的声音。 一时之间,明知道这里还有两个人的存在,但伍下久的周围却寂静下来。 他打着手电筒,主要查看挨近货架的地面,或者货架上有无被挪动过的痕迹。 就在伍下久快要走到这一排货架中心的位置时,突然,他头顶上有一摞捆绑好的文件掉落了下来,正好砸到他面前不足两厘米的地方。 简直是贴着他的脸部砸落而下,伍下久能够感觉到睫毛因为下落的风而颤动。 他立时后退两步,神情戒备,抬起手腕,手电筒的光亮快速扫过上方的货架,同时,另外一只手捏紧一张符箓。 可是,货架上面却什么都没有,不知是要害他的那个“东西”暂且消失不见,还是,这只是一个意外情况——文件本就没有放好,恰巧他走过时才掉落。 但,这也太巧合了一点…… 伍下久皱了皱眉,继续往前走去。 这次,他更为放慢脚步,看似依然低头细心查看脚下,其实眼神余光瞥见周围。 很快,他就发现,在他的后面好像跟着什么东西一样,可那东西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哪怕是轻微的脚步声。 细小的气流令他的发丝尾端微微颤动,不注意的话,还以为会是他走动时带起的风引得头发飞起,可耳侧的那一缕头发分明是向前轻轻飘落。 伍下久紧了紧夹着符箓的那只手,待心里默数到三,利落地转身—— “……!” 符箓未来得及扔出,伍下久却先睁大双眼,只因,在他身后竟然悬空漂浮着一颗人脑袋。 第134章 五井广场10 这绝对是猝不及防的惊吓了。 他的后面跟着一颗人脑袋,一颗有着半截脖子,横截面需要打马赛克的那种。 看脸部,是个男性,蓬乱的头发稍微遮挡了部分脸庞,可却没有挡住他那阴森充满恶意的眼神。 头颅打量着伍下久,就像是在看一个即将死亡的尸体,现在不过是提前戏耍一番。 而面对伍下久的突然转身,这颗人脑袋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阴森森地笑起,头发无风自动,像一颗球一样朝着伍下久撞过来。 与此同时,两边货架上的东西也纷纷飞落下来,向着伍下久砸去。 伍下久侧身闪躲从头顶位置掉落下来的沉重箱子,一手找准机会将符箓贴在了那颗攻击袭来的人脑袋上面,正中额头。 顿时,那颗人脑袋哀嚎一声,在符箓燃烧时左摇右摆,撞击在了货架上面,力气大到惊人。 只听“砰”的一声,铁质的货架竟被撞折了一处。 一瞬间,凌乱摆放在上面的箱子文件等杂物如同天上掉冰雹一般哗啦啦地落下,伍下久只得先快速闪离这片区域。 似乎听见他这里传来的动静,另外两边也有了些许响动。 伍下久退到安全地带,抬起头。 那颗人脑袋之前被货架上掉落下来的厚重文件砸中,落在了地上,现在重新供落堆在周围的文件飞起。 额头被符箓贴中的那里烧出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的骨头,而人脑袋面部的皮肉狰狞揪起,他被激怒,尖啸一声,更快地朝着伍下久冲过来。 伍下久表情淡定地站在原地未动,只是一只手抬起,指间夹着一、二、三……七张符箓。 他对冲来的人脑袋微勾起嘴角,缓缓地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人脑袋霎时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 等到时商左拎着一具胡乱拼凑的尸体赶过来时,瞧见的便是一颗滚落在地上,被烧光了头发和半张脸的凄惨脑袋。 这是一颗没有了半根长头发,脸部惨遭毁容,差点露出脑浆的人脑袋,只剩下一颗眼珠。 而另外一半的脸上只有眼睛到鼻子部分的皮肤是完整的。 见时商左到来,伍下久收起仅剩的四张符箓,道:“那是这颗脑袋的身体?” 时商左手上提着的身体,一条腿和两条胳膊都被砍了下来,而它们又被安装了上去,用铁片将两个部位相连接,犹如被打乱的人体模型。 在时商左说是后,伍下久道:“那就一起解决了吧。” 他说着,将四张符箓收进来怀里,省着点用。 这鬼,留给时商左一刀消灭了,什么都没有留下、不,还是有的,连接身体的铁片掉落在地,被时商左随意一脚踢到了货架底部。 “对了,小方呢?”伍下久注意到方籽并没有循着动静过来。 时商左:“去他那边看看。” 而被两人寻找的方籽,刚开始时确实有听到动静。 他差不多快要走到一排货架的前头,从前面跑着绕过去也可以到达伍下久那里。 于是,方籽起步跑,却在拐弯后突然被绊了一跤,差点跌倒。 注意到这处地面起伏不平,方籽眼神一亮,心想久哥就算没有他支援也不会有任何事情。 更何况,那边还有一个隐藏身份的“佐右”,他就不急着过去了。 方籽站在他刚才差点跌倒的位置上弯腰摸索,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果然,就是这里了。 这处的地板明显有被掀起过的痕迹,让我看看……源头在哪里。 我要怎么钻入地下呢? 等到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找过来时,方籽正钻进一个大货架的最后一层,撅着屁股寻觅着什么。 而之前摆放在货架最底层的东西全都被他给搬了出来,堆放在旁边。 伍下久顿时明白了方籽在找什么,他道:“这里就是地下室的入口?” 方籽闻声转头,笑眯眯道:“瞧我发现了什么,快,久哥,你也钻进来看看。” 伍下久欣然同意。 时商左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见伍下久也弯下腰钻进了这个大货架的最后一层,宽度足有一米多,容纳两个人后稍微有些挤。 方籽给伍下久让了让地方,低声道:“这处货架的底板曾被拆除过,你摸摸,接口有重新焊上的痕迹,肯定是孙盛他们那伙人干的。” “等焊接好后再用货物掩盖,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发现这里曾被掀开过地板。” 伍下久确实摸到了。 不仅如此,货架下面的地板还有被切割过的痕迹。 也难为孙盛他们在艰难找到这处地下室后又给复原了。 伍下久敲了敲地板,空响。 方籽在一旁嘀嘀咕咕:“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断开这个货架底板,找到通道下去呢。” 伍下久刚要说话,一把长刀便横了过来,小心地避开他所蹲在的位置,一下子斜插进方籽面前的货架之中。 时商左的声音响起,道:“让开。” 方籽:“……” 哦,他差点忘记了,这里有人比他厉害。 方籽委委屈屈地爬出货架。 经过一番忙活,货架的这处底板被重新断开,他们找到地面先前被切开的接缝处掀起,下面果然有一个通道延伸。 方籽在外面看着,伍下久和时商左进去。 这处和五井酒店以及百货大楼的地下室有些不同,很干净,完整的保留了当初建造地下室的样貌。 再次瞧见一模一样的祭台那一刻,伍下久也看到了封在井口上方的两条写满符文的红布和放置在红布上的银盒。 盒子是打开的,里面显然空无一物。 伍下久迈步走上祭台,拿起银盒看了眼,伸手对比了一下盒子的长度和宽度,比手掌要大很多,重量较轻。 而两条红布是钉在井两边的,若是盒子里放上东西的话,应该也不会太重。 重新放回银盒后,伍下久又蹲下身仔细地摸了摸井的周围,抬起手,指尖上面沾染了一些红色的粉末。 时商左瞧见,道:“锈迹。” 伍下久点头:“确实是锈迹。” 但是,祭台是用青石板搭建而成,又怎么会生出锈迹呢? 伍下久喃喃道:“五口井,四处建筑,还是得先找到最后一口井的位置……” 前提是,要等到钟柟和唐云司查看完地铁隧道后回来。 “我们出去吧。”看了眼时间,伍下久对时商左道。 快要到凌晨3点,他们得离开了。 “不拿银盒?”见伍下久站起身,却没有去拿放在井口上方的盒子,时商左问了句。 伍下久:“不拿了,银盒没有作用,而我们要重新找到宝贝放回这个位置,银盒也不可缺少。” “只是,百货大楼底下的祭台上却没有银色的盒子,是被火焰烧毁了吗?” 时商左:“起火后红布先被烧毁,或许是掉到了井里……” 话未说完,时商左却先皱起了眉。 “等等。”伍下久也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蹙眉道:“孙盛他们是先放火再去找的宝贝,还是先找到了宝贝才放的火?” “应该说,孙盛他们不会在有宝贝存在的地下二层里放火才对。” “那样,他们面临火灾时就无法逃离了。” “而看百货大楼地下二层的环境,根本就不易起火。” “天花板上有喷洒装置,若是起火会第一时间熄灭,而地下二层是停车场,起火的话……”那就是波及汽车爆炸的可能性啊。 所以,孙盛他们怎么可能在地下二层放火。 如果有计划,肯定是要在二层以上放火,之后所有人都被引走逃离,孙盛、赵才等人才有机会再去寻找那间地下室。 毕竟那间地下室可是在墙壁的后面。 而他们是如何找到的?用机器勘测? 时商左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找到百货大楼里的那间地下室,进入墙壁后面,动静必然不会小。” “而孙盛和赵才之前都在百货大楼工作过,一个开店铺,一个是巡逻保安,他们肯定熟悉百货大楼的构造和监控设备等。” “利用职务的便利,他们很有可能晚上留在了百货大楼,趁机找到了那间地下室再拿走宝物。” “之后为了掩盖痕迹才放的火,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而已,不一定准确。” “最重要的是,我们不清楚孙盛他们拿取那些宝贝的顺序。” “虽然明面上是百货大楼发生火灾后才致使之后的一切怪事频发、五井广场逐渐荒废,但这并不足以让我们确定百货大楼是被第一个拿走宝贝的地方不是么。” 伍下久:“你说得对。” 暂时先停止这场对百货大楼火灾的猜测谈话,伍下久和时商左上去后,先同方籽一起将货架重新遮盖好。 然后,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朝着办公大楼的出口走去。 凌晨3点,伍下久准时回到了五井酒店,开始巡逻任务。 而时商左作为NPC“佐右”也回到了房间里休息。 但实际上,他从方籽那里拿到了赵才、陈兴等人房间的备用房卡,在进入房间里后又从窗户跳出,找到了赵才他们的房间位置,伺机等待…… 伍下久在要去地下车库巡逻时遇到了晚回来的苏宙、许久和初八三人。 初八在巡逻完五井酒店后是看两个同伴竟然还没有从百货大楼回来,便出门寻找,他们半路碰上。 而许久伤得不轻,被苏宙背在背上,昏迷不醒。 初八和苏宙显然都焦急不已,没有看到拐角处的伍下久,而是一路背着许久回到房间。 凌晨5点,伍下久无波无澜的巡逻完毕,去往百货大楼巡逻的橡皮和祥子也回来了。 但今晚他们两人的模样却明显不如昨天晚上从容,身上有伤痕,而神情也惊惧,暂未平息下来。 唐云司、钟柟和蝴蝶兰三人是一起回来的,见到他们的样子,包括伍下久在内都吃惊了一瞬。 唐云司抖落一下沾染不少灰尘泥土的衣角,无奈地勾了勾嘴角,道:“不小心滚落隧道里了,蝴蝶兰拉我但没拉住,跟我一起掉入进去,终喃救我们两个上来的。” 只有钟柟的衣服干净些。 但这句话却是谎言,应对其他人的。 他们在值班室里完成打卡后,面对孙盛、赵才等人狐疑打量的眼神,唐云司、钟柟一直保持着淡定神情,没露出破绽。 而蝴蝶兰则是看也不看赵才等人一眼,勾了名字后就转身离开。 伍下久看到了许久的身影,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脸色苍白,身体虚弱,需要苏宙和初八一起搀扶着才能走到值班室。 这样的伤势看样子就不轻,明晚…… 赵才对着苏宙三人嗤笑一声,眼底闪过冷漠看戏的光芒。 趁着还有时间才到早上7点与第三晚7点交汇,伍下久等人又聚集在一个房间里,说明一下彼此的情况和发现。 时商左回到五井酒店后,趁着赵才、陈兴等四人不在房间里时曾进去查看了一下,里面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唐云司道:“隧道里的确危险,我怀疑因为挖掘隧道通地铁的缘故,之前在那处建造的地下室早就被发现了。” “我们刚走入地下隧道不久就受到了袭击。” 那是无数混合在泥土中的尸骨,好似要将他们也拉入深渊之中,他、钟柟和蝴蝶兰都使用了道具才挣扎出来。 当然,最主要的作用是钟柟和蝴蝶兰,他的道具弊端很大,暂未开启使用。 而托钟柟的福,在S级道具“幸运熊猫”的带领下,他们寻找到了“祭台”和“井”。 说起这个时,唐云司神情显得有些古怪。 钟柟道:“额,我想我们都忽略了一点,五井广场建立的年代久远,而那个时候还没有地铁出现。” “在地铁出现之前,那里肯定是有别的建筑。” “而开始建造地铁后,估计把那里的地下室也给挖了出来。” “但可能当时的施工队没给当一回事,他们直接在祭台上建筑,井是直接裸露在外面的……” 伍下久却摇头道:“不可能,这五口井是相互关联的存在,有一口井遭受到破坏,整个五井广场都会受到影响。” “若是当初建造地铁时,隧道里面的井就遭到了破坏,五井广场不会等到现在才怪事频发、死人无数、甚至荒废了。” 他说着沉思一会儿。 时商左道:“祭台被破坏了吗?” 唐云司想了想,摇头:“应该没有,那一侧墙壁是建在祭台上方的,祭台成为了地基,而井在夹缝里。” “我们在外面观察,祭台露出来的部分是完好的。” 方籽:“那这是怎么回事?” 伍下久:“有没有可能……放在地铁站隧道里的宝贝是无法被拿走的?” “什么意思?”钟柟表情迷茫地问道。 伍下久道:“你说你们在地铁隧道里遇见了袭击的无数尸骨,它们从泥土你钻出,想要将你们也掩埋进其中,窒息而亡是吗?” 钟柟点头:“是啊。” 伍下久:“我认为在建立地铁的过程中,隧道里的井并没有遭受到破坏,而宝贝也没有被发现、或被拿走,因为那处的宝贝是拿不走的。” “毕竟,在孙盛房间找到的那本笔记里,孙盛的长辈和另外一个工人抱着箱子进入的地下室只有一间。” “而他也只看到了其中一个或几个银盒里面的宝贝,并不是所有。” “他或许因为五口井的惯性思维才去猜测有五个宝贝的存在。” “真实是,镇压的井的宝物并不一定是可以拿走的东西,也可以是刻在井周围的图案等。” “直到后来,其中一个井遭到了破坏,被拿走了宝贝,发生了变化,才接二连三的影响了其它井。” “祭台融入隧道,井存在于夹缝,而井里的尸骨则融于隧道的土里……” “我大概知道这五口井的属性了,五行,地铁站隧道里的井不出意外是土。” “土?金木水火土?”唐云司蹙眉思考道:“既然地铁隧道的井属性是土,那么其他建筑内的井属性分别是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顺序。” “我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什么属性相生、什么相克。” “另外,还有一口井我们并没有找到呢。” 伍下久找来一张纸,在上面分别画出四处井的位置,四个建筑,对角线,相互连接起来。 他道:“是不是很像一口井?” “整个五井广场是四方的,这四个建筑连接在一起,五井广场就是一口四方的井。” 唐云司、方籽等人凑过来看,确认地点头。 时商左看着纸张,眯了眯眼睛,一针见血道:“‘井’口中间,是那个喷泉。” 方籽眼神一亮,道:“喷泉,水属性的井,对么。” 伍下久:“没错。” “我们现在要确认的是在广场的喷泉底下有没有地下室,有没有祭台和井的存在。” 他说着,同时拿起笔在纸上标记出来,地铁站写上“土”,环宇办公大楼这几个字旁边写“金”,新辉百货大楼为“木”,至于五井酒店则是“火”了。 全都标记出来后,整个情况就一目了然了。 他用笔连接,并道:“五行相生才能造就生机,循环不息,相生就是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相克则是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这五环相互连接,缺少了哪一环,其它的也都会断开。” 说到这里,伍下久放下笔,叠好纸张道:“现在就看,我们怎么去喷泉底下寻找那口井的存在了。” …… 七点钟一到,他们又各自失去了意识,随后才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第三晚了。 伍下久开门走出房间,这一回,其他人都有了第二晚的经历,现在淡然接受。 李兽、老曹和蔓蔓三人出来后看了眼就再次回了房间,而苏宙和初八一个担忧,一个不安,许久脸色苍白难看,身体有着明显的伤势,虚弱得厉害。 至于三个新乘客,橡皮和祥子有着满脸对于接下来的巡逻任务的恐惧。 琳娜似乎也无法承受一晚接着一晚仿佛无止境的巡逻了。 她的头发不再梳理的一丝不苟,发丝有些凌乱的挂在耳侧,眼睛看着周围转了转,焦躁不安。 她是2组巡逻地铁站的任务,是所有人的巡逻任务里最为轻松和安全的一段时间,只要不进入地铁隧道。 想到这里,琳娜不安躁动的情绪被安抚下来一点,她也转身回到了房间。 而苏宙看了眼连站立都极为艰难的许久,咬牙想了想,朝着伍下久等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们……能合作么?” 晚上7点30分,苏宙去了值班室,想办法套了孙盛的话,打听出来喷泉的地下水控制系统是在百货大楼。 苏宙苦笑道:“孙盛很警惕,他只说了句以前广场放喷泉都是由百货大楼的工作人员控制的,其他话就不愿意多谈了。” “但既然百货大楼里有控制喷泉的工作间,就说明那里肯定也有通往喷泉底部管道维修的道路,我们得在百货大楼里找一找。” 时商左道:“百货大楼的地下一层或者二层。” 伍下久点头:“的确,这两处是最有可能通往喷泉的地方了。” 新辉百货大楼的面积不小,他们虽然去过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却也没有转全。 现在事不宜迟,马上趁着最为安全的时间段1组还没有过去,赶往百货大楼。 除却唐云司要留在五井酒店等待2组的时间段里巡逻以外,包括钟柟在内都去了百货大楼,其中当然也包括苏宙、许久和初八三人。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他们是分开离开房间的。 伍下久和时商左最后才走。 而在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酒店的走廊时,一个悄然打开一道缝隙的房间门被推开,从其中走出来两人,李兽和老曹。 他们也趁着这时候离开了酒店。 但李兽和老曹却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走后,另外一间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蝴蝶兰指间夹着一根未经点燃的烟,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弹,习惯性动作,靠在门框上看着两人的背影低声道:“巡逻的时间段都在我后面,这么早就出去……” 第135章 五井广场11 赵才待在新辉百货大楼一层的一间商铺里,这处被他放置了一把躺椅,每到巡逻的时间点,他就会过来,喝着一点小酒,吃着东西,等待着巡逻的两个小时过去。 很快,很快他们就能够带着那些宝贝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做着发财的美梦,赵才又喝了一口酒。 看着这间商铺里剩下还未来得及带走的货物,赵才的心里有一点可惜,他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 不如……再去搜一搜这栋百货大楼里还有没有遗落下来什么值钱的好东西? 这个巡逻时间很安全,不会有事的。 赵才略有些迟疑地在酒瓶上面转了转手指。 最终,贪得无厌的欲望占据了上风,赵才从椅子上坐起,他打算走楼梯上去,却在进入安全通道后听见了消防门关闭的声音。 有人提前进来了新辉百货大楼? 是谁? 赵才眼神一厉,脚步停顿,从通往二层的楼梯上下来,转而静悄悄地通向地下一层的楼梯…… 伍下久和时商左在一层与苏宙等人会合后,下到了地下一层。 他们这么多人,若是有心寻找自然能够找到控制喷泉的工作室在哪里,之前只是没有想到这里,未曾注意罢了。 不用去到地下二层,地下一层专门有员工活动的区域。 那里一间窄小的门内就存在着控制喷泉开关和出水的系统,但令人失望的是,这个房间里并没有通道。 “不在这里吗?”苏宙皱眉道。 许久虚弱的被他扶着,初八则不死心地继续在不算大的房间里绕圈寻找,这个房间虽然是喷泉的控制室,但面积实在狭窄,这么多人待在里头,无疑有些拥挤。 见初八走来走去,方籽撇了撇嘴,拎住他的后衣领,道:“没有就是没有,观主和终喃、我们都确认过了。” “这个房间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也没有哪面墙后是空响,就是一个控制室而已。” 初八皱着脸:“但是……” 伍下久这时从口袋里掏出他之前画好的图看了起来,再回忆起新辉百货大楼的地图,两者对比,道:“金生水,水生木,‘金’是环宇办公大楼,而‘木’是新辉百货大楼,百货大楼地下二层的停车场出口就在与办公大楼的中间地带……” 伍下久用手指在三者之间画出一个三角形。 他道:“喷泉的用水肯定是走百货大楼的水管,但办公大楼的用水是不是也是使用相同的地下管道?” “有可能。”时商左道:“除却地铁站以外,五井广场上面的其他建筑几乎是同一时间建造的。” “用水用电的话,几乎线路相同,尤其是用水。” 伍下久点点头:“那就可以确定了。” “现在我们已经发现了四口井,第五口井就是五井广场,属性为水,而整个广场的底下都分布地下水管道。” “所以,除开喷泉与地铁站之间的范围,其他三处与广场中心的喷泉之间都很有可能存在井。” “我们需要进入广场的地下搜寻。” 伍下久用手指在纸上划了划寻找界限,道:“现在,去地下二层的停车场出口处瞧一瞧,能进入地下的通道可能就在那里。” 其他人马上点点头,随即跟着伍下久走出了喷泉控制室。 在他们前往地下二层时,赵才从角落的阴影里慢慢走出,目光闪烁不明地看向他们刚刚出来的房间,低声自语道:“……他们来控制喷泉的工作间干什么?” 难道…… 想到一个最坏的可能性,赵才脸色阴沉地跟了上去。 但是就在他走到了通往地下二层的楼梯口处时,赵才犹豫,有点迟疑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电子表的时间——晚上8点13分,距离9点已经不足一个小时了。 不过,还有时间,他必须得跟上去亲眼瞧瞧。 伍下久等人一路快步来到地下二层的停车场出口,再往外走就是广场上面了,而在百货大楼与办公大楼之间,分布着用来排水的下水道井盖。 “从井盖这里下去?”方籽问道。 “嗯。”伍下久一边应了声,一边看时间。 他道:“这已经是属于百货大楼外面的范围了,记得多看表,不要错过巡逻时间。” “下去以后,我们肯定要分开行动,分别往三个方向寻找。” “而不管到时候有没有找到,8点50分时都要在这个井盖下面集合,知道么。” 方籽等人表示了解。 苏宙不由得看向许久。 许久道:“我能坚持。” “那好,如果坚持不了,不要硬撑。”苏宙叮嘱一番。 之后,伍下久与时商左挪开井盖,众人下去。 井盖下面脏乱、更臭,刚落在底下时,伍下久等人显然都很不适应,捂住鼻子,皱紧眉头。 但好在,中间污水,两侧留了行走的地方,而下面确有岔路。 按照之前所说,他们分开寻找,伍下久和时商左,方籽和钟柟,苏宙、许久和初八三人一起。 在各自的身影沿着一个方向消失不见后,他们刚才下来的井盖竟被慢慢合上——赵才正站在井盖旁边,眼神望着下面,表情阴晴不定。 他合上井盖,并未打算下去。 站了一会儿后,赵才竟离开了广场,返回到五井酒店。 他在值班室里找到仰头躺在座椅上面睡着的孙盛,一巴掌将其拍醒。 孙盛被吓了一跳,放在桌子上的双腿猛地落下,刚要发怒,就瞧见了赵才阴沉的面容,一瞬,心里也起了不好的预感似的,低声问道:“你干什么?” 说着,孙盛看了眼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皱眉说:“现在还没到9点,巡逻没完成,你怎么回来了?” 赵才:“妈的,老子再不回来,咱们就都得去蹲局子吧。” “这话怎么说?”孙盛表情一变,紧接着从椅子上站起。 赵才神情阴翳地将刚才看到的事情讲了一遍,道:“无缘无故的,他们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下到地下管道那里。” “广场底下有什么,你和我、陈兴他们都一清二楚,但他们是否也知道了?” “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做下的那些事情、还拿走了东西……再将其全部都捅出去,我们还能有好果子吃。” 孙盛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眼神变幻不定,道:“可他们是怎么知晓五井广场有地下室……” 赵才靠近孙盛,咬牙低语,几乎微不可闻道:“你难道确定当年就只有你的爷爷发现了地下室里放着宝贝么。” “别忘了,工头当时也是和九云道长一起留在地下室里的,而从工头或者九云道长那里都有可能传出来什么消息。” “对了,你的那本笔记放在了哪里?” 孙盛下意识说道:“房间……” 赵才闻言,面色一变。 孙盛也变了变脸,道:“走,回去看看。” 两人于是匆匆忙忙地往房间走去,进门后,孙盛果然没找到他的那本笔记,而且,赵才、陈兴四人房间的备用房卡也不见了。 这都什么时候被拿走的? 孙盛揪着头发坐在床边,表情阴狠吓人。 他的那本笔记是爷爷留下来的,因为曾经参与过五井广场修建的工程,得知了五井广场地底下藏有宝贝。 孙盛的爷爷想得到,但后来意外去世,那本笔记没被任何人知晓。 孙盛的爷爷非常自私和谨慎,他把笔记藏进了床底的木板下面,意外时当场没了呼吸,连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直到孙盛这一代,店铺倒闭、赌博欠债,得抵押房子。 孙盛失控砸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破旧地板翘起,偶然发现了这本笔记。 笔记里夹着孙盛爷爷当年画的寻找五个地下室的路线图,记下路线后,孙盛就把那张纸给毁掉了。 这样就只有他知道怎么去找宝贝。 赵才、陈兴他们都是孙盛拉着入伙的。 没办法,在勘察地下室分别所在后,孙盛一个人根本做不来。 现在,笔记丢了,他们的事、五井广场底下的地下室肯定都被人给发现了。 该怎么办? 赵才在房间里来回转了一圈,脚步声焦躁,但随即,他停下,对孙盛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全都给……” 赵才用手抹了下脖子,道:“五井酒店之前也失火过,难保不会发生第二次火灾。” “这件事情我们做起来轻车熟路,再弄一次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再死几个人罢了,做不做。” “……做。”沉默一会儿,孙盛决定道:“等吴友,李健他们回来,咱们就计划一下。” 赵才:“吴友那个人,是为了给家里人治病才不得不入伙。” “我可是听陈兴说了,吴友发善心,特意告诉他队里的保安队员不要进入地铁隧道。” “吴友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说不安定,万一他可怜这些保安队员,妨碍我们的计划……” 孙盛道:“那就将他排除在外,少一个人,我们还可以多分点钱。” 两人同款表情,阴狠地相视一笑,对于这点,态度达成了一致。 另外一边,就在赵才和孙盛商量之时,李兽和老曹回来了,他们提着一个东西来到伍下久的房门外。 老曹使用了道具,一个鬼手似的东西从房门底下的空隙里快速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门开,李兽和老曹进入了房里,等到出来时,两人手中提着的东西没有了,房门再次被关严。 第136章 五井广场12 五井广场的地下。 伍下久和时商左走在脏污的管道旁,鼻间不住地钻入酸臭的气味,耳畔也总会听见滴答的水声。 待久了,有些令人难以忍受,身上都不舒坦起来。 他们此刻走的这个方向应当是百货大楼与五井酒店之间,一路过来,暂时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 8点43分,伍下久和时商左已经将这边差不多都给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地下室的存在。 伍下久道:“可能祭台和井并不在我们这个方向,快到8点50分了,我们往回走吧。” 他们还要在井盖下面会和,若是有人没有及时回来,说不定是出现了什么危险。 到时候,他们也好去支援。 而9点开始,则是伍下久和时商左在百货大楼里2组巡逻的时间段,必须要赶回去。 可当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回去后,却没有一个人在井盖下方等待着,而井盖竟也被合上。 谁搬的井盖?难道他们下来时被发现了? “会不会是赵才。”时商左道。 “可能,或许我们下来地下一层时就被他发现了。”伍下久仰头看了看,道:“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情。” “小方拿走了孙盛房间里放着的笔记和备用房卡,孙盛要找的话,发现是肯定的。” 井盖很重,若是从底下想要推上去则更为费劲。 换做旁人很有可能要鼓捣十几、二十分钟才能重新将井盖给推开,但这对于时商左来说并不是难事。 两分钟后,在时商左推开了井盖时,伍下久瞧见了方籽和钟柟两人的身影。 “苏宙他们还没回来?”钟柟问道。 伍下久点头:“没有,如果还不及时回来……恐怕是出了什么事情。” 方籽:“那久哥,你们先上去,我和钟柟去找苏宙他们。” 伍下久看了眼时间,皱眉道:“也好,你和钟柟小心,我们就在地下停车场的出口,那里也算作在百货大楼里巡逻了。” 可相比于天台,百货大楼的地下二层肯定更为危险,并且稍不注意,踏出了停车场外面,就有可能被判定在巡逻时间擅自离开,扣除生命时长。 不过现在却也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 伍下久和时商左上去后,方籽和钟柟两人去往苏宙三人最开始寻找的方向。 而伍下久才刚踏入停车场内,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电子表——数字正好变化,晚上9点整,第三晚,危险果然又提前了。 黑线在蔓延,面对好似快要燃烧起来的地下停车场,伍下久和时商左无疑提起十二分精神对待…… 方籽在井口这边吸了口气才与钟柟去找人。 这地下管道里太臭了,而且一般下水道里面是会产生沼气和各种有毒气体的,所以下来前先做足通风很有必要。 但或许是因为这里有井的存在,最初建造时,将涵盖地下室考虑进来,人在下面还能待住。 钟柟走在前面,方籽在后。 两人分别打着手电筒,走在滴答滴水的通道里,时不时还能听见古怪的声响,大概是有老鼠在底下蹿来蹿去。 过一会儿,方籽问道:“你说,百货大楼为什么是最为危险的?是不是因为百货大楼里的井属性为‘木’,而木生火,助长了火势?” “就像是有燃料一样,将百货大楼里曾经发生过的火灾烧得越发旺盛。” 方籽说完砸吧着嘴,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 钟柟:“嗯嗯,我觉得你说得对。” 两人说着话,并不觉得无聊,就在这时,钟柟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方籽也侧耳倾听着什么。 前面,好像传来一些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赶了过去。 果然是苏宙他们。 但此刻,情况却有些不对劲——初八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脑袋上竟破了一个洞。 而本应该身体虚弱、面色苍白的许久却一手握着一根在污水里捡来的锈迹斑斑的铁棍朝着苏宙玩命似的攻击。 为了不伤害许久,苏宙只能狼狈地躲闪。 而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位置,有一个被锯开的铁门。 铁门与地下管道相连,后面就是一个很狭窄的通道,里面有祭台和井。 之前,苏宙欣喜于寻找到了这处铁门,铁门是由一根根的铁棍构成,但不少细长的铁棍都被锯开,有些散落在地,有些则滚到了污水里。 苏宙要进去查看通道里是否通往地下室,却并未注意到许久的情况有些不对。 当时,许久脸色苍白,低着头说有些累,想在外面休息下,并让初八陪同,苏宙同意了,一个人进入铁门后面。 就在苏宙走后,许久却撇开初八搀扶的手,一个人来到中间的污水旁,蹲下,手则伸进去。 初八见状,自然跟过来,不解许久这种行为。 可还未等他开口,许久的手就又再次伸了出来,同时,他手里还握着一根沾着污水的铁棍,在初八来不及反应前倏地敲在了他的头上。 顿时,初八意识模糊、倒地。 临昏迷前,他只瞧见了许久咧开嘴,脸上露出诡异恐怖的笑容,一双眼睛竟翻的只剩下眼白。 再之后,初八便倒在了地上。 等苏宙从狭窄的通道里出来后,差点也被一棍子闷头,幸好被他躲了过去。 而看许久双目癫狂、神情诡异的模样,苏宙就心知要遭,许久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鬼上身了。 这时,看到终喃和小方两人的身影,苏宙脸色一喜,喊道:“快过来帮我把他制住!” 钟柟和方籽急忙上前。 有了帮手,许久很快就被打掉铁棍,拽住胳膊被按倒在地。 他嘴里不住地嘶吼着,好似野兽的叫声,特别是许久的眼睛,时不时向上翻白,就像是有疾病刺激一样,身体抽搐不停。 苏宙喊着许久,想让他清醒过来,可效果却甚微。 “符!我去找观主要符箓。” 见方法没用,方籽立即说道:“你们两个按好他,我马上回来。” “好。”钟柟点头。 苏宙知道小方嘴里的符肯定能够解决许久鬼上身的问题,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方籽迅速离开,找到井盖爬了上去,进入百货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但他刚走进其中,一股炙热不已的气浪就扑面而来,熏烤着眼睛。 方籽的眼前顿时模糊扭曲了一瞬,但未等他恢复,身后就猛然撞来一股大力,将他扑倒在地。 方籽在地上滚了一圈,就好像身上带着强力黏合剂一样,沾染了地面蔓延的黑线,每一接触,黑线便瞬间缠绕在他身上、胳膊、腿等处。 而与黑线相接的地方则燃起细小的火星,衣服立刻泛出一股烧焦的味道,逐渐地,方籽的皮肤也被烧红、烫坏…… 不过一会儿,方籽的身上就增添了不少烧伤,额头沁出汗珠,形容狼狈。 可他从地上站起来,面对地面与天花板上快速爬来的焦黑鬼魂,嘴角却向上扬起,碧绿色的眼睛里隐隐透着兴奋的光。 下一瞬,他的头顶出现一对儿棕熊耳朵,手里持木仓,笑了声,道:“尽管来,子弹管够。” “砰砰”的木仓声引得伍下久和时商左的注意,两人不一会儿便与方籽会和。 在看到方籽不断扫射后,伍下久靠近,对方籽喊道:“你怎么来了,苏宙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方籽这才回神,收敛一些兴奋的神色,迅速地把找到祭台和井,还有许久鬼上身袭击初八和苏宙的事情说了下。 “井的位置在哪里?”伍下久蓦然问道。 方籽想了想,道:“大概在靠近办公大楼的那个方向。” 伍下久若有所思,闪过焦黑鬼魂的袭击后,他道:“小方,动物转换到‘兔子的长刀’,跟我来做个试验。” 对付这些焦黑的鬼魂和蔓延的黑线,“兔子的长刀”并不如“棕熊气弹木仓”好用。 毕竟“兔子的长刀”几乎对鬼怪无法伤害。 但握住长刀后,速度和跳跃能力一流,且狡兔三窟,能够发现逃生的道路。 方籽没问伍下久为什么要他转换动物形态,但他头顶的棕熊耳朵消失不见,霎时佩戴了兔子头套。 没有了气弹的攻击,那些焦黑的鬼魂明显一拥而上,嘶吼着要将他们都给烧焦,成为其中的一员。 方籽受到道具的影响,立即就想跑出地下停车场,但他马上就被伍下久拉了一把,往停车场的里面跑去。 边跑,伍下久边道:“我之前突然想到,五井广场的地底下有井,而属性为水,水克火,而既然天台是百货大楼的安全地点,那么,百货大楼的地底呢?” “如果预料没错的话,地底也应该算作百货大楼巡逻的范围,都是一个地基建造而成,彼此应当是互通的。” “地下停车场应该也有地下管道,找到它,小方。” 他们额头冒汗,喉咙干烧,若是一直待在地下停车场的话,恐怕会被烤到脱水虚弱,继而意识模糊晕倒。 到时候怕是要任由鬼魂宰割了。 因此,伍下久大胆的想要试验一下。 听完伍下久的话后,方籽表示明白。 没多久,他在道具的影响下找到了一处铁皮包裹的地面,道:“就是那里,久哥。” 伍下久和时商左闻言,对视一眼,立即过去。 方籽用长刀轻易地就撬起了这块铁皮,然后探头看了眼,跳下去,声音自里面传出:“没问题,可以下来。” 时商左拉住伍下久的胳膊道:“我先下去。” 万一这底下不算做是百货大楼的一部分,由他先来,就算扣除生命时长也无关紧要。 不待伍下久说些什么,时商左跳下去,身影消失。 而不待两秒后,下面就传来了时商左的声音——试验对了,底下也是巡逻地点,只要不出百货大楼所在的范围即可。 铁皮又被重新盖严,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热浪和焦黑的鬼魂。 待进到了百货大楼的地底下,热度蓦然下降了一些,给他们喘息的空隙。 伍下久拿出符箓给方籽,道:“我们不能离开百货大楼的范围,你去找他们。” “好。”方籽接过符箓,转身飞快地跑远。 而伍下久在他走后,抬起手腕看电子表——时间,10点24分钟。 时商左道:“快到11点时我上去,带唐云司来这里。” …… 方籽七拐八拐地穿梭在地下管道中,速度极快,即使不小心跑错路,找错方向,他也能够立刻纠正过来。 没多久,他就看到了钟柟和苏宙的身影。 “我来了我来了。”方籽道。 而为了令许久安分一点,苏宙将他打晕,现在两人正看着许久,并叫醒了初八,暂且给初八额头上的伤势止住了血迹。 方籽戴着兔子头套,一溜烟跑过去。 在苏宙略显诧异的神情和偷瞥他头上兔子帽惊讶的眼神中,一把将伍下久给的符纸拍在了许久眉心正中。 顿时,许久犹如受到了外界刺激一般睁开眼睛,凄惨地嚷叫起来。 钟柟和苏宙见状,急忙将人按住,而初八也帮忙按住了许久的双腿。 没一会儿,在方籽重新转换到棕熊气弹木仓,并且符箓燃烧化作灰烬后,许久的身体里出现一道鬼影。 而在鬼影飘出欲要逃离时,方籽一木仓将其打穿,漆黑如雾的鬼影登时便消散了。 许久挣扎的动作一下子便停止下来,眼睛恢复正常,未等说话,又闭上晕倒了过去,被苏宙正好接住。 方籽道:“我先进去地下室里看看,一会儿带你们去百货大楼的地底。” 说罢,方籽进入铁门后面,待看完祭台和井,他出来带着钟柟、苏宙等人往伍下久和时商左的方向走去。 许久被苏宙背在背上。 10点56分,方籽、钟柟等人与伍下久会和,而时商左则重新来到了百货大楼的地下二层,去往了一层遇见唐云司,并将其带入下来。 晚上11点,3组的巡逻时间段开始了。 在百货大楼3组巡逻的人是方籽和唐云司。 而等3组巡逻完毕,在百货大楼里接着巡逻的4组时间段则是苏宙和许久。 其他三个地方,初八在4组巡逻五井酒店,时商左巡逻办公大楼,钟柟则要去地铁站进行巡逻。 也就是说,后面三人到时要离开百货大楼。 “从地下管道离开。”伍下久道。 既然能从广场的井盖那里出去,就没必要再通过百货大楼的正门处离开,减少一分风险是一分。 方籽说地下管道里的井上面也只剩下银盒了。 伍下久:“看来这个地下室里的宝贝也被孙盛他们给拿走了,我打算去地铁站的隧道里亲眼看一下。” “确定那里存在的‘宝贝’到底是什么。” 如果地铁隧道里的宝贝无法被拿走,必然有痕迹留下,而知晓了隧道里镇压井的宝贝是什么,就能够由此推断出其他物品了。 方籽和唐云司要留在百货大楼里无法离开,而之后,苏宙和许久也要在此巡逻,最好也不要挪动地方。 更何况,许久目前还昏迷未醒。 伍下久在5组的时间段要巡逻五井酒店,有时间去地铁隧道就只有3组和4组这两段时间了。 时商左和钟柟可以跟着一起去。 初八看了看苏宙和许久,又看向伍下久等人,不知道要不要跟去帮忙。 伍下久道:“你可以提前回到五井酒店,现在已经是3组巡逻的时间段,陈兴、李健他们早就回到了酒店里,结束巡逻。” “不出意外,赵才肯定会将发现我们下来这里的事情告诉孙盛等人。” 就是不知道孙盛他们会有什么行动了。 他想让初八提前回去注意一下。 苏宙也道让初八先回去。 初八点点头,表示明白。 过后,他们顺着地下管道来到先前掀开井盖下来的地方,爬上去后,初八往酒店的方向走,而伍下久、时商左和钟柟则去往地铁站。 这是伍下久第一次来到五井广场的地铁站。 外面挂着一个破旧的牌子,写着C出口,旁边一盏昏黄的路灯,亮起就和没亮一样,根本起不到照明的作用。 11点18分,伍下久三人进入地铁站。 初八则迈步进入了五井酒店,一层很安静,他没有觉得异常,毕竟往常的两个晚上也如此。 想了想,初八朝着值班室走去,孙盛一般都待在那里。 然而,到了值班室后,却并不见孙盛的身影。 初八感到疑惑,进去转了一圈,没有人。 他出了值班室,打算去别处看看,却在没走出几步时,突然,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正朝这里走、不,是跑来。 未等初八有所动作,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很快便出现在眼前。 竟是蝴蝶兰。 但此刻,蝴蝶兰姣好的眉心却紧皱起,额角沁出汗水,见到初八的那一瞬间,她睁了睁眼睛,随即向着初八跑来。 她一把拉扯住初八的手腕,带他重新进到值班室,并将值班室的门给关严。 “你怎么……”初八欲要说话,却马上被蝴蝶兰捂住了嘴巴。 “嘘,闭嘴,躲在这里,不要动。”蝴蝶兰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因为在初八的耳旁说,能令他听到。 蝴蝶兰有些气喘,并且嗓音带着些许不安,继续低语道:“李兽和老曹那两个蠢货带了危险的东西回来,被人触发了。” “现在,五井酒店的一层非常的不安全……嘘。” 未等说完,外面好像传来了什么声音,蝴蝶兰的脸色一白,带着初八更加往里面缩了缩。 他们正躲在值班室里唯一的那张电脑桌下面。 而这张电脑桌就被放在门旁边的窗户前。 不一会儿,蝴蝶兰就听见了上方的窗户传来一声令人极为不舒服的抓挠声,那好似是指甲划在玻璃的声音——呲啦,断断续续,不尖锐却刺耳,钝钝的难受。 初八的面色也变了。 窗户外……是什么? 蝴蝶兰用力按了初八的胳膊一下,示意他千万不要出声。 值班室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钟表,正嘀嗒嘀嗒走着时间,而钟表外层的镜面则反着光,模糊的映照出窗户外的情形。 ——就在他们的上方,一个扭曲的白色身影正贴近玻璃向值班室内窥探着…… 钟表镜面的反射到底有限,初八看不清窗户外面那个白色身影的面容,却也知道,那绝对不会是人。 毕竟,没有哪个身影的手拍在窗户上面会留下一个血掌印。 而蝴蝶兰也不会如此匆忙地逃跑了。 此时,蝴蝶兰的脸上神情复杂,有懊恼、怒容,也有不安。 她之前发现了李兽和老曹两人在1组巡逻的时间段内离开,没过半个小时,两人又带着一个东西回来了。 蝴蝶兰悄悄开门观察,发现这两人进入了观主的房间,再出来后,东西就不见了。 显然,那东西被李兽和老曹放入其中。 可惜,她手中没有老曹那样的道具,无法打开门进去看一下。 而且不久后就是她2组去巡逻办公大楼了,蝴蝶兰打算回来后再告诉观主或者他的同伴这件事情。 但没有想到,等她巡逻完回到五井酒店后,经过观主的房间时,却发现门是开着的。 而陈兴和吴友两人,一个倒在房间里,一个则倒在走廊,全部死亡,且死状凄惨,像是先被人扭断了四肢,最后掰折了头颅,双目圆睁,残留满脸恐惧。 蝴蝶兰当即进屋查看。 那个被李兽和老曹带回来的“东西”——保险柜被打开了,里面满是血迹,像是曾装着尸体一样。 蝴蝶兰推测,吴友和陈兴用了备用房卡开门,进入观主的房间,发现了被放在柜子里的保险柜。 结果刚一打开,就来了个开门杀。 吴友和陈兴死在这里,那么,孙盛、赵才和李健三人呢? 他们此刻又在哪里? 她结束了2组的巡逻,现在是3组的时间段刚开始,11点过五分。 3组——蔓蔓和老曹巡逻五井酒店,李兽则去了办公大楼,蝴蝶兰回来时路上遇见了他,橡皮和祥子则去地铁站巡逻。 11点6分,蝴蝶兰面对着打开的保险柜,正想离开时,脊背却猛然窜上一股凉意——她后面……有东西。 第137章 五井广场13 五井酒店,值班室。 蝴蝶兰差点在伍下久的房间里被一击扑杀,她快速地逃到值班室外,看见刚从外面回来的初八。 现在,两人正躲在值班室里的电脑桌下面,而桌子上的窗户外面,一个扭曲的白色身影正透过玻璃向其中窥伺着—— 令人牙酸的划过玻璃声时不时地响起,每一下,都好似划在人的心尖上,让心脏忍不住惊惧的颤抖、不安。 那是被死亡阴影笼罩下的恐怖。 初八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听力却万分集中。 外面的“人”必然有着长长的指甲,从玻璃的这一头划过那一头,期间,或大力的拍在窗户上。 窗户震动,连带着放置在下面挨近墙边的电脑桌也跟着一起颤了颤,老旧的桌子腿发出“咯吱”声音。 这种紧张可怖的氛围下,初八与蝴蝶兰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窗户外面的白色身影已经划过一排窗户,这会儿,来到了值班室的门边,值班室的门上面有透明的玻璃。 初八突然想起,那门上的玻璃好像有一角是破损的,布满裂纹,用胶带随便粘了一下…… 未等想完,“噼啪”一声,玻璃碎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玻璃碎片掉落地面,有几块碎玻璃还弹到了电脑桌下,滚到了初八和蝴蝶兰的脚旁。 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底的惊悸。 下一刻,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了,是门外的白色身影将手伸进了碎玻璃里——“咔嚓”地扭动几下后,值班室的门被打开。 “吱——”老旧的破门板发出零件相互磨损的声音,而后一下子撞在墙边。 那道白色的身影拖着脚步慢慢地走了进来。 初八忍不住睁大眼睛,心里紧张起来,那脚步声听着有些诡异,慢吞吞地在地上拖拽着,好一会儿才经过电脑桌,来到了值班室的中间。 直到这时,初八才躲在桌子底下,完全看清楚了这个白色身影的具体模样。 ——这是一个穿着白色裙装的女人,纯白的连衣裙上此时却遍布血迹。 最为恐怖的是,她四肢扭曲,竟是倒着行走,脚尖冲着初八和蝴蝶兰的方向,而头颅则是朝着脊背、背对着他们。 她的胳膊垂下,手腕往相反的方向,整条都是扭曲的,不难想象,她生前遭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而蝴蝶兰则是想起了在观主房间柜子里看到的保险柜,这个女人,死后是被塞进了其中,也怪不得整个身体都扭曲的不成样子。 面对这样一具恐怖的尸体,初八和蝴蝶兰的呼吸轻得不能再轻。 但就在这时,许是打量完面前的值班室,这具女尸的头颅竟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开始转动。 她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旋转,直接摆正了位置。 而猝不及防之下,初八与女尸的眼睛正看了个正着。 “……!” 女鬼布满伤疤的惨白面容霎时对着初八和蝴蝶兰两人缓慢地勾起一个惊悚的笑容。 ——嘴角能够咧至后耳根,眼睛上下错位,脸部的肉就像是被人大力的揉捏了一遍。 那一刻,就像是被蛇盯上的猎物,初八一瞬间头脑空白,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而旁边的蝴蝶兰则率先回神,大喊一声:“跑!” 她掐住初八的手臂,令他回神,两人从电脑桌底下钻出。 蝴蝶兰则顺势拎起桌前的椅子朝着女尸砸过去,不敢看到底有没有砸中,两人头也不回地跑出值班室。 而初八敏锐地听见了后面的声响,到底忍不住回头看——女尸扭曲的四肢就像蜘蛛一样,跑得飞快。 初八:“……!” 快跑!不然就要命丧于此了! …… 在初八和蝴蝶兰两人抓紧逃命时,五井广场的地铁站,伍下久、时商左和钟柟三人遇见了正在其中巡逻的橡皮和祥子。 打个照面后,橡皮和祥子两人的神情明显惊讶,未曾想到他们会来这里。 彼此接触不深,双方都暂时没几句话可说,直到橡皮看着伍下久等人要往地铁隧道走去,不由得开口询问:“你们要去做什么?” 伍下久回头:“去隧道里看一下。” 橡皮和祥子对视一眼,祥子迟疑道:“可是,那里面危险……吴队长说最好不要下去,就在上面巡逻就好。” 伍下久:“我有要确认的事情。” 橡皮脸色不大好看,道:“但现在是我们巡逻的时间段,你们冒然下去地铁隧道,万一惹出来什么,连累了我们怎么办?” 总之,橡皮的意思不愿意让伍下久三人过去隧道里面,他不想在他们的巡逻时间内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变化。 对于这个,钟柟说道:“啊你们不用担心啦,我之前下去过地铁隧道,你们只要在上面待着,一点事情都不会有的。” 橡皮一噎,找不到什么理由再阻止他们下去,反正是他们自己要去找死…… 地铁隧道比地铁站里还要更加漆黑,犹如要吞噬一切的黑洞般,瞧着便令人忍不住心生恐惧,更何况,这里面真有危险。 下去前,伍下久、时商左和钟柟做足了准备。 伍下久看了眼电子表——时间,11点23分,距离3组巡逻的结束还有充足的时间。 他扭头看向时商左道:“你记得不要错过4组的巡逻。” “放心。”时商左轻笑道。 站台距地铁隧道有一定高度,他们跳下去后,钟柟走在前面带路。 这一段都是连接站台的,再往前就进入全包裹的隧道,那里,就是之前唐云司和钟柟遇袭的地方。 隧道里应该是有铁轨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后期拆除过的原因,走过一小段路后,铁轨就开始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松软的地面而已。 “小心。”这时,时商左转头,看了眼隧道两侧的墙壁,随即轻声说道:“刚有东西出现了。” 伍下久握紧龙骨,而钟柟则默默地加快速度,打算快些到井那里去。 就在他们完全进入漆黑的隧道里后,手电筒的光亮熄灭一瞬,钟柟拍打了两下,亮光顽强的闪烁一会儿,再次熄灭。 伍下久和时商左的手电筒同样如此。 三人的眼前一黑,顿时陷入犹如被子蒙眼的状态,寂静的仿佛连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遭的气氛逐渐变得诡异且压抑,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墙壁等处涌动着。 伍下久问道:“那晚进入隧道里也是这样吗?” 钟柟:“今晚严重些。” 之前的晚上进入地铁隧道,手电筒还能用,不像现在,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而就在这时,三人的前方倏地亮起几个幽绿色的鬼火,幽幽的惨绿光芒霎时照亮了四周。 ——无数白骨在墙壁、地面等处挣扎着出现,苍白的手骨伸出,好像要将他们全部都抓紧土壤里掩埋窒息。 “快走。”伍下久立即道。 钟柟没有迟疑,用出了“幸运熊猫”的S级道具,他先前已经使用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熊猫虚影落地,带着钟柟快速地往前跑去,所到之处,白骨全都被熊猫厚实的爪子拍碎。 而身后,伍下久和时商左也跑得顺顺利利,道具在手,对付这些白骨不在话下。 不多时,钟柟便带着两人来到了井所存在的位置。 祭台被掩埋在土壤之下,而井在一侧墙壁的夹缝之中,若是不留神注意,怕是会忽略过去。 伍下久迅速说道:“我去找一下。” 夹缝能够容纳一个人侧身过去,伍下久比了比距离,钻入其中。 为了更好的行动,他将道具龙骨收了起来,而这夹缝中还算安全,并没有白骨出现,这也有些验证了伍下久的想法——地铁隧道里的井用来镇压的宝贝并没有拿走。 之所以地铁隧道出现了危险,是因为其它四口井都遭到了破坏,相生的循环消失,导致这处也一时失去了效用。 终于来到井边,伍下久姿势别扭地略微弯腰查看,手电筒没用,无法亮起,他只能伸手摸索着。 他此刻就站在祭台被掩埋的土壤上面,他摸着井口边缘,一股阴凉霎时从掌心窜了上来,令伍下久毫无防备地打了个颤,纯粹被冷的。 但随即,他就适应下来,皱着眉继续往下和周围摸索——井口、井壁内侧都没有问题,那么,是祭台上? 祭台被土壤掩埋,伍下久想了想,再次拿出道具龙骨在上面扫荡起来,多余的土壤就扔进井里。 不一会儿,井周围的土就差不多被扒拉干净,伍下久伸手去摸,紧接着精神一震,果然,祭台的青石砖上面刻画着什么图案。 是什么呢? 没有亮光就是麻烦,伍下久只能凭借着掌心下和指尖的纹路触感记忆,并且同时在脑海中勾勒出来……这是动物图案吗?身躯、头颅。 等等,这个动物是在井的四周盘旋围绕着吗? 似乎有一部分身体被墙壁压在了下面,毕竟祭台作为地基,中间的夹缝里只有井边两侧紧挨着墙壁,确实有部分刻画的纹路被压着。 顿了顿,伍下久直接闭上了眼睛,在仅露出来的祭台上面来回摸索着、于脑海中勾画——终于,那缺少了部分身体的图案成型,是龙。 地铁隧道里的井,属性为“土”,伍下久忍不住想起五行各自对应的生肖动物。 金——猴、鸡。木——虎、兔。水——鼠、猪。火——蛇、马。土——牛、龙、羊、狗。 其中,龙的生肖正在“土”的五行之中。 其它四处的井是否也是如此?五行对应生肖,而宝贝则与动物有关? 这都还需要验证。 或许,他猜错了也不一定。 想罢,伍下久从别扭的姿势起身,因为歪着身体太长时间,所以导致他的半拉身子此时都有些发麻。 在原地缓了缓后,伍下久才顺着夹缝慢慢挪了出去。 他喊道:“我弄清楚了这口井用来镇压的宝贝,我们赶快出去。” 时商左和钟柟立刻应了声。 三人再次返回到站台上后,时间已至凌晨11分,竟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之久。 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土,伍下久打算先行回到五井酒店。 他道,孙盛、赵才他们肯定将拿走的宝贝还藏在五井广场,就是不知道具体藏在哪里了,酒店、环宇办公大楼、甚至新辉百货大楼里面都有可能。 他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孙盛、赵才等人藏起来的宝贝。 因此,接下来就是着重搜寻了。 钟柟留在地铁站,时商左去了办公大楼,而伍下久则是回到了五井酒店。 他刚一踏入酒店的大门就察觉不对——酒店大堂的地上竟然有一道血迹蜿蜒而过,这是怎么回事? 照理说,酒店的一楼应该很安全才对。 伍下久戒备起来,看了眼时间,再有一会儿,3组的巡逻就要过去了。 他走到挨近前台的这道血迹面前,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说明事情发生时距离他到来前并不是很久,而血迹蜿蜒的方向则是左侧的走廊。 这个时间段里,会有谁待在酒店? 伍下久想了想,除却孙盛、赵才等四名保安队长以外,五井酒店巡逻的3组人选正是蔓蔓和老曹,初八也在酒店。 而蝴蝶兰、琳娜目前也结束了之前2组的巡逻,在酒店里才对。 所以、受伤或者死的人会是谁? 伍下久顺着这道血迹找过去,指间夹着符箓,而另外一只手则握紧龙骨。 这一侧的走廊并不是他们休息的房间位置,血迹最终消失在卫生间的门后,而那扇门则虚虚掩着,女卫生间。 伍下久顿了顿,推开了门——一具四肢扭曲的尸体出现在他的眼前,伍下久一瞬便认出了尸体的身份,是琳娜。 她死前满脸恐惧,周围有挣扎过的痕迹,她似乎想要在这里藏起来,可却还是被找到,继而被杀害。 伍下久绕过琳娜的尸体,在卫生间里面看了下,没找到什么,符箓也并没有发热。 走回来后,伍下久低头看了眼,目光停顿在琳娜的脖子上,她是被掐死的,手掌不大,害死琳娜的是个女鬼? 推测完,伍下久出了卫生间,他现在要确认一下其他人的情况,例如初八、蝴蝶兰和孙盛等人。 伍下久先去了值班室,待瞧见值班室的窗户上布满了不少的血掌印,值班室的门也被破坏后吃了一惊。 走进去,没看见尸体,但椅子倒地,电脑桌也移位,看来这里之前也发生过什么。 他离开值班室,往住的房间走去。 没一会儿,又发现了新的线索——他的房间里竟有两具尸体,陈兴和吴友,死状和琳娜差不多。 而他房间的衣柜里也多出来一样东西,保险柜。 这个保险柜里充斥着已经凝固的血迹,而看大小,令人忍不住猜测,这其中是否曾装进过尸体。 保险柜被人放到了他的房间,陈兴和吴友将其打开,所以惨遭杀害。 伍下久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陈兴和吴友的死亡就说明这个保险柜并不是他们两人放置的,应该也不是孙盛、赵才和李健放的。 毕竟他们一伙,没必要做了这个不告诉其他人,从而导致陈兴吴友被杀害。 至于最有可能放保险柜的人选,伍下久只能想到是李兽和老曹。 略一猜测,伍下久不免想到这个保险柜会不会是这两人从别处带回五井酒店的…… 出了房间,伍下久去看其他人的屋子,有些房门打开,有些则紧闭,正查看到老曹的房间时,二楼突然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 伍下久抬起头,立即也跑向二楼。 初八没有道具,而蝴蝶兰的手中虽然拥有一个B级道具“腐化鬼蝶”,却是有使用次数和限制,道具总共可以使用三次。 三次都用完后,道具就会报废消失,而使用限制则是一天的冷却时间。 鬼蝶出现,覆盖的鬼怪以及特殊生物都会迅速的被腐蚀干净,蝴蝶兰在其他的车下世界里用过这个道具一次,在五井广场的地铁站隧道里又用过一次。 现在B级道具只剩下最后一次使用机会,但车下世界的生存时间却还没有到最后一天。 面对那具扭曲的女尸,不到最后关头,蝴蝶兰并不想浪费道具的使用次数。 她与初八拼命逃脱,而蔓蔓和老曹也在五井酒店里,想到这全是因为老曹和李兽的缘故才导致女尸出现害人,蝴蝶兰带着初八将女尸引去了老曹那里。 她和初八也的确成功了,在暂且摆脱女尸后,蝴蝶兰和初八就躲在了四层的男厕所里面。 除了女尸以外,五井酒店还有其他的危险,但只要躲好,等时间一过还是没有问题的。 再者,蝴蝶兰并不只是躲在一处地方,除了公用的卫生间以外,还有杂物间。 她和初八的手中并没有酒店其他房间的备用房卡,无法进去一层往上的房间。 而她怀疑,除了已经死去的陈兴和吴友以外,可能孙盛、赵才和李健三人都躲在了五井酒店的其他房间里,藏得严实。 这边,伍下久跑上了二楼,遇见的却是被女尸追杀的李健。 他来晚了,李健已经被女尸扭断肢体,撕扯开喉管,鲜血淌了一地,浸透地毯。 伍下久用上符箓和龙骨,可那个女尸却知道打不过就撤的道理,四肢攀爬在墙壁上,转眼便飞快地消失在拐角处。 伍下久没追上去,而是趁着李健还有几口气,蹲下去询问:“孙盛和赵才在哪里?” 李健没和这两人在一块,要么是孙盛和赵才已经被女尸杀死,要么,就是他们三个分散逃离,没在一处,而李健未躲好,被女尸发现了。 “咔、咳……”李健的喉咙破开一个血洞,发出嗬嗬的声音,勉强开口挤出话音:“救、救……我,咔。”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救得了。 未等伍下久回应,李健最后噗嗤吐出一口血,双目圆睁着死去。 伍下久皱眉,站起身,他在二楼巡视一圈后,没遇见那女尸,继续往三楼走去,接着四楼,女尸就像消失一样,不见踪迹。 倒是在四楼,伍下久遇见了蝴蝶兰和初八两人。 五楼,则是蔓蔓和老曹躲在了那里。 “那个女尸不见了?”蝴蝶兰的面容同样不大好,不着痕迹地看了这会儿出现的老曹和蔓蔓两人。 他们两个倒是没事,但李健却死了。 伍下久:“孙盛和赵才也不见踪影,他们可能就躲在五井酒店的某个房间里……” 但五井酒店不小,而孙盛掌握着房卡,哪一个房间里都或许藏着人。 想到这儿,伍下久打算去孙盛一层的房间瞧一瞧。 蝴蝶兰和初八跟上,而老曹与蔓蔓对视一眼,也走了下去。 孙盛的房间是关着的,现在也不管其他,伍下久和初八一起,将门给踹开了,屋内很快就搜寻完毕,没有人藏着,也没有找到房卡。 但伍下久却在孙盛的房间里发现了两三桶汽油。 蝴蝶兰神情难看道:“孙盛在房间里放这些汽油想做什么?” 伍下久:“大概是想放火烧死我们。” 除此之外,伍下久想不出这些汽油的作用,总不能是放在屋里,闻着味道好安眠。 至于烧死他们的原因,不外乎赵才发现他们找到了井,回来告诉孙盛等人。 而待商量后,孙盛等人想出来烧死他们的办法来避免自己这一伙人犯下的事情被泄露出去。 伍下久拿走了汽油,在女尸未出现前,他们决定先待在一起,就在酒店一层的大堂。 不久,4组巡逻的人都回来了。 苏宙背着许久,和唐云司回到酒店,方籽则去了办公大楼里巡逻。 蝴蝶兰还要去地铁站,在5组的时间段里巡逻,路上,她遇见钟柟,将李兽和老曹做的事情告诉了他。 5组的时间段过后,方籽和蝴蝶兰回来,但等了快十分钟左右,橡皮和祥子却始终不见踪影。 “恐怕凶多吉少了。”唐云司推了推眼镜道。 他、方籽和苏宙、许久是从广场的井盖那里出来的,自然与从正门进入百货大楼的橡皮祥子错开。 这么就还没有回来,那两人…… 看来,在5组的时间段里巡逻,百货大楼也不安全了。 第138章 五井广场14 李健、陈兴和吴友死了,孙盛、赵才两人则不见踪影。 值班室打卡的人也少了三个,气氛无疑有些沉默,为越来越危险的五井广场,和这么多人的死亡开端。 谁都怕下一个死亡的人会是自己,不知何时就会轮到。 伍下久还要回房间里休息,总不能让陈兴和吴友的尸体一直躺在那里。 于是,他同时商左、方籽等人将陈兴、吴友、李健以及琳娜的尸体都给搬去了酒店大堂,并排摆放在前台旁边,并分别给尸体盖了白布安息。 过后,他们一起回房,说下今晚的发现和商量事情。 另外还有伍下久房间的保险柜也被他搬去了酒店大堂,只是房间里的血迹到底难以清理,只能先这样放着。 凌晨6点04分,李兽的房间。 原本跟在老曹和李兽后面,几乎没有一点存在感的蔓蔓,此刻却坐在床边,脸色阴沉。 而李兽和老曹则站在不远处,站姿和神情都有些畏缩。 难以想象,两个大男人却对着一个长相可爱清纯,头发被编成两条麻花辫的女生毕恭毕敬。 完全不像在人前表现出来的那样是蔓蔓以李兽和老曹为主导。 蔓蔓语气冷淡道:“让你们做点事情都能弄成这样,保险柜开了,但连观主的一根毛发都没有伤到,现在连那个女尸也不知所踪。” 在蝴蝶兰和初八引着女尸来到老曹和蔓蔓身边时,为了不暴露,他们装模作样的逃跑,之后女尸追赶无果直接消失不见。 本来他们原定的计划是趁着巡逻完后的这段时间里,观主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用老曹的道具鬼手悄然打开保险柜。 而她手里则有一个S级道具能够剥离一个区域,隔绝声音。 在这里面,乘客就不能使用任何道具了。 她只要将观主的房间剥离隔绝——一个不能使用道具却得和女尸处在同一个房间的观主,第四晚来临后,必然只会留下一具尸体。 这个S级道具具备正向和反向效果,反向就是剥离隔绝别人,正向则是能起到保护作用。 若是找到一处安全地点,剥离隔绝自己,任由外面鬼怪横行,也无法进入其中伤害她。 虽然有时间限制,但却是一个非常有用的道具。 不过,为了杀害观主,蔓蔓决定使用S级道具的反向效果。 可惜,道具尚未发挥作用,保险柜却先被人给打开了。 想到这里,蔓蔓、真实姓名为席幼蔓的女生脸色不好道:“斯毅不许我插手他的事情,但观主对他有威胁,我怎么可能不管。” “我一定要将观主死亡的消息回去带给斯毅,这样,他肯定就能将我放在心上了。” 说到最后,席幼蔓脸红了红,明显对自己口中的“斯毅”怀有爱慕之心。 李兽见状道:“这么多乘客里面,除了那个终喃需要注意一下以外,其他乘客根本不足为惧。” “还有几晚,总能找到杀死观主的机会。” 席幼蔓,在轮回列车的代号是茑萝,乘客总排名第十,而终喃比她排名高一位,第九。 进来这趟轮回列车之前,席幼蔓也没有想到终喃竟然也在,而且还和观主组队了。 难道这两人曾在车下世界遇到过? 之前科学家给斯毅带回来一个水晶球,但这个“记忆的水晶球”道具却只能记录一名乘客的相关回忆,其他乘客则做模糊处理。 席幼蔓不懂斯毅为什么会忌惮一个才没经历过几个车下世界的乘客,甚至想要杀他的计划不允许旁人插手。 但席幼蔓却瞒着斯毅与观主踏上了同一趟轮回列车。 她想,等到时候带回观主的死讯,斯毅肯定能放心了。 李兽和老曹不敢得罪席幼蔓。 更何况,席幼蔓带着他们两个上来这趟轮回列车,可是允诺了生命时长和道具交易。 而未到车下世界的最后一天,他们的道具级别很低,还得靠席幼蔓保命。 等出了房间,老曹回到自己屋里,才敢骂出声:“艹,该死的贱女人,自己不出力,只吩咐我们两个去做事。” “妈的,要不是看在生命时长的份上,老子才不进来这里……” 脑残的女人,真以为杀死观主……就能对你另眼相看么。 要不是你痴缠着,在轮回列车里的资历也足够,谁会在意你这么一个头脑有问题神经病的女人。 老曹暗自吐槽着,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这个车下世界没有白天,而他们一到7点就会失去意识,相当于睡了一天,第二天晚上7天就又会再次醒来,恢复精力。 可晚上精神紧绷,到底还会疲惫,所以老曹躺在床上,准备一直到明晚7点。 就在他半入睡半醒之间,突然听到房间里有些轻微至极的声音响起。 “咯吱”——似乎是指甲刮挠木板的声响。 意识到这点以后,老曹猛然惊醒,房间里的灯光不知何时熄灭了,只留下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惨白月色。 他从床上坐起,脸色惊疑不定,看向仍然在发出声音的地方——床边的柜子。 刮挠声正是从柜子里面发出的。 而柜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柜子里漆黑一片,好像存在着什么。 老曹恐惧地咽了咽口水,他想要起身快速地逃出房间,去找茑萝,去找她就安全了。 可就在老曹略微一动时,那柜子里刮挠的声音倏地停止,随即,四根惨白的手指伸出柜门,按在门框边上…… 七点一过,第四晚开始。 伍下久从房间里走出。 昨晚、不,应该说是昨天凌晨6点左右,他们去了值班室里查看电脑监控。 监控视频里有照到过孙盛、赵才等人的身影。 但更多的,则是出现雪花、画面模糊不清的视频。 伍下久猜测,这应该是由于那具女尸的缘故。 他们无法单单从视频里找到线索,无法确认孙盛和赵才是否已经离开了五井酒店,浪费些时间后才回房休息。 其他房间的门也打开了,时商左等人走出。 伍下久正要过去,却蓦然注意到老曹的房间门外浸染了鲜红的颜色,那是血。 在伍下久目光顿住,面容微变后,其他人也扭头顺着视线注意到了。 席幼蔓的眼神闪了闪,装出害怕的样子。 而李兽则是两脚大力踹开了老曹房门,门“砰噔”一声撞在了墙边,同时,房间里的情形也呈现在众人眼前—— 老曹仰面躺在床上,头颈横在床沿,嘴上眼下的倒着,正对门口,死不瞑目。 再仔细看,他的身体却又分明不是“仰面”而躺,头被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朝上的不是胸前,而是脊背。 老曹扭曲的尸体一看就知晓是被昨晚那具女尸杀死的。 李兽的脸色不禁变了变,那女尸的厉害恐怕比他感知的还要厉害。 他的道具感知有上限,只能看到代表危险的红点颜色深沉到发黑。 可在他们之前的计划中,这女尸再厉害,杀死观主后,有他们合力对付,女尸也能被消灭,但现在…… 或许脱离了办公大楼的环境,女尸在五井酒店变得更厉害了。 就在伍下久等人面对老曹的尸体时,五井酒店一层的后厨位置,一个隐蔽的小门,专门用来运送厨房等垃圾的通道里,孙盛和赵才两人正躲藏在这里。 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藏在这处的,昨晚,孙盛本想搜查一下赵才看到的那几人的房间,却没有想到开了个保险柜,遭到女尸的追杀。 孙盛和赵才跑到一处,与李健失散,他们在酒店五层的一个房间里躲了半晚,天亮后才走出来,打算带着宝贝离开五井广场。 而他们从井上面拿走的宝贝都被藏在了厨房运送垃圾的小门通道内,爬进去,敲开里面的转头,就是一个铁皮箱子,宝贝就放在其中。 孙盛和赵才拿走了箱子,趁着天亮离开了五井广场,两人欣喜异常,做美梦,以后就有钱享福去了。 可哪想到,夜晚降临后,再一睁眼,两人却又回到了这个狭窄的通道内,铁皮箱子放在旁边,宝贝分毫未少。 可他们……却好像无法离开五井广场了? 在孙盛和赵才的眼中,他们一直在正常的过着白天和黑夜,而五井广场的周围也并没有被浓雾所包裹。 他们明明在白天偷偷离开了五井广场,可却在夜晚降临后回到了这里。 自从五井广场荒废,趁着值夜班的便利,孙盛等人在五井广场的各处建筑里搜刮了不少的值钱的好东西,其中不止有从井处拿走的宝贝。 五口井,他们只找到了四个宝贝,地铁隧道里的那口井上根本就没有。 而孙盛本想拿到值夜班的钱再走,但现在眼看着事情败露,陈兴吴友李健三人又死了,孙盛和赵才哪里还敢留下。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又回来了? 待在充满臭气和脏污的狭窄通道里,孙盛和赵才两人从不敢置信再到情绪混乱、爆发一阵后,两人才平静下来。 孙盛抓着头发说:“早知道拿完宝贝就走的,我就说五井广场这地方邪门,你却说在特定的时间里就是安全的。” “现在倒好,我们刚才还喝着酒,眼睛一闭又回到了五井酒店。” 赵才眉间阴郁道:“我哪儿知道会出现这种诡异的情况,或许白天离开不行,我们得晚上走?” 孙盛觉得有可能,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得试一试,不能被困在这里。 还未到9点,这个时间段就是安全的,孙盛和赵才带着箱子,警惕地从厨房小门出去…… 然而,在见过老曹的死亡后,趁着不是他们巡逻的时间,伍下久带着方籽等人包括苏宙他们商量了一下。 他一直怀疑孙盛和赵才就在酒店里,如果他们带着宝贝离开了五井广场,那么,他们这些乘客也就别想离开这个车下世界了。 ——“宝贝”是走出迷雾的关键,所以这“一线生机”不可能消失不见。 孙盛和赵才出了厨房狭窄的小门后,并未着急离开,这段时间没有保安队员出去巡逻,他们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1组的时间段过去后,孙盛和赵才正躲在酒店五层的一个偏僻角落里的房间内。 他们从最侧边的楼梯爬上来,用房卡打开了房间,计算着巡逻时间,打算在4组巡逻的时间开始前离开。 然而2组巡逻时间的末尾,快要晚上11点前,他们自以为安全的五层却出现了危险。 两人躲在房间里,先是听到了门外传来“咚咚”行走的脚步声,还以为是有人在五层巡逻,于是更加不敢发出声音。 而房间的门紧闭,那些人没准以为他们早就离开了五井广场,根本想不到他们还在酒店里。 就算想到了,难不成还一间一间的寻找不成? 他们手里可没有房卡,想要破开房门,首先就得大力的撞或踹,不过那时,听到动静的孙盛和赵才早就换地方躲着去了。 但走廊上,令两人有些担忧的脚步声却一直没停,直到,“咚咚”的声音逐渐靠近,停在了他们门外…… 孙盛不禁与赵才对视一眼,眼底暗藏惊惧。 “咯吱”——刮挠的声音响起,把两人给吓了一跳。 这还没完,未等两人做出反应,“咔哒”,明明紧闭的门锁却在无人动它的情况下轻轻滑动,解开了。 赵才倏地站起,抄起从厨房顺来的刀小心地走过去,孙盛拎着箱子跟在后面。 就在他们来到门边时,紧闭的房门缓慢地向内打开。 外面,走廊上的灯光闪烁着,忽明忽暗,而门口,一个穿着白裙子、肢体扭曲的女尸正站在那里。 孙盛和赵才两人登时瞳孔骤缩…… “啊啊啊——” 孙盛连滚带爬地跑下楼,许是后面有生命威胁,一口气都不带喘的,直接朝着五井酒店的大门而去。 时间还未到凌晨凌晨1点,但赵才遭遇了开门杀,孙盛是无视了赵才的求救才逃出了房间。 此刻,晚上11点3分,3组巡逻的时间段内,留在五井酒店的人有苏宙、许久、初八,席幼蔓、钟柟。 其余人不是外出去了3组巡逻百货大楼、办公大楼,就是2组巡逻的时间段还未回来。 在2组的时间段里,唐云司是巡逻酒店的,而方籽也留在酒店,两人与钟柟待在一处,就在一层,能够把守出口的地方。 2组巡逻过去,方籽和唐云司离开酒店,去巡逻百货大楼。 而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孙盛的惨叫声在酒店内响起。 钟柟正在一层,苏宙许久和初八三人在二层。 听见声音后,钟柟笑了一声,道:“观主果然猜得没错,他们还在酒店里,暂时没消灭那个女尸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 瞧,这不就被逼出来了。 孙盛连滚带爬的下来时,女尸追在后面。 而女尸的后面则远远缀着苏宙等人,席幼蔓也在其中,装作害怕的样子跟在初八后面。 瞧见终喃时,席幼蔓的眼神一闪。 现在是3组的时间段,她无法离开五井酒店,只能看着终喃先是用道具消灭了女尸,然后追着孙盛出了五井酒店的大门。 钟柟倒是不急着追孙盛,先消灭这个女尸才行,他不担心,是因为酒店外面有伍下久和佐右,这两人回来了。 果不其然,孙盛好不容易才逃出了酒店大门,迎面就撞上刚从百货大楼巡逻回来的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 他慌不择路地往广场外面跑去,却并未注意后面的人根本就不急着追他。 伍下久低声对时商左道:“看来他们和我们的认知不一样,孙盛看不见包围着五井广场的迷雾……” 他之前就有所猜测了,没道理五井广场没有白天、只有黑夜,可孙盛、赵才等人却一直未曾觉得奇怪。 蝴蝶兰也刚巡逻完办公大楼回来。 她落后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几步,眼睁睁地看着孙盛快速地跑进了漆黑的浓雾之中,就像飞蛾扑火一样。 在孙盛的整个身体消失于浓雾里后,他手中拎着的箱子掉落在地,而后,一声惨叫自雾中传来,声音逐渐微弱,直至消失不见。 死了。 蝴蝶兰意识到这点后,感觉到莫名的荒诞,孙盛竟这样死了? 她不由得看向前面的观主,回想起临出来巡逻前,他对唐教授等人所说的话——“发现女尸不要解决,鬼欺软怕硬,会主动去害人。” 而这个“人”自然就是孙盛和赵才了。 伍下久走到浓雾的边缘,站定,眼前的浓雾仍旧一片漆黑,近处能感觉到一片阴凉。 他弯腰拿起箱子—— 【恭喜乘客发现关键宝物“五行生肖”,获得逃离五井广场相关信息——生门、时间(待探索)】 生门?时间? 难道逃离五井广场还有特定的方向与时间段吗? 伍下久顿了顿,眼神一闪。 身后,时商左问:“怎么了?” “没什么,回去说。”伍下久低声道。 他随即直起身,表情淡然地与时商左一同走向酒店。 箱子既然是由伍下久捡起,就被他一直拿在手中保管着,期间,席幼蔓假装好奇,想看一看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什么,却被伍下久冷淡拒绝。 “我得到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看?”伍下久抬了抬眼皮,对席幼蔓不假辞色。 席幼蔓维持着天真女孩儿的外表,尴尬地笑了笑,眉眼故意显出几分委屈。 但伍下久视若无睹。 席幼蔓见状,心里暗骂。 5组全部都巡逻完毕,伍下久叫了苏宙、初八和许久三人,还有蝴蝶兰进房间,要商量事情,却唯独将席幼蔓和李兽排除在外。 最主要的是,他“明显”将矛头对准李兽。 席幼蔓差点扭曲了表情,盯着紧闭的房门,怒火上涨,一手差点摸上手环。 但她马上被同样愤怒的李兽拉走。 两人在另外一个房间里,李兽低声道:“观主肯定是怀疑我们了,他拿到的箱子说不定是离开五井广场的关键。” “别冲动,他们就算现在正商量如何离开五井广场,过后我们跟着他们行动,不也一样能离开么。” “他们现在将矛头对准我,根本想不到你的身份,而且你手里还有S级道具,先让他们得意一下,等到……” 席幼蔓在李兽的安抚下逐渐平静。 没错,那伙人里需要注意的乘客不过一个终喃,到时候让李兽牵制住他,她来对付观主。 她在轮回列车确实有一定的资历,但她的生命时长之所以能排到第十,是因为杀害乘客夺取生命时长的道具帮助——将其他乘客的生命时长夺过来。 杀人,对于席幼蔓来说得心应手。 想到此,席幼蔓冷笑一声。 而席幼蔓和李兽却想不到,伍下久根本不会小瞧同李兽在一处的人,即便对方是一个外表清纯无害的女生。 他表现出对李兽的矛头不过是故意为之。 而两人更加想不到,伍下久等人虽然猜不出席幼蔓的身份,但他们那里,却也有一个隐藏的“身份”——NPC,佐右。 伍下久的房间里,他打开箱子,孙盛、赵才等人谋划搜集的“宝贝”全在其中,被绒布仔细小心的包裹着。 掀开绒布,方籽数了数:“1、2、3……7,观主,五口井四个宝贝,但这里却有7个诶。” 伍下久:“挑选出动物外形的东西。” 五行有对应的生肖。 但他们挑选出来了“宝贝”有——雕成蛇的质地细腻、光泽滋润的羊脂白玉,外形是金属的猴子,外形是金属的公鸡雕塑,整块金子打造的猪牌。 这是四个动物造型的“宝贝”。 剩下的则是——一块圆润的上等玉质帝王绿的镯子,一个造型有些奇特的大颗蓝色宝石,一个被烧焦的木头块。 望着挑选出来的宝贝和剩下的,伍下久皱了皱眉,对不上。 五行“水”对应的生肖是鼠、猪,可金子打造的猪牌却是属于金火之物,不是单一的五行,金子不是五行之“金”。 因此,这个可以去掉了。 第139章 五井广场15 伍下久:“金木水火土,五行都有对应的生肖,金对应猴、鸡。木是虎、兔。水对应鼠、猪。火对应蛇、马。土则是牛、龙、羊、狗。”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应对正确的东西拿出来,道:“地铁站的井属性为‘土’,祭台周围雕刻龙形,因此宝贝还在,无法被拿走。” “五井酒店的井属性是‘火’,是这块羊脂白玉。” 伍下久拿起雕成蛇的、约有巴掌大小的玉件。 果然,入手温暖。 蝴蝶兰这时道:“我以为玉石会是金属性,毕竟玉是石头类的,难道不应该属金吗?” 但这块羊脂白玉却被雕刻成了蛇。 伍下久闻言,将手中的玉石递给蝴蝶兰,让她触摸,并道:“玉的种类很多,五行的属性自然也不相同,有金属性的玉石,也有土属性的玉石。” “而为什么有些玉属火,是因为玉大多深埋在地下,经历高温熔化的岩浆冷却所形成。” “这块羊脂白玉油脂光泽、微微泛黄,在灯光下温润柔和,没有一点瑕疵,触手更是温暖,是一块难得的暖玉。” “属性为火,没错。” 蝴蝶兰将玉握紧,感受到掌心都被温暖。 她点点头,随即将蛇玉放回了床上,转头看向其他东西,道:“既然两口井的宝贝都确定了,其它的呢?” 他们还得从其中确认三样宝贝。 唐云司道:“金对应猴、鸡,这里正好有两个金属的雕塑,一个猴子、一个公鸡。” “难道这两个都是放在井口上面的宝贝?” 伍下久回想起井口上的银盒,再对比两个雕塑的大小,发现无论放进去哪个都可以,但若是两个一起放进去那就多余了。 他道:“应该只有其中一个才是井口上的宝贝。” 方籽:“不说都是些值钱的宝贝么,我怎么看不出来金属值什么钱。” 没错,相比起玉件,金属应当是最不值钱的便宜货。 但孙盛、赵才他们将这两个金属雕塑都装进箱子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伍下久对金属没有研究。 时商左双手各自拿起一个金属雕塑掂了掂重量,随即仔细看了起来。 蝴蝶兰和苏宙等人有些讶异一个NPC不说跟着一起进入房间,此刻竟然还拿起宝贝研究,他难道能看出什么吗? 时商左的确能够看出来。 他先将公鸡雕塑放下,随即翻过猴子雕塑的底部,道:“这里有被后期修补过的痕迹,外面就是普通金属,但里面应该藏着什么。” 说话间,时商左已经将雕塑底部修补过的那处给重新破坏揭开,露出其中黄金的色泽,是真的黄金。 伍下久等人顿时了然,有金子打造的猪牌在前,这个黄金猴子瞬间就又可以去掉了。 那么,剩下的公鸡雕塑…… 时商左放下猴子,转而重新拿起公鸡雕塑,道:“这是用全金属铑打造的。” “铑是什么金属?”钟柟对此孤陋寡闻,忍不住询问道。 时商左:“铑是铂族的一员,极其稀有,耐腐蚀,在地壳中的含量只有十亿分之一、是最昂贵的金属之一。” 公鸡雕塑的外形是由一条条银色的金属丝打造而成的,做工细腻精致,光洁如新。 伍下久虽然不清楚金属铑的价钱,但极为稀有、含量稀少就已经足够说明了金属铑确实可以作为五行之金镇压在井口上面。 现在,五井酒店、地铁站,环宇办公大楼三处的宝贝都确认无疑了,只剩下两个。 ——水和木。 而剩下的三个东西,帝王绿的镯子可以去掉了,这上面并没有雕刻任何的生肖动物。 但另外两个——一个,是造型有些奇特的大颗蓝色宝石,却也不像是任何动物之一。 倒是最后的木块,虽被烧焦了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可闻起来却有非常特殊的香味。 “这块木头应该就是新辉百货大楼里的宝贝。” 伍下久拿起木块细看,闻了闻道:“火克金、金克木,一般来讲,火也是克木的。” “或许孙盛赵才他们在新辉百货大楼里放的火不小心蔓延进了地下室,将放置银盒中的宝贝差点给烧了。” “不过,这会是什么木头?” 时商左拿过伍下久手里的木块,翻来覆去的看了眼,随即便肯定道:“顶级沉香木,沉香木的形成时间相当长,上百年才会成材。” “而且,沉香木不仅仅是木材,还是一种名贵的中药、香料,非常珍稀,收藏价值很高,属于稀有物种。” 方籽闻言喔哦了声。 苏宙也感慨一声,并道:“铑和沉香木,这两样东西都其貌不扬,单从外表看不出什么珍不珍贵。” “孙盛、赵才他们之所以将其放进箱子里,恐怕都是因为这两个宝贝是从地下室里拿出来的。” “既然被放置在井口上面,就说明肯定有价值。” 虽然看不出来价值却不会错过。 蝴蝶兰对苏宙的话很是认同,她不认为孙盛、赵才这种人会对宝贝有什么眼力。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佐右这么一个NPC却对此了解甚详的样子……这难道是拿出宝贝以后,NPC必问必答的环节吗? 又或者,这个NPC佐右其实身份有问题? 蝴蝶兰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佐右,可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在她眼神瞥过去时,一双眉眼也看了过来。 蝴蝶兰被那双漆黑的眼眸看的心里一禀,急忙收回目光,同时,心里跳了两下,对其NPC的身份有所怀疑起来。 不过,既然这个“佐右”是被观主叫进房间,之前也一直与观主一起行动,会不会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存在? 蝴蝶兰心底想着这些猜测。 时商左能够看出来却并没有在意。 伍下久道:“这块沉香木之前应当也被雕刻成生肖动物的造型,可惜现在被烧毁了大半。” “但我想作用还在,毕竟没有全毁掉。” 其他人认同地点点头。 唐云司道:“既然新辉百货大楼的宝贝确定了,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 苏宙看向蓝色宝石,道:“这会是广场底下那口井的宝贝吗?” 初八担忧:“但这块蓝宝石并没有被雕刻成生肖东西……万一、万一不是怎么办,万一弄错了的话,我们就走不出浓雾了。” “谁能看出这是什么宝石?”钟柟问道。 话音一落,伍下久扭头看向时商左。 方籽和唐云司也不禁看了过来——“佐右”见多识广啊。 时商左被伍下久看的心情一好,道:“原矿天然海蓝宝石,精品。” “对于这种宝石有一种说法,海蓝宝石产于海底,是海水的精华,航海家通常会用它来祈祷海神保佑船只航海的安全。” “所以,天然海蓝宝石也被称为‘福海石’,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伍下久:“所以,这是水里的宝石?” “没错。”时商左道。 伍下久拿起蓝宝石沉思。 过了会儿,他突然拿着宝石来到洗漱间,在洗漱盆里放满水,等水溢到一定程度,他松手,将蓝宝石放入了水中。 身后,是跟过来的时商左、方籽等人。 方籽离得近,探头探脑道:“放水里是要干什么?” 伍下久将手也伸进水里,动作幅度很小地拨弄着,就在蓝宝石被转到一定的角度时,方籽在后面惊呼一声,“好像老鼠啊。” 从水面上来看,宝石折射出来的形状就像是一个有些抽象的老鼠图案。 五行之中水属性对应的就是鼠和猪,这下子,能够确定了——这块宝石就是广场底下的宝贝。 苏宙等人不由得一喜。 之后,他们只要将宝贝全部归位到井的上面,就能够走出环绕在五井广场周围的浓雾了。 眼看剩余的时间不多,在将宝贝仍旧全部装回箱子里后,方籽、苏宙、蝴蝶兰等人回去了各自的房间里,等待早上7点的到来、再直接跳跃至明晚。 而既然箱子是由伍下久带回来的,自然还放在伍下久的房间。 伍下久躺在床上,一直快要到7点才闭上眼睛,等再次睁开时,时间已至第五晚。 趁着1组的时间段还未过去,伍下久分配各自去放置宝贝的人选。 ——新辉百货大楼由他和时商左两人,五井酒店由唐云司和方籽,环宇办公大楼由钟柟和蝴蝶兰,而广场底下则是苏宙、许久和初八三人。 广场底下的井不是任何巡逻的地点,因此,何时去放置的时间比较自由。 但当然是越快越好,这样他们也能够趁早离开五井广场。 于是,在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进入百货大楼后,苏宙他们也进入了广场的底下,而钟柟和蝴蝶兰则是赶去了办公大楼。 但刚一踏入百货大楼里,伍下久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明明才是1组巡逻的时间段,但楼内的温度却升高了。 危险竟然又再次提前。 这回,恐怕连1组巡逻也不再安全…… 伍下久不禁与时商左对视一眼,两人快步走向地下二层的停车场,找到地下室进去——里面仍旧是原样,祭台和井,但似乎植物生长的更多了。 百货大楼里的井上面并没有银盒,连沉香木都被烧焦了,想必银盒也被毁掉,不知道被当时的孙盛、赵才等人给扔去了哪里。 不过,银盒只是一个承载的物件,用其他的东西替代也是可以的。 百货大楼的气温越来越高,连带着地下室里也令人热的冒汗,时商左折断了几根藤蔓植物,将其交错搭在井口上,做出一个可承载的平台。 之后,沉香木放好,两人快步走出了地下室。 可未等走出地下二层停车场,熟悉的黑线竟提早蔓延墙壁、地面等处了。 伍下久的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道:“孙盛、赵才陈兴他们死后,1组没有巡逻的人选,而今天已经是第五晚了,危险在随着时间加剧。” “第六晚、七晚……这整座百货大楼会不会在1组的时间段里就全部燃烧起来?” 若是真如他猜想的那样,就算躲在百货大楼的地下管道处,恐怕也不会安全了。 但好在,宝贝都找到,只要分别放置好,再找出哪里是生门和正确的时间离开,他们就能避免最危险的巡逻。 想罢,伍下久看了眼时间,与时商左暂时出了百货大楼,不过他们并未走远,而是就留在广场上等待。 不一会儿,各自去放置宝贝的人聚集在此。 晚上8点26分。 交谈了大约十五分钟后,众人又分别散开。 第140章 五井广场16 五井酒店,3组巡逻时间。 苏宙和许久还未离开,和初八待在一处,许久之前受的伤经过简单的包扎,此刻的情况还算有所好转。 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毕竟在这里他们未曾找到伤药治疗。 所以,在踏上轮回列车返程前,许久一直在坚持着。 三人站在走廊的一处,初八安慰道:“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很快就能够离开五井广场了,只要……” 后面的话说的很小声。 不过,苏宙和许久都面露喜色地点点头。 苏宙道:“多亏了观主,不多说了,我和许久先出去,4组巡逻的时间要到了。” “好。”初八道。 初八先跟着苏宙和许久离开,看两人出了五井酒店后才返回准备4组的巡逻。 但他们刚才停留的位置,等走后,席幼蔓却从墙壁的拐角后面走出,她眼神闪烁,随即看了眼电子表,等待着。 4组巡逻的时间到了。 李兽从办公大楼回来。 凌晨1点18分,初八在走廊巡逻时偶然听到李兽难听的骂声——他在骂蔓蔓,期间还有巴掌响。 离得不远,且就在他要走过去的前面。 初八过去时,正好瞧见李兽将蔓蔓推倒在地,而蔓蔓则捂住脸颊可怜地哭泣着。 看到初八走过来,李兽呸了一声,也骂了初八一句,接着撞开他的肩膀走了。 初八看蔓蔓哭得凄惨,有些不忍心道:“那个……你没事吧?” 蔓蔓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清纯的脸庞很有欺骗性。 最起码,她此刻梨花带雨,泪水从白嫩姣好的面容上落下,不禁令人心生怜惜,反之,则更加唾弃李兽打人的行为。 蔓蔓声音低弱道:“没、没事。” “你能扶我起来么,我的脚好像崴了一下……” 初八闻言,想着也没什么,便过去搀扶着蔓蔓站起来,他道:“你和他不是同伴吗?他为什么会、咳,打你?” 蔓蔓听后却听得更加伤心,抽噎道:“是、是我看到他和老曹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我阻止不了,更不敢说出来,怕他们……” “他们两人其实一直有对我又打又骂,我只是想活下去,呜呜我、对不起,没将那件事情说出来。” “刚、刚才我问李兽有没有找到办法离开五井广场,可李兽却……” 蔓蔓一边眼眶红肿,泪水不断地哭泣着,一边撸起袖子,手臂上赫然有两道青紫的痕迹,像是被木棍抽打出来的。 初八吃了一惊,道:“李兽他还那棍子打你?” 蔓蔓:“李兽他、他是我的前男友,我们一起进入轮回列车,最初他是保护我的,可渐渐的,他变了。” “尤其在这个车下世界,你们昨晚排斥我和李兽,他心里有怒火,就……” 见提起昨晚唯独排除他们两人的事情,初八神情不由得尴尬起来。 蔓蔓眼神一闪,继续可怜地说道:“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想离开李兽,那件事情没说出来是我不对。” “我胆小,害怕惯了,对不起,我和你们道歉。” “是、是李兽和老曹他们两人从办公大楼里带回来了一个保险柜,所以五井酒店里才会出现女尸。” “我不知道他们两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老曹死了,李兽也不想管我,我……我真的无路可走了,求你帮帮我吧。” 蔓蔓说着情绪激动起来,抓紧初八的袖扣,一边说着一边试图靠在他的身上。 初八尴尬地躲了躲,忙道:“你、你别这样,其实李兽和老曹带回保险柜的事情被蝴蝶兰看……” 他似乎意识到这个不应该说出口,脸色一变,伸手捂了捂嘴。 蔓蔓眼神一闪,抬起头后,又是那副伤心的模样,道:“你、你们是知道了,所以昨晚才排斥我和李兽吗?” “可、可是,我最开始并不知道李兽和老曹……” “对不起,后来没告诉你们,是我自作自受,离不开这里也是罪有应得。” 蔓蔓说着,擦了擦眼泪想要转身,却被初八一把拉住。 初八神色有些为难道:“那什么,你先等等,反正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们也会看到,不如告诉你。” “观主早就知道离开的办法是什么了。” “孙盛赵才他们偷拿走了五井广场底下的宝贝,现在,宝贝都被放了回去,我们只要在正确的方向和时间里离开就好。” “方向和时间……”蔓蔓跟着重复了一句,紧接着问道:“是指通过浓雾的出口只有一个吗?” 五井广场四四方方,一共有四个出口。 而晚上的时间段更是多,就算将宝贝归位,如果挑错一个出口或者时间,那他们进入迷雾里也就是死。 初八点头:“没错。” “观主说出口在百货大楼和办公大楼之间,时间则在5组巡逻完后,不出意外,我们今天晚上就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初八一脸喜色,不像是在胡说八道。 但席幼蔓仍然谨慎,面上带了点喜意和迟疑问道:“观主他说的真的对吗?我、我不是怀疑,只是事关生死,还是多确认一下比较好。” “万一弄错了,我们不就白白送命了么……” 初八道:“绝对不会错的,五井广场一共有五口井,每口井都代表一个五行属性,新辉百货大楼是木,环宇办公大楼是金,酒店是火……” “按照五行相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你看这四个建筑和第五口井的位置,用线按照相生循环将五口井全部都连接起来,木和金之间就会形成一个缺口,这个就是生门。” “观主说生门就是我们逃离五井广场的出口,能够顺利的离开浓雾,时间自然也不会错的。” “到时候我们都会走,你和李兽不可能发现不了,不过,你记得离李兽远些……” 初八像是还瞒着什么一样,只是最后留给蔓蔓这样一句话。 蔓蔓万分感谢初八,表情真诚不已。 5组巡逻过后,佐右回房间里休息。 而伍下久、方籽、苏宙等乘客则是聚集在了五井酒店的大厅里,许久和初八的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喜色。 李兽和蔓蔓两人则是一个眼神闪烁、一个神情可怜歉疚地待在一旁,有些远离伍下久等人。 不过看李兽的样子,分明是等伍下久他们离开,他也要厚着脸皮跟上去,随着出去迷雾,踏上轮回列车返程。 这样的姿态让伍下久表情冷淡。 而方籽更是出言讥讽,说李兽和蔓蔓坐享其成等。 李兽脸上浮出怒容,但按捺下去,显然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方籽起冲突。 伍下久拍了拍方籽的肩膀,道:“走吧,别理他们。” 随即,伍下久等人往外走去,李兽和蔓蔓急忙跟在后面。 但在快要到达百货大楼和办公大楼之间的那片浓雾时,几乎只差两、三米的距离,伍下久却停了下来。 席幼蔓眼神一闪,不着痕迹地与李兽对视一眼。 怎么回事? 这个出口难道不对? 他们两个现在落在后面,倒要看看观主、蝴蝶兰、苏宙等人出不出去,如果这是一个骗局…… 就在这时,李兽和蔓蔓两人的身上竟突然毫无预料地生长出一圈又一圈的荆棘,几乎一秒的时间就完全出现。 荆棘藤蔓分别由头部、腰间、腿脚三处出现,手腕粗细,随着身体而生长蔓延,从头到脚,没有征兆地就将两人给结结实实地捆绑了起来,甚至不留空隙。 荆棘刺毫不留情地扎进两人的皮肉里,令李兽和蔓蔓的表情瞬息一变。 他们顿时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可越挣扎,荆棘捆绑的越紧,而荆棘刺也就扎的更深,为避免身体被扎成刺猬,疼得厉害,两人不敢再动了。 【乘客观主使用B级道具——“荆棘手环”。使用次数:荆棘手环只有三粒种子,每次车下世界限使用三次。】 【使用方法:乘客需将荆棘手环佩戴在手腕上,待手环结出种子后使用,种子种在被使用者身上,两分钟后可被催发。】 【使用效果:可针对NPC、乘客、鬼怪以及特殊生物捆绑、绞杀。】 【(注:荆棘种子催发时间过长,请乘客计算好时间后提前种植,以免荆棘种子尚未长成,乘客受到危险无法避免死亡。请乘客谨慎使用。)】 两分钟的时间足够鬼怪杀人了。 因此,荆棘手环的威力足够,可生长时间过长,所以归类为B级道具。 李兽全身都被粗壮的荆棘缠绕,足有手指长短的刺扎进肉里,仿佛在吸血一样,令人胆战心惊的同时更是满脸痛苦。 李兽又惊又惧,抬起头怒道:“你想干什么?!” 伍下久冷眼看向李兽和蔓蔓两人,道:“应该是我问你们想干什么,把装有女尸的保险柜放进我的房间,是想害死我?” “为什么?我们无冤无仇,还是说,你们是替什么人办事?” 李兽脸色一变。 蔓蔓却哭道:“不是、不是我要害你的,我真的不知道李兽和老曹去办公大楼拿了保险柜回来。” “那也不是我放的,和我无关,求求你,放了我吧。” “都是李兽,我是无辜的,李兽他对我又打又骂,我好怕,才不敢去告诉你们,对不起,求你放了我,我知道错了……” 蔓蔓将一切的错全部都归到李兽的身上,满脸泪水,编好的麻花辫被荆棘弄乱,丝丝缕缕的纠结在一处,形容狼狈,的确可怜。 初八不忍心说:“观主,我觉得她是无辜的,不如、不如放了她?” 他小心地看伍下久的神情。 方籽扬扬眉,道:“你真不知道李兽和老曹要去拿保险柜回来?” 蔓蔓连连点头:“我真的不知道,求你们放了我吧,都是李兽……” “闭嘴,贱女人!”李兽大骂道。 蔓蔓神情瑟缩,却更加证实李兽对她的态度。 过会儿,蝴蝶兰也开口说:“观主,没必要将气撒在一个女生的身上,放了她吧。” 似乎被多人劝阻,伍下久的脸色略微有所松动。 他最终同意放开蔓蔓,走过去,带着荆棘手环的手指触碰捆绑蔓蔓的荆棘。 霎时,荆棘便枯萎脱落,纷纷掉在地面上,随即化作一堆灰烬。 蔓蔓的身上还残留着荆棘刺扎入的伤痕,很是触目惊心,但她却看也没看,急忙爬起,对伍下久连连道谢。 伍下久并不看她。 在蔓蔓知趣地退到一旁后,他冷言对依然谩骂蔓蔓的李兽道:“你无法挣脱荆棘,现在,最好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不然你就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全部都走出浓雾,踏上轮回列车返程,而你……” 话未说完,他身后倏地有人惊呼喊道:“观主小心!” 伍下久瞳孔一缩,他未浪费时间回头去看,而是闪开躲避,快速远离刚才站立的地方。 但是,对方手里的道具却是指定乘客划开区域,不管他如何躲闪,道具如影随形,连同距离他较近的其他乘客也涵盖进去。 至于李兽,早就在那声惊呼喊出后就立马向后滚离,不顾荆棘刺入的更深,躲开道具划定的区域。 【乘客茑萝使用S级道具——“娜娜的房间”。使用次数:共有三次使用机会。(注:使用完毕,则道具销毁。)】 【使用方法:乘客需指定被使用者,对准被使用者抛出道具“娜娜的房间”,即会剥离区域,隔绝声音,进入绝对范围。】 【使用效果:剥离出三平方米左右的范围,正向效果:道具对乘客本人使用,绝对保护,可随时撤离道具,时间上限二十四小时。】 【反向效果:道具可对鬼怪以及特殊生物使用,包括但不限于其他乘客、NPC等,能同时指定被使用者,反向效果使用时间为5小时。】 【(注:在“娜娜的房间”内,乘客不得使用任何道具。)】 S级道具“娜娜的房间”已经被席幼蔓使用过两次,都是正向效果,她几乎每次都靠着这个道具的作用度过了危险。 而现在,她对着伍下久使用了反向效果。 ——她手中是一个粉红色糖果屋造型的小房间,精致小巧,但若仔细看却能够发现房间的门窗等处都溢出了好似鲜血一样的痕迹。 这个房间被席幼蔓抛去伍下久的方向。 未等人有时间反应过来,道具便猛然扩大,把伍下久,与离他较近却也未曾来得及躲开的许久、苏宙和蝴蝶兰、唐云司给同时困在了里面。 由于在室外广场,所以道具形成的区域为透明状,四周顿时划出红色的线条,而伍下久等人则被困在其中无法离开。 这个区域能够隔绝里面人的声音,却不会阻断外面人的声音传进来。 因此,在伍下久被困在里面后,他听到了蔓蔓嚣张得意地笑声响起。 他自己则试了试张嘴说话,但方籽等人却听不见一样。 初八看了伍下久一眼,神情表现出震惊、不敢置信,只是眼神稍微差点意思,不过好在,席幼蔓也并未看他。 而方籽和钟柟对着席幼蔓戒备起来。 钟柟道:“你这是做什么?” 席幼蔓略微收敛一下笑容,可嘴角却好心情的上扬。 她道:“你看不出来么,当然是让他离不开这个车下世界,就和他对付我们一样,我现在不过是反击而已。” 李兽在一旁也冷笑两声。 看到伍下久被困住,他似乎连被荆棘刺入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嗤道:“你们还真以为我们不和么,不过是做戏给你们看罢了。” 席幼蔓看了眼时间,道:“现在是凌晨5点57分,过一会儿就6点了,我的道具能够困住你们5个小时。” “只要我现在从五井广场出去,外面就是白天的时间。” “提前离开,轮回列车会早上9点接乘客返程,停留不过15分钟。” “等我们登上列车离开后,你们还被困在道具里出不来,就要永远的留在这个车下世界一直经历循环了哈哈。” “当然,没准你们运气够好,或许轮回列车还会带着乘客到来,不过我想啊,恐怕到那个时候,你们早就受不了自杀了。” 席幼蔓托着下巴说道。 她随即看向除了观主以外被困在道具里的乘客,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可表情却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 她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道具本来只想针对观主的,可谁让你们离他那么近,又没有及时躲开。” “现在被困在其中,这可就怪不了我了,要恨,就去恨观主吧。” 席幼蔓在挑拨被困在道具里的人,虽然观主已经不能出来了,但她乐于再给观主找些麻烦。 之前的荆棘弄得她浑身疼,这如何不叫席幼蔓记恨。 方籽撞向被红线划分出来的区域,可刚一接近却立马被弹开。 他拍了拍红线的上方,好似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隔离着,方籽神情担忧,转头对席幼蔓愤怒道:“解除道具!” 席幼蔓却半点不怕他,道:“道具一旦使用就无法解除,你要是不舍得他,可以留下来陪他。” 她接着看向其他未被困住的乘客说:“你们也是一样,想救人就留下,但我要走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轮回列车停留的时间有限,你们该不会为了一个无法出来的人一直留在五井广场吧。” 说罢,席幼蔓冷笑一声。 第141章 五井广场17 席幼蔓不相信有人会宁愿放弃生命也要和同伴一起。 人都是自私的,别看现在一副担忧必须要救人的模样,一旦时间临近,还不是迫不得已,假模假样地放弃,转而踏上列车离开。 想到这里,席幼蔓就打算走了。 而李兽则是露出喜色地喊道:“快,帮我解开这些荆棘,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五井广场了。” 席幼蔓看向他,却未走过去,表情更是显得有些古怪。 李兽敏感地察觉到不对,他顿时变了变脸色,登时对着席幼蔓喊道:“茑萝!你该不会不想救我吧?!” 茑萝? 她是乘客总排名第十的乘客。 伍下久神情一动,但没有开口说话,选择静观其变。 茑萝,也就是席幼蔓道:“你身上缠着这些荆棘让我怎么弄开?” “我没有能够切断荆棘的道具,不然你试一试能不能自己挣脱出来?” “我出去后,离轮回列车到来还有一点时间,这段时间里,你都可以试着挣脱一下,我帮不了你,李兽。” 席幼蔓状似无辜,最后还为李兽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 李兽目眦欲裂,霎时表情扭曲且愤怒地喊道:“艹!你个臭婊子,利用完我就想扔吗?!你他妈的贱货,贱货,该死的贱人!” 李兽怒骂,在发现席幼蔓冷下脸,真没有救他的意思后,他转而求救其他人,但没被困道具的方籽、钟柟和初八三人却无动于衷。 最后,李兽的脸色不由得逐渐变得灰败。 席幼蔓则转身走向浓雾。 看她越来越接近浓雾的背影,伍下久眼神闪了闪,而方籽等人则暂时站立不动,看着就像是不想与席幼蔓为伍一样,连一起走出去都不愿意。 眼看席幼蔓只差一步就要迈进迷雾里,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席幼蔓能够升到第十名,除却拥有一个能够掠夺其他乘客生命时长的道具以外,还与她自己的谨慎分不开。 因此,临到快要踏出迷雾的关头,席幼蔓却迟疑了,她不能第一个出去,万一…… 想到这里,席幼蔓转头,目光扫过初八、方籽等人。 方籽他们的表情、包括道具内的唐云司、蝴蝶兰等人神情仍如之前一样。 但席幼蔓却并未打消疑虑,她变换方向,脚步转而走向李兽。 李兽见她走来,先是神色一喜,以为席幼蔓改变了注意,要救他离开,但随即,李兽的表情却马上变了,变得惊恐害怕。 因为他深知茑萝的为人,她不可能好心的,她要…… 席幼蔓不顾手掌被荆棘刺穿,一把抓住一个荆棘藤,随即拖拽起李兽,而她拽向的方向正是浓雾那里。 李兽立即惊恐地叫嚷起来:“不!你不能这样做,茑萝,停下、停下放了我,我不该骂你的。” “我给你道歉,不要、不要……” 然而,不管李兽如何求饶,甚至贬低唾骂自己,但席幼蔓却始终没有停下。 到最后,李兽被席幼蔓一把扔在浓雾边缘的地上时,他精神崩溃,直接再次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 席幼蔓冷笑一声,道:“你怕什么,只要出口正确、时间也正确,浓雾就不会伤害你分毫。” “我只需要你在浓雾里待一会儿,放心,走之前,我会再把你踢出来。” 说罢,不等李兽再骂出声,她一脚踢向李兽,将其踹着滚进了浓雾之中。 在李兽进入浓雾的瞬间,他霎时惨叫出声,半张先接触浓雾的脸好似被浓硫酸腐蚀一样几乎不到两秒钟就消失不见。 而滚动未停,李兽整个人进入其中,声音慢慢微弱,最后没有了。 席幼蔓忍不住脸色一变,差一点,她就要走了进去。 席幼蔓立即转身,怒视着方籽、钟柟等人,目光依次扫过,最后到伍下久,咬牙道:“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她不傻,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从初八开始,一切都是做局。 方籽噗嗤一乐,脸上不再是那种担忧愤怒的表情,道:“你不傻么,还知道找人试验一下。” “啧啧,可惜了,你竟然没有自己先走进去,我还想听听你的惨叫声呢。” 面对方籽一脸遗憾的表情,席幼蔓的脸乍青乍白,一股被戏耍的愤怒油然而生,先前有多得意,她这会儿就有多耻辱。 她顿时怒道:“你们找死。” 眼见她要使用道具,时商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漆黑的夜色先前掩盖了他的身影,他出现的寂静无声,却在席幼蔓猝不及防之下制服了她。 临被绳子绑上,席幼蔓还一脸不可置信,她瞪大眼睛看向“佐右”,仿佛失去言语一般磕绊道:“你、你不是NPC么……” 方籽对着席幼蔓摊了摊手,学着她之前装无辜的样子说道:“只准你这个排名第十的乘客装清纯少女,就不准别人伪装成NPC的身份么。” 初八、苏宙和许久三人没有想到不见的“佐右”竟然也是乘客,之前的计划也没提到他,这会儿惊讶是真的。 倒是蝴蝶兰,她早有猜想,因此并不怎么感到意外。 钟柟不禁看向时商左道:“茑萝的道具困住了观主他们,能解开吗?” 时商左走过去,一手摸了摸被屏蔽的边缘,试了试,对上伍下久的眼神,摇头道:“没办法,S级道具基本无解,除非等到时间自动解除,否则其他乘客没有丝毫法子破开S级道具。” “不过,道具虽然困住了他们,但前提是要以车下世界的规律为主——等到了7点交替时间,我们都会回到房间里,睁开眼就会是第六晚了。” “也就是说,再等不到一个小时,道具的效果就会消失,放心吧。” 伍下久被困在道具里,就算说话,外面也无法听到他的声音,于是他对着时商左点点头。 方籽:“既然到7点,我们不管在哪里做什么都会一瞬间回房,那茑萝就算现在被绑着,等时间交替,她也会回去。” 席幼蔓听到这儿,原本略显变化的神情就想浮出一丝冷笑。 不料,时商左转头看向她,漆黑锋利的眉眼令席幼蔓刚要勾起的嘴角凝固。 时商左道:“除非她有能够瞬移的道具,不然,我能抓她一次,到了明晚,也能抓她第二次。” “但,即便她有,我也能将她留下。” 这话竟令席幼蔓丝毫不怀疑他能够做到,更何况,席幼蔓还根本就没有可以快速逃跑的道具。 但她转了转念头,就笑道:“怎么,你们还想杀了我不成?” “李兽在浓雾中死了,是出口不对还是时间不对?我猜猜……是时间不对吧。” “你们设局骗我,总得掺着真实的信息,五行相生循环没错,新辉百货大楼和办公大楼之间的出口是正确的。” “但是时间不是5组巡逻完后,就是在1组巡逻的时间段了。” 毕竟只有这两个时间段,所有的乘客才不需要去巡逻。 席幼蔓肯定道:“你们会在第六晚1组的巡逻时间里离开五井广场。” 方籽眨了眨眼睛,看向伍下久,她倒是不傻么。 没错,席幼蔓分析的正确——能安全通过浓雾离开五井广场的出口的确就是在木金之间,也就是百货大楼和办公大楼中间的位置。 而哪时离开也被伍下久推测了出来。 晚上8点26分时,伍下久等人聚集在五井广场上。 那会儿的交谈,伍下久就与他们说了生门和时间,并且针对席幼蔓和李兽两人设了一个局。 既然五口井、宝贝、生门等都关乎到五行,没道理时间上没有联系。 而除去他们巡逻的时间段,能够选择的也就是1组巡逻时间,和5组全部都巡逻过后的时间。 这很好猜测,难的是选对。 但好在,伍下久对此颇有研究。 在他的道具龙骨刻画了五行符箓后,伍下久就详细查了查相关的资料。 ——古代的人们认为,其实季节一年可细分为五季,分别对应木、火、土、金、水五行。 春天属木,夏天是属火,长夏属土、长夏是夏和秋之间的一段过度期,而秋天属金,冬天则属水。 生门在“木”“金”之间,也就是“春”“秋”——而十二个月份、十二个时辰都与五行有关,每月对应时臣都能够对应的上。 例如,春天的月份为农历正月、二月、三月,分别对应寅时、卯时和辰时。 秋天的月份为七月、八月和九月,分别对应申时、酉时、戌时。 值班室的电脑屏幕上面有显示时间——正是九月份、秋天,对应戌时。 戌时,是黄昏,又名日夕、日暮,是太阳已经落山,天将黑未黑的时段,而戌时换成我们常说的时间,就是19时至21时。 晚上7点到9点整,恰巧是1组巡逻的时间段。 他们逃离五井广场的正确方向和时间至此就能够确定了。 伍下久故意设套,将时间变为5组全部巡逻完后。 他教初八等人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有理有据,这样茑萝和李兽才会上当。 而李兽要害他,背后很可能就有他一直追寻的那个“凶手”授意。 没想到,竟还钓到了“茑萝”这条鱼。 但他虽然做足准备,也预料到对方手里可能会有道具,却没有想到看似无害清纯的茑萝才是主导,更是乘客总排名第十。 并且她使用的道具效果特殊,不仅困住了他,竟还隔绝声音…… 这让伍下久想问的一些问题现在都无法问出。 这点倒是失算了。 伍下久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 ——茑萝针对他是否也与背后那人有关?她排名第十,若真有关联,难保背后那人…… 而在猜出正确的时间后,席幼蔓就显得有些安静下来。 她低头转着眼睛,在想办法,有了正确的出口和时间,接下来她只要能找到机会逃离,不愁上不去轮回列车。 可到底时商左给她的威胁很大,让席幼蔓心中不安。 她用言语试探时商左等人会不会杀了她。 但很快,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众人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睛后,分别躺在了各自的房间里。 ——“砰”的一声。 不过几秒钟,走廊就传出一声摔门的响动,随即,又是一阵打斗声。 伍下久开门快速出去。 席幼蔓这会儿被踹倒在角落里,没多久,方籽就找来了绳子递给时商左,两人合力,将没办法反抗的茑萝给再次绑了起来。 手腕分离,一如昨天。 只要不被她触碰到手环,就无法使用道具。 席幼蔓瞳孔震颤,表情显然不比昨天镇定,她看向时商左,不敢置信这个男人为何如此之强,她竟然没有丝毫还手的能力。 伍下久看了眼时间,很好,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他道:“带着她离开五井酒店,我们去出口那里。” 然而出了五井酒店的大门,伍下久下意识地往百货大楼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却皱了皱眉。 ——百货大楼原本漆黑的窗户此刻却布满红光,好似有炙热的火焰在其中猛烈的燃烧,下一刻就会冲破玻璃席卷整个五井广场。 ……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见伍下久停下脚步,方籽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伍下久:“百货大楼的窗户……” 其他人循声望去,嚯,窗户内完全映着红光一般,似乎整座百货大楼内着火了一样。 唐云司也忍不住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初八:“危险不是会随着时间提前么,这都第六晚了,百货大楼肯定更危险了吧,1组巡逻的时间也不再安全?” 话似是说的在理。 但伍下久心里仍有种不好的预感,并且在望着百货大楼时越加强烈。 他道:“不对,在我们放置好宝贝后,百货大楼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才是……除非,事情有变。” 时商左道:“的确,这种状况异常,或许是我们放置的宝贝出了问题。” 想起那块被烧焦的木块,伍下久也对此认同,眉心微蹙说:“如果真的出现了问题,那我们今晚恐怕无法离开,不能踏入浓雾之中。” 一旦错了,就是死亡。 钟柟摸了摸胸前的熊猫胸针,道:“可惜我的道具使用机会全部用完了,不然可以测试一下凶险。” 他的“幸运熊猫”最后一次使用机会在对付女尸的时候用了。 方籽:“想要测试一下还不好办么,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试验品。” 方籽挑起嘴角,碧绿色的眼睛看向席幼蔓。 说完,不等席幼蔓惊惧,他走过去一把拉起她的身体,将她一路拽到了百货大楼和办公大楼之前的浓雾前。 中途,席幼蔓怒骂不已。 而伍下久等人最开始被方籽说完就干的行为弄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后,方籽拖拽着席幼蔓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远离了五井酒店。 他们一路跟到浓雾前。 苏宙、初八等人欲言又止,蝴蝶兰漠不关心,对席幼蔓的惨状视若无睹。 她这人一向恩怨分明,再者,这又不是她抓到的人,没道理多余插手其他人的事情当中。 “你、你敢……”席幼蔓颤声道,脸上终于露出害怕的表情。 方籽闻言嬉笑两声:“你昨晚怎么敢的,今晚我就怎么敢喽,你觉得我不敢吗?” 方籽的反问,席幼蔓不敢回答。 就在方籽按住席幼蔓的肩膀吓唬她时,被伍下久叫停。 伍下久走到席幼蔓面前,蹲下问道:“你和李兽想杀我总得有个缘由,不止是因为我对你使用了荆棘道具,你背后有谁?” 席幼蔓瞳孔一缩,随即冷笑道:“呵,你就等死吧,他肯定能杀了你,你逃不过的。” 伍下久:“你不想说?” 席幼蔓:“我不会说的。” 方籽:“不说就把你扔进浓雾里,难道你不怕死?” 伍下久未说话,明显默认了方籽的威胁。 但席幼蔓变了变脸色,眼底闪过害怕恐惧,却仍旧咬牙没有开口。 她目光扫过时商左以及其他人,心知不从她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这些人根本不会放了她。 可就算说出口,难道观主还能放过要害死他的人吗? 逃不了了,想到这儿,席幼蔓恶狠狠地盯着伍下久说:“你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消息,他一定会杀了你,为我报仇的!一定会!” 说罢,她竟撞开方籽的钳制,一瞬间倒向浓雾里——头部连同半个身体霎时被吞没,只剩下腰部以下掉落在地。 鲜血流淌出来,染红一大片在广场上铺设的地板…… 伍下久睁了睁眼睛,欲要伸出去的手缓慢落下。 其他人望着席幼蔓仅剩的尸体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想到她居然说死就死,半点不给人时间。 方籽:“……真有胆。” 伍下久不着痕迹地叹一口气,闭了闭眼。 现在不是心情复杂的时候,浓雾果然不能出去了,但生门和时间都对,那就是放置的宝贝出了问题。 此刻,他们要马上去解决。 第142章 五井广场18(完) 还未到九点,他们要分别去看宝贝放置的情况。 伍下久和时商左自然是去百货大楼。 而其他人则分散去另外四口井处,包括地铁站也最好查看一下,以防万一。 就像在窗外看到的情形,刚一踏入百货大楼里,伍下久就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炽热滚烫的温度,眼前的景象好似有一瞬间热的扭曲,模糊了视线。 而汗液不过两秒的时间也逐渐浮出身体,有些浸湿内里穿的衣服。 伍下久下意识地舔了舔变得干燥的嘴唇,道:“走吧,去地下室。” 他们直接抄近路由地下二层的停车场进入,一路上比之前耗费了更多的时间才进到了地下室里,找到放置在井口上面的沉香木—— 伍下久伸手拿起,不禁表情一变,这块沉香木竟然从中间裂开,内里干枯,明显是严重损毁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伍下久喃喃自语了一句,眉头紧皱。 沉香木之所以被毁难道是因为本就被烧焦了的缘故吗?再次放回井上,无法承受五行循环镇压井下的阴气和煞气? 不管如何,他们现在要带着沉香木离开,之后,得想办法…… 第六晚,百货大楼的危险升级。 尤其是3组和4组巡逻的时间段,百货大楼的地下通道里竟也无法躲避了。 炙热的火浪席卷于地下一层、二层。 隔着一层地板,他们在下方都能够感受到闷热,那种能将人烧伤、烤熟、晕倒过去的热。 5组的巡逻时间开始前,伍下久瞧见了自井盖渐渐蔓延而下的黑线…… 5组的巡逻时间全部过去后,伍下久等人聚集在五井酒店,望着裂开损毁的沉香木发愁。 初八的表情都显得有些绝望了。 一个宝贝毁掉,那就意味着循环断裂,如果无法修复,明天晚上……可就是在车下世界的最后一天了。 他们若没有办法穿过浓雾逃离五井广场,就都会被困在这个车下世界里面,再也回不去现实了。 伍下久拿着枯木研究,蹙眉沉思。 过会儿他道:“既然五行相生,水生木,或许水可以修复这块沉香木。” “车下世界不可能是无解的,只要找对办法,这块沉香木没准会复原。” 时商左道:“普通的水恐怕无法修复沉香木,我们去广场底下,带上承载水的容器和这块沉香木,将其与天然海蓝宝石一起放入水中,就在广场底下的那口井上放置一个白天。” 一个白天。 那也就意味着白天过去,如果沉香木没有被修复,晚上7点到9点这两个小时以内,他们再无计可施的话,真就逃离不了五井广场了。 但想一想……似乎除了这个办法还可行以外,再没有其他法子了。 因此,他们只能去赌一把。 带上准备的东西去广场底下,当伍下久将海蓝宝石与沉香木一同放入水中后,手环发热一瞬,面板弹出—— 【恭喜乘客触发枯木逢春,沉香木重新获得升级倒计时12:00:00.】 12个小时,早晨7点到明晚7点,半天时间。 而他们需要在明天晚上、也就是最后一晚醒来时再次来到这里取出沉香木,随即再将其放入百货大楼地下二层的井上…… 伍下久眉眼间不由得露出喜意,与时商左对视一眼,这个办法可行。 总算天无绝人之路。 方籽、苏宙等人在知晓这个消息以后也忍不住轻松了一点。 很快7点到来,伍下久眼前一黑,顺势闭上了眼睛。 第七晚来临,伍下久却是在一声炸裂的玻璃声中醒来。 他睁开眼睛,倏地从床上坐起,未等下床,第二声吓人的巨大声响便猛然再次响彻整个五井酒店,震得房间都似乎一颤。 伍下久急忙下来,推开门出去。 外面,也马上出现了时商左、钟柟等人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蝴蝶兰皱眉道。 这巨大的爆裂声响自酒店外面传来,从他们推开门出来到走廊里以后便开始不绝于耳。 似乎想到了什么,伍下久不禁面色一变,来不及多说什么,他转身便往外面跑去。 而时商左紧随其后。 其他人见状,也赶忙跟在了后面。 出了五井酒店,伍下久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百货大楼,接着瞳孔一缩,神情变了变。 果然,玻璃炸裂的声响就来自新辉百货大楼——那是因为玻璃终于承受不住楼里不断上升的热量碎了。 而百货大楼的墙壁外面,只要是目光所到之处,黑线从墙缝里钻出,纠缠在一起,好像要将整座大楼都给包含进去一样。 伍下久毫不怀疑,若是当黑线遍布大楼内外后,这座大楼也将会被毁掉,甚至包括地下室里的井。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他道:“我们马上去取沉香木。” 然而,就在伍下久话音刚落下的瞬间,新辉百货大楼的正门玻璃猛地碎裂,玻璃碎片向外飞射,叮叮当当地滚落一地。 而犹如灌满漆黑液体的瓶子终于承受不住般倾倒——黑线相互纠结,好似形成了硕大的巨蟒似的骤然冲出,像是墨水一样“哗啦”倾倒在广场的地面上。 紧接着,焦黑的鬼魂自这些黑线里挣扎的爬出。 黑线几乎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蔓延到了五井酒店的附近。 想必不出一会儿,就能蔓延至他们的脚下,而那些焦黑的鬼魂将会无差别的攻击他们。 唐云司快速说道:“我们来挡住这些焦鬼,观主,你们快去取沉香木。” 伍下久点点头,现在不是多说些什么的时候。 他与时商左迅速转身离开,抓紧时间来到了广场底下——井口上面,昨晚与海蓝宝石一同放入水中的沉香木果然重新焕发生机了,裂纹修补好,甚至连之前烧焦的痕迹也不见踪影。 伍下久拿走了沉香木,又将海蓝宝石放在井口上恢复原样,两人便顺着地下通道来到了百货大楼下面。 时商左先行推开铁皮上去,然后一把握住伍下久的手将他也拉了上来。 热。 这是伍下久进入百货大楼后唯一的感受。 而最后一晚,百货大楼里的危险程度果然又不同了,不过才待了两、三秒的时间,伍下久的皮肤就开始变得通红。 特别是未被衣服遮盖的部分,例如脸颊,一下子就变了颜色,像一颗熟透的番茄。 时商左没忍住瞧了两眼,怕他难受,伸手覆盖在伍下久的脸上,顿时,伍下久一侧被盖住的脸颊上传来微微冰凉的触感。 他睁了睁眼睛,惊讶地转头,道:“你的体温怎么会这么低?” 时商左:“体质特殊,这点温度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影响,我去放沉香木,你出去等待,百货大楼现在太危险了。” 伍下久不由得蹙眉。 他不习惯依靠旁人,但明白现在也并不是逞强逞能的时候,于是未争辩什么,将沉香木拿出交给了时商左,道:“小心。” “好。”时商左接过沉香木道,望着伍下久被热得通红的脸蛋,最后给他捂了捂,降降温,随即走了。 见时商左的身影逐渐消失,伍下久转身,打算通过地下通道离开百货大楼。 却未曾想到,就在他欲要下去的那一刻,“轰”的一声,一团炸裂开来的火焰毫无预兆地向他袭来。 刺目耀眼的火光简直要冲进伍下久的眼中一般,令他瞳孔骤缩的同时快速地向后退去。 火焰扑了个空。 但自火焰中伸出的焦黑鬼爪却蓦然抓向伍下久,那干枯的指尖带着火星,似乎一旦沾惹上,就会如同跗骨之蛆,甩都甩不掉,直到被焚烧殆尽。 伍下久自然不会被鬼爪抓到,龙骨一挡,那鬼爪就暂时退缩了回去,给伍下久争取到了向后远离的机会。 他后退的时候却不曾注意到,就在龙骨接触到那团火焰的一刻,刻画其上的一处符文倏地亮起一点,但很快消失。 伍下久只感觉手中握有的龙骨像是温暖了一瞬,原本触感冰凉,即使在如此炙热的环境下也依然如此。 但,应该只是错觉吧。 伍下久皱了皱眉,认为是在这种高温环境下产生的错误感知,毕竟他浑身都是滚烫的,那种温暖怎么都不敢感受到才对。 等到远离那团火焰,伍下久才看清楚火焰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焦黑鬼魂的2.0升级版本? 就像是在火里被烧死的人一样,挣扎前带着浑身的火焰翻滚,到最后徒留被烧干水分焦枯的尸体。 这团火焰里的鬼就是如此惨状,只不过,包裹的火焰却并未熄灭。 见一击落空,火焰席卷着鬼魂猛然又向伍下久扑来—— 五井广场上,方籽还有一次S级道具使用的机会,而苏宙也有保命的手段,虽然对付的比较吃力,但广场范围不小,绕着圈子逃跑还算能对付过去。 就在这时,百货大楼突然又爆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动。 方籽循声望去,就见有火焰竟然从三层开始燃起,像是被点燃的火线般,分别向上向下蔓延。 “观主他们不会出事吧?”苏宙忍不住担忧道。 没有人回答,因为他们也并不确定。 …… 地下二层的停车场。 伍下久在地上翻滚一圈后爬起,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面立即出现烫伤过后的痕迹,火燎燎的疼。 但他的目光却停顿在手中的龙骨上——用朱砂刻画的符文之一竟然亮起了红色的光芒,这是五行火符。 难道是因为百货大楼里的火焰缘故吗? 此刻,在他周围出现的2.0版本的鬼魂增加了,各个显露出邪恶阴森的气息,对眼前唯一的活人虎视眈眈。 先前已经袭击一波,伍下久用龙骨也斩杀不少。 可身处百货大楼,这些焦黑的鬼魂却是斩杀不尽的。 而在不断接触这些火焰鬼魂的同时,伍下久才发现了龙骨的变化——好像,在吸收火焰吗? 随着吸收,符文才会亮起? 想起龙骨的升级条件,伍下久暗了暗眉眼,决定赌上一把。 他抬起头看向那些因着龙骨触发的躲避、威慑的火焰鬼魂,扯开一抹笑容,低声道:“来吧,最好有多少来多少……” 说完,道具龙骨就被伍下久给收了起来。 在防身道具消失的那一刹那,伍下久转身向停车场的出口飞快跑去,简直是拿出了这辈子以来最快的速度。 而周围燃烧着的鬼魂也立刻随之追逐。 火焰在前仆后继的同时逐渐聚集在一起、相互融合,鬼魂藏在其中,火光里隐约可见那些狰狞焦黑枯瘦的身体,若隐若现的恐怖鬼脸。 一加一出现了大于二的效果。 地下二层里,攀附在墙壁和其他地方的焦鬼也在火焰席卷过来后跳入其中,瞬间,就好似加了燃料一样,火势又猛地增大数倍。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伍下久背部的衣服都燃烧了起来,他反手不顾掌心被烫伤烫红,皮开肉绽,试着扑灭。 眼见着地下二层停车场的出口近在面前,他却距离一步之遥时停下,转身。 伍下久脸色通红,喘息不已,一手触摸手环,龙骨顿时出现在掌心,面对扑面而来的高温火焰,伍下久不闪不避地迎了上去—— 龙骨与火焰形成的热浪相接触的那一刹那,上面一部分的符文光芒大亮,似乎有龙魂的虚影在上面闪过,而伍下久的耳边听到了一声龙吟。 随即,扑来的火焰反向被震荡开来,但马上,那些火焰却又好似被吸引了一样再次回来,火浪一瞬将伍下久包裹在其中。 刺目的火光令伍下久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感受着高温升腾,耳边嗡鸣,鬼魂哭嚎…… 但他手中的龙骨却同时颤动起来,那道刻画在上面的火符在吸收火焰。 似乎过了很久,又像是只有顷刻间,伍下久睁开眼睛,地下二层的停车场狼藉一片,火焰消失、焦鬼消失、黑线正在缓慢的褪去…… 这是,沉香木放置成功了! 意识到这一点,伍下久抬起头望向停车场深处——过了一会儿后,时商左的身影出现。 伍下久这才放松下来,低头看向手中的龙骨。 嗯?变了,但又没有完全变化,是上次“龙魂骨剑”的不完全形态——一把骨剑。 上面有着朱砂红的符文雕刻,却缺少了攀附在剑身与剑柄上面的骨龙。 是因为还未全部升级吗? 此时,时商左已经走到了近前,也看到了伍下久手中的龙骨、或者说是一把骨剑。 他道:“你这把由A级道具升级到S级道具的龙魂骨剑具有五行之力,但目前应该只具备了火属性,算是特殊效果。” “如果金木水土再聚齐,代表着龙魂的龙雕也将会显现,到时候,怕是会直接升至S 级道具。” 时商左的确说得没错。 在伍下久和他出了百货大楼的地下二层后,与方籽等人会合。 见两人都安全无虞的出现,方籽、唐云司等人无疑松了口气。 时间已至晚上8点03分。 趁着还未到9点,他们走到了百货大楼与办公大楼之间的浓雾前,伍下久和时商左打头率先迈入浓雾,顺利穿过,毫发无损。 待浓雾从眼前消失后,他们已经站在了五井广场的外面。 【恭喜乘客完整探索出信息——五井属性(已探索100%),生门、时间(已探索100%),奖励生存时长:十天。】 【恭喜乘客达成A级道具“一根龙骨”五分之一升级条件,激活五行属性之火,升级至龙魂骨剑初步形态,道具等级不变,等待二次升级。】 【道具再次激活五行属性之二,可升级至S级道具,道具再次激活五行属性之四,可升级至S 级道具。】 【使用方法:有手就能用。】 【使用效果:可攻击鬼怪以及特殊生物,包括但不限于NPC、乘客等,附带烧伤、烫伤等效果。】 【恭喜乘客获得车票:普通软卧,生命延长时间六个月。】 【恭喜乘客成功逃离五井广场,奖励生存时长:二十天。】 基本信息刷新,伍下久看了眼生命时长,其他的没太在意。 不久后,晚九点整,轮回列车抵达,他们登车离开。 第143章 现实 现实。 伍下久睁开眼睛,他躺在床上,过会儿慢吞吞地转过身,趴着,有些懒散、不想起来。 他想起在车下世界被烧伤的手掌和后背,即便在踏上轮回列车后治愈,但那种火燎的深彻疼痛仿佛还停留在身上一样。 想一想,这应该算是二次被火烧了吧。 第一次,是在南县的那个仓库里,他因此进入了轮回列车。 而绑架杀害他的凶手……没看清楚面容、线索又太少。 尽管南县的警察全力在搜查,但直到现在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大概率怕是不好找到凶手了。 但伍下久却并不太在意,一直除不掉他,总有一天,背后那人会亲自来到他的面前。 趴了会儿,伍下久支撑起脑袋,忍不住对着门口的方向探了探,从醒来后就没有听见外面有丝毫的动静,没有敲门声…… 他比自己晚回来,可这么会儿了,不出现找他吗? 明明在临踏上轮回列车返程前,看向他的眼神像是要一直黏在他身上一样。 伍下久抓了抓耳朵,随即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暗自嘀咕道:“……我想错了么?” 他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蹬掉鞋子后又懒洋洋地躺了下去。 时间还早,等过会儿他再去医院看爷爷,正想着,门外就突然传来了两下敲门声。 伍下久一下子坐起,不过脚踩在拖鞋上面后又立马停了下来,现在去开门,倒显得他一直在等人似的。 伍下久顿了顿,等到第二次的敲门声再响起后,他才趿拉着拖鞋走到门边。 “咔”,门开了。 先闻到的是香喷喷的味道。 时商左拎着饭菜站在门口,显然是刚买回来的,瞧见伍下久后,将饭菜往上面提了提,笑道:“要吃吗?” 伍下久肚子正唱空响,道:“……吃。” 于是,外面的男人得以登堂入室。 时商左挽起袖子,分别将装入袋子里的饭菜整理出来,全程没用伍下久动手。 弄得伍下久只拿了双筷子站在原地,连去拿碗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对方已经为他全准备好了。 吃完饭后,时商左问起茑萝、李兽他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要针对伍下久并想杀他? 在车下世界,时机不合适,所以时商左没有多问,但不代表他不在意。 “这是不是与你最初进入轮回列车有关?” 时商左眉眼暗沉,对此猜测道:“有人在现实世界里也在针对你,并想要你的性命,而那人也是乘客。” 餐桌被收拾干净,空气里却仍然残留着饭菜的香气,一时半会儿消失不了。 伍下久顿了顿,这倒不是什么非要隐瞒的事情,于是他简单地讲了下。 毕竟若是时商左没有从他这里得知,只要去南县调查一下,过后也能知晓。 他对于别人害自己的事情说得有些轻描淡写,但时商左越听,脸色便越加难看阴沉,等听完后,温热的掌心毫无预兆地贴在了伍下久的腹部,令伍下久没有防备地一怔。 伍下久抬起头,想了想,按上时商左的手背,轻声说道:“不疼了,回归现实后,任何伤势都会消失。” 他随即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一会儿我要去医院,你……要和我一起吗?” 掌心贴着手背,掌心贴着腹部。 时商左低头看了眼,对方的手明显比他的小了一号,皮肤白皙,指甲盖红润,骨节修长。 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伍下久耳尖微红的将手指移开,挪走之前并将时商左的手也给扒拉开,问:“到底要不要去?” “要。”时商左低低笑了声,嗓音似如红酒般甘醇。 伍下久揉了揉耳朵,留下一句去换衣服便快速地去了卧室。 …… 京市,季家。 一辆高档汽车自门外停下,头发染上银丝的老者从上面下来。 他是这里的管家,但刚从外面回来,走入房子后,管家询问家里干活的保姆:“少爷呢?” 保姆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声音放轻说:“少爷在书房,李叔,你刚从老宅那边回来,是不是太太又……” 管家李叔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随即走上楼梯,来到书房外面敲了敲门。 待听见里面传来声音后,他才开门进去,对书房里的人恭敬地低头道:“少爷。” “什么事?”书桌后面坐着的男人长相英俊,表情冷漠。 书房里拉着窗帘,只从缝隙间透露着一丝光亮,却无济于事,仍显得房间昏暗无比,男人的脸庞好似隐藏在阴影之中。 管家:“太太又闹着要自杀,还摔碎了屋里所有贵重的物品,要求放她出来……” 管家口中的“太太”是男人的母亲。 男人在听到管家所说的话后,表情却显得无动于衷,仍旧冷漠至极,即便他的母亲闹着要自杀,在他眼里却丝毫掀不起波澜。 “随她去,她不敢自杀,如果弄出伤口就叫医生过来,摔碎了东西就收拾干净,换上别的。”男人不在意道。 这种情况显然已经不止一两次了,管家面上没有任何惊讶,但此刻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问道:“少爷,敢问太太……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她到底是您的母亲,就这样关着,不许出来,被别人知道的话,恐怕对您的名誉不好。” 管家内心里觉得男人太过冷漠和绝情,竟然连母亲都关了起来。 偏偏,管家并不知晓太太做错了什么,而男人的父亲则在外面花天酒地,季家能够有今天,全靠男人掌管。 所以男人的父亲压根就不管家里的事情,和男人的母亲也感情淡薄,对男人关着自己母亲的事连点想法都没有。 或许最初有,但随着男人冷漠的态度,之后就逐渐消失了,该干嘛干嘛。 管家这样说是为男人着想,可惜,男人却毫不在意,最后叫管家离开了。 管家叹息着走下楼,在客厅里瞧见一个长相有些凶,身材高大的男人。 管家认识他,走过去道:“彭先生,您来找少爷?” 管家很确定,因为每次彭先生过来,就是与少爷商量事情,在书房待上半天。 彭野点头,道:“季斯毅在哪儿?” 管家:“少爷在书房,彭先生。” 彭野闻言,便径直朝着楼上走去,态度自然,没有丝毫客气的模样。 管家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 书房里,彭野进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席幼蔓死了,心脏衰竭猝死。” “我查了一下她临死前的登车记录,是和观主、也就是你近来特别关注的那个人同一趟列车。” “她的死没准与观主有关。” 季斯毅显然对这个突然的消息有些惊讶,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愤怒、难看……却唯独没有对席幼蔓死亡后的惋惜、难过。 他声音极致冷漠道:“我都叫她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了,她是听不懂人话么。” 话里的意思,明显认为席幼蔓死亡活该,只是打乱他的计划,难保伍下久不会察觉出什么。 是的,季斯毅认识伍下久。 他收到科学家聂宿带来的水晶球,查看时被席幼蔓瞧见,因此她当时多问了几句。 看在席幼蔓还算有用的份上,季斯毅挑着并不重要的信息回答一点,却没有想到席幼蔓竟然瞒着他与伍下久进入了同一个车下世界。 她如果真能结果了他,季斯毅倒不会如此愤怒,甚至还会给席幼蔓几个好脸色,只可惜,死的人却是席幼蔓。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女人。 季斯毅此刻的神情阴沉难看。 彭野将席幼蔓当做一起进入轮回列车的同伴。 虽然对于她的死亡不怎么在意,但有件事情他想要问个清楚:“观主和你到底有什么恩怨,你这么在意,想要杀死他?” “你和他是不是在现实世界里认识?” 季斯毅沉默不语,犹豫着要不要告知。 彭野趁机道:“我和你是合作关系,如果你不说清楚,到时候危及我,我可不会管从前的情分,只会做出对我有利的选择。” 彭野眉眼间也沉下来。 季斯毅抬眼看他,并未受此威胁,但开口道:“告诉你也无妨。” “我曾获得过一个S 级道具——“命运的纺锤”。” “这个道具有两个作用,一是看到被道具使用者的既定命运线,二是拨动这个使用者的命运线,使其既定的命运延伸出无限的可能……” 这个S 级道具用来保命或者攻击等并无多大用处,但能够看到使用者的命运线却是非常逆天的功能,更不要提拨动这根命运线。 季斯毅将其得到后很是心动,思前想后,就将道具用在了自己身上,这个S 级道具是一次性使用,用过即报废。 而季斯毅全部使用了,他在命运线里看到了自己必死的命运——一个面目模糊、致使他在车下世界里死亡的人。 而之所以那个人脸是模糊的,是因为他们彼此还未曾认识。 从命运线里出来,季斯毅大口的喘气,死亡的阴影仿佛依然笼罩在他的心头,令他难以缓和情绪。 他无法接受自己死亡的命运。 为什么?在他好不容易拥有了第二次生命后,在轮回列车里险死还生只为活着,结果,在这该死的命运里,他最后却会被人给杀死? 这太荒缪了。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现在就结束自己的生命,却要等待一个不知地点、不知何人的人来杀死他? “命运的纺锤”虽然能够看到他的命运线,却到底作用有限,无法看清楚具体的地方,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轮回列车带去的车下世界。 而死亡是一瞬间的事,季斯毅甚至没有瞧清楚对方使用的是什么凶器。 但人脸虽然模糊,可用了道具,在未来若是提前遇见,季斯毅会立即认出来,这是道具给予的作用。 既然无法接受这种既定的命运,季斯毅自然选择拨动他的这根命运线,让未来的结果延伸出无限的可能性。 后来,季斯毅偶然遇见了杀死他的人,在京市的大学里,那一刻,模糊的人脸在脑海中一瞬间清晰无比——伍下久。 一个极为优秀的、被导师称赞的学生,面容还有些稚嫩,皮肤白皙,长相漂亮,这样无害的一个男生,却是杀死他的凶手。 季斯毅难以接受,而更加令他不可置信的是之后的调查结果。 身为季家的继承人,季斯毅想要挖出一个人的过往简直轻而易举——伍下久,南县人,只有一个爷爷相依为命,从小住在道观。 往前挖,他是孤儿,是被那位敬至道长收养的。 但季斯毅手中的资料却不止记录了这些。 伍下久,是他父亲原配生下的儿子,比他小了一岁,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季父花心滥情,结婚后出轨,在外面既有私生子也有私生女。 而季斯毅不过是其中一个。 但季斯毅的母亲万珍很有手段,弄死了季父原配顾珊荷后登堂入室,又将当时还是小孩子的季希、也就是现在的伍下久设计拐走了。 本意是卖掉,可中途出了点状况,孩子不见了,没想到是流落到了南县,还被人给收养。 得知这个结果后,季斯毅觉得可笑,杀他的人竟与他有这样的关系。 季斯毅喜欢权势,根本不可能让季父将人认回来,更何况……他母亲是害死顾珊荷的凶手。 单是这一点,两人就不可能相存。 经过观察后,季斯毅确认伍下久并不是轮回列车的乘客。 他不可能立马就动手杀人。 因为季斯毅不确定在遭遇到生命的威胁后,伍下久会不会也进入轮回列车,他不确定,他死去的地方是在现实世界还是车下世界。 所以,季斯毅只能打压他、阻挠他在京市的一切,逼迫他离开。 可却没有想到,他母亲万珍偶然看见了那份调查资料,得知了伍下久的存在,竟然瞒着他雇凶杀人,斩草除根。 可人没杀死,伍下久却进入了轮回列车,计划被破坏,这如何不叫季斯毅恼怒。 命运线虽然被拨动,延伸出无限的可能,可这其中的可能却还包含着他必死的命运。 季斯毅恼怒于万珍的贸然插手,这才有了之前提到将他母亲关起来的事情。 听完季斯毅的话,彭野嗤道:“命运是最难以捉摸的东西,你别到最后弄巧成拙。” 季斯毅冷漠道:“我有分寸。” “那就好,毕竟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想到时候这件事情波及到我。”彭野道。 “你放心,不会跟你有任何牵扯。” …… 敬至道长的身体在逐渐好转,意识也似乎在逐渐恢复当中。 有时候伍下久喊着敬至道长时,会明显发现他握着的手,手指有轻微的颤动。 医生说这是病人在努力苏醒的迹象,继续等待下去,总有一天病人会醒过来。 得知这一点后,伍下久长期以来悬着的心再次放下去一点,头抵在病床旁边,眼眶泛红。 他不过休息了一个星期左右,就想要再次进入车下世界。 可刷新报名列表后,伍下久却发现有一趟轮回列车竟被标红—— 【[车次]:[列车乘坐总人数]、[新乘客]、[可报名人数]、[已报名]、[状态]】 【轮回列车:17人、0人、17人、1人,待出发】 新乘客0人,这就意味着这趟列车上没有新乘客了,然而标红是为什么? 伍下久带着疑问去询问了时商左。 时商左道:“每隔一段时间,报名列表中就会刷新出一趟标红的轮回列车。” “这是在明确告知乘客,这趟列车高危、在车下世界需要存活的时间长。” “但同时,很容易触发道具,最后乘客获得的车票最低也会是硬座,探索信息获得的奖励也会翻倍。” 伍下久:“但好处与危险并存,且成正比。” 给出这么多好处,又是道具、又是提升车票等级和时长翻倍…… 可想而知,这趟列车带乘客去往的车下世界会如何危险与恐怖,高危,恐怕不止高危了。 时商左点头,道:“机遇和风险同时存在,但的确容易触发道具。” “因此,在遇上标红的轮回列车后,甚至连总排名前十的乘客都会报名登车。” “而在普通高危的车下世界当中,乘客若有能力获得硬卧车票,在这趟列车带去的车下世界,车票等级可能会提升至普通软卧、甚至是高级软卧。” “再敢想一点,高铁票都有可能获得,你想报名参加吗?小久。” 伍下久不免沉思,这对于他来说,或许也是提升道具等级的机会。 “想。”他道。 时商左:“一起,这回……你总不能像上次一样害羞的逃避去车下世界吧?” 他微微靠近,带笑的眉眼直视着面前的人。 伍下久顿时忽扇了两下眼睫,脸上带了些许薄红道:“谁害羞了,而且我也没有逃避,你看我像是逃避的样子吗?” 他反问,强自镇定。 时商左轻笑:“行,那是我弄错了。” 关于这趟列车的消息,伍下久分享给了方籽、唐云司等人。 对于是否报名一起参加,方籽、唐云司和路南三人欣然同意。 但钟柟却苦着脸拒绝了。 一是他进入轮回列车的时间比他们都要早,当然,时商左除外,获得的生命时长够用,曾经也报名参与过这种标红的轮回列车。 可感受么,看他的态度就知晓了,实在不想再去,而且他剩余的站点不多,完全可以等等。 二是,他的熊猫崽崽最近有些生病,忙着照顾,如果进入了车下世界,肯定会非常牵挂着。 因此,钟柟让他们注意安全,就不报名了。 伍下久、方籽等人表示没问题。 趁着可报名人数还有剩余,他们点开报上了。 这次,时商左没有用NPC的身份暗自报名,在列表里占据了一位已报名乘客人数。 第二日,他们在候车大厅会和。 第144章 迷失沙漠01 重启候车大厅。 伍下久、时商左等人踏上轮回列车的时间不早不晚,车厢里已经有乘客等待,但算上他们,人数还未齐全。 车厢里一共有三人,都是男性,看起来是一起的,坐在面对面的绿皮座椅上。 一位样貌年轻、长相俊美,穿着身白色的衣衫,这在轮回列车里很少见,毕竟若在车下世界遇见危险,白色很不耐脏。 但显然男子不仅穿了白色的上衣、还穿了白色的裤子,搭配俊美的面容,不像坐在车厢,倒像是悠闲的坐在咖啡馆里看书一样。 至于另外两人,年龄看起来都比俊美男子要大上不少,大约在三十岁左右。 一个面容普通,但眼眸黑沉,很有穿透力,一看就不简单,一个则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模样。 伍下久在打量着他们三人。 这三人明显也扫视一圈伍下久等人。 俊美男人的目光在伍下久的脸上多停留一秒,未被发现。 过后不久,车厢里又上来7名乘客,其中2名女性,5名男性。 而走在最后面的一人在看到伍下久时,眼底深处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消失不见,无人察觉。 这7名乘客之中,只有一女两男是团队,他们坐在了一起,其余乘客,或各自分散坐下,或彼此表情陌生。 最后一人则在经过俊美男人的身旁时,动作幅度很小地与其对视一眼。 这两人认识,俊美男人就是代号科学家的聂宿,而走在最后一位,对伍下久等人惊讶的则是米征,代号为表演者一号。 在民国庄府镇那个车下世界中,他曾经伪装成“杰克”,并用道具水晶球记录了伍下久的相关记忆。 米征与聂宿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表现出不认识的样子,是提前在现实商量好的。 这趟列车高危,有着暗地里隐藏的关系、身份等,对彼此来说都有莫大的好处。 更何况,这次米征也使用了S级道具“画皮面具”,为自己重新设置了一个人设、性格外貌等,取名为“阿金”。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趟轮回列车里,竟还遇上了“熟人”。 不过,对方在明,他在暗,而且他的S级道具“画皮面具”为他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只要在踏上轮回列车前换一副新面貌,就谁都不认识他了。 观主、V先生他们认识的乘客是“杰克”,可不是他“阿金”。 米征未露出半点异常的神情,自然而然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此刻,车厢里加上伍下久等人已有15人,还有两人没到。 等了一会儿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上了车。 “野蟒,没想到你也来了。”聂宿突然开口道,望着来人,脸上露出一个不算友善、显得有些恶劣的笑容。 他显然与刚进入车厢的男人认识。 而男人也对聂宿并不陌生,当即略微沉下脸,也说出了聂宿的代号,科学家。 其余的乘客,包括伍下久都不禁为之侧目,看了他们几眼,毕竟“野蟒”——乘客总排名第五,而“科学家”——乘客总排名第七。 在这趟列车里,前十名竟然来了两个。 当然,伍下久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在轮回列车中身份最为神秘的第一名“Z”。 野蟒,真名彭野,与聂宿互相看不顺眼,却没想到两人竟踏上了同一趟列车,而彭野的眼神一扫,掠过伍下久时,眼底有着和米征相同的惊讶。 妈的,这倒是巧了,季斯毅想杀死的人居然也同他一趟列车。 彭野不动声色地走过车厢中段,坐在了后面的绿皮座椅上,这位置最靠后,只要无人转头,就没人会发现他变得略显古怪的表情。 彭野虽然和季斯毅是合作关系,但私心里却不想去掺和季斯毅的破事。 之前他们在书房,略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报名这趟列车,彭野并未告诉任何人,包括季斯毅,但万事越不想接近什么就越来什么。 彭野暗骂一声狗屁,嘬了嘬牙花子。 最后一名登上轮回列车的乘客是个少数民族打扮的少年,皮肤略黑,是健康的棕色,样貌还算可以,脸颊红润,眼神尤为清澈。 至此,全部的乘客都到齐了。 轮回列车长鸣两声后启动。 车厢里,彼此陌生的乘客坐的都不算近,伍下久找机会低声问时商左道:“你认识他们吗?” “他们”自然指的是乘客总排名前十的野蟒和科学家。 时商左明白伍下久在问什么。 他低声回道:“科学家,但我当时是NPC的身份,他并不认识我。” 两人只在一个车下世界里见过面,确切的说是时商左认识科学家,但科学家却因为他那时候改变面貌成为NPC,并不知晓他真实的模样。 至于野蟒,时商左和他并无交集。 伍下久了然地点点头。 既然已经提前知晓这趟列车前往的是高危世界,所以,当列车行驶时间超过了二十分钟后,他们并未如何惊讶。 等到了二十五分钟,车下世界信息提示刷新了出来—— 【你们是一群搜救队的成员,需要进入沙漠之中寻找曹继彰曹博士,并将曹继彰曹博士安全无虞的带回城市。】 【乘客需要在车下世界里生存十五天。】 【轮回列车将于第十五天晚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程,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最后,祝您旅途愉快。】 寻找曹继彰博士、沙漠、十五天…… 伍下久略微蹙眉,看来这关乎到沙漠生存,没有丝毫野外经验的人,在沙漠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有时候很容易就能够丢掉生命。 更多的信息就没有了,不知道下了车后是什么情形。 三十分钟后,轮回列车停下,同时出现的还有“惊喜礼包”和“身份分配”,待换好衣服后,众人下车。 列车外是一条水泥铺设的道路,而这条道路的尽头则是一个被铁网围绕起来的基地,隐约可见人影在其中走动着。 看来,这就是他们要暂时进入的地方。 伍下久往前走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这应该是一处临时建立起来的基地,有很多地方都还未完善,显得简陋。 但“简陋”只是指建设上面的一些东西并不齐全,不像一个完全造好的、有着安全设备、防御、电力等都具备的基地,这地方明显还欠缺着。 而用的材料外观较新,所以他猜测这处是临时加建的地方。 走近铁门后,门口的一个监控电子眼朝着他们照来,不一会儿,铁门由内而外地被打开,两个人走了出来,穿着与他们一样的搜救队制服。 “重要的NPC来了。”方籽悄咪咪低声道。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近。 走在前面的人面容刚毅,身材高大,臂膀健硕,一看就经常锻炼,而他的胸前比他们的衣服上多出两个徽章。 走在后面的人则长相普通,手里拿着份文件。 前面那人在伍下久等人面前站定,道:“我叫冯固,将会是你们搜救一队的队长,带领你们前往沙漠救援曹继彰博士。” “身后这位是我的手下,阿夜。” “想必你们刚被派遣到这里来,还不熟悉周围的环境和具体事情,先登记一下姓名,然后跟随我们进入基地。” 阿夜随即在队长冯固的示意下走上前,拿出那份文件和笔,示意伍下久等人过来写上姓名。 冯固道:“参与沙漠救援,危险重重,我不希望救援队的人有任何闪失,但为了以防万一,留下姓名,将来也好确认身份。” 阿夜拿着文件道:“签在这里就行。” 伍下久等人陆续上前,而借着签文件的机会,他也记下了其他乘客的姓名。 时商左并未使用代号“Z”,而是写下了“阿左”的称呼。 除却野蟒和科学家聂宿以外,其他人分别是一个团队的易容,布兰妮,旋风,两男一女组合。 而和科学家聂宿明显是一个团队的两人,则分别叫做老枭和酒鬼。 酒鬼的打扮不修边幅,似乎也与名字贴合,他写完“姓名”后便独自站在一旁,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酒,仰头喝了下去,看得冯固略微皱眉。 剩下的几名乘客,米征伪装成的人设“阿金”,李毛,苦瓜,还有一名女性叫做及时雨。 最后那个换下少数民族服装,只带着部分首饰的少年则叫格桑。 待全部写完姓名后,冯固队长带领着他们进入基地,来到一间有着不少仪器设备的大帐篷里面,接着转身说道:“我想,你们在来之前只接到了救援曹继彰博士的任务,应当并不知晓具体情况,在这里,我来说明一下。” “我的一队手下在此之前保护着曹继彰博士进入沙漠,寻找古楼兰遗迹,并探寻罗布泊消失之谜。” “可就在前段时间不久,曹博士等人带去的通讯设备突然失灵。” “我们曾用无线电通讯试图联系上曹博士等人,可信号却断断续续。” “……就在一天前,无线电里传来了一些诡异的信息,而曹博士的助手小伟则被我们发现晕倒在了基地的不远处,今天刚醒来,精神有些不稳定。” “一会儿,我会进去提问,你们也仔细听着,这关乎到之后进入沙漠的搜救任务。” 第145章 迷失沙漠02 曹继彰博士的助手小伟被安置在另外一个帐篷里面,为避免人多给小伟造成精神刺激,所以,伍下久等一众乘客,还有阿夜都走进了隔壁的帐篷。 这帐篷与小伟所在的帐篷相连,中间隔着厚厚的布料,上面,有一块大约手臂长短、手掌宽度的透明单向布料。 而伍下久等人所在的帐篷里放着一台设备,能够令队长冯固与小伟之间的对话传达过来。 冯固一人进入小伟待在的帐篷。 伍下久从透明布料里看去,小伟脸颊凹陷,皮肤蜡黄,显然在沙漠里吃了不少苦头的样子。 而他的精神状态的确出现了问题,神情恍惚,即便冯固走进来,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怔愣着盯着一处看。 直到冯固开口,道:“小伟,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看小伟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回应,一点都不给予理睬,甚至连眼神都不给一个,倒是未曾气馁,而是继续问道:“小伟,你跟随着曹继彰博士出发前往沙漠寻找古楼兰国的遗迹,并且去探寻罗布泊消失之谜,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可曹继彰博士和我派去随行保护的那些手下们却失去了消息和通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遭遇了什么?流沙、沙尘暴……” 冯固连连发问。 而随着冯固的话越说越多,小伟的神情也开始变化,惊恐、慌乱,惧怕……精神也逐渐变得波动、不稳定起来。 最终,在冯固的话未说完时,他大喊一声,抱住脑袋从帐篷里搭建的床上跌下来,爬去了角落,缩在帐篷的一角,瑟瑟发抖。 这样的反应不禁令冯固感到诧异和惊疑——小伟和曹继彰博士等人到底在沙漠里遭遇了什么? 如果仅仅只是流沙、沙尘暴等灾害,不至于表情如此恐惧。 毕竟,小伟曾经跟着曹博士去过不少地方,其中不乏险地,有着完全可以应对野外危险的经验,不可能被沙漠灾害给吓成这副模样。 冯固此刻不由得想到不久前无线电接收过来的诡异声音,脸色变得更加深沉难看。 他顿了顿,缓和神情往前走了一步,安抚小伟说道:“别害怕,你已经走出了沙漠,在这里很安全。” “告诉我,你们在沙漠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博士他们在哪里?他们或许还在等待着救援。” “小伟,想想你最敬爱的曹博士,他还在等着我们去救他。” 冯固的话起到了一些作用,小伟眼神闪烁,神情变化,到底愿意开口了。 他嗓音颤抖道:“太危险了,那片沙漠里太危险了……有鬼、还有怪物,人在沙漠里是活不下去的,不要去……” 在小伟的讲述中,他和曹博士还有一干随行的保护人员在进入沙漠后就一直在寻找古楼兰国的遗迹。 最开始时一切顺利,虽然在沙漠里生存艰难,可他们却也准备充足,倒也不碍事,不缺水不缺粮。 在历经一场沙暴后,风沙吹的他们有些迷失方向,但好在无人员失踪。 等一切平息下来,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一处向下凹陷的深洞出现,而在这处深洞的边缘以及周围等则被沙暴席卷出不少精美的古器木雕…… 深洞底下有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他们当即决定下去一探究竟,果然不出意外,下面的确是古楼兰国的遗迹。 在听到小伟讲述他们寻找到了古楼兰遗址时,冯固表情有些激动。 但紧接着,小伟继续说了下去——那里是古楼兰遗址没错,可却也充满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危险。 小伟在提起这个时,面容再次变得惊怕恐惧,浑身打哆嗦道:“干尸、遗迹里面的干尸复活了,还有很大的虫子。” “我们在遗迹里逃跑,慌不择路,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和曹博士等人走散,爬出了遗迹……” 小伟抱住头,不愿意回想了。 他说的这些其实不如他遇到的十分之一恐怖。 在好不容易才逃离遗迹后,他一个人,想离开沙漠,几乎是凭借着意志力一路前行。 回来的路上也并不顺利,他的眼前时不时的出现幻觉,看到有干尸在后面追赶他,等回神却又发现是假的。 就这样一直反复,折磨着他的精神。 而后,他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完全本能在走路、或者没了力气,就在沙漠里爬行,总之,直至出了沙漠,在看到基地的那一刻他才晕倒了过去。 沙漠太恐怖了,如果可能,小伟是一万个不愿意再进去。 可冯固在问出他们在沙漠里发生什么后,却道楼兰国遗迹长久以来被埋在沙漠之下,说不定有什么瘴气或者令人致幻的东西,他口中说的那些没准只是幻觉罢了。 冯固要去沙漠,除了救人以外,最重要的还有挖掘古楼兰遗迹。 而且,小伟不知道的是,曹博士之所以进入这片沙漠,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寻找矿脉,这对冯固、亦或上面的人来说很重要,根本不可能放弃。 因此,就算冯固觉得小伟口中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也要往假的、错觉方面引去,小伟必然要跟着他们再次进入沙漠里带路。 而等冯固说完后,小伟脸色苍白,摇着头慌乱道:“不、不!我不要再进去了,我不能……” “也、也许博士他们已经遇险了,我们就算再进到沙漠里也无法救下他们,做这些是徒劳的……” 冯固面无表情道:“就算曹博士他们只剩下一具尸体,我也要进去将人给带出来。” 在曹继彰博士失去联系之前,冯固收到他传来的消息,他已经有了些矿脉所在的线索,继续找下去,一定能够发现。 但现在曹博士生死不知,线索断了,可依照曹博士的习惯,他一定会将找到的线索记录在笔记里。 那本笔记随身携带,就像冯固所说,即便尸体,他也要进入沙漠里找到。 冯固强制的决定令小伟险些情绪失控,但他的拒绝没有用,冯固之后派人看着他,就等着带上他再次出发进入沙漠了。 之后,冯固离开帐篷,招呼上伍下久等人,待他们听了一段诡异的录音。 这是曹博士等人失去联系后传来的一段无线电通讯——杂音很多,且嘈杂,隐隐传来喘息声,过后就是一阵不似人的求救声。 “……救、救我,快来救救我,我、在底下……” 短短几个字被分成了几段才说完,并且听得令人无端想打个寒颤,而这声音不是曹博士,也不像是他手底下任何一个人的。 尤其这几个字说完,期间变换了好几个音色。 “好像很多人的说话声拼接在一起似的。”唐云司蹙眉道。 冯固:“没错,但事后我让人查了,通讯的位置的确来自沙漠的方向,音频不可能被拼接。” “只能说沙漠里发生了我们意想不到的情况,做好准备,下午我们就出发。” 冯固一天都不想等,进入沙漠里的东西他早就已经准备好,只等着“救援队”过来,而现在,问出小伟在沙漠里的经历后就能出发了。 下午,冯固果然准备了车和骆驼。 他在基地里还有一点人手,再加上伍下久等人组成的“救援队”,强行带上小伟后就离开了基地。 一会儿,沙漠的边缘近在眼前,车子在前、骆驼在后,进入了沙漠里。 小伟与冯固一车,他上车时是被人绑上去的,泪流满面,崩溃大喊,然而冯固冷硬心肠,并未有丝毫妥协让他留在基地。 一行人走了一路,进了沙漠,直到看不见沙漠边缘、往周围望去,除了沙丘以外仿佛再无其他。 不久,太阳西斜,黄昏出现。 日落时,冯固才终于下令整车休息。 “总算停下来休息了,再不停,老子肚子里的苦水都快要被颠出来了。”车子一停下,酒鬼就立马下车伸了伸腰,全身的骨骼都好似在响。 一旁的老枭听见,哼笑一声道:“苦水,我看是酒水吧,来之前喝了那么多酒,幸亏没吐车上,不然我把你嘴巴给堵上。” 酒鬼也对他冷笑一声,懒得搭理。 而聂宿则是难得安静地待在一旁,只看外表的话,怕是会以为他是一个性格和善温顺的人,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在哪里都适应。 最起码,老枭和酒鬼可不敢这样对科学家说话。 等简单的搭好帐篷,准备夜晚休息时,乘客三三两两地待在一处,除了团队的人,彼此冷漠戒备,无话可说。 伍下久收回打量的目光,拨了拨在沙漠里燃起的火堆。 白天滚烫炽热,夜晚冰凉寒冷,昼夜温差极大,在这里,抛开未知的考验,还有身体上可能产生的不适应,万一生病,存活的几率必然会缩小。 冯固队长分配了守夜任务,暂时未分给伍下久、时商左等人,他们今晚应当得以在帐篷里睡个好觉。 临休息前,方籽在营地周围转了一圈,回来问道:“你们有谁在沙漠里生存过吗?” 伍下久、唐云司和路南三人摇头,谁没事会到沙漠里来,当然,旅游滑沙、骑骆驼等除外,倒是时商左说曾经到过沙漠,在国外,有着还算丰富的应对沙漠危险的经验。 “在沙漠里,中暑、缺水都有可能要人命,而一旦遇上流沙、沙尘暴这样的危险,逃不了就是死。”时商左道。 “除此之外,就是沙漠里的动物和植物。” 路南不禁问道:“都有什么?” “蛇,蜥蜴和蝎子是最常见的,在沙漠里,动物一般白天不会出来活动。” “到了晚上,尤其是临近黄昏,太阳完全落下前的这段时间里,又或者是黎明前夕,为了躲避高温和干旱,有些动物才会出来。” “至于沙漠里的植物,有时候比动物还要致命。” “人在沙漠中,若是处于极度渴水饥饿的状态下,大多会食用沙漠里生长的植物,但有些植物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坏,甚至威胁生命。” “比如药葫芦、沙漠玫瑰、虎刺梅……” 时商左列举了几个致命的沙漠植物,描述了外观等。 方籽听得直咂嘴,最后总结,沙漠真危险。 伍下久:“普通沙漠都如此危险了,寻常人都难以挑战,更加不用说在这里。” “那个小伟所说的古楼兰遗迹里,危险将会更加可怕,特别是为期十五天的时间,在没有找到曹博士之前,能先不用道具就不要用,留在紧要关头保命。” 因为参与救援、沙漠里可能遇到的危险情况又有小伟提前透露的缘故,所以,冯固队长给他们每人发下防身用具,比如木仓支等,这已经足够对付一些危险了。 而他们虽然有道具,但道具使用次数有限,最好用在关键时刻。 虽然小伟说他在与曹博士等人失散前,曹博士他们并没有逃出古楼兰遗迹,他们可能还留在里面或者都死了。 但是,有车下世界信息提示,伍下久知道曹博士一定不会死亡。 可他是否还在楼兰遗迹里,这就难以确定了。 毕竟信息提示里可还提到罗布泊探秘,如果让他们轻易的就找到曹博士就带回,这就不是高危程度了。 方籽、唐云司和路南三人将伍下久的话几下,眼看天色不早,各自回帐篷里休息,伍下久和时商左钻入帐篷中,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但不知过去多久,伍下久被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他,让他走出帐篷,离开营地。 就在这时,伍下久的两只耳朵一热,他神智倏地清醒过来,抬眼看向此刻俯在他身上的人。 时商左无声地对他“嘘”了下,示意他安静,同时,手掌虚虚地离开一点。 伍下久这下子听清楚了外面传来的声音——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哀哀戚戚,凄凄惨惨,显得分外诡异。 而这声音能迷惑人的心智,令人身不由己的想要出去…… “去看看。”伍下久低声对时商左道。 外面有守夜的乘客,不知道情况如何。 时商左点头,松开捂住伍下久耳朵的手。 在被叫醒以后,再听着这凄惨的哭声倒不怎么会被迷惑了。 两人动作很轻地出了帐篷,恰巧,也有人从帐篷里出来,伍下久转头一看,是阿金和格桑。 这两人同住一个帐篷,一起出来倒没有意外,而守夜的乘客有李毛、易容和布兰妮,但此刻,三人却都不见了踪影。 不一会儿,方籽也从帐篷里探头出来,与伍下久对视上后,张嘴无声说他们三个都没事。 伍下久走过去低声道:“我和阿左顺着声音过去看看,你们留在这里,注意安全。” “好。”方籽道。 伍下久和时商左稍后离开,格桑跟上,阿金、也就是米征顿了顿,也走了过去,跟在后面。 而四人走后,其余乘客或事不关己,或暂时按捺不动,静观其变。 哭声传来的方向很明确,而走出汽车、骆驼和帐篷围绕的营地,沙子上也略微显出一串杂乱的脚印。 临出来时,伍下久特意去看了冯固和小伟睡下的帐篷。 冯固临睡觉前,将小伟的手与他的手铐在一起,怕小伟半夜偷车跑路。 现在才刚过沙漠边缘,若是小伟想要离开轻而易举,冯固想出这个办法,就不怕人不见了无法察觉。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能够听到这诡异的哭声,可冯固和小伟却仍旧睡得很熟,难道这哭声还有针对性? 不一会儿,伍下久就望见远处的沙丘上坐着一个女人,看背影,长发披肩,穿着丝质的衣服,夜晚如此寒冷,可她的衣衫却单薄的紧。 伍下久往周围看了看,沙丘上只有女人,却没有瞧见李毛、易容和布兰妮三人的身影,他们三个难不成并没有被吸引过来? 可若是没过来,又去了哪里? 就在伍下久更想要走近看一看时,时商左却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 与此同时,格桑低声开口道:“别过去,那女鬼的周围全是流沙。” 时商左也对着伍下久点点头,意思是格桑说得对,的确有流沙。 伍下久闻言,心里一禀,蹙眉看去——夜色下,沙漠里的沙子全都一个样,没有风,除了哭声,这片分外寂静,沙子连点沙粒都未扬起。 这种情况一般根本就发现不了有流沙的存在,恐怕毫无防备的一脚踏上去,马上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而似乎察觉到他们并不打算再靠近过来,那女鬼的哭声一顿,缓慢地转过身…… 伍下久忍不住睁了睁眼睛。 该怎么形容这女鬼的模样呢。 她的脸部、和一些未被衣衫遮挡住的皮肤就好像是被沙漠里的阳光过度暴晒过一样。 眼睛瞎了,虽睁着,但眼部周围的皮肤包括面部其他五官的皮肤都皱巴干缩起,犹如缺失了水分,所以皱巴缩紧的布料。 或者,像浸湿了水分的纸巾,把其拧干、又抓成一团,等完全干了后,纸巾褶皱干硬的不成样子。 女鬼的脸和身体的皮肤就是这种,缺水后,全身器官会缩小,五官自然也不例外。 而她的双眼缩的只剩下两个约有指甲大小的黑洞,周围的皮肤向内凹陷,鼻子只剩下骨头形状,嘴唇干瘪,几乎消失不见。 特别是身体的皮肤棕红、脱皮、有着水泡鼓起又碎掉的疤癞,黑斑遍布…… 这样一个恐怖的模样不禁令伍下久皱眉,感到略微的不适应。 而米征也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倒不是怕,只是下意识地,就在这时,那女鬼对着他们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像是要穿透耳膜般令人难以忍受。 伍下久捂住耳朵的同时感觉到脚底的沙子似乎在流动,下一刻,他被时商左拉紧手腕往后退去。 “这女鬼似乎能控制流沙。”时商左低声道。 “别被她靠近。”格桑也道。 伍下久:“回营地。” 但未等他们跑出多远,伍下久再回头看时,那女鬼的身影却陡然消失不见了,后面静悄悄的,一片平静。 伍下久顿时拽了拽时商左的手,道:“消失了。” 米征也停了下来,皱着眉不解道:“搞什么,这个女鬼就出来玩玩吗?” 停在原地一会儿,也没见女鬼出现,弄得他们以为刚才瞧见的是幻觉一样,但彼此心知肚明那不是。 只能说这事有些古怪。 伍下久、时商左四人只能带着些许雾水回去。 而等回去后,令伍下久有些惊讶的是,李毛、易容和布兰妮三人也回来了。 之前不见踪影,可现在他们却好像从未离开过营地似的,神色正常地坐在火堆旁边。 伍下久当即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神情无害自然,走过去惊讶问道:“你们刚才去哪里了?有没有听到一阵哭声?” “我们出来查看,没瞧见你们的身影都有些担心,刚出去找你们……” 易容和布兰妮两人是一个团队的。 布兰妮是个长卷发的样貌温柔,虽不特别漂亮但是有特点的女人。 她闻言与易容对视一眼,道:“我们也听到了有女人的哭声,先前还差点被吸引离开了营地的范围,但好在中途突然清醒过来,就和易容去查看,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现。” 易容点点头:“在外面转了一圈才回来不久。” 什么都没发现……他们没有看到那个女鬼? 可是,听到了哭声,不就是被女鬼引诱去的么,女鬼为什么不出现? 伍下久不禁将目光转向李毛——他是独自一人登上列车的,但之后与那个代号为苦瓜的乘客交谈,像是临时结成了同盟。 李毛虽然对伍下久的疑问感到不耐烦,但还是张嘴说道:“刚才守夜睡着了,什么都没有听见。” “等我被尿憋醒,他们两个都不见了,我就出去上了趟厕所。” 易容道:“我和布兰妮离开时,李毛确实还在打瞌睡。” 这证明李毛说的话不假。 格桑这时问道:“看到他们两人不见了,你难道没有觉得疑惑吗?” 格桑普通话的口音带点奇怪的腔调。 李毛嗤笑道:“在车下世界,最好不要有什么不必要的好奇心,否则只会害死自己,他们两个不见了,我难不成还要出营地寻找?” 别人有没有事,可和他无关。 李毛虽然对自己没有听见女人的哭声感到奇怪,但他不觉得这是坏事,省的女鬼找上门,倒霉的是他。 李毛懒得再回答任何问题。 伍下久敏感觉得不对劲,便询问了易容和布兰妮出营地的时间,在他们清醒过后是几点,可惜,他们当时并未查看。 就在这时,冯固大概被他们交谈的声音吵醒,从帐篷里探出头道:“都干什么呢?不该守夜的回去休息,养好精神,明天还要深入沙漠。” 伍下久、格桑和米征等人各自回了帐篷。 钻进睡袋里后,伍下久低声对时商左道:“李毛、易容和布兰妮三人比我们先离开营地,可我们而后才听到哭声……” “时间错开了,我们听到的哭声应该不是同一个。” 时商左道:“用哭声引诱人的女鬼怕是也不止一个。” 伍下久点头。 时商左道:“先休息吧。” 伍下久以为在经过女鬼哭声后,今晚会平静的过去。 但没过多久,他就被一声惊恐的叫嚷惊醒,好在,他也并未睡熟,当即与时商左冲出了帐篷。 守夜交换,李毛、易容和布兰妮三人后半夜回去休息。 作为队伍里唯二的两名女性,布兰妮与及时雨睡在一顶帐篷里面。 及时雨今晚也不用守夜,正睡得迷迷糊糊,但同时也保有警惕心。 在布兰妮进入帐篷里后,她掀开眼皮瞅了眼——布兰妮背对着她,铺着睡袋,长卷发原本是扎起的,但是由于要睡觉休息的缘故,她已将发绳随手取下,此刻披散着头发,看不清楚面容。 而后,及时雨似乎觉得没有危险,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可她感官还在,在察觉到身旁布兰妮铺完睡袋却并未躺下时,她不禁有些疑惑,可未多想,可慢慢的,她开始感觉到不对劲儿…… 她似乎在被人注视着,浑身汗毛都有些竖起。 而她身下躺着的睡袋则越来越软,直到一股惊慌涌上心头,及时雨倏地睁开眼睛,就瞧见原本背对着她的布兰妮此刻竟完全变了个模样。 ——长发披肩,丝质纱裙,棕红色布满黑斑疤癞的皮肤,还有一张格外恐怖的脸。 那双向内凹陷、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的眼睛正盯着她,看她醒来,缓缓咧开一个笑容,随即,在及时雨惊恐大叫时,女鬼扑向了她。 好在,能够鼓起勇气踏上这趟列车的乘客都最起码有保命的手段。 及时雨挣脱出睡袋,在被女鬼抓住脚时用力的往下踹。 但与此同时,整个帐篷也都在下陷,她咬紧牙关,抓牢帐篷的门帘,紧接着快速的往外爬去,那女鬼拽着她的腿,也跟着爬了出来。 伍下久出了帐篷,就看到及时雨在爬出帐篷后差点又被女鬼给拖了回去,而她住的帐篷已经有一半陷入了流沙之中。 就在女鬼要拖着她也进去流沙里深埋时,格桑及时出现,一把拉住了及时雨的手,同时,他手腕的珠串往女鬼的身上一打,女鬼凄厉地叫了一声后化作一阵烟消失不见。 可是,女鬼消失,流沙却还存在,并且仍有扩大的趋势。 “我的腿……”这时,及时雨哭喊道,似是难以忍受疼痛,跌坐在地。 而她那双被女鬼抓过的小腿则像是被烫出来的,撕扯破了,裤腿卷起,皮肤竟出现了掌印一样的烫伤。 所幸,冯固和其他乘客都醒了过来,在能收拾东西就全收拾走远离流沙后,天亮蒙蒙亮起, 他们只损失了一顶帐篷和部分物资,还有……在另外一个方向,掩埋在沙坑中的真正的布兰妮尸体。 ——浑身干枯、皮肤褶皱,像是被从身体里抽干了全部的水分,双眼也犹如被烧过一样。 易容当时瞧见同伴的尸体后,抓着头发有些崩溃。 因为他完全不知晓布兰妮是何时死去的,在他的认知里,布兰妮明明一直与他在一起,怎么会死呢?! 第146章 迷失沙漠03 进入沙漠的第一天晚上就死人,在看到布兰妮尸体的那一刻,除了布兰妮的同伴易容和旋风两人以外,小伟的精神也再度崩溃。 他当即转身就跑,却被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冯固眼疾手快地抓住,按倒在已经开始显得滚烫的沙子上面。 小伟吃了一口沙子,狼狈地吐出大叫起来:“放开我!我要回去,放开我……这片沙漠真的不是我们能够进入的地方。” “你也看到了,死人了,会死人的呜呜。” 到最后,他竟然承受不住地哭了起来,泪水混合着沙子糊了一脸,显得既可怜又难看。 他哀切地求着,也确实能够令人心生不忍。 及时雨能体会出小伟的恐惧,她昨晚直面吓人的女鬼,还差点被其拖入流沙中掩埋,险些丧命。 刚第一天就如此危险,可想而知之后的情形。 及时雨感受着腿上早已包裹好的伤口还在传来阵阵疼痛,心里不由得产生后悔的情绪。 她后悔了——不该面对诱惑,觉得自己可以放手赌一把,赌她万一成功活下来了,不仅会再获得道具,生命时长还将会延得更多。 可是,她想错了,低估了这趟列车的危险,也高估了自己。 而赌徒,十赌九输,即便她以往成功的从其他高危的车下世界活了下来,但却并不代表她就有这个实力来闯荡这趟标红的列车。 及时雨虽然能够对小伟的恐惧感同身受,但她说不了什么,也不能说。 她退出不了,而想要活命,就必须得靠小伟带路才能找到古楼兰的遗迹,找到曹博士。 因此,面对小伟的哭嚎,在场的人都在冷眼旁观。 冯固更是冷硬心肠,压着小伟的肩膀道:“想想曹博士,你跟了他那么多年,现在说不救就不救吗?!” “我们还没有确定曹博士的死亡,或许他此刻就在古楼兰遗迹的底下在等待着我们去救他。” “小伟,起来带路,尽快找到古楼兰国的遗迹、找到曹博士他们,我们也就能够尽快的离开这片沙漠了。” “你最好想清楚,老实一点,别逼我采取其他手段。”冯固低声威胁道。 别怪他,曹博士太重要了。 即便沙漠里非常危险,即便……要他的死亡,他也要将人找到,带着曹博士或者矿脉相关的线索回去。 小伟最终还是平静下来,在冯固移开按住他肩膀的手后,小伟慢慢地站起,擦干脸上的沙子和泪水,跟在冯固身后上车。 而其他人也跟着登车或者骑上骆驼。 沙漠里的温度,尤其是临近中午时,上升到了一个惊人的气温。 伍下久看温度计上测量出来的数字,摸了摸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为了节省,车内并未开空调,而是打开着窗户。 沙子混合着刺目的日光一同飞舞进车里,有风,却是热乎的,想必冬天会很享受。 但在这里,吹着热风就无疑是一种折磨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伍下久的裤子上就又积攒了一层薄薄的沙土。 他拍落下去,顺便擦了擦脸,转头看向窗外。 再过不久,按照冯固之前所说,车子进入沙漠里一段时间后就不能再往里面开了,他们要下车全部换乘骆驼。 而一些拿不了的物资就得放进车里保存。 车子找地方做好标记留下,等从沙漠里出来后,这些车子就是他们离开沙漠的指向标。 往前又开了一会儿,车队停下。 小伟下车分辨方向,他道再往前有一小片沙漠绿洲,到时候,车子就可以停在那里。 而他和曹博士等人先前都曾在沙漠绿洲上休息过,过后往西边走,半天后就遇到了沙尘暴和古楼兰国的遗迹。 “好。”眼看着古楼兰遗址就快要到了,冯固欣喜,打算先在这里待一会儿、休息下再继续前行。 此刻沙漠日头太旺,不纳纳凉,一直走的话很容易就会中暑。 众人纷纷找有阴影的地方坐下休息。 伍下久和时商左等人坐在了汽车倾斜的阴影处。 喝完水,伍下久才感觉到喉咙的干烧有所缓解,在沙漠,真是无时无刻不想喝水。 “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路南坐在旁边休息会儿忍不住问道:“易容不是和布兰妮一直待在一起吗?” “为什么布兰妮的死亡他并没有察觉,反而那个女鬼还进入了我们之中……” 而且女鬼所在之处会形成流沙,害人无声无息,还能伪装,这令人不得不重视起来。 伍下久问道:“你们昨天晚上听到哭声后,有没有觉得神智恍惚?” 方籽摇头。 唐云司和路南则道有一点,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伍下久思索,道:“这女鬼应该不止一个,我看她身上穿着的丝质衣服像是古代的打扮,会不会与古楼兰有关?” “而全身都被过度暴晒,像不像是古代人实施的惩罚?” 古代刑法多严苛且恐怖,剥皮、梳洗、老虎凳等,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人做不出来的,尤其还是在阶级统治时期,君王与奴隶…… 照伍下久来猜测,这些女鬼生前没准是奴隶或是婢女的身份。 “这些女鬼拥有智商,哭声惑人,懂得分别将人引诱出去。” “而易容虽然和布兰妮待在一起,但昨晚,他们都被哭声引着离开了营地。” “尽管布兰妮、那个女鬼伪装的布兰妮说他们中途清醒过来,但现在想来应该是假话。” “可能易容一直处于幻觉之中,在布兰妮被害后,女鬼伪装成布兰妮的样子引着易容到了别处才恢复了神智……” 正说话间,伍下久却突然感觉到吹过来的风沙增多、风力变大,耳边也蓦地传来一阵诡异的呼啸声。 随即,就是小伟惊恐地大叫——“沙尘暴、沙尘暴要来了!” 伍下久急忙站起,向着远处眺望。 只见远处的天空不知何时蓦然黑沉下来,而下方狂沙飞舞,所见之处掀起滚滚沙尘,浑浊不已,像是巨兽正在朝着他们张开爪牙、嘶吼,席卷而来。 时商左在冯固喊出“进车躲避”后已经有所行动。 他翻出防风镜和口罩,扔给方籽他们后,又快速地给伍下久戴好。 随即两人上车,就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沙尘暴来临,迅疾的简直不想给人留下丝毫准备的机会。 但好在,他们此前就歇息在车边或者骆驼旁边,沙尘暴来临后能够及时躲避。 骆驼比人更懂得应对沙漠里极端的天气,它们围成一圈趴下,将头抵在前腿。 “这沙尘暴怎么说来就来,刚才不是还晴空万里么。”方籽嘀咕道。 差点没把他给热死。 他的声音被闷在口罩里,只有自己听得见,进到车里后,没忍住抬起头望向外面,想看一看沙尘暴来临后到底是什么情况。 伍下久也正看着窗外,风沙吹打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车子也在微微摇晃着。 但好在人体重量压着,并不剧烈,而外面之前还能够瞧见的一些景象很快就被黄沙覆盖,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呼——” 一阵阵恐怖的呼啸声顺着车窗、车门缝隙钻进来,冲进人的耳膜、鼓动着心脏。 不用看,也知晓外面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狂风席卷着沙子肆虐,好似在哪里都无处可藏…… 车子不能完全阻隔风沙,幸亏戴上了防风镜,不然眼睛里进沙子,不能揉,只能用水冲洗,难受得紧。 伍下久隔着防风镜和车窗玻璃的双重模糊往外看,呼啸的黄沙之中竟好似隐约出现了几道干瘦的人影。 他起先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可顿了顿,再定睛看去,人影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多了起来。 那些“黑色的人影”伫立在风沙之中,全然没有被吹得动弹分毫,而每逢黄沙呼啸一遍,一些漆黑的人影便朝着车子靠近几分。 那是什么? 伍下久蹙眉,如果风沙不停,那些黑色的人影一直靠近车子,会不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 可他们现在却无法下车去阻止,大自然的恐怖不是他们能对抗的。 就在伍下久紧张地注视下,那黑色的干瘦人影终于靠近了车窗,可以令人隐约瞧得清楚——是昨晚上的女鬼。 那“熟悉”的干枯面容唰的一下就印在了吹满黄沙的玻璃上,隔着车窗往里看,当即吓了伍下久一跳。 这些女鬼竟然在白天能够随着沙尘暴而出现。 但下一秒,黄沙再次席卷而过,伍下久从防风镜里往外看,贴着车窗的女鬼的脸又消失不见了。 可不远处,那些黑色的人影却还在,仍然随着风沙的吹过而靠近着…… 伍下久当即把头低了下去,伏在座椅上。 时商左也跟着俯身,在他耳边道:“沙尘暴一般持续一到两个小时左右,不用理会外面,现在不是夜晚,这些女鬼只能在黄沙之中移动,进不到车里来。” 伍下久:“……外面,骆驼中间有人。” 他没看清楚都有谁没来得及上车,而是留在了外面,躲在骆驼的包围圈里,可能是冯固的手下、也可能还有乘客。 “自求多福。”时商左冷酷道。 他们预料不到沙尘暴里会出现这些女鬼,无法提前避祸,有些人留在外面,只能硬扛过去了。 伍下久心道一声外面的人时运不济,尽量伏低身体,放缓呼吸。 不知过去多久,车子外面的风沙逐渐减小、停止。 直至没了恐怖的呼啸声和沙粒拍打车体的响动,他才重新睁开眼睛,抬起头。 这一动,脊背上面足有一层沙土掉落,而车窗上也显然堆积不少。 伍下久喘了口气,摘下已经全然模糊掉的防风镜,先看了眼手表,风沙席卷,几乎快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时商左这时道:“这边的车门打不开,看看你那边。” 伍下久闻言,伸手,车门开了。 他低头一看,地面的沙子比之前厚了不止一点,把车轮都给掩埋了进去,脚一伸出就是沙地。 伍下久和时商左下车,方籽、唐云司和路南三人也从车上下来,不久,他们来到骆驼围绕起来的地方。 骆驼见有人过来,动了动身体,中间全身上下都笼罩着毯子的人也跟着动了动。 随即,毯子上吹来积攒的黄沙滑落,伍下久这才发觉,毯子底下的人似乎一直在瑟瑟发抖着,明显非常恐惧和害怕。 冯固带着小伟也走了过来,见状开口道:“沙尘暴都过去了,出来吧。” 他还以为毯子底下的人是害怕沙尘暴。 冯固的话起了一点作用,毯子底下的人哆哆嗦嗦地掀开了一角,正是冯固的一个手下。 只见他似是被吓得说不出来话一样,身体也僵硬得很,眼睛往旁边斜去,却又像是不敢看,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那、那里……” 冯固还未反应过来。 伍下久却心里一禀,上前一把掀开这人旁边的毯子。 “啊!”小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昨晚加上今天遭遇沙尘暴的担心受怕,不禁令他再也难以承受,眼睛一翻,就立马晕了过去,被阿夜随手接下,掐了掐人中。 好在小伟只是突然被刺激,一掐人中就醒了过来。 而伍下久则皱紧眉头注视着另外一张毯子底下的两具尸体——易容和旋风。 没错,正是布兰妮团队的两人,他们竟都死去了。 ——死状和布兰妮一模一样,浑身干枯、皮肤褶皱,被抽干了全身的水分,双眼圆睁,只剩下空洞的漆黑。 易容因为昨晚布兰妮的死而有些难以接受,还有一点则是,当时那女鬼离他那么近,他却一无所觉,万一女鬼想要害他,他能逃得过吗? 易容也有些后悔登上了这趟列车,第一晚同伴就惨死,这令他有点精神不稳定。 因此停车休息时,他去到了一旁待着,易容的同伴旋风则过去安慰,在沙尘暴来临时,他们没来得及跑回车上,就进了骆驼的包围圈里,哪想到…… “艹,死三个人了。”李毛暗骂一声。 这三名乘客难道都是废物么,怎么如此轻易的就被杀死,没点实力就敢报名这趟标红的列车,真不知道是天真还是愚蠢。 现在死了也好,省的之后扯后腿。 李毛对三人的死亡没有一点可惜之情,不过是觉得这个车下世界的危险比他想象中的要难以应对。 而李毛的想法大约也是其他乘客内心的映照。 米征不着痕迹地与聂宿对视一眼,随即将视线收回,心道他可一定要小心谨慎的行事,否则受到了致命伤,不得已使用了“蜕皮”机会,那可就暴露了真面目。 而在使用S级道具“画皮面具”期间,他是无法使用其他道具的。 但幸好,登车之前,聂宿赠与了他一个B级道具,勉强能用,撑过几天是几天。 易容和旋风的突然死亡显然又给一行人蒙上了一层阴影。 小伟则更加显得萎靡不振。 车轱辘陷进黄沙里,想要出来很难,试了试,也只启动开出来一辆,最后冯固决定就将车子弃在这里,带上骆驼前行。 经历了一场沙尘暴和两人的死亡,接下来倒是一路顺利。 小伟找到了之前来过的沙漠绿洲,众人在这里休息了一会儿后,继续往西边走。 没多久,不用小伟开口,冯固也看到了一处简陋搭建的营地,那是曹博士等人为了研究如何下去被风沙吹出来的深洞而停留的痕迹。 但此刻,这处简陋的营地空无一人,并且表面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沙土。 伍下久跟着冯固走过去,看清楚了“深洞”的样子——整体呈现一个向下倾斜凹陷的斜坡,中间漆黑,时不时地掉落点沙土进去。 而一条绳梯顺着不远处的打桩延伸而下。 小伟说,他当时就是攀着这个绳梯爬上来的,而现在,营地里仍旧空无一人,可见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 临到这时,小伟苍白着脸色向冯固祈求,他已经将路带到,真的不想再下去了,不让他回去,让他就留在上面总可以吧。 冯固看他一眼,答应下来。 除了小伟以外,还有他的几个手下也留在这里看守,万一他们到时候没出来,就赶紧向基地发送信号,找人来救援。 小伟不禁欣喜若狂,一直悬着的心脏总算能够放下一些了。 下去这处深洞之前要做好万全准备。 半个小时后,冯固打头,带上手下阿夜一人,其他人接着,陆陆续续地顺着绳梯往下。 伍下久带着头盔,头顶的探照灯向底下一扫,勉强能看到除却黄沙以外,这底下还有石室雕刻等。 他计算着,向下爬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才到底。 到了底,看向四周,伍下久发现这是一间较小的朱红宫殿,殿顶破了一个大洞,正是他们下来的那处。 而地面铺满黄沙,黄沙下凌乱的散落着不少器具和木雕等。 简单一扫,这处宫殿似乎没有什么可值得注意的地方。 倒是四处墙壁刻着壁画,可也只是一些祈求丰收雨水等寻常的事情。 小伟提到过,他们是深入古楼兰国的遗迹时遇到了那些复活过来的干尸和诡异的怪物,最初进来的地方平常,只有较少的研究价值。 没有在这处较小的宫殿里过多停留,伍下久等人往门外走去。 有了曹博士等人之前的开路,他们不用分辨,只需要寻找之前留下来的痕迹就行。 没多久,他们在通道的拐角遇到了一具尸体,看穿着,和他们身上的制服一模一样,是冯固此前派来随行曹博士的手下。 他睁着眼睛,趴在地上,双目早已无神,一手伸向前,像是还想要挣扎着逃走离开。 而他的背部已经血肉模糊,好似被什么抓挠撕扯一般,皮肉绽开,露出白骨,散发着腐烂的臭味。 冯固面色沉沉地蹲下,为他合上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 就在这时,伍下久耳尖地听到了一丝窸窸窣窣爬行的声响,不是错觉,那声音正是朝着他们而来。 伍下久忙道:“有东西过来了!” “什么东西?”米征下意识道。 其他人可没有伍下久那么好的耳力,未曾听到那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响动,这会儿还未反应过来,或皱眉、或狐疑。 伍下久没有回答,转头环视周围,左右没有其他通道,只能向后退去,看样子得再退回他们先前下来的那个殿里。 伍下久快速说道:“退回去,现在往后走。” 来不及了,那些东西的爬行速度很快,几乎是在伍下久话音刚落下的刹那,明显的窸窣声便顺着通道传来。 这回,不用伍下久再回答,其他人也知晓了通道前方有什么东西正迅速地朝着他们这里过来。 “走!”冯固喊道。 其他乘客都不肯落在后面,快速奔跑。 中途,李毛没忍住往后瞅了眼,随即睁大眼睛卧槽了一声,脱口而出道:“哪来那么多的虫子?!” 伍下久听着这声也回头看了眼。 只见通道的尽头,上下左右几乎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虫子,层层叠叠,不断的涌出,而这些虫子似乎还有着出色的跳跃能力,挥动着节肢跳动着前行,竟不比他们快速跑起来慢多少。 眼看着就快要被追上,伍下久抬手朝着虫潮开了几木仓,虫潮有一瞬间的分散。 木仓声响起,其他人回神,也纷纷朝着后面开木仓。 就这样,他们一路退回到了之前下来的朱红色宫殿里,最后跑进来的野蟒和老枭连忙合力关门。 虫潮暂时被挡在了外面。 路南擦了擦又是跑又是被惊出来的汗,道:“那是什么虫子?我看大的都有手臂长了。” 这不由得令他想起之前在民国庄府村里遇见的蛊虫。 伍下久道:“看外观是蝼蛄虫。” 格桑闻言也点点头道:“的确是蝼蛄,但蝼蛄不应该出现在沙漠里,我知晓这虫子的习性,蝼蛄喜欢在潮湿的土中生活,跑湿不跑干。” “沙漠如此干燥,即使是在底下也不应该出现蝼蛄才对。” “不过,在这里一切都有可能,更何况,这些蝼蛄像是还变异了。”格桑叹息一声。 石门被关,可外面仍旧不断传来虫子窸窣爬动的声响。 而且,似乎外面的蝼蛄虫群在撞门一样,石门开始摇晃,岌岌可危,沙子尘土不断地从石门边缘掉落下来。 石门撑不了多久,意识到这一点后,野蟒道:“先上去,就算找人也不急于这一时,不然曹博士没找到,我们就先得被这群虫子淹没了。” 聂宿看他一眼,笑眯眯地说赞同。 野蟒朝他皮笑肉不笑一声。 格桑道:“沙漠高温,蝼蛄虫应该不会上去。” 冯固有些犹豫,但就在这时,石门又被撞击一声,他终于同意了先上去后再说,毕竟一直留在殿里也不是办法。 再次顺着绳梯爬上去时,伍下久听着下面的响动,未等他们爬到洞口,只听得一声震耳的“砰噔”声,石门果真被撞开了,虫潮涌进殿内,窸窣跳跃的声响逐渐增大。 时商左立即说道:“快爬,那些蝼蛄虫会顺着绳梯上来。” 一旦被虫子爬满绳梯,就算绳子再结实也将会承受不住。 众人知晓事情的严重性,速度加快,而后面的乘客再次对着下方开木仓。 伍下久能够明显感觉到绳梯开始晃动了。 那是有蝼蛄相继跳跃上来的动静,且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伍下久没往下看,更加没有停下,再爬一段距离就到顶了。 “啊,艹,这虫子咬人。”就在这时,处于底下一点的苦瓜甩动着手腕骂道。 咬到他的是一只足有半个手掌大小的蝼蛄,在顺着绳梯爬上来时跳跃到了苦瓜的身上,而苦瓜伸手一扫却被咬了一口,伤口不大,不过被咬的瞬间针扎的疼了一瞬。 苦瓜气得往下面又连开几木仓。 伍下久这时已经爬到了深洞外面,他转身俯下拉住时商左的手腕。 时商左本可以自己跃出洞口,不过被人拉着感觉更好,于是握住,而后,伍下久又将方籽、唐云司和路南三人拉了出来。 老枭等着苦瓜最后爬上来,然后一刀砍断了绳梯。 深洞里隐约传来绳梯落在殿里地面的声响,伍下久侧耳听了会儿,底下仍有蝼蛄爬动的声音,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去。 方籽蹲在深洞斜坡的边缘,拖着下巴说:“这些虫子要是一直不走,我们该怎么下去?要不扔点火球下去把他们吓走?” 伍下久摇头道:“吓走不是长久之计,万一我们再经过通道时,那些蝼蛄虫潮还卷土重来,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来返,总得想个合适的办法。” 对了,小伟之前跟随着曹博士等人下去后有没有遇见这些蝼蛄? 想罢,伍下久起身去询问。 小伟得知他们在下面遭遇了虫潮才会重新返回上来,听完伍下久的话后,他道:“没有遭遇过,倒是有一些躲藏在暗处的怪物。” “我没看清楚模样,只看一双很大的爪子从暗里拖走了不少队友。” 之后,他们就开始惊慌的逃窜…… 科学家聂宿也站在一旁听着,闻言眼睛微微睁大,目光略兴奋,却又很快的掩盖下去,他问:“什么样的爪子?描述一下。” 小伟白着脸想了想:“就、就很大,粗糙,像是野兽似的,可、可却有五根手指头……” “变异动物?还是人体改造?”聂宿嘴里喃喃道,手伸进兜里,摩擦着一直装着的锋利小刀。 无人知晓他的口袋里一直有一把没有刀鞘的小刀,指腹划过刀锋,聂宿却半点不怕被划伤。 伍下久直觉科学家有些问题,往旁边不着痕迹地挪了一步。 方籽这时凑过来道:“观主,左哥会改装喷火器,去看看吗?” “喷火器?”伍下久疑惑道。 刚刚时商左说有事去找冯固商量,伍下久正好也要来问小伟事情,就没跟过去。 现在方籽跑过来说他改造喷火器,伍下久心下好奇,说了句看,就跟着方籽过去了。 第147章 迷失沙漠04 除了他们一路带来的东西,曹博士等人的营地里也还留有不少的物资或武器。 在与冯固商量过后,时商左利用一些东西将其改造成了外形较为简易的喷火器。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这句话虽然老套,但却仍然适用。 沙漠气温炎热,更何况要不停的埋头改造,所以时商左临时将上衣脱去,只留有黑色的背心还穿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泛起迷人的弧度,肩膀、胳膊、腹部…… 汗液顺着脖颈流淌下来,浸湿了背心领口。 伍下久眨眨眼睛,走过去的脚步逐渐变慢,耳尖泛红,总觉得,阿左这副样子莫名的令人脸红心跳。 材料有限,时商左一共才做出来三个,但这已经很不错了,不是谁都有这种改造能力。 野蟒将一切尽收眼底,心道观主竟然还找了一个这样的同伴,“阿左”……他怎么记得乘客总排名前二十以里都没有这个代号,难不成是后面的? 或者,这个“阿左”就是个假名字。 无人知晓野蟒此刻的心思,冯固试验了一把喷火器,高温的火焰喷射出来,杀伤力足够惊人,若再次下了深洞,遇到危险倒能顶上一会儿了。 可惜,蝼蛄虫潮太多,就算有喷火器,可才三个,实在不够用。 时商左道:“喷火器不是用来对付蝼蛄虫潮的,深洞底下的古楼兰遗迹里还藏有怪物,用喷火器对付,比对怪物开木仓好使。” 的确,小伟之前也提起保护曹博士的人朝着躲藏在黑暗的怪物连开几木仓,可却无济于事,该抓走的人还是被抓走了。 而现在的难题是,若蝼蛄虫在深洞底下的殿里一直不散开,他们还如何下去,得等到什么时候? 就算散开了,不等他们走出通道再回来攻击,他们不是照样没办法还得撤离。 一是蝼蛄虫太多且会跳跃,二是底下的空间除了下去的朱红色大殿以外,走出大殿的通道都不算宽敞,并且没有其他出路,无法躲避。 而先前曹博士等人下去还没有这些蝼蛄虫,现在是怎么回事? 冯固让人吊了机器下去,能传播底下的画面到微型电脑上,然而机器一到大殿里就瞬间被密密麻麻的蝼蛄虫覆盖,画面一片漆黑。 信号又时好时不好,根本看不清楚什么。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守在深洞旁边的一名手下突然来说,蝼蛄虫撤离大殿了。 手下将微型电脑拿出来,摄像头转了一圈,画面显示大殿里确实空了,连一个蝼蛄虫都不见,昏暗的殿里没有了动静。 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但即便如此,冯固也没有冒然下去,而是又等待了一会儿,还特意去深洞斜坡的旁边仔细听了会儿。 待确定下面没有一点动静和声音后,他才组织人第二次进入地下的古楼兰遗迹。 新的绳梯放下,冯固率先下去,阿夜则紧跟着。 伍下久夹在乘客中间,不算靠前也不算落后,他沿着绳梯下到中段时,冯固和他的手下阿夜已经抵达了大殿地面。 但就在这时,伍下久头上戴着的探照灯偶然一扫殿内的墙壁,突然发现墙壁上好似有些动静,那些壁画似乎在动? 伍下久眯了眯眼睛,身体不由得停下,探照灯的光亮照射在一面墙上,仔细看了起来。 他的上方就是唐云司,见他不往下爬了,不由得疑惑问道:“怎么了?” 伍下久:“墙上好像有东西在动、不,确实有东西,是蝼蛄,这群虫子钻进墙里面去了!” 伍下久终于看清楚那是什么在墙壁的缝隙间窜动,很小的蝼蛄虫,约莫指甲盖大小,大的蝼蛄消失不见,小的却是钻进了墙里。 听见伍下久的喊声,站在下面的冯固急忙用手电筒一扫。 离远了有些看不清楚,他走近一点,眼睛不禁睁大,正如伍下久所说那样,满墙都是蝼蛄,先前竟未曾发现,也是因为殿内昏暗。 而且这些小小的蝼蛄虫直到现在才钻出来。 “快、快下来!”冯固忙道。 苦瓜却喊:“再爬上去,下来万一再被虫子围堵怎么办?大殿的石门都被撞破了,我们如果无法及时躲避撤离,到时候就糟了。” 李毛对苦瓜的说法有些意动。 阿夜这时说:“别再上去了,赶快下来,目前只有这些小虫子,我们快点离开大殿就不碍事。” 酒鬼骂了声:“艹,赶快统一决定,这样不上不下的,老子吊在半空中难受。” 苦瓜可不想管阿夜这个NPC说什么,正想往上爬,却在抬起头时倏地看见搭在殿顶洞口边缘的绳梯上落下不少蝼蛄。 原来是不知何时,这些蝼蛄竟爬了过来,大概由于体积很小的缘故,声音也不大,加上刚才吵闹,苦瓜丝毫没听见察觉。 伍下久的注意力在墙壁那边,耳边尽是蝼蛄爬动的窸窣声,直到绳梯晃动起来,他才感到不对劲儿,急忙抬起头。 苦瓜有些变调的声音这时也传来:“快、快!都往下爬,这些蝼蛄在咬绳梯,一会儿断了,我们都得摔下去。” 他的位置距离殿底有些高度,万一摔了,那可就是腿骨折断的程度。 不怪苦瓜变了脸色。 不用他再三提醒,绳梯晃动的幅度加大,是人都感觉到了。 这回不用再争论到底爬上爬下了,一致往下爬。 时商左跳到地面后接了伍下久下来,最后一刻,绳梯掉落时,苦瓜和李毛等人也恰巧都跳到了地面。 “啪嗒”一声,绳梯掉了,而蝼蛄成团砸在地上又立即散开爬走。 “你们没事吧?”上面,小伟似乎察觉到绳梯出了问题,此刻出现在深洞旁边,稍微探头喊道:“我看见绳梯一直在晃。” “没事。”冯固回喊了一声。 小伟闻言正要返回营地中,但不知是不是蝼蛄也钻入了殿顶的缘故,本就破旧的大殿瓦顶蓦地松动,“啪啦”“啪啦”的,接连掉落下来不少瓦片砖块。 而覆盖在上面的沙子也开始滑落。 小伟脚一歪,顿时陷进了流动的沙子中,整个身体朝着深洞跌落。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冯固留在上面的手下抓住了小伟的手,可不等他们脱困,围绕着深洞一圈的斜坡便骤然向下塌陷,两人惊慌大叫。 周围除了只剩下半截的绳梯,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着力点,小伟仓促之间抓住,另外一只手扯着冯固的手下。 而留在上面的其他人此时也反应过来,快速靠近想要拉住两人。 可惜,这片沙子非要将他们淹没不可,只见,一条裂缝从深洞周围蔓延,沙子犹如在漏斗里似的迅速地往下落…… 在冯固喊完“没事”之后,还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就见这处大殿屋顶就好似要塌下来一样簌簌的往下落沙子、瓦片等。 伍下久等人赶忙往周围、角落等处退去。 他们退后的方向正是一面墙壁,可他们快步走到这里后却分明又感觉到脚下的触感不对,石板在晃动。 “这特么的又是怎么回事?!”酒鬼骂道。 聂宿试图稳住身体,道:“墙壁后面应该有机关,那些蝼蛄钻进墙里触动了……” 未等说完,聂宿脚下的石板便倏地向下打开,他哇哦一声,顺畅地掉落下去,老枭正与聂宿站在一块,来不及躲开,也跟着掉落。 而不等酒鬼扑过去拉人,机括的声响“咔咔”在墙壁里响起,靠近这一边的石板统统晃动打开。 所有人顿时陷入两难,往前要么被沙土活埋,往后就得顺着机关掉落,而且看石板打开的方式,想必掉落下去的地方还不是同一处,万一…… 来不及多想,就在伍下久脚下的石板也跟着打开后,时商左一把抱住他,两人共同掉入进去。 与此同时,殿顶终于坍塌了一半多,沙堆倾倒,小伟和冯固的一些手下全部掉下来,不知生死。 半晌过后,朱红色的大殿恢复平静,只有一些残存的蝼蛄在沙子中爬来爬去…… 石板下面是一些滑道,伍下久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就被时商左抱住,两人一同跌入滑道里,而在他们的头顶,还有一人也跟着滑落下来,听声音是方籽。 他们三个并不是垂直往下,而是中途拐了几个弯,大约一两分钟后才停止,跌落在地上。 伍下久被腰间别着的木仓硌了一下,嘶了声,一手摸着腰后,一手则撑着时商左的胸膛坐起。 过会儿,有温热的掌心贴上,替他揉了揉。 伍下久耳尖红了下。 方籽在另外一个方向诶呦一声,时商左改造的喷火器有些沉重,下来的时候砸在了他的身上,腹部给磕了一下。 剩下两个喷火器,一个在冯固手里,一个则在路南的手中。 伍下久和时商左站起,转头打量着他们掉落下来的地方,头顶的探照灯还能用,好在没摔坏,环顾的时候正好照亮周围。 不久,方籽也拍拍屁股站起来,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一个密室?” 他们此刻所在,四面都是墙壁,看不见一道石门,好像被关在这里面一样。 而他们刚刚掉落下来的地方是一个张开嘴的怪兽雕像里,他们从怪兽的嘴里掉落,都出来后,怪兽的嘴里响起机括声,里面的通道显然封闭了。 “不用担心,肯定能出去。”伍下久道。 他走到一面墙边,摸了摸冰冷的墙壁,又敲了敲,实心的。 这间石室的墙壁上满面浮雕,四个方向各有两个怪兽的雕塑,他们掉落下来的地方就是其中一个,怪兽张大嘴巴,上下各有利齿。 时商左走到他们刚才掉落的怪兽雕塑面前,从身体底部再摸到嘴里、牙齿等位置,心里大致有了猜想。 他道:“先别乱碰这些石雕,如果误碰错误的机关,我们在其中很可能会受到攻击,先看看墙壁的浮雕有没有什么线索。” 伍下久和方籽闻言点点头。 三人绕着墙壁转了一圈,找到些许信息。 ——这里是临时关押特殊囚犯的房间,类似这样的屋子,应该还有不少个。 而之所以说是特殊囚犯,是因为只要被关进这里的人都是被选中的,有从奴隶中选,有从囚犯,也有从婢女侍从中间选择出来的。 如何被选? 伍下久看浮雕刻画的是所有人跪倒在一片沙漠上,远处,大概是古楼兰的王待在挂着薄纱的华丽轿子上,薄纱被风掀起一角,古楼兰王的面容似现非现,分不清楚男女。 而他/她则伸出一只手指向跪倒的人群。 在这些人当中,穿梭着一只全身绯红的四脚怪物,外形有些像是蜥蜴,可背上却有着一个仿佛人脸的扭曲图案。 蜥蜴行至哪里,若吐出舌头舔过跪倒之人的脸庞,那人就会被选中,之后,所有选中的人则都会被带到这样的石室里进行关押和处理。 男人关在一起,女人关在一起,统一换上服饰,身体烙印图案——那是一个两条鱼头尾相连,成圆形盘旋的图案。 待到双鱼图案印完,关在石室里的人会被分批带走。 这里的浮雕虽然并没有画出是如何打开石室的,但既然人能够被带出去,就意味着石室可以打开。 看到这里,伍下久放心了一点,继续往下。 ——似乎被带走的人都进过一间秘密的房屋,这个房屋的情况没被刻画进浮雕,但门半开着,外面有侍卫看守。 而浮雕刻得半扇门里,古楼兰王的身影若隐若现。 显然,古楼兰王也在这个房间。 之后,似乎在这个房间里进行了什么一般,一部分没有成功的男女被拖走。 女的手脚绑紧,被人拖到了沙漠之上暴晒,皮肤晒裂、起皮起泡,双眼晒瞎,直至死亡,尸体被扔进流沙里消失不见。 而男的则被全身裹上布条,吊在了半空风干成尸。 “哇,真惨。”方籽咂嘴感叹道。 伍下久皱眉:“的确,我想,我们在沙漠上遇到的女鬼应该就是浮雕里死去的女子了。” 时商左:“女子在外,男子在内,除了怪物,还有干尸。” 伍下久:“不知道那个长着人脸的四脚蜥蜴是个什么品种,它选出这些人是想要干什么?” “这些被选中的人都进入了一个房间里,古楼兰的王也在其中,可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没有被记录……” 方籽嘀咕道:“总之不是好事。” “这蜥蜴背上的人脸让我想起了人面鱼,不会这里也有个特殊生物吧?不能是龙了吧。” 这谁能知道。 伍下久摇摇头,道:“先找出路吧,这处石室就是关押人的,没有攻击杀人的机关。” 而且最初的石室并没有这么多的怪兽雕塑,伍下久数了数,浮雕上一共才四个,现在四个方向各有两个,可见是后期又加建的。 那么,只要从后来加建的怪兽雕塑上寻找机括就可以了。 时商左过去摸索,不一会儿就转动了一个怪兽雕塑的尖牙,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他们背后的一处石门转了出来。 出路有了。 外面是一条漆黑的甬道,时商左在前,伍下久和方籽在后。 走进其中后,方籽问道:“这底下既然是古楼兰国的遗址,可为什么会是这样?不应该是些城市、王宫之类的吗?我怎么觉得像是墓室。” 伍下久:“楼兰古城,城廓之国,是指城市大小的国家,古代的城市可不像我们现在那般大,尤其楼兰所处的地方还如此偏僻荒凉,可想而知楼兰城有多大了。” “能用得起这种石砖瓦片造就的宫殿地方等,除了王宫也想不出其他,因为官员和平明百姓根本就用不起,他们用泥沙、粘土红柳条等造房。” “若在沙漠底下百年、千年,早就被腐蚀干净了,能留下来的也大约是少数。” “而像这种完整的必然是楼兰王居住的地方,或者,是楼兰王临死前命人建造的,所以像是墓室。” “那这里面会不会有楼兰王的尸体?”方籽有些兴奋的睁了睁碧绿色的眼睛。 “有可能。”伍下久思索一秒,点头。 时商左这时道:“过来看这里。” 伍下久闻言忙走过去,顺着时商左的指尖看向墙壁一侧,那里有道刻出来的痕迹:“曹,是曹博士。” ——是一个“曹”的字体。 时商左:“曹博士走过这处甬道。” 方籽左右转了转脑袋,道:“曹博士等人也掉入过那间石室里?还是在这个甬道中另有道路,只不过门是隐藏的,我们没发现?” “都有可能,不过可以确定曹博士有注意在这底下留有信息,按照这个标记不难确定曹博士经过的路线。”伍下久道。 这样对他们找到曹博士来说会有很大的帮助。 时商左在“曹”字上划了划,道:“最上面的一横右边突出,往前走。” 他们似乎掉入了古楼兰城里的死牢吧? 在走进一间布满刑具的石室后,伍下久心道——他们到底从那个朱红色大殿里滑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刚出关押人的地方,这会儿又进了一个折磨人的屋子。 染血漆黑的刑具挂满铁架或者墙上,而一些枯骨则被镶嵌进了墙里,隔着一段距离,在专门砌出的墙缝中摆出各种受刑的姿势,场景恐怖又惨不忍睹。 从这些姿势当中就可以窥见古代刑法的繁重与可怖。 而像这样受刑的房间还不止一个,从门中穿过,又是一间。 这回,伍下久看到了一具躺在地上,脑袋和上半身被披了一件衣服的尸体。 显然,这是为了让死者安息,而死去的人则是保护曹博士进沙漠的冯固的手下之一。 伍下久蹲下去,小心地掀开衣服的一角。 ——下面的尸体与他们先前在通道里遇见的尸体死法并不一致,这具尸体全身通红,特别是脸部,红肿得不成样子,脸颊处鼓出很大的包,且布满深色的红斑,像是中了一种毒素般。 而后,伍下久看到了这人太阳穴的木仓伤。 时商左一眼就看出:“他是开木仓自杀身亡。” 伍下久喃喃道:“为什么……是因为太痛苦了吗?”是因为他身上的这些红肿和红斑吗?这些是不是毒素?或者其他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是如何遭遇这个的? 弄不清楚,他们只得先离开这间挂满刑具的屋子。 这沙漠底下的古楼兰遗迹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般,他们接下来走走停停,不断地经过甬道、房间……幸好有曹博士留下的记号作为指引。 终于,伍下久、时商左和方籽三人再次穿过一条漆黑的甬道,进入了一处燃烧着灯火的圆形殿里。 这灯火是一圈绕着大殿形成的尸油带,从下往上一共绕了三圈,尸油铺满砖底,燃烧的线引应该是此前曹博士等人点燃的。 而火焰燃烧的光亮则让他们尚未踏入殿中就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形——一个个吊起来的、缠着布条的干尸。 这是他们最初在浮雕里瞧见的画面,画是抽象的,而眼前的场景则是恐怖惊惧的。 这些被吊起来的干尸有些被拦腰悬挂,手脚垂下,有些则被拴住脖颈,脚尖触地,最为关键的是,这些干尸之间的缝隙实在是太过密集,若想通过,少不得要小心翼翼的侧身避开行走。 而令伍下久心脏跳了一下的则是,他在殿内中间的地面上看到了几具穿着熟悉制服的尸体,显然是保护曹博士的人,死在了这里。 离得稍远,看不清楚死因是什么。 时商左低声对方籽道:“收好喷火器。” 这些干尸的身上还缠绕着破布条,若在他们穿过其中的时候,喷火器不小心打开,燃烧的火苗很容易就会也沾染到他们的身上,到时就麻烦了。 方籽点点头,比个放心的手势。 伍下久则是拿出六张符箓,一人两张分给时商左和方籽,道:“是慢走,还是快跑?” “慢走。”时商左接过来道:“到尸体死亡的地方跑快点。” 第148章 迷失沙漠05 从朱红色大殿里掉下去后,伍下久、时商左和方籽在一块。 而唐云司、路南两人也幸运的掉在了一起,只不过,他们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不知掉到了哪里,周围是一个大约高四米的空间,三米往上有一个门。 他们刚刚掉下来的通道早已关闭,四面墙下面各有一个张着嘴的怪兽雕塑。 正当唐云司和路南要想办法爬上去通过那道小门离开时,“咔嚓”声响过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怪兽的嘴里钻出一样。 下一刻,无数的蝼蛄虫从其中喷涌而出。 “这是不是叫做倒了大霉?”唐云司与路南一边后退一边苦笑。 他和路南的道具属于虽无使用限制,但是都有一定缺陷的那种,他的“恶魔的权杖”和路南的“龙鳞匕首”对付体积大一点的怪物还行,可对这种小虫子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这虫子无疑让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在民国庄府村遇见的蛊虫。 好在,路南手上有时商左之前改装的喷火器,火焰喷射出现,燃烧了大片蝼蛄。 利用这个,两人争取到了一丝机会,相互帮忙终于爬上了位于顶端的那道小门,而底下的蝼蛄虫虽多,却没几个能跳跃上来。 唐云司和路南两人没有停留,通过小门快速离开。 另一边,李毛和苦瓜掉在了一起——一个黑漆漆的甬道里,还算宽敞,但四下阴暗,尤其两旁竖立着面容狰狞的手持兵器的雕塑。 李毛暗骂一声,撑着腰从地上爬起,头顶探照灯的光亮照射在雕塑上,差点把他给吓了一跳。 无他,这雕塑的样子像是人又像是怪物,身躯分明是人的,可手脚粗壮、尖利,眼睛圆睁,眼间距大到诡异,一嘴张开的牙齿也锋利得很。 就在李毛和苦瓜观察着雕塑时,李毛头顶的探照灯突然灭了一瞬,紧接着再亮起后就变暗淡了。 大概是之前滚落下来时磕碰地面给摔了下,有些坏掉。 李毛伸手敲了敲探照灯的灯罩,光芒闪烁,却始终无法更加明亮一些。 至于苦瓜的探照灯,早在滚落时连同帽子一起摔了出去,不见了。 不过,他身后的背包里还放着手电筒,见李毛头顶的灯光暗淡下来,他转身扯下背包想取出手电筒,却蓦然瞥见通道的一头中间站立着一个漆黑的影子。 他顿时被吓了一跳,但随即就反应过来,这影子的外形与他们身旁的雕塑差不多一样,看来这个也应该是雕塑。 苦瓜呼出一口气,紧耸的肩膀垂下,胳膊杵了杵李毛。 “干什么?”李毛皱眉回头。 苦瓜朝着通道的一头努努嘴说:“看那里,单独立着一个雕塑,诶,怎么通道的一头还弄一个,不让我们过去?” 李毛顺着苦瓜的示意转头一看——模糊暗淡的光亮跟着照射过去,只可惜有些距离,未照得太清楚。 由腿部开始往上,李毛越看越皱眉,这雕塑怎么好像和他们旁边的有些不同? 直到昏暗的亮光照在“雕塑”的腹部,那里竟一起一伏,似乎是在呼吸。 李毛和苦瓜心里顿时一禀,脸色变了变。 苦瓜恰巧已经掏出了手电筒,指尖一颤,“噔”地就将手电筒的开关给打开了—— 比先前更亮的光芒一下子便照在了通道一头“雕塑”的上半身和脸上——一颗似是蜥蜴般的脑袋被顶在脖颈上,布满利齿的嘴、扁塌的鼻子,宽宽的眼间距。 而那眼睛在眼眶里转着,被光亮刺激后猛地一缩,随即准确无误地盯向李毛和苦瓜,张大嘴,嘶吼一声。 原本如同雕塑般站立的怪物立马朝着两人扑来。 …… 野蟒一个人掉落下来,在寻找出路的过程中也遭遇了李毛和苦瓜两人遇见的怪物。 这长得很像蜥蜴的怪物力大无穷、并且皮糙肉厚,牙齿尖利,有着粗壮的手脚,速度也很快,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野蟒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其摆脱,闪进了另外一处通道内,并将相连接的石门快速关上。 后面追击的怪物被挡住,给野蟒暂且留下喘息的时间。 他沿着通道继续往前,突然听到前方有些许动静传来,正暗自警惕,前面弄出动静的不知是人还是怪物似乎也感觉到了野蟒的存在,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就在野蟒一手按在手环上经过拐角后,两方相见。 野蟒的心略放下些,弄出动静的人竟是跟在冯固身边的手下阿夜,而冯固晕倒在通道的墙边,肩膀被抓出一道血痕。 野蟒有眼力,看得出来冯固肩膀的伤痕应该是被同样追他的怪物所抓,当即眼神一厉,道:“你们在前面难不成也遇到那个像是蜥蜴的怪物了?” 阿夜道:“没错……” 他走上前继续说了几句话,而野蟒的表情一变。 …… 李毛和苦瓜两人掉落的地方有些倒霉,这里似乎有蜥蜴怪物栖息的巢穴,一个扑过来后,没多久,在通道的一头就又出现两只同样个头的蜥蜴怪物。 没办法,李毛和苦瓜只得转身就跑。 开木仓没用,那怪物皮糙肉厚,打在上面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反而会激怒怪物。 而怪物的速度不慢,甚至还会攀爬到墙壁、通道的顶端移动,以至于李毛和苦瓜得时刻小心着。 木仓被打得没有子弹了,李毛连按了几下,只有咔哒咔哒的空响,这木仓没用了。 李毛一把将其扔了出去,砸到怪物的身上,两人都拼命跑着,其实暗藏着心思,彼此防备着对方没准会耍阴下手。 至于使用道具…… 这才连十五天的一半都没有过去,难道要他们现在就将道具拿出来? 尤其,李毛的道具属于消耗品,在车下世界被限制了使用次数,若是他都用完了,而十五天还未曾都过去,他后面怎么办? 李毛在等着苦瓜使用道具,只要对方牵制住那些怪物,两人再一起对付就比较轻松了。 而他的背包里还有另外一把木仓,两个烟雾弹,只是现在没时间取出来,蜥蜴怪物追得太紧,那利爪万一拍在身上就是一道血痕。 李毛是想占便宜、蹭道具的心理,苦瓜未尝不是这样的想法。 两人各怀鬼胎,谁也不想先付出“行动”。 但有时候意外却出现的猝不及防,就在前方通道的拐角处,顶端,一只整个身体都爬在上面的蜥蜴怪物正悄然潜伏着。 等待着李毛和苦瓜跑到这里时,怪物蓦地一跃而下,朝着两人扑去。 李毛动作更快一些,惊慌地躲开了。 但苦瓜却不幸被怪物扑倒在地,与怪物gun作一团,怪物尖利的牙齿一下子便咬进苦瓜的肩膀上面。 “啊——!!!” 苦瓜疼得大喊出声,一手摸上手环,道具出现。 【乘客苦瓜使用C级道具——“杀人狂魔的血斧”,使用次数:消耗品,共有五次使用机会。(注:每使用一次,血斧会变得更破,直到报废为止。)】 【使用方法:乘客只需挥舞血斧即可。】 【使用效果:“杀人狂魔的血斧”可触发被使用者恐惧、惊慌、害怕的情绪,迫使被使用者站在原地不动,可劈砍被使用者脖颈、手臂等处,触发肢解。】 【(注:“杀人狂魔的血斧”每使用一次,效果减弱,不可对乘客使用,不可对鬼魂使用……)】 苦瓜手中的斧子通体泛着血色,有些地方血迹凝固,已然漆黑脏污,而血斧的大小约莫一条手臂长短,斧头很大,看着重量充足。 不过道具被使用者拿在手里,却显然轻得很,最起码,苦瓜很容易就凭空挥舞了一下,而咬在他肩头的蜥蜴怪物被触发恐惧,拔出牙齿往后退,呆立原地。 苦瓜忍着痛苦再次挥舞血斧,毫不停歇地朝着蜥蜴怪物的脖颈砍去。 他这把C级道具“杀人狂魔的血斧”只剩下三次使用机会了。 斧头锋利的一面出现两个不大不小的豁口,是之前使用两次机会过后留下的破损,而显然,血斧的效果也开始减弱。 血斧只砍下蜥蜴怪物一半的脖颈,不过,脖颈是致命伤,倒也成功杀死了这只咬伤他的怪物。 怪物轰然倒地,脖颈身下缓缓淌出红色的血液,浸染了大片地砖。 血斧的尖刃上再次出现豁口,然而,追着他们的蜥蜴怪物还有三只,苦瓜之前被扑倒在地、被咬伤、再拿出道具砍死一只蜥蜴怪物后,剩下的三只也趁机追了上来。 苦瓜来不及逃脱,只得继续挥舞着斧子。 一次、两次……三只怪物一个砍得半伤,剩下两只连皮都没有砍破,道具血斧便倏地碎裂成两半掉落下去,报废了。 但所幸李毛不傻,知道如果此时让苦瓜死在这里,那么两人的组队就剩下他一人了,之后他若独自跑走再遇见怪物,难保不会比现在更为艰难。 更何况,即便苦瓜的手中还有道具能应对危险,可过后,他不出手帮忙反而占尽便宜,也必然会被对方给记恨上,不如现在卖个好。 于是,李毛大喊一声让苦瓜躲开,随即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烟雾弹扔了出去。 怕不保险,等到苦瓜跑到他身边时,他又将剩下的最后一个烟雾弹也给扔向怪物,霎时,整个通道很快被白烟所覆盖,李毛和苦瓜见状赶紧逃走。 不敢有丝毫停歇,两人跑了很久,他们耳边尽是自己的喘息和脚步声,心脏剧烈跳动,直到,李毛和苦瓜偶然撞上了格桑、阿金和及时雨三人。 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而及时雨看见两人狼狈的样子,尤其是苦瓜肩膀上的伤口,这会儿还往下流着血,不禁吃惊问道:“你们怎么了?后面难道有东西在追吗?” 可她往后看,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 李毛喘了口气说:“我、我们之前遇到了长得很像是蜥蜴的怪物,你们没有遇到什么吗?” 及时雨摇摇头:“没有,我们一直在找出路。” 艹。 李毛和苦瓜心里不约而同地暗骂一声,这三人怎么就如此好运,什么都没有遇上,反观他们,被蜥蜴怪物追赶。 不过,他们现在碰见了,这点令李毛有些放心。 好歹之后再有怪物来袭,人多就意味着逃脱的机会也多。 所以,李毛装作好心道:“别往这个方向走了,我们就是在后面遇上的蜥蜴怪物……” 他讲了下他和苦瓜刚才惊险的情形。 格桑闻言道:“那看来我们选择的方向不对,不如,往这边走吧。” 格桑指了指这条通道的另外一头。 阿金、也就是米征没有意见,而及时雨也是一脸以格桑的话为主的意思,李毛和苦瓜见状,顿时便明白这三人里是由格桑在做决定。 李毛脸上挂笑道:“可以。” 苦瓜摸了摸肩膀的上也点点头。 之后不久,他们在这条通道里偶然发现了曹博士刻在墙壁上的“曹”字。 …… 伍下久、时商左和方籽三人在通过吊满干尸的大殿。 前半部分慢慢行走间,缠绕在干尸身上的布条晃晃悠悠,总会沾染到他们肩头或者周围,一股腐臭难闻的味道同时袭来,令人不禁想要捂住鼻子。 而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干尸死去的惨状,抬头或转头的话就能直面干尸枯黑皱巴的皮肤、面容等,那种冲击无疑更加让人心脏加速跳动、精神紧绷。 伍下久握在掌心里的符箓在走进大殿后一直烫得惊人,快要灼烧的感觉,可见,这些被吊起的干尸怕是在等着他们深入走进来后才苏醒攻击。 果不其然,就在伍下久等人快要走进尸体躺倒的位置附近时,时商左低声道跑,伍下久和方籽跟在后面。 而吊起干尸的铁链开始哗啦作响,干尸活了。 尽管有着铁链的束缚,可干尸实在太多、密集,伸着干枯的手掌试图抓住他们、勒紧他们的脖子,令他们窒息…… 伍下久看到地面上死去的尸体,脖颈间就有青紫的勒痕,而身上也满是伤口。 符箓扔出,干尸哀嚎,沾染符箓的干尸身体会陡然化作一寸寸灰烬掉落地面。 虽然过程比较艰难,但六张符箓用尽时,他们到底顺利地跑出了这间大殿。 伍下久回头望去,殿里尽是一群尸体乱舞,朝着他们的方向伸出无数干枯手臂的恐怖景象。 曹博士留下的刻迹给他们做了很好的引导。 实际上,他们连同冯固、野蟒等人掉落下来的这些地方别看分散,但相互连接的通道通往的方向最终都是一处。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而已。 而那一处,也是曹博士一群人在这地底一层最后到达的位置,之后…… 在离开吊满干尸的大殿后不久,伍下久三人就遇见了格桑、及时雨和阿金三人,以及苦瓜和李毛,还有他们后来遇见的酒鬼。 伍下久发现了苦瓜和酒鬼身上的伤口,双方想要了解彼此的情况,经询问后才得知他们一路上都遇到了什么。 酒鬼也同李毛和苦瓜一样被蜥蜴怪物袭击,不过他身上的伤只是抓伤而已,不像苦瓜被咬了。 而在与伍下久三人相遇后,苦瓜的情况明显有些不对劲儿。 他面色和露在外面的手臂等处通红,脸部则有些发肿,眼神有时候涣散,嘴唇却漆黑的诡异。 这一看就像是中毒了一般。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苦瓜的样子令伍下久三人想到了他们在那间布满刑具的屋子里看到的尸体,而见伍下久和方籽的脸色有异,苦瓜急忙问他们是不是知道怎么回事。 伍下久没有隐瞒,说了出来。 等他说完后,苦瓜的脸色变了又变。 由于脸部肿了起来,他张开嘴,有些艰难地说道:“……毒,那些蜥蜴怪物的牙齿有毒,怎么办,我感觉喉咙好干,血液好像在沸腾一样……” 太难受了。 苦瓜忍不住抓了抓胳膊,肿的有些变形的脸还是可以瞧出崩溃的神情。 酒鬼则是摸了摸身上的抓伤,幸好,那怪物的爪子没毒,只是牙齿有毒液能注射进人体内,而他好悬没被咬到。 酒鬼不由得抬起手臂看了看,仍然是原来的肤色。 及时雨不知该如何安慰,憋出一句:“或许、或许这里存在解毒的东西,就像蛇有毒,但蛇胆却能入药解毒。” “没准那个蜥蜴怪物和蛇一样,它的血或者肉能解毒呢。” 及时雨的话细品确有几分道理,苦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现在崩溃,之后更难有活命的机会。 伍下久等人寻找着曹博士留下的刻痕继续走下去。 没多久,通道的两边变了,光秃秃的墙壁上开始出现壁画,伍下久不由得放慢脚步细看,有些壁画和他们最初落下来的石室里的浮雕内容重叠,有些却是没看过。 ——画的是楼兰王带领着民众去一片湖泊边取水,这里倒不像是在沙漠,湖泊周围满是青草地,鸟语花香,有野鹿、兔子等也来喝水的画面,一副人与自然和谐的场景。 再继续往后看,如果前面的画作是和谐,后面则是诉说着荒凉。 湖泊逐渐消失不见,而沙漠和干旱出现,动物的尸体慢慢的被沙子所掩埋,期间还有枯骨…… 再后面,石室里浮雕的内容穿插其中,背上长有人脸的蜥蜴怪物出现,一些人被选中、拖进楼兰王所在的房间。 可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仍旧没有被画出来。 不知为何,伍下久看着这些壁画总感觉有些奇怪,就好像壁画的内容缺了些什么一样,以至于故事并不连贯…… 就在这时,通道的最前方突然传来“砰噔”一声响动,隐隐约约的人声继而传来。 伍下久与时商左对视一眼往前快步走去,其他人则跟在后面。 通道尽头是一处殿门,刚一进去,伍下久就明显感觉到了这里与其他地方的不同之处。 这里有些过于富丽堂皇了,地面满是金器钱币等,而墙壁上也贴满了金箔,四周高柱,中间砌成镂空的格子。 而每个砖格之中都放置了不少一看就名贵不已的宝贝。 殿里在他们来之前有人早已到了,正是他们与之失散的其他乘客,包括冯固和阿夜也在这里。 而令伍下久惊讶的是,小伟和冯固起先留在上面等待的一个手下也在。 显然,在之前朱红色的大殿坍塌后,这两人被埋在沙土里,却并没有死,至于其他人,不知是这一路过来死亡还是掉下来后就死了。 在朱红色大殿的通道里滑下去,伍下久三人掉下的位置距离这里较远,其他人则先进来了。 数了数,人已全部到齐。 唐云司和路南见到伍下久三人,面上一喜,快步走过来与之会和,顺便低声交换彼此的信息。 原来他们此前听到的那声响是小伟弄出来的动静。 他在这处富丽堂皇的大殿里发现了曹博士留下的信息——“下”,似乎是仓促之间留下的,字迹有些变形。 但因为“下”笔划简单,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出。 这个字体留在了殿里的一根高柱上,最重要的是,在高柱旁边的格子里则留有一张纸,小伟看出来这是曹博士从他的那本笔记里撕扯下来的,纸上还有段文字。 “写得什么?”伍下久不禁问道。 唐云司刚想开口回答,就听小伟声音崩溃地大喊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博士留下的这些信息到底是什么意思?!别再问我了!啊啊!” 一路走过来,小伟的精神已经绷到了极限,朱红色大殿的出口被沙子完全堵住,出不去了。 而他们不得已从殿里的石门一路过来。 可这里好像就是尽头了,没有其他出口,难道他们要一直困在沙漠底下了吗?! 曹博士去哪里了? 留下一张纸和一个“下”字就不见了,下去哪里? 还有纸上的信息是什么意思,小伟统统理解不了。 冯固皱眉道:“你冷静一下,你是跟着曹博士最久的人,如果你都不知道曹博士留下的信息是什么,我们又怎么会知道。” 冯固也被蜥蜴怪物抓伤,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他承受能力不错,现在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罢了,看起来倒无其他大碍。 而苦瓜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血液不住的燃烧沸腾般,疼痛从四肢蔓延。 他受不了了,独自一人晃悠到柱子底下,瘫坐休息。 第149章 迷失沙漠06 冯固的话有些作用,小伟抓着头发试图冷静下来,如果破解不了博士留下来的信息,他们或许就再也离开不了这里了。 小伟攥着那张纸说:“博士一直很痴迷于研究天象,我知道纸上的一半图案画的是北斗七星,另外一半却看不出来,还有什么日月、天地……” 小伟明显对这些并不在行,越说,神情就越困恼。 这时,李毛上前道:“喂,你要是不懂,就把那张纸给我们也看看,老子就不信这么多人在这儿,没一个能弄明白的,纸拿来。” 小伟闻言把纸张递了出去。 李毛一把拿过来,先是颠来倒去地找了找正确看纸的方向,随即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啧了声说:“搞什么啊,留这种信息谁能看懂,不会说明白么。” 科学家聂宿见状,短促地嗤笑一声。 李毛立马冒火地抬起头,但“科学家”排名靠前,他也不敢怒骂,只是表情难看道:“你笑什么,难不成你看得懂。” 聂宿:“看不懂,不过我这个人啊,天生爱笑,看见好玩的事情笑一笑,应该不用别人允许吧。” 聂宿满脸笑意地盯向李毛。 李毛被他看得浑身不得劲,懒得再和他计较。 之后,他手上的纸被传阅,伍下久、时商左还有格桑等人这些后来的还都没有看过纸上的内容。 纸张到了伍下久的手上,纸上的内容终于映入伍下久的眼里——曹博士在上面分别画了两幅图案,一个是小伟所说的北斗七星图。 一个则是一圈又一圈的圆,共画了五圈,组成一个圆盘形状,看着有些像是罗盘,可却并不是。 圆圈里被写了一个“壬”字。 而在这两个图案的下面有一段话,确切的说是,几个并不相连接的词语组成的,日月、天地、天盘…… 词语不难懂,但放在一起却的确令人很难理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曹博士无法写下一大段话,这才只留下几个词语,希望后面的人能够根据此来推测出路。 在伍下久蹙眉看纸时,苦瓜仰倒在柱子旁,闭上眼睛,看似休息。 他的脸庞此时已经完全浮肿,就犹如发了面的馒头一般,眼睛都被挤得很小,只留下一条缝隙了。 而且全身皮肤通红,血管都好像变成了红色的脉络。 这副模样自然引得旁人注意,冯固不由得问道苦瓜是怎么回事。 及时雨小声地讲了下,说起苦瓜遭遇蜥蜴怪物的咬伤,被注射了毒液,现在是中毒了。 听完及时雨的话,冯固不由得摸了摸他身上被抓伤的地方,心有余悸。 格桑则弯腰将之前小伟情绪崩溃碰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重新放回格子里,却在瞧见格子里面的石砖背板时皱了皱眉,放东西的动作慢了一下。 野蟒正在刻着“下”字的柱子旁边找线索。 小伟颓废了一会儿,想起要看看他们掉入沙漠底下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抬起手腕看表,喃喃自语:“都到晚上了……” 这时,米征见伍下久看纸的时间有些长了,不禁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看出点什么来了?” 话音一落,其他人纷纷转头,就连小伟也不例外。 小伟道:“你难道看得懂博士留下来的信息?” 伍下久抬眼,道:“嗯,算是看懂了。” 这话不由得令小伟神色一喜,冯固也振奋起来。 而李毛则是狐疑地瞅着伍下久道:“什么算是看懂了,我说你可别不懂装懂,说大话充胖子,万一弄错什么,导致出现意外怎么办。” 伍下久表情不变,把纸往前一递,淡淡道:“不然你来?” 李毛被噎了下,瞪着那张纸,脸色难看地说道:“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还是能屈能伸的。 伍下久还以为李毛会继续说些难听的话,倒是没想到他竟然立马退让了。 伍下久有些意外,但没放在心上,拿回纸张解释道:“这纸上的两个图案,一个是北斗七星图,一个是代表大六壬的天盘。” “大六壬是什么?”方籽问道。 伍下久:“大六壬是古代宫廷占术的一种,六壬术的起源非常早,例如《周易》是商朝之后的周朝所创作,但大六壬的起源却比《周易》还要更早,属于上古体系。” “可关于这个却一直没有准确的定义,还有人说是始于汉代以前。” “六壬主要是占卜人事、预判吉凶等,是一种观天象的学问。” “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六壬也与五行相关、与古典数术相关、与易经理论相关,是用式盘算命的方术。” “六壬的占卜法有两盘,上有天上十二辰,称天盘,下有地上十二辰方位,称地盘,曹博士既然写了‘天盘’两字,就说明他画的图案与天盘有关。” 说到这里,伍下久抬起头望向殿里四周密密麻麻的砖格,道:“北斗七星是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组成的,在夜空星辰中很有代表性。” “而日月星辰这种天象分布,自古以来就与占卜息息相关,北斗七星是最接近北极星的。” “在古人认为,北极星是天的中心,被称为‘中宫’,北斗则是‘帝车之象’。” “古代的人们就会根据这种观测制作各种各样的占星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处大殿里的四面墙壁就是四个占星盘,与北斗七星、六壬相关……” “若是想要破解,或许与六壬术起课排盘有关。” “但是六壬数术的算法很复杂,就是我也只了解一点,没有规律的话,想要在四个占星盘里找到出路,很难。” 伍下久说完,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对六壬有了解吗?” 阿金、也就是米征抓了抓头发说:“这种偏僻的冷知识谁能了解啊,我以前听都没听过……” 酒鬼:“我连北斗七星都认不全。” 野蟒:“我也不懂。” 小伟嗫喏道:“我、我只知道一点星象知识,但也不懂六壬。” 伍下久:“……” 这时,格桑道:“我之前发现放置宝贝的砖格背板画着图案,会不会与六壬有关?” 伍下久闻言,走过去看了眼,背板的砖块上画的都是些粗犷的线条,有些格子背板有,但有些却无,乍一看,没有丝毫规律。 冯固疑惑道:“小伟,曹博士懂得六壬吗?” 小伟想了想说:“博士虽然痴迷于研究天象,但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有关于六壬的学问,不然我也不会认不出另外一个图案画的是什么。” 毕竟曹博士有时候会带着他一起研究,而小伟的记忆力不错,有些晦涩难懂的知识他都能够理解。 阿夜道:“这就奇怪了,如果曹博士不懂六壬的话,他是怎么从这个殿里离开的?‘下’字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出路在地砖下面?” 可他们刚才研究过那个柱子旁边的地砖,是实心响声,不像是另有空间的样子,而且也并没有在别处发现机关之类的。 时商左道:“除非这个大殿在最初时并不是现在的样子,而在曹博士等人从这个殿里离开后,大殿变换了格局。” “假设每个砖格都能变动,最初的格局中暗含提示,只要按照提示就能找到出路。” “但出路一旦被找到一次,再封闭后,格局变换,破解的难度加深,直到最后锁死。” 伍下久道:“就像是棋盘,摆在曹博士等人面前的棋局是已经下到一半、或者只差一子、半子就能结束棋局的棋盘。” “曹博士等人只需要按照已有的形势继续落子就行了。” “可一局结束,第二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棋盘却需要从头开始布置棋局,困难程度自然不同。” “如果下错了,棋局成了死局,等待我们的……” 后面的话即便伍下久没说完,冯固等人也听懂了。 野蟒脸色沉沉:“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下棋’?这些砖格应该有机关能够控制,但机关在哪里?” “你说六壬预判吉凶,那是不是我们弄错了砖格的位置,就会触发能杀人的机关?” 聂宿:“你说的好像是废话,弄错了,当然就得是我们死。” 野蟒冷笑道:“我死不一定,但你一定活不了。” 聂宿笑眯眯回道:“这句话也适用你。” 伍下久打断他们两人的掰头,道:“……六壬是数术之一,自然有一种专门的算法。” “我记得书上说因为土是万物之母,水为万物之源,五行以水为一,六十花甲子的六个壬为六壬。” “六十花甲,十二地支,算法就是以月将加时辰、立四课、排三传……来推导。” “而六壬的算式总共相加起来有两千九百多万。” “这么多!”李毛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你是不是记错了?!” 伍下久:“没记错,就是这么多。” “所以从古至今,六壬艰涩难懂,几乎没有人能够将其完全掌握弄明白。” 路南:“那我们想要找到出路岂不是更难了。” 伍下久蹙眉道:“再难也会有规律有算式,砖格背板有些有划痕,我需要确认都哪里有,图案是什么,那应该就是推导出路的线索。” “可这么多格子,难道我们都要一一看过来吗?”冯固道。 那不是很浪费时间。 伍下久:“没错,想要离开,就得弄清楚。” 第150章 迷失沙漠07 没有纸张,路南将龙鳞匕首借给伍下久使用,趁手。 以地砖作为四个占星盘,按照砖格的多少划分出来,再由他们分工去看砖格的背板,不需要返回,伍下久负责四个占星盘的刻画。 他们只要在砖格里找到背板的痕迹,按照痕迹的笔划在空中相同描绘出来,伍下久就能理解,同时在占星盘的格子里画出。 这样做法比较省时省力。 但虽然省些功夫,可该耗费的时间还是逐渐过去了。 四面墙壁太高太大,砖格逐一看过来,表上显示时间,天也亮了。 而苦瓜的情况显然更加不好,躺在那一处一直没有动弹,之后更是有几度失去了意识,而脸上的肿块鼓起得吓人,一碰又硬得很。 苦瓜像是已经失去了脸上的知觉,说话更为艰难,眼球也在快要被肿块挤得看不见的眼眶里乱转。 及时雨偶然瞧见,有被吓到,因为那两只眼球左右转动,翻出了眼白…… 经过多人合作,这处大殿四面墙壁的砖格终于都被看了过来,而地砖上的四个占星盘刻画完成,一眼就能望全,可惜线条杂乱,令人想要破解都无从下手的样子。 伍下久将龙鳞匕首交还给路南,站起身低头,皱眉细看这四个占星盘——就像是四个凌乱的棋局一样。 唐云司道:“是不是要将这些格子重新排序?” 伍下久点头:“是,每个砖格都有正确的位置,但现在位置打乱,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其恢复,做出一副完整的棋局,到时候出路自然就会出现了。” 但想要“恢复”就得移动砖格。 可刚刚时商左、野蟒等人踩着砖格去看每个背板时,却没有发现能令砖格移动的机关,试着找砖格推动一下,也是纹丝未动。 当然,他们并未将砖格一一试过来,万一错手误碰了什么,破坏目前的格局,那可能更加无法找到出路了,甚至会导向死局。 伍下久道:“通过四课取三传的方法,推测出九星的位置,北斗开阳为双星,再加上北极星,就是九星。” “而北极星在天象之中一直具有特殊的含义——引领、能分辨方向。” “在古代中,也有用北极星指代皇帝或朝廷的说法,可见北极星的重要,在六壬占星盘里也是如此。” “我想,找到了代表北极星的砖格,就是移动占星盘的开始。” 现在无法移动砖格,就只能先在地砖上进行排序和演算。 冯固见此不由得说道:“可惜没有纸和笔,如果将这四个占星盘画在纸上,格子逐一裁剪下来就好拼接了。” 就像是拼图一样。 曹博士倒是留下来一张纸,可却不够用。 伍下久蹲在地上研究,为格子排序。 其他人见帮不上什么忙,就各自在殿里转悠起来,试图寻找一些难以被发现的线索。 及时雨因为腿伤的缘故,先前并未攀登在砖格上看背板,而是留在地面看着苦瓜的情况,但她越看,越觉得苦瓜的状态严重。 此刻,及时雨不由得拉了格桑到一旁小声说:“怎么办,我总觉得苦瓜的状态不太对劲儿……他、他刚才睁开眼睛看了我一下,我就好像被野兽盯上似的,浑身发毛。” 刚才,及时雨见苦瓜好似毫无生息一样,胸口的起伏极为微弱,瞧着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就忍不住过去查看。 可谁知,她刚一靠近苦瓜周围半米左右,苦瓜就犹如感觉到她的存在,倏地从差点快要被挤没的缝隙里张开眼睛。 那双都有些泛红的瞳仁直视及时雨,将她给吓到了。 那不是人盯着人的感觉,而是野兽盯人,从心底发寒、战栗。 及时雨第一时间的感觉就是如此。 苦瓜不对劲儿了。 格桑闻言,表情立马严肃下来,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苦瓜躺倒在地上的方向,低声询问:“你有和他说过话吗?他会回应你吗?” 及时雨:“我试着叫过他,但是……” 及时雨满脸难意地对着格桑摇摇头。 “苦瓜中了蜥蜴怪物的毒,他会不会到最后变成那种蜥蜴怪物的模样……失去理智,来攻击我们?”及时雨忍不住低声问道。 格桑默然不语。 但他心里有些认同及时雨的话。 可苦瓜这个样子,他们总不能用猜测的想法来将他赶出殿外,格桑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只道时刻注意着苦瓜,别到时候出现意外。 及时雨点点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半小时后,苦瓜突然俯身呕吐出白沫,随即神情癫狂地痛苦嚎叫,在地上翻滚起来。 他抓挠着身体红肿的地方,嘴里喊着好痛。 格桑试图靠近苦瓜,却在走近时差点被苦瓜攻击。 “他失去理智了,把他捆起来,扔到外面去,不要妨碍到我们。”聂宿扔给格桑一根绳子笑眯眯道。 格桑一把接过绳子,再次躲开苦瓜的攻击。 他对科学家将人给扔出去的话不置可否,不过却和阿金一起将苦瓜给绑了起来。 李毛见苦瓜这个样子不禁说道:“那个蜥蜴怪物的毒素未免也太过可怕了点吧,苦瓜还能恢复吗?” 如果恢复不了,一直这么精神错乱攻击别人,即便之后找到出路,他们恐怕也不能带上他,苦瓜这个模样已经成为了一个累赘。 李毛冷酷地想到,苦瓜要么恢复理智,要么,他就只能止步于这里了。 可显然,恢复理智的可能性小的可怜。 老枭和酒鬼的态度与聂宿一样,苦瓜不能留在殿里,不然,他会像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给他们带来麻烦。 及时雨忍不住说:“真的要将他给扔出去吗?” 野蟒冷笑道:“难不成你要将他留在殿里照顾?我们又解不了他的毒,让他出去待着也是为了他好。” “不然我们这样一直在他眼前晃悠,看到活物,他会一直想攻击人。” “若是惹到我身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杀人而已。” 及时雨心里一寒,毫不怀疑野蟒说的是真话。 伍下久看了野蟒一眼,道:“让苦瓜先待在殿外吧,我会尽快破解出这四个占星盘,或许出路之后会有办法为他解毒。” 希望有能够解毒的东西存在吧。 伍下久虽对苦瓜的遭遇感到遗憾可惜,但他却也没有办法缓解苦瓜身体里的毒,更何况,不必要的同情心在这里丝毫没有用处。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占星盘的规律,破解找到出路才是正理。 这样,苦瓜或许还有一丝解毒活命的可能性。 方籽:“对啊,让他一直待在殿里,万一不小心破坏了砖格,我们还出不出去了。” 格桑也知晓这样的决定对彼此来说暂且都好。 他叹息一声,与阿金一起拽着苦瓜拖到了殿外的通道里,通道里较殿内阴森昏暗,格桑将苦瓜的身体靠在墙边,随即确认了下绳子的牢固程度,便与阿金回到了殿内。 从门口这个角度看过去,格桑能明显瞧见苦瓜伸直的双腿,听见他若有若无的痛苦呻吟,也好方便观察他的情况。 终于,在下午1点十分左右,伍下久大致研究出了这些砖格背板痕迹的走向,九九为数,十二支于天,十二支于地……北极星的位置按照九数往上走,就在第三个占星盘上数第二排十五格。 伍下久指着那里道:“北极星位置的砖格背板若是不出意料应当是能往后推的。” 时商左闻言,道了句他去,便顺着砖格攀登上去,身手利落,找到伍下久所说所指的砖格后,避开宝贝,伸进手掌,用力向里一按。 “咔哒。” 这是砖格背板被推动的声响。 李毛、及时雨等人脸色一喜。 随即,伍下久便感觉到殿内的地面似乎震动起来,有机括声音,他退开一两步感受,他脚下的动静很小,似乎是别处的震动连带着这里。 时商左在上面,还未下来,看得一清二楚,道:“中间。” 中间的地砖在震动,没一会儿,这块地砖便往下落去,地砖相互摩擦的动静不绝于耳,等再次升上来后,却是另外一块有着立柱的小平台。 而小平台上面赫然分布着四块石板,每个石板上有同等大小的类似于棋子一样的方形石头。 老枭离得最近,最先上前查看,喜道:“这些石头都是能移动的,看位置和数量都对应墙壁上面的砖格,移动这些方形石头,砖格也就能动了。” 时商左从墙壁上跳下来,走到伍下久身边。 冯固也走过去道:“只有按照之前推算出来的公式移动,我们就能找到出路了吧。” 冯固看向伍下久。 伍下久点点头,走了过来。 老枭等人让开位置,等待伍下久的操作,然而这时,格桑的目光往门外一瞥,本来想看一看苦瓜的情况,却猛然脸色一变,低声道:“外面……” 伍下久循声抬起头往门外望去,脸色也同格桑似的变了变。 只见殿外漆黑的通道里,竟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拖着长尾的蜥蜴怪物,它们睁着猩红的眼睛徘徊在大殿门口,却始终并未进来。 而再一看苦瓜所在的位置,那双脚平直前伸,一只蜥蜴怪物俯在他的身边,似乎能听见利爪牙齿刺入皮肉的声音…… 平台出现的声响概括了其他,以至于他们欣喜于终于有希望找到出路了,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些蜥蜴怪物的到来。 可奇怪的是,这些蜥蜴怪物明明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却迟迟不敢进来,只在殿外,用阴森恐怖的眼睛贪婪地盯向他们。 伍下久看着那些蜥蜴怪物胡乱转动的眼珠,低声道:“是火和光,这个殿里太过明亮了,它们畏火惧光。” 对比蜥蜴怪物不敢踏进来的大殿,想要找出它们的弱点不难。 不过,这处大殿并没有石门可以关上,蜥蜴怪物明显正在躁动,粗壮的双腿几次想要迈入殿里,冲向他们。 一而再、再而三,那股凶狠蛮横的野性就快要压制不住了一般。 伍下久似乎能够听见那些蜥蜴怪物的低声嘶吼。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伍下久转身来到小平台面前,动手按照之前的推算快速地移动起小平台上面的石头——与此同时,哪个石头被按下去、哪个被挪动,墙壁上面相对应的砖格便跟着一起动。 一时间,石砖咔哒咔哒的变换声音在殿里响彻。 但马上,伍下久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当他每挪动一个相对应的石头时,殿里燃起的火光就会倏地熄灭一盏。 移动不到一半,殿里的光线显然暗淡了很多。 而殿外,那些蜥蜴怪物们则兴奋了,有些,居然在门口处探头。 他顿了顿,停手。 时商左蹙眉道:“看来出路与死局一起。” 伍下久:“引路的北极星在逐渐点亮,其它的灯火自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出路破解出来后,整个大殿也将会陷入黑暗,到时候,这些蜥蜴怪物恐怕就会冲进来,不如,先下手为强。” “你改装的那三个喷火器正好可以用上了。” 时商左轻笑:“你说得对。” 在蜥蜴怪物再次试图靠近门口时,一股炽热的火浪猛地喷涌而来,顿时沾染在蜥蜴怪物的身上,引得其痛苦嚎叫出声。 三个喷火器轮流在门边使用。 方籽咧开嘴,碧绿色的眼睛眯起,显然趁机会玩儿得尽兴。 不过,那些蜥蜴怪物却也不会站着不动,任由他们喷火抵挡,蜥蜴怪物知道暂时退避逃离,而方籽、路南和冯固三人要做的就是令其远离殿门口这处。 伍下久见状则再次挪动起石头来,一个又一个的砖格变换,一盏又一盏的烛火熄灭…… 不多时,伍下久松开按在小平台上面的手,后退一步。 李毛睁眼看向周围,兴奋道:“成了?” 在最后砖格变动后,整个大殿蓦地陷入一片漆黑,而似乎平静一瞬,墙壁的砖格、以及地面之前升起的小平台在轰隆的机括声响中逐渐退离。 可方籽的喊声这时也传来了。 “喷火器没用了,那些蜥蜴怪物还没死全。” 喷火器里燃烧的油量有限。 路南的最先使完,接着就是冯固和方籽,现在没有了火焰的威胁,那些蜥蜴怪物在通道的远处显然又要卷土重来。 恰巧就在这时,一侧墙壁的砖格像是渐渐消融一般向两边向后退去,中间露出来一个漆黑的通道。 而另外三面墙壁的砖格退去,刻画着一些图案的朱红墙壁骤然从上方调转下来。 伍下久眼神瞥见,接着顿住,睁了睁眼睛细看起来。 “观主,我们该走了。”唐云司喊道。 野蟒、酒鬼、李毛这些人早就在通道出现的一瞬间便跑了进去,而那通道出现的时间似乎有限,在打开一定程度后,竟又开始慢慢合拢。 同时,蜥蜴怪物也快要扑进殿里。 时商左、格桑过去帮忙抵挡,但如果不快些离开,他们会再次被困在其中,那一侧墙壁的门快要关上了。 伍下久无法回答,快速地浏览最后一面墙,随即才点头喊道:“阿左,小方,V先生,走!” 包括格桑在内,他们在通道再次合上的那一刻全部进入里面。 但是他们却并不知晓,就在通道出路关闭后,那三面有着图画的墙壁开始溶解,每根柱子的顶端开始落下细沙…… 苦瓜躺倒在地的尸体突然抽搐起来。 待沙子在地面上覆盖到一定程度后,地砖倏地陷落下去一米左右,紧接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 苦瓜的身影夹杂在蜥蜴怪物之间,也跟着爬了进去。 第151章 迷失沙漠08 通道里另有天地,是一处螺旋向下的石阶。 他们似乎在绕着一个掩埋在地平面下的山体行走,石阶的另外一侧是漆黑深不见底的悬崖。 “沙漠底下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路南挨着山体一侧小心翼翼地行走着,石阶的宽度狭窄,他必须得紧挨着山体才不至于不小心一脚踏空。 不是说这处沙漠底下是古楼兰国的遗迹么。 为什么他们现在却到了这里……一个别有天地的,好似地底深渊的存在。 这条道路,最终又会延伸至哪里? 石阶旁就是悬崖,时不时有风声从崖底呼啸而上,脚步声、衣衫的摩擦声、说话声……在这里都有回响。 走着石阶,他们必须得集中精神,不能走神。 伍下久盯着脚下的路,回想起在殿内最后瞧见的三面壁画,轻声道:“沙漠掩盖了古楼兰国的遗迹,我们从深洞处下来后是第一层,也就是古楼兰的城市。” “之后,我们从地砖的机关里滑落,来到了第二层,建于地底的地宫。” “现在,则是通往第三层,楼兰王被埋葬的墓地,太阳墓。” 沙漠底下,一共三重建造。 螺旋石阶上的声音实在是不能遮掩,再轻再小,都能被放大。 因此,伍下久话音刚落,李毛就在前面说道:“太阳墓?你怎么知道我们通往的地方是埋葬楼兰王的墓地?” 伍下久:“但凡你们跑得慢一点,就也能够看到殿里后面调转的三面壁画,上面画着一些内容,有提到太阳墓的所在。” 李毛差不多在通道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跑了进去。 因此,他丝毫不知道另外三面墙壁竟会有壁画落下,此刻听到伍下久的话,尴尬地笑了两声。 毕竟人家在那里辛苦破解,而他却先享受到了成果。 当然,就算让李毛看完整幅三面壁画,恐怕他也不会看明白。 小伟和冯固是后面才跑进通道里的,职业习惯,小伟也想研究那三面刻画着图案的朱红墙壁,而最令他在意的一点是——古楼兰国在最后灭亡前,似乎同时有两个王的存在。 他这样问了出来。 伍下久道:“没错,是有两个楼兰王,一个女性,一个男性,他们似乎是姐弟、或者兄妹。” “我倾向于姐弟关系,因为在那三幅壁画里,楼兰女王的位置一直处于中心,行事也为主导,楼兰王则在画幅后面一点。” 这三幅壁画补全了一些信息。 古楼兰原本是一个富饶、热闹的城市,有成群的牛羊,丰沃的草地,在城市的附近还有一片极为美丽的湖泊。 古代楼兰是罗布泊附近的一座城市,是罗布泊的一部分。 壁画从楼兰女王与楼兰王的诞生开始,王位最先传给了楼兰女王,楼兰女王在民众的欢呼声中接过了王冠。 后面,则是楼兰女王统治时,民众富足快乐的场景,每幅有楼兰女王身影的壁画上,都不缺楼兰王的存在。 再往后,其中一幅图画,是楼兰女王带着楼兰王来到湖边祈祷,但这时,湖泊中突然出现旋涡,狂风呼啸而过,所有人惊慌失措,唯独楼兰女王身影淡然的站在湖边。 待一切平静后,一条浑身雪白的大蛇嘴里衔着两块石头缓缓的从湖泊中冒出,随即游上岸,匍匐在楼兰女王的脚边,将两块石头送给了楼兰女王。 在那之后,楼兰女王的声望空前高涨,人们在城市中用鲜花为女王庆贺。 而楼兰女王则从两块石头中分别取出了两个宝物——一块通体莹白的玉石,一块两条鱼环绕的玉石。 之后,楼兰女王的王冠之上多了那块通体莹白的宝玉,而楼兰王从楼兰女王的手中接过了那块两条鱼环绕的玉石。 没多久,古楼兰就发生了战争,随之而来的还有干旱和瘟疫,天灾不绝,祸不单行,那片为楼兰城带来丰收的湖泊也逐渐缩小、最终消失不见。 倒数的几幅壁画里,楼兰女王将王冠卸下,传位给了楼兰王,而后,楼兰女王也消失了,楼兰王开始统治附近早已成为了一片沙漠的楼兰城。 伍下久有注意到,楼兰女王交给楼兰王的王冠只画出了背面,正面是否仍然镶嵌着那颗通体莹白的玉石无从得知。 只看壁画,似乎是楼兰女王最终抛弃了楼兰。 楼兰王继位后,从地宫显露的线索来看,楼兰城并没有得到改善和救赎,而是在楼兰王的统治下开始了更为残酷恐怖的刑法。 楼兰女王不知所踪。 伍下久觉得这几幅壁画中有些问题,楼兰女王就这样放弃了楼兰城?那么,她之后又会去哪里,能去哪里? 显然,这座地宫是在楼兰女王消失、楼兰王继位后所建立。 楼兰王为自己建立的地方,壁画内容的真实性有待考察。 这段路程,他们似乎走了很久,又似乎没有,到最后,他们走到了一处石桥的边缘,望见了石桥对面那座好似冉冉升起的太阳一般宏伟的建筑。 ——楼兰王的墓地所在。 墓地的顶端有着一块近乎圆形的巨石,而在巨石的周围则是若干成放射线的断岩,一条接着一条。 从一个角度看过去,就好似一个巨大的太阳正燃烧在墓地之上,照耀正整座地底一般。 这种天然形成的景象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发出惊叹的呼声。 小伟喃喃道:“这绝对不可能是人力所能达成的……楼兰王到底是如何发现在沙漠地底还存在着这样一个地方?” 太神奇了。 更加神奇的是,楼兰王不仅发现了这处地底,还将其建造成为了自己死去的墓室。 “曹博士一定进去了这里。”冯固激动道。 他们进去后一定就能找到曹博士了吧。 然而,当伍下久等人走过石桥,站在墓室的石门外时,率先走过来的野蟒却眉头一皱道:“这座石门并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什么?”及时雨一愣。 时商左打量周围一番,肯定道:“看来曹博士等人并不是从这个石门进到墓室里的,想一想曹博士在柱子上留下的“下”字。” “可能意味着他们是从地砖底下的通道离开,可我们走的却是墙壁内的通道,这是两条出路。” 伍下久不过一瞬便明白过来:“这也就是说,曹博士等人最初进到那个大殿里时,原本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四面墙壁都布满砖格的样子,而是壁画。” “等曹博士他们找到出路后,壁画调转,砖格才显露出来,而曹博士在那时明白后面进到大殿里的人必然得破解砖格里隐藏的信息才能离开。” “我想,除了那三面壁画墙壁外,另外一面墙上原本留下的信息应该就是六壬、天盘之类的。” “所以,在第一条出路出现时,曹博士才会赶在出路闭合前仓促留下了信息给后来的人破解用。” 只可惜,曹博士以为第二条出路也在地砖之下,为此刻画了字迹,但却没有想到竟是在一面墙壁的后面。 而他们和曹博士等人走的道路并不是同一条。 这样解释就通了——为什么他们一路从石阶上走下来,却没有瞧见一个曹博士留下的刻迹。 似乎是觉得不会有人轻易的寻到这里,石门并没有设置任何的机关,他们很轻易的就将门打开了,进入,呈现在眼前的场景却令他们吃惊不已。 石门后面,竟是一处小型的人造沙漠,沙堆形成的“沙漠山脉”连绵起伏,一座沙漠山堆几乎能有人高。 而在这其中,一座由沙土砌成的城市分布于沙漠里,代表人的木雕摆出各种姿势造型——有沿街摆摊的商贩、有三两交谈的楼兰妇女,也有挥舞着鞭子,驱赶骆驼的队伍…… 这片沙漠里有着一座小型的楼兰城。 就像是古代的楼兰在这里等比例缩小一样,王宫、市井、人物、甚至牛羊动物等都雕刻的栩栩如生。 他们仿佛仍然生存在沙漠之中,过着自己的日子。 隔着老远,他们看到一个通道。 但想要过去,就必须得穿过这片“沙漠”,没有专门下脚的道路,他们只得踩在沙子上,小心地避开这些精致的楼兰古城雕塑。 小伟嘴里连道可惜遗憾,若是能将其搬出去向外界展示,将会是多么轰动的一件事情。 但前提是,他们得活着离开。 当然,这处楼兰王的墓地位于地底深处,他们出去后,能否再进去都是未知数。 因此,小伟只是嘴里念叨着,满眼遗憾的绕过“楼兰古城”雕塑。 可谁知,就在他迈入一小片沙丘之中时,突然脚下一绊,似乎踩到了什么似的,整个人的身体往前一扑。 冯固都来不及拉住他。 小伟霎时扑倒在沙子中,紧接着,未等他吐出吃进嘴里的沙粒,“轰隆”一声响动,两边墙壁的砖块突然后退。 等到完全消失不见后,再吐出来的却是一根一根的利箭。 “小心!”唐云司大喊一声,扑倒路南,一根利箭倏地从路南的头顶射过去。 其他人也快速躲避。 老枭立即喊道:“这片沙子底下有机关,小心都别踩到!” 第152章 迷失沙漠09 箭雨簌簌射个不停。 他们既要躲避着头顶的利箭,还要小心脚下有没有机关,万一再不小心踩上,谁知道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及时雨的腿伤还未彻底恢复,再加上从未如何休息,一直在不断的前行,根本没办法好彻底,不伤上加伤就是好事了。 这会儿她忙着躲避箭雨,躲开了要害之处,却仍旧难免被利箭划伤胳膊等处,顿时,鲜血流淌而出。 并且不多时,被划伤的伤口周围就变成了黑色。 这些利箭有毒。 及时雨不禁脸色一变,喊了出来。 而小伟同酒鬼的脸色也不由得变了变。 他们也被箭尖划伤了胳膊。 好在,利箭射出的数量有限,没多久,箭雨就停了下来。 伍下久趴在沙子上一会儿才撑着手臂坐起,抬起头,道:“小伟,你刚才踩到了什么东西?小伟?” 见小伟只怔愣地盯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看,伍下久不得不再次出声喊了一次。 小伟回神,哭丧着脸说:“没、没踩到什么……就感觉地砖往下陷落,没站稳,我就跌倒了,怎、怎么办,那箭头有毒,我会不会死。” 及时雨和酒鬼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尤其是酒鬼,他一时大意,没有躲开射来的利箭,正中肩头,现在伤口周围的皮肤泛起黑色。 他咬咬牙,拿出匕首划开伤口周围的皮肤,想挤出毒血。 可半天,弄得他疼痛不已不说,血液的颜色丝毫未变,毒血渗的太快,根本就挤不出来了。 “艹,妈的。”酒鬼骂了一声,扔掉了匕首。 老枭将匕首捡了起来,插回刀鞘,递给酒鬼皱眉道:“拿着,这毒素兴许不致命,往后走,没准会找到解毒药。” 酒鬼泄气地接过匕首收好。 冯固拍了拍小伟的肩膀安慰,随即道:“现在都先别乱动,找一条路,拨开沙子后我们再走,不然前面还有一大段路走完才能出去,再踩到陷阱,大家都要糟糕。” 可即便扫开沙子,未被踩到的地砖陷阱与周围其他地砖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肉眼看或者用手触碰也发现不了。 除非是人体的重量站上去后才会触发机关。 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一脚一个陷阱…… 伍下久心里暗自嘀咕,跟着时商左踩过的地砖往前走,他们这边是一个方向,而以老枭为首行走的则是另外一个方向。 这石门之后的地方范围太大,之前又经历箭雨,众人四处躲藏,都分散了开来。 按照所处的位置,伍下久、冯固等人分成了两队行走,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正在往一个方向靠拢。 老枭之前为了躲避利箭,跑去了最前面,所以拨开沙子,率先踩上地砖就成了他的任务。 他身后则紧跟着酒鬼。 再次拨开沙堆,老枭看着面前的两块地砖,不知先迈哪个脚,迈上哪一个,万一…… 犹豫半晌,后面的聂宿不耐烦了,他直接干脆道:“就选左边的地砖得了,之前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也没踩到一块,或者这处都没机关了,怕什么。” 老枭回头看他一眼,道:“你说的,我可踩上去了。” 聂宿:“我说的,你踩。” 老枭闻言耸了耸肩膀,一脚踏上左边的地砖。 随即,他身体僵硬在了原地,面容也僵硬一瞬,嘴角抽搐着骂道:“妈的,科学家,你嘴巴是不是刚吃过屎啊,这么臭,说什么来什么。” 聂宿:“……艹。” 他哪里知道随便一说竟然真踩到了。 那一脚,地砖下陷的动静所有人都听见了。 与此同时,墙壁的几处砖块再次后退,这回从其中飞出来的不再是箭雨,而是一个个呼啸旋转的圆形刀刃。 这要是一不小心挨上一下,可就不仅仅是胳膊被划伤了,恐怕整条胳膊或者脑袋都得被削下去。 “趴下,快趴下!”格桑急忙喊道。 不用他提醒,众人为了躲闪刀刃都得往前一扑。 然而,阿夜扑倒的身形一顿,随即在沙子上快速翻滚一圈,而他原本扑倒的地方倏地往上射出一个约莫手指大小的钢针。 不用说,这是又触发一处机关了。 这回,是从地砖缝隙里射出的钢针。 伍下久等人慌忙躲闪,既要小心头顶飞来的圆形刀刃,又要躲避从地砖飞射出来的坚硬钢针。 要么在沙子上翻滚,要么躲去了墙边,一时间难免狼狈、自顾不暇。 好在,他们并没有继续触发第四个机关,不然就真是死路了。 圆形的刀刃飞射了几个来回,全部都插进了沙堆里,沙粒四溅,而钢针也在不久后平息下来。 直到此时,伍下久才有闲暇去看其他人的情况。 恰巧,冯固一声伤心的哭喊响起。 伍下久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之前随同小伟一起下来的冯固手下在躲闪不及是被钢针穿透了脖颈,现在他躺在沙子上,血流不止,染红了一片沙粒。 “咳……队、队长。”那名手下一手捂住脖颈,喉咙嗬嗬不停,吐出的尽是鲜血,不久后就没了生息。 冯固哀悼一声,垂下头,手掌颤抖着合上了那名手下圆睁已无神的双眸。 而其他人,多少也有中招的。 方籽“嘶”了一声,从大腿一侧拔出刺入进去的钢针,沾血的钢针掉落在沙粒上,他的大腿则留下一个比指尖要小的血洞。 路南过去看了眼方籽的伤势,松了口气道:“幸好没伤到大动脉,不然就危险了,赶紧包扎一下止血。” 路南好歹是外科医生,对这种外伤在行。 他从背包里拿出纱布和药,在方籽的大腿根部拴紧止血,随即快速地包扎起来。 等为方籽看完,他又去了小伟和阿金和冯固身旁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他们的手臂或腹部等处也被刺入了钢针。 而科学家聂宿则比较幸运,钢针从他的脸庞擦过,只留下一道血痕,摸着那道伤口。 聂宿朝老枭笑道:“差一点,那个钢针就要穿透我的眼睛。” 那道血痕就在眼角旁。 老枭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以后千万别去买彩票。” 嘴也太臭了。 聂宿啧了声。 “继续走吧。”等包扎完,冯固站起道。 似乎该触发的机关都触发完了,或者他们倒霉到头,接下来就幸运多了,直到走进了通道内,他们也没有再误踩到有机关的地砖。 而幸好,后来射出的钢针上没有涂抹毒液。 但另有一个坏消息,就是及时雨、小伟和酒鬼三人中的毒似乎同那些蜥蜴怪物的毒一样。 走入通道没多久,及时雨就感觉到了脸上和身体里的异样——她的脸似乎在发僵发硬,而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一般。 意识到这点后,及时雨赶忙询问了小伟和酒鬼的情况。 得到相同的答案后,及时雨的脸色青青白白,就差把崩溃两字写在上面。 酒鬼暗骂一声,道:“老子这是倒了什么霉……” 小伟已经是不想说些什么了,满脸写着颓废和绝望。 待走出这条漆黑的通道后,他们眼前豁然一亮——面前竟然是一个很大、非常宽敞的山洞,顶高十米多,宽度无法估计出来。 但山壁上有敲凿出来的一个个的洞眼,里面有火焰在燃烧着,大约又是尸油之类的,可燃烧很久。 但令伍下久等人惊讶的却不止这些,而是摆在眼前的一座小型的城市。 小伟即便恐惧之后的毒发死亡,可仍然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他忍不住喃喃说道:“先前的楼兰城泥沙雕塑在沙漠里缩型不算,这里居然还有……” 刚才是沙漠里的泥塑楼兰城,这里则是有到人腰间、或等人高的房屋建造,和与真人等比例穿梭在房屋、街道之间的沙人。 除此之外,他们站在这处山洞的一边,而相对的另外一边则是一个雕刻处太阳图案的石门。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辉煌的太阳宫殿立于城市的尽头。 但因为距离较远,再多的就看不清楚了,只有那雕刻在石门上的用金子装点的太阳很是显眼。 “之前那里有机关,说不定这里也有,大家都小心一点。”冯固说道。 伍下久道:“这里更像是一个缩小的楼兰城,城市里普通民众的房屋矮小,而楼兰王所在的宫殿则高大巍峨。” “很符合古代的阶级观念,楼兰王死去也要统治一切。” “而古代的城市、街道都是四方的,这个山洞里微型城市的建造也不例外,除却主道以外,分别有其它小道。” “我想,我们得选择一条。” 伍下久说完,其他人向远看了看微型的楼兰古城。 方籽道:“主道是直线,直线距离最近,而其它的小道都需要绕弯才可以最终到达那个太阳石门。” “就是不知道哪条路上有危险了,还是都有?啧,我大腿现在还疼着呢。” 那可是穿透了一个血洞,半个手指长那么深,得亏路南包扎的不错,不然从通道里一路走来,纱布就该被鲜血给渗透了。 但如果之后再遇到危险,大动作的闪躲之下,方籽想,他腿上的伤口还得崩开。 第153章 迷失沙漠10 最后,他们选择走直线。 直线的确是通往太阳宫殿最短的距离,既然每条道路都有可能有危险,不如选择一条最短的快速通过。 山洞里的地面没有铺设地砖,倒是散落着一些沙土,包括房屋在内,一切建造都很原始。 在迈步踏入山洞前,伍下久抬起头瞧了眼山洞的顶端,火焰在山壁上敲凿出来的洞眼里燃烧,却距离顶端还有近一半的距离,远没有照亮最上方,光亮维持在四、五米左右以下。 因此,高十米多的山洞半明亮半昏暗。 伍下久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随即走进了山洞,周围尽是半高、或者等人高的建造,转头就能望见房屋的屋顶、和立于身边做着各种动作的沙人。 这些沙人的五官雕刻的惟妙惟肖,几乎可以用栩栩如生来形容,脸上都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可那僵直上扬的嘴角却在泥沙塑成的脸上怎么看怎么诡异古怪。 伍下久略微侧着身体走,小心的不去触碰这些房屋和沙人。 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及时雨和小伟的身体素质不如酒鬼,才中毒没多久,这会儿他们两人就已经开始浑身泛红,脸颊浮肿,连走路都有些没力气了。 毕竟,从二层的大殿里寻找出路离开后,他们可是走了好长一段的悬崖石阶,既要集中精神小心脚下,又要身体紧绷,丝毫不敢放松。 而在之前拿出沙漠微型景观处遭受机关的袭击,又耗费了他们不少的力气,更何况,下来这么久,他们身上带着的物资、比如水都差不多快用尽了,看了眼时间,第三天晚上到了。 及时雨感觉到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好似在沸腾一般,疼痛难忍,并且口渴。 但她知晓此刻也不是停下来的时候,还得继续前行,不走,接下来更难有活命的机会。 于是,及时雨忍了忍,神情恍惚地跟在格桑的身后走着,她的肩膀不小心撞到一个旁边站立的沙人,蹭了点沙子下来。 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转头看了眼,却没有太过在意,但就在她迈动脚继续向前时,倏地感觉旁边那个沙人似乎是动了一下。 及时雨以为是错觉,再次转头去看,没动? 她皱了皱眉,走在后面的米征疑惑问道:“怎么了?” 及时雨嗓音沙哑道:“这个沙人……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沙人在动?” 米征愣了下,他刚才看着脚下,倒没怎么注意,于是摇头说:“我没看到,但这里肯定是有古怪的,先走吧。” 及时雨道了声好,在察觉到她声音发出都略有些困难后,她闭上嘴,脸色微白地继续往前走。 她不知道这毒到底能不能解开。 米征是走在最后面的。 就在及时雨和米征走远一些后不久,之前被及时雨碰到的沙人突然动了动手脚,很轻微,不易察觉。 沙人的身体里好像也传来了“沙沙”的声音,而就在这声音响起后,周围的沙人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也开始微微动弹…… 前面,伍下久皱了皱眉,感觉听到了什么,扭头往后望了眼。 但就在此时,走在前面的酒鬼因为被毒素折磨的身体疼痛难忍,一个烦躁抓了抓胸前后猛地甩手,却不小心打在了旁边的沙人上。 虽然年代久远,但沙人身上的泥塑却还包裹着坚硬结实,只被酒鬼打掉了一块泥沙,“啪啦”一声掉落在地。 老枭瞧见,骂他一句:“你小心点,注意别再碰到这些沙人了。” 酒鬼不耐烦道:“老子难受得厉害,连发泄一下都不行么,走这么一会儿都没危险你怕什么,越来越胆小了。” 老枭啧了声,懒得和他计较,正想继续走,却见之前被酒鬼碰掉泥沙的沙人倏地一个扭头,继而手掌便朝着他们挥来。 卧槽,这沙人会动! 那沙人的体型高大,挥来的手掌仿佛带着千斤重量。 老枭并不是那沙人主要袭击的目标,酒鬼在前方一点的位置才是。 而酒鬼因中了毒,反应迟钝些,闪身躲避时被沙人的手掌拍到了肩膀,顿时一个踉跄,扑倒在旁边的房屋上,压掉了泥塑的房门。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瞬间,其余的沙人也蓦然都动了起来,朝着他们袭击。 山洞内顷刻变得混乱无比。 野蟒顿时喊道:“这些沙人的攻击力有限,都快点往太阳门那边跑去,别被堵在山洞了。” 沙人的攻击力的确不强,只知道挥手拍人,而沙人的手中又没有武器,无疑是力气大了些,再者,沙人的行动力迟缓,他们只要绕着房屋甩开一圈就能脱离沙人的包围。 不过,就在冯固拿出武器砍掉沙人的一条手臂后,从其中竟然蹿出来了足有手掌大小的蝼蛄虫。 这些沙人里面竟是由蝼蛄虫控制的。 蝼蛄比沙人还要难以对付,因此在见识到蝼蛄虫从沙人的身体里涌出后,他们都下意识地控制住了力道,以躲闪为主。 但即便如此,山洞里的沙人众多,他们想从其中的围堵间跑向太阳石门那里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祸不单行,伍下久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沙人,却突然感觉到眼角余光瞥见的火焰一闪,似是一道阴影遮盖了照射他这边的光亮。 同时,蝼蛄虫好似躁动起来,发出更加嘈杂的声响。 伍下久察觉不对,猛地抬起头望向周围,在哪里?房屋后面,山洞顶端还是…… 就在这时,时商左眼神一厉,朝着一个等人身高房屋的后面掷出匕首,霎时,一声野兽的嘶吼响起。 伍下久往那边看去——房屋的后面竟绕出来一个四肢着地的蜥蜴怪物。 “这里也有蜥蜴怪物?!”路南惊讶出声道。 未等伍下久出声回答,另外一边,小伟一声惊呼:“苦、苦瓜,你不是死了吗?!” 伍下久倏地转头,竟瞧见原本死去的苦瓜此刻正朝着小伟和冯固两人扑去。 苦瓜全身通红,脸庞浮肿略有消退,可却另有类似于蜥蜴怪物身上的暗色鳞片出现,而且手脚变异,长出尖利的指甲,更显吓人和恐怖。 这些蜥蜴怪物是从哪里来的?还有苦瓜…… 既然苦瓜能够在山洞这里出现,就意味着这些蜥蜴怪物是他们在二层遇到的,它们竟也下来了太阳墓。 难道这些蜥蜴怪物和苦瓜走的是另外一条出路? 伍下久来不及多想,快速地躲闪蜥蜴怪物的袭击,现在情况显然更加危机,蜥蜴怪物的牙齿中含有毒液,万一被不小心咬到,下场恐怕会落得和苦瓜一样。 有了苦瓜这么一个前车之鉴,所有人在山洞里微型房屋的建造中颇有些束手束脚。 但紧接着,山洞里又再次出现了意外状况。 这回,是唐云司在躲避蜥蜴怪物时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房屋门窗,雕刻的窗户向屋内倒去,在里面好似碰到了什么。 只听咔嚓的机括声响后,一侧山壁被敲凿出来的燃着火焰的洞眼倏地向上窜出火线,火线精致延伸至山洞的顶端,绕出一个一个的圆圈。 随即,最后的圆形相接,无数个火球开始从山洞的顶端落下,就好似下起了火雨一样。 野蟒未防备上方,霎时被一个火球烫伤了肩膀,当即痛“嘶”了一声,但好在,这些蜥蜴怪物怕火,吐出信子,嘶吼着躲闪火雨。 伍下久忙道:“快去太阳门那里!” 趁着这些蜥蜴怪物和蝼蛄虫躲闪火球的空隙,他们急忙往太阳门的方向跑去。 相比较来说,与其被蜥蜴怪物抓伤咬伤,他们宁愿承受这些火雨,毕竟火雨落下的范围有限,而他们借着一些房屋遮挡物能够抵挡一二。 不多时,伍下久等人终于顺利踏上了山洞的另外一边,面前就是太阳门。 而他们的目光一瞥,这个太阳门竟是已经打开了一小道缝隙,先前只因离得较远,这边的光线又昏暗未曾注意。 这是,阿夜指着雕刻着太阳石门的偏僻左侧道:“那里有石阶,这些蜥蜴怪物会不会就是从石阶上爬下来的?” 然后再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山洞里,等他们没有预料防备之时再出现袭击。 冯固:“很有可能。” 聂宿道:“说不定曹博士他们也是从这条路走下来的,随后进入了太阳门里面,没准曹博士他们现在就在其中?” 最后一句话,聂宿明显是瞎说的。 如果曹博士等人就在里面的话,听到外面传来打斗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出现。 况且,他并不觉得他们会在这里如此轻易的找到曹博士。 “先进去再说。”伍下久道。 那些蜥蜴怪物只是惧怕火焰,并不是不会闪躲,眼看着他们都跑到了这里躲避火雨,蜥蜴怪物也要追过来了。 闻言,站在最前面的格桑与李毛一起推开了这座太阳石门。 蜥蜴怪物就在身后,马上就要追来。 伍下久等人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楚太阳门后面都是什么情形,便快速地闪身进去其中,随即快速地再将石门合上,将那些蜥蜴怪物给关在了门外。 做完这些后,伍下久等人才转身面对门里的场景。 第154章 迷失沙漠11 这一眼望去却无疑令人大吃一惊。 太阳门后面的确是宫殿的构造,可却与他们想象中的不同——没有金碧辉煌,没有奢侈的建造,甚至在这殿里之前的东西还不如装饰太阳门的金箔多。 进来后,这里分明是另一处好似未开凿出来的山洞。 不、还是有所不同的,中间有延伸至上面的台阶,最上方应该是放置王座的位置被放了一个棺材。 而以石阶为界限,两旁分别伫立着两个约莫有两米多高的雕塑,左边一个是通体莹白的巨蛇雕塑,昂首吐出蛇信子对着对面做出攻击的姿势。 石阶的另外一边,则是一个通体暗红色,背部有着扭曲人脸的大型蜥蜴,它有粗壮的四肢和尖利的牙齿,对着巨蛇也做出攻击姿势。 抬起头,高高的穹顶上方画着色彩斑斓的壁画,壁画由穹顶一直画到了四周墙壁上,除此之外,竟再无其他。 “博士呢?” “曹博士难道不在这里吗?!” 小伟和冯固扫过整个宫殿,居然没有瞧见一个除了他们以外的人影,他们不敢置信都已经走到了这里,为什么曹博士还是不见踪迹。 冯固上前绕着墙边跑了起来。 然而一个来回后,他甚至连角落都没放过,却连曹博士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找见。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还没有曹博士,他人呢?!”冯固揪着头发,一直坚定的神色此刻不禁显得有些颓然。 他甚至像是累了一般一下子便坐在了石阶上。 小伟比冯固更为绝望。 阿夜眼神闪了闪,见状安慰道:“队长,还有一个地方没找,或许我们可以石阶上面看看,那里不是还有一个棺材么。” 对,还有上面。 冯固立即起身朝着石阶最顶端走去。 伍下久闻言,抬起头看向石阶上方——那个摆放在正中央的棺材不管是按照外形还是规格来说,都无疑像是楼兰王死去安置的棺材。 可就这样明面上放置在石阶之上,却显得略为古怪…… 太阳门之前是打开的,就意味着曹博士等人肯定是进到了这里面,可为什么这里面却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曹博士等人又都去了哪里? 想到这儿,伍下久并未着急去石阶之上,而是抬起头望向穹顶的壁画。 在此之前,伍下久不着痕迹地勾了勾时商左的手指,往石阶上的方向拽了拽。 时商左立马会意,眼里闪过几分笑意。 随即,他迈步走上石阶,一步一步来到了棺材旁边,唐云司跟他一起。 上去后,唐云司见到了棺材竟是打开的状态,当即说了下。 “所以,这个棺材是曹博士他们打开的?”格桑道。 棺材开了一小道缝隙,不知道是不是后来没有重新放好,还是只打开了这么一点——格桑倾向于前者。 但格桑想,若是以曹博士的性格,重新放好棺盖的话应该不至于如此不经心。 于是,格桑问了下小伟。 小伟的脸颊更肿胀了些,神情恍惚。 等到格桑问了两边后,他才像是从嗓子里挤出声音回答道:“没、没错,博士做什么都力求完美,不可能在重新合上棺盖后还留有缝隙,除非……” 野蟒:“除非曹博士他们是来不及盖好就得走了。” 老枭皱眉:“可曹博士他们到底从哪里离开的?除了沙漠底下,他们又能够去哪里?难不成这一层下面还有一层?” “这得挖了多深啊,第三层到这儿感觉都已经是尽头了,再底下……” 老枭摇摇头,觉得匪夷所思,绝不可能。 他道:“总不能是曹博士他们又从这里返回到了沙漠之上吧?那这样,我们何苦进来,这不是白跑一趟么。” 若真是如此,得多搞笑。 “或许……曹博士他们是去了罗布泊。”这时,伍下久轻飘飘的声音从石阶下面传来。 冯固、小伟、野蟒等人立即转头望去。 阿夜此前并未跟着冯固一起迈步走上石阶,而是也留在了下面,抬起头与伍下久一样望着穹顶上面的壁画。 穹顶不低,壁画色彩斑斓,人物抽象,并且好似杂乱没有顺序。 李毛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混乱头疼,不知道该从那里看去,转了半天,最后刚打算迈步走上石阶,就听见了伍下久说起这句话。 李毛顿时道:“你看明白了?!” 伍下久:“楼兰城最后的两位王是一对姐弟,姐姐楼兰女王先继位,备受楼兰民众们的爱戴。” “那时候的楼兰城就建在罗布泊的附近,水资源丰富,有牛羊有草地。” “后来因为战争、瘟疫和天灾,罗布泊消失,楼兰女王打算带着楼兰民众跟随着罗布泊迁徙,到另外的地方再次建立楼兰城。” “可是楼兰王不同意,他觉得楼兰城经不起折腾了,打算留在这里……” 这里的壁画补全了地宫二层的一些信息,但伍下久越看便越觉得心惊肉跳。 其中有一幅壁画是楼兰女王站在前面,而楼兰王在后面手拿着一把匕首,似乎想要偷袭楼兰女王。 但楼兰女王却发现了楼兰王的不安好心,率先制住了楼兰王并关押他。 可没多久,越来越干旱的气候迫使楼兰女王放出了楼兰王,她打算带着民众离开,但是,有一些楼兰城的人却是拥护着楼兰王,不想要跟着楼兰女王跋涉。 他们举着火把逼近王宫示威,迫于无奈,楼兰女王释放了楼兰王,并将楼兰一分为二,她则带领着一些人离开了这里。 楼兰王对外则说是楼兰女王抛弃了他们。 这之后,楼兰城周围成了沙漠荒地,牛羊逐渐不见、再也寻找不见一滴水源,留在城中的人们开始往地下挖掘。 他们越挖越深,直至挖到了这里,找到了一条地下河。 可是,这条地下河却不能令他们完全存活下来。 因为楼兰王残暴虐杀。 他还在进行一个试验——这也是伍下久之前在石室里未看全的画面,他用那个有两条首尾相连鱼的玉石弄出了复制人。 在壁画中,那个为被画出来的房间里展示着,楼兰王做着各种各样的试验,割掉被选中之人的头发、或放血、或将人放入水中窒息…… 最终,楼兰王找到了弄出复制人的办法,当双鱼玉石被放入水中后,人也在特定的条件达成后被一同放进水里。 壁画里没有画出等待了多少天,但当人从水中醒来后,另一具相同的身体也被制作了出来——一模一样,面貌、身高等全部相同。 但在壁画的描绘当中,复制人的寿命却相当的短暂,很快就会面临死亡。 后来,古楼兰越来越破败,人数也越来越少,当城市中的大多数房屋开始被黄沙所覆盖后,楼兰王开始率领着仅剩的人们进入了地宫当中。 可这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楼兰王决定离开,去寻找楼兰女王。 一幅壁画中,是楼兰王向远处眺望,而他望着的一处有着绿色的湖泊和美丽的景色,在湖泊旁边站着一个身影。 根据之前的衣服画法等,伍下久看出来那正是楼兰女王的身影。 难道楼兰女王和楼兰王之间有双生子的莫名联系? 不然为何在壁画上展示出这样一个画面——楼兰王好似能够凭空看到楼兰女王的所在。 楼兰女王找到了迁徙消失不见的罗布泊。 寻找到楼兰女王的线索后,楼兰王并不想带着大批的人口离开。 他为自己制作了一个复制人,并且在之后将复制人留在了地宫里,也就是那个棺材之中,随即便消失不见了。 壁画的最后,是整个地宫的出口关闭,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里面,直至死亡。 至此,楼兰古城也被沙漠掩埋了。 了解前因后果,时商左一手推开了棺盖——摆放在里面的只有一具穿着华丽衣衫的枯骨,甚至连陪葬品都没有,简陋异常。 但除此之外,冯固在里面发现了属于曹博士的东西。 一根被刻了曹博士名字的钢笔。 冯固拿起钢笔,转开笔帽,却发现笔尖磨损的厉害,未等开口说话,就听时商左道:“把棺盖翻过来。” 格桑立即帮忙。 待棺盖翻过来后,果不其然,曹博士在棺盖的背面用钢笔的笔尖划出了一些文字和图画等。 大致意思是说他们从地宫二层下来后,一路来到了太阳门的面前,并没有经过前面的微型楼兰城。 曹博士本想研究,但他们被困地底多日,早已疲惫不堪,为了安全,便没有踏入山洞。 他们进入了太阳门里,在棺材里看到了一个石板,可才刚拿起石板,意外发生,石板碎成了粉末。 曹博士只得将石板上的东西记录在了棺盖的背面。 这是离开太阳墓,前往罗布泊的办法。 楼兰王在弄出自己的复制人后其实并没有离开地宫,而是顺着地下河开凿,石板上面没有说楼兰王最终有没有找到楼兰女王和罗布泊。 毕竟他是临离开地宫前才留下的石板。 但楼兰王却是按照他感应到的方向寻找,地下水系相互连接,他在沙漠底下找到的这条小小地下河也一定是通往罗布泊的缩在。 于是,楼兰王从这里离开了。 但他封死了上面的地宫,却没有封死这里,他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万一没有找到楼兰女王和罗布泊还可以返回,死在这处太阳墓里,拖出复制人的尸体,自己躺进去。 但依照情况来看,楼兰王应该是找到了楼兰女王和罗布泊,并没有回来。 “办法是什么?”未等看完,李毛急忙问道。 冯固道:“曹博士上面写出路在那个巨蛇雕塑底下……” 冯固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毛就急忙奔向了巨蛇雕塑,底部……在哪个位置? 这个巨蛇似乎代表着楼兰女王,伍下久记起在地宫壁画里看到巨蛇从罗布泊水面浮出,缓缓游向楼兰女王,为楼兰女王送上了两个宝物。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两个宝物应该是来自于罗布泊的湖底。 而这条莹白色的巨蛇也是生活在其中的。 那么,这条有着人脸的巨型蜥蜴是被楼兰王饲养的? 太阳门外面的那些蜥蜴怪物是否是楼兰王另外弄出来的实验,将人变成了蜥蜴怪物……苦瓜就是如此。 还有,及时雨、小伟和酒鬼的情况看起来似乎也不太妙了。 这条巨蛇尾巴盘旋,上半身直立竖起,吐着蛇信子做出攻击的姿态,曹博士所提到的底部出口应该是在蛇尾的地方。 但是李毛绕着蛇尾的位置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什么。 气得他回去又看了眼曹博士留在棺盖反面的信息,道:“曹博士难道没有提到出口怎么打开吗?” 冯固道:“曹博士说在石板化成粉末后不久,蛇尾的中间就出现了一条向下的通道,他这里画出了通道大致的位置。” “但现在没有石板了,并不知道开启的机关在什么地方,也就是说,我们还得在这里仔细寻找。” 野蟒皱眉道:“又是向下的通道?” 阿夜:“既然是从地下河寻找消失的罗布泊,就意味着楼兰王走的路线肯定也是地下,不是向下的通道,难道是向上的么。” 野蟒看了阿夜一眼,没说话。 伍下久不着痕迹地扫过两人,眉心微蹙却又马上松开,心里总觉得有些古怪。 太阳门很沉重厚实,那些蜥蜴怪物被关在外面,虽然时不时传来撞击的声响,可却未见石门有丝毫的晃动。 可见,蜥蜴怪物是撞不开石门的。 为此,他们多少放下心来,开始专心寻找打开出路的机关在哪里。 米征暗自感叹一声,这可比在地宫二层破解出路要简单的多。 但他话说得太早了。 他们这些人,几乎要将整个宫殿全部都给翻找了一边,差点就连地下也掘地三尺了,可是竟连一点机关的线索都没有找见。 这就奇怪了。 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野蟒、老枭等人的耐心被逐渐消耗,眉头越皱越紧,而脸色也阴沉下来。 不仅如此,及时雨、小伟以及酒鬼的身体越发糟糕,寻找了一圈后便没有了力气,同着苦瓜之前一样,瘫坐在一旁,脸部肿得厉害,并且全身泛红,血管鼓起…… “艹,机关到底在哪里?!我们还能不能离开了。”李毛暴躁地骂了一声,跑到巨蛇雕塑的尾巴上狠踹了一脚,然而,并没有踹下来什么。 雕塑整体看起来很坚硬,不是人为能够破坏的。 所以,他们似乎陷入了僵局之中,找不到机关,打不开出路,无法离开寻找曹博士。 这几乎同在地宫二层一模一样了。 可在地宫二层还有线索给他们找出机关在哪里,破解出路,但在这里,就连曹博士都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唯一的有用的消息就是出路在蛇尾底下,可他们总不能去推到这个能有两、三米多高的雕塑,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就算能够破坏雕塑,万一底下的出口也被他们破坏掉堵住了呢? 到时候,他们更加无法离开了。 一时间,就连伍下久也没有想到办法寻找出机关,丝毫没头绪,或者……在出路出现过一次后,这里已经变成了死局。 根本就没有机关,而他们也根本就无法离开了。 这个猜测,伍下久并没有明说出来,可野蟒、科学家这些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或多或少都有些想法…… 就在这时,酒鬼突然朝着石门的方向走去。 聂宿和老枭对视一眼。 老枭急忙追上去按住酒鬼的肩膀问道:“酒鬼,你要去干什么?” 酒鬼一把甩开老枭的手,嗓音从嗓子里挤出来道:“去杀一只蜥蜴怪物,剥开它的身体看看,不行就吃下蜥蜴怪物的肉,喝它的血,看能不能解毒。” 他受够了。 再等下去,机关没找到,他就得先死了。 酒鬼的话一出,老枭还未说什么,李毛却率先反对:“不行!你开石门出去那不就是放那些蜥蜴怪物进来吗?!你想害死我们不成?” “不行,你不能出去!” 酒鬼冷笑一声:“老子就要出去,有本事你来阻止我。” 他说着,一手按在手环上,一个造型古怪的道具出现。 “酒鬼……”见酒鬼竟拿出了S级道具,老枭面色一变,意识到酒鬼是认真的,不禁喊了一声,但作为同伴,他却实在没有什么立场去阻止。 “老子可不想等死。”酒鬼对着老枭说道。 聂宿这时候也来到两人身旁,手指摩擦着下巴道:“挺好啊,我看酒鬼的主意不错,敢于尝试,万一真解毒了呢。” “总不能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干看着酒鬼去死,我来帮你,” 说着,聂宿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老枭见状白了他一眼,骂道:“别特么火上浇油了,你这把刀子能划开那些蜥蜴怪物的皮肤就不错了。” 他深知科学家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 但这会儿捣什么乱。 如果真让酒鬼去开门,那石门沉重不已,打开后,他们是来不及快速再关上石门的,必然会被蜥蜴怪物给闯进来。 再者,酒鬼中了毒,行动不利索,老枭总不能放他一个人出去对付蜥蜴怪物。 但是…… 他、科学家和酒鬼是一个团队,其他人可不是,他们没有这个义务同意让酒鬼打开石门,引来危险。 伍下久坐在石阶上,一腿曲起,一腿舒展,暂时休息,时商左则是坐在他身后的台阶上,伍下久只需要向后一靠,就能够靠在他的腿边。 此刻,两人正以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注视着科学家等人。 而唐云司则是路南站在一起。 至于方籽,他跑去那个巨型人脸蜥蜴的雕塑上坐着去了。 方籽摸着身下雕塑粗糙的触感,晃悠着腿笑道:“只是酒鬼一个人出去怎么能行呢,及时雨和小伟也中了毒。” “不然他们两人陪着酒鬼一起出去,大家做个伴,一起去解毒啊。” 及时雨虚弱地抬了抬眼,一手摸上手环,眼底闪过一丝决然。 这样出去也好。 万一、万一蜥蜴怪物的血肉真的能解毒呢,放手一搏,她就有可能继续活下去了,不然…… 及时雨想起苦瓜最后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想罢,及时雨站起朝着酒鬼的方向走去,用行动表明她自己的意思。 伍下久眼神一闪,没说话,只是一条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撑着脸。 方籽性格恶劣,对着不是同伴的人尤其如此。 他转头又看向小伟,道:“你不去吗?诶,我忘了你手无缚鸡之力,那就在这里等着,等他们两人杀了一个蜥蜴怪物后,没准分你点血肉。” 小伟欲言又止。 方籽笑嘻嘻地还想说什么。 这时,伍下久看向他,开口道:“小方,闭上嘴巴,别说了。” 这小子是不是在拉仇恨、欠揍。 方籽闻言,识趣地用手指在嘴边比了比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不开口了,却对着伍下久挤挤眼睛,模样搞怪。 显然他对自己之前所说的话不以为然。 毕竟有些问题是得摆放在台面上,即便他不说,酒鬼如果执意要去打开石门,及时雨和小伟也总会意识到的。 那现在,石门开?还是不开? 如果不开石门的话,酒鬼势必要与不同意的人起冲突,在未找到曹博士之前,他们可不能先起内讧消耗。 但打开石门,危险就会加剧。 野蟒脸色阴沉道:“就算将石门打开,你能保证自己在杀死一只蜥蜴怪物前不会死吗?” “可别到时候害了我们,自己也没解毒。” “呵,那就不需要你操心了。”酒鬼道。 时商左道:“那就打开石门,这些蜥蜴怪物既然能够从地宫二层下到这里,未必不能找到另外一个出口离开。” “我们找不到机关,不如赌一把。” 伍下久收回看向穹顶的眼神,对着时商左点点头。 有时候,或许怪物比人更能寻找出路。 第155章 迷失沙漠12 即便李毛极力反对打开石门,但也无可奈何了。 这里大多数的人都同意。 在多对一的情况下,李毛的意见无关紧要,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枭和科学家去打开石门—— 沉重的石门缓慢划过地面,伍下久拿出道具龙骨做好准备,而其他人这会儿也不再吝啬使用道具,严阵以待。 待石门打开一道很小的缝隙后,外面传进来一股炽热的气息,那是火雨下完灼烧空气的温度,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散。 零星的火苗仍然燃烧在山洞的地面之上,而蜥蜴怪物的身影则正在不远处穿梭。 听到动静后,它们纷纷转头,贪婪垂涎的目光直直地看过来,下一秒,便朝着石门这里扑来。 酒鬼和及时雨算是发了狠,用出道具对付这些蜥蜴怪物,他们两人是没有料到箭头上有毒、被划伤,不慎中了招。 但一旦放手拼命一搏,及时雨先不提,酒鬼一个人就用道具杀死了两只蜥蜴怪物,还把扑向他的苦瓜也给解决了。 优势并不是在蜥蜴怪物那边。 这些蜥蜴怪物也有些智商,或许是察觉到面前这些人不好对付,它们不再一拥而上的扑过去,而是绕着宫殿转起圈,找到空隙再攻击。 伍下久数了数蜥蜴怪物剩余的数量,四只,不多了。 但这四只蜥蜴怪物倒是会躲避,全都爬上了墙或者殿内穹顶,趁他们稍不注意便伺机扑下来……狡猾得很。 其中一个蜥蜴怪物倒挂着爬在穹顶上,张着嘴,垂涎的唾液顺着尖利的牙齿滑下滴落,一滴,恰好滴在了巨蛇雕塑上。 伍下久清晰地瞧见,那滴沾染着毒的唾液落在巨蛇雕塑的鳞片上时冒出白烟,融化了一点鳞片,虽然白烟转瞬消失不见,但确实发生了。 然而,别处却也有被毒液滴落的地方,却并不像巨蛇鳞片上会产生反应。 伍下久若有所思。 在蜥蜴怪物再次袭击过来时,他道:“把这些蜥蜴怪物引到巨蛇雕塑那边去,它们的毒液似乎会与巨蛇雕塑的鳞片起反应。” 话音落下,似乎在配合着伍下久的话,又几滴唾液滴落在巨蛇雕塑上,被其他人瞧个正着。 “毒液能融化鳞片。”野蟒立即喊道。 在场的都没有拉胯掉链子的人,野蟒说完,他们未曾说话商量便相互默契地将四只蜥蜴怪物给逐渐引去巨蛇雕塑那里。 最终,四只蜥蜴怪物死在巨蛇雕塑的周围。 一场战斗结束,伍下久喘息一会儿,收起龙骨,他们之前设计让蜥蜴怪物口中的毒液多少滴落在了巨蛇雕塑的尾部。 而此刻,那里鳞片被七七八八的融化,露出别有乾坤的内里——尾部的雕塑竟然是由一个个整齐的方格组成,这难道是打开出路的机关? 见到这个,老枭、李毛等人不由得露出喜色。 但毒液在尾部滴落的毕竟少数,只有小一部分被溶解出来,还有一些则仍然被掩盖在鳞片之下。 李毛道:“不如我把剩下的这些鳞片敲开……” “不行。”未等李毛说完,伍下久便阻止道:“巨蛇雕塑的鳞片与这些方格是相互连接的,如果有外力损坏鳞片,可能连下面的方格也会被损毁。” “更何况我们还不知道这处机关的具体操作的办法,万一破坏些什么,就真的无法离开了。” 所以,只能用毒液慢慢溶解鳞片。 伍下久让方籽他们去拿背包里面的东西,制作取出毒液的器皿,地上这么多蜥蜴怪物的尸体,足够他们取毒液出来了。 在伍下久计划着取出毒液时,酒鬼来到一个蜥蜴怪物的尸体旁,刚想动手削下一块血肉来,就被聂宿阻止了。 聂宿笑道:“我来解剖一下,没准解毒的东西是这些蜥蜴怪物的脏器呢。” 酒鬼知晓他的德性,正好他浑身也难受得紧,就挪开让出了位置给聂宿。 方籽则好奇地蹲在了聂宿的旁边,看他动作娴熟地用道具解剖起蜥蜴怪物,时不时询问两句,聂宿看了方籽两眼,难得有兴致讲解起来。 两人一起蹲着的背影看起来竟有些“其乐融融”的模样。 一时间,酒鬼即便被毒素折磨着,也不由得看的牙酸一下。 不多时,伍下久那里提取出来一小瓶蜥蜴怪物的毒液。 而聂宿这里也有了进展,他剥开了蜥蜴怪物的肚皮,在心脏里面发现一颗绿色的、指甲盖大小、像是玉石一样的东西。 “哦这个……胆结石?心脏结石?”米征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自动忽略地上那一摊应该打马赛克的怪物“标本”,看着被聂宿拿在手里的古怪东西。 聂宿的双手在解剖的过程中难免沾上血液,但他之前竟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双白手套给戴上了,这会儿只不过是手套沾血,两手指拿着那个不规则好似玉石似的东西捏了捏,不硬,有弹性。 可心脏里怎么都不该出现这个才对。 于是,聂宿将这东西放在掌心上面,伸到酒鬼的面前道:“吃吗?没准能解毒,但也没准吃下去后立即死亡。” 万一这东西是蜥蜴怪物的毒素来源,啧啧,剧毒物啊。 就看酒鬼敢不敢赌一把了。 聂宿道:“蜥蜴怪物的其他部位我都已经看过了,普普通通,什么都没有,除非你先吃下蜥蜴怪物的血肉,怎么样,先试哪个?” 蜥蜴怪物的血肉散发着难闻的腥气,就连聂宿手中的奇怪东西也是如此,放进嘴里再咽下去绝对是个困难又恶心的抉择。 但为了活命,酒鬼却也不得不做,他对自己狠得下心,哪个都要试一下。 所以,酒鬼当即取了些蜥蜴怪物的血肉吞进嘴里,面容扭曲地咽下,然后又拿走聂宿手里的长在心脏部位的东西吃下去。 他倒是有心让及时雨和小伟先试验一下,但横竖都这样了,万一这个奇怪的东西并不是每个蜥蜴怪物的体内都有,他给别人吃了,自己不再有怎么办。 吃不死就活,瞻前顾后的话,最终没准会错失活命的机会。 酒鬼很豁得出去,等全部吃下能吃的看似可以解毒的东西后,他拖着身体到一旁暂且休息去了。 及时雨和小伟见状,转头看了聂宿一眼。 可聂宿已经解剖过一个蜥蜴怪物的尸体,不想再碰第二个,他脱下手套,又擦拭了一下用来解剖的工具,明显不管了。 无奈,及时雨和小伟只得自己上前去剖,动作慢了很多。 直到伍下久等人那边用毒液差不多将巨蛇尾部的鳞片全部都溶解完后,及时雨和小伟在有冯固和阿夜、格桑的帮忙下才同时剖开了两个蜥蜴怪物。 而这两个蜥蜴怪物的心脏里面皆有那个像玉石一样古怪的东西。 及时雨咽了咽唾沫,学着酒鬼,先吃下血肉,再吃下了这个东西。 第156章 迷失沙漠13 “感觉怎么样?”格桑见及时雨吃下蜥蜴怪物的血肉和“心脏结石”后不由得问道:“身体有出现变化吗?” 及时雨先是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一番,随即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任何变化,可能要等一会儿吧。” 或许还可能,这个一点作用都没有…… 及时雨苦涩地想到,但不管怎么样,她为了争取活命的机会努力过了,就算……现在也只能等待了。 好在没一会儿后,酒鬼的身体先有了一点起色,他脸上的红肿竟然褪下去了一些,而且暴起的血管也恢复过来。 这么看,他们吃下去的那些东西有用! 意识到这一点后,及时雨和小伟无疑欣喜异常。 能够活下来了! 三人这边情况稳定,伍下久等人也在研究巨蛇雕塑尾巴露出来的方格。 这个巨蛇雕塑的身躯后半部分是盘旋起来的,尾巴一圈一圈的绕着,中间留有一些空隙,而露出来的方格则不规则的分布在尾巴的正面或是侧面。 方格看样子是能够按下去的,但在这数量众多的方格之中,他们却不知道先按下哪个才能打开出口,如果按错一个,可能出口就再也打不开了。 更甚至,这里的机关还有可能关联着整个太阳宫殿,一旦试验错误,或许这里的一切都会被毁掉。 因此,即便所有的方格都显露出来,一时间,他们也不敢轻易尝试,毕竟没有第二次机会。 冯固道:“曹博士在棺盖的背面画下来一些图案,我想那应该是石板上的。” “可石板消失的太快,曹博士他或许没有看全,万一图案是残缺的,那……” 不知道图案与巨蛇尾部的方格有没有关系。 可就算是有,这也不是能轻易尝试的。 伍下久看了刻画在棺盖上面的图案,没看出什么头绪来。 他回到巨蛇雕塑的尾部,晃了晃还剩下半瓶子的蜥蜴怪物毒液,抬起头说道:“继续在方格上面涂抹毒液,看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李毛立即道:“万一毒液将方格全部都腐蚀了呢。” 伍下久:“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这个巨蛇雕塑建造的材质就与蜥蜴怪物雕塑不同,刚刚也试验过,将毒液涂抹在蜥蜴怪物雕塑上面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说明毒液和巨蛇雕塑放在一起会发生特殊的作用,可能会对我们寻找出口有所帮助。” 野蟒道:“那就先在边缘的方格上面试验。” 他们小心翼翼地涂抹起来,结果振奋人心,有些方格被溶解,但有些却丝毫没有反应,这两种不同的效果正说明了问题。 “有用!”老枭见状欣喜道。 不久后,所有的方格都被毒液涂抹了一遍,大部分都溶解了,只有少数的方格留存,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北斗七星的图案。 而北斗七星指向北极星,只要按下那个代表北极星的方格,出口既然就会出现了。 冯固站起身看向酒鬼、及时雨和小伟三人,问他们的身体如何了。 酒鬼站起来活动一下四肢,又摸了摸脸颊,很好,脸部的浮肿差不多快要都消退了,身体的红色也变浅了很多,说明毒素正在体内消退。 及时雨和小伟也是如此。 既然三人的身体都没什么事情,冯固决定现在就打开出口,离开这座太阳墓。 伍下久按下代表北极星的方格,随即后退两步,只听“轰隆”的声音不断响起,机括在移动。 不久,蛇尾盘旋的中间露出来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下去。 伍下久等人先后走了进去。 起先,洞里的通道足有一人多高,可逐渐地,随着他们进入通道越走越远,高度和宽度都开始缩小。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从站着走改为爬着走,就这样又爬了很长一段距离,眼前昏暗无比,空间狭窄闭塞,弄得人简直要抑郁烦躁。 甚至有时候连伍下久都怀疑这个通道到底正不正确,还是他们找错了出路。 “靠,老子手疼。”李毛低声骂道,爬了这么久,他的膝盖和手掌心都被粗糙的泥土摩擦的疼死了。 “别说废话了,这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酒鬼也啧了一声。 这时,格桑的声音在前面传来:“通道好像更加狭窄了,压低身体……” 本来往前爬行的通道左右两侧还有些缝隙,但这会儿通道的宽度再度缩小,他们开始变得束手束脚,身体都好似遭受到了挤压。 就这样坚持行进了一会儿后,通道才又逐渐变宽,两边留有空隙。 伍下久松了口气,暂时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其他人也是如此,毕竟四肢着地爬着行走耗费了他们很多的体力。 方籽用别扭的姿势休息,小声嘀咕道:“我们还得爬多久啊,得爬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这个通道。” “这里真的是出口吗?观主,楼兰王给自己弄得离开太阳墓的通道就这样啊。” 想想楼兰王当时弄出复制人后也是这样爬出去的,总觉得没逼格了。 伍下久:“当时楼兰城都灭了,所有人都转移到了地底生活,有着太阳墓的第三层应该很少有人知晓。” “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楼兰王还要隐瞒他的离开,自然更不敢带太多人挖掘通道。” “更何况,这是在地底,越往地下越不好挖掘。” “楼兰王能带人挖出这么一条通道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了,可以离开就行,其余的就不重要了。” 那时候的楼兰王肯定迫切的想要找到可以继续生存下去的地方。 至于这个通道…… 在爬行的过程中伍下久就用手掌感知着上下左右的泥土,通道狭窄的地方泥土坚硬,必然是不好挖掘的。 但泥土层质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爬过这个阶段就好,后面应该会变得宽敞容易了。 伍下久猜测的没错,在他们休息够了继续前行后,通道后面的道路就逐渐变宽变高。 直到他们可以站直身体走路,周围的泥土质地竟微微透着湿润的感觉,鼻间好似也能够闻到水汽一般。 伍下久不由得精神一震,这是快要到达地下水道了吗? 果不其然,在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耳边已经能够清晰地听见水流哗啦淌过的声响。 还有湿润的空气覆盖在了他们干燥不已的皮肤上面,令人在进入沙漠以来紧绷的精神都不禁稍微放松。 这就像是干渴在沙滩上的鱼终于遇到了涨潮后的海水,精神一下子活跃了。 但放松是一时的,前方说不定还有未知的危险,伍下久舒缓一下头脑和身体,就继续集中注意力往前走去。 不久后,他们走到了这条通道的尽头——站在洞口往下看,下面是一个很陡峭的斜坡,而斜坡中间则流淌这一条浅浅的地下河。 他们听见的水流声就是来自这里。 如何下去这个陡峭的斜坡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不算困难。 伍下久小心攀岩爬下去后,站在地下河河岸的空地上,这才有时间打量起四周来,这里如同通道里一样昏暗,需要打着手电筒或者探照灯。 他们之前下来的通道洞口在地下河一侧的山壁接近顶端的位置,但其实整体的高度并不算太高,大约一共才有五、六米左右。 而地下河加上两边河岸的宽度也才不过三米左右。 他现在所站立的位置河道细窄又浅,所以地下河两边能有暂时下脚的地方,可伍下久打着手电筒往前看,前方的地下河宽度变了,他们走过去势必要淌水。 时商左来到伍下久身边,低声道:“接下来的路程要小心了,地下河深埋于沙漠底下,没准会比沙漠之上还要危险。” “另外,小心那个阿夜,我怀疑他也是乘客,只不过和我之前一样,在进入车下世界后伪装成了NPC。” “他给我的感觉不太对劲……”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危险,沙漠女鬼、蝼蛄、蜥蜴怪物、沙人等,小伟和冯固都负伤很多,唯独那个跟在冯固队长身边的阿夜,身手和头脑都还不错的样子。 时商左有时候不经意的观察到阿夜应对的姿态,总觉得哪里违和。 这点感觉他不可能忽略,而令他感到不对,除了伪装成NPC的乘客以外,他想不出其他可能。 时商左道:“能够获得高铁票伪装NPC,在乘客总排名里的名次都不会低。” “这趟列车比较特殊,有乘客想要伪装参加并不意外,如果他是单纯的伪装NPC想获得便利参与倒还好,可若是他别有目的……” 虽然这么说有点像是想多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伍下久面上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低声道:“我明白。” 他其实也有些察觉到阿夜的不对劲,既然阿左和他说出来,就代表这个可能百分之九十多是真,NPC中还隐藏着一个乘客。 话不多说,其他人也差不多都从洞口处爬下来了。 他们淌着水流往前走去。 深埋于沙漠底下的地下河水冰冷刺骨,走到前面一段路程时,两边的河岸逐渐缩小狭窄,直到再也没有能够下脚的地方,他们只能迈入河流之中。 好在地下河水道很浅,不过才没过脚腕。 可即便如此,他们越走便越感觉一股子寒气正顺着脚底、脚腕往上延伸,冰冷双腿和身体等处。 很难受。 这感觉,和在沙漠里行走时一样难以忍受。 伍下久不由得呼出一口气。 路南在一旁道:“这可真是一段艰难的路程,我看了下时间,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明明才是第四天,却感觉过去了很久似的。” 而接下来,还有那么多天需要存活才行。 再往前走,地下水道慢慢出现了一点不同的情况。 ——左右两侧的湿润山壁上竟出现了一个个闪烁着白光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不过半截手指大小,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在他们从水道一路走过来后,数量由少变多。 没多久,两边的山壁上便全是这些东西了,位于山壁中部以往,密密麻麻,照亮了周围。 他们就算此刻将手电筒、探照灯等全部关掉,想必也能够看清楚水道内部的情况了。 “这是什么?”及时雨忍不住轻声问道。 “谁知道是什么东西,最好别靠近为妙。”酒鬼皱眉道,顺便用手中的手电筒扫了下这些发着白色光芒的东西。 “等等、别……”未等格桑出言阻止,手电筒昏黄的光芒已经照射上去。 顿时,那些白色的东西似乎闪烁了一下,随即有些被手电筒扫过的像是被惊扰了一样开始微微颤动。 酒鬼急忙将手电筒移开。 “艹,这怎么回事,刚才也用手电筒照了下都没事,现在为什么……” 伍下久猜测,可能是因为刚才这些东西数量太少的缘故。 而随着越发深入水道,这东西在山壁上的数量变多,他们行走时弄出来的动静、光亮等都对这些东西有影响,让它们渐渐醒来了。 这些东西是活物,在手电筒的光线扫过时颤动不过是凑巧了。 果然,即便酒鬼将手电筒移开,这些闪烁着白光的东西仍然颤动不已,仔细看,不是光芒在闪烁,而是这些东西在动。 伍下久眯起眼睛盯着看,过会儿他睁了睁道:“这些东西是……”飞蛾。 未等他说完,扑簌扑簌的声音不断响起,仿佛镶嵌在山壁上的东西倏地振翅纷纷飞起,就好像有无数的荧光飞向天空,场景梦幻而又美丽。 可往往美丽的东西都暗藏杀机。 在这些会泛着白光的飞蛾如同一条发光的长带子般在地下水道的空间内缓缓向前飞舞,伍下久等人起初被惊讶了一瞬,随即便快速反应过来,浑身戒备,唯恐这些飞蛾会向他们扑来。 但显然,这次他们多虑了,泛着白色光芒的飞蛾理都不理他们,只自顾自地往前飞,和他们前进的方向一致。 看来没有危机,伍下久等人收起了警戒,就这样跟在了这些缓慢飞舞的飞蛾后面继续走。 不一会儿,水道开始变宽,而地下河的水位也好似开始上涨了。 水位线从到他们脚腕的位置升到了小腿肚、没一会儿,就到了膝盖,他们淌着水的动作变得艰难,因为阻力变大了。 “啧,这么难走,当时楼兰王难不成是游出去的么。”野蟒脸色难看道。 唐云司在一次脚下不稳后扶了扶眼睛,蹙眉说道:“地下水道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百年千年都过去了,地下水道有很大的变化是正常的,改道、水位上升等都有可能。” “或许当时楼兰王从这个地下水道离开时,地下河的水位很低、甚至有些阶段还没有河流流经……” “这里在沙漠底下最深处,形成时间必然很古老了,就如同这些发着白光的飞蛾,无论是外形还是特性都没有见过。” “它们能在地下河的水道之间生存,到了沙漠之上未必能活。” 毕竟一个是湿润的空间,一个干燥,两种截然不同的环境却能在这里同时共存,一上一下……太不可思议了。 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允许,在现实世界里如果发现这个奇妙的地方,唐云司一定想要留在这儿好好的研究一下。 他们继续前行,水位到了膝盖以后又再次往上升了一点,但总算没有没过大腿的位置,令他们无疑松了口气。 再者,耳边水声流动的声音越发大了,似乎水流也开始逐渐变得湍急。 行走在其中时如果不相互扶着,稍微不小心就会跌进水里,被冰冷刺骨的河水一激,打个冷颤,接下来身上就更加难受了。 “我、我们到底还要在水中走多久啊,好冷。”及时雨的嘴唇泛白,她现在完全是凭借着本能在走,两条腿都被冻得麻木了,头部的神经也被冰冷的河水刺激的一跳一跳,疼痛不已。 及时雨再一次后悔为什么要踏上这趟列车,自然的折磨有时候比鬼怪的惊讶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她好怕下一秒就会失去知觉倒进水里,那样如果没有人帮忙的话,她极有可能会呛咳窒息。 米征看她一眼,道:“多久也得走,现在停下来难道你要返回吗?” 他们已经在地下水道里走了很远,曹博士在前不再后,米征只是这样一说,当然知晓及时雨不可能往回走。 及时雨咬咬牙,继续坚持。 但就在这时,时商左脸色一变,看向前方道:“水流的方向变了……” 不仅如此,流速也加快了很多。 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水流的方向在快速的往右侧平移,这就说明前面有一个急速转弯的地方,而且,水流在下落…… “抓紧,两个人或者三个人一组慢慢走过去。”时商左将手递给伍下久,两人拉住,顺着水流的力道小心上前。 其他人闻言照办。 距离近了,伍下久看见那群白飞蛾倏地向下飞去,而显然,在飞蛾消失不见的地方有一个小型的水瀑布。 这个发现令伍下久的脸色不禁变了变,地下河道的两旁根本就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他们只能走在水中。 再出现流速飞快的水瀑布,他们要怎么下去? 万一被冲击撞在水中的石头上那就危险了。 但他们现在也只能往前不能停下。 好在,应了那句“车到山前必有路”。 在小心地淌过河水来到小型的瀑布附近时,伍下久用道具龙骨插进水底固定下身体,然而探头望去—— 在这条瀑布左右两边的山壁上竟然生长着非常粗壮的树干,盘根错节的纠缠在一起,一直延伸至瀑布的河底。 向远望,还有一些树干生长在下方平缓的水道之上,如果用树干作为落脚的地方,那就能下去了。 树干枝叶茂盛,伍下久看了看,最细的枝干竟也足有人的一条大腿粗。 这是什么树,竟然生长在地下水道之中? 但不管如何,他们能够借由这个树干爬下去了。 商量了一番后,伍下久等人在身上绑好绳子,作为彼此相互的支撑点,万一脚滑跌落,另外一人还能够及时拉住补救。 伍下久自然与时商左相互连在一起。 他们抓住一根枝干往下爬,旁边就是湍急的水流瀑布,水花四溅,不少水珠都落在了树干上,手下、脚下触感湿滑,必须得小心谨慎。 待下到中间往上一点的位置时,伍下久动作突然一顿,他耳边似乎听见了除却水流声和他们往下爬动以外的声音。 那是什么? 好像就在附近。 时商左也停下动作,低声道:“有异常……” 未等话音落下,旁边茂密的枝叶倏地微微抖动,从后面像是要冒出什么东西一般。 而这时,差不多所有人都已经攀爬在了这处盘根错节的粗壮树干之上,不止伍下久和时商左这里,其他人的耳边也响起了窸窣声音。 蓦地,老枭朝着科学家聂宿的方向喊了一声:“躲开!” 他看到有什么东西从茂密的枝叶后面迅速地向科学家袭去。 聂宿瞳孔一缩,松开抓紧枝干的手侧身躲避,那个东西从他眼前一闪,飞跃进水中,短短的几秒钟,却也足够聂宿瞧清楚那东西的模样了。 ——是一个全身漆黑,约莫手掌大小,后背有着白色花纹的蜥蜴。 那东西张大着嘴巴,想咬他,但现在掉入水中了。 不等聂宿开口说话,更多的黑色小蜥蜴开始从枝叶后面冒出,最小有手掌大,最大也不过半个手臂长。 它们似乎生活在枝叶遮挡后的山壁里,从枝干的缝隙中看去,山壁有着不少的空洞。 而这些黑色的小蜥蜴就是从其中爬出来的。 伍下久用道具挥开一只,定睛一看喊道:“这些黑色的蜥蜴似乎是背后有着人脸蜥蜴的幼生期,背后也有人脸花纹。” 什么? 伍下久话说完,其他人都不禁变了脸色,发青。 幼生期的生活在这里,那成年的呢? 这些幼生期的黑色蜥蜴攻击就如此凶猛了,他们此刻吊在枝干上,手脚受限,简直无处躲避。 不能在这里僵持着了。 伍下久看了眼从这儿到水面的高度,道:“跳下去吧,游到对面的枝干上,那里还平缓一点……” 第157章 迷失沙漠14 这里是地底的一个奇妙非常的“世界”,可以这么形容,因为这里已经完全超出人们的想象——在沙漠地底的最深处,很深很深的地方。 如果说沙漠地底一层掩埋了古楼兰遗迹,二层掩埋了古楼兰的地宫,三层是楼兰王的太阳墓。 那么,他们之前从太阳墓再往下则是第四层地下暗河,穿过地下河道……这里可以当做是第五层、甚至第六层。 而这里,形成了一个十分奇妙、独特的空间。 一片很大,且望不见尽头的圆形山谷。 难以想象,在地底深处竟然会存在着这么一个地方。 山谷的上方并不是天空和太阳,而是一个个重叠覆盖的能够散发着白色光芒的飞蛾。 它们栖息在山谷顶端的石壁上,成千上万,数都数不清楚,汇聚在一起,收敛起翅膀,安静不动时,就犹如夜空中的圆月被拢下一半。 皎洁的光芒散落在整片山谷之间,照亮这个奇妙的空间。 这个圆形山谷空间是充满光明的。 而就在山谷中央的地方,有着一个极为美丽漂亮的碧绿色湖泊。 湖水的颜色从岸边到湖中心,由浅变深,由清澈见底变得绿如碧石,环绕着这片山谷的山壁之上则有着大大小小的瀑布。 这些瀑布水流都是从山壁上一个个洞穴里流出,正是从无数个地下河道汇聚而来,哗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水花四溅到漂浮在湖泊之上的叶子上后又飞起数不清的水珠。 除了湖泊,山谷里布满植物。 然而,这些植物看起来竟都大的出奇,并且瞧不出植物的品种来。 湖泊的河岸周围被绿植所覆盖,就连湖面之上都漂浮着不少枝叶,有些完全是从山壁上延伸下来,不知道生长了几百年,已经寻不见根部在哪里。 而此刻,伍下久正趴伏在湖中央靠山壁一侧的一根蜿蜒漂浮的粗壮枝干上,他才从湖水里冒出,咳嗽几声,喘着气抬起头望向挂满大大小小瀑布的山壁。 他之前就是从其中一个洞口里顺着水流冒出,跌入湖泊当中的,好不容易才游上来,趴在了这根漂浮在湖面之上的枝干上歇会儿,同时为这个特殊的空间感到震惊。 伍下久的腰间有着一条断掉的绳子,正是在地下河道时与时商左拴在一起的那条。 但现在,他和时商左、方籽等人都失散了。 这要从他们在地下河道里遭受到黑色的人脸蜥蜴攻击说起—— 为了躲避那些幼生期的黑色蜥蜴的袭击,伍下久等人松开拽进枝干的手跳进了地下河里,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们。 而河水里还有不少之前被他们打落下来的黑色蜥蜴。 它们看起来也懂水性,会游泳,也是,生活在这处昏暗的地下河道,怎么可能不会游水。 但黑色蜥蜴在水中的身体却不如在枝干上灵活。 最起码,它们的游泳速度比伍下久预想中的要慢很多。 因此,伍下久和时商左等人很快便游到了河道对面的枝干上。 但是,未等他们爬上去,却陡然瞧见那些游在水中的黑色蜥蜴竟放弃了向他们攻击游来,反而折返回了小瀑布旁边的枝干上。 而原本在那上面的也全都钻回了山壁的洞穴里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路南愣住,张了张嘴。 轰隆隆—— 奔腾的水声毫无预兆的响起,那是从地下水道的另外一头传来的令人连心脏都忍不住一起震动的动静,他们周身的水流在跳动、在加速流动…… 唐云司猛地变了脸色,大喊道:“这是地下河在‘涨潮’!如果找不到躲避的地方,我们都会被卷进水中的!” 到时候就危险了。 不知道会被地下河的‘潮水’席卷去哪里。 “涨潮是什么?地下河还会涨潮呢?”李毛不由得睁大眼睛问道。 然而唐云司现在哪里有时间给他解释这些。 地下河自然也有“涨潮”一说,是地下压力造成的地下河水汇聚、但同时空间狭窄、无法及时疏通的情况下,河水会逐渐形成几米高的水墙翻滚至其他地方。 就像是巨浪翻涌一般,在昏暗窄小的水道里冲击、咆哮,直至水流分散、恢复平静。 现在,这样的水流就要来临了,可他们却无处躲避。 一时间,唐云司的脸色不禁变得灰暗。 他只能喊道:“拉紧身边的人,不要被水流冲散,对了,砍下身边的枝干抱着……” 很快,充斥着整个地下河道的水墙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咆哮席卷着而来。 伍下久不过一个错眼的功夫,冰冷的河水便兜头冲击而下。 时商左拉紧他的手,可水流的冲击力太大,两人差点被冲开,并且,腰间拴紧的绳索也在一挣一动之间绷紧、出现断裂的痕迹。 伍下久被卷入河水之中,眼前尽是浑浊模糊的水流、手电筒和探照灯尽皆被冲走,昏黄的亮光在河水里摇摇摆摆的消失不见。 伍下久感到窒息和胸闷,被水流冲击的喘不过气来。 终于,就在他要在河水中昏厥过去时,水流的速度似乎变缓了一些,他不再晕头转向,而是能从水面之上浮出好好的喘息。 可危机仍旧没有全然消除。 伍下久转头一看,竟不见了方籽和路南的身影,只有唐云司还在。 另外,冯固、格桑等人也不见了,视线所及之处,伍下久只瞧见了老枭、阿夜、野蟒和小伟四人。 其他人呢? 伍下久不由得回想起在被河水席卷进其中,虽然视线模糊、看不清楚,可感觉却多少还在,似乎……水流奔涌的方向并不是直线,而是转过弯道。 难不成地下河道分出了岔路口? 他们和冯固、格桑等人在被河水席卷时被迫分散了。 伍下久尚未开口,时商左这时却脸色一肃,在水下捏了捏他的掌心,轻声“嘘”了下,嗓音低低道:“有动静……” 与此同时,老枭和野蟒等人也神色戒备起来。 伍下久刚才沉思,这会儿回神静下心来细听,除却水流声以外,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冰冷暗色的河水之下悄然涌动着…… 他拿出之前放回手环里的龙魂骨剑暗自警惕。 小伟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表情有些不安和慌张的四处张望。 之前水流冲击,将生长在山壁之上的枝干等折断不少。 此时,不少比较粗实的枝干就随着漂浮在水面,小伟好不容易才浮出,仰头趴伏在一根枝干上。 这会儿,他的心脏随着较为紧绷的气氛稍稍加快砰砰跳动,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无法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眼。 就在小伟咽了咽唾沫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腿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划过。 起初,他以为是水中的漂浮物,后来,那划过他腿边的物体竟逆流又划了下…… 什么东西能在水中逆流? 那必然是活物啊。 想到这儿,小伟面色陡变,刚想开口大声惊呼救命,却未成想,他的一条腿猛地一痛,难以忍受的痛苦自小腿肚直冲脑门,当即令小伟痛嚎出声。 然而,这一声只喊道了一半。 紧接着,小伟就倏地被什么东西扯拽到了水面之下,而红色的血液在水中蔓延开来,一股血腥的气味儿出现。 “呜……救、救……”小伟拼了命的想要从水中浮出,可任凭他如何努力,周围的水波激荡。 没过一会儿,小伟还是被拖走了,消失在水流之中,不见了踪影。 事情发生时,伍下久和时商左都离着小伟较远,距离小伟最近的人是野蟒,可他却看着小伟被拖下水面,没有伸出任何援手。 小伟死亡不过半分钟的事情,很快,几乎没有给人留有任何反应的准备。 伍下久睁了睁眼睛,在小伟挣扎时,他看到了那个撕咬着小伟不放的东西是什么了,相信老枭、野蟒和阿夜三人也看清楚了。 那是背后有着人脸的巨型蜥蜴,不同于幼生期的黑色,成年的大型蜥蜴是通体暗红色的,背后的“花纹”更加清晰,同时,外形也更为可怖凶狠。 那一嘴尖利的牙齿一口咬在小伟的腰间,几乎吞没了他的半个身子,任由小伟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也是野蟒为什么选择“视而不见”不去救下小伟的原因,在手脚都受限制的水中,他也根本无法与这种巨蜥对抗啊。 更何况,蜥蜴怪物都有毒,谁知道这种巨型的人脸蜥蜴的牙齿到底含有毒液么。 野蟒不可能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NPC去冒险。 而且,小伟死亡,不代表他们的危机结束。 小伟的死,只会让他们更加戒备、精神紧绷,唯恐下一刻,从水中突袭而来的巨蜥就会朝着他们咬来。 而野蟒想的没错,就在小伟的身影消失后,水面平静了一会儿,他突然感觉到汗毛倒竖,一股紧迫危机涌上心头。 霎时,野蟒猛地甩出手中的道具,一个巨蜥从他的身后冒出水面袭击,却又马上被道具打落。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可野蟒浑身却冒出冷汗,若不是反应迅速,他整个人就在人脸蜥蜴的巨口利齿下,差点被咬了。 不等他平息砰砰乱跳的心脏,似乎一同被水流席卷至这里的巨蜥开始袭击起伍下久等人。 第158章 迷失沙漠15 人脸巨蜥袭来,每个人都在想办法自保,唐云司的道具“恶魔的权杖”在这个车下世界里就派上了极大的用场——恶魔能够精准吞吃人脸巨蜥的心脏。 再加上伍下久等人也使用道具对抗,没多久,他们的压力就变小了。 伍下久和时商左之间拴着的绳索就是在躲避人脸巨蜥时绷断的,然而,在人脸巨蜥的攻击逐渐减少时,还不等他们喘息一口气,水流的速度再次快了起来。 而从不远处传来熟悉的“轰隆”声则令他们的身体再次紧绷、面容凝重,又来了! “阿左!”伍下久伸出手想要去拽时商左。 但是,方才巨蜥袭击他们,伍下久和时商左被迫随着水流分开、离远。 这会儿,两人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近,时商左划开水流想要到伍下久这边。 可就在这时,不知是不是凑巧,阿夜为了躲避人脸巨蜥的利齿在河水中后退,恰好退到两人中间的位置,而巨蜥也跟着游过来,粗壮的长尾顺势甩向伍下久。 伍下久躲闪,不得已收回伸出去的手掌,没过几秒,又一波汹涌的水墙翻滚着席卷而来,他们再次被卷入水中。 可这次,奔袭不停的水流卷着他们来到了分叉的地下河道。 伍下久倒霉,独自一人被卷进了其中一条狭窄的地下河道之中,差点脑袋撞到山壁,窒息感不断上涌,在水里不由自主的感觉极为痛苦。 在汹涌的河水里的滋味儿很不好受,伍下久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倏地,河水流动的声音好似发生了变化,他模糊的感觉到水速以及方向都出现了改变。 未等细想,伍下久的身体突然整个失重,稍微模糊的意识被迫清醒过来,吓得。 伍下久下意识地睁大眼睛,水花四溅在脸庞之上,而眼前不再一片漆黑,白色的光芒从上方倾斜而下…… 再就是“噗通”一声,他从倾泄而下的小瀑布中掉入了这个奇妙山谷的湖泊里面,直到游上来,趴到漂浮在湖面之上的枝干间暂且喘息休息。 “阿左……”伍下久本想喊出声,然而张开嘴后,声音却是微弱的,没力气喊人了。 他抹了抹脸上滑落的水珠,转头想要寻找其他人的身影,但在这附近周围好似只有他一人,其他人都不知道被冲去了哪里。 歇了会儿后,有些恢复力气,伍下久看了下从这里到河岸边的距离,打算游过去,上了岸才好找人。 漂浮在湖面之上的绿色枝干等只能借他趴伏着休息,无法爬上去行走至岸边。 不过,从这里到河岸边上陆陆续续的都有植被漂散着覆盖,倒是可以引路。 伍下久深吸一口气,随即下潜游泳。 湖面碧绿,湖底因着正对山谷顶端散发着白色光芒的飞蛾栖息,所以并不算特别昏暗,泛着波光的湖水微荡,模模糊糊的光晕自湖面传递至湖水之中。 伍下久全身都没入湖水里后下意识地往周围观察,湖里有不少的游鱼,飘荡的水生植物…… 看似平静,没有任何危险。 但伍下久可没有忘记之前在地下河道里袭击他们的人脸蜥蜴,既然那道汹涌奔袭的水墙卷着他来到这里。 没道理那些人脸巨蜥不会也被冲到这片湖泊之中,危险还未曾消失。 伍下久憋着口气快速地往岸边游去。 可没过多久,伍下久察觉到了异常——在湖水里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鱼群忽然之间变得慌乱、四散离开,像是在快速地躲避着什么。 而动物只有在面对危险时才会这样。 是什么东西过来了? 伍下久立即警惕起来,他想先浮出水面看看情况再说,可现实是,意外来临时根本不会给你准备的机会。 在鱼群四散逃离的后面,伍下久顺着荡漾的水波看去——一条通体白色、有着漂亮的鳞片、墨绿色的眼睛,头骨两边各有一条凸起墨线的巨蛇正向着他这里游来。 这条巨蛇很是熟悉,伍下久曾在地宫的浮雕壁画里瞧见过、也曾在太阳墓里看到过巨蛇的雕塑,他推测过这条巨蛇应该是与楼兰女王有关系。 巨蛇从罗布泊里出现,为楼兰女王献上两个宝物。 伍下久有猜到他此刻掉入的湖泊会是罗布泊,可却没有想到壁画中的巨蛇竟还存在着,不、应该说,看这条巨蛇的体型到底是后代还是壁画上的那一条? 巨蛇的体长粗略一看大约能有十几米,身躯蜿蜿蜒蜒,在湖水中游动的速度极快,之前明明还很远的距离,不过转眼间便游到了伍下久的周围。 伍下久甚至只来得及拿出道具龙魂骨剑挥舞一下,下一刻,他就被巨蛇的尾巴缠绕上了身体,腰部的位置被勒紧,一口气在水里吐出,气泡飘散在眼前。 而他霎时窒息感袭来,龙魂骨剑对特殊生物有驱散的作用,但不知是不是骨剑正在升级的缘故,或者说无论是人脸巨蜥还是这条奇异的白色巨蛇,它们百年、千年的生活在地底,进化早已完成,没有天敌,被龙魂骨剑威慑逃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伍下久当机立断,想用龙魂骨剑刺入巨蛇的身体。 骨剑虽然拥有五行“火”属性的能力,但在这湖中却完全被克制,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威力。 而巨蛇的鳞片坚硬得很,伍下久在水中受阻力所限制,用尽力气挥出却只刺入连半截都不到的剑身,巨蛇的血在水中飘散。 感受到了疼痛,巨蛇却非但没有松开缠绕着伍下久腰间的蛇尾,反而越绕越紧,伍下久仿佛能够听到他腰部位置的骨头都在咔哒作响。 更何况,他在水中已经憋了很长时间的气息,之前嘴里含着的那口气被迫吐出。 现在,那种由胸腔涌上来的窒息感越发的强烈,明明湖面就在头顶,好似近在咫尺,伍下久却徒劳地伸着手,无法去碰触…… 做些什么。 他必须得做些什么……不然,真的会死在这里。 伍下久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龙魂骨剑,湖水已经令他的眼睛变得刺痛,他闭上了,而视线的最后,是那条巨蛇绕过而来的蛇身、蛇头。 蛇嘴张大,似乎要吞吃了他一样。 伍下久闭上眼睛,动了动握紧的道具,而骨剑的剑身上,代表着“水”属性的符文亮起,同时,一条龙魂虚影若隐若现…… 湖面上,原本平静的湖水突然间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直到外圈的涟漪扩大到一定的地步,水珠震荡而出,在湖面上不断地跳跃,一声龙吟倏地自湖中响彻出现。 “哗啦”一声,水流蓦然席卷着白色巨蛇破水而出,在升到一定高度后又轰然落下,庞大的身躯砸在湖面上溅起数米高的水花。 不多时,湖面飘散出血红的颜色,那是巨蛇的身体被水流切割破裂…… 血腥的气味在水中慢慢飘远。 巨蛇仓惶逃走。 而伍下久虽然激活了“水”属性的符文,可却因为在水里太长时间缺氧,所以只能先手脚并用地快速浮出湖面喘气。 手环刚刚在湖中发热一瞬,现在,“火”“水”都被激活了,只剩下三种属性了。 只要再次激活一种属性,就能够将道具升级至S级。 伍下久看了眼手中的道具,将其先收回手环,歇了会儿,不敢过多停留,再次朝着岸边游去。 不管如何,他得先上岸再说其他。 好在之后,伍下久并没有遇见其他的危险了。 第159章 迷失沙漠16 终于成功地游到了岸边,伍下久伸手扯住生长在湖泊旁的藤蔓,慢吞吞地从湖水里爬出,最后浑身脱力地躺倒在地,喘息休息。 累、太累了。 浑身疲惫,手脚酸软,伍下久现在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游泳果然是最为耗费体力的一项运动。 尤其他在水中精神与身体双重紧绷,逃脱蛇口后才终于游到了岸边。 岂止是单纯的消耗力气。 大约躺了一两分钟后,伍下久撑着胳膊坐起,转头一边戒备一边观察着周围。 ——就像他在湖面之上远远看到的一样,这里生长的植物都大的出奇,一片叶子几乎能有半个手臂长,瞧不出是什么品种。 伍下久无意去研究,又休息了将近五分钟后,他从地上爬起来站好,拧了拧湿漉漉的衣服,随即迈步离开了湖岸边。 在这个奇妙的地下山谷之中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 当然,他们之前所在的地宫、太阳墓以及地下河道里也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分别,他们能做的就是看表记录逐渐消逝的时间。 现在,第四天夜晚来临,可山谷却在飞蛾的聚集下明亮如初。 伍下久绕了半天,又绕回他最初爬上岸的那里,来来回回的就是走不出去,他被困住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伍下久不再徒劳的折返走路,他找处空地坐下休息,恢复体力,同时想一想该怎么走出去。 为什么会被困住呢? 伍下久略微蹙眉,视线扫过周身,难道是因为这些植物的缘故? 他在走出去的过程中会不可避免的碰到这些植物,可谨慎之余,却也没有发现这些植物有什么危险、奇怪之处。 “……是山谷里的特殊环境造成的么。”伍下久伸手揪着一片叶子喃喃自语道。 就在这时,他倏地听到湖中传来些许声音,转头。 只见湖面漂浮的枝叶等在剧烈地颤动着,不一会儿,一些枝叶被扬起扔上半空、一些则顺着激荡的水波纹漂远。 那处湖水被搅得浑浊汹涌,水花翻腾。 但不等伍下久有所动作,那声音就慢慢变小了。 直到一个通体暗红色的人脸巨蜥翻着身体漂浮在湖面上,死透了,周围晃荡的湖水也平静了下来。 伍下久放下按在手环上的手,目光落在正朝着这里游来的身影上面,距离在拉近。 没多久,那人的样子被伍下久看在眼里——是格桑,然而他的手里还拖着一个人,竟是李毛。 格桑也显然注意到了站在湖岸边的伍下久,他脸上的神情一松,加快游过来,伍下久也走过去,在格桑拖着李毛游到湖边后帮忙一起将人拖上岸。 “他怎么了?”伍下久见李毛闭眼昏迷过去,不禁问道,同时,他打量着李毛的身体,注意到李毛的一条腿上有着明显的伤口。 “他这是……被人脸巨蜥咬了吗?”不等格桑回答,伍下久便看了出来。 格桑闻言,对着伍下久点点头,道:“是,没错,我们都被冲散了,李毛和我一起,我们两个被卷入其中一条地下水道。” “然后从湖面底下的一个洞穴里被冲出,之后还没等游上来就遇见那一只人脸巨蜥。” 李毛的水性不是很好,本来就被水流冲击的晕头转向,等被冲入湖水之中更是难以呼吸,几近晕厥。 而那时遭遇到人脸巨蜥的袭击,李毛没来得及躲开,就被咬在了大腿上…… 之后,就是伍下久发现动静的时候。 格桑见伍下久浑身也是湿漉漉的,不由得道:“你也是……” 伍下久讲了下他的情况,并道:“这个山谷里有很大的问题,我们掉入的湖泊应该就是传说中消失不见的罗布泊,它迁徙到了地底深处。” “人脸巨蜥、巨蛇都还存活着,甚至这里的植物也很怪异,我刚才绕了两圈,都没有走出这里。” 格桑抬起头看了眼山谷顶端汇聚而成发光发亮的数量众多的飞蛾,认同地点头道:“的确怪异。” “对了,差点忘记,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把那个巨蜥的尸体拖过来。” 伍下久挑眉。 他知晓格桑要去湖里拖拽人脸巨蜥尸体的原因,无非就是李毛被咬了,中毒。 而既然那些蜥蜴怪物都能解毒,没道理这些人脸巨蜥的体内没有解毒的东西。 格桑这人倒是有些心地善良。 于是伍下久等在岸边,格桑则重新入水,不一会儿,他就拖着人脸蜥蜴的尸体游了过来。 “砰噔”一声,巨蜥几乎被切成两截的尸体被格桑扔在了岸边。 鲜血顺着巨蜥身上的水流蜿蜒而下,有些渗入进泥土里,有些则流入湖中,继而消散。 而似乎被这声音惊动,李毛模模糊糊地醒来,意识恢复的那一刻,他的面容顿时皱起,脸色苍白。 李毛“嘶”了一声,试着低头去看他身体上传来钻心疼痛的部位。 但是,因为腿伤,他却是连起来都费劲。 格桑扶了他一把。 “靠……”见大腿上被巨蜥咬出来的伤口,李毛骂了一声,随即又见人脸巨蜥的尸体就在旁边,神情转瞬一喜。 伍下久见李毛要扑过去,道:“是格桑救了你,不然,你可能会被巨蜥咬死或者在湖水里淹死。” 李毛闻言,动作停住,紧接着表情和姿势略显别扭地对着格桑道谢。 之后,趁着毒素还没有蔓延全身,李毛剥了这个死去的人脸巨蜥,不出意外,在心脏部位找到了能解毒的心脏结石,混合着血肉一起吃了下去。 见李毛包扎好伤口,没什么大碍后,伍下久与格桑商量如何走出湖泊岸边的范围,去寻找其他人的踪迹以及曹博士。 伍下久道:“楼兰女王带着一些楼兰民众随着罗布泊迁徙到了这里,而楼兰王在后来也找到了这处。” “湖泊周围没有人为建造的痕迹,想要找到线索……” “我想,楼兰女王的遗迹或许就在山谷的深处。” 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从湖边离开。 李毛提议将这些植物全部都砍断,烧掉,这样就算植物再古怪,可没了就不会阻碍他们离开了。 说干就干。 但是试验了一次后,李毛就放弃了。 因为砍断生长在湖边的植物后,从断裂的缺口处,植物竟流出了鲜红的汁液,不是血,但粘稠。 而且这汁液出现后,空气里立时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儿,闻多了甚至会头晕目眩,胸闷恶心。 这些植物里含有毒素。 如果用火燃烧植物,汁液挥发成气体,他们吸入体内后会眩晕的更加严重。 于是,伍下久制止了李毛的行为,他快速地用泥土掩埋了这根被砍断的植物,说道:“看来我们得再想一想其他的办法了。” 植物和植物,不知道荆棘手环的种子有没有作用。 不管如何,得试一试。 伍下久拿出荆棘手环道具,扔出两粒种子,不一会儿,荆棘生长出来,自动缠绕上湖边生长的植物。 出乎意料的是,本来没有丝毫动静的植物在被荆棘缠绕的一瞬间立即也狂乱的舞动起来,像是两条互相扭曲争执的巨蟒,丝毫不相让。 局面一时无法控制。 伍下久的眼睛却亮起,当机立断道:“走,趁着这时候出去。” 他说完就快步跑离湖岸边,格桑和李毛见状跟在他身后。 不多时,伍下久三人成功绕出了湖边的范围。 意识到他没再兜圈子回去,伍下久暂且停下脚步回头望,身后枝影交错,隐约可见哗啦流水的山壁和小瀑布,以及死死纠缠的荆棘和植物。 “诶,你们快看那边是什么?” 这时,李毛突然指着远方的一角对着伍下久和格桑喊道:“快看,会不会是楼兰女王的遗迹。” 伍下久回头,顺着李毛的指尖向远处眺望。 茂密的枝叶间,确实有着独属于建筑物的坚硬轮廓。 伍下久脚步一转,三人朝着那边走去。 …… 山谷的另外一个方向。 方籽、聂宿、酒鬼三人挣扎着爬上岸,仔细看,方籽的手中还拖着一个人,是及时雨。 可此刻,及时雨的手脚却扭曲的垂落在地,口吐鲜血和内脏,眼看就不行了。 她的腰部似是被什么缠绕过一般,从肋骨往下再没有了着力点,整个身体软塌塌的拖在地上,划出一道蜿蜒的痕迹。 如果不是方籽还拖拽着她,恐怕及时雨甚至连动弹一下都不能。 而就在他们上岸后,湖面之上缓缓浮现出一条巨蛇的尸体,这条巨蛇约莫十米多长,身躯布满伤口,那是方籽、聂宿等人使用道具弄出的。 他们差点就被巨蛇困在水中淹死了。 这条巨蛇就隐藏在漂浮湖面的枝叶下面,在他们游过去时倏地蹿出,缠绕上了及时雨,蛇身长的惊人,在水中游动的速度和甩动的力气也足够大。 总之,方籽、聂宿和酒鬼三人好不容易才合力杀死了这条巨蛇。 但及时雨的性命却无法挽救了,在上岸后不久,及时雨便睁着眼睛慢慢没了气息。 方籽将她平放好,身下是松软的泥土,他又拉过两片叶子为及时雨遮挡住了青白的面容,但不等方籽站起,就听酒鬼倒吸一口气,骂了声艹。 方籽纳闷地抬起头,随即也睁大了眼睛。 艹,怎么又一条巨蛇冒出来了?! 这湖泊里难不成有蛇窝啊? 第160章 迷失沙漠17 先不提后来冒出来的那条巨蛇竟然能爬上岸,使得方籽、聂宿和酒鬼三人疯狂的向着枝叶密集的林中逃窜。 伍下久这边倒是一路顺利。 顺利到他们竟毫无波澜地走到了之前隐约瞧见的建筑物旁——一节节延伸而上的台阶,最上面的建筑古朴、沉重,就像是建造在这整个山谷之中的神殿。 而他们居然就这样走到了? 伍下久不由得与格桑对视一眼。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这就到了?”就连李毛都感觉到诧异。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似的…… 伍下久蹙眉看了看周围,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他道:“先上去。” 格桑与李毛点点头。 三人迈步踏上台阶,一步一步朝着最顶端的建筑走去,越来越近,台阶上竟开始出现蜿蜒而下的血液。 鲜血由多变少,到他们脚边时只剩下零星的几滴。 看样子是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比我们先来到了这里?”格桑不由得说道。 伍下久:“或许……” 话音落下,伍下久脚步不停,避开血液快步往上面走去,这一节一节的台阶足够长,但到底有限。 很快,伍下久、格桑和李毛三人便来到了最顶端。 古朴沉重的殿门前,两只人脸巨蜥的尸体横躺在那里,血液正是从巨蜥的身体下流出。 而殿门大开,显然是有人已经推门进去了。 正当伍下久要迈步走入殿内,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又有人从台阶处上来了。 伍下久转身,他与格桑李毛两人等待了一会儿,台阶上的人影终于清晰可见,是老枭,只有他一人。 见不是时商左、唐云司他们,伍下久略微有些失望。 老枭瞧见他们则是一愣,走到最后一阶台阶后,先是瞥了眼两个人脸蜥蜴的尸体,随即道:“你们杀死的?” 格桑:“不是,我们也才刚到这里,有人比我们先进入其中了。” 老枭闻言,神情变为惊讶,道:“我们应该都是被水流冲进这个山谷之中的,为什么到达的时间不同。” “难道分散的地下河道距离山谷这里的长短不一?” 伍下久:“环绕这整个山谷的洞穴瀑布不知道多少个,更别提湖底还存在着地下河道流经这里的洞穴。” “地下河道曲曲折折,长短不同很正常。” 不知道是谁比他们先到达了这处古楼兰的遗迹宫殿。 话不多说,伍下久与格桑、老枭等人步入殿门。 先映入眼里的就是一道铺设长长地砖的地面,两边是柱子,与殿门相对的则是远处处于高位的王座。 拜良好的视力所赐,伍下久一下子便望见了王座之上犹如雕塑般面容僵硬却仍姣好、没有丝毫腐化的女人尸体。 或者说,那应该是楼兰女王的遗骸。 而就在王座的下面,则站着一个男人的背影。 一个陌生的,从未见过的人。 伍下久看见那背影,并不是时商左、唐云司等人或者科学家、阿金他们的背影,是另外陌生的人。 而一直未见,却可能存在这处殿里的人,除了他们要找的曹博士等人,不做他想。 就在伍下久猜测之时,那个一直背对着他们的身影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进来,转过身。 这人穿着一身一看就方便野外行动的衣服,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下巴上长着胡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容普通,瞧见他们时一脸惊讶,但很快镇定下来。 与此同时,从偏殿走出一人,道:“曹博士,您还是别留在这里比较好,殿门开着,没准还会有人脸蜥蜴爬上来,到时候……” 追着进入殿内的人脸蜥蜴离开的野蟒不放心,复又折返回来。 而未等说完话,野蟒便瞧见了站在殿门口的伍下久、格桑四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人真是曹博士? 过了会儿,伍下久四人才在野蟒的叙说下明白过来。 ——原来野蟒和阿夜最先达到了这个大殿,才踏上台阶就见到了一直在殿门外面不断徘徊的三只人脸蜥蜴。 他和阿夜合力解决了两只。 另外一只人脸蜥蜴狡猾,爬上殿门很快消失在大殿的顶端,无奈,野蟒和阿夜只得先打开大殿试图寻找曹博士等人。 幸运的是,曹博士就躲在这个殿里,可惜,保护曹博士一路到这里的冯固的手下都死去了。 现在,只剩下曹博士一人。 在野蟒和阿夜要带着曹博士离开时,先前消失不见的那只人脸蜥蜴不知如何偷偷爬了进来,偷袭他们。 曹博士留在这里,而他和阿夜则去追击那只人脸巨蜥。 不过,怕曹博士出什么事情,野蟒又折返回来了。 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伍下久听完野蟒的话,略微眯了眯眼睛,道:“那个阿夜,他能独自一人对付人脸巨蜥吗?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野蟒眼神闪了闪,随即扯开嘴角笑道:“我看他身手不错,又带着木仓和刀,对付一只人脸巨蜥应该不在话下。” 伍下久笑了笑,不置可否。 李毛则没注意伍下久和野蟒后来的谈话。 他在听到眼前这人就是曹博士后神情变得惊喜,这、这就找到了曹博士,不就意味着他们只要带着曹博士离开这里返回基地,就能结束这个车下世界了。 可问题是,他们该怎么带着曹博士离开这个奇特的山谷。 他们处于沙漠的最底下,难不成要沿着山壁上的洞穴瀑布原路返回? 可这怎么可能。 先不说逆流而上的危险,就是他们顺利返回到了太阳墓、地宫,又该如何出去?那里已经完全被沙漠掩埋,出口完全封死,出不去了。 于是,李毛刚刚涌上来的惊喜之情在意识到这点以后瞬间变成了绝望。 “曹博士,你在这个山谷里多少天了?有没有发现离开这里的出口?”李毛忍不住询问曹博士。 曹博士摇了摇头:“外面很危险,我一直躲在这个大殿里……抱歉,我不知道出口在哪儿。” 李毛闻言一脸失望。 伍下久:“那您一直待在这里,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曹博士转头看向坐于王位之上的犹如雕塑般的尸体,这具尸骸保存的极好,虽然皮肤早已干瘪,但指甲毛发等保存完好。 尸骸有着一张较为异域的脸庞,脸型上宽下窄,眼窝深陷,泛着些许棕色的发丝披肩,编发精致,衣着华丽,一双眼睛紧闭。 忽略她身体上的异常,看起来就像是在沉睡一样,而不是死去百年千年。 曹博士道:“这就是楼兰女王的遗体。” “在这座大殿的四周则刻画了楼兰女王过往的事迹,她和楼兰王是一对双生姐弟。” “然而,楼兰女王生而知之,天生异象,懂风水,可判断地势,预知吉凶,在当时为古楼兰避祸不少。” “也因此,于王位的人选上,楼兰女王继任了。” “那时候,古楼兰是罗布泊附近的一座城市,罗布泊的水源是楼兰城的生命之源,可罗布泊却是一个移动性的湖泊。” “由于地势变换,罗布泊自行改道,游移到了别的地方。” “失去了水源,楼兰城逐渐枯竭,再加上其他的天灾人祸在当时一同降临古楼兰,所以这座古老的城市周围逐渐荒漠化。” “楼兰女王带领一部分愿意跟随她的民众离开了楼兰城,追随不断迁徙的罗布泊离去……” 说到这里,曹博士叹息一声,道:“可湖泊能够生存的地方却不代表人能生活。” “楼兰女王想要让楼兰继续传承下去,但到最后,却还是无法留下一个火种。” “当楼兰王找到这里时,这个山谷留存下来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楼兰女王想要让楼兰王……” “曹博士。”这时,野蟒倏地打断曹博士的话,漆黑的眼眸注视着他道:“过往的历史没必要再多谈,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出去。” 曹博士顿了顿,点头道没错。 话音落下,偏殿里走出来一人,是之前在野蟒口中去追人脸巨蜥的阿夜,他一手拿着木仓,脸上带有丁点血迹,看样子是经历过一场战斗。 可伍下久怎么看,都觉得自从进来这处大殿以后,人显得古怪,而事情透露着违和…… 但左右思索,他却暂时没有头绪。 伍下久看了野蟒和阿夜一眼,道:“我想去偏殿看一下。” “对了,曹博士,楼兰王既然找到了这里,为什么只有楼兰女王的尸体存在,楼兰王的尸体在哪里?” 曹博士迟疑一下,不由得抬起头看向阿夜,之后又不着痕迹地移开眼神,对伍下久说:“偏殿……” “偏殿有些危险,最好不要进去。” 阿夜接过曹博士的话道:“我们之前检查过,楼兰女王的尸体下面、也就是这个王座,是一个机关。” “如果不小心移动楼兰女王的尸骸或者触碰到都会引发机关,到时候……偏殿里更是危机重重,我先前去追人脸巨蜥就是死在机关之下。” 阿夜看似好意阻拦,可他说的话却令伍下久存疑。 伍下久道,他要进去看看。 阿夜:“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小心。” 说罢,阿夜让开位置,示意伍下久可以进去搜寻偏殿的线索,态度转变的干脆利落,野蟒也没有意见。 格桑对伍下久说:“我和你一起进去看看。” 伍下久点头同意。 两人一同往偏殿那边走。 但就在伍下久要踏入进到偏殿的门边时,倏地,一股强烈的危机涌上心头,与此同时,他的头顶以及身后都传来一股极厉的风,似是有攻击袭来。 李毛则一声惊呼,饱含着惊讶等情绪。 头顶、身后都有危险。 伍下久余光一瞥,瞧见了偏殿的上方——一条通体泛着莹润白鳞的巨蛇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缠绕在偏殿的柱子上,身躯搁置在偏殿的横梁,在他进来时张大嘴咬来。 后方,伍下久心思电转,按照之前野蟒、阿夜等人的站位,怕是这两人的其中一人要袭击他,或者,是两人一起。 然而此刻,伍下久只能选择一方躲避。 不过马上,转机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小久,往右边躲开。” 伍下久睁了睁眼睛,紧接着没有任何迟疑地往右边翻滚出去。 下一秒,时商左的身影突兀的凭空出现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鬼刀快速一闪,黑雾蔓延而出,其中的鬼影分别缠绕上了袭来的巨蛇和在后面攻击伍下久的野蟒、阿夜两人。 然而,这两人也不是吃素的,虽然瞧见蓦然出现的时商左很是震惊,但他们马上反应过来后退,手中的道具与黑雾里的鬼影对上,霎时令鬼影消散的无影无踪。 可阿夜躲过了鬼影的袭击,却没有躲过时商左扔出的另外一个D级道具。 霎时,一声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在阿夜的身边响起,随即,一个金色的时钟分别在伍下久、格桑、李毛和老枭的胸前闪现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李毛睁大眼睛看着金色时钟出现又消失,不可置信地喊道:“时钟是什么玩意儿?” 【乘客老K使用的S 级道具“蒙蔽的时间”破损,使用效果消失,车下世界时间缩短三天。】 这一次的手环通知是面向所有车下世界的乘客。 不管是在殿内的伍下久、格桑等人,还是在外面赶来或扔在水道中的其他人都收到了手环面板弹出来的消息。 老K? 这不是乘客总排名第二的代号名字吗? 老枭立即看向阿夜,惊讶道:“你是老K?” 为什么乘客能够伪装成NPC? 老枭起先震惊疑惑,但他立马反应过来,毕竟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稍微一思索就知晓这应当就是高铁票的特殊权限之一了。 但……这个阿左怎么就突然出现了?是道具的作用?不过,他是如何发现阿夜有问题的? 阿夜、不,应该说是老K,竟对着他们偷偷使用了时间道具,而他们却对此一无所知。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第161章 迷失沙漠18 S 级道具“蒙蔽的时间”是匡浔、也就是老K趁着他们在地下河道分开后使用的模糊时间的道具。 ——被指定使用的乘客会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延缓自身的时间,同时,周围的空间也会蒙蔽被指定者的感官。 而道具拥有者和没有被指定使用的乘客则会在正常流逝的时间里行动。 这也就是说,在匡浔使用了S 级道具“蒙蔽的时间”后,伍下久等人其实在地下水道里迟缓了将近三天的时间才被冲出水道,来到了这片山谷。 而代号为老K的匡浔,和没有被道具指定使用的野蟒两人则一前一后分别早就到了山谷、以及这处宫殿里面。 若是探寻线索等,也早就进行到了一定的地步。 匡浔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份是黑客,他在轮回列车乘客总排名第二,却不像是排名第一的Z那样神秘,无人知晓Z到底是何人、什么身份。 匡浔自有一套自己的生存准则。 他接单子,也就是通过和其他乘客交易来赚取生命时长和道具等,交易的内容多样,完全看匡浔的心情而定。 不过,两方交易,匡浔索取的代价却是极为昂贵的。 例如,匡浔可以随程保护其他乘客一路顺利在车下世界存活,可存活下来的乘客必须得在过后交付他所拥有的生命时长百分之四、五。 将近一半的生命时长都交付出去,这就是匡浔所索取的昂贵报酬。 还例如,像匡浔这样拥有大把生命时间的乘客想要获取其他乘客的登车信息轻而易举,毕竟获取这些也是需要付出生命时长的。 而有些乘客或是情侣一同进入轮回列车、或是兄弟、姐妹等,就比如聂宿和米征这样的情况,一前一后进入了轮回列车。 其他乘客或许没有两人这样的塑料兄弟情,总会担心另外一人在车下世界的情况,万一…… 这时候,若手中掌握一些信息的乘客就可以通过一些渠道来联系匡浔、继而下委托。 而有关于轮回列车的消息,乘客虽然不能在现实世界里对非乘客透露,但匡浔在进入轮回列车后就一直试图在建立自己的消息网络。 这是他身为黑客的职业素养,搜集各种信息来为自己服务。 理所当然的,他总会知晓一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 于是,匡浔主动去谈了一笔交易,这个交易内容在匡浔看来既简单又容易完成。 当然,是指对于他来说,留一个才没有经历过几个站点的乘客永远在车下世界沉眠,只要操作得当,不是非常轻松么。 不过,匡浔也并没有因此而轻视这个交易内容,他用了高铁票的特殊权限之一,伪装成NPC进入了这个车下世界。 早在最初于基地时见到观主后就暗中计划了一下,见到野蟒则是一个意外之喜。 他知晓野蟒与那人是互为合作的关系。 不过据匡浔暗地里观察,野蟒应该并不是为了针对观主而进入这个车下世界的,他是凑巧与观主踏上了同一趟轮回列车。 于是,在沙漠底下二层、也就是地宫的时候,冯固昏迷,野蟒与阿夜偶然碰见,阿夜当时便对野蟒适当的透露出了自己的身份。 当时,野蟒问阿夜是否也遇到了那些像是蜥蜴的怪物。 阿夜上前一步说没错,接着继续说了几句话,就是在告知野蟒他的身份。 而在他使用S 级道具以后,再有野蟒与他相互配合,提前结束这个车下世界,再将观主永远的留下来,不就更加的轻而易举了么。 这在匡浔看来,他都已经使用了S 级道具“蒙蔽的时间”,有道具加成、新的入伙人加成,观主在明他在暗,一切水到渠成,任务怎么就不能成功了。 可偏偏,意外就是发生了。 S 级道具“蒙蔽的时间”很好用,使用次数共有两次机会,匡浔之前用过一回,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 道具的使用限制是蒙蔽时间限制在五天以内,当拥有者与被道具指定使用者不处于同一空间内时,被指定使用者无法轻易察觉时间的错乱。 而当两者处于同一空间里时,两方不同速度的时间流逝所造成的“混乱”“疑点”等就会以不经意的形式出现在被道具指定使用者的周围,全看被指定使用者能否发现了。 例如,当道具仍在发挥效果时,两者处于同一空间,面前出现一个苹果,当道具拥有者拿起这个苹果咬下一口再放回桌上,苹果会以极快的速度氧化。 因为在道具拥有者拿起这个苹果时,苹果其实已经在其手中经历了长达几倍的时间。 而若是道具拥有者不找借口离开被指定使用者的身边,在被指定使用者延缓的时间里,道具拥有者在自身正常的时间里会极为难熬。 时间,是最不能触碰的东西。 即便是S 级道具,只要涉及到“时间”的问题,对道具使用者的要求也极高。 弄不懂这个道具的使用方法,就算得到这个S 级道具,可能在手里发挥的作用还不如一个B级道具厉害。 这就得全看乘客使用道具的能力了。 不然就会像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拿着一把冲锋木仓,开木仓时不一定能伤害到敌人,反而有可能会伤害自己一样。 当然,S 级道具“蒙蔽的时间”在使用期间,如果拥有者与被道具指定使用者迫于无奈或不幸处于同一个空间时,道具的拥有者会有一次调整暂停“时间”的机会,和提前结束道具使用的机会。 若是被道具指定的使用者发现了“时间”的不对,想要破坏道具也极为容易,那就是攻击道具拥有者。 只要攻击落到道具拥有者的周围,“蒙蔽的时间”就会被迫结束,道具破损,到时候,使用道具的通知还会被手环通报。 匡浔本以为计划没有丝毫问题。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就在快要得手之际,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不仅救下观主,而且还打破了他的S 级道具。 匡浔自认为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暴露出任何破绽。 那么,这个阿左是如何察觉出来的? 既然道具损坏,已经被发现了,老K、也就是匡浔不再装出“阿夜”设定的NPC人设,对着伍下久等人露出了一丝挑衅的笑容。 尤其是对伍下久,他道:“差一点就招呼上你的脑袋了呢。” 伍下久神色一冷。 时商左则拎着鬼刀酆都落在了伍下久身边。 那条被鬼雾缠绕上的巨蛇嘶吼着,仿佛痛苦至极地来回翻滚,鲜血从浓烈的黑雾中渗透流出。 而巨蛇庞大的身躯和蛇尾则胡乱地甩在偏殿的柱子以及墙壁上。 顿时,偏殿被甩之处遭到了破坏,石砖从墙壁上脱离,有些还飞射至格桑、老枭等人这边,弄得他们不得不注意躲闪。 匡浔却并未后退。 他先是用一个造型奇特的、像是分水刺的道具,有两个指环能从道具上套在两根手指头上,分别是食指和中指,指环是血色的,像是凝固的鲜血攀爬在指尖上一样。 而这道具的两头都是尖的,刻有凹槽,里面也似是有凝固的鲜血。 只见匡浔转了下道具,包裹住巨蛇的黑雾便倏地消散,鬼怪哭嚎着回归时商左手中拿着的鬼刀酆都之中,时商左瞥了眼刀身。 而匡浔在使用完道具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通体莹润的玉石,那正是伍下久在壁画上面看到的,属于楼兰女王的宝物。 这宝物后来被镶嵌在楼兰王冠上面,在楼兰女王出走离开楼兰时,王冠递给了楼兰王。 可显然,宝石却被楼兰女王拿走,带到了这个山谷。 见到宝石的一刻,伍下久的眼神一闪。 若是伍下久猜测没错的话,王冠此前应该是被戴在楼兰女王的遗骸头上。 但是,阿夜、不,老K比他们先行到了这座宫殿里,他和野蟒做了什么,伍下久无从得知,可是,现在看来,宝石却早已被老K给拿走了。 在匡浔拿出属于楼兰女王的宝石后,那浑身布满伤口的巨蛇从地上直起半截身体,随即游曳到了他的身边,像是在听从匡浔的命令。 宝石能够控制巨蛇。 在场的人都意识到这一点。 格桑不禁与李毛对视一眼。 事情有点超出意料啊。 而且这个阿左…… 在巨蛇被宝石控制着来到匡浔的身后时,匡浔看向时商左,准确的说,是看向他手中握有的长刀,对长刀特殊完美的造型,眼里闪过一丝热切。 他道:“你手中的道具,S 级?” 时商左不置可否。 匡浔:“S级别的道具都难以获得,更何况S 级,‘阿左’这个代号应该不是你真实的代号,你是谁?” “不说的话,是想让我猜一猜吗?” 匡浔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他现在显然对时商左更为感兴趣,完全无视了伍下久。 或者说,尽管此刻被揭晓他老K的身份,无法再以NPC作为伪装,但匡浔却并不太在乎,甚至没有一丝紧迫感。 匡浔没有将观主放在眼里。 不如说,就算这次的交易完不成,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损失了一个S 级道具罢了。 道具没了,可以再赚回来。 匡浔觉得,轮回列车就犹如一个大型的、真实的恐怖逃生游戏,只不过游戏恐怖逃生,死掉可以重来。 但在轮回列车里,生命却只有一次。 但这并不妨碍匡浔在轮回列车里寻找刺激和快乐。 没错,快乐。 有些人天生喜欢看恐怖小说、惊悚惊险的电影、真人恐怖体验馆等等,他们能够从其中获得感官上的刺激“享受”。 匡浔就是如此。 不过,有些人“叶公好龙”,当恐怖的逃生游戏变为现实,生命只有一次,他们会对此极为恐惧黑害怕。 可匡浔明显是例外。 作为黑客的脑瓜子聪明,匡浔对时商左的身份有所猜测。 ——能够拿出S 级道具的乘客,在车站总排名一定不会落后。 况且,这个“阿左”的身手利落不已,洞察出他使用了“时间”的道具,手中还有能隐身的道具令他悄无声息的进行埋伏…… “阿左”…… 匡浔眯了眯眼睛,道:“你该不会是……排名第一的Z吧。” 这话一出,格桑、李毛和老枭三人睁了睁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时商左,有怀疑、有不信、惊讶…… Z? 李毛可是听说过这个Z霸着乘客总排名第一的位置已久,从未有乘客能将Z自第一上拉下来、赶超。 Z的身份神秘,独来独往,也并没有加入团队的习惯。 匡浔倒是有听说过排名第三的乘客烟袋子似乎与Z认识,但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信息了。 可如果是Z的话,他又是怎么和观主相认识的?看两人相处的样子,似乎还关系不浅……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最重要的是,Z帮助观主,会对他的计划造成阻碍。 “真的是Z?”李毛东看一眼、西看一眼地忍不住说道。 第一、第二竟然都在这个车下世界? 格桑和老枭也很惊讶。 但时商左对此却并没有否认,此刻,也没有必须隐瞒代号的需要。 见到时商左的反应,匡浔扯了扯嘴角,目光在他和观主之间转了一圈,随即道:“你们在现实里认识?” 否则的话,难以解释Z和观主的关系为何看起来如此的……亲密? 野蟒的脸色不大好看,如果Z和观主有关系,并且很不错的话,这对季斯毅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而与季斯毅合作的自己…… 他回去要不要考虑先散伙? 当然,前提是杀不死观主、得罪了Z。 但转念一想,现在他们托老K道具的作用,早已占据了先机,搏一搏……未必没有办法将Z也留在这个车下世界。 想到老K之前在地宫里对他说的话,野蟒眼神一闪,表情微敛,暂且按捺不动。 伍下久看向匡浔:“乘客总排名第二,也会帮着其他乘客杀人吗?” 匡浔:“那要看对方可以舍得付出什么代价了,毕竟,有些代价确实很令人心动,解决一个人而已,能多挣钱、多挣回道具不好么。” “唔,就是现在看来,出现点意外。” 匡浔说着,瞥了眼时商左。 伍下久看着匡浔,又看向野蟒,道:“一直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是谁?” “你们两人,一个乘客总排名第二,老K,一个总排名第五……老K接受交易,你,野蟒帮着老K在刚才一起动手袭击我。” “你和老K是同伴?不、看来不是。” 伍下久说出这句话时着重观察野蟒和老K的面部表情,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这两人应该在这个车下世界之前并没有交集,之所以他们一起来攻击他…… 伍下久盯着野蟒说道:“你认识一直想杀死我的那个人,你和他,在现实世界里也认识?” “他与老K交易,却没有让你在车下世界动手杀死我……你登上这趟列车碰到我应当是偶然,后来才与老K达成合作。” “看来你和那个人之间的关系不怎么样,合作者?” 听伍下久一句一句的差不多将情况全部都给分析出来。 老K转头,面上露出兴然的意味。 而野蟒则是皱眉打断伍下久说道:“你怎么就确定他没有拜托我在这趟列车之中将你杀死。” 伍下久:“谁能够命令乘客总排名第二的老K帮忙杀人,除非是交易合作的关系,对方出得起极大代价。” “他刚才不是也说了么,对方舍得付出令人心动的代价。” 伍下久看向老K后,又将目光转向野蟒,继续说道:“难道你也是与他交易?显然不是,再能付出极大的代价,也不可能请得动两位排名前几的乘客一起来杀我。” “我倒是觉得奇怪,既然背后那人非要置我于死地,他为什么不亲自来?” “他与第二名的老K交易,就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与另外一人交易,别说你与他是合作者关系,能什么都不需要就免费帮人。” “我看你,不像是那样的人,难不成粗犷的外表下还有一颗圣母心。” 这句嘲讽的话无疑令野蟒脸黑且阴沉下来。 他明白不到最后关头为什么季斯毅不亲自动手,无非就是怕他挑动了那根命运线却逃不过被观主杀死的命运。 伍下久:“他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他在轮回列车里的代号是什么?” “Z,老K,烟袋子,Duke,野蟒,艾薇,科学家,唐枯,终喃,茑萝……” 伍下久一一说出乘客总排名前十的代号。 茑萝已死,第十名已经被其他乘客上前一名补上,而茑萝明显与背后那人关系匪浅。 Z,老K,烟袋子排除,艾薇是女人的名字,科学家也在这个车下世界,唐枯目前身份不明。 伍下久没见过他,但他觉得唐枯不会是背后要杀死他的人。 伍下久看向野蟒和老K道:“那人是不是Duke,一直想要杀死我的人就是他,公爵。” 可以向老K付出极大交易代价的人,乘客总排名自然也不会低,那么,范围就限定在一定程度了。 Duke就是公爵的意思。 伍下久的话一出,野蟒沉默,匡浔挑眉,一时间都没有作声。 “看来真的是他。”伍下久道。 他没有猜错。 李毛听罢则是暗自咂舌,卧槽,这是什么神仙打架,乘客总排名前十的人都集中到了这个车下世界不成? 而且,那个总排名第四的Duke到底与观主什么仇什么怨? 竟还要与老K交易…… 不行,他得远着点这个观主,真邪性。 想罢,李毛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试图脱离伍下久等人的那一个“怪圈”。 李毛的动作,谁都没有转头看一眼,就算注意到了,相比起此刻的情形,显然不那么重要。 直到现在,伍下久终于确定了背后那人在轮回列车里的身份代号,但Duke为什么想要杀死他?恐怕还得从现实找原因。 毕竟,他的“死亡”是从现实里开始。 可伍下久想不明白,他到底与Duke有什么仇怨,值得对方宁愿付出极大的代价也要致他于死,并且奇怪的是,Duke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这是伍下久不得其解的地方。 伍下久不禁蹙眉,难道……对方是有什么限制吗? 容不得多想,伍下久抬眼,面前还有麻烦需要解决。 时商左就在伍下久身边,两人挨得极近。 时商左略微低下头,对着伍下久轻声耳语道:“老K这个人在轮回列车里的传闻评价是极为狡猾、手段很多,利益至上,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现在这样仍旧不慌不忙……怕是还有后手。” “而且,楼兰女王的宝物还在他的手里,我们不清楚他提前到达宫殿的这几天到底与野蟒都摸清了什么线索,要小心。” 伍下久轻微地点了点头,他明白。 他转头看向一直站在边缘,默不作声的曹博士,突然说道:“曹博士,我想要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 曹博士闻言一愣,不知晓伍下久想要说什么,但他应了声,问是什么。 伍下久道:“小伟死了,就在地下水道里被人脸巨蜥咬死了。” 曹博士愣住,似乎听完这个消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沉默一会儿道:“小伟他……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告知。” 伍下久眯了眯眼睛。 匡浔注意到,心道不好。 但就在他要有所动作时,却不及伍下久快。 只见伍下久手指一动,从曹博士的身上倏地长出一条长长的荆棘,带着尖刺的荆棘瞬间将曹博士缠绕起来。 ——没有能力的普通人被荆棘刺扎穿不少皮肉,顿时疼痛地喊叫出声,血液流淌而出,顺着荆棘滴落。 原来不知何时,伍下久早就偷偷的在曹博士的身上种下一粒荆棘种子,现在,则是被他控制着发芽生长了。 格桑、李毛和老枭三人被伍下久这一动作惊住。 李毛更是忍不住骂出声:“观主,你想干什么?!伤害曹博士,你还想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格桑皱眉,神情不解。 老枭显然同样如此。 倒是老K和野蟒一惊,想要阻止没来得及。 但他们见曹博士身上缠绕荆棘,脸上却也不见如何着急,而是看向伍下久,眼神饶有深意。 伍下久道:“我们眼前的曹博士真的是曹博士本人吗?” 李毛:“你什么意思?” 格桑则是一惊,想起什么。 伍下久:“别忘了,楼兰王手中有另外一件宝物,能够培育出复制人……” 第162章 迷失沙漠19(完) 复制人! 伍下久的话弄得李毛倏地一惊,目光不由得看向躺倒在地的曹博士。 ——他身上还缠绕着荆棘,被刺穿的模样可怖又可怜,尤其嘴里还疼痛呼叫着,求他们放开自己。 李毛不禁问道:“你怎么就确定……眼前的曹博士是复制人?” 伍下久看了眼老K和野蟒,道:“我不确定,直觉而已。” 这答案令李毛一噎,瞪了瞪眼睛。 老枭道:“曹博士是重要的人,最好不要去赌,不能伤害,观主,放了曹博士再说其他。” 伍下久:“荆棘并不致命,我只是在做一个记号,一个便于区分的标记。” “况且,想要知晓眼前这个曹博士是不是复制人,进去这个宫殿的后面搜寻一下不就行了。” “曹博士是曹博士,复制人是复制人,我们要将曹博士带出沙漠,安全带回基地,却不能将复制人带出沙漠。” “如果我们将一个复制人错认为曹博士带回基地的话,那么任务就不可能判定成功。” 李毛不由得看向老K和野蟒,道:“可他们弄出一个复制人是想做什么?” 格桑道:“倘若不是阿、Z察觉到异常,破坏掉老K对我们使用的时间道具,恐怕我们还会一直停留在延缓的时间里。” “而复制人是个诱饵,可能在我们想方设法的找寻离开这个山谷的出路时,老K和野蟒早就带着真正的曹博士离开了。” “或许,我想你们两人已经找到了能够离开这个山谷的出路?”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格桑抬眼看向老K和野蟒两人。 老枭闻言,蓦然也转头看过去。 伍下久没有言语,但看他的表情,显然格桑是说对了。 李毛顿时激动说道:“你们找到可以离开山谷的出路了?!在哪里?怎么离开?” 匡浔闻言,嗤笑一声:“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并不否认伍下久和格桑所说的话。 李毛脸色一僵,看了眼老K身后的巨蛇,到底厚着脸皮说:“大家一起顺利的离开山谷难道不好么,非要、非要打打杀杀。” “你们是乘客总排名第二和第五没错,可我们这边也是有排名第一的Z,当然,还有……” 李毛的目光在格桑和老枭的身上转了一圈,道:“还有科学家。” 李毛先将Z拉入了“我们”的阵营里,随后又将总排名第七的科学家也拉入了进来。 然而,面对李毛的话,野蟒挑起嘴角,不屑地哼笑一声。 伍下久敏感地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 ——野蟒对科学家的态度微妙,的确,两人在最初踏上轮回列车时就表现出认识的样子。 那么,科学家是否也与Duke有关系? 就算不像野蟒与Duke是合作者,也应该是相识的。 想到这里,伍下久沉下眉眼,心道在这个车下世界,与他和Duke同时牵扯之人竟然能够凑齐一桌麻将了。 真是巧。 李毛被野蟒这一声哼笑弄得心里不安,这才也想起科学家和野蟒是认识的。 他忍不住将头转向老枭那边,道:“老枭,你应该也想顺利结束这个车下世界吧?” “不然冲突一起,谁都无法脱身,大家都会损失惨重。” 甚至会死亡。 而李毛预感,他这个独自一人登上轮回列车的、排名不算低但也不算高的乘客没准会成为“炮灰”,也就是先去死。 李毛可不想这样。 所以,他一定要确定自己是安全的。 不过明显,李毛“人微言轻”。 老枭根本对他的话并不回答,只是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这对李毛来说,表情无疑变得更加难看。 李毛感到一股子难堪的意味儿涌上心头。 艹,妈的,一个个的,都别犯到老子手里,不然…… 事情无法谈拢。 伍下久和时商左一方,老K和野蟒一方,两方对峙着,气氛逐渐紧张。 格桑见状,也暗自戒备起来。 就在这时,这座大殿的门口突然传来响动,有人来了? 伍下久听见熟悉的声音,倏地转头看去——来人正是方籽、科学家聂宿和酒鬼三人。 然而这三个人的神情却是忙乱的,像是身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追赶一样,着急忙慌地跑进大殿,并且想要关上门。 方籽这时也瞧见了伍下久,眼睛一亮,对着伍下久挥手喊道:“快来帮忙,后面好多巨蛇追着我们。” “妈的,我们好像捅它们窝了,一个个的都从湖里游上来,真不知道哪来儿这么多巨蛇,一生生一群吗?” 堪称群蛇乱舞。 方籽逼叨叨的。 伍下久听完他的话不禁脸色一变。 他刚一动作,可有两人的动作都比他要快,一人是时商左,另外一人则是老K。 但伍下久的神情却并不大好看。 因为他知晓,老K冲过去是为了要阻止方籽、科学家等人关上大殿的门。 而阿左冲出去则是为了阻止老K。 但方籽、聂宿和酒鬼三人不知道啊,他们见这两人都快速地冲向门边,还以为都是来帮忙关上大殿的门呢。 伍下久于是迅速喊道:“小方,配合阿左阻止老K的行动,他是想要将那些巨蛇放进来!” 方籽顿时想起手环的通知。 ——手环只通知老K使用了道具,却并未说起老K是谁。 老K之前不在他们之间,没有一起登上轮回列车,那必然是与时商左一样,是另外伪装成了NPC。 可NPC除了曹博士这个任务关键以外,可还有冯固、阿夜和小伟三人。 就算刨去冯固,也还有两人。 而方籽他们早就在地下水道分开了,因此并不知晓小伟已死。 这时方籽被伍下久提醒,顿时明了。 阿夜就是老K。 先不提老K为什么想要将那些巨蛇放进来,但听久哥的话,去阻止老K就一定没错了。 于是,方籽朝着老K冲了过去。 不过,野蟒却也留着一手。 他对科学家聂宿喊道:“别关上大门,老K能够用楼兰女王的宝物控制那些巨蛇,我们能够带着曹博士离开这个山谷。” “科学家,别忘了水晶球,合作。” 老枭&酒鬼:什么水晶球?科学家这家伙难道也与Duke扯上关系了? 要是科学家选择站队老K和野蟒两人,他们是不是也要站过去? 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照野蟒所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出路,还有掌握了真正曹博士的所在。 那么,他们与这两人合作……似乎不亏。 一瞬间,老枭就想明白了。 同时,聂宿扯了扯嘴角,干脆利落地松开了门,既然野蟒都这样说了,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关门呢。 是吧,酒鬼。 聂宿对着酒鬼使了个眼色。 酒鬼迟疑一下,便也松开手。 伍下久:……怎么又来一个? 科学家与Duke又是什么关系? 水晶球怎么回事? 他真的想骂人了。 未曾料到野蟒的这一番话能令科学家和酒鬼两人松开关上大门的手,而方籽又离开了那里,这回,远在殿这边的伍下久、格桑等人看到了殿外数量绝对可观的巨蛇。 “……” 这可真是群蛇乱舞了。 然而控制这群蛇的“笛子”却并没有在他的手里。 老K,他到底抢先了一步。 在殿门彻底打开后,只见老K手里握有的莹润宝物光芒一闪,那些游曳上台阶的巨蛇霎时身形一顿,随即迅速地进入了殿里。 而之前在老K身后的巨蛇则也尾巴一甩,朝着伍下久冲去。 眼见着科学家和酒鬼也加入进来,时商左和方籽那边情况并不乐观。 他这边,李毛在观望,可看态度却显然已经偏向了老K、野蟒那方,而野蟒则是和老枭对付起他来。 格桑虽然想帮伍下久,可他一个人,却也敌不过野蟒和老枭的联手。 尤其是,李毛终于做好了决定,站队了老K和野蟒一方,也跟着一起对付伍下久。 伍下久这边明显比时商左那里更加危机了。 时商左眼神一禀,望着伍下久那边后转头,倏地对着老K、也就是匡浔勾起嘴角一笑,神情冷厉,道:“你使用了S 级道具,公平一点,我也不能落下是不是,大家不如再一次处于相同的起点。” 匡浔见Z这样的表情,心道一声不好,不知道Z会使用出什么手段。 对于轮回列车长久占据乘客总排名第一的人,匡浔不敢轻视。 可他速度再快,赶过去时,也快不过时商左从手环里扔出一个同样是S 级的道具。 ——“车站休息室随机游戏” 那是一张扑克牌模样的道具,正反两面都有图案,分别是彩色的大鬼和黑白色的小鬼。 而就在牌面被扔出来以后,大鬼和小鬼同时从牌里跳出。 它们穿着小丑服饰,手持同样锋利的血腥尖刀,嘻嘻哈哈地笑了声,尖刀一甩,牌面扩散—— 霎时,无论是伍下久格桑等人、还是老K、聂宿等人,亦或者是还未曾到达这处大殿的唐云司、路南冯固等人,周围的场景都开始变幻起来。 【乘客Z使用S 级道具——“车站休息室随机游戏”,强制结束车下世界,进入轮回列车车站休息室,进行车站随机游戏——“小姐牌”……】 第163章 车站随机小姐牌01 伍下久等人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牌面扩散后,他们像是隔绝在一个透明的屏障之内,而四周以及远处的景象则快速地闪动着,虚虚实实的重叠,看起来就像是视频在快进一样。 ——还没有抵达大殿的唐云司、路南、米征三人倏地出现在伍下久等人的周围位置,表情疑惑。 他们不禁与伍下久、聂宿、老枭等人似的转头四望。 先是曹博士的复制人消失不见、随即属于楼兰女王的莹润玉石在老K的手里湮灭,连灰烬都没有剩下。 紧接着,那一群巨蛇在逐渐离他们远去。 在这座大殿的深处,真正的曹博士于一张石床上苏醒,他的身影消失。 下一刻,曹博士与冯固一起出现在了沙漠之上,到基地只有不足百米的距离,一眼就能望见。 而伍下久等人在牌面形成的屏障里观望到这些后,手环的提示信息再次出现。 信息提示大致意思是——强制结束车下世界,进入轮回列车车站休息室,进行车站随机游戏——“小姐牌”。 牌局结束后,最后胜利者可获得一次奖励机会,获得生命时长和车票,时间同样翻倍。 但在车站休息室内进行随机游戏时不得使用其他道具,以游戏规则为最高准则,生死自负。 包括使用S 级道具的乘客Z也会一起参与游戏,规则同上,没有例外。 所有乘客参与游戏的起点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为是使用S 级道具的乘客就会给予特殊权限。 毕竟是一个能够强制性结束车下世界的道具,开启另外一轮“竞争”,乘客起始必然公平。 这是时商左在以前得到的较为特殊的S 级道具,较另外一个S 级道具鬼刀酆都,一直没有使用的机会,直到现在…… 而这个道具有一点的好处还在于,在车站随机游戏结束后,轮回列车会将强制结束的车下世界的所能获得的生命时长与道具奖励等发放给最终胜利者。 不过,这一点只是在规则里提及,谁都没有经历过车站随机游戏,无法确定奖励发放到底是什么模式。 但唯一确定的是,胜利者只有一位。 并且,在这个车站随机游戏里,乘客也会真实死亡。 似乎是觉得处于牌面扩散所形成的屏障里的乘客大概理解了这个S 级道具的使用规则,身穿彩色小丑服饰的大鬼挥动着尖刀。 伍下久等人只觉得眼前光芒一闪,场景再次变了。 这回,他们出现在一个光线暗淡的圆形大厅里,坐在了正中间的圆形牌桌上面,四周的墙壁贴着暗红色的墙纸,如同鲜血一样的颜色。 而墙壁前面则是围绕一圈的长桌,桌子上铺着同款色调的红丝绒桌布,长桌上则摆着各式各样恐怖的装饰品。 ——干枯黑瘪的一只断手,鲜血淋漓的头骨,一把插在心脏的漆黑匕首、尤其是心脏还在缓慢的跳动,血管等脉络清晰毕现。 还有公交车模型。 仔细看,不过半个手臂长的公交车模型的窗户里竟还坐着不少乘客小人,他们有些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 有些则是转过头,面容和表情僵硬无比的盯着外面,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而在公交车驾驶位上,一个断掉半截头颅的司机正双手放在方向盘上面…… 除此以外,还有像是被火燃烧过一样的模型房屋、染血的绳索、一盆装着浑浊黑水的器皿等。 总之,周围这一圈摆放在长桌上的“装饰品”看起来没一个温馨可爱无害的。 整个休息室的房间里充斥着恐怖压抑阴森森的气息。 待在这里久了,无疑是对人有着心理上的压迫感。 伍下久收回打量周围的眼神,将目光重新放回圆形牌桌上,桌面也铺着同样暗红色的丝绒布,高背椅围绕一圈,分开坐着参与车站休息室随机游戏的乘客。 而在每个乘客的面前桌上则竖立着一小块写有乘客代号的小牌子。 伍下久的左右两边分别坐着时商左和老K。 从时商左这一边数去,则分别坐着唐云司,方籽,路南,野蟒,老枭,酒鬼,科学家,格桑,阿金,李毛。 李毛的另外一旁坐着的乘客就是老K了。 可再一看摆放在他们各自面前的小牌子,阿金的代号竟不是“阿金”,而是“表演者一号”。 除了科学家以外,其他人都将有些意外或惊讶的目光放在了“阿金”身上,这个“阿金”明显也是个假名字?! 米征:“……” 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在这个车站随机游戏里暴露了真实的代号。 就像方籽对外说叫他“小方”就好,他面前的写有代号的小牌子上是“快乐玩偶”。 伍下久、唐云司等人都知晓,自然不会感到意外。 可没有料到“阿金”竟也是个假的代号…… 而其他人则是在看完“阿金”以后,又将眼神瞥向了“小方”。 “表演者一号”…… 这个代号,伍下久眼神一闪,开口说道:“乘客总排名第十一名。” 方籽啊了一声,他也想起来了。 排名第十的茑萝死掉,后面的乘客排名自然而然的上前一位,“表演者一号”目前处于第十一名。 方籽看向面上不怎么显露其他表情的米征,说道:“你也是觉得自己的代号不好叫出口,所以取了个方便叫人的代号吗?我就是这样哦。” 他总不能让久哥他们喊他玩偶,或者快乐,有够奇怪的。 方籽说完对着米征笑眯眯地眨眨眼。 米征扯起嘴角跟着笑了笑,表情却显得有些怪异。 路南:“或许,对方和你不提起真实代号的原因不一样。” “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觉得表演者一号先生不说出真实代号是别有用心,希望你不要介意。” 路南对着米征笑了笑。 科学家就坐在他的斜对面,路南当时偶然一瞥,发现点端倪,这才有一句试探的话。 方籽闻言,笑嘻嘻地点点头,觉得路南说得对。 “也是,不是谁都像我这样单纯。” 其他人:“……” ——能够毫无障碍的说出这句话,你也是脸皮够厚。 米征眼神一闪,刚要开口,却见之前从道具正反牌面里跳出来的大鬼和小鬼也同时出现在了这间车站休息室里面。 它们脚踩着尖头靴子,围绕着圆桌蹦蹦跳跳地转了一圈,嘻嘻哈哈的笑声响彻整个房间。 每绕过一位乘客所坐着的高背椅,嘴里便念叨着一遍他们的代号,彩色的大鬼念完,黑白的小鬼跟着又念一遍。 就像是在耳边循环似的,声音尖锐且难听至极。 绕过一圈完毕后,身穿彩色小丑服饰的大鬼在一旁站定,小鬼则站在后面,两个鬼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彩色大鬼:“嘻嘻,欢迎来到车站休息室,各位乘客即将进行车站随机游戏——“小姐牌”。” “玩游戏期间,乘客不得离开座位,不得使用道具,不得作弊,否则,一律格杀。” 彩色大鬼转了转戴着白色手套以及泡泡袖的胳膊,头顶的尖帽也跟着一晃,却顽强的没有掉下来。 泛着血色的尖刀一一指过伍下久等人,似乎是在恐吓他们,态度恶劣。 伍下久试着在座位上动一动身体,却发现虽然身体能够小范围的挪动,但却无法起身离开座位。 这应该就是限制的规则之一了。 彩色大鬼勾起涂抹鲜红的大嘴唇,继续说道:“由我……” “我们。”黑白色的小鬼跟着一起说道。 “……来充当本次车站随机游戏的裁判,执行游戏规则,下面,是小姐牌的玩法哦,jiangjiang,请看~” 话音落下,彩色大鬼和黑白小鬼向两边分开,中间突然出现爆开散落的礼花,花带消失后,一张空白的横条被拉开,标红的字体凭空出现在上面—— 游戏开始,扑克牌打乱顺序放好,从第一位乘客按照顺序轮流抽取扑克牌,根据牌面的不同选择倒扣或展示,每张牌代表不同的意思。 牌面A:任意指定一人免去惩罚、可任意时间使用,但不可以指定自己,这好像是别人的免死金牌。(倒扣牌) 牌面2:小姐牌,也叫做替身惩罚牌。 抽到这张牌,你一定是倒霉透顶了。 因为其他乘客即将遭受惩罚时,可以让抽到小姐牌的乘客一起接受分担惩罚,或接受全部惩罚,直到下一位乘客再次抽到小姐牌,“小姐”换人。(倒扣牌) 唉,这真的是无妄之灾。 但需要注意——因为拥有小姐牌的乘客将会遭受到二分之一惩罚或全部惩罚,可牌型为倒扣着的牌,在翻开牌面之前,无人知晓谁手中抽到了小姐牌。 所以,如果有乘客在遭受惩罚时说出让“小姐”替身惩罚,可其他乘客的手中却没有小姐牌出现,则乘客惩罚加倍。 请乘客谨慎说出“让小姐接受替身惩罚”这句话哦。 牌面3:抽到牌面3的乘客需要再选择两人,一同进行三选一的游戏。 大鬼将会从长桌上挑选出来三个恐怖物品,由三位乘客来进行选择。 其中,有两个恐怖物品为安全选择,一个恐怖物品则关联恐怖副本,选中关联恐怖副本的乘客则需进入其中闯关成功才能回来。(展示牌) 幸运,或是不幸运,这真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选择。 进入恐怖副本再出来,车站休息室的时间不过才流逝三秒钟哦,我们来倒数一二三就能知晓闯关结果啦。 牌面4:牌4必须使用,抽到牌面4的乘客可以随时使用换牌技能,与其他乘客的牌进行交换,其他乘客的牌换到自己手里,交换过后,牌4作废。(展示牌) 牌面5:照相机技能,抽到牌面5的乘客可以随时使用照相机技能,选择另外一位乘客所拥有的一张牌进行照相,知晓对方的倒扣牌是什么,让其变成展示牌,了解敌情很nice。(倒扣牌) 牌面6:66大顺牌,抽到牌6的乘客恭喜你,免死金牌,使用牌6后可以免去自身的惩罚,无法免去他人的惩罚,使用过后作废。(倒扣牌) 牌面7:有或者没有,二分之一的几率,由大鬼小鬼主持进行猜测游戏,抽到牌7的乘客需要猜测箱子之中到底有没有放置东西。 猜对无惩罚,猜错则随意挑选一件恐怖物品、进入恐怖副本闯关,或者,选择由小鬼进行惩罚措施。(展示牌) 牌面8:抽到牌8的乘客拥有一次使用道具的机会,牌8可以持续保存在手中,也可以转赠与其他乘客,使用过后作废。(倒扣牌) 这无疑是一张生存牌,拥有一次使用道具的机会是一种福气,能够提高乘客的存活率哦。 牌面9:绝对惩罚牌,抽到牌9的乘客谁有谁倒霉,必须接受大鬼或者小鬼的惩罚。(展示牌) 哦,这真是一张霉运牌,甚至与牌2小姐牌不相上下,希望你不要在大鬼或者小鬼的攻击中死去。 牌面10:机会牌,限定牌3或牌7使用。 拥有这张牌的乘客就相当于重新拥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选错了重选,机会是留给自己的,但在重新选择时,相关物品也需要重新置换更新。(倒扣牌) 牌面J:抽到牌J的乘客上家需要遭受惩罚,他人倒霉。(展示牌) 牌面Q:抽到牌Q的乘客下家需要遭受惩罚,他人倒霉。(展示牌) 牌面K:抽到K的乘客可以选择在称重器上放置砝码,砝码数量不限、码数不限,抽到最后一张牌K时,最后一张牌K的持有者将会遭受到惩罚。 砝码越重,则最后惩罚越严重。(展示牌) 一共四张牌K,不到最后不知道结果,请乘客最好谨慎放置砝码数量。 万一最后一张牌K的持有者是本人,那可真就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最后,空白牌:恭喜乘客,你抽到隐藏了,可使空白牌化作任意牌号,非常珍贵的隐藏牌。(倒扣牌) 大鬼小鬼给伍下久等人留下了充足的时间看完和理解“小姐牌”游戏的规则,但一连串看下来,这么多的规则介绍不由得令人感觉到眼晕。 李毛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完全理解记住这个游戏规则,但他看得是真头疼,一边看一边强迫自己背下每张牌的使用方法,唯恐在进行游戏时忘记。 就算是平时玩牌,有些人能够将其玩出花样,把把都赢,但有些人却是能够连裤衩都输光的那种。 李毛就属于牌运极差的。 而像这种抽牌游戏,李毛很怕自己的手气犹如刚伸进粪坑里一样臭,想也知道那些惩罚会是什么,更别说还有进入恐怖副本…… 一个不小心,小命就得交待在这个车站随机游戏里。 这两个从正反牌面里冒出来的大鬼小鬼一看就很不好惹,小丑装扮,变态必备,更不用说是鬼变态。 李毛心下忐忑至极,面上就也显露出几分紧迫,睁着眼睛,拼尽全力般记规则。 伍下久早就看完,他记性很好,能说是过目不忘,见是这种游戏,不由得挑了挑眉梢,悄咪咪瞥了时商左一眼。 时商左察觉到伍下久暗中看过来的目光,转头,嘴角勾起,在桌子底下对着伍下久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 伍下久看了眼,指尖动了动,也伸出,在时商左的掌心上面轻轻划了划,随后便犹如害羞的小动物般逃走了,指尖缩回,握紧拳头,好似将其藏了起来。 时商左看到,眼底不禁泛起一丝温柔笑意。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除却坐在伍下久另外一边的老K瞧见以外,无人察觉,毕竟其他人都赶着记下游戏规则、每张牌的使用方法,哪有心思观察其他。 匡浔是不经意间的瞧见,见到之后,表情就变成这样——“……?” 他没看错吧? 这两人在关键的时候干什么呢? 他们两人难道是想要迷惑自己?让他放松警惕,还是……两人的关系关系真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 匡浔自认身为黑客,在网上冲浪时也算是见多识广,此刻见到Z与观主之间的互动,他有些恍惚,还有些恍然。 哦,怪不得Z在之前瞧见观主落入危险之中,迅速且毫不犹豫的扔出一个S 级道具,原来是这样。 嘶,这次的交易真棘手,不知道报酬能不能拿到了,啧。 匡浔暂且先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去记游戏规则。 他在电脑无论是玩牌还是玩游戏都是数一数二的,因此,匡浔自信,在这种车站随机的牌面游戏上,他也不可能输。 这是对自身实力的肯定。 终于,记下游戏规则的时间过去,彩色的大鬼倏地将写有“小姐牌”游戏规则的横条收起,笑嘻嘻地说道:“游戏取胜的办法很简单,在扑克牌抽取完毕后,没有遭受到惩罚的乘客获胜。” 没有遭受到惩罚就能获胜? 想起每张牌对应的规则……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似乎有点难。 伍下久道:“如果牌局玩到最后,有两名乘客或者三名乘客都没有遭受到惩罚呢?获胜者只规定一位吗?” 其他人闻言,都不禁转头想要听见这个问题的答案。 大鬼笑嘻嘻道:“获胜者没有规定非要一位哦。” “如果有两名或者三名乘客到最后都没有遭受到惩罚,那么,每位乘客给予的生命时长和奖励相同。” “但是,万一连一位获胜者都不能产生,在牌局结束后,各位乘客需要依据所遭受的惩罚强弱来分别扣除生命时长。” “遭受的惩罚越严重,所扣除的生命时长则越多。” 大鬼话音刚落下后,李毛就惊叫出声:“什么?!如果没有获胜者出现,我们不仅受到了惩罚还得额外付出生命时长?” “这特么的什么见鬼的规则,坑人呢!”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葩和鬼畜的S 级道具?! 这也就是说,为了不额外扣除生命时长,他们还得在玩游戏的过程中注意最多一人不能遭受到惩罚。 否则,到最后吃亏的必然得是他们,辛辛苦苦拿命博来的生命时间就得要没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每个人的表情不一。 大鬼在李毛喊完后瞬间跳跃至李毛的身边,弯腰,脸上戴着的红鼻头差点就要怼上李毛的脸,语调扬起道:“请乘客遵守游戏规则哦~” 李毛在座椅上面动弹不得,眼前是用油彩画出来的小丑脸庞。 可毕竟是鬼,一双漆黑的没有眼白的双眸极近距离直视着李毛,弄得他心脏悬起,砰砰直跳,额头也不由得冒出些许冷汗。 张了张嘴,李毛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 半晌,大鬼离开了李毛的身边,用着没有变化的语气说道:“那么,没有任何问题的话,游戏就开始喽。” “让我来看看,哪位乘客要作为第一位抽牌的呢?” 大鬼的眼神在伍下久、时商左、老K等人的身上巡视着,挑选着。 过了一会儿,大鬼跳跃至时商左的身边,戴着白手套的指尖划过时商左背后的椅背边缘,笑着说道:“就以道具使用者作为开始好了。” “按照由右往左的顺序,在乘客的右手边为上家,左手边为下家。” 时商左的右手边是伍下久,而左手边坐着唐云司。 若按照由右往左的顺序抽牌,时商左抽完牌以后,则轮到唐云司抽牌,一圈下来,最后一个抽牌的人就是伍下久。 说完,大鬼又蹦蹦跳跳地到了其他地方,道:“现在,请乘客抽取一张牌。” ——圆形的牌桌上面倏地凭空出现一摞牌,随即每张牌飞速地旋转、变换位置,最后飞回一摞,转到了时商左面前的桌上等待着抽取。 在其他人或紧张、或暗藏深意、或不动声色的眼神下,时商左表情不变地伸出一只手,拿走了摆放在最上面的一张牌。 随即,他放到自己眼前,查看。 第164章 车站随机小姐牌02 在这张圆形的牌桌上面,没有人可以窥视到其他乘客的牌是什么。 就算有些角度问题,能看到一两张牌型,也会做模糊处理,完全看不清楚。 时商左抽到牌后看了眼——比较幸运,牌面5,照相机技能,倒扣牌。 不需要展示,时商左将这张牌倒扣在自己前方的桌面上,示意抽牌可以继续了。 大鬼哇哦一声,道:“看来是张好牌呢,接下来,该有请我们的唐教授抽牌了,请吧。” 话音落下,摆放在时商左面前的一摞牌便转移到了唐云司的面前——每张牌又在桌上快速地变换了一次,摞好后等待着被人抽取最上面的一张牌。 这么快就轮到了他,唐云司不禁有些紧张,他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气,伸手。 看到牌面的那一刻,唐云司略微悬着的心放下来一些,还好,是牌10,机会牌,在抽到牌3或者牌7后可以使用。 唐云司面上不动声色,将牌10倒扣在桌面上。 其他人:又是一个倒扣牌。 目前暂且没有人开口说话,在如此阴森可怖的房屋内玩牌,气氛有些紧张和压抑,尤其周围还有两个鬼在瞎转悠。 这一摞扑克牌又一瞬转到了方籽面前的桌上,方籽眯了眯碧绿色的眼睛,抽牌。 ——牌面3,展示牌。 卧槽,好倒霉。 一瞬间,方籽的表情便垮了下来,扔掉手中的牌,任由其飘飘落在桌面上,有数字和图画的正面展示出来给其他人看个正着。 方籽撅了噘嘴,拉长声音道:“诶,我就知道牌运不好,看,第一张牌就这样子,接下来还怎么愉快的玩耍。” 大鬼笑嘻嘻地跳到了方籽的身边,捡起那张牌翻转给其他人看,并道:“牌3哦,接下来,将由我为大家挑选出三个恐怖物品,再由三位乘客来进行选择。” “请快乐玩偶尽快挑选出另外两名乘客,一起来玩游戏。” 说完,大鬼就将这张牌往半空中一抛,牌3瞬间化作金色的光点销毁,大鬼则是哼着歌转身,蹦蹦跳跳地去围绕墙周围的长桌上挑选物品了。 对了,牌3还要再选择出两名乘客。 记起这个,李毛脸上刚露出一点的笑意便顿时消失不见。 他给忘了,还为了有人抽到一张破牌而差点笑出声,幸好还没有笑出来,不然就得罪了快乐玩偶,万一选他怎么办。 想到这里,李毛不禁想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方籽则是乐了,碧绿色的眼睛转了一圈,似乎在考虑选择谁,嘴角向上扬起,笑眯眯,心情很不错的模样。 “选谁呢,有谁自愿报名参加吗?想要参加游戏的话就请举手哦。”方籽说道。 然而,谁会愿意参加这种选择的游戏。 没人说话,也没有人举手。 彩色大鬼很快就挑选好了三样恐怖物品回来,一一摆放在方籽面前的桌面上,分别是——染血的半截指骨、系成一圈的粗麻绳、和一个老旧的、脏污的好似有着凝固血迹的翻盖手机。 显然,接下来要选择的恐怖物品就是这三个。 大鬼:“请快乐玩偶挑选出另外两名乘客。” 方籽抬起手指了指,道:“他,还有他。” 他指向的人分别是科学家聂宿和酒鬼。 方籽笑眯眯。 聂宿挑了挑眉梢,也同样笑眯眯起来,倒是酒鬼愣然一瞬,随即脸色难看。 在酒鬼看来,方籽挑选他和科学家纯粹是记仇——记他们两人选择站队老K和野蟒,放手松开了宫殿的大门的仇。 酒鬼猜想的没错。 方籽就是记仇,有仇不快点报,还等什么呢。 彩色大鬼:“快乐玩偶优先选择出一个恐怖物品。” 方籽看了看,有点选择困难,不由得转头询问伍下久、路南等人:“我选哪个?” 路南:“唔……哪个恐怖物品看起来都不太好,选择麻绳?” 唐云司:“反正不要选择那个翻盖手机,看起来落后的东西都隐藏着一段恐怖往事。” 一般写小说或者电影里都是这个套路。 伍下久:“半截指骨吧,麻绳也可以。” 时商左则不发表任何意见。 倒是科学家聂宿说了一句:“打个商量,我很想选择那个翻盖手机诶,三个恐怖物品,两个安全,一个危险。” “按照选择套路,外表越是危险的东西应该越安全无害,你说对么。” 方籽眨眨眼睛,道:“我觉得你说得对,那我选择这个好了,将危险留给自己,安全留给你。” 说着,方籽伸手拿回了那一条好似被人上吊用的麻绳。 聂宿看他一眼,表情不变。 酒鬼看向剩下的两个恐怖物品,对着大鬼急忙问道:“我们两人谁先选择?” 大鬼:“抽签决定,一长一短,抽到短签的乘客先进行选择。” 说完,大鬼的一只手里便蓦然出现了两个木签子,大鬼跳跃来至科学家聂宿和酒鬼的中间,示意他们抽出木签。 聂宿不慌不忙。 酒鬼则迫不及待地选择了一个抽出——比半个掌心还要短的木签,他抽中短签了。 果不其然,聂宿手里抽到的木签比他的要长。 酒鬼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但又马上收敛,他对着科学家说了声抱歉,随即看向剩余的两个恐怖物品,面容闪过犹豫。 该选择哪个才不会有危险呢? 半截指骨和老旧的翻盖手机上都沾染着血迹,那条粗麻绳就像是用来上吊的,单从外表来看都不安全。 尤其是老旧的翻盖手机,看起来就给人一种不祥之感。 不难联想到半截指骨与老旧翻盖手机都有着怎样恐怖的故事相关。 可难道真像科学家所说那样,外表越危险、其实越安全? 不不,或许是反套路呢,你觉得外表越危险其实越安全,其实就是让你这样觉得,然而真实是外表越危险其实就越危险。 怀着这样的想法,酒鬼迟疑地将手伸向半截染血的指骨,但是伸到半截,他却又面色纠结地停顿下来,接着转移反向,咬牙拿走了老旧的翻盖手机。 “我选这个。”酒鬼道。 赌一把,万一真是如此呢。 于是,剩下的半截指骨则被聂宿拿走了。 三个恐怖的物品分别被选择完毕,彩色大鬼嘻嘻哈哈,显得有些兴奋,原地转了一圈后,举起双手道:“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接下来将揭晓答案,到底哪一个恐怖物品才是关联恐怖副本的呢?” 哪一个呢? 大鬼伸出手指,来回地在三个物品之间转悠着,似乎很享受乘客面上露出紧张的表情。 气氛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终于,大鬼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倏地停下,指向其中一个恐怖物品,嘴里发出两下怪声,道:“就是它了!” 老旧脏污的翻盖手机从酒鬼面前的桌子上面升起,散发出微弱的红色光芒,也照亮了酒鬼那一副怔愣、漆黑且阴沉后悔的脸色。 大鬼道:“请乘客酒鬼触摸恐怖物品,进入相关恐怖副本进行闯关。” 在大鬼极具压迫地注视下,酒鬼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手,触碰到了翻盖手机的表面,下一刻,酒鬼的身影便在座椅上消失不见。 而原本他身形坐着的上空则出现一个短短的倒计时——三、二、一。 倒数“一”的数字消失后,原本不见了的酒鬼又再次出现在了他的座椅上面。 只不过比起消失前,酒鬼此刻的脸色更加不好,身上的衣服也变得凌乱不少,领口处沾染着一丝血迹。 但好在,酒鬼的身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其他严重致命的伤口。 老枭不由得问道:“恐怖副本什么情况?” “我们这里你只消失了三秒钟,副本里能用道具吗?你在副本过了多长时间?” 酒鬼喘了口气说:“我进去的这个恐怖副本相当于一个低危的车下世界,还算容易过关,找出谁是隐藏的鬼就行了,偏向解密。” “只能使用一个道具,过了两天半的时间,找出谁是鬼就结束了。” 进入恐怖副本的情况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一是,这种恐怖副本不可能重复进入同一个。 下一名抽到牌3且不幸中招的人所选择的恐怖物品肯定和他的不同。 二是,他这次进入的恐怖副本是低危,可别人进入的说不定就是高危或者中危了,更加危险,甚至可能有去无回。 这么一想,酒鬼觉得他这回还算幸运。 酒鬼闭上眼睛缓了缓。 他到底在恐怖副本里待了两天半,这会儿回到车站休息室里竟还有些不太适应。 伍下久低声道:“看来抽取到恐怖副本的人还得及时调整自己的时间差。” 不然,对接下来的继续游戏多少会有些影响。 方籽:“可惜了,科学家那么想要老旧的翻盖手机,你应该留给他的,怎么就想不开去拿了呢。” 酒鬼:“……” 艹,他也觉得自己想不开,手欠,到最后居然还改变主意。 听方籽这样说出来,酒鬼霎时更觉得憋屈,面容阴沉沉的,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第165章 车站随机小姐牌03 “看来乘客酒鬼的运气不错,竟能从恐怖副本里安全回来。” 大鬼嘻嘻哈哈地扭动着身体说道:“好,那么游戏继续,接下来,请乘客vampire抽牌。” 这一摞扑克牌再次转移到了路南的面前,在重新经历洗牌后,路南伸手抽取,放在眼前一看——是牌K。 牌面K是展示牌,乘客需要在称重器上放置砝码,数量和重量不限,而抽到最后一张牌K的乘客将会根据砝码的最终重量来决定惩罚的强度。 砝码越重,惩罚越严重。 在场围绕圆桌的所有乘客都很有可能抽到最后一张牌K。 所以,前三名抽到牌K的乘客在放置砝码数量以及重量上的选择时就需要着重考虑一下了。 路南将手中的这张牌搁放在桌面上,抬眼,等待称重器和砝码的出现。 大鬼声音尖锐地笑了一声,手掌挥动,圆桌上凭空出现一个造型精致的称重器,和摆放在前面的一堆垒起来的砝码。 彩色大鬼:“想要多少砝码就有多少砝码哦,数量以及重量能够无限叠加,乘客vampire可以尽情选择。” 大鬼话音落下,路南还未有所行动,就听李毛紧张地说道:“喂,vampire,你最好想清楚再放砝码。” “你还有那么多的同伴呢,你也不想砝码放多了,最后害了自己人吧。” 格桑也道:“这个确实需要慎重考虑。” 就怕在场的有人基于报复心理或者唯恐不乱的心理而胡乱增添放置砝码,到时候只想幸灾乐祸的看别人倒霉。 好在,路南不是乱来的人。 他选择了一个重量最轻的砝码,只在称重器上面放了一个而已。 彩色大鬼见路南放了一个砝码后就不再动作,漆黑的眼珠转了转,道:“乘客vampire不再继续放置砝码了吗?” “可能抽到最后牌K的乘客不会是vampire本人。” “难道看其他乘客遭受到惩罚不是一件身心愉悦的事情吗?乘客vampire可以再考虑一下。” 路南:“不需要再考虑了,我只放这一个砝码。” 彩色大鬼闻言故意做出夸张可惜的叹气表情,耸拉着肩膀挥手暂时令称重器和砝码消失不见,圆桌上再次只剩下一摞扑克牌,视线毫无阻碍。 李毛见状松了口气,靠在座椅上等待着下一位乘客抽牌。 vampire的另外一边坐着的人是野蟒。 扑克牌转移到野蟒面前,伸手、抽取—— 野蟒难得对此也有些紧张。 之前明明还没有什么情绪呢,不过就是抽牌而已,就算不幸运的抽到了被惩罚的牌,以自己的能力也可以应付过去。 ——野蟒此前是这样想的。 可等这一摞扑克牌真的到了眼前,伸手去抽取的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微微缩紧了。 野蟒明白,这是临到赌博前的刺激兴奋感。 他抽到的牌会是什么呢? 掌心接触到扑克牌光滑的牌面上,野蟒眯了眯眼睛,将其放在自己的桌前,随即再慢慢把牌抬起掀开…… 一点一点,牌面边角的数字开始显现。 等看清楚这张扑克牌的时候,野蟒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变了变。 但紧接着,他面上快要掀起的一丝“波澜”就很快的压制下去,仍旧如同先前一样,不动声色。 没人知晓,野蟒的心里此时在暗骂。 艹他妈的,是牌2,小姐牌。 野蟒将牌倒扣好,不言不语。 伍下久挑了挑眉,心下猜着野蟒抽到了什么牌面。 在这一摞扑克牌中分为倒扣牌和展示牌。 展示牌一般都是即刻进行的牌,例如方籽之前抽到的牌3,还有牌7、牌9等都是展示牌,与惩罚或者恐怖副本相关。 除了牌4。 牌4虽然也是展示牌,但却是可以将其他乘客手中的牌交换到自己手中,无关惩罚和副本。 这是唯一安全的展示牌。 当然,牌4也是需要谨慎使用的,毕竟,谁都不知道与其他乘客交换过来的牌会是什么。 展示牌无法进行交换,能够交换的牌只有倒扣牌。 而在剩余的这些倒扣牌之中,牌2最需要注意,这也是倒扣牌里唯一会受到惩罚的牌,万一使用牌4,却交换过来了牌2…… 伍下久心想,那这人的运气可真的不怎么样,喝凉水估计都会呛到的那种。 现在拥有倒扣牌的人,一个是阿左,另外两人分别是唐云司和野蟒。 野蟒的下一顺位是老枭。 扑克牌在大鬼的操纵下转移到了老枭的面前。 老枭搓了搓手指,伸手拿回一张牌放在眼前——是牌A。 还算可以。 老枭见状暗自松了口气。 虽然牌A是免去别人的惩罚,但如果操作得当,对他来说,未必没有作用。 老枭表情不变,同样将牌倒扣在桌面上。 这一个个的果真都是表情管理大师,拿到倒扣牌后,都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彩色大鬼无趣地撇了撇嘴,继续移动扑克牌到了乘客酒鬼的面前,大鬼搓了搓戴着白手套的手掌,描绘着夸张油彩的脸庞不禁有些期待。 “嘿~让我们来看一看刚才经历过恐怖副本的乘客酒鬼这次会抽到什么牌呢。” 酒鬼脸一黑,如果可能,他真想撕了这个聒噪的小丑大鬼。 深吸一口气,酒鬼伸手抽牌,心脏略微加快了跳动,牌拿回眼前,缓慢展露——是牌J。 抽到牌J的乘客上家需要遭受惩罚! 酒鬼手里的牌落在了桌子上,牌面清晰可见。 “喔哦,是牌J啊。”彩色大鬼说了声。 酒鬼的上家是谁? 右手边为上家,左手边为下家。 酒鬼的右边坐着的人是……老枭。 伍下久转头看向老枭。 很显然,此刻老枭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了,一手更是在桌布上捏紧。 酒鬼语气有些慌道:“我也、我也不知道会抽到这张牌啊。” “老枭,你刚才抽到的是什么牌?有没有办法免去惩罚?对了,牌2是小姐牌,替身惩罚牌,没准已经有人抽到了。” 说着,酒鬼的目光一一扫过时商左、唐云司等人。 酒鬼是意料之外慌乱的给出建议。 野蟒则脸皮子一紧,更加不动声色了。 他不能让面上流露出一点异常,否则的话,若是被老枭或其他人发现察觉,他就要处于劣势了。 老枭表情烦躁地啧了一声。 他自己手中的牌A是别人的免死金牌,根本不能免除自身的惩罚。 至于牌2小姐牌…… 目前算上他,一共才有四个人拥有倒扣牌,有牌2的几率很小。 虽说确实有可能牌2在开头就被人抽到,但老枭不敢去赌,万一没有“小姐牌”出现,他遭受到的惩罚将会加倍。 而惩罚的内容是什么,现在谁也不知道。 老枭不由得用指尖敲打着桌面,眉头紧皱,神情焦躁的像是想来根烟。 尤其是,在牌J出现后,原本消失的尖刀又重新回到彩色大鬼的手中,大鬼表情兴奋,手掌摸索着刀刃。 这样的表现不禁令老枭下颌绷紧。 彩色大鬼笑嘻嘻说道:“乘客老枭只有三分钟考虑的时间,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请乘客老枭尽快做出决定。” “是喊出‘让小姐接受替身惩罚’这句话呢,还是接受惩罚呢?” 老枭眉心一紧,终于开口说道:“我手中的倒扣牌是牌A,可以免去别人的惩罚,但不能指定自己。” “你们谁手中拥有的倒扣牌能让我免去惩罚,算我欠你一次。” “这张牌A我保证会在你可能遭受惩罚时用上……” 尽管觉得希望渺茫,但老枭还是决定试一试。 老枭的眼神一一扫过Z、唐教授和野蟒。 可惜的是,无人回应。 还是唐云司见老枭脸色都快要没法看了,说了句:“我的牌不能救你。” 老枭的喉咙动了动,目光微黯下去。 三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彩色大鬼说道:“好,现在有请乘客老枭接受惩罚,惩罚就是,接受我的一击。” 大鬼笑眯眯地伸手弹了弹刀刃。 老枭忍不住面色一变。 在这间车站休息室里,如果没有抽到牌8的话,乘客就不能使用任何道具,没有道具在手,他怎么可能拼得过这个小丑打扮的大鬼? 老K这时道:“接受你的一击,那我们能不能从座位上离开,难不成要坐着不动,任由你攻击吗?” 大鬼的眼睛转了转,拉长声音道:“当然——不是,乘客老枭可以离开座位进行闪躲。” 老枭听后,立即动了动身体,从座位上站起,身体紧绷,特别是目光,紧锁在大鬼身上。 他心里有些放松,只是一击的话,躲开不就好……了。 未曾想完,全然没有任何征兆,被他死死锁定的大鬼身影便倏地消失不见。 而老枭只感觉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锁定了自己,令他的脚发麻发僵,身体就犹如一根木头般无法动弹似的。 他的心脏好似被一只手捏紧掐住,跳动的频率惊人,一直提到了嗓子眼,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几乎让人无法呼吸、脊背发凉。 危险! 非常危险!得快点躲开才行! 大脑发出警告的信号,再不躲开,他就会没命的,真的会没命的! 老枭拼尽全力调动起四肢,万分狼狈地向一旁躲开,可还是晚了一步。 ——“噗嗤”一声,这是尖刀划开皮肉的声音,顿时鲜血四溅,伴随着老枭的惨叫声一同扑面而来。 “啪嗒”。 老枭的一条胳膊被砍断,掉落在空旷的休息室地面上。 随即,那一片的地砖变黑,老枭的胳膊就像是被腐蚀了一样,慢慢地融入地面不见了。 而老枭倒在地上,断掉的伤口处竟也逐渐止血、长出一层覆盖的皮肉。 只不过,疼痛仍然留在身上,没有被消除。 老枭浑身冒冷汗,脸色都白了一、两层,待到疼痛有些缓解,他才抖着身体、忍痛从地上爬起。 彩色大鬼咂嘴可惜道:“居然躲开了。” “恭喜乘客老枭完成惩罚,成功存活,请回归原位,继续游戏。” 在其他人的眼中,就是老枭从座位上站起后,不到一秒,他就遭受到了彩色大鬼的袭击,过程很短。 短得令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老枭就骤然失去了一条胳膊。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老枭没有立即躲开大鬼的攻击,那么,失去的就不会只是一条胳膊,而是性命了。 老枭的尸体就会犹如胳膊一般,被地面腐蚀,继而消失。 看着老枭苍白着脸坐回椅子上,李毛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太可怕了。 第166章 车站随机小姐牌04 看到同伴这个样子,酒鬼感到很愧疚,他张了张嘴,声音微弱道:“老、老枭,你怎么样?” 老枭白着脸,眉眼忍痛且阴沉,淡淡地回了句无事。 他此刻失去的是一条右胳膊,接下来抽牌就得用左手了,应该说,若还有可能会遭受到惩罚,就得使用左手对抗,对惯用右手的人极为不方便。 不过,或许是在车站休息室里需要继续进行游戏的缘故,他的血被止住,伤口也被处理,除却疼痛一直在伤口处蔓延以外,其他的倒还好,不至于疼得昏迷过去。 当然,若是大鬼的那一击令他失去的是生命,那现在就另当别论了。 酒鬼的抽牌结束后,下一位是科学家聂宿。 眼看着这一摞扑克牌转到了科学家面前,坐在科学家左右两边的酒鬼和格桑都不由得略微紧张起来。 没办法,老枭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万一科学家也抽到了牌J或者牌Q的话……倒霉的就是坐在科学家旁边的他们。 聂宿抬起头笑了笑,伸手抽牌,随即放在眼前查看——是牌10。 机会牌,还算不错吧。 聂宿心想,接着将牌倒扣在桌面上,示意可以接下去了。 于是,这才没过多久,扑克牌便转移到了格桑面前。 这个少数民族的少年,年龄应该是他们这群人之中最小的,皮肤是健康的棕色,眼神清澈,虽然年龄小,可却非常成熟,在车下世界里也表现得十分沉稳。 牌到眼前,格桑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珠串,似祈愿似的放在嘴边吻了下,随即抽取,看了眼,扣在桌面上,全程面上的表情都没有波动。 倒扣牌只要不是牌2小姐牌,其它的牌面都还算不错。 因此,抽牌局继续。 格桑抽完,则轮到米征了。 在其他人的注视下,米征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去拿牌,到手后,他看了眼,松口气——是牌5,照相机技能,倒扣牌。 大鬼见又是一张没有惩罚的牌,无趣地撇了撇嘴,挥手移动扑克牌。 接下来是李毛。 李毛深吸一口气,干笑两声、自言自语道:“倒扣牌那么多,我应该不会倒霉的抽到展示牌,对,肯定不会抽到的……” 然而,现实就是狗屁,往往事与愿违,越不想要什么却越来什么。 在将牌面移到自己眼前后,李毛的脸色倏地就变了,指尖一颤,扑克牌从其中飘飘落下,躺在桌面上。 ——其他人着眼一看,是牌7,有或者没有,二分之一的几率。 看到这张牌,大鬼哈哈一笑,拍着手鼓掌说道:“真好真好,我们来玩你猜猜的游戏。” “乘客李毛需要猜出箱子里有没有放置东西,猜对没有惩罚,猜错了么……” 大鬼恶劣地笑着。 与此同时,一直安静站立旁边的小鬼则动了起来,手中出现一个彩色的方形木箱,随后转身去到不远处的长桌,背对着他们。 李毛看不清楚小鬼的动作,也听不见那边传来哪些声音,即便只是一点也听不到,就像是刻意隔绝了一样。 没过一会儿,小鬼就抱着彩色木箱再次转身,来到了大鬼的旁边,黑白的身影与木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没有呢?”大鬼拍着木箱对李毛笑道。 李毛咽了咽口水。 他不傻,倒是没有直接说出回答,而是问道:“难道只是让我这样猜吗?我能、能拿近一点看看吗?” “或者,让我拿着木箱……” 只有不遭受惩罚,他们就不会受到大鬼和小鬼的攻击,那么,在可允许的范围内,他提出的任何问题都应该会得到解答的。 李毛想的没错。 大鬼转了转眼睛,竟干脆利落地将彩色木箱向李毛抛去。 木箱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随即被李毛手忙脚乱地接到怀里,这期间,木箱里面完全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甚至,李毛将木箱接到手中时就马上观察起来,上下左右来回转动着木箱,没有开口,每一面都是封闭的,找不到任何能塞进东西进去的洞。 李毛拿在手中的木箱就好像是实心的一样。 老K匡浔就坐在李毛的另外一边,也可以观察的到彩色木箱,见状挑眉,语气上扬地说道:“真是一个简单粗暴的游戏。” “别耽误时间了,快猜吧,不过就是有或者没有,运气好的话就能猜对。” 李毛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假笑。 你说的倒是轻松,毕竟猜东西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二选一,这往往才是最难以抉择的——猜对了还好,猜错了,得是多么扼腕后悔。 但是,大鬼留给李毛考虑的时间也是三分钟,明明相比较来说不算短的时长却转瞬即逝。 在大鬼的又一次提问下,李毛咬牙说道:“有、我猜这里面有东西。” “确定吗?乘客李毛确定这里面有东西,答案不变,不反悔?”大鬼笑嘻嘻问道。 李毛:“确、确定。” 大鬼在李毛说完打了个响指。 ——只见彩色木箱自李毛的手中移出,转了一圈后,平放在桌面上,随即,木箱从顶端的一面啪嗒啪嗒的四散展开,最后由立体变为平面。 而木箱的中间,则放置着一个外形为布偶娃娃的恐怖物品。 的确有东西。 见此,李毛紧张耸起的肩膀立即软塌下来,伸手摸了摸额头冒出来的虚汗,大大地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他坚持住答案没变,不然的话就要受到惩罚了。 想到这里,李毛庆幸不已。 彩色木箱和恐怖物品娃娃消失后,扑克牌移动到了老K匡浔的面前,匡浔伸手拿牌,牌在掌心上逐渐显露,边角的数字出现——是牌4。 交换牌,必须使用。 匡浔将牌的正面展示在桌上,目光一一扫过有倒扣牌的几人。 大鬼拍掌道:“乘客老K,你想要交换谁的牌?” 匡浔没有丝毫犹豫道:“Z。” 他看向时商左,勾起嘴角笑了笑。 话音落下,大鬼再次打了一个响指,匡浔面前的牌4瞬间化作金色的光点消失,而放在时商左面前桌上的倒扣牌则是平移飞向了老K匡浔。 匡浔一把按下飞来的扑克牌,就着贴在桌面上的牌掀起牌面一角,低头看——牌5。 “如何?”野蟒忍不住问道。 “还算不错。”匡浔回答一句。 野蟒的眼神闪了闪,说道:“没想到你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说交换Z的牌,我还以为……” 一边说着话,野蟒一边似是动作随意地用指尖敲击着他那张倒扣牌的背面。 “还以为”什么,却是没说出来。 留下这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后,野蟒向后靠在座椅上不再言语。 倒是有些人的目光自野蟒拥有的倒扣牌上收回,暗藏些意思。 而这时,扑克牌终于转了一圈,转移到了最后的人——伍下久的面前,在重新洗牌后等待着抽取。 伍下久抽牌,手伸回来看了眼,倒扣在圆桌上,道:“可以下一位了。” “无趣啊无趣。”大鬼嘀咕着,挥手让扑克牌移动到时商左面前,开始了第二轮的抽取。 因为之前抽到的牌5被老K用牌4交换走了,所以目前,时商左的手里空无一张牌了,他拿走扑克牌最上方的牌,垂眸去看——牌9。 绝对惩罚牌。 不需要玩游戏,拿到就得接受惩罚。 时商左将手中的牌展示出来。 未等大鬼嬉笑着说话,时商左便道:“让小姐接受替身惩罚。” 话音刚落,倒扣在野蟒面前的牌倏地飞起,正面对着围绕坐在圆桌的乘客展示一圈后,随即化作金色的光点消散,一同消散的还有时商左面前的牌9。 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在最开始令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野蟒的倒扣牌飞起展示,其他人才一一回神,表情各不相同。 伍下久松了口气,略微移开按在牌面上的手指。 而野蟒则是顷刻间神色阴沉晦暗。 他完全没有料到Z连犹豫都不曾,几乎想都不想一下就说让“小姐替身惩罚”。 牌飞起时,他惊了一瞬,之前还想着若有人抽到牌4,或许会因为他留下的那句话而来交换他的牌。 可哪里想到,不过转眼,他手中拥有牌2就暴露了出来…… 此时,野蟒的心情可想而知。 匡浔见状,一秒微愣后则嗤了一声。 大鬼:“乘客Z是想让乘客野蟒一起分担惩罚,还是接受全部惩罚?” 时商左:“接受全部惩罚。” 野蟒心下一沉,虽然早就料到Z不会手下留情,但果真来临时,他还是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攥紧了手掌,嗓音低低道:“惩罚是什么。” 大鬼笑嘻嘻道:“乘客野蟒需要接受大鬼、也就是我,或者小鬼的惩罚,选一个哦。” 野蟒抬眼,道:“小鬼。” 彩色大鬼和黑白小鬼,就相当于扑克牌里面的大小王,明眼人都知道选择哪一个。 是以,野蟒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小鬼。 他道:“惩罚也是接受一击?” 大鬼摇了摇一根手指说道:“惩罚怎么会是一样的呢。” “嘻嘻,牌9的惩罚是攻击,乘客野蟒需要在小鬼的攻击中存活一分钟,一分钟过后,惩罚结束。” 牌J的惩罚是接受大鬼的一击,牌9的惩罚却是在野蟒选择小鬼后,接受小鬼一分钟的攻击。 这两者,说不清楚到底哪个所承受的比较严重。 野蟒脸色沉沉地问道:“如果选择大鬼的惩罚呢?” 大鬼笑着说道:“接受攻击半分钟。” 伍下久低声对时商左说道:“大鬼比小鬼强,选择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接受惩罚时间的长短。” 强度大则时间短,强度小,就时间长。 一定程度上来讲,选择大鬼亦或是小鬼都差不多。 时商左点头,是这样没错。 伍下久嗓音又低低说:“你是猜到野蟒、其他人的手中有牌2 吗?” 所以才会在拿到牌后的第一时间就说出那句话。 时商左低声回答:“没有,只是试一下。” 伍下久:“……” 瞧着旁边的人睁圆了眼睛,一副抿嘴意外,并且有些生气的表情,时商左的眼睛里不禁闪过一丝笑意,他道:“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伍下久:你的分寸难道就是在没有确定猜到其他人手中是否有牌2的情况下就脱口而出“让小姐接受替身惩罚”这句话吗? 这叫什么分寸? 伍下久刚想开口说话,却见野蟒那边有了动作。 他顿了顿,打算等一会儿再与阿左继续谈论什么叫“分寸”。 之前老枭为了免去惩罚,说出他的手中拥有牌A——任意指定一人免去惩罚、可任意时间使用,但不可以指定自己。 这是别人的免死金牌。 可惜,无人回应,老枭最后还是受到惩罚,失去了一条胳膊。 现在,野蟒看向老枭,目的不言而喻,只要老枭对他使用牌A,他就可以免去惩罚了。 “算我欠你一次……”野蟒绷紧下颌说出这句话。 老枭扯了扯嘴角,道:“一分钟而已,很快就过去了,你只要避开致命伤,等到车站随机游戏结束,全身上下的伤口都会恢复,怕什么。” 这句话,就是明晃晃的在拒绝了。 野蟒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这几人,在楼兰女王的宫殿里成了一伙对付伍下久、时商左等人,可到了车站随机游戏中,却各有各的私心。 就在野蟒还想要说些什么时,大鬼戴着白手套的两根手指倏地落在野蟒的后脖领上,扯着野蟒离开座位,表情虽是笑着,却似乎透露着几分危险,道:“三分钟的考虑时间已经结束,乘客野蟒可以开始接受惩罚了。” 在那两根手指捏上来的时候,野蟒蓦然浑身汗毛竖起,一股浓重的危险涌上心头。 好在,大鬼扯着他离开座位后便松开了手,野蟒摸了摸后勃颈,后退两步,看向小鬼,浑身戒备。 一分钟……不能使用任何道具,他得全力躲避小鬼的攻击。 大鬼的手掌一挥,半空中出现暗红色的一分钟倒计时。 相比于大鬼的多话,小鬼沉默少言,可那种与大鬼如出一辙的油彩笑脸却怎么看怎么怪异。 在大鬼念出倒计时开始后,小鬼倏地向野蟒攻击而来。 野蟒此时哪里管得了狼不狼狈,快速地转身就跑。 车站休息室的空间够大,除却中间放置的圆桌和一圈高背椅以外,就是四面贴墙放置的长桌了。 大鬼在小鬼的攻击开始后就笑嘻嘻地跳跃至野蟒的椅背上无视重力的蹲下,而高背椅外围的一圈好似有了一层透明的屏障,确保小鬼的攻击不会落在不相干的乘客身上。 至于野蟒,正绕着车站休息室的空间逃跑。 倒计时快要过去半分钟。 野蟒的胳膊、背部都有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倒计时只剩下十秒时,野蟒的半个手掌被小鬼从怀里扔出的一个黑白球打中,腐蚀去了皮肉和骨头…… 倒计时只剩下两秒,野蟒忍着疼痛就地一滚,躲开了小鬼几乎快要捅穿他胸口的尖刀。 两秒时间过去,攻击结束。 黑白色的小鬼收起了尖刀。 野蟒喘息了半晌,撑着一条胳膊从地上爬起,他的所有伤口同样被止血、愈合,但剧烈的疼痛令野蟒的脸色苍白不已。 “真可惜,竟然也没死掉。”大鬼砸吧两下嘴,从高背椅上跳下。 待野蟒坐回位置上后,扑克牌移动到了唐云司的面前。 或许是一场实力悬殊、血腥残忍的追逐给了所有人一种无法言说的压力,观看的惩罚就在眼前和身边,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总之……现在沉默压抑的气氛就是一种说明。 唐云司的心脏在加速跳动,伸向牌的手掌看似没有丝毫停顿,但只有他知道,他此刻有多么忐忑。 拿着牌的手收回来后,唐云司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将向下的掌心翻转看牌——是牌2。 “……!” 饶是定力不错,但唐云司的手指还是忍不住蜷缩了一下,隐藏在镜片之下的眼眸也闪烁不停,他随即借由推眼镜的动作掩饰看到牌面时的那一刻情绪波动。 野蟒刚因为拥有牌2而遭受到惩罚,下一秒钟,他就抽到了这张牌。 唐云司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了。 有时候打牌就是这样,巧合得厉害。 他心里叹息一声,倒扣牌在圆桌上,道:“可以继续了。” 方籽对唐云司的心理活动无知无觉。 他喔哦一声,道:“这么快又该我了么,希望别再是牌3了。” 说着,他去抽取移动到他面前的扑克牌。 看到牌的那一刻,方籽挑了挑眉,紧接着便保持着笑脸不变将牌倒扣。 “嘿,下一个啦。” “啧。”李毛暗地里砸了咂嘴,只要是倒扣牌,大多数都是好的。 下一位是路南。 路南保持平常心地去抽牌,然而,当他看到这张牌是什么以后,表情不自觉地僵了僵,没有丝毫掩饰,被其他人看到,皆以为路南的手中是不好的展示牌。 实际上,路南的确抽到了一张展示牌。 不过,却不是像其他人想的那样是牌3或者牌7这种,而是…… 路南神情抱歉地看向身边的野蟒,动作慢慢地将牌展示在桌面上,牌的边角清晰显现——字母Q。 抽到牌Q的乘客下家需要遭受惩罚。 左手边为下家。 路南的座位左边是……野蟒。 意识到这一点后,其他人:“……” 卧槽,野蟒这是倒了什么大霉。 路南动了动嘴,甚至连一声“不好意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谁知道他抽出的会是这张牌。 而此时野蟒的脸色在看到牌后几经变化,都已经发青了,又青又白,犹如死人的脸庞。 不行! 他绝对不能再接受惩罚了,否则真的会死,会在大鬼或小鬼的攻击下死亡。 想到这里,野蟒面目狰狞地一拳捶向桌子,转头对老枭说:“把你的那张牌A对我使用!不然我如果抽到其他牌,一定会向你使用,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老枭面色一沉,确实有被野蟒威胁到。 万一野蟒再一次挺过惩罚,接下来他若抽到牌3或者……不、似乎只有牌3能威胁到他。 老枭转念一想,除却牌3以外,只有他自己不抽到牌2,就没有别的牌能让野蟒拉着他一起玩游戏遭受惩罚。 而野蟒本来就刚接受惩罚不久,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疼痛还未缓和,再被惩罚一次,说不定就躲不过攻击了。 死掉的人,还怎么可能威胁到他。 想通这一点以后,老枭冷笑着说道:“随你便。” 野蟒闻言,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 同时,他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绝望,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么。 就在这时,伍下久开口道:“我有牌A,可以给你使用,免去惩罚,但有一个条件。” 柳暗花明又一村。 野蟒倏地抬起头看向伍下久,先是激动惊喜,随即眯眼猜疑问道:“你真的有牌A?” “我有。”伍下久表情不变道。 他对着野蟒的方向扬起扑克牌的一角,让野蟒瞧清楚顶端边角的字母。 确定后,野蟒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松缓下来,他瞥了眼左手只剩下半截的手掌,沉声道:“什么条件?” 虽是问话,但野蟒心里隐约有些猜想。 伍下久:“Duke是谁?在现实世界里,你应该认识他,他为什么一直想要杀死我?但却为什么不来亲自动手?” “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些问题的答案,这张牌A就会为你使用。” 野蟒沉默一会儿道:“我怎么确定在我说出来后,你就一定会使用牌A给我免去惩罚?” 万一他说出了实情,可观主却到头反悔,那么,他岂不是被耍了。 不仅仍然要遭受到惩罚,如果侥幸活了下来,必然要和季斯毅决裂,平白多了一个敌人。 得不偿失。 可不说…… 野蟒面色沉沉地看了眼观主手底下的牌。 伍下久道:“这是交易,可以让大鬼作为见证。” “你将Duke的情况单独告诉我,我为你使用牌A,如果我临到头来反悔,那么我将会替你遭受惩罚。” 第167章 车站随机小姐牌05 “嘻嘻有趣,交易交易,我可以作为见证哦,保证其他乘客不会听到交易的内容。”伍下久刚说完,大鬼就拍着手笑道。 野蟒表情犹豫一、两秒钟便决定下来,他要交易,至于暴露出Duke就是季斯毅的身份?还有季斯毅要杀死观主的原因…… 呵,管他呢。 反正他们两人不过就是普通合作者的关系,连过命的交情都没有。 如果他不是乘客总排名第五的话,季斯毅也不会找上与他保持合作关系,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在车下世界活下去而已。 既然他现在都快要死了,哪里还管得了暴不暴露出季斯毅的真实身份,先活下来才是最主要的。 至于过后被季斯毅知晓他的出卖…… 虽然舍不得季家在现实世界里的权势和财富,但他本身也不缺钱花,果然还是到时候躲远一点,离开京市好了。 野蟒心里做好决定,连在现实世界里如何与季斯毅分道扬镳都想好了。 他抬起头说道:“我和你交易。” 但说完,他还是心里有些不得劲。 事情是怎么到这一地步的? 他在车下世界与老K达成了合作,科学家、老枭和酒鬼三人也站在了他们这一边……当时情况大好。 不出意外的话,不仅任务能完成,观主也能困住杀死。 对,前提是不出意外。 谁能料想到Z的手里竟然会有这么一个S 级的道具。 更加没有人会想到Z会为了观主而使用这个道具。 野蟒忍不住收紧腮帮,头一次生出后悔与老K合作的想法。 但事已至此,算他倒霉了。 啧。 早知道就不掺和这破事里面了。 野蟒和伍下久开始进行交易——由大鬼作为见证,两人的座位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交易期间,其他人完全听不到两人的交易内容,谈话的声音被屏蔽。 野蟒对伍下久的问题事无巨细的全都回答了。 屏障外面的乘客只能瞧见两人的嘴唇动了动。 没过多久后,屏障撤离,伍下久为野蟒使用了牌A免去惩罚。 当大鬼宣布乘客野蟒免去惩罚后,野蟒切切实实地松了口气。 但路南抽完牌后,接下来是又该轮到他抽牌的顺序。 野蟒吐出一口气,在扑克牌移动到他面前时伸手抽取——是牌K。 不算好但也不算坏的牌。 称重器和砝码出现后,野蟒迟疑一下,最终只放了重量最小最轻的一个砝码。 扑克牌再次移动到了老枭的面前,老枭抽取,是牌5。 还算可以,老枭紧绷着的脸庞放松一点点,随即便将牌倒扣在了桌面上,示意抽牌能够继续下去了。 “诶呀呀,又轮到乘客酒鬼抽牌了,让我们来期待一下,乘客酒鬼会抽到什么牌呢?”大鬼笑嘻嘻地说道。 酒鬼看了眼移动到他面前的扑克牌,喉咙上下动了动,伸手抽取——返回看了眼,眼皮子一跳,勉强压制住想要抽动的嘴角,面上维持着之前的表情不动声色。 酒鬼紧接着将牌倒扣,声音平静地说好了。 伍下久眯了眯眼睛,总觉得酒鬼抓到的牌不错。 酒鬼的伪装实在算不上多好,尤其是故作平静的模样与他抽牌前形成了较为明显的对比,相信其他人也能够看出来一些。 只不过酒鬼认为自己装的还不错。 扑克牌移动到了科学家的面前。 聂宿并未着急抽牌,而是先抬起头观察了一下此刻圆桌上面都有多少张倒扣牌,这些倒扣牌再加上之前消失的扑克牌…… 算一算,绝对惩罚的牌似乎还没有出现太多。 这可有点不妙。 聂宿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这种感觉在他抽到牌以后成了真的——他抽到了牌7。 要进行有或者没有的游戏。 不过…… 聂宿勾起嘴角轻笑一声,除了手中的这张牌7以外,他还拥有一张倒扣牌,是牌10,机会牌,限定牌3或牌7使用。 倒是巧了。 想到这里,聂宿将牌7展示出来,道:“可以进行猜测游戏了。” 大鬼见状大笑着拍手鼓掌,表情兴奋。 小鬼则转身去准备,没一会儿就抱着一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彩色木箱回来。 流程差不多,但聂宿却没有要木箱到近前仔细看一下。 他直接说道:“我猜,木箱里面没有东西。” 聂宿脱口而出的话像是没有经过思考随便说的结论,他嘴角带笑,眼睛微微睁大,闪烁着微暗的光。 他似乎对参与这个游戏完全没有丁点害怕并犹豫的意味,相反,倒是很期待听到大鬼公布“木箱里到底有没有放置东西”的最终答案。 酒鬼惊讶道:“你不想一想再说吗?” 聂宿无所谓道:“有时候深思熟虑过后的回答未必是正确的,尤其是这种二选一的游戏,只有两个答案,你要怎么想?” “这种二选一又不是解密智力题,不需要想太多。” 虽然科学家这么说的确没错,但若是选错了的话,他们将要面对的可是大鬼小鬼的惩罚,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不慎重后再选择。 不过,酒鬼也多少了解一点科学家的性格脾气,闻言暗自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了。 大鬼笑嘻嘻地问道:“乘客科学家确定吗?可以有一次反悔的机会哦。” “确定。”聂宿道。 大鬼于是在聂宿说完伸手打了个响指——随即,彩色木箱啪嗒啪嗒的展开,立体变平面,里面空无一物。 聂宿的运气竟然不错。 “哈哈哈确实有趣。”聂宿一手拍着桌子笑了两声,兴然道:“看来我的运气很好。” 牌10没有用上。 连续两次牌7的游戏都被乘客猜对了,大鬼的肩膀耸拉下来,夸张的油彩脸变为失落,语气也故意低了两度道:“唉,真无趣啊,接下来请乘客格桑抽牌。” 扑克牌移动到了格桑的面前,被抽取一张。 格桑看了眼牌面,随即将牌展示在桌面上,是牌3。 看到这张牌,其他人顿时面上一紧。 抽到牌面3的乘客需要再选择两人,一同进行三选一的游戏,三个人之中必然有一人会选择到危险的恐怖物品,进行恐怖副本的闯关惩罚。 格桑一个人踏上轮回列车,没有同伴,并且,他与在座所有人的关系都似乎不咸不淡。 虽然在车下世界的最后帮了观主,但格桑此前也曾帮助过及时雨等人,那也是见观主落在下风才出手。 可见格桑心地不错,有着少年人的纯朴和善良。 此刻,大鬼要格桑再选两名乘客。 格桑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纠结和犹豫,目光扫过,不知道该选择谁。 过了会儿,大鬼都已经选择好了三个恐怖物品,一一将其摆放在圆桌上,对着格桑声音尖锐地笑道:“乘客格桑决定好了么,请选择两名乘客一同进行三选一的游戏。” 格桑迟疑一会儿,抬起手指了两人,道:“我选科学家和老K。” 聂宿挑了挑眉。 老K匡浔则扯了扯嘴角。 其他人比如李毛则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为什么选他们啊?”这时,方籽多嘴问了一句,碧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格桑顿了顿,纠结说道:“只是觉得他们实力不错,如果选择到了危险的恐怖物品从而进入副本,也有很大可能活着出来。” 方籽诶了一声,眨眼奇怪道:“那为什么不选Z呢?我们这些人里面,应该属Z的实力最强吧?” “还是你认为,Z的实力比不上老K。” 方籽坏心眼道:“哦别误会,我就是单纯的问一下而已。” 伍下久看了看时商左,又看向格桑。 时商左则是勾了勾嘴角,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格桑:“不,我没有这样认为。” “只不过是因为Z的面前没有倒扣牌了,而科学家和老K的面前都有一张倒扣牌,多一张牌,多一种可能。” “相比较来说,我才选择了他们两人。” 不然就会是老枭和野蟒,但是这两人已经遭受过惩罚。 更何况,野蟒的面前没牌了,老枭此时虽然有两张倒扣牌,但他缺少了一条胳膊,还是常用的右边。 其余几人,相比于科学家和老K的乘客总排名不够看。 方籽瞬间明白了格桑选择人的准则,他砸了下嘴说道:“你还真是心善。” 聂宿哼笑一声。 匡浔同样似笑非笑。 格桑淡淡说道:“只是做出了对我而言正确的选择。” 既然谁都不好选,那么就设定一个标准来选,恰巧,科学家和老K就符合罢了。 大鬼让格桑先进行挑选。 摆在圆桌上面的三个恐怖物品分别是——一个缺胳膊少腿的残缺木偶,木偶的脸上涂抹着鲜红色的腮红,有着两个纽扣眼睛,和一张露出牙齿的嘴,看起来像是在做出“笑”的表情,可却非常怪异和阴森。 尤其是木偶残缺的身体上还被刻画出凌乱的线条和字迹,像是小孩子的涂鸦一般。 可格桑瞧见有些字却是恶毒的诅咒话语。 一个恐怖物品则是破碎的、充满裂纹的一块玻璃,外侧装饰着普通的花纹,除此之外,平平无奇。 最后一个恐怖物品是沾染鲜血的头骨,头骨的左眼睛下方有一道很是明显的骨裂痕迹,就好像是被钝器用力击打过一样。 格桑将三个恐怖物品全部看完,伸手选择了沾染鲜血的头骨。 伍下久见状不禁有些意外,毕竟这三个恐怖物品中,只有那块碎裂的玻璃显得平常无害,他还以为格桑会选择碎玻璃。 但无害却并不代表没有危险。 格桑或许有自己的考量吧。 科学家和老K经过抽签后,由科学家聂宿先选择恐怖物品,面对剩下的两个,聂宿一时未动作,看起来显得有些犹豫。 酒鬼忍不住说道:“科学家,你之前不是说过这都是套路么,外表越是危险的东西就应该越安全无害。” “既然如此,那你就应当选择那个木偶。” 方籽闻言忍不住哼笑了一声,道:“你这是记恨吧。” 酒鬼暗自撇嘴:“怎么会,我就是好心的建议一下,当然,最终的选择在你手里,科学家。” 聂宿对酒鬼笑了一下,面上倒瞧不出别的什么情绪。 但酒鬼表情一僵。 聂宿收回眼神,这回考虑了一、两秒,伸手选择了平平无奇的玻璃碎片。 那么,最后一个恐怖物品残缺的木偶自然就归属于匡浔了。 三个恐怖物品分配完毕,大鬼戴着白色手套的一根手指在上面来回地转啊转,最后怪笑着指向了其中一个恐怖物品。 聂宿便看到那指尖停顿在了自己面前——紧接着,这一块破碎的、充满裂纹的玻璃升起,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聂宿原本勾起的嘴角缓缓拉平。 酒鬼一手附在嘴边,掩盖住重新勾起的笑意。 呵,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 这不,转到了他的旁边。 但马上,酒鬼就幸灾乐祸不出来了,因为聂宿翻开了他拥有的另外一张倒扣牌,是牌10,机会牌。 聂宿道:“我要重新进行选择。” “哦哦,乘客科学家使用了牌10,大鬼需要重新挑选恐怖物品,三位乘客都请稍等哦哈哈。”大鬼嘻嘻哈哈地挥手。 下一瞬,原本摆放在圆桌上的三个恐怖物品消失不见,从新回到了长桌上面,而大鬼则是又去挑选,重新置换更新。 见此,格桑和匡浔的眉眼一沉。 再重来一次,他们说不定就不会选择到安全的恐怖物品了。 但谁让科学家拥有牌10,他使用了就不能阻止。 很快,大鬼又重新带着三个恐怖物品回来。 ——一个是一本外皮是淡绿色的笔记。 但看这本笔记的外皮右下角和侧边露出来的白色纸张,却几乎有一半都被染红了,此刻仍浸透着鲜血,散发着不祥之感。 一个恐怖物品是公交车模型,完全是现实中的公交车等比例缩小,从车窗玻璃看过去,还可以瞧见里面坐着的乘客小人,姿势和表情不一。 这个公交车模型显然比上一个笔记更显恐怖和诡异。 最后一个恐怖物品则是缠绕着写满符文黄布的老旧收音机,露出来的一点外壳布满锈迹。 格桑迟疑一会儿,选择了淡绿色的笔记。 聂宿和匡浔重新抽签,这回匡浔比较幸运,先进行选择。 匡浔的目光在公交车模型和老旧的收音机上来回转了一圈,又不禁回想起之前的两次选择。 ——一个是酒鬼,听了科学家的话,认为外表越危险物品越安全无害,结果他选择了老旧手机,看起来最危险不祥的恐怖物品,却选中进入了副本闯关。 第二回 是科学家,他选择了看起来就像是平常破碎的一块玻璃,结果呢。 这么看来,在三个恐怖物品里试图发现找出危险的那个根本就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想到此,匡浔捏了捏指骨,听着指关节传来清脆的咔哒声,他伸出手拿走了用黄布缠绕着的老旧收音机。 外面这一层黄布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匡浔看不明白,但不妨碍他知晓这个老旧收音机的危险性。 不过,那个公交车模型看起来也很危险就是了。 聂宿最后一个,没得选择,公交车模型属于他了。 见三人都选择完,大鬼笑嘻嘻道:“激动人心的时刻又到了,这回花落谁家呢,即将进入恐怖副本的乘客是哪一位呢?” 大鬼的手指最终转到了一个恐怖物品的上方——公交车模型。 看着散发出淡红色光芒的恐怖物品,聂宿的表情彻底沉了下来,嘴角下撇,眉目间略显阴冷,这是用上了机会牌也没有逃脱进入副本的命运。 该死的,如果是他抽到短签,他本也属意选择那个老旧收音机的…… 彩色大鬼:“请乘客科学家触碰恐怖物品,进入恐怖副本闯关,嘻嘻。” 聂宿抬了抬眼道:“恐怖副本闯关能让抽到牌2小姐牌的人替身惩罚吗?” 这话一出,唐云司的脊背一寒,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指略微蜷缩,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大鬼道:“嘻嘻,当然,小姐牌适用于所有的惩罚,包括恐怖副本闯关。” “乘客科学家可以在喊出‘让小姐接受替身惩罚’后,如果有小姐牌出现,则可以让拥有小姐牌的乘客代替进入恐怖副本。” “或者,乘客科学家可以与其一起进入恐怖副本。” “但如果没有乘客拥有小姐牌,那么,惩罚加倍,则乘客科学家在恐怖副本里闯关时不能使用任何道具。” 聂宿神情一禀。 他指尖敲了敲桌面思考。 而这一声一声的敲击也无疑弄得唐云司心烦意乱,手掌在桌子底下攥紧又松开,但他必须还得保持着面部的表情不变,唯恐被科学家察觉出来一丝异常。 毕竟科学家此刻的眼神正逐渐扫过拥有倒扣牌的乘客,明显是在观察。 眼看三分钟的考虑时间快要过去,大鬼再次问道科学家的决定是什么。 聂宿顿了顿,道:“进入恐怖副本。” 他没有Z那样毫不犹豫。 说罢,聂宿放弃了喊出小姐牌的决定,他不做不确定的事情,否则得不偿失。 在触碰漂浮在半空的公交车模型后,聂宿的身影消失于座位之上,与此同时,倒计时三秒钟出现——三、二、一。 直到此时,唐云司僵直紧张的身体才逐渐放缓,他抬起手轻轻地推了推眼镜,借此掩饰神情,等再放下手后,面色仍旧如常。 不过短短三秒的时间,倒计时消散,待聂宿再次出现后,他的面部竟被烧毁了一大半,右半张脸从额头到脖颈处都有着大片烧焦的痕迹。 右眼被毁,右边的嘴角也歪斜着向上纠结扭曲,似乎是刚从恐怖副本回来的缘故,科学家的状态尚未调整过来,满脸疯狂的笑意,配合着那张被烧毁半张的脸,莫名令人心悸。 见重新回到了车站休息室内,聂宿才一手掩面嗬嗬低笑,语气低哑慢慢道:“差点以为回不来了呢,哈哈。” 酒鬼咽了咽唾沫,谨慎的没有说话。 匡浔则开口问道:“怎么,你进入的这个恐怖副本很危险?难道不像酒鬼进入的是低危吗?” 聂宿稳定了一下情绪,抬起头笑道:“你猜呢。” 匡浔对他也笑了下,没说话回答。 “啪。” 大鬼拍了下手掌,道:“恭喜乘客科学家闯关成功,那么接下来,该轮到乘客表演者一号抽牌了,请吧。” 米征看着扑克牌又重新洗牌了一次,随即落下,伸手去拿回一张,放在眼前——是牌4。 交换牌。 米征眼前一亮,运气真不错,他正好有牌5,可以使用照相机技能,这样看牌后再进行交换,不就可以避免换到不好的牌了么。 米征将牌4展示在圆桌上,道:“我要先使用牌5。” 他说着,将自己拥有的另外一张倒扣牌翻过来,正是牌5。 大鬼:“好,乘客表演者一号要看哪位乘客的牌呢?” 米征的目光扫过桌面——目前各自拥有两张倒扣牌的人分别是唐教授和老枭,拥有一张倒扣牌的人则分别是快乐玩偶,酒鬼,格桑,老K。 他要看哪个人的牌? 犹豫了一会儿,米征选择了看老枭的牌。 老枭的两张倒扣牌分别摆放着。 大鬼跳跃至老枭椅子的后面,几乎是贴在椅背上伸出两条胳膊向下比划着,嘴里说道:“那么,乘客表演者一号是想要看左边的牌,还是想要看右边的牌呢?只准选一个哦。” 米征指了指左边的牌,道:“我选这个。” 大鬼闻言直起身体,打了个响指笑道:“OK~” 霎时,米征桌面前的牌5化作光点消失,而老枭桌前左边的牌则翻转过来——是牌A。 老枭的嘴角抽动一下,面无表情。 大鬼:“乘客表演者一号是否交换这张牌?” 米征:“交换。” 牌A么,还算可以了。 大鬼又一响指打过,牌4消散,老枭面前的牌A则飞来了米征的手里,交换完成。 接下来,是李毛抽牌。 李毛心里念叨着,只要不是自己遭受到惩罚怎样都好,他伸出去的手再收回来,闭了闭眼睛后,才勇敢看牌。 是、是牌Q! 李毛心里一松,手中捏着的牌自然就落在了桌上。 看清楚牌面的那一刻,其他人的目光转到了老K的身上——牌Q,下家需要遭受惩罚,是老K。 第168章 车站随机小姐牌06 李毛刚要露出松快的表情,但一想是老K受到惩罚,嘴角咧到半截顿住,干笑道:“手、手气不好,哈、哈哈。” 牌Q的惩罚与牌J一样,是接受大鬼的一击。 匡浔此刻的表情未见如何变化,只道:“我要使用牌5,照相机技能。” 匡浔之前抽到了牌4,用牌4交换到了Z的牌,得到了牌5,现在正派上用场,他将这张倒扣牌翻转了过来。 大鬼笑嘻嘻道:“乘客老K使用牌5,想要看哪位乘客的牌?” 匡浔嘴角勾起,不像是要即将接受惩罚而紧张不安的人。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圆桌周围坐着的乘客,笑了声说道:“既然表演者一号看了老枭的牌,那不如,由我来看一看唐教授都拥有什么牌。” “我要看唐教授的倒扣牌。” 大鬼闻言跳跃至唐云司座椅的后面,如同在老枭后面时那样伸出双手指道:“那么,乘客老K是要看左边的牌,还是右边的牌呢?” 唐云司面无表情地伸手推了推眼镜,垂眸,掩盖住眼底的神色。 无人知晓,此时他的脊背僵直,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就连头皮也在发麻发热…… 匡浔道:“我选,右边的牌。” 大鬼直起身体,打了一个响指,霎时,唐云司面前桌上右边的牌翻转——是牌10。 唐云司几乎不可察觉地松了一口气,脊柱微弯,连头发丝里都沁出汗珠,有种逃脱之感,幸好、幸好右边的牌并不是牌2。 否则的话…… 但还未等他完全放松下来,就听匡浔话语未停,继续说道:“可惜没有两张牌5,不能看到唐教授的另外一张牌到底是什么。” “不过,Z既然都赌了一把,我不妨也赌一赌,万一果真有人拥有牌2小姐牌……” 唐云司就听到老K轻笑说道——“让小姐接受替身惩罚。” 下一瞬间,他面前的另外一张牌翻转飞起,牌面正对着其他人,边角的数字显露无遗。 伍下久睁了睁眼睛。 匡浔就坐在他的旁边,见状,嘴角肆无忌惮地向上扬起,声音也有着明显的语调悠然:“看来,我是个合格的赌徒,唐教授,你说是么。” 唐云司面容僵硬地扯了扯嘴部肌肉,却做不到笑一下或者说话,同时,他眼镜后面的双眸变得晦暗,没想到老K在看过他的一张牌后竟还说出了让小姐牌替身受罚这句话。 到底没能逃过。 大鬼这时道:“乘客老K是想让乘客唐教授一起接受分担惩罚,还是接受全部惩罚呢?” 匡浔:“当然是全部惩罚,毕竟,我与唐教授可没有什么交情存在。” 大鬼:“那好哦,乘……” “等一下。”方籽突然犹如课堂上专心听讲的小学生那般举起一只手臂。 在大鬼和其他人看过来后,他眯起碧绿色的眼睛笑道:“我有一张牌要转赠给乘客唐教授,是牌8哦,唐教授,接收一下。” 说罢,方籽翻转他面前的倒扣牌,牌8展示出来。 这是一张生存牌,抽到牌8的乘客拥有一次使用道具的机会,牌8可以持续保存在本人手中,也可以进行转赠,使用过后作废。 现在,方籽将他的这张牌8转给了唐云司。 方籽对着老K笑嘻嘻说道:“我就见不得你这么高兴,嘿嘿,是不是没想到呢,啧啧,毕竟啊,我和唐教授可是有交情存在的呢。” 伍下久忍不住一笑。 虽说小方有时候是真气人,但有时候,气到别人是真爽。 匡浔上扬的嘴角不由得扯平一些。 唐云司没想到峰回路转后又再次转了一下,他不禁道:“谢了,小方。” “客气了不是。”方籽对着唐云司挑了挑眉,挤挤眼睛。 大鬼眉眼耸拉一下又马上扬起,道:“没意思,乘客使用道具的话,还有什么可玩儿的。” “一击哦,乘客唐教授只需要承受大鬼的一击哦,真的要使用道具么?” 唐云司推了推眼镜:“使用。” 大鬼撇了撇嘴,打个响指,牌8顿时化作金色的光点消失。 而唐云司则动了动身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触摸手环,取出了道具“恶魔的权杖”。 这个B级道具虽说在一定程度上很好用,但限制却同样不小。 如果权杖上面的恶魔被激活,必须吃够三个特殊的心脏才能回来,不然就会反噬权杖的拥有者。 唐云司此刻手握权杖,眼神扫过大鬼小鬼,先不提这两个自扑克牌里跳出来的小丑鬼的身体里到底有没有心脏。 就算有,加起来一共才两个…… 他不能激活恶魔,最起码,不能一开始就激活,一击而已,只要用权杖扛过去,即便是受伤他也认了。 总好过被道具的恶魔反噬。 攻击在大鬼拿出尖刀的那一刻袭来。 唐云司感受到了老枭那时同样的恐怖和压力,他心脏紧缩,后背的冷汗直冒,几乎是本能地抬起手中的权杖。 ——“铿”的一声,权杖底端的刀刃撞在了大鬼的尖刀上面,呲出一点点火花。 一击完了吧。 可就在唐云司刚想放松之际,大鬼漆黑的双眸却仍旧兴奋着,手中的尖刀再次刺来,满是寒光和血腥的刀刃几近划过唐云司的鼻尖。 “怎……”怎么回事?! 唐云司狼狈地就地一滚。 不是只一击吗? 大鬼为什么还要攻击他? 其他人也是一惊,不解疑惑。 伍下久则是想到大鬼最初说的那句话——“接受我的一击。” 接受? 难道是…… 伍下久倏地喊道:“唐教授,接受大鬼的一击,接受才对,你要受伤!” 接受,而不是抵挡。 大鬼先前给他们挖了一个坑。 就在伍下久喊完这句话后,唐云司抵挡的动作顺势一松,咬牙侧过身体,用背部去挨刀刃,当然,道具也跟着格挡一下,不然他怕背被刨开。 刀刃划过皮肉,令唐云司脸色一白。 他的背部肩胛骨的地方划开一道不算多深的伤口,但同时,大鬼的攻击也停止下来,果然是“接受一击”的程度。 唐云司背部的伤口很快止血。 他收起道具“恶魔的权杖”,握着道具的手微微颤抖,大鬼的力道不小,唐云司每次抵挡都拼尽了力气,是以,手腕就被震得发麻。 李毛不敢置信道:“接受一击惩罚就是一定要受伤的意思吗?!” 真艹啊,这样的话,他们就算能够在惩罚中使用道具,不还是得冒着被砍的危险去受一点伤才能完成惩罚吗? 没受伤就得一直接受攻击? 唐云司坐回了椅子上,背部的上虽然很疼,但相比于野蟒或者老枭可真是好太多了,没看科学家去了一趟恐怖副本里,连脸都毁容了么。 格桑道:“这惩罚……” 太难了。 其他人感叹一番,游戏还得继续。 而下一位抽牌的人就是老K了。 扑克牌移动到老K的面前,伸手、拿取,放在眼前——老K看了下,将牌倒扣在桌面,面上瞧不出什么额外的情绪。 接下来则是伍下久抽牌。 牌面展开,是牌4。 伍下久道:“我要交换表演者一号的牌。” 米征才刚从老枭那里用牌5照相机技能看牌、后又用牌4交换牌A不久,竟转眼间,这张得来的牌A到了观主的手里…… 米征抿了抿唇,觉得心情无比艹蛋。 扑克牌再次移到了时商左的面前。 时商左伸手抽取——随即将牌倒扣。 再一轮,就是唐云司了。 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注意力差不多都集中到了背后,这是无法控制的,毕竟疼痛磨人。 于是,唐云司伸手去拿牌回来的时候,瞥了一眼,差点手没拿稳,牌掉落在桌上。 幸而被唐云司眼疾手快地接住,只不过大概是扯动了背后的上,疼得他皱眉咧嘴,表情有些大。 “没事吧?”路南忍不住问道。 “没事。”唐云司一边做出痛苦的表情一边将牌在桌面上扣好。 差一点就忍不住流露出异样了。 他抽到的是牌6,66大顺牌,可以免去自身的惩罚。 这真是…… 唐云司心里忍不住苦笑,在他遭受到惩罚后居然抽到了这张牌,不过有备无患,万一接下来还得受罚,牌6正好可以抵消了。 轮到方籽抽牌时,方籽搓了搓手指再去拿牌,手收回来一看,不由得撇嘴、眉眼耸嗒道:“唉,完了,是牌9。” 说罢,方籽将手中的牌展示在桌上。 绝对惩罚牌。 不等大鬼说话,伍下久便没有丝毫犹豫地翻开倒扣牌说道:“为乘客快乐玩偶使用牌A。” 大鬼刚抬起欢呼的手掌倏地摔落下去,黑漆漆的双眸注视着伍下久,给人一种极为阴森的压迫感。 然而,伍下久的神情未变,只是指尖点了点扑克牌的牌面,等待着大鬼免去小方的惩罚。 大鬼涂抹鲜红的嘴唇大大扬起,声音有种诡异的假笑感,道:“乘客观主为乘客快乐玩偶使用牌A免去惩罚。” “啪”的一声,响指过后,牌9和牌A一同消散。 方籽笑道:“谢啦。”久哥。 哈哈,他就知道久哥会为他使用牌A,因此看到牌9的那一刻,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忐忑恐惧。 下一位,轮到路南抽牌。 路南前两次的运气都不错,这次也是一样,抽到了牌5,可以。 第169章 车站随机小姐牌07【一更】 扑克牌再次转移到了野蟒的面前,野蟒用完好的手去抽取,拿回来看——是牌10。 野蟒面色不动声色,将牌倒扣。 下一个人,老枭,抽到了牌K。 “哦哦,第三张牌K出现了,乘客老枭要放置多少个砝码呢?”大鬼一挥手,称重器与砝码再次出现在圆桌上。 其他人的眼神不禁变了变。 第三张牌K过后,抽到第四张牌K的人就要受到惩罚了,砝码越重,惩罚越重。 目前放置的两个砝码虽说都是重量最轻最小的,但最终惩罚是什么,他们一概不知,万一…… 想到这里,其他人不禁看向老枭,看他会放多少多重的砝码。 到底是也有可能关乎自身的惩罚,老枭拎得清,同之前抽到牌K的人一样,只放了最轻的砝码就停止了。 大鬼又嘀咕一句,便将扑克牌转移到了酒鬼的面前。 酒鬼想到自己手中现在拥有的一张倒扣牌,在桌布上面蹭了蹭手指后,才去伸手抽取。 牌拿回来一看,酒鬼的眉头跳了跳,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一下。 他“啪”的一下,将牌倒扣在了桌上,嘴角流露出一丝僵硬的笑意,道:“还行。” 然而,那张被他倒扣的牌却转瞬飞起展示,是牌9,绝对惩罚牌。 酒鬼怕了,竟想蒙混过去。 “啧啧,乘客酒鬼这样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哦。” 大鬼来回摇着一根手指,接着捏起牌9朝着酒鬼晃了晃,道:“怎么能逃避惩罚呢,嘻嘻。” 酒鬼脸色苍白地咽了一下唾沫道:“我、我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惩罚又找上了他?! 他都已经经历过一次恐怖副本了。 酒鬼捏紧桌布,目光扫过其他人,不知道其他人的手中有没有牌2小姐牌,如果没有,他在喊出来以后惩罚将会加倍。 可如果有,那他就可以免去惩罚了。 要不要赌一下? 就算赌输了,他可是还有另外一张倒扣牌——牌8,能够使用道具,惩罚加倍的话,用道具应该能硬扛过去吧。 “我、我想‘让小姐接受替身惩罚’。” 谁都没有想到酒鬼会毫无预兆地说出这句话,话音落下,老K的面前顿时有牌飞起,是牌2。 老K之前竟抽到了小姐牌。 “倒是挺有魄力的么。” 聂宿见状挑了挑眉,转头对酒鬼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谨慎起见,不会去喊牌2呢。” 酒鬼僵直的脊背瞬间松垮下来,喜色蔓延至眼角眉梢,道:“我就是想赌一把,万一呢,瞧,好运道这不就来了么。” 相比于酒鬼的喜色,老K匡浔的面容就不大好了。 抽牌看运气和手气,他抽到牌2,没有其它牌可抵了,就只能接受惩罚,他选接受大鬼半分钟的攻击。 “乘客老K确定吗?”大鬼笑嘻嘻问道。 “确定。”匡浔道。 大鬼小鬼的攻击手段都展露过,在一分钟和半分钟的攻击里,匡浔宁愿选择半分钟的攻击,他讨厌拖拖拉拉,至于攻击的强度。 匡浔嘴角带笑,不死就行。 车站休息室内凭空出现半分钟的倒计时。 大鬼追击着匡浔,匡浔的身体素质看起来与野蟒不相上下,可灵活度却强不少,各种刁钻的躲避动作都有。 最后十秒钟时,大鬼画着鲜艳油彩的脸咧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干脆收起了尖刀,从怀里掏出一把彩色的跳跳球扔了出去。 “砰”“砰”——彩色的小球全部都被扔在匡浔的身旁、附近,随即炸开,化作一团团彩色的烟雾。 然而,这些烟雾却是具有腐蚀性的,匡浔身上不得已接触到这些烟雾的皮肤立即被逐渐腐蚀出鲜红的血肉、经络、甚至是骨头。 不过匡浔倒是硬气,竟一声惨叫未出。 十秒钟后,倒计时结束,彩色的烟雾霎时散开消失,而匡浔的身上变得坑坑洼洼,脸部、脖颈皮肤等处着眼可见腐蚀的可怖伤疤。 更别提,匡浔的一侧肩膀之前也曾被尖刀砍到,鲜红的血肉翻出,狰狞难看。 这绝对是匡浔受伤最严重的一次。 他自从进入车下世界,除却最开始时小心谨慎,之后自从开始获得道具,生命时长不断攀升,慢慢享受进入车下世界的乐趣,还是第一次栽倒在一个奇葩怪异的S 级道具游戏里。 妈的,这种牌面游戏明显更看重运气手气,完全不看人的玩牌计算能力,抓到什么牌就对应什么规则,连一点点的空隙都不容易钻。 匡浔坐回椅子上,咧嘴笑起,配合着那一副被腐蚀的坑坑洼洼的面容和身体,颇有种惊悚恐怖的感觉。 这不就是鬼片里的恐怖角色出现在了现实么。 在其他人眼里看来,要是老K过去和科学家坐在一起,这两人可以组合恐怖片boss出道了。 酒鬼不由得捏了捏指骨,眼神不着痕迹地瞥过老K、Z,又悄咪咪地瞥了眼坐在身边的科学家,心道这个圆桌周围坐着的人大多都不正常。 酒鬼完后,接下来就是科学家。 聂宿伸手去取牌,拿回来看了眼,接着将牌展示在桌上,转头对格桑道:“不好意思,手气不太顺,牌Q。” 下家需要遭受惩罚。 格桑表情淡淡地瞥了一眼,道:“没关系,我手气比较好,牌6,免去惩罚。” 说完,格桑伸手将之前抽到的倒扣牌翻转过来,是牌6,这张牌是格桑最开始抽到的,比抽到牌3时要早,的确幸运。 这就派上用场了。 想到这里,格桑抬起手腕,亲了亲那串明显带有少数民族风格的珠串。 见此,聂宿嘴角露出的笑容一僵,笑意缓慢地收了回去。 “你倒是幸运。”聂宿似笑非笑地留下一句。 而牌Q和牌6同时在大鬼的响指下消散。 该轮到格桑抽牌时,聂宿道:“希望你这次抽到的牌也如之前一样幸运。” 格桑之前抽到的两张牌,一张牌6,一张牌3,不知道科学家说的到底是哪一张,他伸出去的手顿了顿,没有理会。 等拿回牌看了眼后,格桑明显愣住。 伍下久不免有些好奇,什么牌,能令格桑露出这种丝毫没有掩饰的表情? 下一刻,他就知晓了。 格桑将牌展示出来——是牌J。 上家需要遭受惩罚。 顿时,伍下久讶然的目光转移到了科学家身上,又转回来看向格桑,这两人……还真的是互相杀对方,一个惩罚下家,一个惩罚上家。 然而,格桑的手里拥有牌6能够幸运的免去惩罚。 可科学家的手中却没有任何一张牌了,除非,有人用牌A帮科学家免去惩罚,可惜…… 伍下久的眼神不禁扫过其他人,又有谁目前拥有牌A呢? 就算有,难道会给科学家使用? 方籽见到格桑抽到的牌,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乐道:“诶呀呀,真是被你给说多了,科学家,格桑这次抽到的牌的确如同之前一样幸运哈哈。” “不过相对来说,你就倒霉了呢。” “啧啧,你说,有人会救你吗?” 聂宿的脸一沉,这回面上真没有了丝毫笑意。 他的目光扫过米征,但米征面前空无一张牌,接着,他的目光便落在了老枭和酒鬼的身上,道:“如果不想过后散伙,你们总得拿出点行动来吧。” 老枭:“我的牌没办法救你。” 酒鬼刚想说他也是,他可不想白白为科学家转赠这张牌8,但是,紧接着就听老枭继续说道:“我的是牌5。” “不然,帮你看一看其他人都拥有什么牌?比如酒鬼。” 这话一出,酒鬼以一种几乎能将脑袋扭断的力度倏地转头道:“老枭,你……” 聂宿坐在酒鬼的另外一边,语气阴沉道:“怎么,你拥有的牌很好吗?酒鬼,不愿意帮我?” 酒鬼又快速地将脑袋扭回来,道:“不、不是,怎么会呢,科学家,但我的牌……我的牌当然会给你使用,我的是、牌8。” 酒鬼最后略微不情愿地说道:“我要将牌8转赠给科学家……” 用不着老枭使用牌5照相机技能了,酒鬼将他拥有的倒扣牌牌8翻转过来,转赠给了科学家。 因为酒鬼知道,如果他不直接将拥有的牌是什么说出来,科学家一定会让老枭对他使用牌5,到时候…… 酒鬼忍痛让出,心都在滴血,牌8就比牌6差了一点,也是一张保命的牌了,就这么没了。 聂宿笑了笑,配合着他那张毁容脸,表情有些可怖。 他按压着酒鬼的肩膀说道:“真是谢谢了,酒鬼,我一定会牢牢记住这个时候的。” 说着“谢谢”,可聂宿的脸上和语气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谢意,倒是后半句话语气稍稍加重了些。 酒鬼:真不用记住。 科学家有了牌8,能使用道具,算是在大鬼的一击之下存活了下来,虽然代价是失去左手及手腕。 本来并未全部削去,还连着一层皮肉,手腕与小臂半断不断。 但科学家却笑着让大鬼再给他顺着伤口来一下,直接全部砍断,原因是看着难受。 这种对于自己的狠劲儿不禁令酒鬼再次深刻的意识到——与科学家成为同伴,绝对不能得罪。 惩罚了乘客后,心情愉悦的彩色大鬼拍了拍手掌道:“好了,让我们来继续抽牌,接下来有请表演者一号哦。” 第170章 车站随机小姐牌08【二更】 米征深吸一口气,去抽牌。 他前面三个人酒鬼、科学家、格桑抽到的牌都不算好,要么是惩罚自己,要么是惩罚别人。 虽说酒鬼的惩罚牌让拥有小姐牌牌2的老K给代替了,格桑也是用牌6免去了惩罚。 但他哥聂宿可是真倒霉,希望这霉运不会落到他的身上,他们连续抽到了三张惩罚牌,轮到现在他抽到的牌,怎么说也应当过得去才对…… 想罢,米征按着一张牌拿到近前翻开看——是牌、牌7。 根本没有过得去,这牌不好。 米征的脸色变了变,手松开,牌落在桌面。 大鬼见状兴奋地喔哦一声,道:“乘客表演者一号的运气真不错,竟然是猜猜游戏,请乘客表演者一号稍等哦,马上就好。” 黑白小鬼抱着彩色木箱去到长桌那边,没一会儿回来,将彩色木箱抛到桌上,木箱砰砰转了几圈,最后准确无误地落在米征的面前。 鲜红色的一边正对着米征。 大鬼说道:“请乘客表演者一号猜一猜箱子里到底有没有放置东西呢?” 米征攥了攥手指,抬起,将木箱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声响,好似实心的一样,看不出来,只能随便的选择一个答案说出。 有,或者没有? 米征犹豫再三道:“我猜,里面没有放东西。” 大鬼打过响指后,木箱啪嗒啪嗒展开——里面竟是有东西的,放置了一个半鼓半瘪的小皮球。 皮球颜色是暗红的,外表破旧,像是许久都没有用过一样,除此之外,倒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 然而,这对米征来说却无疑是祸出不测。 他猜错了。 大鬼拍手鼓掌,哈哈笑道:“乘客表演者一号猜错了呢,需要接受惩罚。” “请问,乘客表演者一号是想要随意挑选一件恐怖物品、进入恐怖副本闯关呢?” “还是,选择由小鬼进行惩罚措施。” “挑选的恐怖物品当然也包括这个小皮球哦~” 大鬼腿脚欢快地跳跃至米征的身旁,用手指拨弄了一下暗红色的小皮球,特别手欠地将其拨到了米征的胳膊旁边,再次低头问道:“请问~乘客表演者一号要选择哪种惩罚呢?” 米征的瞳孔在小皮球触碰到胳膊的时候震了震,他不知晓自己现在的面容神情到底如何,但一定很难看吧。 若是选择恐怖副本闯关,虽然能够使用一个道具,但却无法确认恐怖副本的难度,连聂宿回来以后都变成了那个样子。 他不如聂宿,并且只能使用一个道具的话,他现在身上已经在用着S级道具“画皮面具”,这样进入恐怖副本里算不算已经使用了一个? 若是算,他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受到致命伤害,从而能一直维持着“画皮面具”不蜕皮消失…… 但如果不算的话,他只有“死”过一次,等“画皮面具”消失后才能使用其他道具,可他不敢去进入副本验证。 否则,一旦无法使用道具,他成功从恐怖副本回来的几率就又低了。 米征不由得焦躁地蜷了蜷手指,想着,可他若是选择由小鬼进行惩罚措施,却也是同样危险的,选哪个都有些束手束脚。 这时,科学家聂宿敲了敲桌子说道:“怎么想,都是在这里进行惩罚要比恐怖副本闯关要好。” 最起码,结束的快。 而在恐怖副本里,时间拉长,有时候你甚至会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再回到车站休息室。 而回到这里以后还要再继续进行游戏,精神完全得不到任何休息,心理素质不强大再加上如果在恐怖副本里也遭受打击、折磨等,就更容易崩溃了。 酒鬼幸运,进入的恐怖副本很低危,两天半就回来了。 但是,聂宿却没有说出自己进入的恐怖副本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低危还是中危高危?在里面存活的天数又是多少? 那辆公交车模型给聂宿带去了什么? 聂宿虽然没说,但酒鬼从恐怖副本里回来以后可没有像他手上如此的严重,可见,两人进入的恐怖副本危险程度并不相同。 不一定要进入恐怖副本就最好别选。 聂宿的这句话是对米征的暗地告诫。 伍下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两人。 米征顿了顿,道:“我选择由小鬼进行惩罚措施。” “乘客表演者一号选择好了,不变吗?”大鬼笑嘻嘻道。 “不变。” 大鬼“啪”地一下合起手掌笑道:“好,那就让我来说一说新的惩罚措施,jiangjiang~请看这里。” 新的惩罚?! 看来牌7的惩罚又与牌J牌Q还有牌9的惩罚各不相同。 米征勉强维持住面上的表情不变,转头去看大鬼伸出双手指向的地方——那里是车站休息室的一角,此刻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竖立起的彩色转盘,约莫三米高,圆形,直径自然也是三米左右。 转盘下面有个两米长的轨道,转盘就卡在其中,大概能够向左右两边滑动,而在这个转盘上面,则有着不少木头扶手,可用手攀爬也可以用脚踩上去。 这是要做什么? 伍下久对大鬼即将说出的惩罚有所猜测。 大鬼蹦蹦跳跳地过去,来到彩色转盘的旁边,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转动了一下转盘。 果然,这个转盘被限制在了底下的轨道之间,后面没有轴心支撑着,却能够在轨道间左右移动而不倒,可距离却也因为轨道的长短所以被限。 大鬼:“乘客表演者一号需要站在这个转盘上面接受惩罚,小鬼蒙上眼睛对乘客攻击三分钟,三分钟结束,惩罚结束。” “怎么样,这个惩罚游戏是不是很好玩的样子。” 米征愣了愣,站在转盘上面? “如果我不小心掉下了转盘呢?” “乘客掉下转盘一次,惩罚时间增加半分钟,若一直在转盘下面停留,则惩罚不会结束。” “嘻嘻,乘客表演者一号要注意一直待在转盘上面哦,千万不要掉下来。” 伍下久闻言皱了皱眉,这可有点难,掌握不好平衡的话,或者干脆平衡力很差,根本无法在躲避小鬼攻击的同时注意别掉下转盘。 毕竟转盘是能转动的,更何况,虽然转盘上面的扶手很多,可若是整个身体都站上去,手和脚虽然有位置放,但身体会因为距离过密的扶手而碍事。 米征从座位上站起来到转盘前,手脚并用地上去。 他才刚双手拽住转盘上方一点的扶手,一脚踩上去,就因为身体重量的偏移而导致转盘向左转动了一下,差点一歪,另外一只脚踩空,幸好最后稳住了。 米征快速地找了一下转盘转动的规律,再一次上去后,很快用力握紧扶手,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然而,他还得正面对着小鬼,否则,他看不到小鬼会攻击哪个方向。 小鬼戴上了白色眼罩,在大鬼一声开始后,小鬼的双手一甩,再次抬起后,一手五指之间夹着四把飞刀,一手五指之间则夹着四个黑色小球。 伍下久低声道:“这是让表演者一号成为了活靶子。” 就是不知道小鬼的准头如何。 但他想,即便小鬼蒙上了眼睛,影响也应当不是很大,如果表演者一号不及时躲避的话,恐怕多数都会被打中。 事实证明,伍下久猜测的没错。 小鬼攻击的准头非常好,毕竟转盘有固定的面积限制,而底下的轨道也限制了转盘转动的距离,表演者一号就只能在转盘上面来回移动躲闪着。 幸而,在伍下久看来,表演者一号的平衡力不错,尽管躲避的动作狼狈,却一直没有掉下来过。 三分钟的时间不算长,可在米征被攻击的过程中却绝对不短。 半空中的倒计时数字一点一点地减少着,米征却从未觉得这样漫长,尤其,是在他的左手腕被一把飞刀射中,尖利的刀尖准确无误地插入手腕里,差点让他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而掉下转盘。 关键时刻,米征用胳膊挂在了一个扶手上,同时一个翻身,另外一只手拽住转盘的另外一端的扶手,试图保持平衡。 可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背对着小鬼,可此刻米征却无法管得了那么多,他冷汗直冒,咬牙用力拔出插在他左手腕里的飞刀。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米征的后背又霎时被飞刀和黑色小球击中,剧烈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蔓延,也给米征动作上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迟缓。 倒计时一分多钟时,米征的身上已经多处负伤,有些是飞刀扎出来的,有些则是黑色的小球腐蚀出来的。 而米征的精神也逐渐萎靡,脑门上的汗越积越多,甚至模糊了双眼都来不及擦拭。 倒计时还剩下半分钟左右,米征双手手腕鲜血淋漓,只能强撑着吊在转盘上,拼尽整个身体的力气移动转盘。 糟糕的是,他的大腿一处动脉好像被飞刀扎穿,鲜血几乎不断的喷涌而出,染红了部分扶手,也令他脚踩在上面变得较为困难。 再坚持一会儿,只要再坚持…… 米征被汗和血模糊的双眼盯向半空中的倒计时,还剩下二十三秒,就快了。 “这惩罚真惨啊。”方籽啧了声,嘀咕道。 路南则皱着眉,有些不忍再看表演者一号受折磨的场景。 表演者一号最初的确躲闪过几次小鬼的攻击,但那些飞刀和黑色的小球却并不是一个一个的扔出,而是快速的同时扔出两个、三个、五个…… 表演者一号再能躲,在转盘上被限制的面积和距离间又能躲开多少。 路南是外科医生,自然能看得出来表演者一号此时受的伤势。 ——动脉出血非常危险,如果不及时处理,伤患在不久之后会马上陷入休克,得不到治疗更会有死亡的危险。 而按照表演者一号这样的情况来说…… 倒计时六秒钟,不得不说,人的潜力真是越挖越深,潜力无限。 此刻的米征几乎完全是凭借着一口气撑在转盘上,不让自己落下。 为此,米征甚至在之前较为清醒时,捞过一把插在转盘上面的飞刀,又顺着之前左手腕的伤口怼了进去。 飞刀穿过伤口固定在转盘之上,这样,米征摇摇欲坠的身体竟也稳定了不少。 这一操作直接看傻了李毛和酒鬼两人。 酒鬼更是嘶了一声,忍不住斜眼不着痕迹地去看科学家,他怎么觉得表演者一号有和科学家一样的狠意,对自己都这么毫不留情吗? 不过也是,如果掉下转盘的话,惩罚时间延长,存活的几率将会更加渺茫,还不如对自己狠心,能有一丝机会在手。 倒计时两秒时,小鬼的双手一扬,这回每只手的指间又各自夹着飞刀和黑色的小球,甩出,全部都飞向了表演者一号。 “……他活不了了。”老枭不由得低声喃喃道。 即便撑过惩罚时间,以表演者一号此刻的伤势怕是连圆形牌桌这里都难以爬回来,更别说参与接下来的牌局游戏了。 他的伤势会让他的生命与呼吸逐渐停止。 事实上,老枭的确没有分析错误。 然而,当倒计时结束,在表演者一号完全悬挂在了转盘上,只凭借着那把插在手腕之中的飞刀支撑着,甚至完全没有力气拔下来,离开转盘。 在其他人看来,表演者一号就像是已经没有了呼吸一般,看上去胸膛都没有了丁点起伏。 他死了?即使没死,也差不多了。 大鬼就要拍着手宣布表演者一号的死亡时,转盘那里竟再次又有了动静。 ——从左手腕那里开始,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过后,飞刀划开了仿佛突然变得如同软骨一样的手掌,致使表演者一号的身体缓缓地从转盘上面脱落,最后倒在地上。 上半身斜靠着转盘,就像是剥去什么似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在表演者一号的身体各处响起,头皮、肩膀、手脚等处。 表演者一号的皮囊开始膨胀、然后脱落,里面隐约可见另外一个人形…… 这样完全没有想到的变化不禁令伍下久睁了睁眼睛,其他人也是如此。 除了聂宿以外,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表演者一号,直至他身上的皮囊完全脱落,露出一副全然陌生的面容。 没过一秒,先前没了气息的表演者一号便倏然睁开了双眸,急促地呼吸了几声。 这是一张完全不同于“阿金”的脸庞,好像、还有一点熟悉? 就在这时,李毛突然啊了一声,眼睛瞪大,伸手指向米征道:“你、你好像是一个明星来着!” “米征。”匡浔眯眼说道。 作为黑客,他对网络万分熟悉,自然对一些非常有名的明星黑料或资料也了如指掌,米征就是其中之一。 最先因为皮囊脱落而惊讶几秒,过后,匡浔便反应了过来。 “对、对就是他!”经老K一提醒,李毛也想起来了。 卧槽,这是大变活人啊。 这样一张明星脸在进入轮回列车如果不做些伪装的话,稍微追星或者看电视的人都会一看米征的脸就会一瞬间知道米征的身份。 因此,最开始进入轮回列车时,米征着实苦恼烦闷了一段时间,在现实里也不得清静,之后获得S级道具“画皮面具”才好过了一些。 真实姓名被说了出来,米征反倒没有多少意外,毕竟在他觉得快要坚持不下去时也算预料到了“画皮面具”会失效后的场景。 道具皮囊脱落后,米征身上的伤势全都消失不见,力气回来。 他撑着胳膊从地上站起,回到了座椅上,随即冷静道:“可以继续抽牌了。” 气氛有些安静,无人说话,只有大鬼嘻嘻哈哈的声音,扑克牌移动到了李毛的面前。 李毛伸手抽取,拿回看了眼却差点脸裂开。 他扔下牌,双手撑着桌子蓦然不可置信地大喊道:“怎么又是牌7?为什么又会是牌7?!” 李毛睁着眼睛语无伦次道:“不、这不对吧,米征刚才抽到了牌7,而且我先前也已经抽到过一次牌7。” “这是第二次了,这不对,概率不对。” 的确,李毛抽到的第一张牌就是牌7,就在米征前一个刚抽完牌7,他竟然又抽到了,这巧合…… 才刚看完米征是如何“死”在了转盘上,再看他面前展示的牌,李毛心里闪过的恐惧可想而知。 如果猜错了,他不可能活下来的。 想到这里,李毛倏地抬起头看向大鬼,希冀道:“重复了,我抽重复了,能重新抽牌吧?” 大鬼笑嘻嘻道:“不可以哦,抽牌机制完全正常,乘客抽到什么都有可能。” “再一次抽到牌7,只能说明乘客李毛与牌7有缘,嘻嘻,接下来,请参与你猜猜游戏。” 说罢,大鬼哼着歌等待着小鬼抱回彩色木箱。 李毛的脸色完全变得灰白,咽了咽唾沫,心里忐忑不安。 没关系的,只要猜对就行、猜对就没事了。 彩色木箱再一次放到面前后,李毛犹豫再三,说道:“我、我猜里面没有、不,我猜有……我猜,我猜木箱里面有东西。” 最后,李毛咬牙回答。 “啪嗒啪嗒”——木箱一面面的展开,立体变为平面,而里面,空无一物。 李毛,猜错了。 “哈哈哈哈。”大鬼表情夸张地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响指过后,熟悉的转盘再一次出现,上面残留的血迹和飞刀等都被清理一新,大鬼请李毛去站在□□之上。 方籽突然说道:“李毛抽到的是最后一张牌7了吧。” 伍下久:“是。” 此前,科学家抽到过一张牌7,米征一张,而李毛加上这次,一共抽到了两次牌7。 牌7没有了,就意味着少了一次惩罚的威胁,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都松了口气。 李毛僵硬着身体来到了转盘前,伸手拽住扶手爬上去。 但是,他的动作平衡力明显比不得米征,等站到了转盘之上,因为身体的重心偏差,转盘瞬间往右边转去。 而不等李毛调整过来,大鬼便立时喊道惩罚开始。 牌7的惩罚显然要比之前的惩罚难以躲避,惩罚时间也更长,李毛的运气大概用完了,中途掉落转盘一次,时间增加了半分钟。 而这半分钟似乎成为了李毛死亡的倒计时。 “啪嗒”——倒计时还剩下不到四十秒时,李毛浑身上下插着不少飞刀,有着不少被腐蚀的痕迹,最致命的一处是飞刀没入了脖颈,夺取了李毛的呼吸,也带走了他的生命。 最后,李毛睁圆双眸,死不瞑目的掉落在地。 这是这场牌局游戏第一次死人。 望着李毛的尸体逐渐被地板吞没,所有人心里不免一寒。 大鬼却拍着手掌让他们回过神来,并道游戏继续。 接下来就是老K抽牌。 有过之前一连串不是好牌的经历,再看老K抽牌时,心就有一种提起来的感觉,好在,老K抽完牌之后看了眼就将牌倒扣在桌面上了。 随即,伍下久抽牌,倒扣。 时商左抽牌,倒扣。 轮到唐云司抽牌,这回,在将牌拿回来后,唐云司将牌展示在了桌面上——是牌3。 “请乘客唐教授选择两位乘客一同参与游戏哦。”说完,大鬼开心地转身去挑选恐怖物品去了。 唐云司的目光扫过其他人,等到大鬼抱着三个恐怖物品回来,他道:“我选老K和野蟒。” 这两人是最初针对观主和他们的。 匡浔和野蟒的神情各有变化,但无疑都沉了下来。 “好,乘客老K和野蟒参与三选一游戏。”大鬼打了个响指说道。 唐云司的目光随后落在了三个恐怖物品上面。 ——一个是等比例缩小的人体模型,半是白骨半是露出内脏的构造,人体模型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而在背部则被血红的颜色刻下一串奇怪诡异的字符。 一个恐怖物品则是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其中一只鞋子上面沾染着些许血迹,若不细看,血迹的颜色与高跟鞋的颜色相同,有些难以察觉。 最后一个恐怖物品,是一双好像还连着血丝的眼球。 第171章 车站随机小姐牌09 “乘客唐教授想要选择哪一个东西呢?”大鬼笑嘻嘻道。 唐云司沉思一会儿,选择了等比例缩小的人体模型。 接下来就是老K和野蟒抽签决定谁先选择恐怖物品。 野蟒抽到了短签,先选择,犹豫了一瞬,野蟒在红色高跟鞋和眼球之间选择了那一双连带着血丝的眼球。 没办法,在野蟒的印象中,红色高跟鞋、女人、厉鬼,鬼故事都是关联在一起的。 最后,这双高跟鞋便归属于了老K。 三人都选择完毕,大鬼公布最终结果,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转了一圈,倏地转到了野蟒面前的一双血丝眼球上面:“恭喜乘客野蟒中奖,选中恐怖物品,即将进入恐怖副本闯关,太厉害了,让我们来为乘客野蟒鼓掌掌。” 大鬼“啪啪”拍着手掌,油彩脸上鲜明夸张的笑容与野蟒沉下去的面容形成了明显对比。 未等大鬼继续说话,野蟒翻转了他面前的倒扣牌,快速说道:“牌10,我要使用机会重新选择。” 大鬼鼓掌的动作一顿,嘴角耸拉下来。 见到野蟒使用了牌10,唐云司眉心一跳,他却也没有发觉老K的脸上也显出一丝变化,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大鬼重新去到长桌那边挑选恐怖物品进行再一次置换,没多久回来,三个恐怖物品落在桌上。 分别是——一个好像是专门用来玩笔仙游戏的成套材料,笔、纸、蜡烛等,纸上还被胡乱画了些红色的线条,组合成怪异又显得些许恐怖的笑脸。 一个恐怖物品是被钢丝环绕的黑猫尸体,带着不少尖刺的钢丝穿插进黑猫的一只眼珠里、头颅、腹部,钢丝沾染着浓黑的鲜血。 黑猫明显被残忍的虐杀了。 最后一个恐怖物品则是穿着碎布花裙子的洋娃娃,洋娃娃扎着两个羊角辫,编绳尾端缀着两只小蝴蝶样式的发卡,翅膀忽扇忽扇。 洋娃娃浑身破旧,脸上带着脏污,并且没了一只眼睛,剩下的一只眼睛也半掉不掉的挂着,好似随时能动一样。 唐云司先选,他皱了皱眉,这三个恐怖物品看起来哪个都不太安全,有些难以抉择。 而这个时候,伍下久、方籽等人倒也不出声打扰,怕给出错误的提示。 过了一会儿后,唐云司道:“我选择黑猫尸体。” 再次轮到野蟒和老K抽签,这回仍然是野蟒抽到了短签,虽然是先选,但野蟒脸上却不怎么放松。 毕竟先进行选择也不意味着能选到安全的恐怖物品,上一次的选择就是前车之鉴。 犹豫半晌,在考虑时间快要结束后,野蟒才伸手指向笔仙游戏的东西,道:“我选择这个。” 最后剩下的洋娃娃则归给老K。 彩色大鬼拍了拍手掌,笑道:“激动人心的时刻再次来临,让我们揭晓答案,究竟是谁中奖了呢~” 大鬼的嘴里发出搞怪的声音,手指在空中挥舞两下,随即指向了唐云司面前的黑猫尸体。 “jiangjiang,恭喜唐教授。” 野蟒见状不由得放松下来,紧绷的脊背终于变得不再僵直,回了回弯,肩膀松垮。 匡浔则扯了扯嘴角。 然而,唐云司这时却神情淡定地翻过一张他面前的倒扣牌,这是他最初时抽到的牌,牌面展示出来,边角数字为10,他道:“使用机会牌,重新选择。” 见此,伍下久的嘴角不禁略微上挑,心稍稍落了下来。 伍下久道:“难不成你们都忘记了,唐教授是拥有牌10的么。” 他转头看向老K说:“唐教授的牌10还是你用牌5展示出来的,只不过后来,唐教授又将这张牌给重新翻了回去。” 这话一出,匡浔才想起来确有其事,眉梢忍不住跳了跳,脸色微沉,他的确给忘记了。 或者说,在车站休息室内如此紧张压抑的氛围下,再加上不久前刚经过米征的惨烈、脱皮、变了个模样,李毛的死亡,他又慎重挑选了两次恐怖物品,竟忽略了唐教授面前的两张倒扣牌,其中之一曾被他用牌5照相机技能给展示出来了。 而看野蟒、酒鬼等人的神情,显然他们也忘记了。 唐云司则推了推眼镜说道:“没用明确规定牌展示出来后不能再翻回去。” 所以,他在其他人抽牌的空隙间又将这张被照相机技能展示出的牌10给倒扣了。 一般来说,人在危险压抑的氛围中,再加上激烈的刺激,例如“遭受惩罚”“目睹死亡”等后便通常不会注意不关乎自身且无关紧要的“小事”。 唐云司将牌10重新翻转过去倒也没有什么其他大的目的,不过是下意识的谨慎、留一手罢了。 但唐云司却也没有想到,牌3竟是由他自己抽到,第一位选择恐怖物品的主动性在他手里,有些幸运。 彩色大鬼探了探头,嘴角下拉,声音低低诡异地说道:“乘客唐教授真狡猾啊,大鬼也忘记了呢。” 对此,唐云司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刚选择出来的三个恐怖物品又再度没有了用处,大鬼不高兴地挥手让其消失,转身去到长桌旁边又另外挑选三个回来。 这次的恐怖物品分别是——一个古堡样式等比例缩小的模型,古堡的每扇窗户里都拉上了暗红色的窗帘,不知房间内部隐藏着什么。 而古堡由上到下都缠绕着荆棘藤蔓,就像是那种经典恐怖电影中的外国场景。 一个是黑色的绅士礼帽,礼帽上没有多余的装饰,扣在桌面上,平平无奇。 最后一个恐怖物品则是一件红色的雨衣,破破烂烂,还带着些许水迹,浸湿了一部分桌布。 唐云司的眼神一一扫过,考虑几秒钟后选择了模型似的古堡。 另外两个恐怖物品虽然看似不危险,但不由得令他想起之前碎裂的玻璃,瞧起来也没什么,可却被选中了。 虽然看着危险的恐怖物品也有的确危险的例子,但唐云司想赌一把,这个古堡模型不会被选中。 唐云司过后,由老K和野蟒抽签。 老K终于幸运地抽到了短签。 他选择了黑色的绅士礼帽,但就在野蟒伸手去拿红色雨衣的时候,匡浔随手将黑色的礼帽翻转,由正面倒扣看向礼帽里面—— 紧接着,匡浔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地睁了睁,神情微变。 因为在这黑色礼帽的里面竟还藏着一张猩红的大嘴巴,嘴巴张开,露出细密尖利的牙齿和血腥的红舌。 那舌头在匡浔拿起礼帽时甚至还甩动一下,嘴巴的两边向上勾起,似是在笑一般,瞧着不禁令人头皮发麻。 糟糕了。 匡浔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这预感在之后成真。 望着升起并散发着淡淡红色光芒的黑色绅士礼帽,匡浔的脸色难看阴沉。 但随即,他又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呵呵笑了起来,伸手将面前的唯一一张的倒扣牌翻转、展示。 见到牌面的那一刻,酒鬼不禁卧槽出声:“这是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吧?怎么你们三个都有牌10?!玩呢?” “这个给一次机会重新来,那个给一次机会重新来,现在又要重新选择,卧槽……” 他这心脏都受不了了,跟着起起伏伏。 没错,老K竟然也拥有一张牌10。 拥有机会牌牌10的乘客竟在这场三选一的游戏中齐聚了,还特么的都用上了。 但凡有一个人第二次抽中危险的恐怖物品,剩下的一个都没有机会使用牌10,可凑巧的是,这三人居然轮番选中恐怖物品。 这是什么概率?! 但显然,再重新来一局三选一,无论是谁选中危险的恐怖物品,都没有牌10再给他们使用了。 因为老K拥有的牌10就是最后一张。 先不提其他人对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变化愣住,唐云司和野蟒此时的神情都不太好。 毕竟选中的结果又被改变,再重新来一局三选一的游戏,选中危险恐怖物品的人说不定又是谁了。 彩色大鬼对此很不高兴,转过身重新去挑选三个恐怖物品的身影竟都好似透露着一股子无趣疲惫。 这次,等大鬼回来,三个恐怖物品被重新置换,一一摆放在圆形牌桌上。 大鬼都懒得再说话了,直接双手掌心平放在上,往前伸了伸,示意唐云司赶快选择一个。 这三个恐怖物品分别是——一个小丑模样的人体模型,外表的装饰、衣服等都与大鬼的装扮差不多,红鼻子、鲜艳的油彩脸,红色的大嘴,一手拎着一个缺少一条腿的小熊玩偶,另外一只手里则拽着三个气球。 仔细看,那三个气球里竟好像都装着东西,似乎是……人的脑袋。 第二个恐怖物品是一个耶稣的十字架,但在这个十字架上面则淋满了鲜血,耶稣倒转,遍布黑色的古怪符号,看起来充满邪气。 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恐怖物品是一个贴满黄色符文的黑棺材。 唐云司犹豫了下,本来伸向耶稣受难十字架的手又转而拿走了贴满符文的黑棺。 轮到老K和野蟒抽签。 这回,又是野蟒抽到了短签,而老K的手里则捏着根长签,指腹按在上面,力度大到不由得令长签弯折。 野蟒在小丑模型和耶稣十字架之间犹豫不决。 眼看着考虑的时间快要用尽,野蟒咬牙选择了耶稣十字架,小丑模型和大鬼的重合率过高,如果是大鬼刻意挑选的……说不定这个就是危险的恐怖物品。 当然,也说不定这是大鬼就故意让他们这样以为,其实小丑的恐怖物品并不危险。 但不管怎么说,野蟒听从内心的想法,觉得小丑模型被选中的几率高一些。 老K没得选择,小丑模型就归属他了。 最后,大鬼又笑嘻嘻起来,一根手指摇晃了下,指向其中一个恐怖物品,嘴里说道:“恭喜恭喜,乘客老K成功入选。” “哈哈,牌10没有了,乘客老K是想要直接进入恐怖副本里呢?还是想再挣扎一番?” 大鬼一手托着下巴说道:“或许能有其他人救你也说不定哦。” 小丑模型浮在半空,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 老K眉眼阴沉,他捏了捏指骨,咔哒作响。 唐云司和野蟒则是彻底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他们。 如果老K想要自救,那么,就需要牌2小姐牌替身惩罚,或者其他人拥有牌A,可以为老K免去惩罚。 再或者,若是有人拥有牌8的话,可以转赠给老K使用。 不过牌8似乎只限定在车站休息室里的惩罚,而在恐怖副本里已经有了使用一个道具的机会,就没必要再转赠牌8了。 伍下久心下一动,他能算牌记牌,自然知晓到目前为止,牌2就也只剩下一张没有使用了。 在牌桌上,他拥有一张倒扣牌,不过是牌8,除此之外,唐云司、路南和老枭则各自拥有一张倒扣牌,阿左是拥有两张倒扣牌。 剩余其他人的手中就没有牌了。 至于那一副扑克牌,一副新的扑克牌是有五十五张的,因为包括一张空白牌,在这里,空白牌是隐藏牌,能够使空白牌化作任意牌号。 而去掉大小王各一张扑克牌,则一共有五十三张扑克牌。 伍下久算了算,去除已经使用过消散的扑克牌和倒扣在桌面上的牌,剩下未被抽取的扑克牌一共还有十二张。 圆形牌桌上面的倒扣牌一共六张,未被抽取的扑克牌共有十二张,按照概率计算……无论是牌2还是牌A都是在未被抽取的扑克牌中几率更大一些。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 就看老K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去赌——在场的哪一位乘客是拥有牌2的。 毕竟,现在拥有倒扣牌的人除却老枭一个,剩下的人则都是他这一边的同伴。 而老枭,先不提他拥有的倒扣牌会不会是牌A,就算是,很大可能也不会为老K使用。 “乘客老K考虑好了吗?”在匡浔眼神闪烁不定时,大鬼笑嘻嘻问道。 匡浔抬眼,散落的头发在眼前遮盖住一片阴影,他的嘴角缓慢勾起一抹笑容,道:“考虑好了,我要再赌一次,‘让小姐接受替身惩罚’。” 这句话的尾音刚落,下一秒,时商左面前的一张倒扣牌便飞了起来,向其他人展示,牌面的边角明显,是牌2! 伍下久倏地扭头,嘴张了张:“阿、Z……” “哈哈哈哈。”这时,一连串大笑声响起,明显是老K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我赌对了,Z,那就麻烦你替我进入副本了,非常感谢哈哈。” 此时,匡浔的眉梢扬起,心情十分愉悦。 时商左表情未变,甚至安抚伍下久道:“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别忘记了,在恐怖副本里能够使用一个道具。” 说罢,为了不让伍下久继续担心下去,时商左伸手触摸在牌2消散后就飞到他面前的小丑模型。 下一刻,时商左的身影消失不见,座椅上方出现了三秒钟的倒计时。 三、二、一。 最后一秒消失后,时商左的身影再次出现,衣服完好、发丝未乱,能够着眼瞧见看到的地方都没有伤口…… 显然,Z似乎是游刃有余的回来了。 匡浔嘴角的笑意缓慢拉平。 其他人的眼神也不由得闪了闪。 “没事吧?”伍下久不禁蹙眉担忧地问道。 时商左:“没事,虽然费了一点时间,但不太危险。” 他还特意伸了伸手给伍下久检查,眉眼带上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意,成功地令伍下久放下心来。 至于其他人,科学家聂宿看了眼诡异的小丑模型,尤其是三个气球里面装有的人脑袋,倒觉得恐怖物品与恐怖副本成正比。 恐怖物品有多么诡异古怪、邪气,他想,进入的恐怖副本也会有多么危险。 小丑模型……怎么说其中的恐怖副本就算不是高危、也会是个中危。 但Z竟然就这样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聂宿尽管有些觉得Z和观主之间的气氛莫名奇怪,但还是扯了扯嘴角说道:“不愧是乘客总排名第一,看来连闯关恐怖副本都如此轻松。” “我想以后若是再遇上的话,还是不要与你、和观主为敌的比较好。” 聂宿轻笑了两声,他可不是什么硬骨头,虽然爱好变态,但能屈能伸,不会明知道比不过,还硬杠上去。 更何况,他一向看重利益,哪方对他更为有利,他就可以倒向哪方面。 就像在车下世界楼兰女王所在的山谷之中,之所以站队老K和野蟒,不过是因为在当时他们两人那边更加有利罢了。 现在嘛,自然是Z和观主那边更加有利。 那么,聂宿适当的表明态度,也省得以后遇上被找麻烦。 再者,他可是也有Duke的情报,出卖一下,还可以再卖个好,毕竟他现在和Duke两不相欠,更毫不相干,还没有野蟒和Duke那样的合作。 野蟒都出卖了,没道理他还保留着。 他聂宿,一向利己又自私。 野蟒看了科学家一眼,暗自冷笑一声,他就知道。 唐云司抽牌过后就是方籽了。 扑克牌移动到了方籽的面前,方籽伸手拿取一张牌回来——挑了挑眉,倒扣在桌面。 路南抽牌,展示出来,是牌4。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了眼,在大鬼说完“乘客vampire想要交换谁的牌”后,路南看向老枭,目前,只有老枭的牌能让他交换过来,其他人都是他这一边的同伴。 但交换前,路南将他手里原本的倒扣牌翻转展示,牌5,照相机技能。 路南道:“我要使用牌5查看老枭的牌。” 老枭:“……” 他妈的,这是第二次他被人查看牌了。 老枭面前的倒扣牌翻转过来,是牌5。 路南一看,这倒是巧了,牌5还算不错,可以交换。 于是,路南使用了牌4交换到了老枭的牌5,所以,他又有了一张能使用照相机技能的牌5。 “牌4也没有了。”这时,格桑说道。 的确,到目前为止,牌4都用掉了。 路南过后,就该轮到野蟒抽牌了。 野蟒伸手拿回一张牌,看了一眼后,突然咧开嘴角低声笑起,随即将牌扔在了圆桌上,转头对路南说道:“不好意思,牌J。” 牌J,上家需要遭受惩罚。 之前第二轮抽牌时,路南抽到了牌Q,野蟒差点受到惩罚,还是用与伍下久交换信息躲了过去,现在,则是野蟒抽到了牌J,路南将要遭受惩罚。 玩牌,还真是永远无法预料到下一刻会是什么。 路南的脸色僵了僵,变得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伍下久与方籽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说道——“我有一张牌8。”“我有牌A哦,刚才抽到的。” 话音落下,伍下久与方籽对视一眼。 伍下久挑了挑眉梢,方籽则是咧嘴一笑。 伍下久道:“小方可以给……” 路南道:“不,我使用牌8吧,牌A先留下,毕竟还有不少惩罚牌存在。” “能够使用道具就行。” 虽然会受伤,但能够借由道具保住性命,这点自信路南还是有的。 更何况,牌J牌Q的惩罚相对来讲比较好过,只有受伤、一击,惩罚就会停止。 鉴于路南主动要求,伍下久和方籽便没有异议。 伍下久将牌8转赠给了路南,随后,路南在大鬼的一击之下用龙鳞匕首挡住了尖刀,以肩膀被刺入的代价结束了惩罚。 接着,老枭抽牌,看了眼后,嘴角似是动了动,随即将牌倒扣。 酒鬼抽牌,拿回来后,他睁大眼睛,霎时捏紧手指,牌面的一角皱了皱,他则神色变换,越加难看。 这一看,就是一张不好的惩罚牌,还是关于自身的。 聂宿靠在椅背上问道:“酒鬼,是什么牌?” 酒鬼动作缓缓地将牌放在桌上,道:“是、牌3。” 他不由得抬眼,该选谁? 方籽喔嚯一声,乐道:“你真与牌3有缘,之前去过恐怖副本,没准这次也会进去玩一玩哦,哈哈。” 酒鬼脸色阴沉,嘴角抽了抽咬牙说道:“你不怕我选你?牌A可救不了你自己。” 方籽摊了摊手,歪头笑道:“无所谓啊,我挺想去恐怖副本里玩一玩的,你选我呗,来,选我,千万别客气。” 酒鬼:“……” 这回,他连额角都抽搐了一下。 酒鬼懒得再看方籽,移开视线,目光扫视别人,在观主的身上顿了顿。 一旁,科学家瞧见,语气懒散地提示酒鬼道:“快乐玩偶的手中有牌A,他不能给自己使用,但能给同伴使用。” “这点,你可别忘了。” 别做无用功再得罪观主了,他身边可是站着Z呢。 酒鬼下一秒将眼神转移,烦躁道:“我可没想选他。” 酒鬼犹豫再三。 ——老K和野蟒他不想得罪,老枭和科学家是同伴,最好也别选择,剩下的人之中,伍下久方籽的同伴不选。 那就只剩下格桑和米征了。 第172章 车站随机小姐牌10 就在酒鬼要吐出一个“米”字时,却瞧见科学家转头面对他,毁容一半的脸上似笑非笑,嘴角挑起,表情怎么看都不由得令人心里发瘆。 酒鬼不禁想到,他也没想选择科学家啊,干嘛这样看他? 不想让他选择米征? 可为什么? 酒鬼蹙眉皱脸,忍不住盯着科学家,过后又瞥了眼米征。 可瞧着瞧着,酒鬼突然意识到不对,等等……似乎不大对啊,米征和科学家…… 酒鬼的目光不禁来回在两人之间打量着,越看神情就越发古怪。 “科学家,你、你和米征是不是长得有点像啊?绝对有一点像!” 酒鬼回忆着科学家先前未被毁容的脸,再对比着米征的面容,发觉两人在面部某处颇有些相似。 酒鬼不爱看电视剧,更是从不追星。 在此之前,就算他在现实里偶然听说过米征的名字,也并不知晓米征长什么模样。 这会儿仔细一看,酒鬼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两人的面容真的有一点点相似。 在酒鬼说出这句话后,米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和聂宿的确有三、四分相像,不过眉眼不同,聂宿的气质更加偏向于阴郁,而他的长相则更帅气青春、偏英俊那挂。 在使用“画皮面具”之前,一同踏上那趟标红的轮回列车,是米征与聂宿提前商量好的,两人表现出互不认识的样子,隐藏身份,方便在车下世界行动。 但为了以防万一——如果他遭受到致命伤的话,“画皮面具”脱落,两人的长相相似就必定会引来其他人的怀疑。 所以,米征在使用这个道具前稍微给自己化了妆,只是在相似的地方做些改善,柔和或加深一些轮廓。 这样在其他人看来,虽然仍然能够看出他是“明星”米征,却只会觉得他在现实里与在电视里的长相有些差别,但也会归为电视滤镜和化妆的缘故。 可如果将他与聂宿作比较,原本长相有三、四分的相似,经米征这样一化妆,相似程度便绝对下降了两、三分。 若是不仔细长久的盯着看,一定看不出他与聂宿的面容有很像的地方。 惩罚过后,在“画皮面具”脱落,米征还刻意收敛了一些肢体动作、少话,并保持低调的神态。 果不其然,李毛和老K认出来他是明星,却没有人将他与聂宿牵扯起来。 毕竟还有一点,聂宿在进入恐怖副本后回来毁容了,对着那张半毁了的脸,的确更不容易发现彼此的联系。 只是,米征没有想到,酒鬼此刻竟看了出来。 就在米征想用“人有相似是巧合”的理由否认的时候,却未曾料到聂宿居然直接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聂宿笑道:“是啊,哥哥和弟弟怎么会长得不像呢。” 哥哥、弟弟? 酒鬼和老枭都挺惊讶,老枭睁了睁眼睛,脱口而出道:“你们是兄弟?你以前不是说过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什么父母亲人都没有了么。” 米征:“……” 好家伙,这是人为“死亡”父亲和弟弟吗? “哦,我胡说八道的,没想到你们竟然都信了。”聂宿摊了摊双手。 老枭&酒鬼:“……” 他妈的,虽然早就知道科学家有时候真不是个人,但此刻他是真狗啊。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能够猜出米征伪装起来进入车下世界的原因,而现在,聂宿挑明关系…… 酒鬼抽了抽嘴角,开口道:“我选快乐玩偶和格桑。” 快乐玩偶不是说想玩么,他成全他。 围绕车站休息室一圈的长桌上摆放的恐怖物品应有尽有。 这是最后一张牌3,多次三选一的游戏下来,仍有不少的恐怖物品没有被拿到圆桌上展示。 这一次,大鬼从长桌旁边回来后选择出的三个恐怖物品分别是—— 一个恶鬼样式的黄铜面具。 那面具上面画出来的鬼脸花纹就好像是活的一样,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面具上流动而下,依附在人脸之上无法撕扯剥离。 第二个恐怖物品则是一件红色的嫁衣,华丽漂亮,边角处还绣着金色的丝线,纹路精致,看起来倒不像是一件恐怖物品,而像刚绣出来等待着新娘子穿上的绣品。 第三个恐怖物品是一颗还正在微微跳动的心脏,心脏上面布满血管,尤其插着一把黑色的匕首,似乎还能听到缓慢的“砰”“砰”声。 “请问~”大鬼蹦蹦跳跳到酒鬼旁边问道:“乘客酒鬼想要选择哪一个物品呢?” 酒鬼不由得搓了搓手指,排在第一选择的主动性就是更大一些,选择代表安全恐怖物品的几率也更多。 他目光来回扫视了几遍,最后迟疑道:“我、我选择恶鬼面具。” 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看起来就很危险。 而红色的嫁衣……看似正常、没有危险,说不定就是最危险的东西。 所以,酒鬼便选择了处于中间既看着危险又不怎么危险的面具。 希望选对了,一定要选对了。 酒鬼暗自祈祷着。 轮到方籽和格桑抽签。 方籽抽到了短签,他选择了插着匕首的心脏,最后剩下的红色的嫁衣则归属于格桑。 在其他人看来,这两个东西都很有可能被选为危险的恐怖物品,相比于面具,的确几率更大一些。 尤其是最后未被酒鬼和方籽选择的红色嫁衣。 这件嫁衣一入格桑的手里,年轻的少数民族少年就愣住了。 他的手下意识地在嫁衣上面抓了抓,再抬起来后,掌心和指腹上便沾染了一片血红色。 这嫁衣竟然浸满了鲜血。 可偏偏上面的绣线等仍然清晰可见,就像是刚刚做出来的一样新,也丝毫瞧不出来沾染了血迹,只等入手一摸,满掌鲜血。 这样一看,红色嫁衣的危险程度明显对比着面具和心脏又提高了一层。 酒鬼见状放下心来,觉得危险恐怖物品的公布结果这下子稳了,他靠在椅背上等待着大鬼宣布。 而格桑沉默地用桌布一角擦了擦血迹,眉心皱起,眼里快速地闪过一丝担忧。 大鬼笑嘻嘻道:“让我们来看看最终获奖者是谁呢?是谁呢?” “dangdangdangdang~恭喜乘客酒鬼,再一次成功入选哦!大家请鼓掌欢呼,鼓掌。” “啪啪啪”——整个车站休息室内,只有大鬼在开心大笑着拍手。 酒鬼则先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随即面皮子抽搐一下,双手立即撑着桌面,似乎是想要站起来质问。 可因为车站休息室规则的缘故,他的身体动了动,无法抬起一丝一毫,只有声音尖锐地响起:“怎么会是我?!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 大鬼鼓掌的动作暂停,油彩的脸上虽然还带着夸张的笑容,可漆黑的眼眸却变得分外诡异危险,语调怪怪地说道:“怎么不可能呢,乘客酒鬼选中了危险的恐怖物品,即将进入恐怖副本闯关,请做好准备哦。” 酒鬼满脸恐惧和怒容交织在一起,抬手指向大鬼骂道:“你是不是作弊?!你、对,你是不是能主动控制哪个东西是危险的,哪个东西是安全的。” “红色的嫁衣明明就应该是危险的才对,不是面具……” 未等酒鬼嚷嚷完,“唰”的一下,大鬼的身影消失。 等再出现时,大鬼已经来到了酒鬼面前——蹲在圆桌上,身体前倾,圆圆的红鼻头几乎要抵在酒鬼的鼻子上,完全漆黑的眼眸直视酒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笑意,道:“车站休息室的规则不得违背,怎么可以说人家是作弊呢,一切都不过是乘客酒鬼更加幸运而已,嘻嘻。” “来,乘客酒鬼请触碰恐怖物品哦,要进入恐怖副本闯关哟。” 大鬼一手拉扯过酒鬼的胳膊,将酒鬼攥紧的手指强硬地拉直,去碰触浮在半空、散发着淡红色光芒的鬼纹黄铜面具。 倏地,就在酒鬼心不甘情不愿、不安的表情之下,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座椅上方出现三秒倒计时。 大鬼则哼着歌站起身,蹦着地跳下了圆桌。 伍下久眼看着三秒钟的倒计时很快过去,可当最后一秒也消失后,令人惊讶的是,酒鬼的身影并没有再次出现。 他竟没有回来。 见此,科学家和老枭的神情都不禁变了变。 “酒鬼……”老枭甚至伸直胳膊想去扫一扫酒鬼的座椅,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酒鬼没回来,可却因为稍有些距离而无法够得到,他只能徒劳地在半空挥了挥手。 老枭有种不真实感。 三秒钟,人没了,这太过突然。 或许也是因为之前进入恐怖副本里闯关的人都回来了,酒鬼这一去却没有回,让人觉得第一时间无法相信和接受。 方籽也不由得伸手拍了拍心脏,人这就死了? 显然,酒鬼在这次的恐怖副本里没有闯关成功。 而他在大鬼半胁迫之下去碰触黄铜面具,都没有来得及试图求着方籽用牌A救他。 大鬼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白手绢,在空中甩了甩,随即捏起一角覆盖在眼角处假哭出声:“呜呜,乘客酒鬼闯关失败,大鬼好伤心,默哀。” 可大鬼的嘴却分明是笑着的,画着油彩的面部显出一种诡异的割裂感,令人感到十分不适。 伍下久再一次感觉到,在轮回列车里,生命的脆弱。 大鬼夸张地擤了擤鼻涕,然后扔掉白手绢,笑着说道:“好喽,让我们继续愉快的抽牌吧。” 第173章 车站随机小姐牌11(完) 接下来,该轮到科学家聂宿抽牌。 聂宿拿回牌看了眼,牌8,还不错,他随即将牌倒扣在圆桌上面。 格桑抽牌,倒扣。 伍下久见状心下一动,看来科学家和格桑抽到的都是不错的牌,而圆桌上剩下的牌可不多了,还有五张…… 再次轮到米征抽牌,看了眼后,他将牌展示在桌上,是牌J,上家需要遭受惩罚。 格桑皱了皱眉,抬起头看向方籽,道:“我抽到的牌是牌A,你的也是牌A,我们两人可以交换使用。” “你为我免去惩罚,你有需要的话,我的牌也可以为你免去惩罚。” “再者,剩下的扑克牌还有四张,这个车站随机游戏很快就会结束了……” 到时候,根本就不一定轮到快乐玩偶抽牌了。 而且,这个车站随机游戏在前期出现惩罚牌的几率大过出现像牌6、牌A这样能够免去惩罚的牌。 在游戏快要结束之前,连空白牌都没有出现。 熬过前期,后面就无疑轻松多了。 格桑道:“你如果怕我不守信用,我们可以交易,让大鬼来做见证。” 方籽眯了眯碧绿色的眼睛,觉得这个交易还不错,就点头同意了。 毕竟可还有一张牌Q没有被人抽到。 万一剩下四张牌,最后一张牌Q被唐云司抽到,那么遭殃的人就会是他,与格桑做个交易,牌A还可以为他自己免去惩罚。 交易过后,方籽为格桑使用了牌A,格桑免去惩罚。 米征抽完牌,就该轮到老K抽牌了。 只剩下薄薄一层的扑克牌转移到了老K的面前,他伸手拿取——是牌9。 真是倒霉到家了。 匡浔心里哀叹一声,扔掉手中的牌。 他抬起头道:“谁能帮我、为我免去惩罚,或者……我记得还有最后一张牌8没有出现。” “或者有谁能将牌8转赠给我,算我欠你一次。” “之后,无论是去车下世界还是现实,我可以不计任何代价的帮你。” 匡浔说道这里顿了顿,道:“我在现实世界里的职业是黑客。” 聂宿瞥了眼面前的倒扣牌,心里一动,黑客这身份……在某些事情上操作的确很方便。 更何况,老K还承诺在轮回列车里不计代价帮忙,这个条件也确实令人心动。 到现在为止,扑克牌就剩下三张了,怎么也不会轮到他这里抽牌,不如将这张牌8转赠给老K,还可以获得一个免费交易。 但就在聂宿要有所行动之前,却听Z率先开口说道:“我和你交易,但交易内容由我来定。” 说罢,时商左翻开面前剩下的一张倒扣牌,这张牌的牌面是空白的。 Z居然拥有空白牌。 包括伍下久在内,所有人都不禁流露出些许惊讶,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是…… 匡浔猛地想起,这张空白牌似乎在Z遭受到惩罚时就拥有的。 当时他喊出了让小姐牌接受替身惩罚,Z的面前有两张倒扣牌,其中一张是牌2,另外一张就是这个空白牌。 原来Z早就抽到了空白牌。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遭受惩罚时,Z竟然没有使用空白牌为自己免去惩罚,反而…… 想到这里,匡浔神情复杂地看了Z一眼,道:“你之前为什么不用空白牌为自己免去惩罚?” 时商左:“没必要。” 匡浔:他是完全有自信能够确认自己一定能够从恐怖副本里闯关回来,所以才不需要使用空白牌,而是将机会留下来吗? 这点……他不如Z,匡浔苦笑着想到。 最终,匡浔同意了与Z交易。 在大鬼的见证下,无人听见两人的交易内容,等到交易结束后,Z将空白牌转化为牌A,为老K免去了惩罚。 接下来的三张牌,伍下久抽到了牌Q,下家需要遭受惩罚。 但格桑应方籽的要求,为Z免去了惩罚。 而时商左则抽到了牌K——最后一张牌K,刚免去惩罚,这会儿却又来了另外一个惩罚牌。 大鬼见状笑嘻嘻说道:“乘客Z的运气似乎不是很好呢。” “可惜了,乘客Z没有留下那张空白牌,不然就可以为自己免去惩罚了,真可惜。” 虽然嘴里道着可惜,可大鬼的面上却明显幸灾乐祸,说完后还咂咂嘴,兴奋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惩罚措施。 ——因为砝码放置的很少,重量较轻,所以被惩罚者可以在牌J牌Q或者牌9之间的惩罚选择一个。 时商左选择了牌9的惩罚。 就在他要起身时,聂宿突然开口说道:“等一下,我要将牌8转赠给Z。” 聂宿将面前的倒扣牌翻转过来,对上Z看过来的目光扯起嘴角笑道:“我只是想少一个敌人,楼兰古城的事翻篇如何?” 时商左挑眉。 虽然他对于牌8使用道具的机会可有可无,但有人送上门来,倒也不必拒绝,更何况,小久还在用担心的眼神看他,如果他不接受,估计小久就要开口了。 所以,时商左道:“可以。” 牌8被聂宿转赠给了Z。 伍下久见时商左拿出鬼刀酆都后,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可没多久,他就知晓他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了。 时商左选择的牌9惩罚是接受大鬼的攻击,时间半分钟。 而在这半分钟里,伍下久等人有幸见到了Z真实的战斗力。 ——他竟然可以武力压制住大鬼,稳稳占据上风,完全令大鬼无法伤害到他。 甚至,就连老K都吃亏了的彩色小球,Z都能一一拍飞,反击回去。 半分钟的时间几乎眨眼便过去了。 最后,大鬼被规则限制停止了攻击,可时商左的动作却未停,鬼刀挥舞,“轰”的一声,大鬼就被拍到了墙上,随即啪叽反震掉落在长桌、地面。 长桌上面的一些恐怖物品都被大鬼连带着扫落下去,哗啦啦地砸了大鬼一身。 时商左这才收起鬼刀酆都,神情淡定的像是刚热身完。 其他人:“……” 匡浔见识过Z使用那把鬼刀的威力,可在刚在的打斗中,Z根本就没有使用鬼刀的特殊能力,没有黑雾没有小鬼,纯粹是挥舞着刀身,可大鬼却无法抵挡。 匡浔心中突然升起一个荒缪的念头。 ——或许,即便没有牌8使用道具,Z也能够在这半分钟里遭受大鬼的攻击而丝毫不落下风,甚至不会受伤。 这特么的还是人吗? 怪不得……他能一直排在第一的位置,从没变化过。 此刻,一些人的想法无疑和匡浔重合了。 Z这人,恐怖如斯,不可得罪啊。 聂宿吸了口气,幸亏他主动示弱,不然之后Z与观主联合想要在对付Duke的同时发现他也曾帮忙用水晶球……那就完了。 看来,这一步走对了。 大鬼呻吟一声,然后慢吞吞地从地面爬起。 挥开小鬼捞它的动作,大鬼咔嚓咔嚓扭动了一下身体和脖子,接着腔调怪异地笑道:“乘客Z真令大鬼惊讶。” “嘻嘻,请乘客Z回到座位上哦,游戏还未结束。” 时商左迈开一步,大鬼竟倏地往后缩了缩脚。 这一幕发现又不禁令其他人表情变得复杂。 轮到唐云司抽牌,他伸手拿走了最后一张扑克牌,展开,随即又将自己原本拥有的一张倒扣牌展开——两张牌6。 然而,有什么卵用? 老枭:“……” 艹,他拥有的一张牌6也丝毫没有派上用处啊。 大鬼拍着手鼓掌说道:“恭喜乘客们,车站随机游戏小姐牌结束喽。” “乘客观主、乘客快乐玩偶,乘客格桑都未遭受惩罚,将会得到相应的奖励哦,请乘客在离开车站休息室后注意查收。” “那么,拜拜~” 随着大鬼挥手的动作,所有人的眼前开始变换,直到,眼前定格为候车大厅的拱形玻璃门外,往前走几步后,就能够进入候车大厅了。 时商左看向老K,道:“别忘记我们之间的交易。” 匡浔:“……我知道。” 说罢,匡浔挥手进入候车大厅离开。 他与Duke进行交易做这个任务真是一个败笔,不仅任务没成,反而最后还把自己给搭上了。 匡浔最后是以怎样的心情离开,伍下久无从得知。 他转头看向时商左,对交易内容很是好奇疑惑,他有猜到一点阿左会与老K交换的条件,大概是有关于他的。 米征同科学家、老枭两人离开了。 格桑也在告别后进入了候车大厅。 最后是野蟒。 伍下久道:“我们也走吧。” 等回到现实里再说。 进去重启候车大厅后,方籽查看手环,随即欢呼一声,说道:“久哥,久哥,你的奖励是什么?” “我的S级道具似乎能升级诶。” 伍下久脚步不停,也触摸手环查看。 车站随机游戏后,他获得了一张高级软卧,生命延长时间一年。 而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奖励是一张道具属性兑换券,能为手中所拥有的道具之一增加一个属性。 伍下久眉心一动,这奖励倒是与他的道具贴合,正好可以增加一个五行属性。 他问了问方籽的奖励都是什么。 方籽道:“一张高级软卧,这个随机游戏给的奖励还挺大方的。” “还有一个奖励是道具转换增加券,似乎能为我的道具再增加一个动物转换。” 时商左道:“这个S 级道具‘车站休息室随机游戏’极为稀有,是可再生道具,从前也出现过。” “每次使用过后,道具报废,但都会另外再生成,直到下一位乘客拥有。” “随机游戏结束后,获胜者给予的生命时长和奖励相同。” “这个‘奖励’就不可能是任意一个道具奖励,而是根据乘客手中所拥有的道具,奖励乘客最想要得到的一个可以改造道具的机会。” 可以理解为私人订制。 第174章 现实 等回归现实后,伍下久立即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 他趿拉着拖鞋,连外出用的鞋都没有换,就先快些打开门走出去,敲响了时商左的房门。 待“砰”“砰”两下过后,屋内便传来了脚步声,随即门被打开。 “小久……”时商左还没有说完话就被人给扑了个满怀,不、应该说是伍下久想要推人进去房间里,可惜没有推动。 他双手放在时商左的胸膛上,身体前倾,倒像是投怀送抱一样,被时商左一手揽住腰身给带了进去,偏生时商左还有余力空出另外一只手去关门。 门“砰噔”一声又被关严。 伍下久不过是被带着脚离地半空转了一圈,就与时商左对调了位置,站在了对方的房里,落地,抬头,想要推着时商左的手都还没有收回。 “……” 伍下久不由得睁了睁眼睛,像是一只想跳跃到地上却被人蓦然伸手在半空中给截住的猫一样懵圈。 等听见一声轻笑他才回过神来,一只手顿时握拳,捶了下时商左。 伍下久问道:“你和老K交易了什么内容?” 时商左握住伍下久捶他一拳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道:“不饿吗?先吃点饭吧,吃饭的时候我再和你说一说,不急。” 伍下久:“出去吃?” 时商左:“不出去吃,我给你做。” 伍下久有些惊讶道:“你会做饭?” “是啊,等一下尝尝我的手艺,小久。”时商左笑道,略微低头,额头几乎抵上对方的额头,彼此的距离拉近。 他轻声说道:“在客厅等我,嗯?” 伍下久的耳垂蓦然发起热来,他道:“咳……我先回去收拾一下,还没洗漱呢。” 虽然身上并不脏,但刚从车下世界、车站休息室回来,伍下久还是习惯换身衣服,再略微收拾下。 “好。”时商左笑着直起身道。 伍下久刚进来时商左的房子里,转眼就又出去了。 门虚掩着,没关,等他全部都收拾好再回来,时商左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目前正在厨房里准备。 伍下久脚步轻轻地走了过去,随即靠在厨房的门边看向里面——时商左穿着一身家居服,上半身是灰白色低领棉T,领口松松垮垮,露出半截锁骨,下面的裤子也宽松得很。 伍下久稍稍低头,瞧见那裤子的白色抽绳未系,垂落至两边。 “要我帮忙吗?”伍下久移开眼神说道。 时商左闻言转身,他的两只手上分别拿着鸡蛋和铲子,伸直双臂对伍下久说:“要,麻烦帮我系下围裙,小久。” 伍下久:“……” 难道你做饭之前没想到要系围裙吗?为什么等他来的时候才想起来,而且,想要系围裙,明明还可以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啊。 伍下久心里吐槽,但对上时商左期待的眼神和满眼的笑意,他顿了顿,还是走上前找到围裙为时商左系了起来。 不过,伍下久才刚将围裙套在了时商左的脖子上,就见面前略微低下头的男人伸手抱住了他,双臂牢牢揽住腰身,在他耳边低声叹息般地说道:“小久……喜欢你。” “从第一眼见到你,就不知为何,莫名的将你放在了心上,追着你去了三个车下世界。” “你呢,对我……有没有一点点动心,是有的吧。” 伍下久的手一松,围裙从手上掉落,未曾想到时商左会突然说出这些话。 他耳尖红透,随即逐渐蔓延至脸颊、脖颈…… 他张了张嘴,却有一点慌乱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你、你先松开我。”伍下久声音低低道。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时商左越加收紧的手臂,伍下久挣了挣,没挣开。 眼看时商左有他不回答就不松开的趋势,伍下久侧头,一口咬在了时商左的耳垂上面。 “嘶。” 伍下久的牙齿磨了磨,没有用多少力气,他能够听见时商左的轻声吸气,可手臂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松开的迹象。 随即,时商左便闷笑一声道:“小久,你觉得我会疼得松开你吗?” 不会…… 伍下久松开嘴,觉得他那声笑有点点可恶。 于是,伍下久嘴角一弯,最初的羞涩略微褪去,一股热意涌上心头,他心道,难道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么。 不疼是么,那就换个方式。 时商左刚想说不逗他了,欲要松开手臂时,却突然感觉到那处之前被咬的耳垂再度传来温热带有湿气的触感。 “!” 伍下久收回舌尖,感到环住他腰身的手臂果然变松了,一下子便挣脱而出,速度快到时商左总算回神,想要重新去将这只兔子拥入怀里,却发现对方早就蹦跶着跑了。 临跑走时,还留下一句话——“我饿了,快点做饭吧,不是要我尝尝你的手艺么。” 时商左停下脚步,抬手摸了摸被二度“亲近”的耳垂,忍不住轻笑一声,嗓音微不可闻地说道:“暂时先放过你……” 而跑出厨房的伍下久,等来到客厅坐到沙发上,他一把捞过一个抱枕,然后就将通红并且散发着热气的脸给埋了进去。 吃饭时,伍下久的脸色恢复了正常,时商左的手艺不错,食物味道很好,也令伍下久心情放松了些。 等吃的差不多后,他问道:“阿左,你是不是因为我才和老K进行交易的?” 时商左却先道:“你和野蟒交易,应该已经知道了Duke在现实世界里真实的身份,他是谁?” 伍下久顿时想起在车站休息室时,野蟒对他所说的那些话,事无巨细,包括Duke的身份、名字、以及为什么要杀他等…… 嘴里的食物立即便没有了滋味,伍下久不禁放下筷子,道:“Duke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份……他与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话不由得令时商左略微惊讶。 伍下久继续说道:“他叫季斯毅,是京市季家的人。” “季家。”时商左挑起眉梢。 伍下久注意到时商左的脸上的神情,他道:“阿左,你知道季家?” 时商左点头:“嗯,还算是了解。” 伍下久随即将在野蟒那里得到的信息说了下。 他道:“野蟒只知晓我和季斯毅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想杀我是因为那个S 级道具‘命运的纺锤’。” “其余的,我为什么会成为孤儿,我的其他亲人等,野蟒一概不知。” 时商左握住伍下久的手道:“有了线索,之后就好调查了。” “季家在京市的势力不小,即便是杀人放火这些,如果没有亲自动手,只是雇凶杀人的话,很难定罪。” “更何况,绑架杀害你的凶手还在潜逃之中,我与老K交易的内容,是换取了他在现实世界里的信息。” “他真实姓名叫做匡浔,有些事情,警方不能做,但黑客可以。” 在车下世界杀死Duke不难,可Duke却也可以利用轮回列车报名的规则钻空子,例如剩下一名乘客再报名。 这样,他们就没有办法跟着Duke踏上同一趟轮回列车。 而Duke乘客总排名第四,他的生命时长多到能够让他不急于进入车下世界延长生命。 但在现实,Duke、也就是季斯毅又能够跑到哪里去呢。 下午的时候,伍下久和时商左一起出去,到了约定地点与匡浔见面。 …… 京市,季家。 季斯毅坐在书房里,整个书房都被他拉上了窗帘,房间里陷入一片昏暗,几乎瞧不见一点光线。 季斯毅的身影好似沉浸在阴影里,瞧不清楚脸上的神情。 他不久前收到了老K在电脑上发来的消息,任务失败,交易废除。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内容。 而就在刚刚,彭野也给他发了消息过来,只一句话——他们之间的合作者关系终止,往后不需要再联系。 事情原委,为什么要终止合作等都没有说明白。 季斯毅想要联系彭野,却在打出电话后发现那边早已是空号了。 显然,彭野为这提前做好了准备,让他无法轻易的寻找到人。 两个信息,一前一后的发来,透露出来的信息无疑在告诉季斯毅——有些事情似乎出现了他无法控制的变化。 等到季斯毅想办法查看了野蟒的上一趟列车,竟发现他也踏上了之前被标红的轮回列车。 他与伍下久进入了同一个车下世界。 然而,老K任务失败,交易废除,彭野又发来这样一条信息——这两人到底在车下世界里遇到了什么事情? 是否与伍下久有关? 这些,季斯毅都暂不知晓。 他只知道,彭野不会无缘无故的与他解除合作者的关系,除非…… 想到种种可能,季斯毅眉眼阴沉,他嘴里低声念道:“……彭野、野蟒。” 你以为单方面的解除合作者关系,我就会认下么,你也太过傲慢看不起我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会怎么样的…… 不需要再联系? 季斯毅冷笑一声,他倒想要找到野蟒问一下——在那个车下世界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伍下久…… 就连老K都没办成的事情,看来暂且要蛰伏退避一下了。 季斯毅眉眼闪烁,拨通了助理的电话,道:“给我订一张飞往国外的机票……” 第175章 玩偶小镇01【一更】 见到了匡浔,伍下久又确认了爷爷的状况不错,在缓步恢复中,身体各项指标都逐渐趋于正常了,可能过不久后就会醒来。 伍下久对此感到欣喜,之后,他想要再一次进入车下世界,方籽欣然同意。 不过,唐云司和路南都想要休息一下再进入车下世界,更何况,他们经历过的站点都比伍下久和方籽要多,可以暂缓,不急。 就像钟柟一样,可以往后等一下了。 于是,在商议过后,本来想跟着一起进入车下世界的钟柟也跟着延后,反而,是偶然来找时商左的俞泽说要一起报名。 俞泽道:“我还需要再经历三个车下世界就能够完成全部的13个站点。” “既然商左要跟着你一起进入车下世界,那就算上我一个呗。” 伍下久挑选了车次,四人报名。 【[车次]:[列车乘坐总人数]、[新乘客]、[可报名人数]、[已报名]、[状态]】 【轮回列车:7人、2人、5人、0人,待出发】 他们在重启候车大厅里会和,随即通过拱形玻璃门往轮回列车走去。 车厢里已经有一位乘客在等待着,是一名年轻男性,长相普通,身材中等。 待看到伍下久一行四人登上了列车,年轻男性顿时瞪了瞪眼睛扫视打量一番,随即脸色变得古怪,微不可闻地咕哝了两句话:“卧槽……怎么这么倒霉,老乘客一共才五人,就我单着?” 这四人一看就是一个团队的同伴,不仅如此,长相还都不难看,甚至可以说在人群中极为亮眼的存在。 这样与他一对比,不就衬得他又矮又挫么。 任侠啧了声,心里万分的不得劲儿。 等四人完全踏入车厢内,车厢门关闭,任侠主动起身打了声招呼,介绍一下自己的代号,面上友好地笑问道:“……那你们是?” 伍下久四人这边也介绍了一下——“观主,阿左,小方,小俞。” 时商左和烟袋子俞泽在轮回列车里的排名都太过靠前,一个乘客总排名第一、一个第三。 为了方便行事,不另外添些麻烦,稍稍商量过后,俞泽也跟着时商左、方籽一起随意取了另一个假名,也便于在车下世界称呼。 当然,这种阿什么小什么的第二次代号被别人一听,心里相不相信就是再一回事了。 反正,任侠心里直犯嘀咕,觉得后面三个代号和本人的形象严重不符,“观主”又是什么?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车厢门关闭不久之后,就是轮回列车派遣的新乘客引导任务,指派了俞泽。 他们去到另外一节车厢里,看到了两名新乘客,都是女生。 这两名年轻的女生站在一起,神情都很慌张不安,一个长发,一个短发。 伍下久等人走进车厢时,短发且长相较为英气的女生正忍着面对陌生无法离开出去的环境的恐惧,安慰着长发正在哭泣的女生。 待终于瞧见人后,两人都尤为惊喜。 “这是什么地方?我、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是谁?你们也被关在这里了吗?这是火车上吗?” 长发女生的长相还算漂亮,黑发披散,但散落在耳边的两缕发丝都被漂染成了蓝色,脸上也涂抹了亮色的眼影和红色的唇膏,刚才哭泣的时候竟然没有把妆容弄花。 她还穿着一身水果绿颜色的长裙套装,打扮靓丽。 伍下久注意到她慌张问话的时候,眼神一直落在时商左的身上,像是试图在寻找依靠一样。 至于另外一位短头发的女生,眉宇间的慌乱同样不少,但并没有被吓得哭出来。 她在安慰长发女生的同时也在紧紧皱眉打量着周围,直到瞧见伍下久等人后,眉头才松了些。 俞泽以前踏上轮回列车,也被指派了几次新乘客引导任务,对此早已经驾轻就熟了。 他上前几步开始说明情况,完全不耽误一点时间。 两名女生的情绪逐渐被安抚下来,但新的恐慌又马上涌出。 特别是在新乘客引导任务说明结束后,轮回列车长鸣两声启动,昏暗的车厢内灯影闪烁,车厢外漆黑一片。 列车“况且况且”的行驶着,驶向未知的尽头。 无人说话时,气氛沉默而又压抑,伍下久等人是已经习惯了,可两名新乘客的心底却抑制不住的不安害怕。 她们按照新乘客的引导说明先给自己取了代号,长发女生叫“晨露”,短发女生叫“未语”。 期间,短发女生未语鼓起勇气问了俞泽几个问题,俞泽都好脾气的回答了。 用他的话来说,是不会让女生感到难堪的。 稍后,列车行驶十分钟,手环发热一瞬,是中危。 伍下久低头查看面板。 车下世界信息提示更新——【你们是一群即将进入玩偶小镇入职玩偶工厂的工人,然而,看似充满童趣美好的玩偶小镇里却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暗中充满诡秘和危险。】 【杀掉玩偶,才能逃离玩偶小镇。】 【但要注意,最终要被杀掉的正确玩偶只有一个。】 【无法找出正确的玩偶杀掉,将无法离开玩偶小镇,你们,将会永远的成为玩偶小镇里的一员。】 【请在玩偶小镇里生存四天。】 【轮回列车将于第四天晚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程,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最后,祝您旅途愉快。】 列车总共行驶十五分钟。 ——待再次长鸣两声后,车厢与车厢连接处的车门自动打开。 伍下久等人走下车,面前就是一条笔直的道路,通往小镇的入口。 而放眼望去,玩偶小镇的确如它的名字那样,到处都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 从入口开始,无论是道路两旁,还是树下、房屋旁、屋顶上,或者就连垃圾桶的旁边都被放置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玩偶。 玩偶小镇的色彩也无疑是童话梦幻的,房屋、以及汽车、路牌等全都刷着色彩漂亮的油漆。 他们像是要即将步入一个充满童话色彩的小镇。 “哇哦,我喜欢。”方籽睁大碧绿色的眼眸兴奋地盯着看,嘴里欢呼一声,显然很是开心。 伍下久道:“忽略玩偶小镇中可能隐藏的未知和恐怖,确实很梦幻漂亮。” 如果这样的玩偶小镇放在现实世界里,恐怕会引来无数人的参观和打卡,变成一个闻名的景点。 任侠则苦着脸说道:“这么多玩偶,哪一个才是我们必须要杀死的……” 而且说起要杀掉玩偶才能逃离玩偶小镇,那就说明玩偶一定很危险吧,与他们是敌对的,现在玩偶小镇里的玩偶多到简直出乎他的意料,超出想象。 任侠甚至惊恐地想到他们很有可能被玩偶小镇上的所有玩偶围攻的情景了。 这样一想,再看这些随处可见的玩偶,就有点可怕了。 不过,梦幻漂亮的颜色和精致可爱的玩偶无疑会令人心情愉悦放松,未语和晨露两名女生的表情在对比之前来说舒缓了一点。 伍下久等人随即便迈步走进玩偶小镇,入口处的一个指示路牌上面还拴着两个漂浮的气球,气球上被画了笑脸,似乎在欢迎着每一个步入小镇的人们。 俞泽四处张望了一下,道:“我们不是要去入职玩偶工厂吗?工厂在哪里?怎么没人过来指路,带着我们过去?” “或许是要我们自己找过去?”伍下久道:“先往里面走吧。” 没走多远,伍下久就听到了一些动静。 ——那是从远处传来的音乐声,除了音乐以外,似乎还有嘈杂的人声,在唱在跳舞一样,在举办舞会?派对? “去看看。”时商左道。 伍下久等人循着声音往那边走去。 没一会儿,在拐过一个街角后,他们就瞧见有不少人聚集在一块翠绿的大草坪上面,周围有音箱,正在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 这群人举着酒杯跳舞或者聊天,旁边还有烧烤架,烤炉等。 还有一群手里拽着气球或者抱着玩偶的小孩子模样欢乐地跑来跑去,充满欢声笑语,一片热闹派对的气息。 伍下久不由得与时商左对视一眼。 “哇,这么热闹,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呢。”方籽道。 俞泽的嘴里叼着一根烟,不过并没有点燃。 他也点头道:“这里热闹欢乐的真不像是有危险的地方。”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车下世界,我还以为是过来度假了呢。” 转念一对比,却又更显诡异了。 想罢,俞泽拿掉嘴里叼着的烟,用力地大声咳嗽了一下。 想当然的,他的故意咳嗽声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盖了过去,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到来。 无奈,俞泽只好走上草坪,伸手将全部的音箱给关掉了,音乐声一听,草坪上的人们自然转头看了过来。 “那个,我们是……”任侠面对众多看过来的眼神刚想打招呼开口说话,却见一个坐在轮椅上面的中年男人被推了出来。 男人有着一头棕发,只不过两鬓已经显出白色的发丝,两相掺杂,全部都被梳理整齐,发胶抹平。 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虽然坐着轮椅,可身材却并不瘦弱。 他的双腿被毛毯盖住,肩膀很宽,有着外国人高大的体型,嘴上蓄着胡子,见到他们后立即说道:“你们是来玩偶工厂入职的员工吗?” 伍下久点点头,说是。 中年男人闻言懊恼道:“瞧我,今天是玩偶小镇一个月举办一次的派对,我们忙着庆祝,都给忘记这件事情了。” “你们好,我是玩偶小镇的镇长,叫我伯尔顿就行。” “镇长,你好。” 俞泽走过来道:“希望你不要怪我突然关掉你们的音箱,打扰你们举行派对了。” “哦,当然不会,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没有提前安排好。”镇长伯尔顿道:“派对哪时候再开都行,来,我让人带你们去工厂办理入职。” 说完,镇长回头示意,推着镇长轮椅的女人便笑着介绍道:“你们好,我是镇长的妻子玛丽安,我来带你们去玩偶工厂。” 没过一会儿,玛丽安就带着伍下久等人离开了这条举办派对的街道,等他们拐过街角,身后,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又再度响起。 伍下久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眼,又打量一圈周围的房屋街道等,问道:“玩偶小镇上的居民人多吗?” “我们走了这么远,似乎只看到草坪那里有人。” 之前他们从小镇入口处走进来,一路都没有瞧见任何一个人影从房子里出来,有的只是随处可见的玩偶。 玛丽安闻言,笑着回答道:“居住在玩偶小镇的人并不多。” “你们刚才在草坪上看到的就是我们玩偶小镇里所有的居民了。” “我们每隔一个月就会举行一次派对,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聊天吃饭,直到傍晚时分才会散去,各自回家。” 玛丽安是位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女人,长相漂亮,脸上也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容,一看就是镇长的贤内助。 一听玩偶小镇上才有这么点人,伍下久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 他们一路大概是向着玩偶小镇的中心走去。 不久后,伍下久等人便瞧见了矗立在玩偶小镇中心的一座显得十分高大的建筑。 这个建筑明显与周围彩色漂亮的房屋格格不入。 建筑很高、很工业化,外面是铁灰色的、纵横交错并且裸露的机械零件等,像是在一个充满童话梦幻色彩的画面里突兀出现了另外一种风格。 这显然是机械与工业的完美结合,犹如在童话般矮小的房屋里出现的钢铁巨兽。 虽然有些地方用了玩偶进行装饰,但却也挡不住机械冰冷锋利的外表。 伍下久见状不由得暂缓了脚步,抬起头望着,嘴里说道:“这就是玩偶工厂么。” 玛丽安骄傲道:“没错,这就是我们小镇全部玩偶的来源,玩偶工厂,我带你们进去看一看,来吧。” 说罢,玛丽安率先走进工厂敞开的大门里面。 工厂的大门被打造成了童话风,刷着彩色的油漆。 门口两边的墙柱都被做成了树木的样子,树干上延伸出枝叶,有不少玩偶被放置在树干之上,或趴或坐。 伍下久走进去时抬起头望了眼。 他总觉得这些树干之上的玩偶似乎在注视着他们一般,那一双双或纽扣镶嵌或玻璃镶嵌的眼珠都在看着一个地方——工厂大门的必经道路。 工厂里面也有随处可见的玩偶。 玛丽安带他们先去参观了之后要在玩偶工厂居住的地方,房间很充裕,床套被褥等都不缺,一人住一间,分别给了一把房间的钥匙。 交出钥匙时,玛丽安特意叮嘱道:“玩偶工厂招入职的工人主要是负责开关一些用来制作玩偶的机械。” “晚上六点时打开机器,等到了早上六点时再去关掉,期间你们就可以回来睡觉了。” “但要记住,晚上机器工作的时候千万不要离开玩偶工厂,其余时间随便你们在小镇上走动。” “还有一点,这些制作玩偶的机器很危险,千万不要好奇的去试图靠近。” 玛丽安说完,便转身带着伍下久等人去看制作玩偶的机器,并告知他们都要打开那些机器的开关等。 方籽问道:“玩偶工厂里面除了我们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工人了吗?” 玛丽安:“没有,玩偶都是靠工厂里面的机器进行制造,完全不需要别的员工。” “我们雇佣的员工都是小镇的外来者,可惜,他们都坚持不了多久,没几天就……” 说到最后,玛丽安停下话语,只对着伍下久等人笑了笑。 那嘴角僵硬地向上扯起,诡异古怪,与之前对着他们的笑容完全不一样。 晨露与未语两名新乘客明显有被玛丽安的突然变脸吓到。 但随即,玛丽安脸上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像是完全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刚刚的笑容不一样。 等带着伍下久一行人看完工厂以后,玛丽安就要离开。 临走前她道:“对了,下午四点请你们来到玩偶展览馆照相哦,这是每一位入职玩偶工厂的员工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一定要来啊。” 说完,玛丽安就走了。 任侠忍不住嘀咕道:“玩偶展览馆又是个什么地方?” 俞泽嘴里叼着烟道:“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听这位镇长妻子刚才说的话,每一位员工都去照相了。” “员工很显然是指我们这些乘客,有些乘客能活着离开玩偶小镇,有些乘客么……” 俞泽笑了下,不说大家都懂。 但不去玩偶展览馆照相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一看就是关键的NPC都特意说明了。 离着约定的时间还有很久,他们在工厂里转了转。 尤其观察了一遍这些能制造出玩偶的机器,制作玩偶的原理虽然搞不懂,但的确也没有发现其它奇怪的地方。 无论是生产玩偶的材料,还是制作玩偶最后阶段的裁剪缝合等全部都一体化,没有人工,是很高明的科技。 任侠拍了拍机器,咂嘴说道:“这要是都给我搬去现实里生产制作玩偶,再卖出去,刨去成本、还不用请人工,那我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可惜,这里是车下世界,一切皆有可能,现实却是完全不可能。 任侠遗憾地啧了声。 方籽转了一圈回来,说:“这里的玩偶也太多了,不知道信息提示里指的玩偶到底是哪一个。” 伍下久道:“我们要杀掉的正确的玩偶,肯定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个。” “但现在玩偶小镇遍地都是玩偶,只有这座玩偶工厂看起来与玩偶小镇的画风有些不符,那是不是说明特殊的玩偶就在工厂里?” “当然,也有逆向思路,不能只局限于在工厂里寻找。” “车下世界信息提示里是说玩偶小镇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玩偶与秘密,找出这个秘密,或许就能找到那个必须要杀掉的玩偶了。” “但我们要去哪里寻找?”未语忍不住问道。 “玩偶小镇……这毕竟是一个小镇,难不成我们要全部都找一遍吗?” 但是,他们在这个车下世界只有四天的生存时间…… 伍下久道:“会有提示的,玩偶工厂,玩偶展览馆都是被提示的地点。” “我们先离开工厂出去看看吧。” “毕竟等到了晚上六点至早上六点这段期间,我们最好都不要离开工厂。” “那是禁止我们出去的意思吗?”想起玛丽安之前所说的话,晨露细声细语地问道。 明明是伍下久说完话,她才提问的,可晨露的眼神却看向了时商左。 伍下久见状,瞥了眼身边的人,随即眼睫毛忽扇了一下,垂下眼眸。 时商左连个余光都没有分给晨露,更别提回答她了。 气氛开始沉默,而晨露的脸上慢慢显出难堪受伤的表情。 俞泽干咳一声说道:“那句话是‘千万不要离开玩偶工厂’——是在警告我们在不对的时间点出去,可能会遭遇什么吧。” “可以离开,但最好不要离开。” “在未能弄明白玩偶小镇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不要轻举妄动。” 晨露闻言,扯扯嘴角,勉强地对着俞泽笑了笑。 她看向时商左,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就在这时,伍下久突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紧接着,他拉起时商左的手道:“阿左,走吧,我们去看看玩偶小镇里到底都有什么。” 时商左似是一愣,低头看了眼被紧紧交握住的手掌,又抬起头看向伍下久,然后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回牵,语调里有毫无遮掩的上扬:“嗯,走吧。” 两人率先走出工厂。 方籽转了转碧绿色的眼睛,背着手欢快地跟在后面。 俞泽嘴里叼着的烟则是差点掉了出来,瞪了瞪眼珠子,就听一旁的任侠欲言又止地开口问道:“那个,他们、他们两人是不是一对儿啊?” 俞泽一手接住烟,啊了一声,随即挠挠头才恍然大悟地喃喃自语道:“……好家伙,怪不得都搬去人家对门去住了,原来打这个主意啊。” 我也是傻,现在才反应过来。 啧。 俞泽不禁摇摇头暗叹感慨,怪不得别人能成双成对,成为情侣,他到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不会一辈子孤寡吧。 俞泽忍不住打了个颤。 不行,等全部过完轮回列车的13个站点,他就要找个可可爱爱的女朋友。 想罢,俞泽也跟了上去离开玩偶工厂。 随后是任侠。 晨露揪了揪手指,与未语跟在后面。 第176章 玩偶小镇02【二更】 路上,两人落在后面一点,未语悄悄地看向晨露,欲言又止。 晨露注意到,转头问她:“你想说什么?” 未语:“你是不是对那个阿左……你怎么想的?” 晨露:“我能怎么想,进入了这个鬼地方你难道都不害怕吗?” “我们两个女生既没有多少力气,也没有什么防身的本事,想要平安的离开这什么玩偶小镇,不得寻求个保护吗?” 阿左的长相身材都不差,从他进入车厢里后,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一男一女,试试看能不能发展,不很正常么,她有什么错吗? 在这个诡异古怪的车下世界里,她不过就是想要找一个男人来保护她罢了。 谁知道…… 晨露想到这里,不禁抬眼盯着观主和阿左两人的背影看了看,心里唾弃,两个基佬,真恶心。 晨露此刻心气不顺,看什么就都不顺眼,于是一脚踢向道路旁边快要经过的一个玩偶。 这是一个白色兔子模样的用布缝制出来的玩偶,似乎是在道路旁放置的比较久了的缘故,兔子玩偶的脑袋与身体的接线处有些开裂,有些缝制的线断掉。 在被晨露猛地踢了一脚后,兔子玩偶倏地在地面上滚远,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等停下来后,兔子玩偶的四肢扭曲的趴在地上,脑袋向后仰,几乎仰在了身体背后。 显然,晨露的那一脚将兔子玩偶脑袋与身体连接处开裂的缝隙又加大了。 这一声响动,也不由得令伍下久、时商左等人转过身来,待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后,便目光莫名地看向晨露。 晨露被看得有些脸色挂不住。 她道:“我、我就是不小心一脚踢到了,谁知道会滚那么远。” “不过就是一个玩偶而已,你们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吧。” 说到最后,晨露不禁也有一点恼意了,语气变得略微不好。 未语没有想到晨露会这么说,她那哪里是不小心踢到,完全就是奔着那个兔子玩偶去的,一脚下去带着泄愤的情绪。 大概是没有料到能踢出不小的动静来,所以现在才找借口。 但晨露虽然说了假话掩饰行为,可未语却也没指着说出来。 她摇摇头,打算过后离晨露远一些,她们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性格,不适合待在一起。 伍下久松开时商左的手,走过去看那只差点被踢掉头的兔子玩偶,道:“我想小俞已经在车厢里说明过了,有一些行为举止不能随意做出,不然会触犯到什么。” “这里是玩偶小镇,关键就是‘玩偶’。” “你现在对玩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说不定晚上就会有玩偶来找你报仇,不怕么。” 伍下久抬起头,注视着晨露。 晨露起先有点被吓到,但她没过一会儿就反应过来,表情难看道:“你吓唬谁呢,怎么可能就因为我踢了一脚玩偶,晚上就……” 晨露说这些话时心里也没有底气,但面上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她不屑道:“再说了,一个破兔子玩偶,能对我做什么了的,它是难不成能拿刀杀了我么,可不可笑。” “这种布料的,一把火就能点燃,不,用手撕扯都能扯坏,你觉得我会怕?” 说到最后,晨露的语气强硬起来。 她冷笑一下,随即快步走上前,弯腰一把想要捡起那个兔子玩偶再扔回道路一边。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触摸到兔子玩偶的身上时,突然仿佛针刺一般的疼痛从指腹处传来,令晨露“啊”的一声又立马缩回了手。 接着,晨露惊疑不定地看了看毫无伤痕的指腹,又去看那个瞧起来也没有丝毫异常状况的兔子玩偶。 仿佛她刚才被刺痛就像是幻觉一样。 “怎么了,怎么了,兔子玩偶找你报仇了吗?” 方籽碧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语调完全不见任何担忧地说道:“你在‘啊’什么?难道手指被兔子玩偶咬伤了?” 这话当然是在逗人,以方籽的眼力明显可以瞧见晨露的手指上没有一点伤口。 晨露心底刚涌出的一点恐慌害怕霎时因为方籽的这一番话转化为难堪愤怒。 她道:“没有,刚刚不过是我不小心戳到手指了,什么兔子玩偶报仇、咬伤,根本没这么一回事。” 说完,晨露就又再次弯腰一把捡起了那个兔子玩偶。 这回指尖碰触到玩偶略显脏污的身体就没有任何感觉了。 果然,之前真是不小心戳到手指了吧,晨露心想,这些个玩偶被扔在路边也不知道多久了,一直没洗,身上脏兮兮的,有点碎石子看不见的小沙粒隐藏其中很正常…… 想到这里,晨露暗自松了口气,觉得刚才就是意外而已。 她紧接着随手将这个兔子玩偶给重新扔回了路边的位置,抬起头说:“这样总行了吧。” 伍下久:“……你认为行就行吧。” 时商左这时走过来,重新拉上伍下久的手,有所指道:“走了这么半天,你们没有发现点线索吗?” “什么线索?”未语一愣,有些脸红,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时商左瞥了她一眼,未说话,态度倒比对待晨露好些。 伍下久道:“这个玩偶小镇里的玩偶分为动物外形和人类外形的玩偶,目前我只看到这两类。” “其余的,比如汽车玩偶、植物玩偶等统统都没有发现。” “而且,玩偶小镇里这些随处可见的玩偶外形都很完整,没有一个缺损的存在。” “‘缺损’是指缺少胳膊或者腿、脑袋等。” “像是有些小线头、脱线、稍微褪色等这样的不影响大致外观的小问题倒是有些可见到,比如,晨露刚才踢到的这只兔子玩偶。” 伍下久瞥了眼现在开始变得“格格不入”的兔子玩偶,记下它目前所在的位置。 晨露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并未开口。 俞泽道:“没错,玩偶小镇的这些玩偶大多都很新,有些玩偶甚至像是刚制作出来的样子就被放到小镇里了。” “但问题是,那些破旧了、破损了的玩偶都被放去了哪里?” “或者说,缺损到外形已经不能看的玩偶是被集中销毁了吗?” “既然这里是玩偶小镇,还有一座完全机械化的玩偶工厂,就说明这里每天被生产制作的玩偶应该很多才对。” “同样的,被露天放置在小镇上,风吹雨淋等,破损的玩偶应当也同样不少,而每天都会有玩偶被扔掉的话,这些被扔掉的玩偶会被集中到哪里处理?” 时商左:“我们现在要在玩偶小镇上找一下这个地方。” 方籽举手道:“然后在下午四点之前赶去玩偶展览馆合影喽。” 伍下久嗯了声,随即被时商左拉着手转身往前继续走。 一直牵手的话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伍下久的脸皮到底还没有多么厚,路边的两旁有些路牌指示,在之后他们路过一个玩偶游乐园发现一个小女孩儿时,伍下久便干咳一声,主动松开了时商左牵着的手。 说是玩偶游乐园,其实不过是一片草坪上改成的沙地乐园,周围同样放置了不少玩偶,有动物外形的滑梯、秋千、转转椅之类的。 可这个看起来充满乐趣童真的小型乐园里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儿在,伍下久猜想,大概玩偶小镇里其他的孩子们都在那个派对上呢。 但为什么这个女孩儿没有去派对? 伍下久不由得打量一番。 这女孩儿坐在滑梯下面的沙土上,丝毫不在意精致漂亮的粉色小裙子沾满沙粒被弄脏,她略微蜷缩着身体,看起来像是在发呆,丝毫没有注意到伍下久等人的靠近。 女孩儿大概八、九岁的年龄,可看上去却似乎有些营养不良的模样,一头棕色的头发干枯毛糙,发丝细软。 并且女孩儿的脸色蜡黄,脸颊瘦弱,不太健康。 伍下久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们没有动作,倒是女孩儿似是发完了呆,回过神来,稍稍转头就发现了伍下久等人的存在。 她起先有些慌张,紧接着就镇定下来,问道:“你们……就是我爸爸聘请来的工人吧。” 声音细软,稚嫩。 伍下久道:“你爸爸?是镇长吗?” 女孩儿闻言点点头,礼貌道:“是的,我爸爸是镇长伯尔顿,我叫瑞琪儿,你们好。” “你好,瑞琪儿。”伍下久道:“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不去派对吗?反而要一个人待在这儿?” “你想玩滑梯、或者秋千?” 瑞琪儿虽然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姑娘,但看起来性格成熟。 她抬起头望了望头顶的滑梯,眼底生出渴望和遗憾地回答道:“瑞琪儿玩不了滑梯和秋千,瑞琪儿去了派对上,可他们……都不喜欢和我一起玩。” 说到最后,瑞琪儿神情失落地垂下头去,她一直缩在袖子里的手此刻也伸了出来,一只手竟然是残疾萎缩的。 ——手指与手指合并在一起,仿佛永久粘连无法分离,并且手指蜷缩进掌心,勾着如同虾米弯曲的身体一般。 这是瑞琪儿的左手,与她正常的右手相比更是还小了一整圈。 过后,瑞琪儿站了起来,朝他们走了几步,一只脚也是跛的。 伍下久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神落在瑞琪儿残疾的手和脚上面。 晨露则皱眉打量。 瑞琪儿显然对一些目光已经习以为常。 她的表情没怎么变化,不见难过,反而最后还笑着说道:“他们不和我玩儿,瑞琪儿也不要和他们一起,这里很安静,瑞琪儿喜欢就来了。” “哥哥,你们要去参加派对吗?”瑞琪儿看向伍下久问道。 伍下久轻声说道:“不,我们在找一个地方,能问一下,你是不是知道。” 第177章 玩偶小镇03 伍下久向瑞琪儿问出了玩偶小镇中那些坏掉的、无法被观看的破损玩偶最后都被送去了哪里。 “是玩偶焚烧厂哦,哥哥。”瑞琪儿说道。 伍下久:“玩偶焚烧厂在哪里?你能给我们指一下路吗?瑞琪儿。” 瑞琪儿道:“我可以带着你们过去,哥哥。” 说罢,瑞琪儿便动身往前走,边走还边回头招呼着伍下久等人。 时商左低声道:“跟上去。” 他们跟在瑞琪儿的后面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街角,终于在玩偶小镇较为偏僻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这里可以明显看出,随着越靠近,周围摆放着的玩偶就越少。 而在玩偶焚烧厂的门外只歪歪斜斜的挂着一个写有名字的小木牌,其余的地方,无论是平缓的屋顶还是墙边等处都没有玩偶的存在。 这里就是玩偶集中销毁的焚烧厂,位置偏僻、地方狭窄、连工厂的外形瞧起来都很破旧,玩偶焚烧厂与玩偶工厂完全就是两个极端相反的对照。 这时候,瑞琪儿也喃喃说道:“大家都很不喜欢这里呢,哥哥,我们进去吧。” 伍下久虽然没说话,但对此表现肯定。 的确,能够看得出来玩偶小镇上的人们区别对待——玩偶焚烧厂又破又小、地理位置也不好,更是连个像样的牌子都没有,外表看起来也从来都没有被维修过。 破败的样子与这个童话风格梦幻无比的玩偶小镇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是和玩偶工厂相比较的另外一种格格不入。 “有人在这里工作吗?”跟着瑞琪儿进入焚烧厂内,伍下久问道。 瑞琪儿闻言回头道:“没有人想在这里工作哦,哥哥,大家根本就不想来到这里呢,更别提一直待在玩偶焚烧厂。” “我们小镇上坏掉的玩偶一直都是靠着被机器捡走,然后才被扔来这里焚烧呢。” “机器?什么样子的机器?”时商左问道。 俞泽笑着说:“该不会是什么机器人吧。” 瑞琪儿叹气:“就是以前小镇里回收垃圾的机器,爸爸只留下来这一个,剩下的全都毁掉了。” “爸爸讨厌机械,除了玩偶工厂和这里,其他地方都见不到呢。” 这话令伍下久若有所思。 进去后,他们看见了瑞琪儿口中的捡走坏掉玩偶的机器,就是一个有着两条机械臂榜吸盘,中间能盛放垃圾的回收小车。 大概是被设定了程序,所以才会扫描捡走破损坏掉的玩偶。 玩偶焚烧厂内就像是一个垃圾堆放站,墙边、地面等处堆放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脏污坏掉的玩偶,缺胳膊断腿、身体里的填充棉絮都被扯出来等。 甚至有些只掉了纽扣或玻璃眼睛的玩偶都在其中,一起等待着焚烧销毁。 伍下久等人靠近的时候,这个回收玩偶的垃圾小车正在用两条机械臂膀吸盘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地上吸起玩偶。 然后统统扔进一个只打开小门的焚烧炉里面,不一会儿,玩偶便被其中旺盛的火苗吞噬殆尽。 这就是玩偶焚烧厂了。 瑞琪儿道:“没什么可看的了,哥哥,只是把玩偶都烧掉而已。” 在玩偶焚烧厂里只有这么一项枯燥的工作。 伍下久等人分别在玩偶焚烧厂里的其他角落转了转,果然,这里除了堆积成山的坏掉的玩偶以外再没有其他东西的存在。 没多久,他们便从玩偶焚烧厂离开了。 伍下久还想向瑞琪儿打听些什么事情,可没想到刚拐过一个街角,他们就遇上了小镇镇长的妻子,玛丽安。 玛丽安不知道为什么没去参加派对,面对伍下久等人出现在这里,脸上竟也没有一点意外的表情。 她看着瑞琪儿,伸出手笑道:“妈妈的瑞琪儿宝贝,你怎么能胡乱走动呢,来,快过来,该跟妈妈一起回家了。” “妈妈……”见到玛丽安后,瑞琪儿的声音微弱下去,有些嗫喏道:“对、对不起,妈妈,只是他们都不和我玩,我就想自己安静的待一会儿,我这就回去,妈妈。” 说着,瑞琪儿便跛着脚往玛丽安的方向走。 直到她来到玛丽安的身边,被玛丽安牵住手。 伍下久眼尖地瞧见,玛丽安似乎用了不小的力气去牵瑞琪儿的手,弄得瑞琪儿本就蜡黄的脸色更是一白,随即疼得眉心皱起。 但不等伍下久皱了皱眉,想要开口说什么。 就见玛丽安扯起嘴角对着他们笑道:“焚烧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在这里待久了可是很危险的,快点回去吧。” “不要忘记,下午四点还要在玩偶展览馆照相。” 说完,玛丽安就牵着瑞琪儿转身离开了。 临走前,瑞琪儿挥手和他们说再见。 “焚烧厂待久了会有什么危险……”任侠不由得转身看了眼玩偶焚烧厂的方向,心里忐忑。 难不成这里不仅会焚烧玩偶,还没准会焚烧他们的尸体? “我们、我们也赶紧走吧。”任侠回过神来挠挠头,有被自己的想象给稍微吓到。 他道:“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不然先去找一找那什么玩偶展览馆吧。” “镇长的妻子一再强调,应该是什么重要的线索。” 俞泽这时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将一直叼在嘴里的烟点着,等吸了一口烟道:“确实得去,但现在的问题是,镇长的妻子是怎么知道我们往玩偶焚烧厂这里来的?” 他抬起头望了眼周围说:“道路两边并没有安装摄像头,不存在网络监控。” 时商左的眼神扫过那些在街道、房屋等处无所不在的玩偶,道:“没有摄像头,但这里仍然有很多的‘眼睛’。” 玩偶的“眼睛”。 俞泽也意识到这一点,眉头蹙起。 如果真是这样,这倒麻烦了。 玩偶的眼睛里确实挺适合藏着摄像头。 更何况,整个玩偶小镇都被无数个玩偶所覆盖,谁知道哪个玩偶的眼睛里就有监视的存在。 并且,他们还不确定到底能不能去随意的触碰玩偶。 伍下久收回打量周围一圈的眼神,道:“先走吧,去其他地方再看看。” 不到下午四点的时候,他们在玩偶小镇上找到了玩偶展览馆,外形没有什么特殊的,与周围的建筑风格一样,融为一体,用不少的玩偶作为装饰。 而在这座玩偶展览馆的外面则竖立着一个贴满照片的玻璃墙。 “这是……”伍下久不禁走进观看。 “小镇居民的合照吗?”方籽凑近看了眼道:“唔,人还挺多的,不知道其中是不是也有像我们这样乘客的合照。” “看,这是镇长和他妻子的合照,不过照片上没有瑞琪儿。” 这时,任侠找到了一张上面有镇长伯尔顿的照片,用手指道:“奇怪,看这些照片里面的背景好像都是在一个地方拍的,是玩偶展览馆里面吗?” 这时,伍下久已经看完玻璃墙上面的全部照片,直起身道:“这照片墙上没有一张瑞琪儿的照片。” 如果他猜测没错的话,玩偶小镇上的居民们应该都照了相,出现在这玻璃墙上,但瑞琪儿却没有。 不知道为何…… 至于有没有除了他们以外其他乘客的照片,相信就算有,过后也会处理掉了。 他们在这里没等多久,不一会儿后,玛丽安就推着镇长伯尔顿出现了。 等来到几人面前,伯尔顿道:“来,我们进去吧,顺便带你们参观一下这座玩偶展览馆,非常漂亮哦,这可是我最得意的杰作呢。” 说话间,伯尔顿脸上的表情也确实显出几分自傲。 等玛丽安上前掏出钥匙开门,伍下久这才发现这座玩偶展览馆是锁着的。 这样看来,展览馆平时是不开放的。 门开后,他们进入到里面——这个展览馆很大,走过前厅,就是一整座缩小的小镇模型,看起来完全是按照现实中的比例缩小。 只不过相比于童话般的玩偶小镇,这个模型的玩偶小镇之中却是没有玩偶存在的,街道、房屋等处都没有被装饰上玩偶,粉刷的油漆也是正常颜色。 而在其中还可以瞧见小镇居民模样的玩偶模型,或在街道上面行走,或站在一起聊天,或除草,或在房屋里准备食物,全然是一副生活场景的样子。 “哈哈怎么样,这个小镇是不是很漂亮?” 伯尔顿转动着轮椅过来笑道:“那边就是你们要照相的地方,看完就快点过来吧。” 伍下久顺着镇长伯尔顿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的确放置着一台老式相机,是那种拍照的人需要钻进黑布里操作的老相机。 而相机对面则是画着复杂花纹的墙体,就和外面玻璃墙上的每张照片里的背景一模一样。 玛丽安让他们站过去拍照,一个人一个人的来。 俞泽问道:“不能两个人一起拍照吗?” 玛丽安:“不能,玩偶工厂的员工必须要一个人拍照。” 看样子不拍不行。 于是,伍下久等人挨个上前,在玛丽安充当拍照者的情况下完成了照相。 过后,伍下久问他们拍完照洗出来的照片是不是也会贴在外面的玻璃墙上,还是会交到他们手中? 伯尔顿笑了笑:“哦,当然是将照片贴到外面,等到了晚上,你们的照片就会被洗出来了。” 伍下久闻言,不由得与时商左对视一眼,这洗照片的速度似乎有些快了。 他们从玩偶展览馆离开后,便返回到了玩偶工厂。 因为距离晚上六点,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他们要赶在六点前回来,在六点整时打开玩偶工厂的机器,然后,就待在玩偶工厂里不出去了。 六点整,时商左和俞泽去打开了机器的开关。 霎时,整个玩偶工厂里面的机器都运作起来,机械零件摩擦运转的声音不断响起,从流水线上开始制作出玩偶。 方籽见状哇哦一声,摸着下巴说道:“真神奇,在这里制作玩偶竟然不用人工操作……” 他们在这里待了一会儿,见机器只是井然有序的不间断制作玩偶,暂时没有出现其他异常,便转身各自回到了房间里休息。 出去工厂的工作间时,外面的天色已晚。 这里似乎天黑得比较早,六点天空就昏暗了下来,道路两旁的路灯亮起,昏黄的光亮点缀着整个玩偶小镇。 接下来,七点、八点、一直到晚上九点时,工厂周围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其他响动。 伍下久坐在床边打了声哈欠。 随即,他来到床头的墙边,敲了三下墙。 隔壁就是阿左的房间,临进屋前,伍下久就和时商左对了暗号,敲三下就是“我睡了”的意思。 之后,隔壁回敲两下——“睡吧”。 伍下久忍不住笑了笑,接着躺在床上休息,他是真的有些累了,毕竟白天走了那么多路。 更何况,有时候一些线索是会主动送到眼前的,急不得,不如先养好精神再说。 这样想着,伍下久逐渐进入了睡眠。 另外一个房间里,晨露与未语待在一起。 在这个充满未知和隐藏恐怖的车下世界,晨露可不敢在第一天晚上就一个人待着,万一她独自睡着了发生危险怎么办,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 最好两个人待在一起。 晨露来找未语,说服了她。 未语觉得为了自身安全,也谨慎一点比较好,就同意了晨露睡在她的房间里。 只不过,临睡前,未语在房间的门口设置了一些东西——一些小陷阱,例如门口放把椅子,椅背上拴着一根系在门把手上面的绳子。 未语很聪明的将绳子绕了几个复杂的圈,这样只有门把手动的话,椅子也会随之倒地,继而吵醒她们。 随后为了双重保险,未语又将房间里的水杯摆放在了门把手上面,小心翼翼地持平,门把手一动,杯子就会摔落。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处,但多做准备一定没有错的。 抵挡不住困意,强撑着到了晚上十点多,临近十一点的时候,未语和晨露两人便睡了过去。 玩偶工厂里除了机器运转的声音以外,一切都静悄悄的。 但等到了午夜十二点,时针、分针与秒针相互重合的那一瞬间,玩偶工厂里好似发生了某些不可被察觉到的变化。 甚至,不止是玩偶工厂,整座玩偶小镇都是如此。 晨露半睡半醒间似乎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响,窸窸窣窣的,扰人不已,声音就好像在耳边一样。 她起先以为是未语睡姿不好,来回翻腾身体。 所以,晨露闭着眼睛烦躁地在床上转了一个身。 可下一刻,她却猛地反应过来,她听见的那声音是出现在她的左边,而未语正躺在她的右边。 这是张双人床,她的左边挨着窗户,没有人,根本就不应该有声音才对,而她现在背对着未语,正、正面对着有窗户的那个方向…… 晨露倏地就惊出一身冷汗,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眼睫毛控制不住地抖颤起来,身体僵硬,此刻也不敢再转过身去,她更怕背面对着什么…… 是、是不是错觉啊,她其实感觉错了,声音就是未语弄出来的? 可就在晨露这样想之际,她听见——就在面前,就在距离她大约不过半个手臂长的位置,有什么东西正站在床边,静悄悄地盯着她看。 那“目光”不由得令她头皮发麻、脊背发汗。 是、是什么…… 晨露不敢动,她放在被子的一只手悄然攥紧,想要叫醒未语,可她怕她一动,床边站着的东西也会跟着一起动。 比如,扑向她…… 那种带着恶意的目光极为明显,晨露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她眼前一片黑暗,忍不住胡乱地勾勒出好几副恐怖的画面,直到她再一次听到那种轻微窸窣的响动。 她知道,那东西正在逐渐地靠近。 此时,晨露心底的恐惧几乎快要达到了顶点。 逃! 再不从这个房间里逃走,她没准真的会死掉,这念头一闪而过,晨露蓦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床边。 “!” 这张双人床到窗户之间有着一段距离,月光和工厂里的灯光混合的照进来,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拉开一点。 未语临睡前,连窗户旁都同样布置了一些小陷阱。 窗户被拉动的话,屋内绝对会响起声音吵醒她们,可现在,声音不仅没有响起,反而有一个东西顺着窗缝进来了。 那东西的模样晨露无比眼熟。 因为就在白天,她还用脚踢了它,弄坏了它的身体——那只被放置在道路边的兔子玩偶。 此时此刻,这只兔子玩偶手拿一把闪着寒光带血的刀,因为一侧头与身体连接的缝线断裂的缘故,所以,兔子玩偶只能歪着脖子。 它站立起来,身高只比床边高出一点。 可现在,兔子玩偶玻璃珠镶嵌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三瓣嘴咧开,对着晨露流露出略带恐怖的笑容。 它见晨露睁开了眼睛,举着的刀猛地挥舞下来。 “啊——” 晨露霎时忍不住喊出了憋在嗓子里的叫嚷声。 未语被吵醒,刚睁开眼睛就瞧见晨露从床上一跃而起,疯狂地逃向门边的方向,再一转头,未语就也看到了那只兔子玩偶。 玩偶……真的活了?! 未语顾不得多想,急忙也跟着爬起,跑向门边。 “嘻嘻嘻。” “卧槽,身后的兔子玩偶竟然发出笑声了!”未语惊讶地转头看了一眼,就见那只兔子弹跳力很好地跳上了床,然后对着她们冲来。 “别看了,快、快把门打开啊!”晨露一边急切地喊道,一边伸手去搬椅子。 这椅子是木头的,有些沉重,她搬开有一点费劲,同时还碰掉了放在门把手上面的杯子,杯子“啪啦”一声摔碎。 未语这时喊道:“把椅子给我。” 未语的力气比晨露要大,她一把接过椅子然后举起扔向那只兔子玩偶,可惜的是准头太差,兔子玩偶一闪便躲了过去。 但好在这时候,晨露已经将门给打开了。 未语急忙与晨露跑出房间,然而她们刚一踏出房门就傻眼了。 因为就在房间外面的这条走廊上面不知何时竟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玩偶。 听见动静后,动作一致地转头看向未语和晨露两人。 那些个一双双在白天显得正常的纽扣或玻璃等材质的眼珠,此刻在夜晚却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色彩。 这些玩偶的手上有些拿着武器,有些却没有。 但无一例外,所有玩偶的表情变得恐怖邪恶,它们一拥而上地朝着未语和晨露两人扑了过来。 最小的玩偶大概只有手掌大小,可最大的玩偶能比人还要高。 当玩偶们挤在一起,充满整个走廊时,视觉效果无疑是恐怖的。 未语和晨露当然害怕,可不等那些玩偶们扑到近前,隔壁的房间门便被打开了。 俞泽随即出现,一脚将一个已经扑到附近的玩偶给踹了出去,可踹出去的同时,俞泽却同样“咦”了一声。 俞泽盯着自己的脚看了一眼,有些不对劲儿——那个玩偶的身体还挺有分量的。 但紧接着他就抬起头道:“先出去,在这里碍手碍脚,不容易施展。” 他们就住在一楼的房间里,很容易就能跑出去,前提是,这些玩偶不挡路的话。 不一会儿,任侠也开门喊道:“观主他们都从窗户跳出去了,你们快来,我房间的窗户外面没有玩偶挡着。” 俞泽带着未语和晨露两人冲了过去。 期间,未语和晨露遭受到玩偶的攻击,被扑到、跳到身上啃咬。 明明那些毛绒绒的嘴巴咬在身上丝毫没有制造出任何伤口,可未语和晨露却痛得大叫,眉目间也闪过无法掩饰的疼。 似乎她们真的遭受到了切实的、难以忍受攻击。 俞泽不解。 可他看到后面还有那么多拿着武器的玩偶,就先帮忙先将攻击到未语和晨露两人身上的玩偶给弄下去。 期间,一个小熊模样、只有手掌大小的玩偶趁他不注意也张开毛绒绒的嘴巴咬了他的手臂一口。 霎时,俞泽就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由胳膊处传来心脏的位置,疼得他差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幸好,多次历经车下世界,俞泽早已锻炼出来。 他忍着疼,带着未语和晨露跳下了窗户,而任侠早就在外面接应。 他们急忙去与伍下久等人会合。 但就在工厂宽敞的空地上,无数的玩偶来回跑动,渐渐去包围了刚从房间里出来的伍下久等人。 第178章 玩偶小镇04 “我就知道晚上得出状况,这不,真出状况了。”俞泽啧了一声道。 所以他晚上根本就没睡熟,听见隔壁房间有传来杯子打碎的声音就醒过来了,他马上想出门看一看情况。 可谁知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顶着门,不好打开。 但没等俞泽发力,门外顶着的力道又没了,俞泽这才出来。 之后就是他们在无数玩偶的追捕下逃到了玩偶工厂的宽敞空地上。 然而,玩偶小镇里面的玩偶实在是太多了,不仅仅是工厂里面的玩偶,好像就连工厂外面的玩偶都跑进来参与袭击了。 数量密密麻麻,令人单看着就不由得心里一悸。 更何况,有些玩偶的软绵绵毛绒绒的手上爪上还不知道去哪里找到并拿来了刀、棍子之类的武器,像是黑帮聚众要打群架一样,个个脸上的表情诡异、不怀好意。 伍下久也是听见动静醒来,但他刚想要将房门打开一道很小的缝隙查看下情况,就听方籽在窗外喊人,叫他和阿左都快些跳窗出去,走廊里站满了玩偶。 不仅如此,伍下久从窗外眺远看去,还有不少的玩偶也正在向着这里跑来。 于是,伍下久先动作利落的将房门关严锁上,并用旁边的桌椅暂时抵挡,然后就快速的跳窗出去了。 就在他跳下窗户的那一刻,“砰”的一声,玩偶们破门而入。 现在,俞泽等人也与他们在外面会和了,只可惜,他们此刻似乎被一群玩偶给团团包围住了。 “哇,敌人这么多,咱们的火力能扛住么,哈哈。”方籽显然很开心,出来的时候就拿出来S级道具“动物转换”。 之前在车站休息室里获得的奖励被他用到了道具上面,竟然增加了一个名为“小丑的套装”的新转换能力。 小丑是人,人也是动物,所以“小丑的套装”也被增加到了S级道具“动物转换”里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转换到“小丑的套装”的能力时,就是方籽换上一身小丑的服饰,而小丑使用的东西,例如彩色小球、气球、飞刀、滑轮等都可以成为小丑手中所能用到的武器。 这一点说明,方籽尤为喜欢,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在玩偶工厂里实用一下啦。 俞泽道:“都小心点,这些玩偶有古怪,不要被它们咬到身体,虽然没有伤痕,可却非常疼、钻心疼的那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些玩偶的力气和身体重量身高不成比例,不要错估和小瞧了这些玩偶。” 未语这时也道:“是啊,刚才一群玩偶扑在我和晨露的身上啃咬袭击,明明没有伤口,可就像是、就像被刀割、巨大的针刺入身体一样,特别的令人难以忍受。” 未语努力地找着形容词,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摸着胳膊,她的胳膊被咬得更多,此刻仿佛还残留着那股钻心的疼一般。 伍下久:“未语,你和晨露一会儿捡起些武器防身。” 捡? 未语不禁一愣,去哪里捡? 但下一秒,她就知晓了——这群玩偶们围攻上来的时候,观主、任侠他们每人都拿出了道具抵挡反击。 而观主手中那个像是骨头制成的剑一样的武器一扫,一些玩偶手中的刀子棍子什么的就都扫落至了未语和晨露两人的身旁。 看来这就是观主所说的捡起武器防身。 未语和晨露见状赶忙弯腰去捡。 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伍下久等人用道具攻击了玩偶的那一刹那,每人的手环都发热一瞬,随即面板弹出—— 【检测到乘客观主攻击玩偶小镇里的玩偶,道具封存进度开启,每攻击一次玩偶,道具会相应封存百分之五,并且会随之降低道具使用的功能和威力。】 【当道具封存进度达到百分之百后,乘客使用的道具会完全封存,禁止使用,直到离开车下世界解封。】 【注:乘客观主目前攻击玩偶小镇的玩偶数量X5,S级道具“龙魂骨剑”的封存进度为百分之二十五。】 【请乘客观主注意查看道具封存进度。】 【注:乘客……】 …… 【注:乘客烟袋子目前攻击玩偶小镇的玩偶数量X8,S级道具“比克的手骨”的封存进度为百分之四十。】 俞泽的S级道具“比克的手骨”是一个人手骨头的外形,只不过比起正常人的手,这个道具的手骨不仅很长,而且还很宽大,一共有六根手指,指节相互连接在一起,数不清到底有多少。 就算是最短的大拇指都能有大约半米长,六根手指甩在地上,仿佛活了一样的四处爬动,攻击范围不小。 伍下久、时商左、方籽、俞泽和任侠五人都使用了道具反击这些围攻而来的玩偶们,但此刻,他们显然也都收到了手环的提示信息。 攻击玩偶竟然会封存道具?! 这么说来,他们岂不是要使用普通的武器进行反击? 或者,在使用道具攻击玩偶遭受掣肘的情况下,他们要么速战速决,要么,就要面对道具被封、捡起那些刀棍再另外想办法的状况。 任侠不可置信地喊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破规定啊?” 这些玩偶为什么不能随意攻击,竟然还要有限制? 任侠这么一走神,他的后背就蓦然扑上来两个外形可爱的玩偶猫和狗,一左一右地就咬在了任侠的肩膀和背部。 顿时,任侠便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由被咬到的地方传来。 他急忙背过手去、抖落身体,同时道:“不能用道具了,那要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被这群玩偶给围攻到天亮。” “嘶,好疼啊,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攻击手段……” 这群玩偶咬人也太疼了吧。 不能用道具攻击,万一这些玩偶一拥而上扑到他们身上,不会将他们给咬到活活疼死吧。 任侠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弄得打个颤。 伍下久看来手中的龙魂骨剑,使用了之前在车站休息室获得奖励升级后,龙魂骨剑上盘旋的骨龙变得更加清晰一点。 而增加的新属性为“土”,这也促进了龙魂骨剑升到了S级。 听到任侠的话后,时商左道:“用火,火焰应该是这群玩偶的克星。” 伍下久同一时间也想到了玩偶焚烧厂。 他当即挥了下龙魂骨剑,骨剑上红色的朱砂符文亮起,下一刻,一声浅浅的龙吟声后,如同火龙般盘旋的火焰自骨剑之上汹涌而出,绕过伍下久一圈,随即席卷向周遭的玩偶。 一瞬间,这群扑来的玩偶被焚烧大片,还因为挤得太近、太过密集,火焰一连串的燃烧,从这个玩偶身上沾染一点火后,便又会马上窜到另外一个玩偶身上。 而制作玩偶的布料或填充的棉絮等都是易燃品。 很快的,这群玩偶便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而自龙魂骨剑里涌出的火焰对付起玩偶来似乎威力惊人,一旦全身着火,下一瞬,整个玩偶便会化作一摊灰烬。 所以没过一会儿,伍下久等人的周围便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但玩偶仍然一往直前。 “后退。”伍下久忙喊道。 在攻击完后,伍下久手中的龙魂骨剑便不受控制的被收进手环里。 因为这一攻击,攻击的玩偶数量实在是太多,封存进度直接被拉满,S级道具“龙魂骨剑”被封存,禁止使用了。 伍下久毫不意外这个结果。 或者说,在他使用道具放火攻击这些玩偶时,就已经预料到了。 趁着玩偶损失惨重的机会,他们找空隙撤回进了制作玩偶的工作间,那处有着制作玩偶机器的地方。 伍下久等人本来也不想退到这里的,机器在源源不断的制作着玩偶,他们还进来的话,这不就是又落进另外一个玩偶窝了么。 但没办法,容易突破而出的道路就通向了这里。 虽然有不少的玩偶被烧,可这些玩偶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燃烧着横冲直撞。 没多久,竟还有不断从工厂外面进来的玩偶补充进攻击的队伍里面。 伍下久等人还得注意着身上被沾染到那些火,所以暂时只能后撤,期间,所有人无一幸免的都或多或少的被玩偶咬了几口。 等快要退到机器工作间的时候,伍下久发现这些玩偶追击的数量明显少了很多。 难道,这些玩偶不会靠近工作间的位置? 伍下久心里想到,脚步不停。 就在他们跑进机器工作间后,果不其然,伍下久回头一看,那些追击着他们的玩偶居然都慢慢地停下了,站在原地,只用冒着诡异光芒的眼睛盯着他们。 “太好了,这群玩偶不追了,我们是不是只要在这里等到天亮就行了?”未语见此不由得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大概……”时商左皱了皱眉说道。 这些玩偶为什么不追了? 或者,这个机器工作间里有什么? 可进来时,时商左早已眼神一扫,将里面的情况尽收眼底——与他们打开机器的开关后离开时的情况毫无区别,机器运转的声音依然无比规律。 “先在这里休息下吧。”俞泽道。 他们各自找地方休息顺便警戒外面。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大概有人小腿高的玩偶正藏在了庞大的机器后面,伍下久等人看着外面时,它偷偷地弯了弯身体,悄悄从机器后面探了探小脑袋。 这明显是一个小人模样的玩偶。 而从它探出来的小脑袋的面容来看,竟分明是伍下久的样子。 第179章 玩偶小镇05 机器工作间里面的地方很大,从这一边再到另外一头摆放满了一条流水线的机器,最后制作生产出来的玩偶都被运输进一个敞开平放着的集装箱中。 现在,那里面已经堆满了无数的玩偶,不过不同于外面,机器工作间里的玩偶并不会行动。 这点倒是让任侠等人松了口气。 机器工作间里的灯光不算多么明亮,光线昏黄,只有稀稀疏疏的几盏小灯悬挂在天花板。 因此,在被机器笼罩投下的阴影处,站立在窗前凝神戒备外面的几人没有发现——就在机器背面,他们看不见的死角、阴影等位置分别藏着有着他们面容模样的人形玩偶。 这七个人形玩偶刚从集装箱里苏醒过来,跳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出去,就恰巧碰上跑进来的伍下久等人。 此时,玩偶们躲在机器后面,悄悄冒出来一个脑袋暗中观察。 伍下久的玩偶嘴角咧出一个较为显得邪恶的笑容,两只小手扒在机器的边缘,它不仅探头探脑,而且还打算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到再前面一点的机器后面偷偷观察。 但就在这时,一个比伍下久玩偶略高一头的玩偶突然轻巧无声地出现在了后面。 它有着和时商左相同的样子,分明是时商左模样的玩偶。 只见时商左玩偶一把搂抱住伍下久玩偶的腰,迅速地又将其给拖回了机器后面,并且还在拖回来后一手搂腰,一手捂嘴,抱得牢牢的。 伍下久玩偶挣扎着蹬了几下短腿,最后见实在挣扎不出来,放弃地耸拉下肩膀,乖乖地被时商左玩偶给抱走了。 这一点小小的动静被机器运转的声音掩盖过去。 但时商左似乎有点察觉,蹙眉转头往后面看了眼。 “怎么了?阿左。”伍下久疑惑问道:“后面有什么问题吗?” 他也跟着一起往后面看去。 时商左迟疑地摇了下头,皱眉说:“不太确定,我过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伍下久道。 他说完看向方籽和俞泽两人,示意他们在这里继续防备着点外面仍然没有散开的一群玩偶。 方籽比了个OK,表示明白。 俞泽也点点头。 于是,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便往持续运转的机器那边走去,他们沿着机器的一条流水线进行检查。 眼看着,就快要来到集装箱那里时,突然,晨露喊道:“那些玩偶离开了!” 伍下久和时商左下意识地回头。 这群玩偶的确退去离开了,如同来的时候悄无声息,退离时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一会儿,机器工作间的外面就没有了哪怕是一个玩偶的存在。 伍下久心有所动,稍稍提高声音问道:“几点了?” 任侠的手腕上有表,回答:“咦,正好凌晨四点。” 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到早上六点关机器了。 伍下久闻言回头扫了眼机器这边的情况,与时商左绕到集装箱那边查看一下然后就走回到了方籽等人那里,道:“出去看一看。” “现在出去?” 晨露不由得拒绝道:“谁知道外面还有没有危险在,就先一直留在这里待到六点后再走吧,那时候天都亮了,外面肯定安全。” 反正晨露是不想要出去的。 未语也欲言又止。 俞泽道:“那你们两人就留在这里,我们出去查看下状况。” 他们出去了,就只剩下未语和晨露留在机器工作间里,人数一下子少了。 再加上外面没有玩偶的威胁,未语一下子就感觉到机器工作间的空旷和安静。 这个“安静”当然不是指工作间里毫无一点声音。 毕竟有机器正在运转,零件等相互摩擦、布料、制作玩偶的过程等都会发出声音。 然而这些声音都是很有规律的,一成不变,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单调、寂寞之感。 让未语感受,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害怕? 为什么观主他们一走,未语就好像总感觉到在这个机器工作间里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注视着她和晨露一样。 那样的不怀好意,邪恶满满一般。 所以,没多久,未语就忍不住盯着机器工作的阴影处开口小声地问道:“晨露,你、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啊?” 晨露正靠着窗户休息,放松下来后,她有点打瞌睡,眼睛都半睁半闭的。 听见未语的话后,晨露一下子睁开眼睛,先左右四周都看了下,然后有种被打扰休息后的不耐道:“什么不对劲儿啊?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是,是真的……”好像有点不对。 未语想到,自从观主等人离开后,她在这里越待着,耳边听着这些机器运转的声音,心里就越发有些不安的情绪在蔓延。 未语不禁说道:“要不然我们也出去看一下吧,人多待在一起也安全。” 晨露看了眼窗外,观主等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去远处查看了,而这里周围见不到一个玩偶的存在,的确像是没有事情的样子。 但她想了想,保险起见,如果未语想要出去,她最好也跟着一起。 于是,晨露打算同意下来。 但就在她起身时,倏地皱眉“嘶”了一声。 随即,晨露低头伸手覆盖住左腿小腿,攥拳捶了捶。 “你怎么了?”未语不由得问道。 晨露皱眉说道:“小腿好像没知觉了似的,大概坐麻了吧,一会儿就好。” 但这样说着,晨露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她伸手捶着小腿时,可小腿处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力度,也没有丝毫的麻意传来。 晨露试着往前走几步,这一走看出问题了,她的左小腿不能动了。 …… 伍下久等人出去查看,一路来到了玩偶工厂的门口。 这一路上,工厂里面的玩偶都不见了,地面留下不少玩偶被燃烧后的灰烬。 他们来到门口观察,发现原本放置在工厂门口附近的一些玩偶也多多少少不见了,而那群袭击他们的玩偶此刻竟不知道都跑去了哪里,集体失踪一样。 没等伍下久等人继续探究,不一会儿,他们就突然听到了未语和晨露两人的喊声。 尤其是晨露的声音,夹杂着恐慌和不安。 怎么回事? 伍下久不禁与时商左对视一眼,随即往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方籽、俞泽和任侠三人跟在后面。 任侠忍不住道:“她们两个难道又在机器工作间里遭遇了危险吗?” “听着不像。”俞泽道。 等伍下久他们与未语和晨露两人在路上会和时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晨露痛苦并且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太过明显,她的左小腿似乎出了问题。 “没有知觉了。”晨露哭道。 未语说:“你们走后,晨露就只是坐在窗边休息,直到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小腿……” 任侠托着下巴思考道:“奇怪,小腿上也没有任何伤口啊,为什么就突然没知觉不能动了呢。” “是不是因为被那些玩偶攻击的缘故?” 任侠不傻,很快就找到了关键的一点。 他看向晨露道:“你的小腿没有了知觉,很可能与那些玩偶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这些也被玩偶攻击了的或许会出现同样的问题。” 伍下久对此认同。 他思索道:“而且,出现问题的程度和速度,很可能与被玩偶攻击的次数有关。” 晨露遭受到的攻击越多,反应在身体上面的问题便越大。 方籽闻言动了动胳膊腿等地方,他现在还一点事情都没有。 未语则脸色一白,她和晨露可是遭受玩偶攻击最多的人。 她忍不住道:“那晨露的左小腿在离开这个车下世界前都不会恢复了是不是?” “之后我们如果还遭受到玩偶的袭击无法躲开,是不是身体的一些部位都会不能动弹?” 伍下久道有可能。 但这些都还只是他们的猜想而已,虽然这猜想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是对的。 过后,晨露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她说要冷静一下,独自待着。 伍下久则和时商左两人在玩偶工厂里转了转,等快要到六点时,他们去了机器工作间,将机器都给关停了。 这时候,天色也已经蒙蒙亮起。 他们返回房间,半夜紧张刺激没睡,方籽等人都有些困意,于是他们又休息到了七点才起。 伍下久起来后出门,打算去玩偶展览馆,昨天拍摄的照片应该被贴在了照片墙上,过去看看,没准会有什么线索。 但未语去敲晨露的门,里面却没有一点反应。 “晨露难道还没醒来吗?”未语皱眉道。 说着,她又大力地敲了敲门。 门“砰砰”作响。 这时候,是个人都应当醒来了才对,更何况,按照晨露的性格,她在这里大概也睡不安稳。 伍下久等人察觉到不对劲。 时商左与俞泽对视一眼,开始撞门。 门“哐当”一声被撞开——晨露躺在床上,身体僵硬,并且呈现一种极为扭曲的状态。 她睁着眼睛,瞳孔扩散,面容竟是呈现出了灰白的颜色,显然早已死去多时。 晨露是在回到房间后不久就死去了吗? 未语不禁惊呼一声,她被吓到,双手捂住嘴巴,眼睛睁大,有些恐惧。 伍下久等人则快步上前检查晨露的尸体。 没有一点伤口,可看她扭曲的身体,绝对是痛苦死去的,但在此之前,他们没有听见晨露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或者响动。 最重要的一点,玩偶都消失不见了。 晨露是怎么死的? 早上,晨露死亡的这件事情给了他们一个“惊吓”。 而没等他们离开玩偶工厂,镇长的妻子玛丽安到来,说是镇长邀请他们中午来到家里吃饭。 邀请时,玛丽安问道怎么少了一个人。 俞泽说人死了,尸体就在房间里躺着。 他问玛丽安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玛丽安脸上的表情不变,拒绝后笑道:“她不能过来吃饭,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全程没有对晨露的死亡表露出其他的情绪。 不一会儿,玛丽安就离开了。 伍下久道:“分开行动,中午在镇长伯尔顿的房子外面会和。” “好。” 方籽、俞泽等人都没有意见。 伍下久自然和时商左一起,剩下的四人,方籽和任侠,俞泽和未语。 从玩偶工厂离开后,伍下久就和时商左去了玩偶展览馆那里,在外面竖立着的玻璃墙上看到了他们几人的照片。 ——相同的背景,有些泛黄泛旧的照片颜色,不算太好的像素效果。 伍下久不禁皱眉说道:“这些照片不知道对我们有什么作用,是可以令玩偶在夜晚来袭击我们吗?” 但他感觉这个可能性不太高。 首先,就算没有照片的存在,按照在车下世界的危险惯例,玩偶也会袭击他们。 其次,就是这个玻璃墙的存在不算特殊,除了他们以外,玩偶小镇的居民们也都在上面。 最后一点,相比于他们的照片都被贴在玻璃墙上,伍下久更加在意他们拍照时的背景——画着复杂花纹的墙体。 另外,还有那座模型一般的玩偶小镇。 伍下久想要进去玩偶展览馆里再仔细的看一下,然而,不出他所料,展览馆的大门是紧锁关闭着的。 钥匙在镇长的妻子玛丽安手中。 大门肯定是不能随意破坏的。 最起码现在不能。 他们又绕到玩偶展览馆的周围去看,窗户的位置不低,并且也都是紧锁的,玻璃窗看起来不容易被打破。 时商左道:“那个墙体上面描绘出来的花纹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既然镇长伯尔顿之前曾说玩偶展览馆是他最得意的杰作,那就说明墙体上的花纹很有可能与镇长伯尔顿有关。” “正好,去他家里午餐是个不错的探查机会。” 伍下久点点头,的确如此。 他道:“玩偶小镇里藏着的秘密肯定与这里为什么会放置如此多的玩偶有关,也与玩偶工厂有关。” “哪里能找出玩偶小镇曾经的历史情况?” “报刊亭。”伍下久与时商左对视一眼同时说道。 “走。”时商左道。 在他们昨天一路由瑞琪儿的带领下去找玩偶焚烧厂的时候,有看到过报刊亭的存在。 ——是那种装点的、可作为小镇地标的报刊亭,外观很是漂亮,里面也整齐摆放着不少报纸。 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找到报刊亭的时候,里面没人,附近也并没有小镇居民的存在。 报刊亭是开放式的,四周环绕了一圈,顶上有遮挡。 周围还有着无数玩偶相伴、装饰。 报刊亭里面的报刊、书籍等没有上千也有成百,两人便分别绕着寻找。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以后,伍下久的指尖触碰到一本报刊上面,霎时,手环发热一瞬,面板弹出。 ——【恭喜乘客发现记载玩偶小镇过往的报刊,获得相关信息——玩偶小镇的由来和新生(待探索)】 找到了。 伍下久果断地将这本报刊抽出来,刚想叫时商左,就听时商左也在报刊亭的另外一个方向说他也发现了一些线索。 两个人于是聚到一起。 时商左发现了采访镇长伯尔顿的一篇报道。 报纸上放着一张伯尔顿的照片,挺明显的,只有他一人,背景则是玩偶展览馆。 这应该是玩偶展览馆刚建成的采访。 伍下久手中找到的报刊则要比时商左发现的厚很多。 这是一篇记载了“玩偶小镇”起源的报刊。 两人先一起翻看这份报刊。 玩偶小镇原本并不是叫这个名字,原先的名字普通、平常。 就像这个偏远地区的小镇一样,贫穷且毫无特色。 直到镇长伯尔顿的出现和上任。 伯尔顿成为镇长以后,提倡所有人参与制作玩偶的工作,将整个小镇打造成玩偶的世界。 他推出“玩偶小镇”的名号,之后赢来了大片赞誉,玩偶热销,玩偶小镇也随之出名。 镇长伯尔顿虽然是个腿有残疾的男人,可他对小镇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报刊里写道,伯尔顿热爱玩偶成痴成狂。 玩偶小镇就这样发展了几年。 小镇几乎全面被玩偶覆盖,报刊上面有拍摄当时的照片,和现在他们所看到的小镇差不了多少。 区别只是玩偶的不同。 似乎没有现在这样随处可见,只在一些关键的地方进行装饰。 后来,报刊上报道——小镇的居民们要时常保持街道、房屋等处用来装饰的玩偶干净整洁。 这就需要经常更换最新的玩偶,旧的玩偶丢弃销毁。 这是镇长伯尔顿强硬要求的政策。 然而,这一项政策弄得本来富裕起来的小镇开始逐渐变得入不敷出,玩偶的经常更换消耗起来极大。 报刊上写道,有些小镇居民们接受采访,对此颇有怨言。 他们进行过投诉,然后镇长伯尔顿并不理睬。 于是,不少居民并不打算再参与制作生产这些玩偶了。 随着时代与科技的发展进步,电子机械玩偶开始进入小镇居民的眼中,逐渐的,毛绒玩偶似乎有被机械玩偶取代的趋势。 报纸上都说如果任由机械玩偶继续发展的话,这可能就是玩偶小镇的一场新变革。 机械玩偶比普通的毛绒、布的玩偶更加受小孩子甚至成年人的喜欢。 因为机械玩偶容易发展出很多有趣新奇的功能。 这是普通毛绒玩偶无法做到的事。 久而久之,在玩偶小镇之中,普通的毛绒和布的玩偶就慢慢的被居民抛弃,落寞,退出市场。 不再备受小镇居民们的喜爱。 而机械玩偶成为新宠。 在最新一组的老旧照片之中,原本用来装饰小镇街道等处的玩偶被踩踏、遗弃。 没有人继续管理着玩偶的更换等,玩偶变得破旧不已,就连垃圾桶里都丢满了玩偶。 一些缺胳膊断腿的坏掉玩偶被扔,一些完好无损的玩偶也被扔掉。 伍下久心道,喜爱了玩偶,又丢弃了玩偶,如果玩偶有思想和灵魂,肯定会记恨小镇的居民们。 他往后继续翻看报刊。 然后,后面的几页竟然都被撕扯掉了。 “没有了。”伍下久蹙眉道。 这个报刊里是只记载了玩偶小镇的由来,并没有新生。 在普通的毛绒和布的玩偶开始逐渐的被机械玩偶取代,普通玩偶被丢弃后,小镇的镇长伯尔顿又是如何将小镇恢复成原样的呢? 甚至比之前还犹有过之。 在伍下久的观察中,除了必须品,这个玩偶小镇里与机械相关的东西少得可怜。 合上这份报刊后,伍下久和时商左一起又在报刊亭中搜索起来。 但二十分钟过后仍然一无所获。 唯二的两条线索大概都在他们手中了。 时商左道:“看样子没有那么容易让我们得到全部的线索,如果猜测没错的话,有关于小镇‘新生’的线索还需要去镇长伯尔顿那里寻找。” “先来看看这一份有关于玩偶展览馆建成采访的报道吧。” 伍下久点头嗯了声。 这篇报道的封面是镇长伯尔顿在玩偶展览馆外面拍摄的,那时候,玻璃墙上面还是空的。 时商左翻开报道。 第一部 分就记载了镇长伯尔顿的人物传记,附带一张照片。 ——镇长伯尔顿竟然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名叫伯吉特。 照片里,伯尔顿依旧坐在轮椅上,但他的旁边站着一位与他长相极为相似、可以说一模一样的人。 这人就是镇长的弟弟伯吉特了。 伍下久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往下看。 伯尔顿担任镇长、发展玩偶小镇后,就由他的弟弟伯吉特担任了玩偶工厂的厂长。 伯吉特身体健全,不像哥哥那样腿有残缺。 但报道里说伯吉特不爱与人交流,寡言少语,就连采访大多都是由伯尔顿代劳替弟弟说话表达。 人物传记里说,镇长伯尔顿经历了玩偶小镇的辉煌和落寞,在机械玩偶就快要取代普通毛绒玩偶时,伯尔顿经历了无法想象的打击。 ——他的弟弟伯吉特生病去世,工厂面临倒闭危机。 但很快,伯尔顿就又振作起来。 他积极革新技术,撑起玩偶工厂。 他又重新的令小镇居民们喜欢上了普通的毛绒玩偶。 在玩偶小镇重新恢复了之前到处装点玩偶的样子,镇长伯尔顿特意为此建立了一座玩偶展览馆。 报道里有提到伯尔顿说的一句话——玩偶是有生命的,玩偶比人更令他感到喜爱。 第180章 玩偶小镇06 等看完这两份线索后,伍下久又和时商左在报刊亭里外绕了一圈,确定没有其它线索后才离开。 他们打算去看看玩偶小镇里其他居民的情况,看能否问出什么。 然而,这些生活在玩偶小镇里的居民们虽然看似热情。 可一旦伍下久询问有关于玩偶小镇的往事与新生时,他们就会变成另外一副冷漠的神情。 除此之外,即便用套话的方式迂回发问,玩偶小镇的居民们也都会避而不答,转移话题。 看来想要从这一方面寻找线索也是不行的。 眼看距离中午的时间不多了,伍下久于是便和时商左找去了镇长伯尔顿的家。 在这栋别墅的外面恰巧与方籽任侠两人遇上。 “你们两个去了哪里?”伍下久问道。 方籽蹦蹦跶跶地跑过来说道:“我和任侠去找了一下昨天晚上来玩偶工厂袭击我们的那些玩偶踪迹。” “早上我们离开玩偶工厂的时候,周围的玩偶不是少了很多么。” “昨天晚上那些玩偶临退走前,身上还有不少烧焦的痕迹,有些破损严重,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出现在街道和房屋旁边。” “又或者,被机器捡去焚烧厂火化?” 之前没在玩偶工厂附近瞧见,所以他和任侠就去找了。 “结果如何?”伍下久问道。 方籽摊手:“完全没有找见那些破损烧焦了的玩偶,所以,我和任侠又去了玩偶焚烧厂查看。” “你猜怎么着,不出所料,那些个坏掉的玩偶都躺在焚烧厂里排队等着被火化呢。” 他想,这些坏掉的玩偶要么是自己跑到玩偶焚烧厂自毁。 要么就是趁着昨天晚上他们没有离开玩偶工厂时、或者早上休息的那段时间,焚烧厂的机器将这些坏掉缺损的玩偶都给捡走了。 他们在外面没有说多久,镇长的妻子玛丽安就从别墅里走了出来,说在窗户旁看到了他们的到来,请他们进去等待午餐。 俞泽和未语两人还没有出现在别墅这里。 伍下久四人就先在玛丽安的邀请下进去了,他们在别墅里见到了镇长伯尔顿,但没有瞧见瑞琪儿。 伍下久问出。 玛丽安回答道:“哦,瑞琪儿啊,她性格内向,这会儿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呢。” “等到吃饭的时候,她就会下来了。” 伍下久:“我能去看望一下瑞琪儿么,她是一个好孩子。” 玛丽安和镇长伯尔顿闻言转头注视着伍下久。 两人的目光怎么说呢……不像是一对父母在听到自己的孩子被夸奖时应该流露出来的表情。 略显古怪,和冷漠。 但不等伍下久继续探究,玛丽安就扯起嘴角笑着说道:“哦当然可以,如果你想去看她的话,瑞琪儿的房间就在楼上左拐的第三间房。” “谢谢。”伍下久说完对着两人点点头,随即转身踏上楼梯去到了二楼。 临走前,他给时商左、方籽任侠三人递了一个眼神。 想必,他们明白是什么意思。 上了二楼之后,伍下久往左边走,敲响了第三间房的房门。 “咚咚”两下过后,门开了。 瑞琪儿垫着脚,一只手握在门把上面,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 在瞧见门外站着的人是伍下久后,她先是惊讶,紧接着绽放出笑容,开心道:“是你啊,哥哥,你怎么会来我的家里?” 瑞琪儿说着,往旁边探了探脑袋,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人。 伍下久道:“应你的父母邀请来的,享用午餐。” “我能进去吗?瑞琪儿。” 瑞琪儿松开门把,道:“当然,请进吧,哥哥。” 她的身体看起来比昨天见面时还要不好,说完咳嗽两声,脸色不由变得更为苍白了。 伍下久走进去问道:“你还好吗?” 瑞琪儿点点头:“咳我、咳咳,我没事,我的病一直这样,都习惯了。” 看表情的确习以为常,瑞琪儿跑到桌边喝了口水。 伍下久走过去时,不着痕迹地打量起瑞琪儿的房间。 从进入这间别墅后,伍下久便注意着别墅里的情况——玩偶、到处都是玩偶,充斥着别墅的一楼。 但出乎他意外的是,瑞琪儿的房间里竟然没有玩偶的存在。 伍下久难免疑惑,就不禁问了出来:“瑞琪儿,你不喜欢玩偶么,我看你的房间里都没有放着玩偶。” 他看着瑞琪儿的面容,观察神情。 瑞琪儿噘了噘嘴道:“不,瑞琪儿不喜欢那些玩偶,它们怪怪的。” “是么。”伍下久的眼神闪了闪,随即坐在了瑞琪儿的身边,道:“瑞琪儿,你知道自己有个叔叔吗?” 按照他在报刊和那篇报道上所看到的时间来计算,瑞琪儿应该在机械玩偶出现前就出生了。 等到玩偶展览馆建成,瑞琪儿应该才两、三岁。 瑞琪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爸爸有提到过叔叔去世了,在这之前我应该有见过叔叔吧,但我忘记了。” 瑞琪儿认为她那时候年纪小,还没有完全记事。 她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又兴冲冲说道:“哥哥,我有一本画册,你要看一下吗?” “好啊。”伍下久答应道。 于是,瑞琪儿跳下椅子去拿画册。 没多久,她抱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回来交给伍下久,示意他翻看。 接触到画册的那一刻,伍下久的手环发热一瞬,紧接着面板弹出—— 【恭喜乘客发现瑞琪儿遗忘的记忆,获得相关信息——玩偶的苏醒(待探索)】 伍下久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面上不动声色地伸手翻开画册。 画册里面是瑞琪儿用彩色蜡笔画出来的图案,画风简单并且童趣。 从头到尾地翻看下来,伍下久对画册里面的内容有了一些猜想。 这些画应该是瑞琪儿小时候不经意瞧见的真实情景,或许是因为当时太小、也或者是因为受到了惊吓。 所以瑞琪儿忘记了那时候看到的、在家里发生的一些事情。 但潜意识里,这些画面却还存在着。 于是,在瑞琪儿拿起画笔后便随着感觉以及潜意识自然而然的画了出来。 第一张画,是一个头发为棕色的小人趴在地上绘制着什么图案,旁边还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性小人,另外一边画着一扇窗户,窗户外有一轮圆圆的明月。 女性小人的头发被涂抹成黄色。 现实中,这应当就是金色的长发。 两个简笔小人的头发特征很是明显。 伍下久猜测这上面的人无疑就是瑞琪儿的父母伯尔顿和玛丽安。 毕竟,按照这画册的线索再往前推测,那个时候瑞琪儿的年纪应该不大,她不可能独自一人在夜晚出门。 所以,发生事情的地点只可能在这栋别墅里面。 伍下久轻声问道:“瑞琪儿,这两个人是谁?是你的父母吗?” “你为什么会画出这样的画面?” 瑞琪儿表情迟疑道:“我只是想这样画就画了出来,他们,应该是我的爸爸妈妈吧。” 她歪歪脑袋,也有些困惑。 伍下久点点头。 第二幅画,分为一左一右两个画面,左边是黑色和红色混合的凌乱不已的线条。 伍下久仔细看了两眼,发现黑色是线条,而红色则是涂抹成块的面积,但由于都是用蜡笔画出来的,所以不太明显。 画面的右边,黑红凌乱的图案上面画了一个玩偶,旁边则站着棕色头发的小人。 两者结合一下,伍下久突然想到在玩偶展览馆里面那个用来拍照的背景墙体。 他思索着,会不会这些黑色的线条就是墙体上绘制的花纹,而红色……则是血迹? 而看右边的图画,棕发的简笔小人站着,那就意味着黑红凌乱的线条是画在地面上的,随即在放上一个玩偶。 这种诡异的感觉,似乎在举行某种仪式一般。 再次翻开一页,第三幅图画,则是玩偶从黑红凌乱的线条上站起,双眼被涂抹上红色的蜡笔,嘴角向上弯起,咧开笑着。 这个玩偶的样子伍下久看不出是人还是动物,除却头、四肢和身体以外,只是线条被画出了那种毛绒绒的感觉,才让伍下久在图画上看出是玩偶来。 而玩偶的表情诡异,一双手更是被画出利爪的形状来,垂落在身体两侧。 在玩偶的另外一边,则站着棕发小人和金发的穿裙子的女性小人。 他们的背面又是一轮圆圆的明月。 第四张画,里面增添了一个新人物,棕发小人和金发小人之间各用手拉着一个小小的棕色长发的小女孩儿。 这大概是瑞琪儿本人。 而在这三个小人的后面,一个半遮半掩在墙后的玩偶悄无声息的探出身体,红色的眼睛似乎不怀好意地注视着他们。 画册再往后面就没有了。 伍下久将其合上,在他看画册的期间,瑞琪儿就趴在旁边的小凳上,嘴里哼着歌曲,然后用完好的手在地上拨弄着画笔。 伍下久问道:“瑞琪儿,你……” 未等说完,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随即玛丽安的声音与方籽的声音一并传来—— “该下去吃饭了。” “小俞和未语来喽。” 伍下久带着瑞琪儿打开门出去。 外面,玛丽安先是对着伍下久一笑,随即笑容微敛,对着瑞琪儿伸出手道:“来吧,瑞琪儿,妈妈带你下去吃饭了。” 瑞琪儿怯生生地用完好的那只手抓住。 伍下久就看到玛丽安牵着瑞琪儿率先转身走下楼。 玛丽安明知道瑞琪儿的一只脚有残疾,却完全没有放慢脚步的想法,任由瑞琪儿动作艰难地跟上去。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伍下久才和方籽慢吞吞地跟着下楼。 方籽歪头小声道:“这个镇长的妻子看起来不太喜欢她的女儿啊。” “久哥,你有没有在瑞琪儿的房间里发现什么线索?” 伍下久点头,道了声有,之后再说。 方籽表示明白。 下了楼,俞泽和未语果然在。 玛丽安拉开椅子,示意他们坐在餐桌旁边吃饭,饭菜不少,色香味俱全,镇长伯尔顿道了声别客气就率先吃了起来。 伍下久吃饭时,在桌子底下碰了碰时商左的脚。 随后没一会儿,时商左借口去卫生间就离开了餐桌,他去的是一楼的卫生间。 待又过一会儿后,俞泽突然也双手捂住肚子说疼、难受,想去卫生间,他皱着一张脸道:“实在等不及了,请问一楼还有卫生间吗?” 玛丽安道:“一楼没有了,如果你想去卫生间,二楼还有,我带你……” “不用,我自己去吧。”说完,俞泽便捂着肚子上了二楼。 …… 俞泽跑上了二楼以后,不出意料之外,在走廊里看到了时商左。 时商左从一楼卫生间的窗户翻出爬到了别墅二楼。 两人对个眼神,都没有浪费时间,分开寻找线索,毕竟二楼的房间不少。 没多久,时商左发现了镇长伯尔顿的书房…… 楼下餐厅,正吃着饭,镇长伯尔顿倏地放下刀叉,抬起头看了二楼一眼,又扭头看向一楼的卫生间。 随即,他转回来对着伍下久等人说道:“他们似乎在卫生间里已经待了不短的时间,没事吧,要不要去看一下?” 伍下久道:“没事,可能一会儿就出来了。” 刚说完,一楼卫生间的门发出“咔哒”的声响,门开,时商左从里面走了出来。 伍下久道:“看,这不就好了么。” 没过多久,俞泽也好了,揉着肚子从二楼走下来,边走边说:“解决了一下,这回舒服了。”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对着镇长伯尔顿和玛丽安两人歉意地笑了笑。 吃完饭后,镇长伯尔顿留他们在客厅坐会儿,而瑞琪儿则被玛丽安领着带回了楼上。 镇长伯尔顿道:“下午,还需要你们去做一件事情。” 方籽在伍下久的身旁小声嘀咕道:“就知道不会在这里白白吃饭。” 镇长伯尔顿:“你们作为玩偶工厂里的工人,有义务履行责任,经过一晚上的机器运转,玩偶工厂里面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玩偶。” “现在,你们回去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集装箱里面的玩偶全部弄出来,分别摆放在小镇上的每处地方,包括街道、房屋、树上……” 镇长伯尔顿一一列举了一下。 最后他竖起一根手指,面容严肃地说道:“但一定要注意,不要将这些玩偶们去放在玩偶焚烧厂的附近,它们不喜欢那里。” “记住,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个。” 镇长伯尔顿再三强调。 方籽面上装出好奇天真的模样,眯起碧绿色的眼睛问道:“哦,玩偶们为什么不喜欢焚烧厂呢?” 镇长伯尔顿看了他一眼,神情古怪地笑了笑,道:“没有玩偶会喜欢赋予自己死亡的地方。” “就像人,不喜欢火葬场一样。” “玩偶和人没有什么不同,玩偶是有生命的,不久后,你们也会如此认为。” 伍下久等人临走之前,镇长伯尔顿推着轮椅来到门口送别他们,一手来回摇摆地挥舞着,嘴角的笑容似乎越发诡异。 直到走至街道的拐角后,再也看不到镇长的别墅,他们才相互看了眼,开口说话。 “我们回去放玩偶的话,不如把那些玩偶都扔远一点,那个镇长伯尔顿也没有说必须要将玩偶给放置在玩偶工厂里……”未语说道。 镇长伯尔顿确实没有提到玩偶放置的地方有玩偶工厂。 伍下久等人没有反对未语的提议。 未语见状,便再次犹犹豫豫地说道:“还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不如就休息在机器工作间里吧。” “那里不是很安全么,或许可以能平安让我们度过一整晚。” 俞泽叼着烟说:“今晚可能不一定了。” “什么意思?”未语不解。 俞泽:“车下世界的每一晚,有时候‘规则’一样,有的时候,‘规则’却是变化的。” “这也就是说,可能昨天晚上机器工作间里是安全的,但今天晚上未必。” “因为,你要记住一点,在车下世界,没有一个地方是固定安全的。” “这里不可能让乘客只待在一处就能平安度过到最后一晚,然后让你毫发无损的登上轮回列车离开,知道么。” 俞泽竖起一根手指面向未语摇了摇。 未语闻言脸色一白,点了点头。 伍下久看了眼周围随处可见的玩偶,说道:“先回玩偶工厂,交换一下各自获得的线索。” 他们随即快步回到了玩偶工厂。 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这边是在报刊亭获得了两个线索。 方籽和任侠则是在玩偶焚烧厂。 至于俞泽和未语两人,他们去了玩偶小镇里的医院和警局这两个地方,所以在来到镇长的家里时就有些晚了。 俞泽道:“生活在玩偶小镇里的居民确实少得可怜,医院几乎没有多少人,我和未语连个病人都没有看到。” 没有病人就只有医生和护士。 他让未语引开人,自己则去查了查医院的记录。 俞泽道:“我查到了瑞琪儿的出生档案,她从一生下来就有疾病在身,医生断定瑞琪儿活不过八、九岁。” “另外,在一段时间内,玩偶小镇的医院里曾记录了不少症状相似的病人,四肢僵硬,不能动弹,要么是手,要么是腿或者胳膊等处。” 伍下久问道:“这与晨露昨天晚上左小腿不能动、没有知觉的症状差不了多少。” 俞泽点点头说:“没错,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的。” “而且一听你们提到报刊上面的内容,再结合那段时间,出现不少症状相同的病人应该也是在机械玩偶出现后。” 方籽:“所以,这些病人也是受到了玩偶的袭击?” “如果真是这样,玩偶袭击人的话,小镇就应该会陷入恐慌之中了,那时候也会有相关报道才对。” 时商左:“或许是其他的手段。” 他看向俞泽,问:“之后呢,你们在警局里发现了什么线索?” 俞泽:“这就要说起你们看到的那篇有关于镇长伯尔顿的采访报道了。” “那篇报道里不是提到镇长伯尔顿的弟弟伯吉特是病死的么。” “可我在翻找玩偶小镇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犯罪时,却发现镇长的弟弟伯吉特是个杀人犯。” “杀人犯?”伍下久有些惊讶。 “没错。”俞泽说道:“伯吉特是一个杀人犯,他杀死了不少小镇的居民,放血,然后将血流干后的尸体塞进大的玩偶之中。” “再偷偷扯坏玩偶的耳朵或者眼睛,等待机器将这些坏掉的玩偶运走,到了玩偶焚烧厂再烧毁。” “这样毁尸灭迹了一段时间后,伯吉特的罪行才被发现。” “是一个小孩子发现的,或许是镇长极力推行普通的玩偶,限制机械玩偶在玩偶小镇出现的缘故。” “那个孩子就拿着剪刀来到街道上,随手剪开了一个大玩偶的脑袋,结果,发现了尸体。” 男孩被吓病,尸体被发现,然后,伯吉特畏罪自杀了。 这个事情在玩偶小镇里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件,也是镇长一家的丑事。 估计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在之后机械玩偶消失不见,小镇重回之前的样子,在玩偶展览馆落成之后,镇长伯尔顿在被采访时才在个人事迹中隐瞒了伯吉特真实死亡的原因。 “畏罪自杀……”伍下久若有所思道:“伯吉特真的死了吗?有人看到了尸体?” 俞泽点头:“伯吉特的确死了。” “警局的档案上面有刊登照片,高清无死角,抹脖子死的,血液流了一身、一地。” “看档案的最后,伯吉特的尸体被火化了。” 伍下久闻言皱了皱眉。 任侠没再纠结镇长弟弟伯吉特的死,他道:“那在镇长的别墅里都发现了什么线索?” 伍下久将在瑞琪儿房间发现的画册讲了下,当然还有瑞琪儿的房里没有放着一个玩偶。 ——她似乎在很小的时候亲眼目睹了镇长伯尔顿和妻子玛丽安的一些筹谋。 时商左这时道:“他们弄出了一个邪恶的仪式,引得邪灵降临到了玩偶身上。” “我在伯尔顿的书房里发现了一些线索……” 第181章 玩偶小镇07【一更】 伍下久转头看向时商左,听他继续说下去。 时商左道:“画册上画的没错,镇长伯尔顿为了让小镇里的居民重新喜欢上普通的毛绒玩偶,抛弃机械玩偶,找到了一个可以降下邪灵的邪恶仪式。” “利用这个仪式,邪灵可以为人实现愿望。” “但降下邪灵的条件却是人的灵魂和鲜血献祭。” 伍下久不禁心里一动,倏地道:“所以,镇长的弟弟伯吉特才会去杀人。” “没错。”时商左点头。 方籽:“现在看来,伯吉特死了,镇长伯尔顿则实现了愿望。” “那个邪灵呢?在镇长伯尔顿实现了愿望以后,它又去了哪里?或者说,此刻正藏在小镇的什么地方?” “邪灵不会消失,我们最终要杀掉的正确玩偶看样子就是这个邪灵了。” 伍下久转头看向工厂外面,道:“根据瑞琪儿的那副画册来看,邪灵能够附身于玩偶身上。” “而玩偶小镇里的玩偶随处可见,哪一个都有可能被邪灵附身。” 俞泽:“这么说,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我们要如何在这些成堆的玩偶里找出邪灵附身的正确玩偶。” 他说完叼着烟叹了口气,想去摸索打火机点烟,想了想还是放弃,毕竟一会儿还得“工作”。 但是,哪一个玩偶才是“特殊”的呢? 一定还有什么没有被他们所发现。 暂时得不出结论,伍下久等人决定先放置玩偶再说。 他们来到机器工作间,走到集装箱的箱门跟前将其打开——“哗啦”一声,满满的一集装箱的玩偶便由于空间扩展倾倒而出。 有些玩偶倒在伍下久的脚边,被他伸手捡起来,没什么感觉,不像昨晚有被玩偶咬到的那种极为痛苦之感。 但一直拿在手中却令伍下久略微感到不舒服。 那是一种隐晦的感觉,不仔细去感受很容易就会被忽略过去,但看手中的玩偶却没有什么尤其古怪之处。 伍下久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其他人拿起玩偶时的感觉。 不出意外,其他人在拿起玩偶一段时间以后,感觉是和伍下久一样的。 他们分析道可能由于玩偶本身就是“不干净”的。 伯尔顿要求他们“工作”这个,没安好心。 伍下久道:“这么多玩偶若是一个一个的来,估计到晚上六点之前根本就做不完。” 但镇长伯尔顿的要求却是——将集装箱里面的玩偶全部弄出来,去分别摆放在小镇的各处地方…… 是以,在玩偶工厂里没有找到可用的工具后,他们又出去一趟,找来了推车和购物车,将购物车连在一起,玩偶分别装放在里面再统统拉出去,就无疑省事很多了。 拜玩偶小镇居民太少的缘故,甚至少的诡异,他们将超市里全部的购物车拉到玩偶工厂都没有人警告管理。 这倒是方便操作了。 按照先前所说,他们将这些玩偶摆放在了距离玩偶工厂稍远一点的位置,包括在玩偶工厂内也是,之后,伍下久等人又做了一些准备。 他们分工一下,由四人出去放置玩偶,两人则留在工厂。 直到临近晚上六点时,伍下久等人才将近忙完所有玩偶的放置工作,六点整,时商左去打开了机器运转的开关。 他们暂且留在机器工作间里没有出去,外面的天色已然完全昏暗下来,除了皎洁的月色照亮以外,就是路灯昏黄的光亮。 伍下久抬起头看了眼圆润的月亮,随即皱眉说道:“在瑞琪儿的画册上面,画了两次圆圆的月亮。” “那么,是不是召唤邪灵这种特殊邪恶的仪式必须得在月圆之夜行动才能成功。” “而这是否也意味着,在夜空上有圆月亮时,邪灵的力量很强大。” 时商左道:“昨晚的月亮也是圆的。” 俞泽哼笑一声,道:“我看等到最后一天,这月亮都弯不了。” 他随便在机器工作间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下午忙活半天,这会儿都有些累了。 虽说今天晚上在机器工作间里也不一定安全,但这里却比他们待在房间里要进出方便,万一再被玩偶堵在房间,或许跳窗都不一定能出来了。 倒不如在未知的危险出现之前待在机器工作间。 俞泽坐下后,伍下久、方籽等人也找处能够随时看到外面情况的地方休息。 伍下久与时商左坐在一处,不一会儿张嘴打了声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略微困了。 其他人的脸上也或多或少的带了些倦色。 时商左坐近一些,挨在伍下久身旁,轻声说道:“困的话就睡一会儿,肩膀给你靠。” 伍下久闻言握住时商左的手,歪头靠了上去,语气低低又松软说:“我就睡一会儿,有情况叫醒我,阿左。” 回应他的,是时商左轻柔吻在发间的动作。 俞泽:“……” 没眼看,没眼看,要不要在车下世界里也虐狗啊。 他不禁摇摇头,主动坐远一点。 一天奔波,谁都累了。 没一会儿,未语的眼皮子也不由得阖上,上下磕头,最后听着机器规律的运作声,靠在墙边睡了过去。 当月亮高悬于夜空,临近九点时,机器工作间里除却机器运转的响声以外安静不已。 包括时商左在内,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休息。 玩偶工厂的外面,有六个小小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朝着这里走来。 没一会儿后,它们就进入到了玩偶工厂里,随即分散行动。 其中,有两个身影绕过一圈来到了机器工作间的后面。 这后面有一个位置略高的窗户,其中一个身影蹦蹦跳跳地想扒在窗沿上面,但无论怎么蹦跶,都无法够到。 这个身影是伍下久模样的玩偶,旁边的自然就是时商左模样的玩偶。 只见在月色下,伍下久玩偶抬起头看着高高的窗户,脸上竟出现气愤的神情,伸出软绵绵的手掌捶了一下墙面。 紧接着,伍下久玩偶就转身对着时商左玩偶张开胳膊,抱。 时商左玩偶宠溺地拍了拍伍下久玩偶的脑袋,伸手轻而易举地就将伍下久玩偶给抱了起来,然后举到了窗沿边上。 伍下久玩偶扒在窗沿上,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 它望着机器工作间里休息的人,尤其是看向伍下久的方向,目光流露出贪婪。 伍下久玩偶的目光如有实质,令伍下久在半梦半醒之间都不禁皱了皱眉头。 随即,伍下久心里的警铃无声启动,他几乎是与时商左一起睁开了眼睛,两人顿时一起望向如针芒在身似的让他们感受到不舒服的方向。 恰巧,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的目光便与伍下久玩偶对视上了。 两人:“……!” “嘻嘻。”伍下久玩偶表情邪恶地笑出声,然后趴在窗沿上边的小脑袋倏地便消失不见。 “站住。”伍下久下意识地喊了声,惊醒了其他人。 早在那声“嘻嘻”出现时,俞泽就睁眼了,但只来得及看到窗户处消失的脑袋,却并没有瞧见伍下久玩偶的面容。 所以,俞泽不明白,为什么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的表情……怎么说呢,惊讶,古怪? “怎么了?”俞泽不禁问道。 但伍下久却没有时间先回答俞泽的问题。 他慢了时商左一步跑到窗边,探头去看时,就只看见两个玩偶的背影手拉手地跑走。 “去追。”时商左说完后果断地跳窗,紧接着将一脚已经迈在窗沿上边的伍下久也给抱了下来。 时商左对着跑近的俞泽喊道:“你们先留在这里。” 没有时间多说什么,伍下久和时商左追了出去。 俞泽纳闷地从窗户边探头,方籽和任侠两人此时也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俞泽摇摇头,表示之前没看清楚。 但就在这时,留在机器工作间另外一边的未语突然惊慌地“啊”了一声,喊道:“玩偶、玩偶来了……” 俞泽、方籽和任侠三人转过头,就瞧见在机器工作间的门边,不知何时站着不少玩偶。 在他们的注视下,这些玩偶一改昨晚并不靠近这里的行为,迈开毛绒绒的脚,竟走了进来…… 但俞泽和方籽看了眼,幸好,此刻围在机器工作间门外的玩偶要比昨天晚上少太多。 俞泽道:“能不用道具最好不要用,将这些玩偶引到下午做好准备的地方。” 方籽和任侠表示明白。 …… 伍下久和时商左追着那两个玩偶,但两个玩偶虽然身高有限,可跑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再加上,就在他们跑出一定的范围后,玩偶工厂零星摆放着的玩偶都仿佛活了过来,从地上站起,纽扣或玻璃镶嵌的眼珠冒着诡异的光芒,嘻嘻哈哈地看向伍下久和时商左。 不一会儿便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而也就在这时,伍下久玩偶与时商左玩偶趁机跑出了玩偶工厂,然后停下脚步,转身。 在路灯昏黄光亮的照耀下,两个玩偶的模样都很显眼。 看到两个玩偶样子的那一刻,伍下久的心里倏地快速闪过什么,但随即,他就被扑上来攻击的玩偶打断了思路。 第182章 玩偶小镇08【二更】 下午放置玩偶的同时,他们也并没有只做这些,还准备了一些东西——一些提前预防危险来临的陷阱和武器。 陷阱被隐藏在玩偶工厂里,而武器则在他们的手中,追出来前,伍下久和时商左不忘分别拿上在别处找来的长棍和刀。 伍下久有试着用符纸来对付这些玩偶们,但显然,符纸对玩偶起不了太大的销毁作用,火焰除外。 不过很可惜,这次来到车下世界前,伍下久并没有绘制出能释放出火焰的符纸。 毕竟他想的是道具“龙魂骨剑”有灼烧放火的效果,可却没有想到攻击玩偶竟然会使道具封存。 看来是他失策了,以后一定要做好两手准备。 在玩偶围起来攻击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时,那两个分别有着他们各自面容的玩偶并没有趁机跑走,而是手牵着手就站在工厂外,表情诡异地盯着他们看,眼神邪恶且贪婪。 这两个玩偶是怎么回事? 伍下久的心里似乎抓住了些什么,但仍然还蒙着一层薄薄的迷雾,只待掀开了。 符纸对付玩偶的效果虽然不大,可好歹多少起到一点抵挡的作用。 又扔出两张符纸后,趁着玩偶被阻挡一瞬,伍下久趁势快速地脱离玩偶的包围圈,在时商左的掩护下立刻朝着两个他们模样的玩偶靠近。 伍下久离开了玩偶工厂。 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脊背一寒,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慌感。 但很快的,这种感觉就消失不见,仿佛伍下久的错觉一样。 可伍下久知晓,暗处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存在。 他动作微微停顿一秒。 就在这点时间,伍下久玩偶倏地松开抓住时商左玩偶的手,朝着伍下久扑来。 伍下久忙用手中的刀挥舞一下。 伍下久玩偶不闪不避,刀尖直接划过伍下久玩偶的腹部,将其布料缝制的身体划开了一道口子。 可紧接着,伍下久便神情痛苦地闷哼一声,身形一顿。 他低头看去,在他的腹部,与伍下久玩偶腹部同样的位置上,竟也出现了一道伤痕,血流出来,浸染了衣服。 待伍下久再抬起头时,伍下久玩偶被划开的那道口子居然凭空愈合了。 “嘻嘻。”伍下久玩偶扒拉着眼皮对着伍下久做鬼脸、吐舌头。 它是故意的。 这一刻,伍下久明白伍下久玩偶冲过来却不躲闪的原因了。 恶劣。 “小久。”这时,时商左神情担忧地来到伍下久身边,道:“你怎么样?” “我还好,伤口不大。”伍下久说道。 他抬起头,皱眉望向伍下久玩偶和时商左玩偶,低声说:“阿左,情况有些不妙。” “伤害这两个与我们长相相同的玩偶,伤势竟然会同样出现在我们的身上,而它们却丝毫无损。” 这两个玩偶是如何出现的? 既然有着和他们长相一样的玩偶存在,那么,是不是说还有着长得与方籽、俞泽、任侠和未语一样的玩偶? “……是照片么。”伍下久盯着伍下久玩偶喃喃自语,他随即被时商左带着躲开其他玩偶的攻击,脚离地旋转半圈。 伍下久与时商左配合很好,伸手打掉其他扑上来的玩偶,并快速说道:“我们都在玩偶展览馆里拍摄过照片,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有着和我们长相相同的玩偶才会出现?” 如果真是这样,那处玻璃墙上面可是有着玩偶小镇所有居民的照片,这也就是说…… 伍下久倏地警觉,细思极恐。 他们不能随意伤害这两个玩偶,就意味着已经处于了被动一方。 更何况,他们不能用道具,若是使用了道具的话,伤害任何一个普通的玩偶,道具就会开启封存进度。 而他们被普通玩偶攻击咬到身体的话,就会产生极为难以忍受的疼痛。 晨露的例子在前,很可能会四肢分别开始变得僵硬,随即没有了知觉,行动迟缓,到最后甚至有可能彻底不能动弹。 伍下久不由得眯起眼睛想到,晨露的死在今晚之前他们一直不得其解。 在看到伍下久玩偶和时商左玩偶后,伍下久的心里便忍不住闪过一个想法——晨露的死……会不会与她自己本人模样的玩偶有关? 伍下久一边躲避着玩偶的攻击,一边分神快速想着各种线索,试图将它们串联在一起。 而他这样,不过是仗着有时商左在身边,完全不用担心考虑安全的问题。 因为有阿左在,他就不会受到伤害。 邪恶的仪式、召唤邪灵,灵魂和鲜血…… 那种被玩偶咬到痛不欲生的疼,仿佛直击心脏,可身体上却没有丝毫的伤口……会不会,这群玩偶的攻击是直接作用在他们灵魂上的? 每被玩偶咬到一口,灵魂就会缺失一点。 而灵魂的缺失,则会再作用在身体上,四肢僵硬、无知觉、行动迟缓…… 晨露死去的模样闪现在伍下久的眼前——面容惊恐,身体扭曲,皮肤灰白。 这是不是没有了灵魂的死状? 俞泽找到的医院记录——玩偶小镇曾经有过不少居民出现过同样四肢僵硬的症状去了医院。 他们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死去? 现在,生活在玩偶小镇上的居民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有没有见过自己模样的玩偶?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玩偶工厂内有火焰在燃烧。 伍下久不禁转头看去,那是他们提前准备的“陷阱”被引燃了,看来俞泽方籽他们那里也出现了问题。 而似乎被火焰刺激,伍下久玩偶再次朝着两人冲来,时商左玩偶这回也跟在了后面。 令伍下久惊讶的是,有着他模样的玩偶却并没有来攻击他,反而向着时商左扑来,才刚到小腿高的身体跃至半空,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径直朝着时商左手中拿着的武器去了。 时商左面对与伍下久相似的面容,下意识地收回了刀尖,避开伍下久玩偶,但他避过了伍下久玩偶,后面却还有一个。 时商左玩偶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把小刀,或许是之前就藏在了身上,这会儿逃了出来,刀尖直奔时商左的胸口。 但时商左却也不可能轻易的就被玩偶攻击到,他身手利落,再次躲开了。 “阿左,小心!”伍下久这时担心地喊了一声。 原来是伍下久玩偶一击不成,从时商左的背后再次扑来,想要补上一击。 伍下久快步上前,打算替时商左抵挡,但没有想到时商左揽住伍下久的腰身带他转了一圈,打算承受伤害,也不想让伍下久攻击到伍下久玩偶。 否则那样的话,他本人也会受到伤害,这是时商左不愿意看到的。 但伍下久却比时商左想的要对自己心狠。 转了一圈后没办法动用武器,伍下久干脆抬高腿,猛地踹向伍下久玩偶,一下子便踢中了伍下久玩偶的肚子,将其给踹了出去。 当然,伍下久也再次闷哼一声,一手捂住肚子,他好像恰巧踹到之前的伤口旁边了,疼得很。 “小久。”时商左未来得及阻止,这会儿无奈地看他一眼。 伍下久低声道:“你不想我受到伤害,我也不想你受伤。” 听到这句话,时商左的心尖顿时变得滚烫,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真想…… 伍下久玩偶被伍下久踹得扑倒在地,还连续滚了几圈,最后啪叽一下趴在了不远处,四肢手脚摊开,衣服都变得灰扑扑的了。 随即,伍下久玩偶的嘴里便发出呜呜唧唧的哭声,脸也皱了起来。 而时商左玩偶更是放弃了攻击时商左的行为,倏地迅速跑到了伍下久玩偶的身边将其扶起。 然后,就在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同时的注视下,为了安慰伍下久玩偶,时商左玩偶居然muamua地在伍下久玩偶的脸上亲了两口。 伍下久:“……” 疼得是我,你哭什么。 时商左:“…………” 这个玩偶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甚至,他刚刚就在想了一遍。 但即便此刻有着他们两人面容的玩偶不再攻击,可周围围过来的普通玩偶开始变得越来越多。 伍下久收回看向两个玩偶的目光,注视着玩偶工厂里隐隐约约闪现的火苗,又看向街道两边。 他道:“阿左,用你的道具打破消防栓。” 玩偶里填充的可都是棉花,就算不是,沾了水的布料也绝对会阻碍玩偶的行动。 时商左马上便明白了伍下久的意思。 他一手揽住伍下久,一边躲避着玩偶来到消防栓附近,鬼刀酆都霎时出现在另外一只手里,刀影一闪,消防栓就被破坏了。 偌大的水流喷涌而出,哗啦啦的浇溉下来,淋湿了周围的一切。 而见有水喷出,时商左玩偶急忙抱着伍下久玩偶离开了水流喷洒的范围。 其他普通的玩偶在被水流浇透后果然行动变得迟缓起来。 见伍下久玩偶和时商左玩偶都跑的没影了,伍下久道:“阿左,走,我们进玩偶工厂里找小方他们。” …… 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追着两个玩偶出了玩偶工厂,而在里面的俞泽、方籽他们也遭到了玩偶的袭击。 但好在,俞泽等四人相互配合着,引着这群玩偶来到了下午准备的“陷阱”处,在点燃线引后,火苗噌的出现,火星四溅到这群玩偶的身上,一瞬间便点燃了玩偶。 俞泽等人的压力霎时大减。 可就在未语一个转身对付玩偶时,她却突然瞧见这一群玩偶中间,有一个身影分外熟悉。 她不由得疑惑地将目光集中过去,待那个玩偶逐渐靠近时,未语的眼睛也跟着慢慢睁大,嘴里喃喃道:“怎么……” 怎么会有一个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玩偶?! 未语一时失神,防守就难免有些松懈,碰巧有个玩偶这时从后面撞击到了未语身上,未语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然而她虽然努力稳住了身形,却不免被其她玩偶扑到背上、腿上啃咬,钻心的疼痛不断传来,疼得未语惨叫出声,腿脚站立不稳。 而也就在这时,那个长相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玩偶转身来到近前,脸上带着邪恶的表情,张开嘴,就要同样对着未语咬下。 方籽恰好看见,也是离得不远,顺势过来一脚将未语玩偶踹开,直接没留情,踹到了脑袋上面。 未语玩偶被踹飞出去。 但下一秒,未语本人痛叫出声,脑袋一歪,彻底跌倒在地,与被方籽踹飞出去的玩偶方向一致。 方籽:“?” 他眨了眨碧绿色的眼睛,纳闷道:“我又没踹你。” 但紧接着,方籽就反应过来,眼睛一眯,兴味地说道:“难不成,那个长得和你一样的玩偶如果受到伤害的话,其实会作用到你身上?” 方籽说着,手中的棍子横扫其它扑上来的玩偶,再一把将未语拉起来打量,有些新奇和兴奋道:“既然有和你长相一样的玩偶,那是不是肯定也有和我长相一样的玩偶啊?” 居然还有点期待呢。 好奇搓手。 未语刚才脑袋疼得一懵,这会儿被方籽从地上拉起来才有些缓过来回神。 她一抬起头,就瞥见了方籽的身后,霎时脸色一变,惊慌地喊道:“小心后面!” 方籽用棍子往后面一扫,的确打到了什么东西,但同时,他的胸口也一疼,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方籽捂住胸口,抬起头,就见被他打到的玩偶有着和他相同的长相。 那个玩偶手上拿着两把小刀,如果刚才方籽没有打到的话,这两把小刀恐怕就扎在他的背上了。 但他打到了,疼得却还是自己。 妈的,这个车下世界什么破规则,不仅使用道具有限制,就连出现和自己长相一样的玩偶也不能伤害。 方籽揉着胸口哼哼两声,有点气闷。 未等他缓解多久,那个未语玩偶也爬了起来,与方籽玩偶一同攻击向两人。 而方籽眼神一瞥,发现俞泽和任侠两人那里此刻显然遇上了和他、未语一样的情况——俞泽玩偶和任侠玩偶也出现了。 隔着不算远的距离,能听到任侠震惊的喊声。 俞泽那边身上着了火的玩偶不少。 方籽眼尖的发现俞泽玩偶和任侠玩偶在攻击他们的时候会注意躲避其他身上着火的普通玩偶。 方籽碧绿色的眼睛立即就转了转。 随即,他跑了过去,一棍子挑起一个身上着火的普通玩偶,紧接着将其扔向有着和他本人长相一样的玩偶方向。 未语被方籽的行为吓到,万一火星不小心沾染到方籽玩偶的身上,继而燃烧起来,那岂不是意味着方籽也被烧? 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波及到自身的安全。 未语刚想要出声提醒,就见方籽大概是好意,有陆续接连地挑起几个燃烧火星的玩偶,随即接二连三的扔向方籽玩偶和未语玩偶那边,是的,也包括她的玩偶。 未语差点被吓出扭曲的漫画脸,但好在,未语玩偶和方籽玩偶也知道躲避,大概这火对它们其实也是有真实伤害的。 方籽的方法奏效,两个玩偶的攻击一下子就弱了。 而这时,未语玩偶躲闪不及,身前的衣服被点燃烧着,未语也感觉到胸口处传来一阵火热。 就在她惊恐之际,下一刻,未语玩偶就地一滚,便扑灭了胸前的火星子。 并且也就在这时,伍下久和时商左赶到,在未语玩偶从地上爬起时,伍下久蓦然注意到在未语玩偶滚过的地面上掉落了一样东西。 那是…… 伍下久不由得快步走近一看,未语玩偶身上掉落的东西赫然是一张照片——是未语在玩偶展览馆里拍摄的照片。 这时,方籽又趁机扔过来一个燃烧的只剩下半截的玩偶,在未语玩偶躲开后,伍下久迅速过去捡起了那张照片。 随即,他抬起头道:“玩偶工厂里应该有消防栓,去找消防栓,喷水。” “我知道在哪里。” 任侠眼睛一亮,对啊,水对玩偶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于是,任侠在俞泽的掩护下急忙奔向消防栓的方向,不一会儿,他拖着喷水的消防水带过来。 这群玩偶见不敌就快速撤退离开。 没多久,方籽玩偶未语玩偶等先不见了踪影,紧接着,这群攻击他们的普通玩偶也偃旗息鼓了。 任侠扔掉消防水带,任由水流淌了一地,甩了甩酸疼的手腕说道:“总算、总算挺过去了。” “那个跟我长相一样的玩偶是怎么回事啊?” 不仅长相一样,攻击像自己的玩偶,本人还会受到伤害。 伍下久走过去,将未语的照片拿出,并讲了下他的猜测。 未语道:“那和我们样貌相同的玩偶是不是任务中的玩偶,想办法杀掉它们后,我们就能离开玩偶小镇?” 虽然现在不能伤害,但如果找到办法呢,总能解决吧。 伍下久摇头说:“我们最终要杀掉的正确玩偶只有一个。” “而与我们相似的玩偶虽然‘特殊’,但并不算唯一,所以,应该不是。” 此刻,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他们没回房间,直接又去了机器工作间里休息。 休息前,时商左为伍下久包扎好腹部的伤口。 等到了早上六点时,时商左关掉了连夜运转的机器,集装箱里又再次盛满了玩偶。 而与昨天一样,镇长的妻子玛丽安再次来到了玩偶工厂。 她对一地未干的水渍视若无睹,说出了和昨天一样的话,请他们中午过去镇长的家里吃午餐。 玛丽安走后,伍下久不禁与时商左对视一眼。 方籽道:“该不会下午的时候,镇长又让我们在小镇里到处放置玩偶吧。” 很有这个可能。 伍下久这时说道:“过去玩偶展览馆那里看一下。” 未语的照片出现在未语玩偶的身上,那展览馆外面的玻璃墙上呢? 他们没耽误时间,过去时见到未语的照片还好好的贴在玻璃墙上面,但未语的手中却也有一张烧焦掉一角的照片。 看来镇长伯尔顿并没有只洗出一张照片,之所以有照片贴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暂时迷惑住他们。 未语不由得问道:“那玩偶小镇里的其他居民到底……” 时商左:“分别去看看情况,中午到镇长伯尔顿别墅外面会和,这座玩偶展览馆的钥匙在玛丽安的手中,我们要想办法拿到。” 方籽、俞泽等人点点头。 如同昨天一样分组,他们在玩偶展览馆的外面各自散开。 伍下久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时商左问他在想什么。 伍下久道:“在想晨露的死亡,晨露是被长相像自己的玩偶杀死的么,怎么杀死的?” 而在杀死晨露之后,今晚,晨露玩偶却并没有出现,这又是为什么? 暂时弄不清楚这个问题,伍下久和时商左在玩偶小镇里走着。 不一会儿,两人便走到了一户居民家的外面。 恰巧的是,这位玩偶小镇的居民正在家门口的草坪上除草。 除草机的声音很吵,伍下久说出几句话竟都被这人给无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就在伍下久和时商左打算上前时,余光一瞥,伍下久倏地一愣,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 时商左见状,也顺着伍下久的目光看过去,随即眼神也是一厉。 那背影正绕过街道拐弯,眼看就要消失,伍下久和时商左也不再打算与面前的小镇居民交谈了,急忙追了上去。 他们追过道路的拐弯处,伍下久喊了一声:“晨露。” 那背影骤然一个停顿,随即,竟快速地跑了起来。 但她哪里跑得过伍下久和时商左,没过一会儿就被追上。 时商左一把扯过这人的胳膊,在拽过来的同时让她面向他们。 见到面容的那一刻,伍下久忍不住睁了睁眼睛——面前的人,果然是晨露! 可晨露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又是谁? ‘晨露’的脸上不禁流露出慌乱的神情,对着伍下久就想一脚踹过来。 然而,时商左眼神微眯,扯拽过晨露的胳膊就是一扭,晨露瞬间疼得叫嚷出来,差点倒地。 “放、放过我,我又没害你们……” 第183章 玩偶小镇09 眼前的‘晨露’在求饶,脸上也露出吃痛的表情。 伍下久的面容仍旧定格在惊讶上,在看见‘晨露’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不少思绪——玩偶杀死晨露,玩偶取代晨露。 所以,这是在真实的晨露死去后,玩偶成了人,成为了‘晨露’? 那么,玩偶小镇里的居民呢? 他们到底是真实的人,还是早已经被玩偶杀死、再被取代的玩偶人? 另外,玩偶成为的人和真实的人有什么区别,该如何区分? 想要验证很简单。 伍下久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晨露’。 之后,他和时商左一起“带”着‘晨露’重新返回到了玩偶工厂,来到晨露死亡的那个房间。 晨露的尸体依然摆放在床上,死状扭曲。 玩偶成为了人后,似乎和真实的人没有了什么区别,不再有作为玩偶时的凶残邪恶。 就比如他们眼前的‘晨露’,除却外貌相似以外,性格等也几乎一模一样,而‘晨露’从玩偶成为了人,对着他们竟有了“恐惧”之感。 一路返回到玩偶工厂,‘晨露’居然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有过挣扎,却无济于事。 时商左将‘晨露’推至床边,两个晨露,一死一站着。 伍下久随即拿来昨晚攻击的刀,在‘晨露’畏缩害怕的神情下走到床边,低声说了句抱歉的话语,就用刀划开了死去晨露的胳膊。 只一小道伤口,紧接着,鲜红的血液便从死去晨露的胳膊上流出。 然后,伍下久又想用刀划开‘晨露’的胳膊,但刀下一秒被时商左拿过去。 时商左道:“我来。” 万一伤害玩偶成的人有什么惩罚,他不希望伍下久承受。 伍下久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商左便迅速地划开了‘晨露’的胳膊。 ——没有血肉、骨头,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露出一点棉絮内里的胳膊,然而下一秒,这“伤口”便快速愈合,消失不见了。 【乘客Z攻击玩偶小镇的居民一人,玩偶化进度开启,玩偶化:1%。】 时商左的手顿了顿,随即放下。 伍下久一直看着时商左,这会儿发现他停顿的动作,便明白一定是伤害‘晨露’导致出了什么事情。 手环一定有提示。 “阿左……”伍下久一把握住时商左的手,目光担忧,眉心皱起。 时商左:“没事,一会儿再说。” 他拍了拍伍下久的手,示意伍下久放下心。 伍下久于是慢慢地松开手,转头重新看向‘晨露’。 玩偶成为人,受到的伤可以马上愈合。 但是,伍下久瞥了眼‘晨露’依然紧张恐惧、眼神不住闪烁的神情,心道,虽然物理伤害无效,可火焰却能够杀死玩偶。 这也是‘晨露’面对他们时害怕的缘故。 伍下久压低声音,语气阴沉道:“你有晨露的记忆吗?老实回答,不然,我们可以带你去焚烧厂走一圈。” ‘晨露’闻言果然打了个哆嗦,忙道:“别、别,我说,我只有晨露和你们相处这两天以来的记忆,再往前就没有了。” “我没害你们,放、放过我吧。” “可你杀死了晨露。”伍下久道。 ‘晨露’立刻道:“我不杀她,死的就是我,在玩偶小镇里,我才应该是晨露,她不是,她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说到最后,‘晨露’的情绪不由得有些激动。 ——“在玩偶小镇里,她才应该是晨露。” 伍下久敏锐地抓住‘晨露’嘴里说的话,道:“这么说,玩偶小镇里的居民都曾经是玩偶?没有一个真正的人了?” ‘晨露’倏地住嘴,呐呐不言了。 伍下久又问:“谁将你们制作出来的?或者说,谁让你们有了自己的意识,镇长伯尔顿召唤出来的邪灵?” 听到“邪灵”两个字,‘晨露’的眼神里不禁流露出恐惧,她来回摇晃着脑袋,就是不说话。 时商左见状眯了眯眼睛,冷声道:“你知道邪灵是谁吗?在哪里?” ‘晨露’蓦然发出一声惊恐尖叫,似乎被两人逼迫的精神濒临崩溃,她喊道:“别再问我了,祂无处不在,祂会杀了我的!” 说完,‘晨露’便试图朝着门外冲去,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两人竟然让开了身体,任由她离开玩偶工厂。 ‘晨露’来不及多想,飞快地跑走了。 伍下久与时商左对视一眼,饶有深意,却没多说什么。 伍下久紧接着问道时商左刚才伤害‘晨露’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手环是否给出了提示。 时商左将玩偶化的进度告诉了伍下久。 他道:“在玩偶小镇之中,邪灵只有一个,玩偶变成的人和那些普通的玩偶却有多数。” “邪灵隐藏其中,没有找出来之前,我们无法随意伤害或者杀掉不是邪灵的玩偶人和玩偶。” “否则的话,伤害普通的玩偶会封存道具,伤害玩偶小镇的居民,按照伤害程度,我们也会逐渐玩偶化,最终会成为玩偶小镇中的一员,成为玩偶,到时候……” 他们就再也无法离开这个车下世界了。 但玩偶小镇的居民不会主动攻击他们。 是以,他们反过来不伤害攻击小镇居民的话,就不会开启玩偶化进度。 而那些普通的玩偶攻击他们,车下世界的规则给他们留下了生存的机会,使用道具会按照攻击数量封存道具,使用普通的武器进行反击。 例如火焰燃烧那些玩偶,却不会有任何问题。 时商左不过是在玩偶‘晨露’的胳膊上划开一小道口子,就开启了玩偶化进度百分之一,因为玩偶‘晨露’已经成为了玩偶小镇的居民。 如果是致命伤害或者杀死‘晨露’的话……恐怕会直接拉满进度,彻底玩偶化。 至于如何伤害,伤害到多少程度,他们就必须要注意。 在‘晨露’逃走后,伍下久和时商左再次离开了玩偶工厂,他们去找了方籽、俞泽等人说明情况。 而方籽、俞泽等人这边也有些意外情况——就在他们分开后不久,未语也出现了一条胳膊失去知觉,无法再抬起的症状。 但好在有晨露的例子在前,未语在发现胳膊无法抬起后并未如何惊慌失措。 除了未语,任侠发现自己的手指无法灵活的动弹。 他举起动了动,每根手指明显有些僵硬,胳膊抬起的动作缓慢,但却还并不像未语那般完全无法抬起。 此刻,他们正站在街道上,距离镇长的别墅还有一条街的距离。 方籽道:“这么说,有可能玩偶小镇里的居民都是玩偶变成的人,背后的邪灵可能附身于普通的玩偶,也有可能伪装成这个玩偶小镇里的任何一个居民。” “可在没有确定邪灵的身份之前,我们想要杀死玩偶小镇里的任何一个居民都会开启玩偶化进度。” “甚至致命伤严重、杀死,最后会直接变成玩偶。” 就像他觉得镇长伯尔顿和镇长的妻子玛丽安最有可能是邪灵伪装,可一旦杀错的话,动手的人就会玩偶化。 可能在杀死居民的瞬间,动手的人就会立马变成玩偶,再也无法离开玩偶小镇了。 可邪灵要如何确认? 任侠不由得抓抓脑袋。 伍下久若有所思,过会儿道:“既然玩偶小镇里的居民很有可能都是玩偶变成的人,天然就属于敌对的一方,不是NPC。”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听一个敌对方所说的话。” “今天晚上,不开启玩偶工厂里的机器,我们出去……” 临近中午,伍下久等人来到了镇长伯尔顿的家里,午餐过后,镇长伯尔顿果然又要求了昨天的任务。 ——将玩偶工厂里制作生产的玩偶摆放在玩偶小镇的各个地方。 伍下久等人随后离开了镇长伯尔顿的别墅。 他们回到玩偶工厂开始忙碌。 等到天色逐渐变得昏暗下来,晚上,快要六点时,伍下久等人没有打开机器,反而离开了玩偶工厂。 走在街道上,望着两旁周围随处可见的玩偶,伍下久总有种被注视的感觉。 其他人也是一样。 就在他们走出玩偶小镇不远,一个、两个、三个……玩偶们开始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双眼冒着诡异的光芒,逐渐地朝着他们围拢过来。 伍下久道:“小方,你和我走。” 伍下久说完看了时商左一眼,两人交换下眼神。 紧接着,伍下久和方籽在时商左、俞泽等人的掩护下飞快离开。 说是飞快离开,其实每隔一段路就会有玩偶苏醒,从而围拢过来攻击他们。 最开始是未语和任侠两人拿出下午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对付那些玩偶,趁着抵挡之时,伍下久和方籽顺利离开,下一段路程,则是俞泽抵挡,再然后是时商左…… 两人就这样一路被阻一路突破地来到了镇长伯尔顿的别墅外。 方籽随即果断触摸手环。 【乘客快乐玩偶使用S级道具——“动物转换”,使用次数:每次车下世界限使用两次……】 方籽的脖颈上霎时出现一个拴着老虎獠牙的项链,虎牙足有手指长,尖端好似冒着寒光,方籽没有犹豫,快速地扯过老虎獠牙然后划破手掌心。 下一瞬,“为虎作伥”的技能启动,方籽的身影开始逐渐变得透明起来,特别是脸色也变得惨白,双眸慢慢地被浓黑所充斥,直到再也没有了一丝眼白,整个人形如鬼魅一般,最后在伍下久的眼中消失不见了。 这是方籽S级道具“动物转换”的其中一个动物的作用。 ——“老虎的獠牙”使用后,方籽就会变成伥鬼,可自由的穿梭、存在于黑暗之中。 但与此同时,方籽使用了这项技能以后,就会自动成为与乘客对立一方的阵营,乘客能够攻击成为伥鬼的方籽,从而没有任何不能攻击其他乘客的限制。 道具使用的总时间为三小时,间隔冷却时间一小时。 方籽还是第一次使用“老虎的獠牙”这个动物转换,此时不禁有些兴奋,身形消失后又再度出现。 显然,这个可以由方籽来进行控制,再一看他这时候犹如鬼般的形象,若是不清楚他乘客的身份,恐怕真会被当做车下世界的鬼怪。 伍下久道:“进去小心,注意安全,记住,找到钥匙就出来。” “我知道了,久哥。”方籽的身形再次消失。 这回,伍下久只感觉一股轻柔的风从他身边吹过,方籽成为伥鬼后能穿墙或者穿门而过。 他想要不惊动镇长伯尔顿和玛丽安拿到玩偶展览馆的钥匙,方籽的这个能力正好可以使用。 因此,在走出玩偶工厂以后,伍下久就预料到了他们很有可能会在路上遭受到玩偶的攻击,由阿左、俞泽、任侠和未语作为后盾,一路抵挡,伍下久和方籽最终到达了镇长伯尔顿的别墅外。 方籽的道具有时间限制,必须要用在关键时刻。 就在方籽进去后,伍下久倏地转头看向街道尽头的一处,那里,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两个手牵手的小身影。 正是伍下久玩偶和时商左玩偶。 …… 方籽畅通无阻地穿梭在镇长伯尔顿的别墅之中,他最先直接来到了镇长与镇长妻子的房间,找了一圈才在二楼找到镇长伯尔顿的卧室。 可进去一看,令方籽惊讶的是,卧室里只有伯尔顿一人,玛丽安没在这间房间里,可大晚上的,人去了哪里? 方籽不由得环视一圈周围,发现了奇怪之处,搭在床尾凳子上的衣服似乎只有镇长的,而没有镇长的妻子玛丽安的衣服。 这是为什么。 难不成…… 方籽眯了眯此刻全然变黑的眼睛,悄无声息地走至衣柜旁,然后伸手——只见,只有镇长伯尔顿酣睡的房间,衣柜的柜门竟然无风自开。 紧接着,里面挂着的衣服也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翻弄着,不久后,微微摇晃的衣服平静下来,柜门也没有发出丁点声音的再次关严。 方籽退出镇长伯尔顿的房间。 他确定了,这个房间只是镇长伯尔顿一个人在住,衣柜里完全没有玛丽安的衣服,这么说来,玛丽安是住在其他房间? 方籽嘀咕这两人还真是塑料夫妻,竟然还搞分居,晃悠着没多久就在旁边找到了玛丽安的卧室。 那次打开玩偶展览馆的大门时,方籽也瞥了眼玛丽安手中的那把钥匙。 再见到,他是认识的。 利用道具的便利,趁着玛丽安躺在床上熟睡,方籽顺利的在一件玛丽安平时所穿的衣服衣兜里找到了钥匙。 他拿过钥匙,然后快速地溜出了这间卧室。 但在临走之前,方籽转了转眼珠,又转身去了瑞琪儿睡觉的房间,瑞琪儿的房间里没有放置任何一个玩偶。 似乎是因为害怕黑暗的缘故,瑞琪儿的卧室留着一盏小灯,而瑞琪儿正躺在床上熟睡着。 方籽看了眼,突然瞥见另外一边的书桌上摊放着久哥之前所说的画册。 他不由得走过去瞧瞧,变成伥鬼后显得细长尖利的手指触摸在画册一角,顿时,手环发热一瞬,面板弹出—— 方籽则是一愣。 【恭喜乘客发现瑞琪儿的新日记,获得相关信息——玩偶的一点小秘密(待探索)】 哦?玩偶的一点小秘密? 居然出现新的线索了。 方籽不由得将画册往后翻了翻。 果然,在翻完瑞琪儿所画的图画后,后面出现了新的文字,大概是瑞琪儿才写完不久的日记。 这线索…… 看着一段段文字,方籽眼神一眯,果断将画册抄起拿走,带上带上,出去给久哥看一下。 方籽最后看了眼熟睡的瑞琪儿,然后飘出房门。 他一路带着钥匙和画册出了镇长伯尔顿的别墅,然后却没在外面瞧见伍下久,甚至,摆放在周围的不少玩偶都少了很多。 久哥遭到了攻击。 方籽马上想到了这一点,快速蹿走开始寻找他的久哥。 …… 在方籽进去别墅后,伍下久玩偶和时商左玩偶就出现了,这两个,哪一个伍下久都无法伤害。 而不仅这两个玩偶出现,周围的一些玩偶也站了起来,要对伍下久围攻。 不得已,伍下久就算能对付普通的玩偶,可在被这么多玩偶限制的情况下,万一被他自己的玩偶近身,稍有不慎,就会如同晨露那般被吸走灵魂。 所以,他迅速地向后跑走,打算去与时商左、俞泽等人会合。 而两个玩偶和其它普通的玩偶则紧追在后面不放。 一路上,一直有玩偶苏醒,这群玩偶应该是邪灵在背后操纵的,或许力量有限,玩偶小镇里面虽然遍布玩偶,但邪灵却也不可能让所有的玩偶苏醒围攻他们,醒来的玩偶数量有限。 可即便是这样,追在伍下久后面的玩偶也够可观的。 伍下久抽空往后瞥了眼,伍下久玩偶竟还跳到了一个足有人高的熊玩偶肩膀,坐在那里,完全省力。 他试图在玩偶群中寻找时商左玩偶的踪影,可目光扫过,却一直没有发现。 伍下久见状不由得心中一禀。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侧边一股劲风传来,余光瞥见,刚才还犹如消失的时商左玩偶此刻竟一手拿着刀从侧边攻击而来。 那张与时商左一模一样的脸上,这时的神情却冰冷无比,对着伍下久下手的动作更是毫不犹豫,没有一丝留情。 伍下久:“……” 突然有点委屈是怎么回事。 但不高兴归不高兴,如果伤害时商左玩偶的话,伤口可是会出现阿左身上的,所以伍下久较为狼狈地矮身一躲。 可就在他闪避时,一个路边才刚苏醒的玩偶就蓦地向他扑来,伍下久不慎被玩偶咬到了胳膊。 那股剧烈的疼痛不禁令伍下久的动作都为之一顿,然而时商左玩偶的攻击可没停。 就在小刀要扎进伍下久的身上时,倏地,伍下久眼前刀光一闪,下一刻,时商左玩偶便被拍飞出去。 “阿左。”伍下久急忙抬起头。 时商左赶了过来。 “阿左,你怎么样?”伍下久站起身跑去时商左身边问道。 “没事。” 时商左用的刀背拍向时商左玩偶,并且收着力气,只是疼了一瞬,倒没有其他伤害。 伍下久闻言放下心来。 没过一会儿,伍下久突然瞥见这群玩偶的后面传来一些动静,有些玩偶被踢得翻滚出去,可周围却不见人影。 是方籽来了。 果不其然,临近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时,方籽显露出身形,道:“久哥,钥匙拿到了,我们赶紧去玩偶展览馆吧。” 伍下久应了声,三人随即往玩偶展览馆的方向跑去。 一路,时商左对付起自己的玩偶来是毫不留情,有时候看得伍下久都想伸手阻止他,不要对“自己”下手那么狠。 但好在,时商左还是有分寸的,既能够阻止伍下久玩偶和时商左玩偶的靠近攻击,又能够注意不在身上多增添伤口。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达了玩偶展览馆的外面。 伍下久拿出钥匙开门,他有注意到方籽的怀里其实还抱着一本眼熟的画册,想必是方籽又得了新的线索。 过后,方籽也的确在路上讲给他们听,但画册的新内容伍下久却还没有时间去看。 先进去玩偶展览馆里再说。 打开门后,时商左快速地用刀背一扫,然后趁着玩偶被阻进入其中,伍下久则和方籽一同,赶紧将展览馆的大门关严锁上。 玩偶展览馆虽然是镇长伯尔顿最得意的杰作,可展览馆里却只有一座漂亮的玩偶小镇模型,没有其他玩偶的存在。 所以,在玩偶将门撞开之前,这里面还算安全。 伍下久去观察玩偶小镇的模型,这回,他在小镇模型里找到了镇长伯尔顿一家,透过窗户,看向别墅里面。 而别墅模型的顶是可以掀起来的。 拿下房顶后,别墅里看的无疑更加清晰。 方籽这时将画册递给了伍下久,道:“久哥,瑞琪儿似乎是人,而不是玩偶变成的人。” 第184章 玩偶小镇10 伍下久拿过方籽给的画册,往后翻页。 图画过后,就出现了一段段稚嫩的文字笔记,这一看就是瑞琪儿写下的。 内容是——今天妈妈让我出去与其他小朋友玩,她说整个玩偶小镇里,只有我与大家格格不入,只有我是不同的。 可他们不会和我玩儿的,我试过靠近,但他们只会嫌弃的对我扒拉眼睛,说我残疾,说我长得难看,说怪不得没有玩偶喜欢我…… 他们说,玩偶也嫌弃我的残疾,甚至不想与我待在一起。 我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玩偶怎么会嫌弃人呢,是我不喜欢玩偶才对,没错,就是这样的。 瑞琪儿要过得快快乐乐,才不要和不喜欢瑞琪儿的人玩。 瑞琪儿要一直与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可、可是,为什么爸爸妈妈也好像变得奇怪了呢。 还有,瑞琪儿觉得周围的玩偶也有些奇怪呢…… 此刻,玩偶展览馆内只有伍下久、时商左和方籽三人,周围安静到只能听见画册翻页的声音。 见伍下久看完,方籽趴在模型外边的护栏上,歪着脑袋说:“玩偶嫌弃瑞琪儿的残疾,难道玩偶只想成为健全的人?” 瑞琪儿可是一出生就有残疾的。 伍下久略一思索道:“在玩偶小镇里,稍微坏掉的玩偶就会被捡走扔掉,继而在玩偶焚烧厂里烧毁,如果是人,就相当于得了病就会死掉。” “更何况,瑞琪儿天生就有残疾,并且活不长久,没有玩偶想要替代瑞琪儿成为人也算正常。” “毕竟我们在第一天来到玩偶小镇时看到的那些参与派对的小镇居民,其中的确没有一个残疾不健全的人……” “现在的瑞琪儿没事,还可能因为她是镇长伯尔顿的女儿,伯尔顿召唤了邪灵,策划了这一切,所以……” 伍下久尚未说完,就听玩偶展览馆的大门传来“砰”的一声响动,声音巨大,好似下一刻门就会被撞开,玩偶一拥而进。 “找东西堵门。”时商左道。 玩偶展览馆里有什么东西,展柜。 除了中间的这一个盛放整座玩偶小镇的展柜,周围也有不少零零散散的展柜,上面摆放着一些稀奇的展品收藏。 但是,这些展柜的重量可不轻,小展柜起不到堵门的作用,大展柜又搬不动。 “那就拆掉。”时商左拿出道具鬼刀酆都道。 道具不能对付玩偶,可拆掉这些展柜却能如同切豆腐一样轻松。 说干就干。 没多久,伴随着玩偶撞击展览馆大门的声音,三人就将周围的展柜都给拆得七七八八了,然后再搬过去堵门。 逐渐的,中间摆放玩偶小镇模型的展柜也被拆掉。 可令人惊讶的是,就在展柜拆掉并移开后,下面竟露出了一个明显与周围地板铺设不同的石板,长约两米,宽一米。 伍下久一下子便意识到,这底下很有可能另有空间。 想到这儿,伍下久不由得抬起头与时商左、方籽两人对视一眼。 “看来这底下另有秘密啊。” 方籽嘿嘿一笑,配合着他还没有解除伥鬼的道具效果,声音真犹如鬼魂般幽幽渗人。 “我先下去看一看。”方籽说完后就隐去身形,趁着道具的使用时间还没有过去,倏地就飘入地板下面了。 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大概等了六、七分钟左右,方籽才重新飘回来。 他显出身形,立刻跳着说道:“哇靠,底下有个人为修建的地下通道,我顺着通道七拐八拐的,最后,你们猜我见到了什么东西?” 伍下久挑眉:“什么?” 方籽伸出双臂比划,大大地画了一个圆圈说道:“那么老大老大的玩偶,特别大,就藏在这地底下,似乎在沉睡着,但绝对有气息,胸口还起伏着呢……” 方籽描述了一下那个玩偶的外形——很像人,但又不是人,头长角,尖牙露出嘴外,红色的皮肤。 如同骷髅似的泛起棱角的脸庞,粗壮的四肢,尖利的手脚。 这不是人,而是一个形如恶魔存在的玩偶。 “邪灵?”伍下久皱眉说道:“藏在地底下的玩偶是邪灵附身的吗?是镇长伯尔顿为其准备的玩偶身体?” 方籽点点头:“看样子是了。” “怎么样,久哥,我们现在下去杀了这个大玩偶,一定是邪灵没错了。” 时商左这时问道:“你看过地下通道的另外一头通向哪里吗?” 方籽托着下巴说道:“我要去另外一头就得经过这个大玩偶的面前。” “虽然这个玩偶似乎正在沉睡中,可一丁点动静就能吵醒它,就像假寐的狮子,风吹草动就能惊醒,那呼吸声,都能打出个气旋来。” “而且我的道具使用时间不多了,怕过去以后回不来。” 方籽摊摊手,耸耸肩膀。 伍下久道:“还记得地下通道都是什么走向吗?能画出来吗?” 方籽点点头,才回来没多久,他大概记得,于是就拿出小刀在墙壁上刻画了一下,比出方向。 伍下久一看,便道:“另外一头很有可能通往伯尔顿的别墅。” 走过的街道他就不会忘记,这两、三天以来,他已经差不多将整个玩偶小镇走了个遍,自然记住了街道和房屋的分布。 地下通道的这一边是玩偶展览馆,另外一边的尽头看分布就是通往镇长伯尔顿的别墅。 这么一想,却也合理。 毕竟邪灵是由镇长伯尔顿召唤出来的,邪灵附身玩偶存在的地方当然也是由伯尔顿来准备。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久哥。”方籽问道。 找到了邪灵的所在,就得去消灭了吧。 伍下久的确是这样想的,但话到嘴边,他蹙了蹙眉,又闭上了嘴,道:“我有些犹豫……” 方籽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久哥在犹豫什么? 既然邪灵的藏身所在已经找到了,趁机消灭不就好了。 时商左却明白过来伍下久的担忧。 他道:“小久,你觉得底下藏着的恶魔玩偶有可能不是邪灵附身的?” “嗯,没错。”伍下久点头。 “为什么不是?”方籽惊讶道。 他说完没多久,犹如鬼魅的身影突然逐渐消退,这是道具的使用时间到了。 方籽倒也没太意外,原地蹦跶一下,刚才使用道具成为了伥鬼,身体轻飘不已,这会儿又沉重起来。 伍下久道:“直觉,总觉得还有哪些地方不对劲、没有理清楚。” 玩偶展览馆大门外面传来的撞击声似乎小了很多,大概见撞不开门,这群追来的玩偶不甘离开了。 但又或许,玩偶仍然埋伏在外面。 伍下久抱着胳膊在展览馆内踱步,眼神不由得看向那整座玩偶小镇的模型。 他脚步顿了顿,随即来到小镇模型的旁边。 因为要将展柜都给拆掉,所以上面的模型也被他们随意拿起放在了地面上。 伍下久蹲下去,拆了拆镇长伯尔顿的别墅。 时商左也走过来,见伍下久在拆别墅,给他帮忙,并道:“镇长伯尔顿,玛丽安,瑞琪儿,三个人物模型,一个不缺。” “小久,你想看什么?” 刚才一进到玩偶展览馆,伍下久就来到了玩偶小镇的模型处,拿掉别墅的房顶,更是一览无余。 这会儿,伍下久却又在找什么? 伍下久道:“玩偶小镇的模型涵盖了玩偶小镇里的所有人,是所有正在生活在玩偶小镇里的居民。” “我之前粗略的数了下玩偶小镇模型里面的人数,再回想那日在草坪派对看到的人数,大致都能对上。” “如果两边都准确的去数一下,估计不多不少,但我想找一找……” 说话间,伍下久手中拆别墅的动作一顿,眼睛睁了睁,低头看去—— 随即,时商左和方籽也不由得定睛看向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镇长伯尔顿的别墅…… …… 伍下久的身上带着打火的东西。 拆完镇长的模型别墅后,他们又移开了堵门的展柜,然后在玩偶展览馆里放了把火,用拆下来的展柜木条木棍等自制了火把,紧接着出去寻找俞泽、任侠和未语三人。 找到他们时,俞泽三人的情况还算不错,消防栓又被破坏,巨大的水流喷涌而出,玩偶们不敢靠近。 他们躲在安全的地方,尽管浑身湿透,但精神还行。 就是未语和任侠四肢僵硬的情况又加重了,任侠的道具在此前迫不得已的使用,现在道具被封存。 他们两人全靠俞泽帮忙才没被长相与他们相似的玩偶靠近吸走灵魂。 伍下久等人与俞泽他们会和后,没多久,周围的玩偶也逐渐退离,像是失去了能量动力一般软倒在地。 邪灵的力量又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操控这么多玩偶来攻击他们,想必攻击的时间就一定不长。 他们只要挺过去就行了。 “回去休息。”见俞泽想问什么,时商左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瞥了瞥附近仍然随处可见的玩偶。 俞泽挑眉,表示明白了。 这半晚奔波疲惫,他们回去后得好好补个眠。 第二天一早,玛丽安就像前两回一样走进了玩偶工厂,邀请他们。 可这回,玛丽安的脸上却不是面带笑容,反而一脸的冷漠僵硬,嘴角虽然向上扬起,可就像是刻意被提起的一样,充满诡异古怪之感。 等说完邀请的话,玛丽安提到玩偶展览馆被烧。 未等说完,伍下久就道:“什么?!被烧了?谁烧的,怎么这么恶毒。” “玛丽安夫人,快报警吧,希望你和镇长早点将烧毁玩偶展览馆的凶手找到,捉拿归案。” 伍下久一脸的义正严词,每每都在玛丽安想开口说话时打断她。 弄得最后,玛丽安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拉平了,等伍下久说完,更是用阴沉沉的目光扫视他们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玩偶工厂。 玛丽安走后,俞泽叼着烟说道:“看来这顿饭应该是不能吃成了。” 时商左:“早些做准备吧。” 中午,伍下久、时商左和方籽三人来到了镇长伯尔顿的家里,见缺少另外三人,镇长伯尔顿不由得问了一嘴。 伍下久道:“他们在忙别的事情,大概一会儿来吧。” 伯尔顿笑了笑,便没再说话。 过会儿不久,瑞琪儿都已经从楼上下来,坐到了餐桌旁边,可俞泽三人还是没有过来。 正当伯尔顿想再问话时,倏地一声震天响传来,差点将人给从椅子上震落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 玛丽安急忙快速地走向床边向外望去,就见远处升起一片火光和浓烟,而那个方向……是玩偶焚烧厂。 伯尔顿的脸色不禁也变了。 两人的面容一同阴沉下来,森冷的目光看向伍下久等人。 伯尔顿刚要质问,就见整个别墅竟突然也微微摇晃起来。 还不等伯尔顿和玛丽安两人有所反应,方籽就先一步喊道:“这是地震了么,走,瑞琪儿,叔叔带你逃出去。” 说着,方籽就一把抱起瑞琪儿往门外冲去。 而伍下久和时商左紧随其后。 别墅的确震动的越发剧烈。 不多时,玛丽安推着伯尔顿也急忙跑了出来。 不到十秒钟,就见别墅里面的某一处地方突然发出“咔嚓咔嚓”机括移动以及物件断裂的响动。 紧接着,似是一个庞然大物从其中冒出,出现在了别墅里,撞到了无数摆放着的家具。 伍下久从窗户向里面看去,能隐约瞧见那个几乎可以填满别墅空间的东西正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口挪来。 终于,那东西伸出手,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别墅的门板给拆卸下来,连同周围连接在一起的墙体。 而就在其钻出别墅后,伍下久等人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东西的长相面容。 和方籽昨天晚上描述的一样,头长角、尖牙、红皮肤……玩偶的身体,恶魔的外貌。 此刻,这个玩偶恶魔像是被从地下通道里逼出来的一样,玩偶的身体上沾染了一丝火星,不过很快就被玩偶恶魔给拍灭了。 玩偶恶魔此时已经整个都钻出了别墅,竖瞳腥黄的目光一扫,待看见伍下久等人时,嘴角咧开一个阴冷的笑容,声音低沉道:“就是你们这几只小虫子打扰了我的睡眠。” 还有几只小虫子躲在了地下通道里,可惜,没来得及杀死。 但眼前的小虫子却可以先解决掉,想罢,玩偶恶魔便朝着伍下久三人拍去。 可伍下久三人却早有准备,动作快速地躲开了。 一击没成,玩偶恶魔却不见愤怒,反而冷笑一声,白天根本对他造成不了影响,而他眼中的红芒一闪,玩偶小镇里的居民被控制,开始慢慢地从房中走出。 玩偶小镇的居民可以袭击伍下久等人。 可是伍下久等人却不能杀死这些小镇居民们,甚至就连伤害都得悠着来,不然每伤害一次,进度就会往上涨一点,玩偶化进度拉满,他们直接成为玩偶,也就不用想离开这个车下世界了。 因此,在这群玩偶小镇的居民要来攻击他们时,伍下久等人就难免束手束脚了。 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足有三米之高的玩偶恶魔趁机袭击,处境就更为艰难。 没过多久,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与他们长相相似的玩偶也不知何时出现在周围,开始围攻起伍下久等人。 就在这时,伍下久的目光紧盯玩偶恶魔,倏地喊道:“伯尔顿!” 玩偶恶魔身形一顿,眼神也有所变化。 “阿左!” 几乎是伍下久的话音刚落下,时商左的身影便从原地消失不见,他的方向是坐在轮椅上的伯尔顿。 可鬼刀一闪,刀尖却骤然捅入瑞琪儿的胸口。 长刀将瑞琪儿小小的身体挑起,紧接着,浓密的黑雾和鬼魂从刀身涌出,团团将瑞琪儿包裹住。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当然,也令急忙赶到这里来的俞泽、任侠和未语三人惊讶——为什么要杀死瑞琪儿? 邪灵不是玩偶恶魔吗? 昨晚,时商左和伍下久只告诉了俞泽等人今天上午准备一些东西,从玩偶展览馆的废墟入手,进入地下通道,点燃火焰,将沉睡在地下通道里的玩偶恶魔给从另外一头逼出。 另外,定点放置的长引线点燃玩偶焚烧厂。 但俞泽三人不知道的是,昨晚,在玩偶展览馆内,伍下久拆掉整座别墅,竟在别墅暗藏的地板中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物模型。 这个模型与镇长伯尔顿的模型一模一样,是伯吉特。 当时伍下久就在想,伯吉特的人物模型为什么要藏在别墅模型底下? 是不是因为伯吉特虽然死亡,可他却是在转换成为玩偶后死亡?而现在,玩偶伯吉特仍然生活在玩偶小镇里。 那么,伯吉特有可能在哪儿? 会不会一直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镇长伯尔顿才是伯吉特。 而镇长伯尔顿本人…… 镇长伯尔顿疯狂痴迷于玩偶,他会不会想成为玩偶。 肯定是想的。 可成为玩偶后,玩偶却也像人一样,毫无特殊能力,虽然受到物理伤害,伤口能瞬间愈合,可却甚至更为恐惧火焰。 伯尔顿难道会甘心成为这样的玩偶么。 还有一个问题。 ——如果藏在地下通道里的玩偶恶魔是邪灵附身的,在地底下,邪灵又是如何在每晚控制玩偶袭击他们的? 昨晚,方籽下去时,玩偶恶魔可还在沉睡,而玩偶的袭击却并没有停止。 就在刚才,玩偶恶魔苏醒,可它操控的却是玩偶小镇的居民来袭击他们。 所以,可得出结论。 ——一直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镇长伯尔顿其实是镇长的弟弟伯吉特伪装的。 ——出现长相与他们相似的玩偶也是伯吉特搞的鬼。 ——隐藏在地底,一直沉睡的玩偶恶魔很有可能是真正的伯尔顿,能操控玩偶小镇的居民。 那么,操控玩偶的邪灵会是谁? 瑞琪儿。 一个是人而不是玩偶,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孩子。 孩子,最能够降低人的戒心。 瑞琪儿最开始对他们展现出十足的友好,并且为他们提供线索,尤其是昨晚方籽拿到的画册。 那上面记载的文字。 伍下久过后回想,一个孩子,在周围人、甚至连父母都不喜欢她时,尤其自身还有残疾、命不久矣的情况下真的会如此天真可爱善良吗? 在察觉到父母变得奇怪、玩偶诡异时就不会感到害怕恐惧? 瑞琪儿为什么不向他们求助? 伍下久猜测,伯尔顿想要变成玩偶,可邪灵却想成为人。 在伯尔顿实现了“玩偶小镇”遍地都是玩偶、人也成为玩偶的愿望之前,他与邪灵交换了什么条件? 小镇居民的灵魂和血液只是召唤邪灵出现的祭品。 而实现愿望的话,伯尔顿又会向邪灵付出什么。 伍下久对着俞泽等人解释。 也就在这时,那一团包裹住瑞琪儿的黑雾突然剧烈的收缩随即又膨胀起来,最终,黑雾“砰”的一声消散,一团红光倏地冲向玩偶恶魔。 玩偶恶魔的脸上闪出惊恐的表情。 “不,你说过这是我的身……” 未等“玩偶恶魔”说完,红光冲进体内,属于伯尔顿的灵魂消散,“玩偶恶魔”再一睁开眼睛,身形急剧收缩,玩偶外形的身体也开始转化的像人一样。 最终,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有人高的邪灵。 这时,手环发热,面板弹了出来—— 【恭喜乘客发现邪灵玩偶,杀掉玩偶,才能逃离玩偶小镇。】 【请乘客注意:邪灵玩偶可在被杀死前抛弃玩偶身体,逃入其他玩偶的体内,邪灵在每个玩偶内必须待满三十分钟才能再次抛弃玩偶身体离开……】 【濒临被杀死立刻抛弃玩偶身体的机会:三次,三十分钟后抛弃玩偶身体的机会:三次。】 【请乘客在轮回列车抵达之前成功杀死玩偶,逃离玩偶小镇。】 这提示一出,伍下久的面色不禁一变。 今天就是在车下世界的最后一天了,轮回列车晚九点整就会准时到达,留给他们的时间不算少但也绝不算多。 而邪灵如果每次都能及时抛弃玩偶身体转换…… 这时,时商左道:“困住邪灵,周围没有其他玩偶,它就算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伍下久闻言一怔,道:“阿左,你有办法?” 时商左轻笑一声,手中的鬼刀刀身一侧,其上雕刻的酆都竟好似浮动起来,若隐若现。 不过一秒,浓重极强的压迫感便从刀身上汹涌而出。 紧接着,一座古老阴森、令人哪怕只瞧上一眼就觉得恐怖胆寒的城池便蓦然浮现在时商左的身后。 这座城池的样貌由虚至实。 而就在城池出现后,邪灵玩偶的脸上的神情骤然变得害怕和恐惧,转身就想逃走。 但是,时商左的动作却比它更快。 第185章 玩偶小镇11+现实(完) 逐渐凝实的酆都城池仿佛存在于另外一个空间,在时商左挥动手中的长刀后,酆都城池便瞬间笼罩在邪灵玩偶的周围,将其吞没进去。 而时商左的身影也在下一秒消失不见。 酆都城池再一次由实转虚,但阴森恐怖且极具压迫的感觉仍旧笼罩在所有人的周身,令人心悸胆寒。 邪灵玩偶消失后,玩偶小镇的居民脸上、身体上犹如人的皮肤开始慢慢褪变成玩偶外形布料的感觉。 他们的眼睛也正失去神采,人的眼睛变化、缩小,越来越像是镶嵌的纽扣或玻璃…… 玩偶小镇的居民们惊恐大叫,但却无济于事,无法阻止。 不过半分钟后,等到酆都城池彻底消失,时商左的身影出现。 而就在这一刻,周围本就满脸害怕恐惧的玩偶小镇居民们倏地便如同失去电力供应和生机一样瘫倒在地,顿时没有了呼吸,身体彻底变为了玩偶。 随后,整个玩偶小镇的玩偶开始自燃起来,逐渐地在伍下久等人面前化为飘扬的灰烬……结束了。 【恭喜乘客完整探索出信息——玩偶小镇的由来和新生(已探索100%),玩偶的苏醒(已探索100%),玩偶的一点小秘密(已探索100%),奖励生存时长:十天。】 【恭喜乘客获得车票:普通软卧,生命延长时间六个月。】 【恭喜乘客成功杀掉玩偶,奖励生存时长:三天。】 【轮回列车将于今晚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程,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乘客姓名:伍下久】 【代号:观主】 【车票:普通软卧】 ……………… 伍下久查看完手环信息后便抬起头说道:“接下来,找地方休息一下吧。” 这座已经完全空旷了的玩偶小镇可不任由他们来去待着了。 俞泽伸了个懒腰,朝时商左开玩笑道:“诶,大佬,下次还带带我啊。” 今天他也是开了眼界,不是没和时商左一起经历过其他的车下世界,可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解封这个S 级道具“鬼刀酆都”。 没想到酆都城池出现后,威力竟然这么大,就像那句话说的——杀鸡焉用宰牛刀。 邪灵玩偶被限制能力后,就如同待宰的鸡一般了,不然,他们还得费些时候和力气结束这个车下世界。 方籽盯着道具“鬼刀酆都”也不禁双眼冒星。 至于任侠和未语两人更是震惊,任侠对时商左的身份尤为猜测,这么厉害……‘阿左’一定不是他真实的代号。 怀着敬畏的心情,任侠和未语倒没多问。 晚九点整,恢复精神的伍下久等人登上了返程列车。 轮回列车很快就到达重启候车大厅,伍下久本想立刻回到现实。 然而,他偶然瞥了眼乘客总排名的大屏幕,突然便停下了脚步,眼睛睁了睁,惊讶道:“野蟒的排名不见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去。 任侠和未语两人见伍下久他们神情有变,似乎有话要说,识趣的没有打扰,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后就走了。 剩下伍下久、时商左、方籽和俞泽四人。 方籽道:“野蟒的排名是掉下去了,还是没有了,他死了?” 说着,伍下久四人不由得往总排名的屏幕方向走近一点观看,野蟒的排名就算掉下去、被其他乘客赶超,也应该不会掉下去太多。 可伍下久往下数了数,却一直没有看见野蟒的排名。 他蹙了蹙眉,心道野蟒多半是出事死亡了。 可野蟒怎么会死? 死法有很多种。 在车下世界被鬼怪杀死的话,对乘客来讲无疑是最正常的一种。 可若不是呢? 野蟒的实力不差,偏偏在他透露出季斯毅的消息后不久死亡,这不得不令伍下久多想一些。 时商左道:“可以查到野蟒的最后一趟列车,根据这趟列车的消息,也可以查到Duke季斯毅是否与野蟒同一趟轮回列车。” “但如果真的是季斯毅有心杀人,他很有可能会使用高铁票的特殊权限之一在车下世界伪装成NPC。” 伍下久:“匡浔会不会知道一些消息?” “可能,回到现实世界后可以联系一下。” 于是,伍下久四人通过拱形木门回到了现实,等回去以后,伍下久和时商左先去医院看了看敬至道长的情况。 第二天,时商左联系到了匡浔。 三人约在一家私密性不错的咖啡厅见面。 匡浔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长腿黑靴,头戴棒球帽,黑墨镜,打扮时尚。 坐下后,伍下久就问了匡浔知不知道有关于野蟒的事情。 匡浔:“野蟒啊,说起他,我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季斯毅出国了。” “出国?”伍下久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道:“看来你和野蟒都无功而返,季斯毅是猜到野蟒可能透露出他的消息了。” “所以,野蟒的死很有可能就与季斯毅有关。” 匡浔点头:“没错,我还查了查季斯毅身边的人,有一个叫做彭野的,他就是野蟒,在现实突发死亡。” “另外,我还调查到了一点事情,有关于你的。” 匡浔看向伍下久。 “是什么?”伍下久面色不变道。 匡浔:“你还记得绑架你的那三个人吗?” 伍下久:“你查到了?” “没有,但快了。”匡浔递给伍下久一些资料,并道:“那三个绑架你要杀害你的人很有可能不是季斯毅派来的。” “而是季斯毅的母亲,也就是你后妈,万珍。” 匡浔开个玩笑。 伍下久对这消息蹙了蹙眉。 季斯毅当时告诉野蟒的消息——只有他获得S 级道具“命运的纺锤”并使用后得知自己的命运,所以对伍下久产生了杀心这些等。 却并没有对野蟒提及致使伍下久进入轮回列车的原因是由于他母亲万珍动手的缘故。 毕竟这在现实是犯法的事情,季斯毅明白什么可说什么不可说。 也因此,野蟒在向伍下久透露出季斯毅的相关消息时,也只知晓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等。 现在,匡浔却将其查了出来。 他道:“季斯毅的母亲万珍一直对外称病不见人,其实是被季斯毅给关了起来。” “在季家,季斯毅手中的权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很多,他父亲已经没有了实权,现在是由季斯毅掌管季家。” “所以,他母亲万珍一直待在季家老宅无法离开,就是季斯毅的主意,没人能放万珍出来。” “而万珍被关的时间与你被绑架后进入轮回列车不久的时间高度重合。” “我想,通过万珍这一方面来进行调查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将绑架你的那三个人的信息查清楚。” “先谢谢你了。”伍下久道。 匡浔摸着下巴,看了眼时商左,笑道:“不客气,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对吧。” 伍下久扯起嘴角笑了笑。 过会儿,他道:“既然你能够调查出季斯毅母亲万珍的事情,那能不能……查一下我母亲的事情。” “还有,我是不是有另外的家人,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想知道。” “当然,这是我的私事,我会付钱的。” “没问题。”匡浔道。 匡浔的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 一星期以后,他就通过季斯毅的母亲万珍那头查到了一些很重要的消息。 再次见面,匡浔就直接将查到的资料交给了伍下久。 匡浔直接说道:“这些天我可是不眠不休的调查啊,人脉都求了个遍,终于查到了万珍暗中联系的那三个人的身份。” “只不过,其中的一个人死了,另外两个人么……” 匡浔话语未尽,脸上的神情却饶有深意。 伍下久不解,拆开资料与时商左一起看了起来。 匡浔安静待在一旁,悄悄瞥了两人一眼,心道关系可真亲密,怪不得…… 等看完资料,伍下久的脸色也不由得略为变得古怪起来。 他道:“这三人在逃亡的过程中出了车祸,一人当场死亡,两人逃走,至今下落不明。” “这两人被送去医院,但没多久就马上办理了出院手续……” “我看你查到的信息,这两人的伤势都不算重,可车祸现场却是惨烈,你是怀疑……” 匡浔点头:“没错,我怀疑这两人在临死之前进入了轮回列车。” 伍下久:“……居然是这样,那这个车祸是?” 匡浔:“意外,不是季斯毅动的手,毕竟你人又没死,而这三人本就有案底在身。” “更何况,想绑架杀死你的人是季斯毅的母亲万珍,又不是他。” “就算这三个人最后被警察抓到,也牵连不到季斯毅的身上,季斯毅对他母亲可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这点,从季斯毅一直关着万珍就可以看得出来。 伍下久道:“你能查到这两人在轮回列车里的代号吗?” 有代号才能知晓这两人会进入哪趟轮回列车。 匡浔看了眼时商左,说:“这就比较难了。” 知道这两人的真实姓名,知道长相,却不知道代号,想要寻找,就得在候车大厅里碰碰运气。 虽然不至于像大海捞针一样难,却也不易于。 除非在轮回列车里有乘客人脉广泛,最好是能查到不少东西的那种人,比如他们知晓这两人的车祸日期。 再通过查询谁在这一天经历了第一趟轮回列车就好查找了。 他是没这种人脉,就是不知道乘客总排名第一的Z有没有。 匡浔话音刚落下,时商左便开口道:“小久,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 …… 时商左在轮回列车的身份神秘,人脉自然不可能广阔,可他却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应该可以查到。 ——谢古林,在轮回列车里的代号是“唐枯”。 乘客总排名第八,野蟒死后,上前一名,排第七了。 时商左与谢古林不熟,但俞泽熟悉。 通过俞泽,去拜托谢古林,谢古林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但这调查却需要时间,伍下久恰好也想休息一段日子。 他现在暂时不想去京市接近季家或者季斯毅,他在等待匡浔的调查结果,等到掌握必要的消息后再去京市一趟寻找什么亲人也不迟,是关于他母亲是谁,母亲一家的亲人…… 季家么,一堆垃圾,就算了吧。 这天,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照例去医院陪着敬至道长,敬至道长还昏迷不醒,伍下久就坚持在他耳边聊天说话,说些趣事闲话之类的。 他带了果篮过来,削完苹果后再自己或给阿左吃掉。 这会儿,临近中午,时商左出去买饭,只有伍下久一人留在病房。 收拾完果皮后,伍下久杵着胳膊撑在病床边,看着敬至道长说:“爷爷,我这算不算是也将人带到您身边看了看,我、找了一个男朋友。” 说道最后,伍下久有些脸红。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挠了挠脸颊,道:“爷爷您一向开明,关于我找男朋友这件事情,您一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我猜对,因为爷爷最疼我了。” 伍下久说着,便不禁放下手趴在病床旁边,头向胳膊里埋了埋,闷声道:“爷爷……我想您了,您什么时候起来和我说句话啊。” 最后,伍下久的语气不禁略带哽咽。 他没有瞧见,这句话说完,敬至道长的手指动了动,眼皮子也微微颤了颤。 不久,在时商左回来之前,伍下久收拾好自己,流了一点眼泪,眼眶没红,就是情绪略微低落。 因此在病房吃饭时,伍下久动了几筷子就不想吃了。 “小久,再吃一点。”时商左道。 伍下久摇头。 时商左哄道:“多少吃一点,我喂你好不好。” 说着时商左便坐过去,筷子夹起一块肉递到伍下久嘴边,香气几乎扑鼻而来。 伍下久抿了抿唇,刚要张开嘴吃下去,就听病床那边传来一道微弱而又熟悉的声音—— “爷、咳……爷爷,介、介意。” 伍下久倏地回头,面露惊喜。 敬至道长终于醒来,对于伍下久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过后,医生为敬至道长检查一遍身体,说道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人醒来就没事了,接下来就是慢慢休养,没多久再看一看情况,很快就能出院。 而对于伍下久那天所说的话,敬至道长虽然在昏迷当中,但都听得见。 敬至道长的确是个开明的人,他对伍下久找一个男朋友没有意见,就是昏迷前后变化太大。 ——可可爱爱的孙孙明明在他昏迷之前还没有男朋友一说,怎么再醒来就有了呢。 不行。 敬至道长觉得一定要把把关。 敬至道长对时商左的考量暂且不说。 一段时间过去后,谢古林那边也终于有消息传来——那两个人找到了,甚至就连他们最近报名的这趟轮回列车也有确切的消息。 因为谢古林亲自去找人,和这两人照了个面,还隐瞒代号搭上了关系。 这趟他们两人报名的轮回列车,谢古林也报名了。 现在可报名人数还有三人,伍下久抓紧点,就能和他们赶上同一趟轮回列车,然后在车下世界报仇。 不过有一点就是,这两人也是认识伍下久的,到时候双方一照面,他们肯定会暗自堤防。 关于这一点,时商左给出了办法。 “小久,我转赠给你高铁票的特殊权限,你使用高铁票的特殊权限之一,伪装成车下世界的NPC,如何。”时商左勾起嘴角笑道。 高铁票的特殊权限可分开转赠或者售卖给他人。 伍下久闻言,愣了下,随即也忍不住笑起:“非常好,阿左。” 如果他伪装成了NPC,这就有意思极了。 最后,时商左和方籽明面上报名了这趟轮回列车,伍下久则是暗中体验了一把高铁票特殊权限的待遇。 第186章 沉寂森林01 时商左向伍下久转赠了两个高铁票的特殊权限——一是,可补全百分之六十的车下世界信息,更方便乘客探索。 二就是,可以令伍下久伪装成NPC提前到达车下世界。 伍下久提前踏上了轮回列车,列车一共行驶二十五分钟,是高危。 车下世界信息提示——【你们是一群前来寂静森林探险寻宝的冒险者,请在森林里找出宝藏并成功带出,然而寂静森林阴森恐怖,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请保护好自己,不要相信身边的人。】 【请在森林里生存五天,轮回列车将于第五天晚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程,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最后,祝您旅途愉快。】 至于另外补全的信息则是——【NPC俞昌国和陈吉暗中组织了这一场冒险,想要利用冒险者找到黄金宝藏。】 【但在这座寂静无比的森林里,进去容易,出来却难,他们知晓哪里有危险,想要让冒险者成为替死鬼。】 【而在这座寂静恐怖的森林里曾经建设着一处疗养院,可因为连天暴雨引发的泥石流,疗养院被摧毁掩埋,除却个别医护人员,疗养院的病人无一逃脱。】 【后续尸体被挖出,埋进森林,建立墓碑。】 【后来,有开发商赵明东看重森林清幽的环境,打算建立一个度假村。】 【但在度假村建设的过程中,诡异奇怪的事情却频繁发生,尤其是在铲除墓碑时,当场有几名工人发疯死亡,就算请驱鬼师作法也无济于事。】 【直到驱鬼师与开发商赵明东同时死在了半建成的度假别墅里,工程才最终由此作废。】 【之后,警察、游客等尽皆进入森林里,却没有一人能够再次出来,这座森林成为了死亡的坟墓。】 【几年过去,度假村彻底荒废,当年死人的事件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模糊不清,相反,一则传言流出,传闻森林里藏着黄金,于是,一群冒险者到来了。】 伍下久对比这两个消息,车下世界信息提示是正常踏上轮回列车的乘客所能得知的线索。 而补全的信息目前只掌握在他的手中。 相比于车下世界信息提示,这则补全的信息中透露出不少关键。 ——重要的NPC姓名,另有目的、暗中组织的阴谋,疗养院、度假村,驱鬼师和开发商赵明东…… 伍下久既然使用了高铁票的特殊权限成为NPC,就可以在面板上设置这次他要成为的NPC姓名和外貌。 他将自己的外貌设置成了面色苍白、长相清秀,身材瘦弱,眼神无辜的少年,一看就是率先去送死的那种炮灰形象,至于名字,则是叫十九。 轮回列车长鸣两声后停下,随即行李架上掉落“惊喜礼包”,伍下久换完衣服、背包下车,外面是一段小路,而前面隐约传来人声。 地面湿漉泥泞,坑坑洼洼,积攒了不少泥水,空气闻着也潮湿不已,看样子是才刚下完雨不久。 伍下久迈步向前,没一会儿就在这条小路上瞧见了三人。 这三人自然也是NPC冒险者。 其中一人在瞧见伍下久后便走上前来,打招呼说道:“你好,你也是来这座森林探险寻宝的吧。” “我叫陈吉,就是在网上自告奋勇整理冒险者名单的组织者,你的名字是?” 陈吉一身冲锋衣打扮,和伍下久身上穿的衣服类似,其余两人也是一样。 他们在网上报名参加了森林冒险寻宝活动,陈吉主动提起统计报名人数,制作出一份名单出来,就连衣服装备等也是他来采办的,随后发放快递给各个参与的冒险者。 陈吉是一个三十多岁左右的瘦弱男人,脸上的胡子都没剃干净,他拿出这份冒险者名单,听伍下久说完名字后就在上面勾掉,表示人员来了。 陈吉勾完姓名,盖上笔帽,表情和善地说道:“好,十九,再稍等一会儿,还有一些人没有到来。” “趁着现在有时间,不如我们先各自做一下自我介绍,大家好认识认识,如何?” 伍下久没有意见。 除了陈吉以外,另外两人分别叫做阿镜和海子,都是探险冒险的爱好者。 尤其是海子,手中一直拿着一个摄像机,他打算全程拍摄下来自己的这趟冒险旅程,之后再放到网上去,绝对赚钱。 阿镜是海子的朋友,充当出镜人,负责和海子一起解说之类的,在伍下久没来之前,两人已经对接下来要冒险的森林兴奋的讨论了一阵。 他们才刚介绍完不久,这条小路的另外一头、也就是伍下久之前走过来的方向再度走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就是刚刚走下轮回列车后过来的乘客了。 伍下久不动声色地与一行人里的时商左和方籽对视一眼,随即打量起其他乘客。 包括阿左和方籽在内,乘客一共有十四人,这次的人数不少,但其中女生就只有三人,剩下的男性则年龄不等。 看到来人后,陈吉就拿着名单走了过去,一番交谈后,陈吉道:“人来齐了,我们可以出发前往寂静森林了。” “在这之前,我要提醒你们一番,寂静森林也叫做死亡森林。” “进去森林里面的人大多都死在其中了,就算没死,出来也都疯了病了,下场凄惨,你们进去之前要想好,万一……” “陈哥,你可别吓唬人啊,我就是不相信这些传言才来到这里冒险的。” “什么死人又疯了的,我看都是当地的人胡乱谣传的,就是不想让外人进到森林里面寻宝。”阿镜这时候打断陈吉说道。 海子闻言也跟着点头。 他举着摄像机笑道:“没错,如果真有不少人死在森林,那为什么不见记者过来报道。” “陈哥,你要是害怕不去也行,我们可以自己过去。” 陈吉道:“我不害怕,只是提前告诫你们一下,省得你们到时候有危险埋怨我没说没提醒,你们谁想退出现在都来得及,不想的话,现在就出发。” 陈吉一副为他们着想的好人姿态。 如果不是伍下久拥有补全信息,怕是也暂且猜不到陈吉是这次冒险活动的组织者之一。 至于另外一人俞昌国…… 伍下久的目光不由得暗自扫过阿镜和海子两人,这两人不太像是俞昌国,那就是另有其人,还未出现呢。 没有人退出,陈吉就带着他们出发前往森林了。 为什么是由陈吉带领,因为他曾经在当地山下的县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那时候,他也来过这座森林的外围,可惜,这座森林在当时被禁止进入,就连靠近一点都会被看守的人员警告。 现在几年过去,县里的人越来越少,周围荒废,看守人员撤离,没人再看管着这里,他们自然就可以进去冒险了。 陈吉边走边说道:“但寂静森林的外围还一直有着一位守林员,只有他没有离开,我和他关系还算认识,提前打声招呼的话,他会让我们进去冒险的。”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森林的外围,这座森林郁郁葱葱,连绵不绝的笼罩在一片山上,绿意深沉。 还未走进去就仿佛能够感觉到森林里独有的阴森和冷寂。 就连鸟叫声传来,在这座森林的衬托下都显得如此慌悸,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 海子仍旧举着摄像机,乐呵呵地和阿镜说着话。 森林的外围有一座小木屋,陈吉走上前敲门。 不一会儿木屋的门打开,从其中走出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皮肤粗糙褶皱,面容风霜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棕色好像是用兽皮制作的马甲。 伍下久往他的背后看去,木屋里一片杂乱,但隐约可以瞧见悬挂在墙壁的一把猎枪。 中年男人自称老林,就是陈吉此前口中的守林员。 伍下久闻言略微垂下眼眸,不出意外,这人应该就是俞昌国了,老林是假名字。 大概是陈吉说了些什么,老林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其中带着冷淡又锋利的打量,随即沉默地点点头,转身进了木屋,再出来后就交给了陈吉一个无线对讲机。 老林道:“来到这里寻宝的人不少,可人人都无功而返,希望你们能够有收获吧,当然,前提是活着……” 说罢,老林嗓音沙哑表情略显古怪地笑了两声。 他重新返回木屋,然后关紧了木屋的门。 “这人的脾气真不好……” 伍下久听见乘客里的一位姑娘嘀咕了一句。 接着,他们走进了森林。 最开始在森林的外围时感觉还好,看越往里面走,阴冷的感觉就越发的明显。 与此同时,林间遮蔽天空遮挡了阳光落下,今天本来就阴天,还刚刚下过雨,不管是空气还是地面都潮湿得很,越往森林深处走就越不好下脚,冷气似乎要往骨头缝里钻。 但他们穿着的衣服却也不算单薄,这会儿还可以忍受。 就是森林的枝叶非常茂密,光线暗淡,泥泞和腐叶聚集,几乎一脚一个坑,才走不久,有人就喊累了,说能不能休息一会儿。 伍下久转头去看,说话的人是乘客一方,青年,年纪轻轻但好像体力不行,头发被烫卷留长,在脑袋后面扎了一个小揪。 这会儿他一手撑着树干,满脸烦躁疲惫,看样子是说什么都不想走了。 他旁边站着一名男性,正在劝说:“财司,我们时间不多,早点找到那什么宝藏,就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他想让青年坚持,伸手去拉青年的胳膊,可却被一把打开。 那个名叫财司的乘客道:“休息一会儿都不行,要不然你们走吧,留我在这里一个人待着,死就死……” 说着,财司低头想找地方坐下来,可看了一圈周围,没有能坐的干净地方。 陈吉道:“那就原地休息一会儿,我们还没有彻底进入森林内部呢,也不急于这一时。” 海子闻言就说道:“既然在这里休息,我打算去周围转一转,拍点素材。”他扬了扬手中的摄像机。 陈吉点头,叮嘱一句别走远。 于是,海子和阿镜两人就走去了不远处。 伍下久维持着苍白有些懦弱的神情,也独自一人待在旁边休息,人设是寡言少语。 但他在观察着这些乘客,正大光明的看。 其中有两个人是现实里绑架杀害他的凶手。 伍下久的目光一扫,随即,他的眼神就停顿在两个高大男人的身上,这两人俱都面容普通,甚至一人可以说是难看,嘴巴歪斜,眼睛也狭小阴沉,看着就很不好惹。 这两人在此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但伍下久还记得绑架他的那三个人的声音,之后匡浔给出的资料也有模糊的照片。 三个绑架犯,其中一人已经在现实里死亡,可另外两个…… 在这两人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后,转过头来时,伍下久假装没有来得及慌忙地收回视线,但过了会儿他又悄悄抬眼去瞅,恰巧与其中一人对视上。 那人就是面容嘴歪眼睛狭小歪斜的,见状脸色阴沉道:“你看什么看。” 果然,声音就是他被绑架时在车里听到的。 伍下久的指尖略微蜷缩起来,垂下头,顺着敛下眉眼,低声道:“我、我没看……” “他妈的,老子都逮到你了,还说没看。”那人骂骂咧咧地就想朝着伍下久走来。 旁边的同伴则拦住他,低声说道:“鲨鱼,算了算了,别惹事,这才第一天,你想干什么。” 这里是车下世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捡条命,在这里万事都得小心谨慎,更何况是和NPC起冲突。 万一不小心触动了什么关键的死亡前提,那就躲不过去了。 鲨鱼闻言阴沉沉地瞪了伍下久几眼,到底被同伴老鹰安抚下来。 伍下久仍然似害怕般垂落脑袋,无人瞧见的嘴角撇了撇。 其他人则保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没过一会儿,陈吉就提出继续出发。 但显然有人拒不配合,就是之前的青年财司,他一脸不耐道:“我不走,就这么点时间怎么够人休息好,我脚疼。” 其中一名女乘客听后立刻嗤道:“你难不成是什么大少爷么,搞清楚一点,这里是什么地方,没人必须得迁就你。” “不走就在这里等死吧,我们走。” 财司更是吃软不吃硬,梗着脖子冷笑道:“赶紧走,你们走的越快越好,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正好,反正我是不想活了。” 他没想到在现实意外来临后,居然没死,还被拉入了轮回列车。 没错,他是想要活着,可是他更加怕鬼啊。 平常连个恐怖片都不敢看,甚至连恐怖故事都不听,上厕所必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的人,你让他在这种充满未知和恐怖的车下世界存活,不是纯属为难、不,这已经不是为难了,这是要他精神崩溃的节奏。 如果早知道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会被拉入轮回列车里经历这种事情,让他去面对鬼怪,他宁愿去死,早死早超生,让他死吧,他真的怕鬼。 财司表面嚣张不耐烦,其实内心里早就揪着头发呐喊了。 之前劝他的人,和财司一样也是新乘客,叫长林,这会儿再次劝说道:“财司,别这样……” 然而未等他说完话,“啪嗒”一声,一颗硕大的雨滴就掉落在了长林的头顶。 不待长林抬起头去看,下一秒,哗啦哗啦的倾盆大雨就顷刻间下起了。 同时,阴沉的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从茂密的枝叶间瞧去,竟然不见一点阳光了,而隐约的雷闪也开始在乌云间酝酿着。 “快走,找空旷的地方避雨!”陈吉马上喊道。 “快走,你就别倔强了,财司。”长林一把拉起青年说道。 财司:“……” 他没倔强,他是真的想死啊,被雷劈死也行。 但财司最终到底没拒绝长林的好意,被他拉着和其他人一起向较为空旷的地方跑去,不然,在森林里,有雷有雨就非常危险了。 时商左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伍下久的身边跑着。 而他们这群人看似毫无方向,其实一直都是在陈吉打头的情况下选择了一方跑着。 没多久,天空中雷闪乍现,白光一闪,一声惊雷也仿佛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轰隆”震耳,无疑吓他们一跳,就连财司都收敛了神情,有被吓到。 不知不觉间,天色更加阴沉,明明还是白天,却如同在夜晚一般,四周昏暗,雨滴连绵不绝,打在人的身上生疼,温度也开始下降,变得更为阴冷。 就在这时,跟着陈吉跑在最前方的阿镜和海子突然惊恐地大叫一声。 “墓、墓碑,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的墓碑啊?怎么回事?” 阿镜喊完便不由得停下脚步,隔着雨水,眼前稍稍有些模糊不清,但这并不妨碍他看清楚前方竖立着大大小小的墓碑,衬得森林间无比的阴森恐怖。 “对啊,为什么这里会有墓碑存在。”伍下久也跟着停下,语气微弱地嗫嚅道。 大概是因为声音太小被雨水滴落声掩盖过去,无人看他,只有时商左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笑意,心道小久这装模作样的表情,真可爱啊。 “诶,你们快看墓碑的另外一头。”这时,一个身材胖胖的青年伸手指道。 其他人不由得顺着青年的指尖眺望——只见,隔着一大片墓碑坟墓的地带,在一片电闪雷鸣之下,在这座寂静阴冷的森林之中,竟然矗立着一座废旧的大型别墅。 这个别墅就好似被墓碑团团环绕着一般,只看一眼就觉得分外不祥。 乘客的脸色见状都不禁变了变,就连阿镜海子两人也不例外。 他们这会儿也别提拍摄视频了,摄像机早就在下雨的那一刻就被海子给装进背包里,这会儿淋着雨,所有人都湿冷且狼狈不堪。 他们必然得找一处地方躲雨,否则在森林里就会极为危险,不仅仅是指乌云里酝酿的雷闪,还有淋雨过后的感冒发烧,浑身冷颤,一直得不到缓解,心脏在极低温度下是会骤停的。 所以,他们即便很不愿意穿过这片墓碑坟地过去别墅那边,却也必须要做。 就在这时,天空间倏地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霆劈落而下,恰巧打在了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位置,“啪啦”一声,一根粗壮的树干就被雷电劈断烧焦,掉落在地。 陈吉喊道:“别看了,我们快走,进入别墅就安全了。” 说罢,陈吉率先带路踏进了一片墓碑之间,其他人则紧随其后。 周围有人的情况下,即便雨水声嘈扰纷杂,眼前也被雨水冲刷的略显模糊。 但保险起见,伍下久也注意时刻和时商左、方籽两人保持着距离,更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时商左落后他半步,眼神虽然没怎么在伍下久的身上,可若是万一有危险出现,第一时间就能过去。 “这些墓碑上面怎么都没有名字啊。”这时,一个年轻人指着一旁的墓碑说道。 他周围,所以的墓碑上都没有刻下名字,有的,只是一串的数字或字母而已。 “先别管这些墓碑啊,进别墅再说。”陈吉道。 轰隆的雷声不停,那人也只得一脸犹疑和略带害怕地跟在陈吉后面快速地跑向别墅。 没一会儿,别墅就近在眼前。 率先映入伍下久眼里的就是别墅的大门外斜挂着的牌子,上面写到——晨曦度假村。 原来这栋大到像是有钱人家百平方米的别墅竟然是一个度假村,一些乘客心里想道,但似乎还没有完全建完。 而且居然就建在这片坟地的后面,真是有够诡异和古怪的。 度假别墅的大门完全是破败敞开的,铁门在风中发出“嘎吱”“吱呀”的声响。 他们脚步不停,穿过铁门后,就是一个小花园,然后才是别墅内部。 然而,这里的确没有建完,就像是毛坯、不,比毛坯或许好上那么一点,最起码门窗有被安装上了。 但是外面早已爬满藤蔓绿植,破旧的痕迹顺着墙体裂缝蜿蜒而下,在电闪雷鸣间完全可以媲美恐怖片的场景。 第187章 沉寂森林02 他们进入了这个别墅度假村的里面,总算不用迎着风接受暴雨的洗礼了,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新的担忧又涌上心头。 那就是,这度假村别墅的内部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阴森很多。 ——外面生长的藤蔓绿植在屋内也有,张牙舞爪的攀附在墙壁以及部分地面之上,而地上散落着不少枯树藤,大概都是墙上的藤蔓绿植枯萎掉落后的缘故。 这倒是方便他们在屋内的空地生火取暖了。 这栋别墅度假村一共有三层,虽然他们之前从外面看都装着门窗,但进来后,里面无疑显得更加破败简陋,墙皮多有脱落。 可以看出当时这栋别墅度假村装修到了哪种地步,一楼的墙漆都刷好了,地面还堆积着不少木板瓷砖。 可现在这些上面都落了灰,看来是当时没有用上,度假村的工程就废掉了。 这时,还是之前指着墓碑另外一头最先瞧见这栋度假村的小胖子青年突然说道:“诶,你们快来看这里。” 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原来在大家都打量着这栋宽敞不已的度假村别墅时,这个小胖子青年居然一溜烟跑去别墅临近后院的地方去了。 此时他指着可通往后院的门转头对着他们招手。 伍下久就看到他们这群人里同样胖乎乎的一个青年没好气说道:“谢胖,你能不能老实待会儿,一眼没看你就瞎瘠薄乱跑,找死啊。” 说话间,天空又是一阵闷雷响起,同时雷闪划过别墅的窗外,就在这个代号名为谢胖的青年后面。 ——别墅的后院处,在白色的雷闪划过之际,好似闪现了无数隐约模糊的人影。 那些人影全都面对着别墅里面这一方,微微垂着头,虽然看不清楚面容,可却能够感受到那股阴冷的注视感。 可就在雷闪消失不见后,那些单薄站立在白光中乍现的人影也倏地消失了,就像是之前的惊悸一瞥全然都是他们的错觉一般。 但若是错觉,他们这些人也不会同时惊愣恐惧地瞪大双眼,愕然地望向别墅外面的后院。 “谢胖,回来!”之前骂人的胖乎青年蓦然喊道。 谢胖很是听话,闻言顿时拔腿就往大家所在的这边跑了回来,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显然,他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等谢胖跑回来,骂人的青年便伸手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瞪眼骂道:“你给我老实一点,再乱跑,别逼我揍你啊。” 谢胖缩了缩脖子,老实点头,赔笑道:“嘿嘿,哥,我知道错了。” 原来是兄弟么。 伍下久心道,关系挺不错的。 阿镜和海子两人完全不像先前没进入森林那般淡定了。 阿镜更是颤声问道:“刚、刚才那是什么?是我眼花了吧……一定是我看错了,对么,海子你说。” 他找同伴求证。 海子咽了咽唾沫。 就在这时,陈吉说道:“绝对是眼花了,在这种雷电加暴雨的天气里,还是森林,有瘴气和雾气,偶尔看到幻觉不奇怪。” “更别提,外面还包围着一片坟地。” “通常死人的地方磁场会有些奇怪,但别乱跑,待在这里大家都会没事的,放心吧。” “来来来,大家先捡柴,就地上这些干枯的藤蔓植物过来生火,衣服都湿了,别再感冒。” 陈吉说了一通,算是打消一点阿镜和海子两人的恐惧,而乘客一方则没人说话。 伍下久垂下头,也装作害怕但被安抚的模样。 这时,方籽转头问谢胖,道:“你刚才在那里看到了什么要叫我们过去?” 对啊,差点忘记这个了。 骂人的青年也转头看向谢胖。 谢胖道:“哦,就是后院也连着森林,也有一大片的墓碑坟地。” “但不同的是,这片墓碑上面都被系上了掺着红线的粗麻绳,而且麻绳被系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节扣,像是有人做法似的……” 其他人一听,一个女生忍不住说道:“那岂不是我们进来这栋别墅度假村以后,就相当于四周完完全全的被墓碑给包围了么。” 想起之前在雷闪之下看到的那些人影,女生不由得打了个颤。 但现在进都进来了,而且外面还在狂风暴雨,看样子更有雨水加大的趋势。 雷电交加,他们也不能不顾这种极端的天气再冒然出去。 否则一个雷劈下来,没准就会劈到自己,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接下来,为了不淋雨感冒,他们开始去捡枯藤,或者干脆抱来那些早已废弃在这里的木材劈开,变成好生火的木条短棍。 没一会儿,在别墅度假村宽敞的应该是用来作为接待厅的中间,火焰被点燃,升了起来,周围也开始回暖。 他们找地方脱下湿衣服搭好晾着,便各自坐在一旁休息。 这一休息,就有人开始说话聊天。 谢胖看了眼楼上说道:“这栋别墅度假村还有二层和三层,我们要不要上去看一下?” “不是说寻宝么,没准宝贝就藏在这个别墅里面。” “我看这整个森林里面就这一个建筑,肯定有什么门道。” 谢胖有些跃跃欲试要去二层和三层探险的模样。 但他的这个提议却被旁边同样胖乎乎的青年给按了下去,压着谢胖的脑袋说:“你给我老实一点,先待着吧,看这雨什么时候停下。” 这种暴雨天气遮盖了阳光,明明还是白天却衬得森林里如同夜晚一般,而且周围阴森冷寂,别墅度假村里更是阴气极重。 虽然说有探查别墅的必要,但也得先观望观望,别到时候…… “我、我想去一趟厕所。”就在这时,伍下久小声说道,他低垂着脑袋,表情害羞且瑟缩。 陈吉道:“这里应该有厕所,你去找一找,在那里面上吧。” 伍下久闻言抬起头,望了一圈周围,眼里闪过害怕,低声道:“能、能不能谁陪我一起去啊,有些害怕……” 别墅里只有他们这边有火光照亮,而周围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之下又昏暗又阴森恐怖。 这种时候,正常人都不愿意落单,害怕也是正常的。 但要人陪着一起去上厕所,说话的人还是男生,就不由得有人嗤笑一声,充满嘲讽的意味。 而这人就是之前差点同伍下久起冲突的鲨鱼。 鲨鱼嗤道:“胆小鬼,上个厕所还要人陪着,这么害怕还过来冒什么险,寻什么宝贝,真是被那什么宝贝给迷了眼吧。” “嘁,别到时候在这儿怎么死都不知道。” 伍下久装作被恐吓吓唬委屈愤怒但又不敢发泄出来的模样。 他站起身,装着打算自己一人去找厕所。 就在这时,时商左站了起来,冷漠道:“我也正打算去一趟,一起吧。” 说罢,时商左先转身离开火堆,伍下久见状急忙跟在后面。 别墅度假村很大,百来平方米,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的。 没多久,两人便走远离开了其他人的视线范围内,待寻找到一间没有装修完成的厕所后,两人走进去。 伍下久的脸上还没收起那副苍白瑟缩的神情就被人给摸了摸脑袋瓜。 他睁了睁眼睛,一把按住在头顶作乱的手,瞪向时商左,却没有什么威慑力,道:“阿左,给我说一说这次的乘客都是什么情况?” 他想要知道乘客的代号,和团队情况,另外,还有哪些人是新乘客。 时商左笑了声,收回手道:“老乘客十人,新乘客有四人,之前那个叫财司的青年,还有……” 时商左说了下新乘客的代号和个人的长相特征,财司,长林,还有两个男性青年,分别叫做炉匠和三厢。 而老乘客,除了在现实绑架伍下久的那两个人分别叫做鲨鱼和老鹰以外,之前那两个胖乎乎的青年,一个是谢胖,一个则是谢胖的表哥,现实的名字就是谢古林,在轮回列车里的代号则是唐枯。 “这两人也是前后被拉入轮回列车的?”伍下久说道。 就像科学家和米征,他们两人也是兄弟。 时商左:“谢古林最先被拉入轮回列车,他的表弟在半年后的一次意外中也被拉入了轮回列车。” “当时谢古林已经闯过一半的站点,为了他表弟后来才放慢了步调,并且为了他表弟的安全开始在轮回列车中发展人脉……” 伍下久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之后时商左又讲了讲其他乘客——三名女生的代号分别是鱼葵、木星、甜甜,在森林与财司对话的女生就是木星。 还有一名乘客代号是会计。 “鱼葵和会计是一个团队,木星和甜甜两人是一起的。” 时商左这边说完,伍下久将他获得的补全信息说出,道:“我们之前遇到的守林员应该就是俞昌国,他和陈吉是一伙的。” “目的就是利用我们找出这里埋藏的黄金,他们知道哪里有危险。” “那个陈吉,他是故意将我们往这栋别墅里面引,可他本人也进来了,应该是知道怎么躲开危险,不会死亡。” “至于谢胖在别墅后院看到的那些系着粗麻绳的墓碑……” “我猜想,应该是死在这栋别墅度假村里的驱鬼师所为,一层没有驱鬼师和开发商赵明东的尸体,那么,他们的尸体就应当在二层或者三层。” 这座阴冷的森林里死去了不少人,包括疗养院的病人,此刻,疗养院的病人都被埋在了墓碑底下。 按照伍下久所想,墓碑上面的一连串数字和字母等是与疗养院的病人身份有关。 只不过,这一点需要在进行探索。 至于在这栋度假村别墅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保留着疗养院曾经的信息之类。 伍下久和时商左交换了一下消息,为避免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惹人怀疑,两人说完便出去了。 没一会儿回到燃起的火堆旁,伍下久安静地坐下。 外面的雨声仍旧接连不断。 陈吉不禁抬起头看了眼别墅外面的天色,面容担忧道:“这场暴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下太久了,明明来之前已经下过一场,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天要放晴了,哪知道竟然还会再次下一场更大的暴雨,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而天气预报竟也不准确。 否则的话,知晓进入森林里会下这么一场雨,陈吉或许就不会来了。 毕竟这里……可不安全。 陈吉不着痕迹地环视周围一圈,眼神掠过别墅外面隐约可见的无数墓碑,掩去脸上不能被瞧见的神情。 只有他遵守规则就会没事的,只要他利用这些人找到埋藏的黄金,之后……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过后,陈吉又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时间过得真快。 他看这场暴雨要一直下到晚上的样子,不知道明早会不会停,而他们的计划…… 摸了摸怀里装着的无线电话,陈吉心中稍定。 他道:“我们总一直这样干坐着也不行,要不,就去二层或三层瞧一瞧?” “兴许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呢。” 伍下久抬眼,心道陈吉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出这句话,二层或者三层里必然有什么东西是他和俞昌国提前布置好的,这会儿是引他们去查看呢。 伍下久不着痕迹地看了方籽一眼。 方籽笑嘻嘻说道:“好啊,我赞同,我也正巧想去看一看呢。” 时商左表情不变,点头。 唐枯和谢胖也同意去二层和三层,其余人包括新乘客在内则有些犹豫。 陈吉道:“如果不想去的话,你们也可以留在这里看着火,没必要大家一定要一起才行。” “或者收拾一下一层,我想我们晚上可能要在这里留宿了。” 外面的雨这么大,也出不去。 木星就道:“我和甜甜留下来收拾一层吧,就不上去了。” 她们两人一向比较谨慎,总觉得二层和三层会有什么,万一触发危险,她们不容易躲过去。 陈吉点头:“那好。” 新乘客中的三厢是一个瘦弱并且满脸雀斑的男生,他也说要留在一层,财司也不去,另外就是阿镜和海子两人。 海子这会儿又拿出了他的摄像机,背包淋了雨,不知道装在包里的摄像机如何,这可是他的宝贝。 现在海子刚擦拭完摄像机,正打开,看样子还想接着录制。 鱼葵和会计是同伴,鱼葵长相清纯靓丽,会计比较沉默,但面容偏英俊,看这两人相处的模样,似乎还是情侣。 此刻见海子摆弄他的摄像机,鱼葵就笑着问道:“你是要将这个废弃的度假村别墅给录制进来吗?要不要将探索二层和三层的情况也录制一下?” “出去放到网上的话,应该会有不少人喜欢这种恐怖冒险题材吧。” 鱼葵这么说是有私心的,像摄像机这种东西一般能够捕捉到人肉眼看不见的情况,有摄像机录制,之后他们没准还会收获一下意想不到的线索。 而拿着摄像机录制的人只是一个NPC,就算触发什么死亡buff,也连累不到他们身上,一举两得。 所以,鱼葵这会儿对海子笑着建议,会计也跟着说了两句话。 两人配合,的确有将海子说动。 但就在海子打算起身也跟着一起去二楼和三楼录制时,阿镜却拉住朋友的胳膊说道:“那什么,海子,算了吧,这种情况再拍摄还有什么意思。” “咱们就在一层好好待着,睡一晚,等明天一早雨停下就离开森林得了。” 寻宝他看也没有什么必要,阿镜总觉得这里不安全,像是要发生什么一样。 海子却来了兴致,道:“诶呀你怕什么,难道真怕这里有鬼不成,都是假的。” “阿镜你看这里的情况这么特殊,又是度假村别墅又是这么多墓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我全拍摄下来,回头放在网上肯定火爆啊,到时候咱们两个肯定要发。” 说到这里,海子停顿一下,目光扫了扫其他人,心道幸好这里就他带了摄像机。 不然独一份变成两份就不值钱了。 阿镜最后被海子说服,两人也加入了探索二层和三层的队伍。 于是,在陈吉的打头下,他们往二层走去。 二层比一层的修建更加不如,而且二层的东西两面一同映入众人眼里后,仿佛呈现出了一种割裂感…… 就像是在这栋度假村别墅之中好似存在着两种不同风格的建筑,左边和右边似有差别。 “那边的墙壁是打算敲掉吗?”唐枯说道。 他的手指指向了左边,那里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而走廊的两边则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房间,但此刻看过去,有些房间相连的墙壁却是倒塌的。 “哥,我们过去看看啊。”谢胖说道。 “嗯。” 为了拍摄效果不错,海子拿着摄像机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旁边则跟着阿镜。 这回上到二楼,陈吉倒没有走在最前面,反而落到了后方的位置。 唐枯则也走在后面一点,他瞅了眼时商左,随后又隐蔽地看向跟在后面的鲨鱼和老鹰,目光微眯,心道这两人也是倒霉,碰上了Z。 不过两个绑架犯,在这个车下世界死就死吧,没什么好同情的。 唐枯不算是第一次在这个车下世界知道Z认识Z,之前他早就通过烟袋子俞泽与Z在现实中见过一面,也知道Z的名字叫时商左。 但除此之外,他们之间再没有其他的交集。 唐枯在轮回列车里发展人脉,也知晓分寸,与烟袋子俞泽交好就行,没多去打扰这个排名第一的大佬。 但令唐枯没有想到的是,Z居然会主动通过俞泽找到他来帮忙。 而被帮忙的那个人就在NPC之中。 这点,在踏上轮回列车之前,Z已经隐秘的和他通过气。 至于由乘客伪装成的NPC是谁,唐枯可不傻,一看两人都一起去“上厕所”了,可不就是那个被称为“十九”的少年。 而唐枯答应帮忙的条件就是,他想让Z带着他的表弟谢胖连过两个车下世界。 当然,是他不进入车下世界的时候,这次不算。 他跟着一起踏上轮回列车,纯粹是不放心,想让表弟谢胖先和Z还有他同伴磨合一下。 要不然,就由Z转赠给他表弟两个道具,一个S级别,一个A级。 在轮回列车寻找人对唐枯来说也并不容易。 因此,唐枯提出的条件往高了说点,如果Z不同意,他就再降低下来。 但唐枯意外的是,Z很轻易的就答应下来,他可以让谢胖跟过两个车下世界,还可以转赠给谢胖一个A级道具。 但Z却又另外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密切的随时注意Duke的动向。 例如,Duke之后会报名踏上的轮回列车。 唐枯觉得这个要求虽然麻烦了一点,但绝不算难。 更何况这个要求和转赠的A级道具相比,绝对是他们占便宜了,于是答应的毫不犹豫,还放出话说在车下世界绝对会帮忙将这两个绑架犯给搞死。 而在唐枯之前的刻意接近下,这两个绑架犯还觉得唐枯是个好的。 殊不知,在这群人里,伍下久、时商左和方籽,再加上唐枯和知情的谢胖,足有五人想让两个绑架犯去死。 走到这一排排的房间前,伍下久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过去。 ——这些房屋都没有门,但窗户却还在,似乎是在打算建立度假村别墅后,这里被重新打扫出泥沙又拆掉了一些东西,包括门。 而疗养院曾经被泥石流所掩埋。 泥沙都被打扫出去,挖出了尸体,可疗养院的地基残垣还在。 看来,那个开发商赵明东应该是为了省钱,所以打算在疗养院的基础上重修重建的,并没有将疗养院完全拆除。 屋子里都很空旷,没有摆设任何东西。 走着走着,他们这群人就逐渐分开了,而阿镜和海子两人则越走越远,看样子是往这条走廊的尽头去了。 伍下久看了眼他们,随即转身走进一个空房间。 外面仍然雷雨交加,乌云密布,墓碑林立。 伍下久走到窗边向外看了眼。 这边的窗户是对着别墅正面门口的墓碑,没有系上粗麻绳的那片坟地。 而就在树影幢幢之间,雷光一闪,伍下久竟好似瞧见有人影晃荡在粗壮的树干下面,随着风,摇摇摆摆。 那像是有人吊死的样子,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伍下久所在的窗户…… 第188章 沉寂森林03【一更】 雨水啪啦啪啦的敲打在窗户上面,伴随着雷闪模糊视线,等伍下久再次定睛朝着树下看去,先前仿佛幻影似的吊死尸体果然又消失不见了,叫人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不是错觉。 伍下久的指尖不由得触摸到了窗户旁边的墙壁上,指腹下面是凹凸不平的痕迹。 他用手电筒打光照射过去,一些横七竖八的划痕顿时映入眼帘,像是曾经这里有谁怀着极度的怨恨刻下,一笔一划都带着狰狞和血腥。 那些黑褐色的痕迹应该是血没错吧…… 就在伍下久打算进一步研究时,外面倏地响起一声惊恐的叫嚷,是阿镜的声音。 声音不近,似乎在走廊的尽头。 随即,伍下久和其他人一样往喊声的地方跑去。 等他们赶到时,就瞧见海子昏迷,晕倒在地,而阿镜则神情恐惧的跌倒在海子的身边。 至于海子手里拿着的摄像机则被扔在了一个房间里面。 摄像机打开,仍然在录制中。 “怎么回事?”时商左问道。 阿镜的身体一颤,怔愣惊惧的表情回神,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向那个走廊阴暗角落里的房间,道:“鬼、有鬼……” 阿镜的话音刚落下,“轰隆”一声,一道极强的雷闪便划过天际,也照亮了走廊尽头的这一处阴暗冷寂的房间。 ——一张泛着冷白破旧的病床,凌乱倒地的仪器,脏污不已的地面,满墙纠结的电线…… 一闪而过的雷光让人惊鸿一瞥,也令人心中一悸。 待房间再次昏暗下来,所有人才堪堪回神,接着,时商左和唐枯等人便将手电筒往房间里照去。 手电筒昏黄的光亮交错,房间里的情形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 “哥,这是、这是病房吗?还是手术室?”谢胖皱着眉迟疑说道。 为什么一个别墅度假村里会出现这种房间? 其他人也疑惑不解。 唯有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心中明白。 而伍下久还未来得及将车下世界的补全信息告诉方籽。 对了,除却他们知晓这个度假村别墅的前身是疗养院以外,陈吉也应当时知道的。 说到陈吉,他人呢? 伍下久蹙眉,不着痕迹地扫视周围的人,没有陈吉,他似乎没有跟着一起跑来走廊的尽头这里。 可陈吉不在这儿,又待在了哪里? 这时,炉匠突然开口说道:“物理治疗室……” 他声音沙哑,吐露这些字眼时好似透露着一点古怪。 伍下久不禁看向炉匠,这个新乘客身形高大,皮肤上露出来的地方显现几处被烧伤后的疤痕,特别是右半边的脸部,眉毛和侧脸被烧毁部分。 但幸运的是,右眼还完好,并没有失明。 看得出来他性格沉闷,整个人的存在感极低,从进入森林以后到现在几乎没怎么说话过。 这会儿他突然开口,不由得引得其他人看过来。 长林皱眉:“物理治疗室是什么意思?物理治疗?” 炉匠说了这句话,似乎并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 唐枯一直盯着房间里陈设的器械,这会儿开口说道:“电击、鞭打、浸水,冷冻或者加热治疗,这些就是物理治疗。” “那个东西,是个电击机器,连接着病床,墙上挂着的有鞭子,棍子。” 唐枯说到哪里,手电筒便扫到哪里。 的确有这些东西。 可电击机器还可以说是刺激人的身体,有让人恢复意识的作用。 鞭子和棍子又是做什么使用? 出现在有病床的房间里……总觉得万分违和。 “可、可是这里不是晨曦度假村么。”长林道。 “在晨曦度假村建设之前,这里也可以是其他地方,不然你以为那些墓碑是怎么来的。”方籽说道。 他说完就看向阿镜,对着仍旧坐在地上的人挥了挥手。 方籽走过去,干脆蹲下对着阿镜问道:“喂,你不是说这个房间里有鬼么,你和你朋友刚才看到了什么?” “你朋友为什么会昏迷过去?” 阿镜使劲咽了咽口水,不敢去看那个房间,磕磕绊绊地说道:“是、是海子的摄像机……海子和我都进了这个房间。” “我们之前也好奇房间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就、就……” 他们两人从一楼上来,一路录制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这里。 阿镜和海子都不想其他人在摄像机里出镜,于是脚步就走的快些。 在其他人还停留在别处时,他们来到了走廊尽头,发现房间然后好奇的走了进去。 当时海子还有些兴奋,举着摄像机进到房间里后,对阿镜说道:“看看咱们两个发现了什么,这个度假村别墅里为什么会有像是医院手术室一样的房间?” “这个大机器是什么?”海子的摄像机镜头对准倒在地面的机器,聚焦,从头到尾的录制进来。 房间的地面没被清理过,满是泥泞。 机器似乎也曾经被什么撞击冲倒,机身上不止有泥土,而且一些地方严重破损。 海子不禁伸手去摸了摸。 在他的手触碰到机器时,他在摄像机的镜头里看见,他摸着机器的手旁也蓦然伸来一只惨白的手覆盖在旁边。 那时候海子没有多想,只以为是阿镜的手也跟着摸了摸机器。 他还笑着说了一句:“阿镜,你的手可真白。” 这里太黑,衬得人手都白了几度。 “啊?”阿镜不解,伸出双手看了看,白什么白? 海子还在盯着摄像机的录制画面,在他摸索了几下机器后,那只手也缩了回去不见。 海子直起身说:“阿镜,你看出来这个机器到底有什么作用吗?” “我看这个机器的线有连接着病床,是救人用的吧?” 阿镜就站在海子的旁边,但他根本就没跟着研究机器,反而在手电筒的光亮下盯着墙壁看。 他没回答海子的问题,反而说道:“海子,你快看墙上,怎么还有鞭子和棍子啊?” 说完,海子将摄像机的镜头转了过去,就在一闪而过的画面之间,这个机器后面的墙角竟然好似缩着一道白影。 海子霎时被吓了一跳,摄像机的镜头下意识地又转了回来,对准墙角。 他喃喃道:“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见摄像机没有转过来,海子的脸色也变了,阿镜将手电筒打在摄像机拍摄的墙角处。 阿镜奇怪道:“什么都没有啊?” “可是,我……”我好像在镜头里看到一个人影缩在墙角。 海子拿着摄像机的手指有些出汗,他换了另外一只手拿着,这只手则贴在裤腿上擦了擦。 摄像机再次转过来后,墙角确实没有什么白影。 刚才的那似乎真是他的错觉。 于是,海子松了口气,镜头再次要从房间里的墙角移开,可就在镜头一闪时,那道白影竟再次出现了。 而且,方才好似低着头的白影,这次抬起了头,目光朝着他们看来。 “!!!” 海子彻底被吓到,摄像机差点没能拿稳从手中掉落,他急忙手慌张的去接,总算没将摄像机掉落在地。 然而镜头又再次拍摄墙角,依然空无一物。 海子闭了闭眼睛。 而这时,阿镜显得有些不耐烦,直接拽住海子的手,让摄像机的镜头转到他们旁边的这面墙。 阿镜道:“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还差点将摄像机弄掉,拍这里,海子。” 海子咽了咽唾沫,嗯了声。 他心脏的跳动稍微加快,垂眼往摄像机的画面瞅去——这面墙壁的拍摄正常,悬挂在墙上的鞭子和棍子破旧,沾满污渍。 阿镜拽着海子全都拍摄了一遍。 他还伸手拽了拽鞭子和棍子,对海子说:“这个别墅度假村绝对有秘密,这间房间不会和外面的墓碑有关吧?” “有人在这里被惩罚,是不是还发生过凶杀案之类的?” “海子,你觉得呢?” “海子?”见身旁的朋友没有给出回应,阿镜转头又喊了一遍。 海子的眼睛总忍不住去瞥之前的墙角,没注意阿镜在说什么,也没有留意摄像机镜头里的画面。 在阿镜转头后,那画面里正被拍摄的棍子晃了晃。 海子回神,道:“是、是吧。” 他一手拉扯住阿镜的胳膊,道:“阿镜别看了,要不然我们就先出去吧,等他们都过来再探索这个房间。” “我总觉得这个房间……有点诡异。” “是有些不太对劲儿。”阿镜以为海子说的是这间房间有病床、机器和鞭子之类的。 他点点头,就要跟海子出去,不过临走前,他让海子拍摄一下房间里的病床。 “你先拍摄进来,不然一会儿他们走到这儿,人太多,挡镜头。” 的确,海子点头同意,镜头转过病床这边。 然而,就在他的镜头对准病床时,那张冷白脏污的病床之上居然躺着一个身形干枯瘦弱,头发几乎快要掉光的人影。 这人的腿能有竹竿粗细,一条胳膊消失不见,而另外一条胳膊上则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疤。 人影穿着一个非常宽大的病服,脸颊凹陷的如同骷髅,而一双阴森冰冷的眼睛则直勾勾的盯着海子,或者海子手中的镜头。 未等海子惊叫出声,他便感觉身后一股大力袭来,将他“砰”的拽出了房间,摄像机掉落在地。 而他的脑袋磕碰一下,也昏迷了过去。 第189章 沉寂森林04【二更】 阿镜被这一突然的变故惊呆,可没等他跑出去看一下海子的情况,房间里的病床便倏地移动一下。 病床的一头恰好移动到了阿镜的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而阿镜的余光则瞥见,就在病床移动的扶手上面,一只惨白的手搁放其上。 不仅如此,顺着那只手向后看去,胳膊、穿着病服的身影,往上,则是一个歪着的脑袋,漆黑的眼眸正直直地注视着阿镜。 那张脸遍布着纵横交错的伤疤,惨白的面容上,漆黑的双眸分外明显。 在察觉到阿镜也看到了它时,人影蓦然咧开了嘴巴,朝着阿镜无声的笑了笑,嘴角咧至耳根,而嘴里漆黑一片,没有舌头。 就这样,阿镜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声,随即,他快速绕过病床,手软脚软的跑出房间,刚一出去,就好似被什么磕绊了一下,跌倒在了昏迷的海子身旁。 再然后,就是他们这些人在听到阿镜的叫声后赶来。 此刻,听完阿镜磕磕巴巴的描述,有人害怕地咽了咽唾沫,声音即使在外面狂风暴雨的衬托下也显得分外明显。 而鱼葵本来站立的位置接近这个房间的门口,听完后不由得挪动脚步远离。 摄像机掉落在了房间里,无人想进去捡起。 时商左道:“先离开这里吧,陈吉呢?” 他也发现了陈吉不见。 其他人转头四望了一下。 对啊,陈吉呢? 于是,让两个人搀扶起海子,他们又原路返回,没一会儿,陈吉倏地从一个房间走出,瞧见他们之后,脸上流露出诧异道:“咦,海子这是怎么了?” 阿镜随即将情况简单地说了下。 鲨鱼则眯着眼睛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你过去看看情况?” 陈吉闻言,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肚子说道:“我突然肚子疼,去找一下厕所……这里真有鬼啊,那我们、我们怎么办?” “要不然,别去三层了?” 陈吉一副害怕的模样提议。 伍下久盯着他,若有所思。 陈吉一定是知道这栋别墅度假村二层走廊的尽头有这么一个房间,并且知晓其中有鬼存在。 否则,陈吉不会在所有人都跑过去时独自留下,还找了一个去方便的借口。 他不敢过去。 意识到这一点,伍下久不由得看了眼昏迷中的海子和毫无所觉的阿镜两人。 希望这两人今晚会没事吧。 他们先将阿镜和海子两人带去了一层,随后,还是决定再去二层和三层看一下。 毕竟二层还有西面没有去看,而三层,也不知道会有什么。 重新回到了二层,这回他们直接往西边走,但和东面一样,这边也有着一排一排的房间,不同的是,这边的房间较东面完整一点,有些还带着房门。 走到西面的尽头,手电筒的光亮扫过,两个房间之中,一个垒砌了一个水池,水池旁边的墙壁上还悬挂着束缚带,就是专门捆绑人用的黑色带子。 而另外一个房间里,则放置着两个不大不小的铁皮箱子。 这两个铁皮箱子一左一右,分别挨着墙边,不过半人多高,看体积,能钻入一个人进去,但人却绝对在箱子里舒展不开身体。 而铁皮箱子的外面只有一侧能够打开,这上面挂着一把硕大的锁头,锁上,周围没有看到钥匙。 这一侧的铁皮上还有着一个能从外划开的小窗口。 出于之前东面尽头有病床和机器房间出现鬼的谨慎。 西面走廊的尽头这两个房间他们也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外面用手电筒照着看了下。 此时,瞧见这两个铁皮箱子,长林不由得怔怔说道:“这、这是干什么用的……” 唐枯眉头紧锁,胖乎乎的脸色表情严肃,他道:“还能是干什么用,这两个铁皮箱子应该是关人的。” “小黑屋,专门将人关在里面折磨……没几天,人就会疯掉。” 谢胖往唐枯的身旁靠了靠,小声说道:“哥,这地方也太可怕了。” 恐怕对面房间的那个水池也是用来淹人的,用黑色的束缚带绑着人,按进去,不许从水池里挣扎出来。 “这栋别墅度假村建立之前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长林脸色不大好看,说道:“又是这么多的房间,又是病床,机器,还有这些明显是折磨人的东西……” “不会是医院、或者疗养院之类的建筑吧。” 伍下久看了眼长林。 这人的想法挺敏锐。 他们随后没有在二层这里过多的停留,在陈吉的提醒下,往三层走去。 三层是另外一个样子。 伍下久在三层的楼梯口处看到了一个断掉的粗麻绳,麻绳中掺杂着红线,隔着一段距离,麻绳就被系成一个节扣。 而三层的栏杆之上俱都缠绕着这样的粗麻绳。 只不过,麻绳从楼梯口处就开始断了,只有少数的麻绳还挂在栏杆上,半掉不掉的样子,有时候会随着吹进别墅度假村的风摆荡。 “我在后院墓碑上面看到的就是这种绳子。”谢胖指着粗麻绳说道。 “没想到三楼这里也有……” 伍下久抬起头看去——三层不像二层房间很多,而相比起空旷的一层和破旧的二层,三层的墙壁、门窗等则显出一种完整来,但惨白的墙面却被刻画出不少凌乱的痕迹。 他记得补全信息里提到驱鬼师与开发商赵明东同时死在了半建成的度假别墅里,一层和二层都没有。 那这么说,两人的尸体在第三层? 走到三层后,看了眼凌乱被画的墙面,他们继续往里走去。 不同于二层的房间缺少房门,三层的房间竟各个都房门紧闭,门上有小窗户,可一些窗户被报纸胡上了,未被胡上的窗户用手电筒一扫,却也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楚什么。 出乎伍下久意料的是,他们这群人里,竟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炉匠上前,用手推了推紧闭的房门。 没有推动。 紧接着,他又试了试其他紧闭的房门,都是如此。 长林惊讶地看向炉匠,道:“你、你就这么推了,难道就不怕、不怕……” 不怕什么,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炉匠看起来却不在乎,闻言似笑非笑地勾起一边嘴角,嗤了一声,没回答长林。 而后,炉匠继续往前走,却倏地在前面不远处的地方停下。 陈吉的眼神闪了闪,状似自然地走了过去。 他走到了炉匠的身边,惊讶道:“这间房的房门开着,里面居然有两具尸体……” 第190章 沉寂森林05【一更】 这个房间似乎曾经是用来办公用的,里面散落不少文件纸张,办公桌、书柜等一个不缺。 而两具尸体,一个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仰面而死,胸口心脏的位置上竟插入进去一支圆珠笔。 圆珠笔没入很深,几乎只剩下一点笔头在外面。 这人穿着一身西装,身材臃肿,矮小,仰躺在椅子上时,圆润的肚皮格外突出。 可奇怪的是,这两具尸体应该在度假村别墅里死去多时,脸上的皮肉都已经消失不见,露出白骨来。 没道理这具尸体的肚皮还如此圆润…… 或者说,覆盖在西装下面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尸体身上的皮肉腐烂消失,变成白骨,什么样子的身材自然都看不出来了。 就像是办公桌前面横躺在地上的另外一具尸体,四肢像是曾被扭曲,随后扯断,分别扔在身体的两旁。 衣服经多年早已风化,破烂的衣衫下面尽是断掉的一节节白骨。 这具躺在地上的尸体,死状要比坐在椅子上仰面而死的尸体死状要惨很多。 而看这具尸体断掉的一只手骨之中居然还握着一个同样掺杂着红线的粗麻绳,另外一只手骨里则握着一个金色的铃铛。 铃铛的手柄有些长,尾端是尖的,经过多年,外面的金漆早已褪色不少。 伍下久心下明了——死在椅子上的人应该就是开发商赵明东,而死在地上的这具尸体则是那个被请来的驱鬼师。 这两具尸体的身份其他人并不知晓。 他们此刻站在门外的位置,也暂且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 陈吉道:“二层的房屋多有古怪,三层的房间也大多都打不开,只有这间屋子,不仅门开着,而且里面还有两具尸体。” “要不然……我们进去看看,找一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先前查看其他房间时,陈吉落在后面。 这会儿他打头提出建议,看样子是真想进去仔细搜索一下,说着,身体也向前移了两步。 伍下久低声嗫喏道:“这个房间里面有两具尸体,不会、不会也有鬼吧。” “也不知道外面的暴雨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别、别进去了,万一沾惹上什么脏东西,会死的。” 他故意和陈吉对着来。 这话一出,其他人便不禁面露迟疑,有了离开三楼的意思。 毕竟对于乘客来说,这才第一天,安全为主,没必要非得进去探索。 就算要进去,也得别人先,他们可不想出这个头。 会计与鱼葵对视一眼,说道:“没错,这两具尸体死状诡异,我们冒然进去万一出什么事情怎么办。” “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外面的暴雨看样子还得下好一阵子,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不如,明天一早再来看,先下去吧。” 鱼葵同意会计的说法。 其他人则没有发表意见。 方籽跟着伍下久的意思来,笑嘻嘻说道:“对啊,万一惹上什么脏东西,我也害怕呢。” 他这副样子可不像是害怕,倒像是拱乱。 陈吉听后,面皮子隐晦地抽搐一下。 这些人不进去,他和俞昌国在其中放置的“线索”要怎么被发现…… 接下来的计划都不好进行了。 这个十九真是胆小怕事,窝囊废。 陈吉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却不显,开口说道:“哪有什么脏东西,都说是因为雷雨天气所造成的特殊磁场问题。” “这个度假村别墅的四周都被墓碑坟地环绕,有点灵异现象也正常。” “更何况,电子设备的镜头和人眼不同,可能是因为雷电造成摄像机画面花了一瞬。” “再加上海子没站稳跌出去了。” “话都是那个阿镜说的,不一定准确,他们两个不是没出什么事情么。” “你们要是不进去,我自己一个人进去看看,找一找线索总行吧。” “冒险寻宝,总不能一直畏畏缩缩的。” 说罢,陈吉看了眼伍下久,意有所指,然后就迈步率先走进了房间。 见陈吉走进去,随后,炉匠也跟了进去。 谢胖和他表哥唐枯对视一眼,凑近悄声说道:“哥,这个陈吉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啊。” “他好像特别想让我们进去这个房间里……” 但陈吉本人都率先走进去了,却不像是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其他乘客也或多或少的察觉出来。 但既然陈吉敢进,就说明这个房间里虽然有两具尸体的存在,但应该没事。 于是,过后其他人也走了进去。 他们踩在凌乱散落在地上的纸张上面,绕过横躺的尸体,来到书柜和办公桌前开始搜寻。 伍下久没有跟着走进里面,而是站在门口的位置。 他总不能才刚说了害怕,现在就若无其事的跟着一起查找线索。 好在,陈吉和俞昌国暗地里似乎将一些线索放在了显眼的地方。 没一会儿,就有人找见。 长林找到了一份文件,翻开后惊呼说道:“这个度假村别墅建立之前果然是一家疗养院,你们快看。” 他将文件摊放在桌面上,指道:“晨曦疗养院,看时间是始建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 伍下久不禁与时商左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 随即,他跟着其他人一起围拢过去。 长林的手指下面是一张黑白老旧的照片。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一栋建筑的铁门前面。 而建筑周围的环境一看就是在森林里,这栋建筑显出正面,挂有“晨曦疗养院”五个大字,隐约还可见门里路过的一些人影。 看得出来,曾经这座晨曦疗养院的人数不少。 而站在大门前面的两人,一个样貌苍老,头发花白,戴着一副眼镜,背着手,站姿略微靠前。 另外一人模样年轻,身形较瘦,稍稍露出一点笑容的看向镜头。 照片的右下角写着拍摄时间。 所以,长林才能由此推断出疗养院的始建时间,总不会比照片的拍摄要晚。 谢胖见状不由得说道:“这两人是谁?晨曦疗养院……这栋度假村别墅也叫晨曦度假村,两者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取名都取一样的……”谢胖嘀咕一句,然后催着长林往后翻看。 这张照片是夹在文件之中的,往后翻,是晨曦疗养院的建成工程简介,以及疗养院的院长、重要职员的文档等。 文件不厚,很快就翻看完了。 大约是时间久远,文件里的有些纸张早已烂掉。 因此直到翻完,伍下久都没有看见俞昌国和陈吉两人的一丝信息。 或者是在被毁掉的纸张上有记载,但被提前撕扯毁去了。 这两人既然在房间里布置出疗养院的线索,就说明他们两人曾经没准就是疗养院的医护人员。 而晨曦疗养院和晨曦度假村的名字重合…… 难道俞昌国和陈吉两人也与开发商赵明东有关系存在? 等长林翻完文件,老鹰不由看向仰面死在座椅上的西装尸体。 他道:“不知道这具尸体会是什么身份……”与疗养院或者度假村有哪些牵扯。 老鹰上前,动手翻找起西装尸体的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没一会儿,老鹰就在这具尸体的西装口袋里翻出一个破旧的钱包,打开钱包,除却有几张早已腐烂的纸币以外,就是一摞名片。 老鹰见状立即拿出一张,手电筒的光亮对着名片念道:“……赵明东,明东地产,这具尸体是个开发商老板?” 说罢,老鹰的手电筒照在了西装尸体上面,昏黄的光亮扫过那个鼓鼓的肚子。 老鹰说完,鲨鱼看了眼尸体,道:“这么看来,这个赵明东过来疗养院,想将疗养院改建成度假村别墅,结果死在了这里。” “他为什么想要将疗养院改建成度假村,是因为疗养院开不下去了?” “还是因为晨曦疗养院废弃……改建成度假村之前,疗养院的病人都哪去了?不会是……” 说到这里,鲨鱼嘴角扯开一抹古怪恶意的笑容。 他转头看向窗外。 恰巧,窗外划过一道沉默的雷闪,而雨水啪啦啪啦的打在摇摇晃晃的窗户上。 在嘈杂的雨水声中,鲨鱼语气低低地继续说道:“别墅外面的那些墓碑,不会就是曾经在疗养院里面的病人吧。” “咔嚓”一声,一道雷霆劈落下来,外面倏地传来树干被劈断掉落的响动。 长林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他没说什么,因为他觉得鲨鱼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方籽则瞅向横躺在地面的尸体,说道:“那这个人又是谁?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该不会是用来驱鬼的吧。” “他是这个赵明东请来做法的?” 唐枯点头:“有可能,毕竟他手里拿着绳子和金刚铃,金刚铃是一种专门驱逐鬼魅的法器。” “不过看样子,鬼没驱成,他自己倒是先死了。” 而且这个疗养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的、真正疗养的地方。 唐枯不免想起二楼的那三个古怪的房间,物理治疗……其实就是专门惩罚虐待病人的借口。 这个森林环境清幽,地处偏远僻静。 森林里还只有这么一栋建筑存在,位置特殊,想要离开是不容易的。 如果别墅外面周围的那些墓碑果真是埋葬疗养院病人的……那么,他们现在所处的该是多么大凶的地方。 希望今晚能平安无事吧,别一上来就挑战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他们放下文件继续搜寻有用的线索。 没多久,就又找到一些记录。 有两份报纸。 其中一份报纸上面报道了疗养院因为泥石流而被掩埋毁掉,病人全部死亡,少数的医护人员逃脱。 其中,院长也在泥石流中死掉了,报纸有刊登照片,正是之前那张黑白照片上的老者。 而伍下久继续往下看,似乎在疗养院废弃之前,一些死掉的病人就会被埋在森林里,大部分墓碑就在后院。 报道上说后院的墓碑竟未在泥石流中被毁,可偏偏疗养院被毁去大半。 这事情有些灵异和古怪,令当时报道的记者在报纸上写了一大段文字,占据不小的篇幅。 另外一张报纸是说当时挖掘尸体、清理泥土过后,有人找到了疗养院院长的一些遗物。 院长在森林里埋下了黄金,可按照上面记下的线索和位置去挖掘黄金却连个金沙子金粒子都没有找见。 “黄金……我们要寻找的宝贝就是这些黄金吧。”鲨鱼的眼睛里不由得流露出贪婪和渴望。 黄金最值钱,他们这些乘客的任务就是“在森林里找出宝藏并成功带出”,既然让带出,那肯定也能带上列车、拿回现实。 这又是一笔发财的钱。 这间房里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眼看着窗外的天色越加昏暗,暴雨也没有减小的趋势,他们最后离开了三楼,返回到别墅的一层。 伍下久看了眼时间,晚上六点四十二分。 他们下去时,海子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可是脸色却不大好看,苍白并带着恐惧。 他一个人蜷缩在火堆旁,全身衣服湿透,身体也在微微的打着冷颤。 阿镜沉默的坐在一旁烤火,衣服竟也是湿的。 “怎么回事?”陈吉不由得问道。 木星撇了撇嘴。 她的同伴甜甜是一个人如其名的妹子,虽然不爱说话,但长相甜美温柔。 此刻,她看了看阿镜和海子两人,道:“海子醒来后就吵闹着想离开这栋度假村别墅,我们拦不住,他就冲了出去。” “之后,阿镜也追着海子出去。” “我们不知道他们两人在外面发生了什么,总之,没多久他们就回来了。” 然后就一直沉默到现在,坐在火堆旁烤干衣服。 外面暴雨声音不小,伍下久等人又是在三楼,因此并没有听见海子和阿镜两人的叫嚷声。 鲨鱼嗤了一声道:“这么大的暴雨,他们两个怎么可能离开得了森林。” 再回来才是正常的。 “你们在二层和三层都发现了什么?”三厢留在一层没有跟去,这会儿忍不住问道。 鲨鱼和老鹰坐在火堆旁,完全没有要讲的意思。 会计和鱼葵两人也沉默不语,对三厢的话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他们明显的态度弄得三厢脸色刷的就红了,有些难堪。 最后还是陈吉讲了下。 陈吉刚说完,海子就又想起在二层见到的情形,他惨白着脸喃喃自语道:“鬼、这里真的有鬼……怎么办,我不会死吧。” “我、我不想死。” 海子想离开,可外面雷雨交加,他之前冲出去,可还没出墓碑环绕的范围就被迫返回了。 暴雨大到根本看不清楚前路。 再加上阿镜也劝他回来,海子忍着恐惧才留在别墅度假村的一层。 只有不去二层的话,应该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海子这样安慰自己。 但陈吉讲完,却又勾起他心里的恐惧。 财司也害怕,他怕鬼,这会儿要是有被窝,他恨不得躲进去。 要不是怕被嘲笑,他还想在陈吉开口前捂住耳朵。 可惜,他又不知道陈吉会说什么,想捂住耳朵的时候也晚了。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 财司心里绝望,忍不住伸出双手抱紧自己。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这么干坐着也不行,总得休息。 好在,他们的背包里面有睡袋和帐篷。 在别墅度假村里不需要用到帐篷,那就拿出来睡袋休息,没准睡上一觉,第二天雨就能停,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出去了。 临睡前,陈吉说他们要分配好人员进行守夜。 财司举手,说他自愿不睡守夜。 他是不敢睡。 陈吉没意见,紧接着,炉匠说他也守夜。 陈吉有些意外,然后他道:“那今天晚上就由财司、你和我三个人来守夜好了。” 其他人乐得清闲。 之后,伍下久找机会对方籽使了个眼色,又去了趟“厕所”,他将陈吉和俞昌国的事情说了下。 另外还有车下世界的补全信息。 临分开前,伍下久给了方籽两张符纸,让他找机会给时商左一张,晚上睡觉就贴在睡袋里面。 回去后,伍下久铺好睡袋钻进去,打了声哈欠后,头埋进睡袋就打算睡觉。 他一个人找了个离着火堆不远不近的地方。 不一会儿,伍下久听见旁边也传来铺睡袋的声音。 他的头埋在睡袋里,伸出一点,稍微睁开眼睛,就看到时商左和方籽两人分别睡在了他的不远处。 嘴角悄悄勾起,伍下久重新将头埋入睡袋,睡觉休息。 有人也钻进睡袋里休息,有人却仍旧坐在火堆旁。 这样雷雨交加的夜晚对于一些人来说注定是难眠的,就比如财司。 他看了看直接躺在睡袋上休息的阿镜和海子两人,因为衣服还未干透,所以没有钻进去睡觉。 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就挤在了一个睡袋上面,看样子已经睡熟了。 害怕还能睡觉……财司心道,他可睡不着。 可这样想着,后半夜时,财司却也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火光闪烁,昏黄的光斑照进他的眼里,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声哈欠。 财司最终还是遭不住,临闭上眼前,他似乎瞧见炉匠一边扒拉着火堆,嘴角一边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第191章 沉寂森林06【二更】 睡到半夜的时候,伍下久被冷醒,外面的雨声似乎小了一点,可雨下的却仍旧很大。 他拉了拉睡袋,转身,换了一个姿势。 火堆只靠着最后一点木柴在燃烧着,火苗小了很多。 其他人好像都沉浸在了睡梦中。 周围除了雨声、偶尔的雷声、火苗噼啪闪烁的细微声音以外,一切都非常安静。 可伍下久却发现,本来说守夜的财司和陈吉两人竟然都睡着了。 而环视一圈,炉匠、海子和三厢三人居然都不见了踪影。 伍下久摸了摸睡袋里贴着的符纸,完好无损,他摘下来,先折好装进了口袋,然后发出一声惊呼。 惊醒了其他人以后,伍下久语气讶然地说道:“有、有人不见了。” 这一声打破了安静沉睡的气氛。 财司猛地醒来,眼神迷茫地转头四望道:“谁、谁不见了?” 伍下久钻出睡袋,脸上的表情惊慌无措,伸手指了指三人之前所在的位置。 恰巧这时,阿镜也醒了过来。 在发现海子不见后,他急忙站起说道:“海子呢?他人哪儿去了?” 陈吉站起安慰道:“先别着急,或许他去方便也说不定……” 木星闻言嗤了一声,道:“方便要三个人一起消失不见?” “你以为其他人的胆子都这么小,连上厕所都要拉着人一起去,而且海子本来就害怕,他怎么可能不叫醒他朋友一个人离开这儿。” 这句话意有所指。 伍下久只当没听见,他保持安静,脸上带着害怕。 方籽打了声哈欠说:“那他们人去哪儿了。” “不会被鬼给拖走了吧。” “你别乱说。”阿镜一惊。 就在这时,隐约间,他们似乎听到了别墅度假村的二楼传来几声响动。 伍下久抬起头,其他人也倏地看向二楼。 那响动停止一瞬,又继续了一阵,然后才停息下来。 现在,三人不见踪影,二楼传来声音,难道人在楼上?可他们半夜去二楼做什么? “我们、我们要不要上去看一下?”长林犹豫着说道。 “要去你去看吧。”鱼葵道,她重新坐了回去,并且拉着会计也坐下。 这种时候去二楼明显要危险很多,不见的那三人和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他们要去二楼看一下。 鱼葵表现的冷漠,会计也是如此。 长林迟疑。 而阿镜则是担心好友海子的安危。 他咬咬牙,说道:“我、我要去看看。” 说罢,阿镜直接往二楼跑去。 可跑到一半,阿镜想起之前在二楼房间里看到的鬼,到底心下颤颤,抬起的脚怎么也迈不下去了。 他在楼梯中间犹豫不决,脸上闪过恐惧,到底扭头求着别人和他一起上去看看情况。 时商左道:“上去看看。” 他和方籽迈步走上楼梯,紧接着,唐枯和谢胖跟在后面,然后是鲨鱼和老鹰。 伍下久看了看陈吉,他发现陈吉的面容上也闪过犹豫和恐惧。 原来陈吉不是有恃无恐,他进来这栋别墅度假村里应该是有什么“保障”,可这份“保障”却不能完全保佑他平安无事,因此不敢在此时上去二楼。 不过,最后陈吉还是迈开了脚步跟上去。 伍下久见状,也跟在后面。 至于其他人都留在了一楼。 到了二楼,因为之前响动的声音太模糊,阿镜一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先过去看一看。 “东面。”这时,时商左道。 说罢,时商左率先走过去。 阿镜犹豫一下,跟在了后头。 前面的一排排房间都没有人影,直到他们来到了走廊尽头,来到了之前海子和阿镜见鬼的那个房间。 时商左的脚步蓦地一顿。 而后,阿镜走了过去,在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形后,他腿脚倏地一软,跌坐在地上,表情恐惧又怔愣。 “海、海子……”阿镜的嘴里不由得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伍下久本来是跟在陈吉的后面。 可越到走廊的尽头时,陈吉的脚步就越慢,最后,陈吉不再走过去,停在原地,眼神闪烁。 伍下久超过陈吉,也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外。 手电筒的光亮下,他向里面看了眼,双眸忍不住睁了睁——只见海子死不瞑目的躺在病床上面,他的身体贴满连接着机器的管子,皮肤焦黑,留下被电击的伤痕。 尤其是手脚等部位,被电击的极其严重,已经碳化,并且还在微微冒着烟。 海子似乎才刚死不久。 可他们却不知道海子是如何来到二楼这个房间里的,更是不知道他怎么被贴上了机器的连接管子。 这栋度假村别墅里没有电,机器根本不可能启动。 而海子临死前更是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 他们听到的响动应该是病床挪动的声音,因为在这个房间里的病床又变换了位置…… 海子在这里死去,那炉匠和三厢两人又在哪里? 时商左沉声说道:“去另外一边看看。” 另外一边就是二楼的西面。 陈吉这时却道:“我们还是下去吧,二楼、二楼危险,别留在这里了。” 他站在距离房间门口最远的地方,脸色不大好看。 方籽笑道:“你可以先自己下去啊。” 陈吉默了默,没说话。 然而等到经过楼梯口时,他犹豫一会儿,竟真的转身下楼,临走前说是下去看一看。 谁都知道他这句话是借口,不过就是没胆子待在二楼罢了。 时商左等人往二楼的西面走去,手电筒照亮着前方一段路程。 在他们快要接近走廊中段时,倏地,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拍打。 这个房间有着房门,房门虚掩,不像是三楼的房间紧闭,推都推不开。 但他们之前在二楼查看过,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空旷得很。 此刻,这一声“拍打”又是怎么回事? 而这一声“拍打”过后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时商左走近,手电筒照射在房门上,映照着门缝后面的黑暗。 随即,他用手电筒的一头抵住房门,慢慢地将其推开——“嘎吱”一声过后,三厢凄惨的死状呈现在眼前…… 第192章 沉寂森林07【一更】 三厢呈现跪下的姿势,他的双手被粗麻绳捆绑束缚在背后,正面对着门口。 因此,门一开,他们就受到了三厢的死状冲击。 ——粗麻绳正是掺杂着红线的,不知道从哪里取来,时商左的手电筒扫过三厢的腿部,可以瞧见他的膝盖似乎被匕首戳伤,鲜血浸湿了周围的地面。 而房间里也的确有三厢死亡之前挣扎过留下的血迹。 两个膝盖各被戳穿一个洞,这也是三厢无法站起逃跑的原因。 而三厢的嘴巴里面,则被塞满了木棍,伍下久一眼就认出,这些木棍是他们在别墅度假村一层劈砍木材后燃烧的柴火,木棍的一头还残留着烧焦的痕迹。 三厢的嘴巴被这些木棍撑得很大,嘴角边缘都已经流血破裂,下巴更是脱臼,可见嘴里塞了多少…… 而三厢的死因,则是被剖开了肚子,脾脏肠子等流了一地,令人不忍直视。 “这、这里的鬼也太凶残了吧。”谢胖咽了口唾沫说道。 “不是鬼。”时商左道。 “那是、那是什么。”阿镜语气艰难地吐出。 在见到了海子的死亡后,阿镜的精神有些恍惚,之前一直被谢胖搀扶着,腿软脚软的跟在后面。 此刻他又见到三厢的死状,精神更是再一次受到冲击。 三厢的死如果不是鬼害的,那又是…… 时商左神情淡漠道:“是人,三厢是被人杀死的。” 鬼杀人,和人杀人,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伍下久眯了眯眼睛。 方籽和唐枯不算多么意外,但其他人则吃惊地张大嘴巴。 三厢,是人杀死的? 可三厢的死状这么凄惨,如果人是凶手,这人就在他们中间,得多么凶残…… 伍下久不由得低声说道:“是谁杀死的三厢,炉匠吗?” 消失的只有三人,而海子已经死了,三厢也死了,炉匠不见踪影,是他杀的人? 鲨鱼和老鹰对视一眼,彼此神情意味不明。 唐枯道:“可如果炉匠是凶手的话,他无缘无故的杀人干什么?” 他们两人都是新乘客,更加没有利益冲突,三厢和炉匠在踏上轮回列车之前,彼此之间也都不认识。 “现在不管说什么,也都是我们的猜测,先把炉匠找到再说吧。” 接下来,他们本以为寻找炉匠要费一番功夫,却没有想到,继续往二层西面的走廊尽头走去,炉匠竟也晕倒在其中一个房间里。 没错,是晕倒,在谢胖的呼声下,炉匠缓缓在房间里的地面上转醒。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你没有记忆吗?”方籽问道。 炉匠摇头:“什么记忆?我只记得之前还在一层的火堆旁看着,后来眼前就是一黑,再醒来就在这里,还看到你们。” 炉匠说着起身,走出房间。 伍下久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炉匠的表情。 炉匠右半边的脸毁容,一直以来流露出来的表情都不怎么明显。 刚醒来时,他也的确闪过惊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二楼的房间里,之后快步走出,也显出炉匠内心的不平静。 这会儿看起来,炉匠又不像是有杀害三厢的嫌疑…… 谢胖小声地对着唐枯嘀咕道:“三厢是被人杀死的,难不成炉匠之前被鬼上身了?” 否则又怎么解释炉匠晕倒在房间之中。 这事无疑有些蹊跷。 暂且弄不明白,但三人的踪迹都找到了,两人死亡,炉匠晕倒。 确认过后,他们再次返回别墅度假村的一层。 回去后,尽管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但所有人此时都无心睡意了。 不过才半夜过去,就已经死去了两人。 再睡半夜,谁知道会不会又死掉两人…… 外面的暴雨仍然持续下着,看起来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衬得人心情都焦躁烦扰起来。 陈吉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随即望着燃烧旺盛起来的火苗出神。 其他人也都沉默着。 伍下久不禁略微蹙眉,坐下后,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给忽略过去了。 但,是什么呢? 伍下久的目光从望着火堆转移到别处。 ——阿镜正独自一人坐在睡袋上,他手中整理着海子的遗物,怔愣一会儿后,时不时地用袖子抹一抹眼角,满脸悲伤。 似乎手上没拿稳,一个抖动,阿镜本来从海子背包里拿出来的东西便掉在了睡袋上面。 伍下久望过去,那是一个电池,是摄像机的电池。 摄像机! 伍下久的脑海里倏地划过这一词,像是蒙上一层雾气的画面蓦然被擦拭干净。 他脱口而出道:“海子的摄像机不见了。” “什么?”这句突然的话语不禁令其他人一怔。 坐在近处的陈吉转头说道:“你在说什么,海子的摄像机不是掉在二楼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里吗?” 伍下久道:“没错,可刚刚我们上楼见到海子的尸体时,那个摄像机却并没有在房间里,地上根本就没有摄像机的影子。” 他们因为海子的死亡而震惊、吸引了心神,而在那种极度昏暗的环境下,手电筒的光亮在当时又只照射在了海子的尸体上,完全忽略了周围,也就没有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摄像机的消失不见。 可那副画面却留在了伍下久的脑海里,不对劲儿的地方一直就像是一颗小石子,不停的硌着伍下久的神经。 直到他瞧见阿镜整理海子的遗物,摄像机的电池掉落出来。 那一丝被疏忽的线索才被他猛然想起——海子的摄像机不在那个房间里面了。 “你确定?”鲨鱼表情狐疑地看向伍下久:“别是胡说八道吓唬人呢吧。” 伍下久垂下眼眸,脸色苍白又带着几分懦弱,道:“确、确定,我刚才就在想好像忽略了什么一样……” “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再上去二楼看一下。” “要不要去看看?”长林看了眼其他人说道。 而时商左和方籽则是干脆站起身。 唐枯等人跟在后面。 他们没有耽误时间,快步再次来到二楼东面的走廊尽头——房间里,海子的尸体仍在病床上面,但是地面的确不见了那个摄像机。 这一发现不由得令人沉默。 方籽喔了一声说道:“摄像机该不会被鬼给拿走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但除了这个可能以外,谁又敢进入房间拿走摄像机呢? 今晚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不少,而一想到在他们毫无所觉时,危险在悄悄逼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轮到他们头上,这种未知的恐惧感令人分外不安。 陈吉在确认摄像机真的消失不见后,脸色彻底晦暗下来,变得有些捉摸不定,似乎藏着什么。 他道:“大家都待在一楼,今晚不要睡了,一直到天亮,等雨停下……” 可就算雨停下,他们却也不能离开森林。 重新回到一楼,伍下久坐下休息,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十分,可窗外的暴雨只不过是有些变小了而已,完全不见停下天色放晴。 陈吉明显焦躁起来。 没一会儿,他站起身,说去厕所方便一下。 陈吉来到一楼较为隐蔽的拐角处,从衣兜里拿出临进来森林时守林员老林给的无线电话。 他熟练地拨通出去。 陈吉拿着无线电话,很怕对方无人接听,或者拨不出去。 但幸运的是,没一会儿,无线电话的那头就传来老林、也就是俞昌国的声音。 那声音伴随着无线电话的沙沙声,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陈吉。” “是我。”陈吉马上说道:“你现在在哪里?雨下的这么大,你没跟进森林吧?” 他和俞昌国原本的计划就是他带人先进入森林,来到这栋度假村别墅找线索,而俞昌国再伺机跟在后面。 可计划也有纰漏。 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一切。 无线电话里传来呲啦沙沙的声音,衬得俞昌国的嗓音有些古怪:“我……呲、呲啦,进来了。” “什么?”陈吉瞪了瞪眼睛,忍不住说道:“你为什么要进来?” 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音量有些高了,立即放低说:“这雨要是一直不停,我们的计划就没有办法进行下去了。” “不如取消,让这群人自己在森林里冒险,我们两人就别再待在森林里了。” “你也知道……马上就要到那三天了。” 最后一句话,陈吉的声音又低了两度,面容上也不由得闪过恐惧。 “那三天里决不能靠近这里。”陈吉咬牙说道。 俞昌国似乎在无线电话的那头笑了两声,无线电话的沙沙声太过嘈杂,都有点将俞昌国的声音掩盖过去。 陈吉也不确定俞昌国有没有笑。 但之后,俞昌国道:“取消……晚了。” 这句话说完,无线电话的那头便彻底没了声音。 陈吉先是一愣,随即又喊了几声,晃着无线电话,在发现确实无法再拨通出去后,陈吉满脸烦躁地撩了撩头发。 “艹……” 关键时刻竟然掉线了。 陈吉不明白俞昌国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不管是什么意思,雨再小一点,他都得想办法离开这栋度假村别墅,而这也是……他之前待过的疗养院。 第193章 沉寂森林08【二更】 陈吉回来后不久,天就亮了。 那一点从乌云间泄露出来的亮光斜斜的照射进别墅度假村的一楼,雨虽然还在下着,但乌云里酝酿的雷闪总算消失不见。 车下世界一共五天,这是第二天。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毕竟他们还得找出藏在森林里的黄金才能离开,否则,就得永远的留下。 黄金埋藏在森林里,可森林这么大,他们该如何找到确切的位置? 一定是有什么线索他们还没有发现。 伍下久的眼神不由得落在陈吉身上。 三楼房间里的两具尸体和那些文件只是让他们初步了解这栋别墅度假村的由来,了解到曾经的疗养院院长埋下的黄金。 当时埋藏地点的线索虽然也被刊登在了报纸上,可报道里也说按照线索去寻找却并没有找见一点黄金…… 可陈吉和俞昌国既然暗中计划预谋,这就说明他们是知晓黄金所在的位置。 但可能出于某些原因,他们无法将黄金带出森林。 而这就需要他们这些人的“帮忙”了。 等他们找到了黄金带出森林,接下来就将会是陈吉和俞昌国计划的最后一环——“杀人夺金”。 伍下久猜测出两人的计划,虽说可能有些出入,但也必定八九不离十。 现在,就看陈吉该如何将他们引去下一个线索地点——让他们发现黄金所埋藏的大概位置。 或者,他看陈吉焦虑不安的模样,似乎是想要放弃这个计划? 为什么…… 因为暴雨? 还是因为一直待在森林、待在度假村别墅这里,陈吉也不是必然安全无事的? 伍下久沉默思索着,不管如何,就算这暴雨停止,陈吉也不可能离开。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长林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说道:“我们总不能一直干坐在这里吧,背包里不是有帐篷么。” “我们要不然将帐篷剪开,做成雨披披在身上,冒雨出去找一找线索。” 这也的确是一个办法。 但木星看他一眼,说道:“大雨阻碍视线,万一你脚一滑,从坡上跌下去,或者……” 老鹰打断她,嗤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突发事件,小心一点不就行了,自己胆小明说就是了,找什么借口。” 说罢,还嘲笑两声。 木星气得脸红,可老鹰一看就不好招惹,她被同伴甜甜悄悄拽了拽袖子,到底没呛声回去。 长林的提议最终被采纳,不愿意冒着雨出去的人就留在别墅度假村。 反正现在是白天,不一定会有危险了。 而愿意出去的就一起寻找线索。 木星还在气恼之前被老鹰嘲讽的事情,这会儿也拉不下脸来。 她决定不出去,而甜甜作为同伴,自然也留下来陪着木星。 除了木星和甜甜两人以外,财司犹豫一下,最终在冒雨寻宝和别墅有鬼的两相比较下,他选择了出去冒险寻宝。 其他人也决定都出去,其中,阿镜是想要带着海子的遗物离开森林。 海子的尸体他不敢进去搬出来,那就只能带着海子的背包走。 这样一来,留在别墅度假村里的人就只有木星和甜甜。 甜甜见状不由得拉了拉木星的袖子,小声说:“要不然我们两个也出去吧,这里只剩下我们,万一……” 木星不愿意,她皱着眉说道:“你怕什么,现在是白天,能发生什么事情。” “我不出去,要出去你就自己去吧。” 说罢,木星转头,不再搭理甜甜。 甜甜叹了口气,就也不再说些什么。 伍下久完全装出别人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的人设。 既然多数的人选择裁剪帐篷冒雨出去寻找线索寻宝等,他就也一起做,帐篷剪开,制作成雨披。 过后,他们一起暂且离开了度假村别墅。 而木星和甜甜两人在门口望着一伙人披着帐篷布出了大门,穿过一片墓碑……待身影隐藏在树林间逐渐消失后,尤其是木星,心里到底隐隐后悔。 不过,木星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她拉着甜甜重新回到一层的火堆旁,说道:“甜甜,我们两个就等在别墅一层这里,他们冒着雨出去寻找线索,回来还不是得透露出一两分。” 说到这里,木星心里就舒服了一些。 就只有一两分的线索也没关系,到时候别人做什么,她们再跟着,还能落下不成。 甜甜闻言点点头,嗯了声。 两人就坐在一层,却都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二楼隐蔽的栏杆上,一个熟悉的照相机正摆放在上面,镜头对着一层,她们的方向…… …… 他们冒雨绕过别墅度假村前面的一片墓碑坟地,进入了森林里,乌云间没有了电闪雷鸣,倒少了一点危险。 但森林里本来就枝叶茂密,遮挡阳光,天空又乌云密布,暴雨倾盆,一进入森林,光线立刻就昏暗下来,是那种白天也需要打着手电筒的程度。 而且,森林里的地面泥泞不已,四周更是潮湿,几乎令人寸步难行。 即便有帐篷做的雨披,可披在身上除却多了一层布料以外,倾斜而下的雨水大多都顺着脸颊、脖颈等处渗入浸湿了衣服…… “靠,他妈的,老子都后悔出来了。”鲨鱼骂了一声,一脚抬起踹了踹,试图将沾惹在鞋子上的泥巴给踹下去,然而效果不大。 鲨鱼顿时烦躁地嗤了一声,伸手再一次抹去脸上的雨水。 阿镜进入森林里是跟着陈吉,此刻他想要离开森林,却有些分不清楚出去的路在哪里。 于是,阿镜向陈吉问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陈吉也想离开森林,可这群人现在冒着雨出来,不如……先引去第二个线索处再说? 阿镜想走的态度看起来很是坚决,那就不如让他走好了。 陈吉给阿镜指明了一个方向,他道:“道路湿滑,你一个人离开森林要注意安全。” 阿镜对着陈吉说了句谢谢就转身走了。 他的身影逐渐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在森林间隐去。 伍下久皱了皱眉,垂头,不知晓阿镜能不能顺利出去,但大概是……不能。 因为森林的外围还有一个守林员,老林,也就是俞昌国。 俞昌国会任由阿镜离开吗? 过后,他们在陈吉有意无意的带领下,就在别墅度假村远处的另外一个方向“偶然”发现了一个破旧的木屋。 淋了雨,风又大。 在陈吉说了声暂时去木屋里躲雨后,他们就跟着跑过来,随即进了木屋。 然而一进去,他们就率先瞧见了三具尸体,是已经化成白骨的尸体。 从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可以看出,两个是警察,而另外一具尸体则挂着一个记者证件。 伍下久眨眼,不出意外,看来线索就在这三具尸体身上了。 他凑近看了眼,这三具尸体都成白骨了,身上穿着的衣服自然也破破烂烂,并且其中还夹杂着树枝枯叶。 这三具尸体应该之前是死在森林里的才对,可能过后被陈吉和俞昌国两人搬来木屋,充当“线索”。 果不其然,他们在记者尸体的衣服里发现了一本笔记。 笔记上面记述了记者和两名警察进入森林寻找黄金的事情。 原来当年报道记载没有发现黄金是假的,的确发现了,可记者却起了贪心,想将这笔黄金据为己有。 当年报道的记者看来就是眼前的这具尸体了。 记者是和两名警察发现的黄金,他们达成一致,先将黄金给重新换地方埋藏了起来。 地点就在那一片墓碑之下。 他们打算等风头过去再回到森林挖出黄金。 这期间,三人彼此防备着,终于疗养院废弃的新闻报道逐渐消失于人眼前,他们重新回到了森林。 三人再次来到当初埋下黄金的墓碑前,可当泥土被挖走,底下却只有一具尸骨,而不见黄金。 黄金哪里去了? 三人当时最初都怀疑是对方偷偷来到了森林,提前挖走了黄金。 可转念一想,如果真是对方挖走了黄金,那么他们也没有必要再跟着一同前来,早就带着黄金远走高飞了。 这么一看,嫌疑排除,可黄金仍然不见,难不成是挖错了墓碑? 墓碑的记号是记者弄出来的。 而当时再三查看,墓碑的记号也并没有消失,的确没有弄错,那么黄金就不可能不翼而飞。 这件事情有古怪,可三人却被值钱的黄金蒙蔽双眼,一心只想找到。 于是,这个墓碑底下没有,那就挖开别的墓碑。 就这样,三人一连挖了多个墓碑,竟真的在其他的墓碑底下找到了黄金。 但这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他们决定在森林里过上一夜,第二天一早再离开。 可这一睡,却又发生了事情。 黄金在手,谁都睡不安稳,怕自己睡着时,另外的人会偷带着黄金消失。 记者在笔记里写道,但他们后来还是没有抵挡住睡意的侵蚀,后半夜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当他们醒来时,黄金竟然又不见了。 这发现令他们慌乱,且互相猜疑。 后来,他们争吵着来到了那一片墓碑处,愕然发现原本在昨天被他们挖开的墓碑泥土等居然恢复了原样。 好似他们从未将墓碑给挖开过。 诡异的事情摆在眼前,他们不得不猜测,是不是这笔黄金再次被埋入了墓碑底下。 如果是,那他们还要不要再去挖开墓碑寻找黄金? 最终,贪财战胜了恐惧。 三人忍着对墓碑重新恢复原状的诡异事件,再次拿起铲子挖开墓碑……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天色再次黑了下来,就在他们忍不住想要放弃时,再次挖开的墓碑里终于发现了黄金。 他们欣喜的将黄金抱出墓碑。 这回,他们也不打算在森林里过夜了,想直接带着黄金离开。 可三人在森林里转来转去,明明路就在眼前,但就是无法从森林里出去。 最后还总会转回到那一片墓碑周围。 更加恐怖诡异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墓碑后,等再回来,今天挖出的所有墓碑竟又恢复了原状。 这一场景令三人精神险些崩溃。 他们开始慌不择路的逃离墓碑附近,但无济于事。 面对诡异古怪的情形,三人到底害怕了,他们放弃黄金,重新又将黄金掩埋回墓碑底下。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为时已晚,三人仍旧出不去。 疲惫不堪的三人找到了木屋进来休息。 等到第三天清晨,当记者醒来时,两名警察消失不见,记者第一个反应就是两个警察会不会趁着他睡觉时又去挖掘黄金。 但当记者跑出木屋,看到的却是被藤蔓吊死在树干上的两具尸体…… 笔记最后记述了记者的话语——这座森林他再也走不出去了,他的尸骨将永远掩埋在枯叶之下。 看完后,合上笔记,陈吉说道:“笔记里写这两个警察是吊死的,可我看这两个警察的尸体上明明还有其他致命伤,你们看头骨和胸前……” 的确,两名警察的颈骨并未折断,反而致命伤在头顶和胸腔处。 那么,这本笔记里记载的内容就有待考证了。 陈吉又说两人吊死,记者的死亡虽然不知道如何,可他写道尸骨永远掩埋在枯叶下,无论如何,这三具尸体最后也不应该出现在木屋。 除非,是有人将尸体搬到了木屋。 陈吉道:“这本笔记虽然不尽信,但没准黄金真被埋在了墓碑底下,你们觉得呢。” 话音落下,伍下久的手环发热一瞬。 面板弹出——【恭喜乘客发现寻找黄金宝藏的线索,获得相关信息——墓碑底下的黄金(待探索)】 不止伍下久,其他乘客自然也收到了信息。 伍下久心道,这本笔记想来是陈吉和俞昌国一起伪造的,真真假假的混合在一起,目的就是想让他们去墓碑底下挖掘黄金。 他推测哪些信息是真实的。 ——比如,在墓碑底下挖出黄金后就无法走出森林?不对,他们必须找到黄金才能离开。 恐怕是一旦在墓碑底下找到黄金,他们就会受到鬼怪的攻击,以至于无法逃出森林。 可黄金却是必须要拿走的东西。 而黄金会在墓碑底下变换位置是真实的。 过了一夜后,如果他们无法在夜晚里看好黄金,黄金就又会再次不知不觉间回到墓碑底下。 这就需要他们再次挖掘墓碑寻找。 所以,挖出黄金后,他们所将要遭遇到的危险会直线提升,一旦过夜无法守护黄金,黄金就会消失,重新回到墓碑底下,到那时,他们还得耗费一番功夫挖掘。 伍下久能够想清楚这一点,其他人自然也可以。 “走吧,回去找工具,挖黄金。”鲨鱼道。 他们从木屋离开,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一点,天色仍然昏暗。 在返回度假村别墅的途中,陈吉走在前面,手电筒的亮光穿过朦朦雨帘照向前方。 倏地,陈吉停下脚步,面露震惊。 伍下久见状,也从帐篷布做成的雨披下面抬起头——就在他们的前方,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悬挂在树干之下。 “……阿镜。”唐枯开口吐露出那个悬挂身影的名字。 阿镜没能离开森林,反而死在了他们返回度假村别墅的路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绳索自树干垂下,牢牢的套在阿镜的脖子上。 而阿镜的背包、海子的遗物全都散落在泥泞的地面。 阿镜的身上还套着帐篷做的雨披,在风雨中摇摆着,仿佛一个晃悠在森林之间的幽灵一般。 又死一人…… 在他们想要过去将阿镜的尸体从树干上放下时,才刚走过去,倏地,那树干上悬挂的绳索便断裂开来。 阿镜的尸体“砰”的一声,砸在了他们的面前。 “……” 这一刻,气氛仿佛寂静了一瞬。 “走吧,我们先回别墅。”时商左道。 伍下久最后看了眼阿镜的尸体,他的脸上混合着恐惧、茫然和害怕,颈骨折断歪斜,双目突出,临死前看着的,正是别墅的方向…… 再一次穿过这一片墓碑时,伍下久低头记下身旁墓碑上的数字和字母等。 等他们穿过铁门,重新返回到了度假村别墅的一层,却没有瞧见本该在这里的木星和甜甜两人。 “她们人呢?”谢胖纳闷地说了句。 本来看见阿镜的尸体后有些沉默的财司和长林两人闻言,也抬起头寻找。 至于陈吉,在发现阿镜的尸体后,他的情绪就有不太对劲,不安焦躁,一手摸着衣兜,似乎想拿出无线电话。 “她们不会去二楼或者三楼了吧?或者在我们离开之后,她们两人也出去了?”鱼葵说道。 “管她们去哪儿了。”鲨鱼嗤道。 他弯腰想要拿出铲子再出去挖墓碑,但就在这时,二楼隐约传来一阵呼声。 “艹,不会又来吧?”鲨鱼顿时想起昨晚发现海子尸体的情形。 难道二楼又出状况了? “我们上去看看吧。”长林担忧说道。 鲨鱼不耐烦道:“要去你们去,老子要出去挖黄金了。” 说罢,鲨鱼和老鹰拿上铲子离开。 而炉匠沉默着弯腰,随后也拿起铲子走了。 鱼葵和会计见状,也没有理会。 第194章 沉寂森林09 二楼的呼声仍在断断续续地传来,其中蕴含着惊恐和害怕,听起来的确很像是木星和甜甜两人的声音。 她们在求救。 鲨鱼、老鹰等人事不关己。 可长林和财司却做不到见死不救,他们犹豫一下,就打算上去瞅一眼救人。 毕竟现在还是白天。 危险的话…… 她们既然还有力气呼救,活着,就说明即便有危险,也应当不致命。 伍下久眼神一闪,他很想知道在白天这种情况下,木星和甜甜两人都清醒着才对,又怎么会去到二楼。 “我们、我们也去看看吧。”伍下久嗓音微弱地说道。 他瞧了眼其他人,似乎犹豫着,拿不到主意,等别人行动做主。 时商左于是迈步往二楼走去。 其他人见状跟上。 呼声是从二楼的西面传来。 伍下久来到二楼后才发现,原来被雨声掩盖不少的隐隐约约削弱的喊声,在越发靠近时是显得如此的声嘶力竭。 那声音一直在喊,在靠近二楼西面走廊的尽头时则越来越清晰。 伍下久不知道木星和甜甜两人已经喊了多久,可听声音,却像是含着血沫子、绝望和恐惧喊出来的。 他们来到了走廊的尽头——那间有着两个铁皮箱子的房间。 不止有声音从其中传来,两个铁皮箱子里也有着微弱沉闷的敲击声,一下接着一下,似乎没有了力气却为了求活而不得不继续。 唐枯站在门口喊了喊两个女生的名字。 霎时,两个铁皮箱子里面传来的呼喊和敲击声都停止了下来。 但紧接着,木星和甜甜的声音再次响起。 “救我,快救我们出去!” “救命,救救我们。” 木星和甜甜两人终于等到了离开别墅度假村的人回来,她们抓住这一点希望哀求着,再次奋力地拍打着铁皮箱子。 铁皮箱子外面的锁仍旧紧锁严实,可其中却切切实实的关了人。 不管怎样,得先将木星和甜甜两人救出来再说。 时商左与唐枯对视一眼,一同踏入房间里,刚一进去,一股极致的阴寒便蓦然袭上两人的身体。 脊背一股凉气不由自主地冒出,汗毛倒竖,就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样。 好似这个房间里,除了两个铁皮箱子和被关在其中的人以外,在其他角落,还有着什么…… 时商左和唐枯不动声色,铁皮箱子外面的锁一看就不是能用普通刀具砍断的。 于是,他们使用了道具将锁削断,掉落在地上,铁皮箱子的一侧门便应声而开—— 随即,木星和甜甜两人分别从铁皮箱子里倒了出来。 唐枯伸手接了甜甜一下,但时商左却在砍断锁头的那一刻就站起后退,任由木星从铁皮箱子里倒在地上,然后挣扎着爬起。 看Z退出了房间,完全没有搀扶两个女生的意思,唐枯叹了口气,一手扶着一个给弄出房间了。 之前谢胖、财司等人想进来帮忙,被唐枯制止了。 他道:“别进来,这个房间里有些东西存在……” 进来后容易招惹,更加容易死亡,他是不怕,进都进来了。 可谢胖是他表弟,财司和长林两人是新乘客,都没必要再进来添乱,他一个人又不是不行。 而看木星和甜甜两人的模样,除却衣衫褶皱、发丝凌乱,在铁皮箱子里像是挣扎了许久的缘故,导致脸色苍白,残留着恐惧等,貌似没有其他外伤。 有的,大概就是心里的害怕和打击了。 方籽眨了眨碧绿色的眼睛,面上没有丝毫同情心,好奇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进去这里面,遇见鬼了?” “这栋度假村别墅白天也这么危险,被关小黑屋是什么感觉?” 方籽想让她们两人说说看。 木星和甜甜两人在被关进铁皮箱子里就一直呼喊求救,此刻嗓子里满是血腥味,出来后惊魂未定,神情仓惶。 待听到方籽的话后,甜甜没什么反应,木星则是瞪了方籽一眼。 伍下久道:“楼下有水,带她们下去先喝点水吧。” “有什么问题,等她们休息一下后再说。” 方籽撇了撇嘴,既然久哥这样说,那好吧。 下去时,伍下久故意落在后面。 时商左则慢慢走在他的旁边。 伍下久低声问道:“阿左,怎么样?” 这话没头没尾,但时商左明白伍下久的什么意思。 时商左的一只手伸进口袋,再拿出来时,一捧灰烬从指间落下——那是伍下久在昨天晚上偷偷给到他的符纸。 现在,已经自燃烧成了灰。 时商左嗓音低低地回答:“二楼的这三个房间都有问题,最好不要走进去。” “阿镜和海子两人在进入东面走廊尽头的房间后都死了,另外还有三厢的死亡……” “注意远离炉匠,我怀疑人是他杀死的。” “只不过,他在杀完人后,并没有及时回来一楼,或许在当时出了其他状况,过后给我们看到时很有可能是伪装。” 伍下久动作轻微地点点头。 他也觉得炉匠很可疑,但昨晚没有证据证明三厢的死亡是由炉匠残忍造成的。 临下去一楼前,伍下久又塞给时商左两张符纸,让他想办法给唐枯一张。 来到度假村别墅的一层坐下。 等到木星和甜甜两人缓过精神后,长林问她们两人在别墅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被关进二楼房间的铁皮箱子。 说起这个,木星和甜甜两人的脸上闪过莫名和惧意。 甜甜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有种抑制不住的困意涌上来,然后就是眼前一黑。” “等到再次恢复意识后,我们已经被困在铁皮箱子里了。” 甜甜说到这里,脸色又再度白了白,似乎是想到被困在其中的可怕。 她道:“我们在铁皮箱子里会感到呼吸困难,四面都是黑暗的,空间狭窄,并且,不能使用道具。” “不能使用道具?”谢胖一惊,说道:“那岂不是只能等着人去救,却不能自己从里面想办法出来。” 这样一来,如果没有人能及时发现她们两人被困在铁皮箱子里,怕是得活活闷死饿死。 更或者,先承受不住,精神崩溃。 甜甜苦着脸点点头,道:“不仅如此,在我被困在里面时……我总感觉、感觉其中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跟我一起被关在铁皮箱子里,就在我的耳边,好像有另外一个压抑、痛苦的呼吸声……” 这句话无疑令人听得心中一寒。 木星也白着脸道:“……我也一样有这种感觉。” 她被关在里面时都快要疯了,精神几度濒临崩溃。 如果不是听到甜甜的声音就在另外一个铁皮箱子里的话,恐怕她早就无法承受那种贴身的恐惧。 ——有个“东西”正和你一起被关在里面,阴森的目光注视着你,贴着你的身体…… 想到这儿,木星打了一个冷颤,双手环抱紧自己。 伍下久不禁暗自蹙眉,看来这栋度假村别墅要比他想的还要危险很多。 而黄金在墓碑底下…… 沉默了一会儿后,甜甜似是听到外面传来的一些动静,不由得抬起头问道:“其他人呢?在干什么?” 她从这里向窗外望去,隐约可以看见墓碑坟地之间有人影闪动。 长林没有心机,听到甜甜问话,便将他们之前在森林木屋里获得的线索讲了下。 他道:“……黄金就埋在墓碑底下,我们赶紧去挖,挖到就能离开了。” 正说着,门外走进来两人,是鱼葵和会计。 他们看到木星和甜甜已被安全救出,挑了挑眉梢,没说什么。 鱼葵手里拿着的铲子沾着泥土。 她来到背包前,取出水喝了一口,等休息会儿后,看着伍下久等人说道:“既然人都救出来了,你们也该过来帮忙挖掘吧。” 会计道:“外面的墓碑不少,度假村别墅后院也有很多。” “大家一起过去挖,没准就会碰到哪个墓碑底下埋着黄金,早点找到,也好早点离开这个破地方。” 更何况,外面的雨看样子小了很多,不用担心在暴雨里无法行动的困难。 然而在要出去时,陈吉却借口修理无线电话留了下来。 他说无线电话出了故障,无法拨打出去。 这也的确是事实,因为就在刚才不久,伍下久等人去了二楼救下木星和甜甜时,陈吉既没有出去挖墓碑也没有去二楼。 他留在一层,拨打了无线电话,可无论按键几次,无线电话都没有再波动。 这无疑加剧了陈吉的焦躁和不安。 对于陈吉一定要留在度假村别墅里的想法,其他人也无法强硬的要求他出去。 于是,就连木星和甜甜两人刚经历一场惊魂都出去挖掘墓碑的情况下,陈吉一人留在了别墅一层。 伍下久出去后,趁机拿着铲子在这片墓碑坟地里转了转。 直到将所有墓碑上面的数字和字母记下以后,他才停下,随意找了一个墓碑进行挖掘。 雨水将泥土冲刷的泥泞不已,挖掘的时候却也轻松不少。 可惜,一具具的白骨被挖出,他们也没有见到黄金,而眼看着天色逐渐昏暗下来,他们只得顶着飘扬的雨水再次回到度假村别墅里面。 第195章 沉寂森林10【一更】 别墅度假村里面的木材还剩下不少,火堆再次燃起。 而就在天黑后不久,外面已经下了两天一夜的暴雨总算逐渐停止了。 陈吉见状,不由得面露喜色。 他下午的时候试图修理无线电话,可却没有丝毫成效,无线电话里总会发出沙沙或者呲啦的声响,完全无法拨打出去。 这一发现令陈吉一下午都阴沉着一张脸。 直到此时见雨停下,他才站起,望向窗外说道:“雨停了,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森林。” “离开?可、可寻宝怎么办?”伍下久皱着眉说道。 陈吉转头说:“命比钱重要,如果你们之中谁不想离开的话,就留下来,我一个人走。” “我是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虽说黄金……” 提起黄金时,陈吉隐晦地观察其他人的表情。 反正他都已经将两个线索都透露出去了,挖掘黄金的事情就让这些人去做,安全起见,明天他必须得走。 暴雨耽搁了他们的计划,可虽然计划有些出入,但总算圆回来了。 陈吉想着,不知道俞昌国是不是还守在森林边缘的木屋里面,如果有人跟着他一起离开森林。 这个人,就必须解决掉了,不能让他带着森林里埋藏黄金的消息出去。 而这也是陈吉和俞昌国一贯的做法。 杀人,陈吉早已熟练。 陈吉表现出去意已决的样子。 至于其他人,伍下久犹犹豫豫,装出不舍得黄金的模样,决定要留下来。 于是,就只有陈吉一人明早离开。 今晚的夜没有了窗外的雨声、雷声等,余留木材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显得分外安静。 鉴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谁都在撑着精神,没敢入睡。 可就这样一整晚都睁着眼睛待着也不是事儿。 精神不济,说不准哪时就睡了过去。 “不然我们离开度假村别墅,去外面的木屋住上一晚,怎么样?”会计说道。 虽然木屋里有三具白骨尸体,但最起码可能要比这个诡异的度假村别墅安全很多。 他们毕竟也不是非要留下来不可。 “外面也不一定安全。”鲨鱼嗤了一声说道。 木星却和甜甜对视一眼,彼此有些心动。 她们两个在白天经历被关铁皮箱子,到了晚上,就更加恐惧再一次出现什么状况。 所以,木星问道:“那个木屋距离这里近吗?你们想去木屋休息?” 她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 会计立刻道:“不远,我和鱼葵的确打算前往木屋,外面的雨都停下了,可以趁着没到半夜赶紧出发。” “我想问问你们的意见是……?” 如果有人想跟着一起前往木屋,那他们离开就会安全很多。 若是没有人想走,会计和鱼葵就也考虑一下要不要去。 现在看样子,有人想走。 木星和甜甜说要前往木屋。 会计又问了下其他人的意见。 谢胖拉了拉唐枯的袖子,道:“哥,要不然咱们也去木屋里休息,今晚万一……” 唐枯进去了那个有着铁皮箱子的房间。 谢胖怕他表哥今晚留在度假村别墅出什么事情。 唐枯瞥了眼时商左,暂时没有回答谢胖。 财司和长林犹豫,炉匠则决定去木屋。 陈吉也打算前往。 而鲨鱼之前本来嘲讽了会计一句。 这会儿见有人跟去,而且人还不少,他也犹豫了,看老鹰一眼。 财司心道,尸体总比见鬼好上一点。 既然外面雨停了,还找到了其他能休息遮挡夜风和寒冷的木屋,确实也就没有必要一定要留在度假村别墅。 财司说他也离开。 见财司开口,长林就也说要走。 伍下久假装害怕地望了望外面,说道:“可、可是出去还得穿过一片墓碑坟地,我、我还是留下来吧。” 他的存在感低,自然意见也就不重要。 没人在意伍下久的话。 过后,鲨鱼和老鹰也决定今晚离开度假村别墅。 这样一来,留在度假村别墅里的就只有时商左、方籽,唐枯和谢胖,外加伍下久五人。 “你们真不走?”临走前,会计再一次问道。 唐枯:“不走。” 会计:“那就祝你们今晚平安吧。” 说罢,他们一行人离开了度假村别墅,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下。 待彻底见不到人影后,伍下久又拿出一张符纸递给了谢胖,道:“保平安用。” 唐枯杵了杵表弟的胳膊,示意他接过来。 谢胖立即满脸笑容地过去,双手接过,说道:“谢谢呃……怎么称呼?” 唐枯只告诉谢胖有人在这个车下世界伪装成NPC,却没有说明代号。 伍下久讲了下。 “谢谢观主。”谢胖笑眯眯道,胖乎乎的脸上都显得憨态可掬起来。 他接过符纸后翻来倒去地看,表情好奇,随即抬起头问:“现在他们都走了,度假村别墅里就只剩下我们,接下来是睡觉休息,还是……?” 谢胖伸手指了指楼上的方向。 他又不傻,自然明白观主给他一张符纸的意思。 果然,伍下久说道:“我们去三楼,再看一下那两具尸体。” 其他人没有意见。 他们于是从一层直接走到了三层的楼梯口处。 伍下久停下脚步,指向三楼栏杆的一个地方说道:“那里缺了一条掺着红线的绳子。” 他没有记错,这里原本是有掺红线的粗麻绳,可现在却不见了。 方籽反应过来:“绳子被人拿走了,是绑着三厢的那一条?” 伍下久点头:“应该没错。” 方籽闻言,手指搓着下巴道:“看来炉匠在那天晚上没说实话,他有很大的问题啊。” 这人不会是一个变态杀人犯吧? 时商左道:“在车下世界里,我们有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不仅要小心鬼怪,更要小心别有用心的乘客以及一些NPC。” 谢胖很赞同:“总而言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踏上三楼,他们路过一个个房门紧锁的房间,直至来到昨天见到两个尸体的屋子。 屋子里仍然还是原因。 伍下久走进去,看向开发商赵明东尸体的肚子。 昨天寻找到线索后,他们就离开了房间,没有人去看这件西装底下、特别是腹部的地方到底掩盖着什么东西。 而以伍下久设定的NPC人设,也不可能主动去做或许会触发危险的事情。 方籽那时候倒是想碰,却被陈吉拦住了。 伍下久心下便明白,当时陈吉虽然进入了房间,可在寻找线索时,他却只碰了一些文件,丝毫没有靠近两具尸体,更别提碰触尸体一下。 可能,“动”尸体是禁忌。 而当时老鹰只拿走了尸体西装口袋里的破旧钱包。 所以,伍下久就与时商左、方籽两人交换了眼神,之后寻找机会再来这里。 现在,正是机会来了。 伍下久拿出一张符纸扔了过去,符纸轻飘飘地落下,恰好落在了西装尸体的腹部,没反应。 尸体没反应,符纸更加没有自燃、化为灰烬。 伍下久不由得蹙了蹙眉。 “会不会其实根本没危险?”谢胖道。 伍下久上前,打算亲自“动手”,却被时商左拦住。 时商左不想伍下久冒险。 但伍下久反而拉住时商左的手道:“我来,你今天已经进去过一个房间,线索是我想要探查的,阿左,我来。” “小心。”见伍下久态度坚决,时商左放手道。 伍下久点头。 他上前,先拿起符纸贴在尸体的胸膛上一点,然后解开了西装。 ——没几粒扣子,很快,西装完全敞怀,这一具白骨尸体,腹腔里竟然仍旧长着五脏六腑。 脾胃肺俱全,虽然没有了鲜活的气息,也不见跳动,可这些脏器却分外鼓起庞大。 怪不得赵明东的尸体,肚子会鼓起这么大。 这些器官里装着什么? 方籽见状拿出小刀递给伍下久。 伍下久接过,先小心地割开了赵明东尸体的胃部。 刀子下去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就变了变,低声道:“里面果然有东西……” 等到撑起的胃部被刀尖缓慢划开,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倏地,放置在尸体胸膛上的符纸也瞬间自燃。 虽然就只燃烧了一小半,但能令人瞧出这些还残留的脏器恐怕另有危险。 但此刻却也顾不得这些了。 胃里装着的竟然是一张张卷起来的黑白照片。 割开胃部时,有些照片散落了出来。 而照片的内容,却令时商左、唐枯等人严肃了面容。 因为,那是一张张疗养院病人接受“物理治疗”的照片——电击“治疗”,冰水“治疗”,棍棒“治疗”,开水“治疗”,小黑屋“治疗”,鞭打“治疗”…… 除此之外,还拍摄了病人的身体,那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面满是针眼、掐痕、青紫。 甚至有些病人被勒住脖子,放倒在地上,被人拖行…… 这些照片,全都是疗养院病人的“痛苦”。 满眼的触目惊心。 伍下久眉头紧锁,心下沉重。 谢胖更是骂了一声:“这什么狗屁疗养院啊,根本就是……” 根本就是折磨人的地方,就是正常人被关在这间疗养院里,也得被折磨的疯掉。 这些病人太惨了。 第196章 沉寂森林11【二更】 伍下久吸了吸气,拿出这些照片,随即继续割开其它器官。 照片全部拿出来后,胃部就干瘪了下来,接着割开肺部——刀尖轻划,肺里装有的东西是一些凌乱的纸张和另外的照片。 伍下久将其从肺里拿出。 这些纸张和照片全是由报纸上面裁剪下来的。 伍下久翻找出一份,念道:“1957年3月,晨曦疗养院院长离奇死亡,用绳子吊死在疗养院门口的树上……” “警方调查疗养院院长的死亡事件,却意外发现晨曦疗养院的丑闻,生活在疗养院里的病人备受折磨,警方决定对此深入彻查……” 这份报纸上还贴着一张疗养院院长当时死亡的照片——正是他们昨天翻看文件时看到的那上面白发的老人。 他脖子歪斜、手脚垂下的吊在树干上,双目圆睁且突出。 好似在透过照片死盯着外面的人一般,令人不敢多看。 方籽则拿起另外一份裁剪的报纸念道:“经警方调查发现,疗养院每月会有为期三天的‘治疗日’,专门‘治疗’那些不听话的病人。” “‘治疗日’的日期设立在每月月中的14、15、16号。” “如果没有不听话的病人,就会随即挑选……但在警方于疗养院调查的过程中,再次发生了医护人员死亡的事件。” 这份报纸后面也贴着几张照片。 ——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每一个都死得无比凄惨,吊死、电死、淹死等等。 疗养院病人所承受到的“治疗”有哪些,这些医护人员的死法就都呈现一次。 “调查期间,疗养院院长的外甥俞昌国带助理外出采办,至今未归。” “疗养院封闭停办,警方想带离疗养院剩下的病人。” “但病人的精神极度不稳定,每每在快要离开疗养院时发癫疯狂的抽搐,有休克危险……” “调查期间,一些警察也遭受到了袭击。” “整个三月,连续下了多次暴雨,泥土滑坡,道路被堵,森林进出困难,警方决定暂时撤离。” …… “1957年4月2日,疗养院被泥石流掩埋,病人全部反锁在三楼房间,死亡。” “1957年4月29日,清理告一段落,晨曦疗养院设立为极度危险地带,将封锁森林,禁止其他人员进出……” 伍下久还看到了一些资料——是昨天翻看文件时缺少的部分。 疗养院院长的外甥就是俞昌国。 他带走的助理则是陈吉,照片上的模样和现在的两人有些出入,无非就是年龄、发型、脸型和胡子等,但仔细看,眉眼却是未变的。 谢胖叹了口气道:“原来在泥石流掩埋疗养院前,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啊。” 唐枯:“这些医护人员死有余辜。” “俞昌国和陈吉也是。” 放下这些裁剪下来的报纸后,伍下久继续割开其它的器官。 ——他们找到了一份赵明东签署的文件,地皮转让。 转让的自然是疗养院这块地皮,可签署者姓名却是于有志,于有志又是谁? 时商左拿起文件翻看了一下,道:“这是一份伪造的文件,章是假的,于有志应该是俞昌国之后使用的假名字,就和‘老林’一样。” 再割开其他器官,里面就没什么了。 而线索找到这里,放置在尸体胸口处的符纸早已自燃化作一捧灰烬了。 “这些东西要怎么办?”谢胖指着一堆照片报纸等询问道。 该如何处理? 既然塞不回肚子了,伍下久决定将其全部烧掉。 他们抱着这堆东西放在地上,打火点燃。 很快,火焰便开始吞噬这些东西,空气中泛着一股子焦糊味道。 就在伍下久望着闪烁的火光时,突然,门外快速地闪过一道白影,紧接着,他们就听见走廊里发出一声“砰噔”——是房门撞在墙壁上的声音。 时商左反应极快地跑了出去。 紧接着,伍下久等人也跟着跑出房间。 那道白影早已消失不见,可三楼紧闭的房间却显然打开了一个。 “有诈。”谢胖道。 伍下久皱眉:“小心点。” 即便知道有问题,他们也要过去瞧一瞧。 他们接近房门打开的房间,站在走廊上,用手电筒照着,往里面看——房里竟整洁不已,病床、柜子,洁白的床单在昏黄的光亮下显露无遗。 而最令他们惊讶,睁了睁眼睛的则是,就在其中一张病床的床单上面,竟然摆放着一个眼熟的摄像机。 那是海子的摄像机,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儿。 而摄像机的镜头则正对着他们拍摄着。 “这……要拿出来吗?”谢胖道。 门打开了,摄像机还摆放在病床上面,似乎就是要他们走进房间里将其拿出来。 伍下久:“稍等一下。” 他拿出B级道具“荆棘手环”,往房间里扔去,荆棘手环有三粒种子的使用机会,使用后,两分钟过去才会被催发。 而荆棘手环的种子结出荆棘后,可针对NPC、乘客、鬼怪以及特殊生物捆绑、绞杀。 两分钟过去,房间里倏地生长出一条长长、粗壮并且长满荆棘尖刺的荆棘藤。 而就在伍下久等人的注视下,这条荆棘藤蔓竟快速地环绕过三个地方。 一个在病床底下,一个在窗帘后面,最后一个地方则就在摄像机的后面。 就在这三个地方被荆棘藤圈绕缠紧后,其中原本空无一物的位置骤然响起一声刺耳的鬼啸。 随即,三个身形透明、形状可怖的鬼影出现在荆棘藤中,鬼影奋力地挣扎着,却无法脱离。 房间里的病床、柜子等东西似乎也被影响,随着鬼啸哭嚎声逐渐地剧烈震动起来。 “砰砰”的声响不绝于耳,那股阴寒至极的气息也仿佛吹到门外。 但最终,在鬼影充满怨恨阴森的目光下,没过多久,它们就尽皆被荆棘藤绞杀。 待一切恢复平静,荆棘藤化作黑灰落下。 时商左走入房间,拿出了海子的摄像机,他检查过后,道:“这个摄像机里似乎拍摄下来了一些东西……” 第197章 沉寂森林12【一更】 没有在三楼再过多停留,他们拿着摄像机回到了度假村别墅的一层。 坐下后,伍下久等人开始查看摄像机里面拍摄的内容。 这个摄像机在二楼东面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消失,是被鬼给拿走了。 而他们不知道,鬼用摄像机拍摄到了什么。 伍下久按着摄像机的播放键进行操作,从头开始——最初是海子和阿镜还没有进入森林的画面,他们在镜头下笑得灿烂,接着与陈吉相遇,再就是他的到来,镜头一扫而过。 之后,时商左、方籽、唐枯等人到来。 他们来至森林的边缘,陈吉与俞昌国短暂的交流后,他们便进入了森林。 下雨期间的画面消失,直到他们跑进了这栋度假村别墅,海子重新拿出摄像机进行擦拭,并且打开,看一看有没有流进雨水导致坏掉。 再接下来的画面就是他们来到二层探查了。 ——摄像机被海子拿在手里,镜头对准前方,时不时的扫过阿镜的身影,而这段视频里尽是别墅外面狂风暴雨吹打树枝和窗户的声音,显得有些嘈杂。 伍下久听到视频里海子对阿镜说快些走,去前面看看。 于是,两人快步远离了当时还在看其他房间的他们,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没一会儿,镜头里就出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阿镜,这个房间里有东西诶,地上倒着的那个是什么机器……”海子的声音自摄像机里传来。 阿镜随即说道,我们进去看看。 摄像机里的画面播放至海子将手放在机器上时,伍下久蹙眉按下了暂停。 他看着海子的手与出现在镜头里的另外一只惨白的手,说道:“这应该不是阿镜的手。” “的确不是,倒像是一只鬼手。”时商左道。 然而视频里的海子却丝毫没有察觉。 之后的画面逐渐诡异恐怖起来——闪过白影的墙角、拍摄悬挂在墙壁上的鞭子和棍子,病床上躺着的鬼影…… 最后,则是摄像机的镜头翻转,画面模糊,一阵“砰当”的声响过后,摄像机掉落在地,镜头对准房间里。 紧接着,阿镜也传来一声惊恐的大叫。 虽然看不到画面,伍下久等人却可以听见阿镜慌张惊恐的脚步声和跌倒在地的声音。 随后,就是当时他们赶来了。 到这里,摄像机就不在海子的手中了。 而伍下久清楚的记得,他们在那天赶到阿镜和海子两人这边时,也用手电筒扫过房间内,看了看。 除却病床、机器等东西以外,没有发现其他丝毫的问题。 可现在,就在摄像机播放的画面之中,倒地的摄像机镜头恰巧对准了之前海子多次扫过的墙角。 镜头里,画面先是发出呲啦一声响,随即,墙角逐渐显出一个抱膝而坐的白色鬼影。 伍下久双手拿着摄像机,只感觉机身冰冷。 他听着镜头里他们站在房间外面说着话,伴随着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时不时划过的雷闪,风吹动树干枝叶飒飒作响的声音。 他看到了镜头里原本抱膝坐在墙角的白色鬼影慢慢站起,干枯瘦弱的脚自空荡的裤管里露出,逐渐的朝着摄像机镜头的方向走来,最后停下。 画面沙沙的声音越发加大,几乎快要将其他的声音全部掩盖过去。 那双脚和惨白的脚踝还在镜头里,可下一刻,一张惨白恐怖的面容倏地也出现在镜头之中。 一侧的脸就那样贴在地面上,漆黑没有眼白的双眸直勾勾的注视镜头,眼旁是偏偏漆黑的痕迹,似乎是被电击过后留下的缘故。 而那张嘴巴更是缺少了上嘴唇,对着镜头,慢慢向上扯起咧开。 这个白色的鬼影以一种极为别扭诡异的姿势出现在镜头里,就在当时的他们还处于房间外面的走廊上说着话时,白色的鬼影一直盯着镜头在看。 似是在注视着此刻正看着摄像机的他们。 谢胖直接在白色鬼影面容出现的那一刻,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拍了拍胸口。 他被吓到了。 伍下久也吸了一口气。 真是没有任何防备。 之后,就是他们在镜头里逐渐远离的脚步声了。 而注视着镜头的鬼影也直起了身体,惨白的脚自镜头下消失不见。 紧接着,镜头动了起来。 伍下久意识到,这是摄像机被拿起来的缘故。 是鬼拿起了摄像机? 可要拿到哪里去? 没一会儿,伍下久等人知晓了。 ——摄像机的镜头一阵转移,直至来到了二楼隐蔽角落里的栏杆处,镜头对准了一层,他们休息的位置。 “我去……”谢胖惊呼一声,道:“咱们这是被鬼给偷拍了。” 而且还没有一点察觉,太可怕了。 一想到那天晚上他们是在被鬼的注视下入睡休息,谢胖就忍不住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头皮略微发麻,脊背也发寒。 画面还在继续。 当晚守夜的人分别是陈吉、财司和炉匠三人。 就在他们入睡后没多久,陈吉先打了一声哈欠,脸上似乎带着困意。 等到之后,陈吉和财司两人都坚持不住的睡了过去,脑袋一垂一垂的,但炉匠却还坐着。 伍下久看着画面里,炉匠似乎也有了困意,可他却在快要打瞌睡的那一刻将手伸向火堆,手指穿过火焰…… 在被灼烧的那一刻,炉匠显然又精神了起来。 方籽“嘶”了一声,啧道:“真狠。” 炉匠对自己够狠,看来他身上被火烧留下的疤痕并未给他造成任何心理创伤,否则,寻常人都不敢再靠近烤火,更别提,还将手指伸进燃烧的火里穿梭。 没过一会儿,三厢迷迷糊糊的醒来,他从睡袋里钻出,往一层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看样子是去方便。 可就在三厢的身后,炉匠悄无声息的站起,跟着他一起消失在了画面之中。 镜头在这个时候模糊一瞬,摄像机被拿起,画面变得灰白,似是镜头在被拿起时盖住了。 等到画面再次恢复后,就是炉匠脸上带着变态且冷漠的笑容,一手拖着已经被他打晕的三厢来到了二楼西面的房间,并将其扔了进去。 接着,炉匠去三楼栏杆处拿了掺着红线的粗麻绳回来…… 唐枯这时说道:“一层的另外一个方向也有通往二楼三楼的楼梯。” 看来炉匠将三厢打晕后,是从另外的楼梯拖了上去,所以他们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 伍下久点点头。 摄像机的镜头在摇晃一阵后,被搁置在对准三厢死去房间的对面地上,透过门缝,镜头将炉匠虐杀三厢的画面给记录了下来。 那惨不忍睹的过程不由得令人心惊。 而待炉匠解决掉三厢走出房门后,下一瞬,一道白色的影子自镜头里闪过,呲啦一声,炉匠应声而倒。 炉匠倒地的身影被摄像机的镜头记录在内。 他的身体上没有被拴着绳子等任何东西,却在下一刻凭空被拖拽进了其他房间。 这也是伍下久等人后来在其他房间里找到炉匠的缘故。 三厢果然是被炉匠给杀死的。 他们这群乘客之中居然有着两个绑架犯,一个变态杀人犯。 伍下久此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就在炉匠被拖走的画面消失后,镜头再次恢复,就是海子突然出现在了二楼东面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的情形。 海子似是被鬼上身了一般,游魂一样的走入房间,自己躺在了病床上。 他睁着眼睛,却无神,并且表情木讷,怔怔的躺在上面,仰头。 病床的周围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现了五个鬼影。 白色的鬼影围绕着,之后,连接机器的电线被一只鬼手捡起,一个个的贴在了海子的身上。 等到电线全部贴完,五个鬼影分别按住了海子的脑袋、顺势捂住了他的嘴边。 另外的鬼影则按住了海子的四肢。 这些行为悄无声息的进行着,一切准备完成后,海子的神智恢复过来。 等看清楚自己周围所处的环境后,海子面上浮现出惊恐的神情,想要叫嚷出声,却始终无法张开嘴。 而就在下一秒,海子的身体剧烈的抽搐起来,却因为被按压住四肢,无法从病床上逃离。 摄像机的镜头记录下白色鬼影脸上阴森恐怖的笑容,它们全都低着头,咧开嘴,高兴的看着海子挣扎无法,身体逐渐升起白烟和焦糊,最终痛苦的走向死亡…… 海子死后,画面结束。 但这还没完。 接下来的画面是在白天,那是他们已经离开了度假村别墅,出去寻找线索,而一层只留下木星和甜甜两人。 摄像机仍被放置在了二楼的栏杆上。 镜头中,木星和甜甜原本在正常说着话,可突然,两人却一同闭上了眼睛,骤然垂下脑袋,身体向后倒地。 可没等过去一会儿,两人又再次睁开了眼睛。 只不过,这回两人双眼无神的站起,从一层走向了二层…… 摄像机镜头的画面转换,在木星和甜甜两人走上二楼后,转移到了两人的后面拍摄。 她们一路来到了二楼西面走廊的尽头,进入有铁皮箱子的房间。 铁皮箱子的锁应声落下,在一侧的门应声打开时,伍下久在视频里瞧见从两个铁皮箱子里骤然分别伸出一只惨白的手,倏地就将木星和甜甜两人分别给拉了进去…… 第198章 沉寂森林13【二更】 摄像机的画面到这里就停止了。 接下来就是他们在三楼发现摄像机的画面,再没别的。 伍下久看了眼,摄像机的电量快要到头了,但海子的背包里还有备用电池,就在阿镜死亡的地点。 明天可以去找一下。 他合上摄像机,看了眼时间,快要至凌晨两点了。 距离天亮还有半夜,不如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 可就怕精神一下子懈怠,他们也会倏地无知无觉的去到二楼三楼…… 所以,伍下久等人再次去了三楼拆下那些掺着红线的粗麻绳回来,他们将红线从其中抽出,编成一圈连带着符纸裹好,一起系在手腕上,这样最起码真有情况后,也能起到警示的作用。 等做好后,伍下久将睡袋拖到了时商左的睡袋旁边,两人挨在一起休息。 夜深人静,森林里另外一边的木屋处。 会计等人在穿过外面的一片墓碑坟地,来到木屋后,就将那三具白骨尸体给搬去了林中。 他们则是简单的收拾一下,找位置坐下睡觉。 没办法,这处木屋的面积太小,而他们人多,无法全部躺下,就只能坐着休息了。 但小也有小的好处。 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够马上被察觉到,安全性提高了不少。 会计坐下后,看着其他人面露疲惫,打着哈欠准备休息,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来木屋这里可是他提出来的。 他们今晚会平安的过去一夜,就不知道待在度假村别墅里的那五个人会遭遇些什么,说不定明天回去,那五个人就会一脸后悔没跟来。 这样想着,会计用睡袋裹紧身体,闭眼准备入睡。 在所有人呼吸逐渐匀畅后,炉匠却无声无息地睁开了眼睛。 此刻,他的双眸犹如一条阴暗伺机而动的毒蛇般不着痕迹地扫视着每一个睡着的乘客,炉匠搭在膝盖上面的手指动了动,他又想杀人了。 三厢被他找机会杀掉,过了一把瘾,可却没有让炉匠得到满足,他现在有一股痒意,一直从心里痒到了指尖上,特别想做些什么。 那晚杀掉三厢后,他突然就昏迷过去,等再次醒来后,自己竟也进入了一个房间,面对其他乘客的追问,炉匠装作什么都毫不知情的模样。 就算他们怀疑又如何,没有证据证明他杀死三厢,他就是无辜的。 再不济,炉匠还可以假装他是被鬼上身所以才导致了三厢的死亡,果然,之后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情。 这个车下世界可真是太好了,杀人不用担负刑事责任,他更加不需要每天提心吊胆的躲着警察的追捕。 在这里,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展现自己的杀人技术,多美好。 想到此,炉匠的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容。 可紧接着,他嘴角扬起的笑容一凝,倏地注意到木屋破裂的窗户外面竟然闪过一个人影。 炉匠立即闭上眼睛,虚虚眯着,视线瞥向窗户那边。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正贴着碎裂的窗户往木屋的里面看。 这人是守林员,老林。 炉匠还不至于忘记一个在森林边缘遇见的NPC面孔。 但是,老林为什么会出现在木屋的外面? 炉匠心下意动,杀了老林? 可是不行,他如果一动,其他人也会被惊醒…… 不行,炉匠随即否定这个想法。 他勉强按捺住内心的躁动,想看看窗外的老林到底想要干什么,但等了一会儿,老林似乎观察完,却并没有任何行动,反而悄无声息地再次转身离开了。 炉匠眼神闪烁,不管老林有什么目的,明天…… 正想着,一股突如其来的睡意蓦地涌上心头,炉匠控制不住地打了声哈欠。 他直觉不对,摸了摸怀里的匕首,想用疼痛让自己重新变得清醒,可匕首还未抽出来,炉匠就骤然闭上了眼睛,似是睡了过去。 其他人的呼吸也逐渐沉重起来。 自然也就没有人看见,就在老林蹑手蹑脚地朝着度假村别墅的方向走去时,一道道穿着病服的白色鬼影就漠然地站在老林、也就是俞昌国必经的道路两旁,苍白恐怖的鬼脸流露出古怪的笑容,一路注视着俞昌国的离开。 等到俞昌国的身影接近度假村别墅时,这些穿着病服的白色鬼影反而往相反的方向飘去,正是木屋处。 没多久,无数白色的鬼影便团团包围住了木屋,而睡在木屋里的人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不见…… 此刻,俞昌国不由得一边走夜路一边心中暗骂,自从陈吉带着这帮人进入了森林,暴雨就下了起来。 他怕暴雨耽误计划的实施,就立即个陈吉打了无线电话,可那头却始终无人接听。 俞昌国以为是暴雨雷电的影响,就暂时没放在心上。 等到晚上,俞昌国再次拨打无线电话,那头总算是接通了,却一直传来沙沙的声音。 陈吉在说些什么话,俞昌国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听明白。 最后不得已,俞昌国挂断了无线电话,打算等雨停下,他们再不出来就亲自进入森林一趟。 虽然俞昌国明知道里面危险,可他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一个驱鬼师,从驱鬼师那里买走了不少的好东西,更是请了驱鬼师和赵明东认识。 却没想到,他设计让赵明东去开发疗养院,还让驱鬼师帮忙做法驱逐疗养院的鬼魂,竟一点效果都没有,两人还都死在了疗养院里面…… 明天开始,就是疗养院曾经每月为期三天的“治疗日”,那是三天折磨疗养院病人的时间。 所以,在晨曦疗养院的全部病人都死去后,这三天成为了不可靠近别墅周围的日子。 更别提进入别墅里面,一旦待在其中,就会遭受到疗养院病人鬼魂的疯狂报复。 俞昌国惧怕,可他仍然不舍得森林里埋藏的黄金。 他贪婪,那可是价值不可估量的黄金啊,谁能舍弃。 俞昌国心道,只要他利用别人挖出黄金,过后再抢来,黄金的诅咒、疗养院病人鬼魂的报复就不会落到他的身上。 陈吉也不过是他利用中的一环,可笑的是,陈吉还自以为是他的合作伙伴。 在雨停下后不久,俞昌国就带上猎枪进来了森林,他打算找机会与陈吉见上一面。 但不等他靠近度假村别墅,却见到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住进了木屋。 木屋里的空间狭窄,他在窗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陈吉虽然也在里面。 可想要弄出点动静让陈吉出来恐怕不行。 为了避免其他人警觉,俞昌国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转而打算去别墅度假村再看一眼。 木屋里面的人明显并不齐全,不知道陈吉到底有没有让他们了解到计划中的“全部线索”。 现在暴雨停下,俞昌国又生出了心思。 就在俞昌国逐渐靠近度假村别墅时,他刚刚走入这一片墓碑坟地,就倏地感觉到怀里一热。 俞昌国心叫不好,伸手立即从怀里掏了掏,等手再拿出来后,一堆灰烬从掌心之中落下。 有鬼! 俞昌国马上转身就想离开。 可他一扭头,却蓦然对上了身后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一张鬼脸。 这个穿着病服的白影鬼一直垫着脚跟在俞昌国的后面,直到此刻俞昌国回头,白色的鬼影骤然一笑。 下一瞬间,俞昌国的惊叫声便堵在了喉咙里,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临晕倒前,俞昌国满心恐惧的想到,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还没有到“治疗日”的时间,为什么这鬼影会出现。 就在俞昌国倒地,身影也消失不见后,墓碑坟地周围的树木仿佛活了过来一样,枝干微微晃动着,枝叶藤蔓等在无声无息的疯长。 直至每棵树的枝叶藤蔓连成一片,团团将整栋度假村别墅连同前后的墓碑坟地都包围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很快,车下世界的第三天到来,天亮了。 但度假村别墅却仿佛仍然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阳光丝毫无法从树叶的缝隙中透露出来,照射在度假村别墅的门窗等处。 伍下久是被时商左轻轻喊醒的,他睁开眼睛,火光微弱的燃烧着,眼前依旧如同昨晚一般处在昏黄的光线里。 可时商左却道这已经是第三天一早了。 伍下久蓦然坐起身,查看手表,的确,时间指向早上六点四十分。 “怎么回事?” 伍下久醒来后,时商左又叫醒了其他人。 方籽揉了揉脑袋。 唐枯和谢胖两人神情警惕。 而不出意外,他们每个人在昨天晚上系在手腕上的红绳和符纸都化成了灰烬,掉落一睡袋。 “你们快看外面。”谢胖转头四望,突然指着一楼的窗外说道。 伍下久站起身,往窗户旁走去——只见外面,透过度假村别墅的铁门一眼望去,原本被他们挖掘的七七八八的墓碑竟都恢复了原样,像是从未被挖掘一样。 而墓碑坟地的外围,那一圈树木枝干等纠结缠绕成了一排排天然的屏障,似要将他们完全困在其中,再也无法出去一样。 方籽也走到伍下久身边,眺望了一眼说道:“我们好像没有办法出去了呢,外面的那些人也没办法进来?” 方籽指的是陈吉、会计、财司等人。 伍下久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一些响动,似乎是有人在大声喊着救命,声音断断续续,并且不是一个人的声音。 还有很小的、几乎听不见的拍打声…… 伍下久不禁与时商左对视一眼,二楼有人? 时商左道:“恐怕昨天晚上在木屋里过夜的那些人也被弄了进来。” 如果不是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在手腕系上红绳和符纸,怕是也会在今早一并出现在其他地方。 想罢,时商左、伍下久等人快步往二楼走去。 但是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处,仔细听声音,竟是东面和西面都有传来。 “分开走,我和谢胖去东面。”唐枯说道。 伍下久点点头,与时商左和方籽两人去了二楼的西面。 没多久,他们一路来到走廊的尽头,先是被房间里更大的声音吸引——那竟然是财司被绑在了水池旁边的束缚带中,脚朝上,头朝下,整个被倒挂起来。 财司如果不想整个脑袋掉进水池里没气淹死,就必须得时刻别扭的抬起头保持呼吸。 可显然,这么做非常的累人并且艰难。 因为财司坚持不了几分钟,脑袋就迫不得已的垂落,但垂落的结果就是他的整个脑袋都得浸泡在水池里,在冰冷的水里挣扎,近乎窒息。 因此,财司的呼喊声断断续续,呛咳不断。 伍下久的手中还有5张符箓,临上来前,他又分别给了唐枯和谢胖一张,剩下的三张他们分好。 时商左一脚踏进房间,迅速地将财司解救下来,并带出走廊。 财司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呛咳着。 但不等伍下久、时商左和方籽三人问话,另外一个房间也传来些许声音。 伍下久走过去一看,原先被时商左和唐枯两人破坏过的锁,此刻竟又牢牢的挂在铁皮箱子上,而铁皮箱子里显然正关着人。 但是,一个铁皮箱子里传来拍打的声音,另外一个却没有。 “谁在里面?”伍下久问了句。 可不知道什么缘故,没人回答。 伍下久见状,让方籽留在门外,他则与时商左一同走入了房间里。 在传来敲打的那个铁皮箱子外站定后,伍下久慢慢地用手拨开了铁皮箱子上面留下的小窗户—— 手电筒往里面照去,似乎空无一人。 而就在这扇小窗户被打开以后,拍打声就不见了。 与此同时,伍下久感觉到手中一烫,伸出,符箓燃烧了一小半。 伍下久突然想起什么,掏出塞进怀里的摄像机,打开,镜头对准小窗户。 呲啦两声响起后,画面出现——那扇小窗户的后面竟蓦然出现了一双漆黑阴森的双眼,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 见到这双眼睛的一瞬间,伍下久顿时将手中剩下半截的符箓扔出,准确无误地扔进了小窗户里。 刹那,只听一阵鬼嚎声响起,那双小窗户后面的鬼眼蓦地消失不见。 时商左快速地将小窗户关上。 紧接着,他转身,打开了另外一个铁皮箱子上的小窗户。 这回,手电筒照射进去,伍下久看见了昏迷之中的长林。 时商左破坏掉铁皮箱子的锁,长林的身体一下子就从其中倒了出来。 但直到此时,伍下久才看清楚,原来长林并不是昏迷,而是已经死亡,没有了气息。 长林的身体上遍布伤痕,最明显的则是手骨与腿上的膝盖脚踝等处,有着明显扭曲折断的痕迹。 而看长林脖颈处青紫的手掌印,他是活活在铁皮箱子里被掐死的。 不一会儿,时商左手中的符纸也开始发热。 伍下久急忙将摄像机的镜头对准开了门的铁皮箱子,就在长林倒地的半截身体处,一个头发稀疏,手脚扭曲的白色鬼影正慢慢的从其中爬出。 鬼影的脑袋姿势古怪的歪着,向上看,正对着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咧嘴笑起。 时商左倏地便将符纸扔向鬼影,同时拉着伍下久退出房间。 “走。”时商左道。 方籽于是一把拽起财司的胳膊,带着他往二层楼梯口的方向跑去。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从一层上来的地方,恰巧,唐枯和谢胖两人也正带着甜甜快步地走过来。 “先下去再说。”伍下久道。 他们很快返回到了度假村别墅的一层。 财司的状况还好,只是呛咳了几口水、受到了惊吓而已,这会儿坐下后就已经缓解了过来。 他回过神,先对着时商左道谢。 但是甜甜的状态就不是很好了。 唐枯说道:“我和谢胖赶过去时,海子的尸体掉落在地,而甜甜则躺在病床上,身上贴着电线,正在被电击……” 唐枯回想起在摄像机里看到的画面,知晓这个房间里可不缺鬼,他用了道具才救出甜甜。 而甜甜的皮肤上面有电焦了的痕迹,精神时恍惚时有些昏迷,不太清醒。 伍下久递给财司一个干燥的布,之前从帐篷上面裁剪下来的,他让财司擦一擦身上的水珠。 财司道过谢,接了过去。 他虽然觉得这个十九的性格有些变化,但此刻刚脱险,就也没想那么多。 之后,时商左问道:“你怎么会在二楼的房间里?” 财司拿着布皱着脸说:“我不知道,我之前明明还睡在木屋里,可等一睁眼、不对,我是被水淹差点窒息才醒过来的。” “接着立刻就开始求救,一直到你们上来救我……” 说到这里,财司看了眼甜甜,不明白甜甜怎么也会出现在别墅,和他一样。 对了,还有长林,他死了。 那其他人……? 财司脸色变得有些灰败,忍不住环顾一眼周围,道:“这、这还是晚上吗?” 伍下久:“不,现在已经是车下世界的第三天,白天,你看看外面。” 他示意财司向着窗外看去。 财司转头,然后惊愕地睁大双眼:“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回头结结巴巴地说道,紧接着突然反应过来,愣了愣,指着伍下久说:“你、你为什么会……” “十九”不是NPC吗? 为什么会说出车下世界…… 伍下久却没有回答财司这个问题。 他看了眼半昏迷状态的甜甜,思索道:“你们能从木屋出现在度假村别墅里,就意味着其他人此刻也应该在这栋度假村别墅……” 墓碑坟地的外围一圈已被封闭,他们无法出去,除非找到黄金。 那么,其他人就也不可能留在外面。 二楼有财司、长林和甜甜,现在长林已经死亡,其他人有可能被关在哪里? 三楼。 伍下久望向楼上,道:“阿左,我们去三楼看一下。” 他随即看向唐枯和谢胖,道:“你们留在这里,小心些。” 唐枯和谢胖点点头。 他们留在度假村一层也是为了防止出现其他意料之外的状况,以防万一。 伍下久、时商左和方籽三人一路来到三楼。 这期间,伍下久一直打开着摄像机,镜头对准周围。 好在,在他们来到三楼时,并没有出现意外见鬼的情况。 但就在踏上三楼的那一刻,镜头对准走廊时,伍下久三人的脚步都不由得停止下来。 方籽看向镜头,碧绿色的眼睛睁大,忍不住喔哦一声。 只见在镜头里——三楼的走廊上竟站着不少白色的鬼影,尽皆穿着病号服,双手垂落至腿两旁,头微微低垂着,一双双阴森至极的双眸静默地注视着他们。 “这是在迎宾欢迎么。”方籽开玩笑地嘀咕一句。 伍下久低声说道:“别贫嘴了。” 方籽闻言,笑嘻嘻地伸手在嘴边划了划。 时商左靠近伍下久耳边轻说:“要进去吗?” 三楼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关着其他乘客,可即便关着,其他乘客和他们又没有丝毫关系。 更别提,其中还有两个绑架犯,一个变态杀人犯,不救比救好。 伍下久看了眼充斥着整个三楼走廊的白色鬼影,再一瞥摄像机的剩余电量,道:“不进,走。” 说罢,伍下久毫不犹豫地转身下楼。 时商左和方籽也没有任何意见地跟在后面。 他们还真是“看一下”就回来了。 度假村别墅的一层。 唐枯和谢胖见他们动作这么快就下来了,不由得问一下三楼的情况如何。 伍下久刚开口讲了讲,就听三楼传来“砰当”一声,似是房门撞在墙壁上的声音,果然有人被关在三楼紧锁的房间里。 不多时,会计一身是血地跑下楼,刚下了二楼时,他腿脚一软,“啪嗒”摔倒在地,滚了下来。 待滚到一层,会计才停止,紧接着不出意外昏迷了。 但不等谢胖走过去将人扶起,度假村别墅一层的后院处也传来求救的声音。 伍下久听了听,那是鲨鱼和另外一人的呼救声,这人的呼救声有些陌生,之前并没有听到过…… 第199章 沉寂森林14 “过去看看。”伍下久果断朝着度假村别墅一层通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很快,他们便来到最初谢胖站立的地方,这里有通往后院的门,两旁还都有着大大的落地窗,一眼就能望见外面。 ——车下世界的第三天,后院的变化也不小。 墓碑上缠绕的粗麻绳与树干的枝叶纠结在一起。 而鲨鱼和老林、也就是俞昌国的半截身体则分别陷入两个墓碑的后面,被泥土所掩埋。 从他们两人同样沾满泥土枯叶的脸上、上半身则不难看出,他们之前应当是整个身体都被埋进土里的,这会儿刚挣扎出来。 但是腰部以下的位置仍然还陷在墓碑后面的坟地之中,似乎被什么拖拽着一样,一直不得而出。 鲨鱼和俞昌国一直在拼命地挣扎着。 此刻,他们瞧见伍下久、时商左等人的身影出现在度假村别墅连接后院的门边,俞昌国的眼神闪了闪。 鲨鱼却不由得喜形于色地喊道:“快,快出来救我们。” 埋在坟地里的尸骨和枯藤困住了鲨鱼,在拖拽他的双腿和脚,试图将他再次拉扯进坟地里掩埋。 但鲨鱼喊完,却发现站在门边的人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表情也并未发生任何变化,显得淡漠、充满冷眼旁观的意思。 特别是那个叫做“小方”的乘客,看过来的眼神令鲨鱼额角直抽,心下恼怒。 他们并不想过来搭救。 鲨鱼意识到这一点后,不由得脸色一变,勉强维持着面上的表情说道:“救、求你们救我,只要拉我一把,让我脱困,什么条件都好谈。” 老鹰不见踪影,可即便老鹰此刻在他身边,同他一起困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 他们两人进入轮回列车的时间不长,没经历过几个车下世界,也根本没有获得过道具。 能从坟地掩埋的土里钻出已经耗费鲨鱼半身的力气。 旁边的老林显然也是如此。 鲨鱼暂且想不明白老林为什么也会出现在度假村别墅后院的坟地里。 不过他明明是在木屋睡着了,可谁知一睁眼,就蓦然感觉到一股窒息掩盖在口鼻等处,呼出艰难,吸进去的就全都是泥土沙子。 鲨鱼当时立刻就凭借着身体本能剧烈挣扎,他伸手先慌忙的快速挖开埋在脸上的土。 好在他被土掩埋的不太深,拼命向上挖土不久后,就钻出了上半身。 可谁知再一动,墓碑底下同样掩埋进土里的白骨和枯藤也随之复苏,牢牢的抓紧、缠绕上他的身体,困住他的腿脚,令鲨鱼再也不能挖土完全挣脱出去。 反而,在他越发使力气时,白骨和枯藤就会反着将他往下拉,试图重新将他“入土为安”。 不得已,鲨鱼放轻动作,困住他的白骨和枯藤就也跟着停止,倒给了他一些停歇的机会。 可这样,他就是半截身子入土,不上不下,如果有人帮忙的话…… 而俞昌国看着伍下久等人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也凉了一截,他跟着鲨鱼一起求人,装出一副老实的表情。 伍下久见状勾了勾嘴角,先是看向俞昌国,随后轻声说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俞昌国:“你们进入森林里的第一天就下了那么大的暴雨,无线电话也联系不上,我担心你们会在森林里出什么事情。” “现在雨好不容易停下,就进来确认你们的安全,哪里想到……” 俞昌国表现出一副为他们着想担忧的模样,脸上还混合着害怕和恐惧,似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会陷入这种恐怖意外的状况。 俞昌国也的确没有想到。 之前他和陈吉进入疗养院悄悄布置“线索”,都是算着时间,根本没出过事,为什么昨晚却…… 俞昌国半真半假的情绪骗过了鲨鱼。 鲨鱼不清楚俞昌国的真面目,反正是信了。 但伍下久下一秒却吐露出俞昌国的真实姓名。 俞昌国脸色猛变,试图否认:“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在叫我?我不……” 伍下久:“我既然能叫出你的名字,就能确认你的身份,俞昌国。” “你和陈吉想让我们挖掘出黄金、带出森林,然后再杀人夺金……” “可惜,计划因为这场暴雨有变,这座度假村别墅、哦不对,应该叫做晨曦疗养院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将你困在了这里。” “而疗养院的院长是你的舅舅,陈吉曾是疗养院的护工,也是你的助理。” “当年,你们两人侥幸从疗养院逃脱,却为了埋藏在森林里的黄金又回来了,在安全的时间里出入森林和疗养院,放出消息吸引外来者进入森林寻宝。” “因为挖掘黄金后势必会遭遇危险,除非能够带着黄金尽快逃出森林。” “你和陈吉不想冒险。”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木屋里的那三具白骨尸体应该是最初与你、陈吉一起进入森林试图挖找黄金的同伙。” “不过那三个人死了,你和陈吉却又逃了出来。” 财帛动人心,贪婪会使人生出无限的欲望。 即便明知这里危险,可俞昌国和陈吉手中大概是有什么保命的手段,所以才会在逃脱两次后仍然打黄金的主意,还做了一番布置。 但他们却没有想到这次的计划竟然会出现了无法预料的“变化”。 伍下久看向俞昌国,道:“我没说错吧。” 俞昌国的面皮子忍不住抽搐一下。 他脸色瞬间阴沉道:“你从哪里找来的线索,知道我就是俞昌国,还知道我和陈吉的计划?” 伍下久:“赵明东的肚子里,这整座疗养院的病人死后都化为了鬼魂被困在其中,你和陈吉都曾经是疗养院里的人,为了找出黄金带走,一直进出森林,难道就不怕吗?” 俞昌国沉默。 如果他不是被困在这里,而是站在外面听见有人这么说,他肯定嗤之以鼻,不屑的回答说怕什么。 这些鬼生前也是人,还都是被他折磨过的人。 他手上沾着人命和鲜血,胆量自然也比一般人要大很多。 更何况,这些鬼全都被困在废弃疗养院里,不到“治疗日”就无法出来害人,弄清楚后,他只要计算好日期和时间,根本不需要担心…… 可现在,俞昌国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情况有变,难不成……是那场暴雨的缘故? 俞昌国看着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搭救意思的伍下久等人,眼神不由得往他被掩埋的腿边瞥了瞥。 他昨晚带上的那把猎枪此刻也正埋在土里,并没有和他一样被白骨和枯藤困住,如果他想拿起,非常容易…… 俞昌国的眼珠不禁转了转。 这时,鲨鱼总算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陈吉和身边这个老林、也叫俞昌国的人有问题。 但他没问题啊。 鲨鱼立即喊道:“救我!你们救我出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我兄弟也是……” 伍下久转头对着鲨鱼冷淡地勾了勾嘴角,打断他的话语,古怪说道:“什么条件都答应?” 鲨鱼一喜,以为有希望,刚想点头,就听“十九”继续往下说去。 “那你自杀吧。”说罢,伍下久还从靴子里拔出匕首来,准确无误地扔去了鲨鱼的旁边。 匕首掉落在泥地之上,是只要鲨鱼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鲨鱼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望着伍下久,他没有想到会听到这种话。 他瞪大眼睛,登时怒道:“你说什么?!” 伍下久刚要开口,却见时商左倏地伸手往俞昌国那里掷了一个东西过去。 【乘客Z使用D级道具——“鬼首”,使用次数:一次。(注:使用过后报废。)】 【使用方法:乘客需将“鬼首”扔向目标物品,即会与目标物品进行置换。】 【使用效果:道具“鬼首”只针对乘客或NPC手中的武器使用,扔出去后,则会与乘客或NPC手中的武器进行置换,同时道具“鬼首”发动攻击。】 【(注:道具“鬼首”的置换作用只可针对同等级道具或等级以下道具,以及普通武器。)】 【请乘客谨慎使用。】 俞昌国拿出的是普通木仓支。 时商左用出这个D级道具完全可以进行绝对的置换。 所以不出一秒,俞昌国手中刚拿出埋土里的木仓就变成了一颗漆黑并在眼眶冒出血迹的骷髅头。 “啊————” 下一刻,还未等俞昌国反应过来,那漆黑的骷髅头便蓦然张大嘴巴啃上了他的脸。 俞昌国遭不住惨叫出声,双手胡乱地在脸上扒拉,可骷髅头却好似跗骨之蛆,怎么也弄不下来。 不多时,俞昌国的面容就被啃去了一半之多,鲜血留了满脸、满身,更浇在了泥土上,落下星星点点的鲜红。 但到底只是D级道具,使用效果和时间都有限。 在俞昌国惨叫声微弱,半出气后,这个D级道具“鬼首”就倏地消散不见了。 俞昌国则半昏迷地晕倒在地,面容形状可怖。 一旁的鲨鱼看得心里一禀,瞧着伍下久等人的眼神犹如恶棍、凶徒反派一般。 伍下久转头,时商左的手中此时正拿着被置换过来的猎枪。 他挑了挑眉梢,伸胳膊,摊手掌,道:“阿左,给我看看呗。” 时商左轻笑一声,将猎枪递给了伍下久。 伍下久摆弄一会儿,倏地将猎枪的一头对准了鲨鱼,瞄准。 鲨鱼一惊,失色喊道:“你、你要干什么?!我又没得罪过你。” “就算、就算之前有过口角,但我向你道歉总行了吧,我向你道歉……” 伍下久眯了眯眼睛,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吃我一木仓子,死不死全靠运气。” “要么,你就用地上的那把匕首刺中自己的腹部一刀,我要你用力的刺下去。” “你想要选择哪一个?” 鲨鱼睁大双眸,眼睛几乎快要鼓凸出来,他哪个都不想选! 可被猎枪指着,鲨鱼却不得不选。 他心里不明白,这个“十九”难不成有虐待杀人的癖好? 为什么要这样的折磨他? “我只给你三秒钟的选择时间,你不选,就由我替你来选择了。”伍下久一边手指搭在扳机上,一边淡淡说道:“三、二……” 鲨鱼忙道:“我选、我选匕首。” 他说着便伸长胳膊,一把拿起掉落在泥土上的匕首,甚至因为速度过快,过于慌乱,捡起匕首时,细小的石子还崩在了他的脸上。 鲨鱼一咬牙,按照伍下久所说的照办。 但他打算捅刀子时选个巧妙的角度,用力再轻一…… 然而,伍下久却仿佛知晓他的所想,笑了一声道:“这一刀如果不能让我满意,那么,你就必须得再捅第二刀、第三刀,你想清楚再动。” 妈的,艹他妈的。 鲨鱼心里忍不住骂道,但拿着匕首的手却一顿,再一咬牙,闭眼朝着自己腹部用力地捅了下去。 他也是狠人,为了活命,这点痛就必须得受着。 可这是一刀,又不是一巴掌、踢一脚之类的。 刀子捅下去再拔出来,鲨鱼的力气立马卸了,鲜血流出,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幸好,他伤不在要害。 捂住伤口,鲨鱼语气虚弱道:“现在你可以救我出去了吧。” 伍下久却放下猎枪,道:“我有说过要救你出去吗?” 鲨鱼顿时目次欲裂,本来因为捅了自己一刀而无力趴伏在地面上,这会儿他挣扎地抬起头嘶声喊道:“你、你耍我!你他妈的……” “砰”的一声。 一颗子弹打在鲨鱼的面前,溅飞起无数泥土,吓得鲨鱼立马闭上嘴,喉咙上下滑动,眼露惊恐。 伍下久再次放下刚刚举起来的猎枪,眼眸幽深道:“话不是这么说,我哪里耍你了,我从始至终有说过要救你出来么,没有吧。” “况且,我没有让你真的自杀,反而留给你一丝活命的机会,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不过,谢谢就不必了,我也不需要。” 鲨鱼几欲愤怒的吐血,胸口不住起伏,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栗,那是因为极致的情绪席卷。 他腹部的伤口也因此血流的更多,导致鲨鱼的头脑一阵阵的犯晕想要呕吐。 下一刻,他张嘴“哇”的一声,还真吐出一口混合着血沫子的呕吐物。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鲨鱼抬眼,咬牙从喉咙挤出字眼道。 伍下久:“哦,欢迎你来。” 然后送你灰飞烟灭。 “噗。” 鲨鱼又吐出一口,这会儿血沫子更多。 他本人则是如同俞昌国一样萎靡在地,当然,腰部以下的位置仍然还被埋在土里。 伍下久看了眼度假村别墅的后院,没发现除却鲨鱼和俞昌国以外的其他人,就转身走了。 重新回到唐枯和谢胖那里,甜甜已经有些清醒过来,但是会计仍然昏迷不醒。 目前,伍下久想了想,还有陈吉、鱼葵、木星、老鹰和炉匠五人不见踪影。 但既然会计是从三楼逃脱出来至一楼,就说明三楼紧锁的房间里果然关着人,老鹰、木星他们很有可能被关在其中不得而出。 而他、阿左、方籽以及唐枯和谢胖两人是因为在昨天晚上入睡休息前早有准备。 所以,今早才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可现在,他们却也被困在这栋度假村别墅之中,看来是不找出黄金就无法出去了。 再者,就算找出黄金,也有可能面临新的危险才能离开。 而今晚……说不定不会如同前两晚那般了。 对了,后院的墓碑坟地里困着人,那么前面的呢? 伍下久打算出去看看,顺道挖掘一下。 对于黄金到底埋藏在哪一个墓碑之下,伍下久还没有丝毫头绪。 他是记住了墓碑上的所有数字和字母,可无论怎么组合起来,却都没有线索,就像是一团找不到头绪的线团,越捣鼓越乱。 所幸,现在先用一下笨办法,挖。 会计还昏迷不醒,甜甜的状态不适合出去。 于是,谢胖和财司留下看看着人点,等会计醒来,他们还得问些在三楼房间里的问题。 伍下久等人出了铁门,离开度假村别墅。 度假村前面的这一片墓碑坟地倒是与后院的不同,并没有掺着红线的粗麻绳,也没有缠绕在一起的枝叶藤蔓。 伍下久小心谨慎地穿过墓碑,来到树干藤蔓等纠结形成的屏障处。 这一圈屏障正好将阿镜的尸体也给圈了进来,而阿镜尸体的旁边还有他带走的海子的遗物。 眼见阿镜的尸体有腐烂发臭的趋势,伍下久略微掩住口鼻,弯腰,在海子的遗物当中寻找摄像机的备用电池。 没多久,电池就找到了。 时商左就站在伍下久的不远处,正蹙眉观察着这一圈屏障。 伍下久拿好备用电池装进衣兜里,见状走过去问道:“阿左,你有看出什么吗?” 方籽和唐枯在挖墓碑后面的泥土。 时商左道:“俞昌国和陈吉之前既然敢出入森林和这栋度假村别墅,就说明在一定程度上来讲,这里对他们没有多大的威胁,某些时间段是安全的。” “昨天晚上,陈吉仍然留在森林,俞昌国偷偷进入,就说明他们有恃无恐,那段时间并不危险……” “但现在他们都被困,显然,这处地方发生了他们没有想到的变化。” “而唯一的变因,就是初进森林时的那场暴雨,可暴雨导致了什么?” 为什么这一圈外围的树木枝干藤蔓等会疯长? 并且还是在“治疗日”这种特殊的时间,一定是与疗养院存在的鬼是脱不开关系。 还有哪些线索,他们没有发现…… 时商左想起后院的情形。 白骨和藤蔓…… 他思索道:“小久,俞昌国和陈吉都曾经是疗养院的一员。” “他们两人不可能没有参与折磨过这些疗养院的病人。” “就算没有参与,可鬼是不讲任何道理的,只要曾属于疗养院,这些化作鬼魂的疗养院病人就不会放过。” “可你想一想,俞昌国和陈吉多次出入森林和这处,却一直没有死去,这些鬼魂看着会甘心么。” “当然不会甘心,并且怨恨只会越来越多。”伍下久道。 他说完,眼神一闪,明白过来时商左的意思,道:“阿左,你是说鬼魂也在时刻想着报复,这些鬼魂很有可能也在试图突破桎梏,想要杀死俞昌国和陈吉。” “而这一场暴雨给了这些鬼魂机会,是这些疗养院的鬼魂对周围的树木做了什么。” 伍下久看向这一圈屏障,伸手想要触摸,却在靠近时顿住。 他似是想起什么,倏地转而摸向手环,取出了已经升至S级的道具“龙魂骨剑”。 不管疗养院的鬼魂做了什么,可暴雨下过,枝干藤蔓疯长,水生木。 木属性,他正欠缺。 不知道这次的车下世界能不能让他得到五行之木。 想罢,伍下久握着龙魂骨剑挥向这一圈屏障,不等碰到,这些纠结缠绕在一起的枝干藤蔓等像是察觉到了危险一般,也抽出枝条反击。 伍下久不由得眼神一亮,有门。 火克金,金克木,也就是说火间接克木。 而且“龙魂骨剑”的材质虽然名字叫骨剑,但实际上却坚硬非常。 此时骨剑上面的符文亮起,带着炽热不已的温度挥舞出去。 没一会儿,这些枝干藤蔓就节节败退,无法反击。 但这些枝干藤蔓的生长速度却飞快,砍掉一截,立马又会长出一截。 并且在意识到不敌后,这些枝干藤蔓就迅速缩了回去,无论伍下久砍向哪里,都会瞬间补上,就好似在做无用功一样。 更重要的是,火烧不太管用。 他的手背在挥舞的过程中偶尔会擦过藤蔓,霎时,一股阴寒的气息就会从枝干藤蔓上蔓延自他的身体。 虽然很快就会被道具的效用驱散,但极为的不舒服。 怕是换一个人站在这里,根本无法突破出去。 伍下久先利落地收了道具。 时商左见他试验完,拉着伍下久后退。 碰巧这时,方籽对着他们喊了一声。 “墓碑底下埋着的尸骨消失不见了。” 第200章 沉寂森林15【一更】 伍下久和时商左回到墓碑坟地之间,望着方籽和唐枯刚刚挖出来的坟坑,里面空无一物。 但这不对劲,他们之前挖掘的时候,每个墓碑后面都埋着尸骨。 伍下久皱了皱眉说道:“继续挖开别的墓碑瞧一瞧。” 但往后几个接连如此,似乎,埋在这片墓碑坟地里的尸骨都悄然的消失不见了。 尸骨还会跑? 伍下久摸了摸手背被擦伤的地方,有种直觉。 他道:“墓碑尸骨的消失会不会与周围的这一圈屏障有关?木属阴,最容易聚集鬼魂和阴气。” “如果疗养院里的这些鬼魂的尸骨与周围的树木融为一体……” 伍下久的猜想得到时商左、方籽和唐枯三人的认同。 唐枯道:“如果真是这样,想出去就难了,不把咱们都搞死,这些疗养院的鬼魂不会罢休。” “当然,前提是我们能找到埋藏的黄金,想办法再出去。” 可黄金到底被埋在哪里? 总不能再浪费一天的时间挨个挖掘墓碑坟地。 伍下久蹙眉道:“如果说还有哪些地方哪些线索没有被探查,就只有三楼的那些被紧锁的房间了。” 但三楼走廊里站满的鬼魂却无疑是一个问题。 解决掉? 他们合作,实力相加,虽然麻烦一点,但的确可以解决掉三楼走廊里站满的鬼魂。 可就怕会引起疯狂的反扑,更何况,他们在这里还有两晚…… 就在这时,谢胖出现在度假村别墅的铁门后面,对着他们招手喊道:“哥,会计醒了,你们要不要先进来看一下?” 于是伍下久等人先丢了铲子进去。 会计的身上有很多划痕,脑袋也被撞伤,他从楼梯上滚下来时全身都是血,脸白得像纸一样。 但后来唐枯为会计检查了一下,伤口是挺多,但都不致命。 这么一会儿后,会计醒来,财司问他在三楼紧锁的房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会计又是怎么出来的? 三楼的房间之前打开过一间,海子的摄像机就是从里面拿出来的,病床、柜子等,没什么特别。 可在会计的讲述中,他所在的房间却是不同。 会计身上的伤口有经过简单的包扎。 他面上毫无血色,忍着疼痛说道:“我醒来后就在一个很空很大的房间,房间的地板上散落着很多画纸,四周的墙壁上也有用蜡笔画出来的图案。” “那些图案里有人、有穿着病服的人,还有疗养院,似乎……” 说到这里,会计迟疑一下,道:“似乎在讲一个故事。” “故事?”伍下久不由得问道:“什么样的故事?” 会计看了伍下久一眼,皱眉,有些奇怪十九与之前表现出来的不同性格。 但他又看了看对此毫无反应的其他人,咽下对十九的疑问,道:“我看不太出来,但有些画纸上面画着黄金。” “我觉得这是一个线索,正打算捡起查看,但随后就受到了攻击。” 会计说着就想摸一下脖子,但手停顿,没敢摸下去。 他脖子上面的伤是全身最严重的地方,差点就被割断了喉管,幸亏他反应及时躲开了。 会计道:“我看不见任何攻击我的鬼怪,如果不是我拥有一个保命的道具,这回就死在房间里了。” “但我觉得这个房间里散落的画纸会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他没有来得及碰到画纸,手环自然没有任何提示信息。 方籽:“你确定吗?” 会计点头,确定。 他也想顺利安全的离开这个车下世界,对于线索之类的就不会忽视胡说。 会计不傻,想要去寻找线索就得找人帮忙,他自己是不行的。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圈周围的人。 ——甜甜被电击、财司差点在二楼水池里被淹死,长林已经死了。 至于鲨鱼和那个突然出现的守林员老林,他们虽然还被埋在后院的坟地里,但会计可不想多管闲事。 这么一看,出事的竟然都是在昨天晚上跟他一起去木屋的人。 而留在这栋度假村别墅里的人还都好端端的,一点事情都没有,更别提他们还救下了甜甜和财司。 他们的实力肯定不会差。 会计想说动他们一起去三楼寻找线索。 会计表露出意思后,伍下久问了句:“你逃出房间时,在走廊有遭遇什么吗?” “没有。”会计肯定地摇了摇头。 伍下久若有所思。 他拿出摄像机打开,电量所剩无几。 但伍下久拿到了剩余的备用电池,果断的给摄像机换上,电量又变得满格。 会计见状惊讶地看向伍下久,说道:“你哪儿来的摄像机?这是海子的吗?” 但海子的摄像机不是消失不见了么。 十九又是从哪里找回来的? 这个NPC“十九”到底怎么回事? 伍下久:“捡来的,我们出发去三楼,你来带路,是从哪个房间里逃出来的。” 他随即看向甜甜,道:“你可以站起来行动吗?” 甜甜点头:“可以,我想去找木星。” 她面上流露出担忧。 同样是同伴,可会计自从醒来却没有提及过鱼葵,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同伴会不会遇到危险。 伍下久等人再次来到三楼,在踏入三楼前站定,打开摄像机,镜头对准走廊的方向。 会计本来还在疑惑为什么要停下来,谁知,就在镜头对准三楼走廊的那一刻,摄像机的画面里顿时显出无数站满其中的鬼魂,阴森的气息简直要从摄像机里扑面而来。 那一个个半透明的身体、黑沉的鬼眼,无不令会计心惊。 他、他从房间里跑出来后难道就是从这群鬼魂中穿过来的吗?! 伍下久心中暗道果然,三楼里的鬼魂没有消失。 他道:“我们走吧。” “等等,就这样进去吗?”会计瞪大眼睛说道。 财司则是腿软了,面白如纸,扶着通往三楼的栏杆才勉强没有跌倒。 他哭丧着脸,磕磕巴巴道:“我、我能退缩,不去么,我放弃。” 他真的想哭。 谢胖则一把扶住财司说:“必须去,你想一个人待在一楼,万一有鬼趁着我们都离开去找你,你难道不怕?” 他大力地拍了拍财司的背部,让他站直身体。 财司抹了抹眼角,他这是害怕的忍不住哭了出来。 伍下久对会计道:“你既然从走廊上跑出来一次,就说明这些鬼魂不会攻击人,最起码,不会在白天主动攻击。” “我们小心一点,从鬼魂之间的空隙走过去。” 会计好歹也算是给提前“实践”了一次。 所以,尽管他们对于从鬼魂之间走过去瘆得慌、直咽口水,但还是艰难地迈步上了楼。 伍下久和时商左在前,其他人在后。 伍下久手拿着摄像机,小心地穿梭着。 其余人则跟随着伍下久的脚步。 财司上楼后就控制不住地闭起眼睛,如果不是谢胖拉拽着他走,恐怕他会立马瘫软在地。 就这样,在谢胖的引导下,财司的腿脚仍然是发软发颤,就算走的磕绊,也决不睁开。 但闭上了眼睛,感觉却更加明显。 从最初踏入三楼,到越走越里,财司只感到周围的温度越来越多,好像有风吹拂在皮肤上,掀起一阵鸡皮疙瘩。 而他有时候半边身体或者胳膊、腿某些地方就仿佛浸在冰冷的水里,冷的人脊背发寒,汗毛倒竖。 财司不禁想起先前在摄像机的屏幕画面之中瞧见的鬼影,他明白,他这应该是穿过、或碰到这些鬼影的身体了。 这想法一旦升起,财司就不禁更加恐惧,身体直打摆子。 拉拽着人的谢胖:“……” 不是吧,这人怕鬼竟能怕到这种地步吗? 那他被拉入轮回列车里可真是倒了血霉,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顺利的活下来。 伍下久打头在前,心里压力可想而知,他几乎屏住呼吸,小声吸气,问会计逃出来的房间是哪一个。 会计给指出方向。 没一会儿,伍下久便见到了。 ——这个房间在最为偏僻避光的角落,再拐过两个大弯才能见到,门开着,并没有再次紧锁。 而这处的走廊上竟没有多少鬼影了。 但由于背光的缘故,再加之度假村别墅的外面一圈竖起了全是枝干藤蔓纠结的屏障,显得这里更为阴森冷寂。 地面残留着一些血迹,那应该是会计逃出来滴落的。 等他们走到门前时,镜头往房间里照去——的确如同会计所说的那样,地面、墙壁上满是图案画作。 但是,会计说他在房间里遭受到了攻击,那房间里应该有鬼魂才对,可在摄像机的画面里却不见一丝一毫的鬼影。 “难道跑出来了?”甜甜道。 有这个可能。 伍下久与时商左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踏入房间,没有感觉到丝毫问题。 随后,其他人也进入。 这些图画纸张铺满了整个房间。 伍下久弯腰触碰,捡起一张,霎时,手环发热,面板弹了出来—— 【恭喜乘客发现林溪的画作,获得相关信息——黄金的归属(待探索)】 林溪? 伍下久一挑眉,新出现的人物,这又是谁? 第201章 沉寂森林16【二更】 重要的NPC线索——陈吉,俞昌国,现在又出现一个闻所未闻的“林溪”。 这人是谁,连在补全信息里都没有提及过。 看来即便用了高铁票的特殊权限之一,补全百分之六十的信息也不是全然领先一步,因为,很有可能剩下的那百分之四十的信息才是至关重要,最为关键的。 幸好,他们发现了这一线索。 会计偶然被关进的这个房间还真是巧了。 三楼紧锁的房间他们之前并没有全部都看过来。 既然会计醒来后就被关在这个房间,那么其他人又在哪里? 至少他们一路走过来,精神紧绷之际,也没有听见身边经过的房间里传来哪些声响。 伍下久说先将地面上铺满的这些画纸全部捡起,再慢慢规整细看。 不然这么散乱的放着,也找不出什么头绪来。 其他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倒是会计,不着痕迹地又看了“十九”一眼,略微皱了皱眉。 捡到一半时,伍下久等人突然听到门外距离不远的房间里倏地传来“砰砰”的敲门和撞击声。 同时,人的声音也一并传来,但很虚弱,听不太清楚喊的是什么。 但声音却是女人。 这就意味着被关在房间里的人不是木星就是鱼葵。 会计和甜甜两人顿时抬起头。 甜甜面露喜色,会计则是也露出一点惊讶和庆幸,情绪倒不算太激动。 甜甜立即说道:“我要去救人。” 但说完,脸上却不免流露出难色,她手中是有道具,可不过就是一个D级道具。 无论房间里面关的是谁,这么久都不能从其中出来,她难道就能将人给救出? 更何况,外面可还有鬼魂飘荡,谁知万一触发到哪一点,引得鬼魂受到刺激再攻击她…… 甜甜迈动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会计没动也没有说话。 不管他是如何想的,他的一身伤是做不了假,撑着身体、坚持带路来到三楼就已经快到极限。 会计的脸色此时都白的不能再白。 他自己从房间里出来怕是耗费不少功夫和力气,说不定损失了道具。 再去救人……可能没有那个能力。 时商左道:“我去看看。” 他不是为救人,而是想看一看其他的房间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时商左与伍下久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甜甜闻言一喜,在时商左出去时跟在了后面。 会计见状也跟上。 方籽见人少了,凑到伍下久的身边小声嘀咕:“久哥,看这个,还有这个……” 他翻出之前捡起的画作纸张,翻给伍下久看。 伍下久扭头,刚扫一眼,目光便停在上面了。 ——这些画作上面画的都是些人体素描,有些是胳膊、有些是腿、脚、肩膀、腹部等处。 但无一例外,在这些画出来的人体部位上都有着数字或字母的存在。 并且,很眼熟。 伍下久一下子就认出,这些数字或者字母与度假村别墅周围一圈的墓碑有关。 他道:“从哪里捡来的?” 他捡的这个位置并没有。 方籽指了指他之前弯腰捡起画作的地方:“墙角。” 伍下久于是和方籽溜过去继续弯腰。 没过一会儿,门外骤然传来一声撞击,是门拍在了墙上的响动,门开了。 这间房屋里的纸张也捡的差不多了。 让财司和谢胖留在屋里继续将剩下的捡走,伍下久、方籽和唐枯三人则出去看看。 伍下久之前将摄像机交给了时商左。 这会儿他们出去,不敢在走廊里过多停留,直奔明显打开门的房间。 房间里,木星和甜甜抱在一起,木星的神情惊恐未定,身上倒没有什么伤痕,可显然精神却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犹如惊弓之鸟一样,在伍下久等人走进来时,身体就打了一个哆嗦,躲在甜甜的怀里,模样害怕。 甜甜安慰着:“没事了,我们进来了,木星,你没事了。” 伍下久打量这间房间——这里布置的不像是病房,倒像是一间普通的卧室,可却没有卧室的温馨舒适,反而显得很冰冷。 甜甜这时问木星在房间里遇到了什么。 木星缓过一会儿,才回道:“鬼、到处都是鬼……天花板、床底、柜子里……无论我躲在哪里,这些鬼总能找到我,掐着我的脖子……” 木星哆嗦着断断续续说话,她最后摸着自己的脖子,仿佛呼吸不畅。 可伍下久却没有在木星的脖子上面瞧见任何手印的痕迹。 而听木星话里的意思,这屋内的鬼魂在吓唬她,让她时刻不得安宁。 伍下久不禁看向时商左,瞥了眼他手中的摄像机。 时商左道:“我们进来后,房间里并没有鬼魂,她抱着头躲在墙角,好像在躲着什么。” “会不会是幻觉。”会计道。 有可能。 伍下久不置可否,踱步在房间里扫视一圈。 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时商左收回看向周围的视线,也对着伍下久摇摇头,没有线索。 既然如此,他们也就先带着木星出去了。 而之前留在另外一个房间里的谢胖和财司也收集完全部的画作纸张,揣兜里,鼓鼓的一大团。 临走前,他们又听了听其他房间里的动静,没发现什么,就先下去了一层。 直到回他们休息的地方,财司才总算松了口气,瘫坐地上。 会计也坐到一旁休息,这一来一回,他的嘴唇都泛着青紫,精神不济。 伍下久则是让人拿出所有的画作纸张,开始研究起来。 他道:“先找出同类型的画作进行分类。” 例如那些画着人体部位的素描,例如有着黄金的画作…… 离开前,伍下久看了眼房间里四周的墙面,但都是些凌乱的线条,没什么参考价值。 最有线索的就是这些纸张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墓碑上面的那些数字或者字母应该是疗养院里病人身上的编好。 疗养院的院长、医护人员在这些病人的身上都刻下了记号。 就像是圈养的牲畜一般。 疗养院里的病人都没有姓名,有的,只是一串刻画在身体、伤疤丑陋的数字。 而林溪,这个人与黄金有关,与这些画作有关。 他是疗养院的病人吗? 第202章 沉寂森林17 伍下久等人分工合作,将这些画作纸张分类放好,还有一些则零散的放在一起。 这些东西在周围摆放了一圈。 画纸很多,伍下久粗略估计地数了数,大约能有万张往上。 这是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画出的。 人体素描、黄金、还有疗养院的病人遭受折磨的画面,一些医护人员狞笑着如同魔鬼的面容……画纸上涵盖了很多内容。 令伍下久一时无法确认这个“林溪”的身份。 但可以肯定的是,林溪既然能够画出黄金,就说明黄金与他是有关系的。 但先前的线索指向黄金属于院长。 所以,院长与林溪的关系又是如何? 这些问题大概可以在画纸内容里找到答案。 伍下久拿起一摞画纸翻看——这一摞画纸上面的内容画法稚嫩,无论是线条还是涂色等都并不流畅成熟。 翻看结束,总得来讲是一个小男孩儿的成长,生病、吃药、生病、住院……如此循环。 方籽伸手点了点画纸上面容憔悴、身体瘦弱的男孩儿,道:“这该不会就是林溪吧。” “多半是了。”唐枯点头。 “所以,他也是疗养院的病人?”方籽道。 伍下久却摇了摇头说:“不一定,疗养院里不是只有病人和医护人员,还有一种特殊的人。” 他手中拿着一张画纸,画中的男孩儿已经长大了,成为少年,待在一个房间里,坐在床边,正扭头看向窗外。 而他看向的窗户却是封闭起来的,加上铁质的护栏。 整幅画全都是灰蒙蒙的颜色。 “什么叫做特殊的人?”甜甜不解问道。 她和木星坐在一起,木星此时已经有些缓神过来,在整理画纸的过程中,她们两人敏感的发现这个NPC“十九”貌似有些不太对劲。 性格不对了、面容不见怯懦,还有阿左、小方这几个乘客明显与他关系不错的样子。 如果她们这都察觉不出“十九”可能有问题,或许根本就不是NPC这么简单,那她们就是傻子。 但是她们也发现阿左小方这些人的实力要比她们强太大。 查看线索更为重要,现在也不是询问的时候。 伍下久看了甜甜一眼,回答:“既是病人,又与疗养院里面的其他病人有所区分。” 他说着,再次抽出几张画纸依次摆放在地上。 “这个男孩儿从小就开始生病、吃药和住院,很有可能是出生后就带有的疾病,无法根治,只能休养。” “而你们看这个男孩儿周围环境的变化,再看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伍下久指了指画纸说道。 时商左:“他家境富裕,从小就开始治病吃药住院是能耗费一大笔钱财的开支。” “普通家庭根本无法长久的负担。” “但男孩儿长久以来的生活却没有改变,新衣服、玩具等都不缺少。” 画纸的一些内容当中还有父母送给男孩儿生日礼物、大办生日派对的场景。 那足有几层高的蛋糕就能说明男孩儿的家境非常不错。 唐枯认同地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但大概是男孩儿的病情随着越长大越严重,他周围的环境开始从家里变成了在医院居多。” “到最后,他几乎住在了医院。” 伍下久嗯了声,随即指着那张男孩儿已经成为少年,扭头望向窗外的照片道:“这个房间的摆设和我们在三楼找到木星的那个房间的摆设一样。” “我猜想,他后来,应该是从医院又转移到了疗养院里休养。” “再看一下画着黄金的那一摞纸张。” 伍下久随手拿起另外一堆画纸翻看,道:“这些画纸上面的黄金有一根,有两根,如果排序的话,一直可以排到十根黄金。” “可十往后,却是成堆的黄金出现,画法有了变化……” 伍下久将画有黄金的画纸依次排开——一根、两根、三根……一直到十根黄金,排序好,一眼就能数清楚,就像是刻意这样用心的画出来。 可十根黄金往后,却是一堆一堆的黄金在画纸上面散乱的摆放着,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 而且画法也潦草起来,线条凌乱,可见不如之前的用心。 “为什么画到十根黄金就不这样画了?”谢胖不解问道。 伍下久又去看另外一堆零散的画纸,翻看完后,扒拉出几张,又依次摆放在这些画有黄金画纸的后面。 连同第一堆抽出来的画纸都排在了一起。 伍下久道:“你们看这些画,男孩儿的父母每年都会送给男孩儿很多的生日礼物。” “这个盒子被画的打开一点,里面的东西像不像是黄金?” 这一张画画笔稚嫩,画面上,代表男孩儿的小人坐在地毯上,周围摆放着不少系上蝴蝶结的礼盒。 其中一个半打开,里面的东西自然也露出一点,黄色、长方形。 甜甜顺着“十九”的手指看去,如果不是直接说出,还真看不出这是一根黄金,更有可能还会直接忽略过去。 毕竟这一个半打开的盒子在周围的一堆礼物中并不是很显眼。 可等到“十九”将其直接指出后,再去看画出黄金的画纸,的确能够联系到一起。 时商左眯了眯双眸,道:“黄金是男孩儿的父母送给男孩儿的生日礼物,一年一次,一次送一根黄金,连续送了十年。” “可是在第十根黄金之后却变成了成堆的黄金,说明这个男孩儿的父母出事了。” 父母死亡、留下遗产,所以男孩儿再没有了一次一根黄金的生日礼物。 伍下久点头,继续说道:“没错,这十根用心画出来的黄金是男孩儿的生日礼物。” “之后成堆出现的黄金则是男孩儿父母留给他的遗物。” “但男孩儿还在继续长大,从男孩儿变为少年,从家里、医院再到这一家疗养院……晨曦疗养院,林溪。” “你们觉得,这两者之前有什么关系?” 唐枯蹙眉道:“这个男孩儿无疑就是林溪了,黄金是属于林溪的,可之前找到的文件、报纸等线索又提到黄金是疗养院院长的东西。” “疗养院的院长将黄金埋藏在了森林里,林溪,与疗养院的院长是亲戚关系?” “该不会,这栋晨曦疗养院是林溪的父母为林溪所建立的吧,目的就是为了让林溪能够在一个清幽风景不错的环境中休养身体……” 可在林溪的父母死后,林溪被疗养院的院长接管,疗养院自然也就到了这个所谓的亲戚手中。 一时间,唐枯想到了亲戚为财虐待孩子、谋夺其父母的遗产等事情。 估计这个疗养院院长与林溪的关系也八九不离十。 伍下久也是如此猜测的,对唐枯的话颇为认同。 他道:“你们看这张画纸的内容,我感觉林溪是被关在了疗养院里无法再离开。” “他先前的图画色彩鲜艳,可后来的图画却是灰蒙蒙的色调,令人看了能感觉到其中的压抑、痛苦……” “林溪可能一直在画画,画风技巧也越来越成熟。” “这些病人的人体素描,备受折磨的场面,他都给一一的画了出来。” “可见他是能够在疗养院里随意走动的,并且也不会如同其他疗养院的病人一样去拉去物理治疗。” “但他从来没有画过与森林有关的场景图画,说明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林溪的人身还是不得自由。” “这栋疗养院是父母留给他的遗物,可他却被困在其中,黄金后来也被夺走。” “林溪后来应该也是死在了疗养院里……” 财司闻言,眼睛一亮说道:“所以在这栋疗养院里,林溪才是关键的人、不,鬼。” “既然黄金是属于林溪的,那么我们是不是只要找到林溪的墓碑在哪里,就能在底下挖到黄金了?” 这个思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财司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 伍下久也点了点头,只不过他又道:“但是我们要怎么找到林溪的墓碑呢?” “林溪是疗养院里的病人没错,可他又与疗养院里的其他病人区别开来。” “其他病人身上有数字或者字母的标记,但不代表林溪的身上也有。” 财司听后,不由得脸色一垮。 他喃喃道:“对啊,这该怎么找……” 伍下久道:“排除法。” “这些画纸上面的数字和字母不全,与外面的墓碑数对不上,但仍然可以排除出去大半。” “我们只要在剩下的墓碑里挖掘寻找就好。” 会计这时问道:“你怎么知道画纸上画的这些和墓碑上的有出入?” 他这么肯定? 伍下久之前早就记下了所有墓碑上面的数字和字母,这会儿又记下了画纸上面的,两相对比就能得出结论。 ——画纸上面的根本不全。 但是能得知一个线索,就是总算弄明白这些数字和字母到底是什么了。 不过,他懒得给会计解释,就只说:“嗯,知道。” 会计:“……” 这回答了跟没回答有什么两样吗?! 敷衍的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 找完画纸的线索,又根据这些数字和字母的画纸出去在墓碑上做下记号,方便排除。 一通忙活后,时间慢慢到了晚上。 天黑看不见,可却有表能看。 在森林里的两晚都是到了六点、临近七点就天黑了。 伍下久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栋度假村别墅里更加的阴森森,仿佛每处都在冒着冷气一样,直让人打哆嗦。 而就在掐着点入夜的那一刹那,他们在一楼待着,只听楼上“砰”“砰”“砰”的接连响动。 剧烈到好似震得房子都微颤起来。 伍下久倏地抬起头。 这是三楼传来的声音,是房门拍打在墙壁上的响动。 难不成……三楼紧锁的房间全都打开了? 正想着,等到房门拍打墙壁的声音过后,三楼又骤然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不多时,剩下消失不见的人就从楼上跑下,出现在眼前。 第203章 沉寂森林18【一更】 鱼葵、老鹰和炉匠三人先后狼狈不堪地从楼上跑下,伍下久看了眼,其中唯独缺少陈吉。 他们三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伤口,神情苍白恐惧,腿脚慌张,差点要从楼上跌倒滚下来。 特别是炉匠,一条胳膊不自然的扭曲,应该是折断了。 可不等他们完全从楼梯上面跑到一层,倏地,这栋度假村别墅一楼的门窗都传来一阵“砰”“哐”的响声。 再一回头,周围的窗户破裂,一条条粗壮纠结的枝干钻入,仿佛张牙舞爪的鬼手一般,划过寂静的空气朝着他们抓来。 这一条一条破窗钻入的枝干速度极快,甜甜和木星没有及时闪躲,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抓走。 幸好甜甜随身带着刀子,先将缠绕上自己胳膊的枝干砍断,随即又救下木星。 但朝着他们攻击而来的枝干络绎不绝,砍断后就又再生长出来,弄得人防不胜防,一时间自顾不暇。 这些枝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度假村别墅一层外围的墙角,门窗等处,等到攻击进来后。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一楼四面八方全都是鞭打缠绕的树枝藤蔓,好似要将留在其中的人给拖拽出去。 至于被拽出去的结果,不用说也可想而知。 危机时刻,伍下久拿出了S级道具“龙魂骨剑”,不出意外,几双震惊意外的目光朝他看来。 但伍下久镇定自若,挥舞几下骨剑,周身的压力顿时减小。 可是,从门窗外面涌进来的枝干藤蔓等仍然快要将度假村别墅的一层给填满了。 这时,站在楼梯上面的鱼葵喊道:“去楼上、我们去楼上躲避!” 她看向会计。 会计率先踏上楼梯。 的确,二楼三楼还并没有被这些枝干藤蔓等包围。 而鱼葵、老鹰和炉匠三人本来欲要跑下来,这会儿又转身开始往楼上跑。 但他们不敢去三楼,打算在二楼找个房间躲一躲,于是往二楼的西面跑去,西面的房间至少有的还有房门可以抵挡。 会计上楼后,木星和甜甜因为离得很近,所以第二个跟在后面,和会计一样跑入了二楼西面。 可就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后,二楼栏杆旁边的窗户骤然有枝干藤蔓破窗而入,纠结缠绕成一层屏障挡住了通往二楼的出入口。 无奈之下,后面的人为躲避只得继续往三楼跑去。 一楼实在没有下脚的地方了,伍下久、时商左等人也往三楼跑去,财司跟在谢胖的后面,他们拿着摄像机,但是却并没有打开。 这种时候,不打开要比打开方便,更何况,以财司怕鬼的程度,不看鬼至少还能跑。 一楼被占领,二楼看样子也不会安全,三楼暂时清净。 伍下久等人来到三楼后,确实没有了枝干藤蔓的袭击,但三楼紧锁的房门全部都打开,仿佛在等着他们进入其中一样。 财司跑这一路喘息不已,他咽了咽口水转头四望,突然注意到一抹血色正从一个房间里面缓缓流出,不由得睁大眼睛,急忙说道:“血、那里有血……” 不用财司提醒,伍下久等人也看到了。 伍下久皱了皱眉。 鱼葵、老鹰和炉匠三人出现,只有陈吉不见踪影,该不会…… 他们往这个房间外走去——站在走廊上,伍下久的眼神闪了闪,没有丝毫意外,陈吉果然死了。 在这个房间里,身体被扭曲的团成一个球形,头颅在正中央,双眸圆睁,流出血泪,残留满脸青白和恐惧,而血液正是从陈吉身体的伤口中缓慢流出。 见到陈吉这种惨状,财司忍不住俯身干呕起来,他的脸色也白了,显然是被吓得。 伍下久观察了一下陈吉的身体,在陈吉被扭曲成这种模样之前,他显然也遭受了一圈折磨,浑身湿透,是被水池淹过,电击、刀割、鞭棍抽打…… 光凭他身上的这些伤口就可以推测出来,当初疗养院的病人所遭受的物理治疗,可能陈吉全都在这个房间里体会个遍。 “嘶,真惨呐。”谢胖咧咧嘴,但并不为陈吉这种人感到可惜。 他听着身旁的财司还在干呕,不由得转头想调侃几句,却见财司突然像是被人用力掐住了脖子一般抬起头。 紧接着,他的双脚被提起,凭空浮在空中,在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转身看他的情况下蓦然向后拉去。 只有谢胖因为离得近拽住了财司因为惊慌而伸向前往的胳膊。 但随即,谢胖也跟着财司一起飞快的被看不见的东西拉进了后面的一个房间里,而房门“砰”的一声再次关紧。 唐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下,急忙跑向关着谢胖和财司的房间。 伍下久也迈动脚步。 可才跨出一步,他的眼前便骤然一黑,接着就不受控制地失去了意识。 …… 等伍下久再次恢复意识醒来后,他竟然出现在了一个空荡的房间里,是完全空荡,没有放置任何东西,包括地板、墙纸等。 地面墙面抹的水泥,并且布满血色的痕迹。 他躺在房间的中央,坐起,先是摸了摸身上的东西,摄像机,还在。 伍下久拿出摄像机,刚想打开,但手指搭在上面顿了顿,先站起来打量起周围。 水泥地面走起来硬邦邦的。 伍下久先往房门走去,试了试能不能打开,单用手当然不行。 但是,在他失去意识之前,龙魂骨剑还拿在手里,可醒来后却不见了,手环里自然也没有道具的存在,他并未来得及收回。 S级道具“龙魂骨剑”没在手中,十张符纸也已经用完,剩下的道具就只有B级道具“荆棘手环”了。 但这也只剩两粒种子,就算生长出来也不可能破坏打开房门。 不过以防万一,伍下久取出了荆棘手环佩戴在手腕上,然后目光瞥向四周的墙面。 墙面上这些血色的痕迹有一定的年头,污垢暗沉,模糊不清。 伍下久的指尖触摸上去,也没有得到任何信息。 他想了想,打开摄像机,镜头对准墙面——摄像机里的画面先是沙沙模糊了一下,随即才变得清晰。 而紧接着,镜头里的墙面有了变化。 暗暗的光线之下,一个个的血手印蓦然浮出,同时,有些地方还用血液沾着写下了一行行的字迹。 伍下久将镜头移了过去,从摄像机的画面里细看。 ——发现都是些没有意义的凌乱字眼,恶意的诅咒,充满仇恨,死亡与毁灭之类的。 直到伍下久从这一面墙绕到了另外一面,才终于在腰间以下的位置看到了一行有用的字。 他蹲下,想象着应该是之前有人曾靠墙而坐,用沾着血的手写下了这一行字。 ——‘这里是地狱,犯罪的人不配得到安息,不配得到墓地,他们会遭受到报应,全部死在属于我的地方。’ 我的地方…… 伍下久不由得默念这几个字眼,‘地方’是指疗养院,所以,这段话是林溪写下的? 这个房间曾是林溪待过的? 伍下久缓缓地直起身,思索,这个房间不大,窗户既高又小,装修也是水泥,除此之外,房间里更是再没有放置其他的东西。 如果以前就是这个样子,这个房间倒像是一个关着人的禁闭室。 林溪曾被关在这里过。 想罢,伍下久眯了眯眼睛,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摄像机上,手腕稍稍一转,镜头便从向着墙面挪到了别处。 而原本空荡的房间里,在摄像机的镜头扫过间,蓦然闪现一个白影。 伍下久没有惊慌,侧身背对着墙面,镜头停在之前扫到白影的位置。 但此刻那位置上,白影又不见了。 伍下久的手指悄然动了动。 他就这样拿着摄像机,从这一面墙来到下一处。 他心道,那个白影会是林溪吗? 伍下久假装面对着墙面观察,实际上镜头悄悄向后,而摄像机的画面翻转过来,也正对着自己。 果然,不出一会儿,那白影出现,是个穿着病服的鬼魂,少年模样,一双阴森的眼眸直视他的背后,以为伍下久没有察觉,在慢慢地靠近着。 但就在鬼魂快要接近伍下久半米之内时,倏地,长满尖刺的荆棘藤便缠绕上了少年。 霎时,刺耳的鬼啸几乎冲击进伍下久的耳膜。 伍下久转身,看着逐渐显出身形的鬼影,道:“林溪?” 然而,鬼影剧烈的挣扎着,对伍下久的话充耳不闻。 没多久,鬼影敌不过荆棘藤,消散了。 伍下久蹙眉望着化成黑灰掉落的荆棘藤余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房间里的危险,就这? 但他用摄像机的镜头在房间里巡视一圈,丝毫没有其他的情况。 伍下久摸了摸荆棘手环。 现在,他也只剩下一粒种子可以使用了,门打不开的情况下,如果房间里不再出现状况,倒是可以自保。 但就怕…… 伍下久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窗户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屋内也是一样,周围没有任何声音。 森林里一些嘈杂的响声此刻竟然也听不见一点。 他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如同林溪似的,被关在了禁闭室里…… 想到这儿,伍下久随意找了处墙角坐下,关闭摄像机,静静地待着。 第204章 沉寂森林19【二更】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伍下久时不时看表,他坚持到了凌晨两点,也再没有发生其他的情况。 伍下久不由得打了一声哈欠,靠着墙壁,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等到他听见一些响动醒来,第一时间看表,时间竟到了早上六点,伍下久不禁睁了睁眼睛,他原本只想要闭着眼歇一会儿,怎么一闭再一睁眼的功夫,时间就到了早晨? 未等伍下久多想,门外的响动越发剧烈,伍下久急忙拿着摄像机站起、戒备。 下一刻,房门“砰噔”一声整个脱离墙壁,向里面倒地,而时商左的身影则出现在门外。 “小久。”时商左见到伍下久后,冷凝的神情松缓下来,他快步走进屋里,将伍下久一把抱住,道:“没事吧。” 伍下久回抱,摇头:“我没事。” 他一点事情都没有。 两人先出了房间,伍下久问时商左昨天晚上的情况,他都经历了什么。 在谢胖和财司两人突然被拉拽进房间里后,他们是不是都失去了意识? 时商左道:“你和方籽、唐枯在我眼前瞬间就消失了,接着,三楼的房间也逐渐隐去,整个三楼变成了一个空旷的大厅……” 再下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场景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建筑在变化,时商左经历了一场倒退——由度假村别墅倒退为晨曦疗养院。 到了最后,他仿佛置身于疗养院中,周身有来往的医护人员,有神情呆滞、瑟缩或者被锁进房间里的病人。 这些场景是虚幻的,时商左自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之中穿过,走遍了整座晨曦疗养院。 他对伍下久道:“晨曦疗养院的建筑与晨曦度假村不同。” 晨曦疗养院一共有五层楼,而不是三层,第五层是林溪活动的地方,生活、住进病房、或关进禁闭室。 林溪能活动的空间只有五层。 伍下久闻言道:“这么说,我们在三楼瞧见的那些紧锁的房间其实都是属于林溪的。” 时商左点头。 伍下久蹙眉,若有所思。 到了白天,三楼的房间又重新紧锁,时商左在找到伍下久之前已经与唐枯等人遇上,财司晕倒,谢胖将人给背去了楼下,不久,方籽也从房间里想办法出来,与唐枯一起去了二楼,时商左找到了伍下久的道具“龙魂骨剑”,出来后就交给了伍下久。 随后,伍下久与时商左一起来到了度假村别墅的一层,一夜过去,原本涌入进来的枝干藤蔓早已消失不见,地上只余残渣或断掉的枝叶等。 如果不是这些,平静的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因为除却陈吉死亡,伍下久数了数,鱼葵、老鹰和炉匠等人都平安无事,他们说在二楼躲藏了一晚,直到天亮看到唐枯和小方两人才出来,回到了一层。 伍下久不禁蹙眉,昨天晚上就这样过去了?虽说有惊险,可后续却有种……怎么说呢,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没有人死亡,仿佛只是想要将他们困住一晚上。 疗养院的“治疗日”是三天,而这三天恰巧与他们在车下世界的最后三天重合,最后一天的“治疗日”,如果他们再不想办法找到黄金离开森林,恐怕就真的走不了。 伍下久的视线扫过鱼葵等人,最后停顿在老鹰的身上,或许是才从昨晚的危机中回过神来,老鹰刷的站起,面色难看道:“鲨鱼呢?” 会计的眼神闪了闪,看向伍下久。 会计开口道:“鲨鱼,在后院……你现在过去,没准还能救他出来。” 老鹰闻言,急忙向后院走去,老鹰走后,伍下久看了会计一眼,会计对着他扯起嘴角笑了笑。 甜甜则神色复杂道:“你、你也是乘客吧,不是什么NPC,鲨鱼和你有仇吗?你为什么要……” 伍下久淡淡瞥她一眼,蓦地笑了,弯腰提起昨晚掉落在地的猎枪。 这把猎枪昨晚放在睡袋旁,枝干藤蔓破窗袭击时,他没有来得及拿起带走,现在捡起检查一下,还能用。 他道:“是有仇。” 紧接着,伍下久便提起猎枪朝着老鹰离开的方向走去,目标正是后院。 会计不由得脸色一变,道:“他想杀人,快去阻止。” 可说完这句话却没有人动弹,唯二的两人,一个阿左,另外一个小方应该都是十九的同伴,在十九走后就跟在了后面。 其他人则站在原地。 “你们不去阻止他吗?”会计脸色一沉问道。 财司欲言又止,犹豫一下,也跑了过去。 炉匠却嗤笑一声,低哑的嗓音道:“你想让我们去阻止他,你怎么不去?” 会计:“我当然会去。” 说罢,会计就起身过去,鱼葵跟在后面。 唐枯见状,与谢胖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过去。 老鹰最先跑到了度假村别墅的后院,待见到鲨鱼生死不知的倒在地上,腰部以下位置的身体还埋在土里,急忙过去救人,他扶起鲨鱼,却发现人已经陷入了休克昏迷当中,脸白如纸,面上没有了丝毫的血色。 老鹰喊了几声,鲨鱼都没有回应。 正好这时,伍下久到了,冷眼旁观老鹰救人。 方籽不由得戳了戳伍下久的胳膊,在伍下久转头后小声嘀咕道:“久哥,你不给他一木仓子?” “现在就结果了这两人呗。” “不急。”伍下久道。 老鹰叫不醒人,就转身去挖埋着鲨鱼的泥土,挖了一会儿,再试着要将鲨鱼给拽出来。 老鹰让鲨鱼仰面朝上,双手从鲨鱼的胳膊底下伸出,环抱胸口的位置,用力网上拖拽,可大约是腿脚陷在泥土里仍被白骨和藤蔓缠绕着,并没有移动出来分毫,反而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原本昏迷不醒的鲨鱼发出几声痛苦的呓语。 老鹰转头,见伍下久等人,后面来到的财司、唐枯等人竟都到了门边,喊他们过来帮忙一起救人。 但话音刚落,伍下久却抬起猎枪,木仓口对准了老鹰。 老鹰不由得面色一变,道:“你干什么?” 伍下久对着老鹰笑了笑,按动扳机——“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正中鲨鱼的胸口,鲨鱼连点反应都没有,呼吸就停止了。 这突如其来的开木仓令唐枯等人都惊了。 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十九”会一句话都没说就动手。 接着,伍下久又将木仓口对准了老鹰。 他道:“你想死吗?” 老鹰脸色分外难看,他放下鲨鱼的尸体,缓缓地举起手,不想死。 “你、你为什么要杀死鲨鱼?!”直到这时,甜甜才回过神,睁大眼睛质问伍下久:“大家都是乘客,现在被困在了这里,不想办法一起出去,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财司咽了咽口水,脚步一退,远离些伍下久所站的位置。 方籽嗤笑一声:“自相残杀?” “这句话你应该去问炉匠,没想到我们之中居然还有一个变态杀人狂,该不会在现实里就是一个连环杀手吧。” 说到最后,方籽看向炉匠。 炉匠眼神一闪,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方籽啧啧两声,道:“你杀死三厢时候的画面都被摄像机给录了下来哦,被鬼拿着录制的,要不要看一下?” 其他人用狐疑猜忌的眼神看向方籽和炉匠,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但三厢的确是被人给杀死的。 唐枯道:“炉匠的确是杀死三厢的凶手,摄像机里面有证据。” “老鹰和鲨鱼也不是什么好人,在现实里是正在追捕的逃犯,他们绑架、抢劫伤人的事情都做过。” 谢胖举手:“我可以证明。” 炉匠沉默不语,可脸色却阴沉下来,过会儿扯起嘴角,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道:“那又如何。” “就算知道我是杀人犯,知道我杀死了三厢那又怎么样,你们还能叫警察来这里抓我不成?” “还是说,你们想为三厢报仇?” 炉匠说到这里嘲讽一声笑道:“你们要是想为一个陌生人报仇尽管来,我等着。” 说话间,那种凶悍血腥的气息从炉匠的身上蔓延。 甜甜忍不住拉着木星离着炉匠远一点。 随后,她看向伍下久,迟疑说道:“所、所以,你们和老鹰鲨鱼两人有仇?” 没人回答。 伍下久注视着老鹰的面部表情,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道:“捡起地上的那把匕首,捅自己一刀,我可以暂时放过你。” 老鹰一愣,目光不禁移到鲨鱼尸体旁边的匕首上,又在鲨鱼的腹部看了看,道:“这也是你……” 伍下久并没有否认。 他木仓指着老鹰,意思很明显,看他是想要挨木仓子,还是主动动手捅自己一刀。 财司张了张嘴,小声道:“没、没必要这么折磨人吧。” 伍下久头也没回,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不让我折磨他,干脆给他一木仓,快点干脆利落的了结他的命吗?” 财司一噎,他不是这个意思。 财司忍不住看向其他人,这些人里不是站在“十九”一边,和他是同伴的人,就是冷漠或迟疑注视,事不关己,不去阻止的人。 财司也不说话了。 最后,老鹰拿起匕首给了自己一刀,伍下久也履行承诺,没有开木仓。 他暂时还需要多一个人去挖掘墓碑,寻找黄金。 临走前,伍下久看了眼俞昌国的情况,经过一晚,俞昌国脸上的伤口早已凝固成血痂,面部残缺不全,瞧起来恐怖而又下人。 他的腰间以下的部位又被埋进泥土里,血液循环不通,所以导致晕厥,可看着微弱起伏的胸膛,却还有一口气存在。 伍下久没去管。 其他人不免疑惑老林为什么在这里,这点谢胖没有隐瞒的告诉了。 时间紧迫,他们离开度假村别墅去挖掘墓碑。 昨天根据那些画纸的线索排除了一大半的墓碑,挖掘没多久,财司欣喜若狂的声音传来。 “我、我挖到了!我挖到了黄金!” 财司的话音落下,其他人便聚集到他这里。 ——只见被挖开的泥土底下摆放着成堆的黄金,为避免眼花,财司还拿了两个出来。 黄金一根一根的累积堆砌,估计能有上百根,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地方。 伍下久也弯腰拿起一根,沉甸甸的重量在手,黄金很足。 时商左道:“是真的黄金。” 财司喜道:“所以我们拿着黄金就可以离开森林了吗?” 他抬起头望向周围,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抱起几根黄金就往枝干藤蔓纠结缠绕的屏障边缘跑去。 炉匠也眼神贪婪的拿出了几根黄金,他见财司跑走,也跟着抬起脚步,可却又见其他人没有动弹,抬起的脚再次放下,眼神一闪。 果不其然,在财司跑到边缘后,那一圈屏障却没有散开,反而在财司试图靠近时要缠绕在他的身上,吓得财司又跑了回来。 他脸上的喜色褪去,神情不安难看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找到黄金了么,为什么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伍下久略微皱眉地看向手中的黄金。 这是黄金没错,“在森林里找出宝藏并成功带出”——说的也是带着黄金离开,但却并没有说找到黄金就能顺利的离开。 很显然,“找出”和“带出”是两个意思。 唐枯道:“不管怎么说,先带着这些黄金回去别墅里,之后再研究,我们可能需要……” 话未说完,伍下久突然敏锐地发现周围这一圈缠绕的枝叶藤蔓竟开始发出飒飒作响的声音,时商左立时拉住伍下久的手腕,低声道:“小心……” 下一刻,攻击袭来。 ………… 财司抱着两根黄金在森林间跑着,喘息不已,疲惫不堪,可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说不定不久之后就会有一条不知从哪里伸来的藤蔓将他吊起在树上,牢牢的套入脖颈,再也无法脱离,直到窒息而亡。 这是他的“经验之谈”,在不久之前,他就是这样被吊在了树干上,要不是靴子里还藏着一把匕首,恐怕他真就被迫吊死了。 直到死亡再一次来临的那一刹那,财司才发觉自己是恐惧死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产生不甘被拉入轮回列车。 他本来带着五根黄金,可在一路逃走的路上,掉了三根,只剩下两根黄金拿在手中。 财司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他实在不行,跑不动了。 休、休息,只休息一小会儿,财司想道,脚步就不由得逐渐慢了下来,他揣着两根黄金,终于一手撑着树干停了下来,喉咙上下动了动,嗓子干涩不已,仿佛泛着血腥味。 他忍不住回想,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他离开了度假村别墅的范围,可在森林里跑来跑去,却始终无法找到离开森林的路。 有时候,他还会回到熟悉的通往度假村别墅的路上。 他被困住了。 财司抹了把额头沁出的汗水。 度假村别墅周围环绕的那一圈枝干藤蔓的攻击来的猝不及防,屏障散开,全部朝着他们袭来,当时会计就喊道让他们拿着黄金趁机出去,快跑离开森林。 其他人也都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便快速的抱着黄金朝着屏障外面跑去。 财司本来就拿了黄金,会计的话音一落,他就开始往外跑,艰难的躲闪着抽来的枝干藤蔓,甚至趴在地上爬。 幸运的是,他当时就在唐枯和谢胖的身边,两人的抵挡间接为财司减轻了不少压力,财司找机会替两人抱出了黄金,分别交给他们,三人互相掩护合作,总算逃离了攻击最多的地方。 但之后,财司不慎踩空在小坡滚落下去,唐枯和谢胖两人又被周围延伸而来的藤蔓攻击,不知不觉间就在森林里分开了。 其他人也寻找不见踪影,这座森林好似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迷宫的中心就是那栋度假村别墅,走来走去,绕来绕去,都是在这个中心的周围绕圈子,根本就出不去、离不开。 想到这儿,财司不由得懊恼颓败,为什么他们都已经找到黄金,还带着黄金离开了度假村别墅,但就是无法出去呢? 就在这时,财司的身后突然出现枯枝断裂的声响。 他倏地回头,就见炉匠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手中拿着一把之前挖掘墓碑的铲子,阴沉的目光正盯着财司在看。 财司难以说明那种眼神。 炉匠盯着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就好像是……猎人在盯着猎物,屠夫在看着刀下的猪肉一般。 财司猛地想起,炉匠之前可是残忍的杀害了三厢,他是变态杀人狂,所以、所以他现在是想要杀了自己? 财司勉强控制住不让自己腿软下去,张嘴说话,可嘴唇却仍然忍不住微微抖动:“你、你想干什么。” 炉匠扯起嘴角对着财司狞笑一声,然后扑了过去,铲子朝着财司的脑袋当头拍来。 财司惊恐地叫嚷一声,就地一滚,可他却低估了炉匠的身手,没等滚开,财司就被炉匠一脚踩住了脚踝,再用力一碾。 “啊——”财司忍不住惨叫,疼得身体都蜷缩起来,黄金早就掉落在地上,但此刻财司也顾不得捡起,他转身,挣扎着想要爬出炉匠的脚底下。 炉匠像是逗弄一般松开了碾着财司的脚,但就在给了希望又收回,趁着财司才刚跑出几步,他又追了上去,一脚踹在财司的背部,财司一下子摔了个狗啃泥。 等财司再想撑着胳膊爬起时,炉匠又一脚踢在了他的肩膀上,将财司踢的滚了一圈,紧接着,不等财司回过神,最后一脚踩在了财司的胸口,毫无保留力气。 财司噗嗤一声吐出口鲜血,他的内脏仿佛快要被踩裂一样,疼得炸开,呼吸也困难起来。 而炉匠则是高高地举起了铲子,眼看下一秒就要对着财司挥下。 财司此刻也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但就在下一秒,一把长刀自炉匠的腰腹横砍而过,炉匠脸上的狞笑定格,在他的上半身滑落在地后,长刀又飞了回去。 财司的脸上、身体等处全都是被溅出的鲜血,可这些鲜血却不是温热,而是冰冷腥臭的,仿佛在外面存放了许久,变质了似的。 他被血模糊了双眼,暂且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况,只听见不远处传来小方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里带着惊讶说道——“不对劲儿啊,我只想将炉匠打飞出去,怎么就……腰斩了呢?” 方籽睁大碧绿色的双眸,也被这一变故惊呆,万万没有想到炉匠居然成为了一具尸体。 而走在方籽旁边的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也皱了皱眉。 要知道方籽现在正使用着S级道具“动物转换”,而他现在转换成为的动物是兔子,使用“兔子的长刀”,佩戴兔子头套,手中自会出现两把长刀。 这是两把双生刀,一把飞出去,只要另外一把长刀在手,飞出去的刀就会响应飞回。 但是,“兔子的长刀”却只能针对车下世界的NPC、鬼怪以及特殊生物使用,虽然坚硬无比,可除却砍杀NPC,对鬼怪以及特殊生物的效果减弱再减弱,几乎无法伤害以外,根本就无法伤害乘客。 当然,手握双生长刀,可提高乘客的速度和弹跳能力等,逃生几率可以大大的提高。 炉匠是乘客,所以,在“无法伤害乘客”这一条就无疑对炉匠适用。 方籽远远的瞧见炉匠要杀死财司,在伍下久的示意下便扔出了一把长刀,本意自然是想利用长刀将炉匠打飞。 毕竟再锋利的刀刃在对上乘客时都会变钝。 可结果去出乎意料,炉匠竟然死在了长刀之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伍下久见状,快步走了过去。 而财司也终于抹去了脸上的血迹,惊恐地从地上爬起。 他望着炉匠的尸体。 地上一共有四根黄金,两根散落在不远处,两根黄金则是从炉匠的肚子里掉落出来,沾染了血迹,令人无法忽视。 伍下久走过去后自然也瞧见了。 长刀可以砍杀NPC,而炉匠的肚子里有两条黄金…… 伍下久盯着那两根黄金看,低声喃喃道:“我想,我明白了。” 第205章 沉寂森林20【二更合一】 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些时间,四个身影正往度假村别墅的方向走着。 正是伍下久、时商左、方籽和财司四人。 财司脸上的血迹早已被擦干净了,但即便如此,摸上去仿佛还残留着那种血液独有的腥臭粘稠的触感,令人心里极为的不舒服。 财司忍不住偷偷看了眼十九,炉匠死后,十九好像明白了什么,捡起从炉匠肚子里掉出来的那两根黄金,就说要返回度假村别墅这里。 他们要走,财司犹豫一会儿,也捡起他原本抱着的两根黄金跟在后面。 既然绕来绕去都走不出森林,不如跟着十九、小方他们,他可不敢一个人待着了。 车下世界为什么会有变态杀人狂进来,太可怕了。 财司可没有忘记,唐枯之前说老鹰和鲨鱼也不是什么好人,在现实里是正在追捕的逃犯,现在鲨鱼死了,可老鹰还活着。 就这样,财司跟着伍下久等人返回到了度假村别墅这处,一路上有枝干藤蔓袭击,但都被他们给抵挡了回去。 等进入度假村别墅的一层,总算消停了,财司也松了一口气。 但财司环顾四周,不由得小声问道:“我、我们为什么要回来这里啊?” 他们都已经从度假村别墅跑出去了,还带走了黄金,即便现在无法离开森林,但也可以选择不回来。 没必要在明知这处地方极为危险的情况下返回。 更何况,谁知道待在这栋度假村别墅里,今晚会不会再出现什么状况,如果那一圈的枝干藤蔓纠结而成的屏障再围起来,他们想出去就更加困难了。 财司不明白十九的打算。 伍下久暂时没有回答他,他回来自然有他的用意,伍下久只是扭头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财司一眼,那眼神弄得财司心里直发毛,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怎、怎么了……” “没什么。”伍下久道。 他随后说:“我们去后院看看。” 后院有什么好看的? 财司不解,后院那里除却墓碑坟地以外,就是鲨鱼和俞昌国两人了,鲨鱼已经死亡,恐怕俞昌国也离死不远了。 难不成这两人身上还有什么线索? 可他们不是都…… 财司没有思考完,走到通往后院的门边时,一眼望去,脚步却倏地停顿住,脸上也不禁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俞昌国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被掩埋半个身体的墓碑坟地,可他却并不是被救出的,而是如同陈吉那样的死法,在备受折磨后被扭曲了四肢,团成一个球状,挂到了后院不远处的树干上,那张被啃的面目全非、可怖充满血污的脸正对着他们所站立的院门一方。 而鲨鱼的尸体则还倒在地上,没有丝毫变化。 伍下久眯了眯眼睛,看来俞昌国可以排除了。 不过,他本来也没有想将俞昌国算在其中…… 伍下久迈步走入后院,观察了一下鲨鱼的尸体,在发现鲨鱼的半截腰腹尽皆陷在泥土里后,他道:“阿左,帮我将鲨鱼的尸体拉出来。” 鲨鱼活着的时候,想要救出他会受到阻碍,可是现在鲨鱼死去了,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一起合力,很快就将鲨鱼的尸体给从泥土掩埋中拽了出来。 随即,趁着方籽“动物转换”道具的使用时间还没有过去,他让方籽用“兔子的长刀”剥开鲨鱼的肚子。 一下过后,两个沾血的黄金从鲨鱼的肚子里掉落出来。 财司不由得睁大眼睛,道:“这、鲨鱼的肚子里为什么也会有两根黄金?!” 他不知道小方道具使用的要求,所以根本就想不明白在炉匠和鲨鱼的肚子里怎么会各有两根黄金。 伍下久将两根黄金捡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容,随即将黄金交给方籽,让他装好。 时商左挑眉,道:“鲨鱼的尸体就这样摆在这里太明显了,将尸体重新埋起来,没准可以钓到一条大鱼。” 伍下久瞬间了解到时商左的意思,点头说:“那就全埋进这个墓碑后面,至于俞昌国的尸体,不用管。” 方籽在一旁转了转碧绿色的眼睛,久哥让他装好黄金肯定有用意,他也有猜到了一些什么,不过现在不是说明的时候。 黄金放好后,方籽就过去帮着伍下久和时商左一起掩埋鲨鱼,从头到脚,全部都给埋进泥土里,最后还踩了踩,压严实一点。 财司则在一旁懵然,他不懂这操作是为什么,但鲨鱼的肚子里竟然也有两根黄金,傻子都明白有问题了。 财司百思不得其解,但没多话,跟着一起埋完鲨鱼的尸体后,就重新进去了度假村别墅的一层。 待在这里,财司有些不安道:“我们要留在这儿多久,不走吗?” 伍下久:“走去哪儿?” 财司本来想说森林,或者森林里的那个木屋,总比要待在度假村别墅里安全。 可转念又一想,他又不是没去过森林里的那个木屋,不还是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这里,差点在二楼淹死。 更何况,现在森林也不安全,在走不出去的情况下,好像的确待在度假村别墅和待在外面没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儿,财司闭嘴不说话了。 时商左看他一眼,说道:“等着吧,其他人也会回来。” 财司见他们坐在原先的睡袋上面休息,便也走过去坐了下来,安静等待。 果不其然,没多久,会计和鱼葵两人先走了回来,财司瞧见两人的身上都沾了不少的草屑树叶,形容狼狈,便出声问了几句。 鱼葵道:“别提了,这一整天都在森林里转悠,中途我还和会计走散过,幸好之后又找见遇上了。” 伍下久不着痕迹地看了会计一眼。 财司还想要问些什么,但没等说出口,外面又再度传来动静,没一会儿,唐枯和谢胖的身影出现。 见到度假村别墅的一层有人,谢胖一乐,紧接着脸色一垮,道:“看来我们都没有找到出口,这个森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找到黄金也出不去啊。” 说罢,谢胖将手中拿着的黄金往地上一扔。 唐枯则对着时商左点点头,走过去低声询问道:“你们在森林里转了多久?” 他和谢胖几乎每个方向都试过,但就是走不出去,明明离开的方向都是不同的,在脑海和视线里也是在走直线,可没多久却又走回到度假村别墅的附近。 森林里又危险,时不时有纠缠的枝叶藤蔓偷袭,想将他们拖走吊起。 无奈之下,唐枯只得带着谢胖返回到这里,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时商左回道:“和你们差不多,我们也才回到这里不久。” 他对杀死炉匠和回来在鲨鱼的肚子里分别发现黄金的事情只字不提。 财司听了听,也没有说出去。 没一会儿后,其余的人也陆续回来了。 ——木星、甜甜、老鹰。 但却不见炉匠的身影。 于是,会计蹙眉问了下。 伍下久道:“炉匠死了,我们恰巧看到他想要虐杀财司,发现时,财司正命悬一线,于是,为了救下财司的性命,炉匠被小方一刀杀死了。” 财司紧跟着点点头,道:“没错,我当时差点被炉匠给打死,你们看我的脚,背部……” 说着,财司起身走了两步,因为脚踝被炉匠使劲踩过,所以有些跛,他撩起衣衫,背部也有一个硕大的脚印。 更别提其他青青紫紫看起来有些可怖的痕迹,都是被炉匠踢打出来的。 谢胖闻言张大了嘴,凑到财司身旁转圈地看了眼说:“你也太惨了吧,不过幸亏遇到了十九小方他们,不然……” 不然财司肯定会被炉匠给杀死的。 至于炉匠,一个变态杀人狂,这种时候不想着如何快点找到办法离开车下世界,反而想着过瘾杀人,实在是死不足惜,没有人会为炉匠的死说些什么。 倒是会计问道:“炉匠被小方一刀杀死了,那他的尸体……” 伍下久瞥他一眼,道:“当然是扔在森林里了,早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难不成我还要把炉匠的尸体给背回来?” 会计听后笑了笑,没说话。 不过,伍下久在说完后继续道:“对了,我们在回来后去度假村别墅的后院寻找线索,发现俞昌国从墓碑后面被拖了出来,然后被折磨致死,死法和陈吉一样……” 伍下久讲了下俞昌国死亡的模样,还提到鲨鱼。 他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说道:“鲨鱼的尸体……有些不对,我和阿左、小方财司四个人处理了一下,你们最好都不要去后院那里。” “怎么不对?”唐枯不由得询问道。 伍下久却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回答:“天都黑了,明天一早再看。” 谢胖本来想问为什么不趁着现在有时间过去看一下,却被唐枯隐晦地碰了碰胳膊,顿时闭嘴不言了。 难道他哥这是看出什么来了?正在和十九他们打配合? 今晚这栋度假村别墅似乎有些异常的寂静,他们进来时还有些警惕,防备着那些枝干藤蔓会不会像是昨晚一样破门窗而入,神情绷着。 可在一层待了半天,眼看时间都快要到晚上十点多,周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甜甜怀抱着三根黄金,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都已经挖掘到黄金了,却还不能出去?” 问题出在哪里? 她见其他人没说话,想了想道:“是不是因为我们拿的黄金不够,我的意思是,需要搬走全部的黄金才行。” “现在外面的墓碑底下还有那么多的黄金,不如趁着夜晚都搬出来,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 甜甜内心焦灼,高危的车下世界里存活就是如此艰难,这里的存活不单是指留着性命不要死亡,还指乘客需要完成一些特定的条件才能成功得以在车下世界的最后一天踏上轮回列车返程。 不然条件没有完成,即便他们没死,轮回列车也根本就不会到来,甜甜以前就曾听其他的乘客提起过——真的会有乘客因为没有完成车下世界信息提示里的“要求”而无法登车返回,最后被迫留在车下世界,精神崩溃,接近疯狂。 伍下久道:“你还记得在森林木屋里发现的线索么。” “白天挖到了黄金,可到了晚上,黄金却会消失不见,等到了第二天,他们还得去墓碑坟地里再次挖掘。” 甜甜和其他人的脸色不禁一变。 鱼葵立刻说道:“这么说我们手里的黄金还会再消失不成?” “就算将其它的黄金都给搬出来,第二天早上……” “要不然我们今晚别睡过去,围成一圈就守着黄金,总不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黄金还会消失不见吧。” 这也的确是个办法,总得试一试。 尽管伍下久觉得希望不大。 财司想说他在森林里转来转去找出路顺便躲避藤蔓攻击的危险时,不小心掉了三根黄金在森林,现在出去都不知道具体的方位在哪里,说不定找不回来了。 如果集不齐全部的黄金,是不是…… 但他刚想要开口,旁边的十九像是知晓他想要说什么一样,转头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财司霎时闭嘴不言,懂、他懂,别乱说话。 其他人没有发现这个插曲,转身出去搬黄金进来,一通忙活后,时间很快到了凌晨。 经过一天的奔波再加上来回折腾,所有人的精神都有些不济,身体也疲惫不堪,只想坐下休息,或者睡个觉。 于是,他们各自找地方坐下了。 伍下久也和时商左回到之前的睡袋旁。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度假村别墅一层的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似乎都睡了过去,氛围变得安静无比。 不知过去多久,一个身影悄然站起,脚步轻轻地往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这个身影来到后院的一片墓碑前,站在原地先观察了一下。 随即,他走到埋着鲨鱼尸体的那座墓碑后面,刚想弯腰,却陡然一束光亮打开。 人影一惊,抬起头。 就见时商左举着一个手电筒站在通往后院的门边,嘴角挑起,表情却冷淡地注视着他,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会计。” 没错,过来这里的人影正是会计。 见到时商左,会计眼神一闪说道:“没什么,只不过你们说鲨鱼的尸体状况有异,却不说哪里有异常,我怕你们瞒着什么,就过来看一看。” 时商左手电筒的光亮从会计的身上移开,扫了扫埋着鲨鱼尸体的墓碑,道:“明天再看,回去。” 说话声淡淡,可却不容置喙。 会计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跟着时商左回去了。 等回去后他发现,不止这个阿左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他来到后院,就连十九和小方都清醒过来。 会计走到鱼葵的身边,鱼葵这时被会计毫不掩饰的脚步声弄醒,也睁开了眼睛。 伍下久打量着会计,突然一笑问道:“你看见俞昌国的死状了吗?” 这话一出,其他睡过去的人也听见声音清醒过来。 会计:“……看见了,你想说什么。” 伍下久:“心里畅快吗?” 会计眼神一闪,嘴角隐晦地抽了抽。 鱼葵在一旁说道:“看到俞昌国的死状为什么要觉得畅快,你到底……” 伍下久打断她的话,只是看着会计,说:“你和鱼葵在森林寻找出路时中途分开了一段时间。” “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你返回到度假村别墅,将俞昌国从被掩埋的土里弄出,然后将他和陈吉一样虐杀了。” “当初疗养院的人员总算全部死去,你高兴么,林溪。” 这话说完,其他人倏地惊了。 唐枯和谢胖站起。 鱼葵看向身旁的会计,眼神惊疑不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会计皱眉道。 他的表情似是真的不明白十九在胡说些什么东西,万分不解。 “到底怎么回事啊?”谢胖转头来回看了眼,低声问财司。 财司之前可是一直与伍下久等人在一块的,没准知晓些什么。 但财司本人还懵呢。 他是知道一些,但真的知道的不多。 更加不明白怎么在十九的口中,会计就成了林溪呢? 伍下久看向会计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可当几条线索串联在一起,最为可疑的人就突显出来了。” 而那个人就是会计。 “什么意思?”鱼葵蹙眉问道。 伍下久:“我们获得了两条相关信息,一个是‘墓碑底下的黄金’,一个是‘黄金的归属’。” 这两条信息现在都并没有探索到百分之百。 伍下久的眼神一一扫过其他人,继续道:“我原本就在想这两条相关信息的关系,一前一后,既然已经知道了黄金埋藏在墓碑底下,知不知道、了不了解黄金到底是归属于谁的,很有必要吗?” “我们只需要得到黄金,拿走黄金,将其成功的带出森林不就可以了么。” 唐枯思索道:“但我们现在拿到黄金,却没有办法走出森林,所以我看第二条相关信息还是很有必要的,其中没准还要什么线索……” 毕竟探索度还没有到达百分之百。 可黄金的归属不就是林溪么。 唐枯想到这里看了会计一眼,说道:“黄金的归属是林溪,难道我们要找出林溪的鬼魂并杀死,才能带着黄金成功的离开森林吗?” 这么一想也是,黄金的主人还在,主人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东西被取走。 伍下久道:“你想的也没错。” “但你知道我们在森林时杀死炉匠后发现了什么吗?” 会计眼神闪烁。 谢胖问道:“发现了什么?” 方籽兴冲冲地举起手回答:“我们发现了炉匠不是人诶,他居然能被我的道具给杀死。” 唐枯立马明白过来:“你的道具被限定不能杀死乘客,但是炉匠却被你的道具给杀死了?” 轮回列车的规则高于一切,在车下世界就不可能出现这种错误性bug。 方籽闻言笑嘻嘻说道:“没错,他的确被我的道具给杀死了,不仅如此,我本来想打在炉匠的腰间,将他给击飞出去,却没有想到将他给腰斩了。” “但阴差阳错,炉匠的尸体倒在地上,从他的肚子里掉出来两个东西,嘻嘻,你们猜是什么?” “是什么?”甜甜急忙问道。 方籽倒也没故弄玄虚,回答道:“是两根黄金哦。” “你们猜,为什么炉匠能被我的道具杀死,为什么炉匠和鲨鱼的肚子里都各自装有两根黄金?” “鲨鱼的肚子里也有黄金?”唐枯不禁看向伍下久,这就是他之前说的鲨鱼尸体有情况么。 甜甜面露惊讶,忍不住跟着方籽的话问道:“为什么?” 她看了眼方籽,又看向伍下久。 伍下久道:“还记得相关信息提示么,找出宝藏并成功带出,在森林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请保护好自己,不要相信身边的人。” “重点在于——‘不要相信身边的人’。” “一个信息提示,两个相关信息,这三条线索再加上炉匠和鲨鱼的死亡,在他们的肚子里发现黄金……” 伍下久说着看向会计,道:“宝藏是指黄金,可黄金的归属却是林溪的,这座疗养院和黄金都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遗物。” “但疗养院和黄金后来又都被院子拿走,他也被关在了这座疗养院里直至死亡。” “‘黄金的归属’这条线索与林溪的画作有关。” “黄金是宝藏,黄金的归属、林溪,那些画有黄金的纸张……对于林溪而言,后来的黄金都是被人抢走的,只有他父母每逢生日送给他的每一根黄金才是真正的宝藏。” “炉匠肚子里的两根黄金,鲨鱼肚子里的两根黄金,这些才是我们需要拿走的。” “但十根黄金,还有六根没有被发现找见。” 说着,伍下久的视线扫过其他人,道:“我们当中,有些人早已经不是人了。” “在我们来到这栋度假村别墅的第二晚,我们分开,一些人去了木屋,可再次醒来确实又回到了这栋度假村别墅,或在二楼、或者在三楼,又或者被困在后院。” “当你们昏迷再次醒来的这期间,有些人的身体出现了变化。” “现在,我想,剩下的六根黄金就分别在你们其中某些人的肚子里……” 十根黄金,五个人。 现在已经去掉了两人,还有三人……肚子里藏着黄金。 第206章 沉寂森林21(完) 伍下久所说的这番话过于令人震惊,以至于有人听后并不相信,认为伍下久在胡说八道。 老鹰瞪大眼睛说道:“什么叫做我们某些人的肚子里面装着黄金,不可能,肚子里有异物的话,难道我们察觉不出来吗?!” 说着,老鹰就按了下自己的腹部,丝毫没有其他异常的感觉。 时商左道:“用手去摸是没有异物感,但不代表剥出来没有。” 黄金被塞入肚子里,怎么可能被人察觉出来。 伍下久道:“身体出现变化的人,血液会变得冰冷腥臭,划开一道口子,看看你的血液变成了什么样子,就能确定在你的肚子里是不是被塞入黄金了。” 老鹰闻言,神色一喜,他被十九逼着自己捅了一刀,血可不是冰冷腥臭的。 伍下久自然也知晓这一点,所以老鹰的确可以排除出去。 其他人则是立刻警惕起来,尤其是鱼葵,她原本是站在会计的身旁,此刻不由得迈动一下脚步,想要远离。 却在脚刚要抬起的那一刻,会计倏地转头,看不出丝毫情绪的双眸注视着鱼葵。 “你……” 会计的神情逐渐出现变化,阴森冷寂,青白僵硬,就像是埋在漆黑的地底多年腐化的尸体般令人感到不适。 他现在的状态完全与之前割裂开来,皮肤上面也开始浮现出一个接着一个的黑斑裂纹,犹如碎掉再进行拼接一样。 会计开口,声音都变了一个模样:“你猜对了,是还有三个人的肚子里装着黄金,剥开肚子才能取出黄金,否则……” 会计、应该说是林溪阴森森地笑了笑,眼神扫过鱼葵、木星、甜甜和财司四个人后,转而看向伍下久继续道:“但你猜一猜,会是这四个人里面的哪三个呢?” 木星、甜甜四人的脸色刷的就变了。 “不、不可能……”财司脸色苍白道。 他怎么可能也是…… 他被炉匠踢打的时候有吐出一口血,但他当时太过恐惧和慌张,根本就没有注意吐到草叶泥土上的那口血是否冰冷腥臭…… 财司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难以想象这里被剥的感觉。 伍下久却望着会计皱了皱眉,指尖一动,霎时,最后一粒荆棘种子便倏地从会计的身上蜿蜒生长,将其狠狠的缠绕上。 可就在荆棘生长的时候,无数枝叶藤蔓也破窗而入,疯狂的攻击向伍下久等人,其中一条藤蔓则也缠绕在了会计的身上,与荆棘藤纠缠着将会计快速的拖走。 眼看会计就要被拖出度假村别墅,时商左追了出去。 伍下久、方籽等人则是看向鱼葵、木星和甜甜……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甜甜被木星拉着逃命,她们趁着无数枝叶藤蔓攻击十九等人时快速的逃到了度假村别墅的三层。 奇怪的是,那些枝干藤蔓却并没有来攻击她们,难道她们两人的肚子里真的装有黄金? 甜甜不禁心烦意乱,如果真是这样,她还算不算是乘客,她是不是就无法登上轮回列车返程了。 一旦被剥开肚子…… 木星要拉着甜甜进入三楼的房间里躲避。 但甜甜却回过神拉过木星的手,说道:“木星,我们、我们要不要划开一道口子看一看,万一……” 甜甜的心里还存留着一丝希望。 木星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她道:“我不划,如果划了真像是十九和会计、不,林溪的鬼魂所说的那样,你要怎么办?” “自己剥开肚子还是任由他们剥开肚子取出黄金,然后让他们带着黄金成功的离开车下世界?” 甜甜语塞。 木星道:“他们是离开了,那我们怎么办?” 木星此刻心里好恨,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招了,现在竟然是要牺牲她自己来成全别人。 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拿着黄金离开,木星办不到。 她无法踏上轮回列车返程,其他人就也别想,大家一起留下,永远别想脱离这个车下世界。 “走,找地方躲着。”木星拉扯着甜甜找房间想要躲进去。 但很快,她们就停下了脚步,因为在前方,一个透明飘忽的鬼影正在逐渐地凝实,当鬼影完全显现后,对着她们两人招手,弯起碧绿色的眼睛笑了笑,正是小方。 冷却时间过去,他再次使用了道具“动物转换”,转换到了第三个动物“老虎的獠牙”,成为伥鬼后,竟是追在了木星和甜甜的前头。 在堵住木星和甜甜后,方籽又马上切换转换,换成了“兔子的长刀”。 手持两把长刀后,方籽对着两人露出友善的笑容:“来,让我剥开你们的肚子看看……” 木星和甜甜脸色一变。 …… 另外一边,唐枯和谢胖两人追着鱼葵离开。 财司慌张的也想跑,却被伍下久堵住了去路,伍下久还未来得及说话,老鹰堵在财司的另一边,狞笑一声。 财司脸色一白。 伍下久拿出道具“龙魂骨剑”砍断朝着他袭来的藤蔓,他看了财司一眼,暂时没有任何动作,反而眼神瞅向骨剑上面朱砂色的符文,代表木属性的符文果然亮了起来。 周围的枝干藤蔓无法伤害到伍下久,靠近后无一例外都会被道具“龙魂骨剑”砍断。 因此,更多的枝干藤蔓涌向了老鹰,本来是朝着财司扑去的老鹰没留神就被几根藤蔓捆住吊起,但财司却没有什么事情。 伍下久见状朝着两人这一方向走来,无数枝干藤蔓在他的身边环绕攻击,却在道具“龙魂骨剑”的挥舞下无法靠近分毫。 财司面色苍白,紧张地不断后退,嘴里说道:“别、不要杀我……不会是我,四个人里面不一定是我。” 鱼葵、木星、甜甜,说不定是这三人。 伍下久道:“别怕,你不一定会死。” 他说着,转头看向被藤蔓捆住的老鹰,突然快速地向其冲去。 在老鹰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将龙魂骨剑送入老鹰的胸膛,“噗”的一声,骨剑毫无阻力的没入心脏的位置,鲜血从中涌出,缓缓的流淌而下,很快就浸湿了衣衫。 “你、你为什么……”老鹰感觉到生机正慢慢地流逝着,他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伍下久。 伍下久低声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在要求你捅完自己一刀就会放过你,我放过你,可你们当初却没有放过我,还记得在南县……” 老鹰眼底翻滚出惊讶,他蓦地盯着伍下久的脸,那张脸因为伪装成为了NPC而与本来面目完全不同。 “你、你是……” 伍下久勾唇笑了笑:“没错,我是,有仇报仇,你和鲨鱼死了,接下来该轮到罪魁祸首了。” 说罢,伍下久拔出没入老鹰胸膛的龙魂骨剑,任由老鹰胸口的鲜血喷洒而出。 在老鹰的生机逐渐消散前,他愤恨地盯着伍下久,挤出声音怒骂道:“你、我诅咒你,我诅咒你离不开这个车下世界,永远的留下来!” 说这种话还是死的不够快。 于是伍下久果断地又给他一剑,老鹰立马没了声息。 财司:“……” 这人也太凶残了。 他现实里真的也不是什么罪犯吗?! 伍下久看着老鹰的尸体,从胸口流淌出来的鲜血是温热的,说明老鹰的肚子里的确没有装有黄金。 周围枝干藤蔓的攻击越发猛烈,伍下久转头对财司道:“不想死的话就跟我来。” 说罢,伍下久朝着度假村别墅的外面跑去。 财司本来想逃走,但还是一咬牙跟在了后面,他却没有瞧见,就在他们两人的身影离开后,老鹰的尸体被枝叶藤蔓裹住,悄无声息地拖去了后院。 二楼,方籽带着甜甜从三楼下来,甜甜的脸色惨白,手里抱着两根黄金。 木星死了,她却还活着,因为那把长刀无法伤害到她,她的肚子里没有装着黄金。 明明活下来,可甜甜看着手中抱着的黄金却想哭,在小方动手的时候,木星扯过她挡在前面,想让她替她去死…… 之后,见那把长刀无法杀死她,木星变了脸色,想逃却逃不出小方的追击,很快就被长刀穿过胸膛。 而黄金不出意外就在木星的肚子里。 方籽瞥了眼呆愣站在一旁的甜甜,将两根黄金扔给她抱着,道:“走,下去。” 于是,甜甜就这样跟在了小方的后面。 下到二楼后,方籽再次转换到“老虎的獠牙”,身形消失不见,但甜甜知道,小方就在她的身旁。 不久后,他们遇见了唐枯、谢胖他们…… 度假村别墅的外面,就在时商左追着会计出去后,无数半透明的鬼魂也从度假村别墅的各个门窗中飘出,随着枝干藤蔓朝着时商左袭来。 然而,无数的黑雾从鬼刀酆都的刀身上蔓延而出,黑雾中的鬼影继而也伸展身体,纠缠上那些飘来的鬼魂。 霎时间,恐怖的鬼哭嚎叫在四周响彻,阴风阵阵。 见鬼影被限制,甚至被缠绕拖入那把奇特的刀身里,会计、也就是林溪的脸色不禁一变。 他的身体被荆棘缠绕着,荆棘的尖刺扎入皮肤。 没多久,外表的皮肤血肉就开始溃散,在“会计”的身体开始崩溃后,林溪的灵魂从其中飘出。 几乎就在脱离会计的身体那一刻,林溪转身欲逃,但马上被黑雾缠绕上,无法挣脱。 他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意识到这一点后,林溪干脆放弃抵抗,阴森的鬼脸笑起:“你们也别想离开,永远的留下来陪我。” 话音落下,更多的树藤迅速的升起,却不是袭击时商左也不是伸入度假村别墅当中,而是在外面包围起这栋建筑,连同里面的人一起困住。 林溪咧开嘴,眼神一扫,周围飘荡的疗养院鬼魂顿时一并消散,就像是编织的布匹撕扯开来,阴森的鬼魂融入进包裹缠绕度假村别墅的枝干藤蔓之中。 一瞬间,这些枝干藤蔓又变粗壮了很多,几乎眨眼就将整栋建筑包围的密不透风。 而在这些枝干藤蔓上也冒出了一双双鬼手,挣扎着似要抓住什么。 可不等林溪得意,一声龙吟自别墅中传出,下一刻,这些藤蔓和鬼手一半被火烧一半被夹裹着雷电的水冲击溃散。 伍下久从其中一个缺口迈步走出,他手中的道具“龙魂骨剑”此刻竟又变换了一个形态,蜿蜒其上的龙形没有变,但是骨剑变成了骨鞭,一节连着一节,骨节的连接处有着突出的翠绿尖刺,长长的骨鞭上还仿佛有着透明的鬼魂嚎叫似要挣扎而出。 但这却并不是吸引林溪眼神的,林溪漆黑的双眸似要瞪出布满裂纹的眼眶,只因为就在伍下久手里拿着的骨鞭中竟缠绕着老鹰的尸体。 怎么会……这具尸体不是被他控制着…… 伍下久轻笑一声,道:“你难道不知道一个词语,叫做鬼话连篇么。” “鬼所说的话,不要轻易相信。” 他说着要带财司离开度假村别墅,可实际上却躲起来偷偷观察,因为他心里还存在着疑惑——当时鲨鱼也被他要求捅了自己一刀,那时候血液从鲨鱼的腹部流出,是没有丝毫异常的。 当然,伍下久当时站在通往后院的门边,并未去鲨鱼附近,也有可能观察的不清楚。 可鲨鱼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如果血液冰冷,鲨鱼那时候的脸色不会一点变化都没有。 伍下久是在鲨鱼死后从他的肚子里剥出找到两根黄金。 那么有没有可能,虽然一些人的身体出现了变化,但却不是一直装有黄金,林溪能够控制将十根黄金转移出来。 举个例子,可能老鹰的身体也出现了变化,他最初的肚子里是装有黄金的。 但别忘记,伍下久当时威胁老鹰捅自己一刀时,附身于会计的林溪也在旁边,老鹰真的捅自己一刀,血液流出就会立马暴露。 所以,林溪趁着当时将塞入老鹰肚子的黄金转移到了死去的鲨鱼尸体里。 现在,老鹰死了,虽然他死前流出的血液温热没有异常,却不代表死后,老鹰的肚子里不会被塞入黄金。 毕竟死人的肚子里塞入一些什么就无关身体出不出现变化了。 伍下久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有相信林溪的鬼话,他当时看向鱼葵、木星、甜甜和财司四个人,可伍下久怀疑的却是包括老鹰在内的五人。 伍下久能够保证他、阿左、方籽、唐枯和谢胖五人的身体没有出现异常情况,因为那天晚上只有他们五人没有骤然消失出现在别处,而其他人,都有被怀疑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老鹰的尸体被那些枝叶藤蔓给拖走了。 赶在老鹰的尸体被完全掩埋在墓碑底下时,伍下久带着财司赶到…… 之后,就是无数的枝干藤蔓连带着后院包围起来,伍下久使用起道具“龙魂骨剑”来得心应手,正好也给道具加入了木属性。 令伍下久有些意外和惊喜的是,木属性加入后,骨剑竟然变成了骨鞭,威力直接升级。 他出现在林溪眼前,对上林溪不可置信且愤怒的面容叹息一声道:“我同情你的遭遇,疗养院的罪人也的确该死,但我们得离开,对不起了。” 话音落下后,就在林溪不甘心的嘶吼声中,浓郁的黑雾骤然将其包裹掩盖,无数双鬼手从中伸出将林溪拉入了鬼刀酆都的刀身中。 不久,唐枯、方籽等人与伍下久、时商左过来会和,鱼葵死亡,十根黄金全部到手。 【恭喜乘客完整探索出信息——墓碑底下的黄金(已探索100%),黄金的归属(已探索100%),奖励生存时长:十天。】 【恭喜乘客获得车票:高级软卧,生命延长时间一年。】 【恭喜乘客观主获得C级道具——“NPC的伪装”,一次性道具,使用过后即报废。】 【使用方法:可在车下世界挑选一个已有NPC进行伪装,获得与伪装NPC毫无差别的面容、声音、体型等,有一定几率可获得NPC记忆,得到相关线索。】 【恭喜乘客成功找到宝藏十根黄金,提前结束车下世界的旅途,奖励生存时长:十天。】 【因乘客提前结束旅途,轮回列车将为您更改返程时间,于明天早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回重启候车大厅,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一个泛着白光的道具落在伍下久的手上,光芒散去,是一张薄薄的、瞧不出材质的脸皮,这就是C级道具“NPC的伪装”了。 伍下久将道具收起,虽然是C级,但如果用得好了,说不定会有很大的用处。 他们这一夜折腾了很久,等待一会儿也就天亮了。 等到了九点整前,伍下久等人带着十根黄金出了森林,本以为能带着黄金登上轮回列车,却在列车出现后,黄金消失,看来车下世界的东西不是道具的话就不能带走。 伍下久使用了高铁票的特殊权限之一伪装成NPC,这回不跟着时商左等人一起离开。 他要等待下一趟列车到来,就在这趟轮回列车开走后。 于是,时商左等人先行登车了。 到了重启候车大厅后,财司和甜甜说了几句话就与时商左等人告别。 时商左和方籽在这里等着伍下久到来。 没多久,伍下久穿过拱形玻璃门进入大厅。 唐枯和谢胖跟着一起等人。 这会儿见伍下久到来,唐枯临走前则询问了一下他们打算什么时候进入下一站车下世界。 伍下久道:“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联系。” 唐枯看了谢胖一眼,点头:“好,到时候我表弟跟着你们一起进入车下世界,就拜托了。” “我会随时注意Duke的动向。” 之后,双方分开,回到现实。 第207章 现实 伍下久回到现实世界后,打算彻底休息一段时间再去车下世界,毕竟现在敬至道长已经醒了过来,他想要多陪一陪爷爷。 而且,他之前托匡浔那边调查季家,打探季斯毅在现实的行踪,还有他母亲、母亲的家人等,这些调查的结果出来也还需要一点时间。 另外就是,老鹰和鲨鱼这两个绑架犯在车下世界死亡,现实里自然也死了。 匡浔当时调查出一点线索——三个绑架犯与季斯毅母亲万珍之间的联系,时商左和匡浔也要找机会一通操作将其想办法透露给警局。 季斯毅现在还躲在国外,匡浔传来消息,说万珍最近很不安分,想办法要从老宅里出来。 她不想被儿子季斯毅看管关着,正利用在季家的一些势力搞事情。 时商左在京市也有势力,在伍下久陪着敬至道长时,他和匡浔一起去了京市,打算利用绑架案这一点送万珍进监狱。 时商左不在S市,敬至道长醒来以后,身体就没有什么大毛病了,好得很快,没多久,敬至道长就想出院回南县。 伍下久劝了劝,说让他在医院里再休养几天。 敬至道长却说闲不住,回太清观里待着才舒心。 伍下久:“爷爷,你昏迷的时候我和阿左一起投资挣了点钱,打算修缮一下太清观,目前已经找好施工队了。” “估计你回南县,太清观都开始拆了重修呢,就先留在S市吧。” “我在S市有租房子,如果爷爷你不喜欢在医院,那我们就回家养着身体,好不好。” 说着,伍下久握住敬至道长的手,声音放软,难得撒娇。 敬至道长乐呵呵,摸摸可爱孙孙的脑袋,笑着说好,但随即又想到S市还有时商左,听伍下久之前说两人住对门,笑容就立马收了起来。 敬至道长在病床上侧过一点身体,哼了一声嘀咕道:“我可不想见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伍下久心知肚明,知晓爷爷这是在闹别扭呢,故意等着他去哄,倒不是真的讨厌阿左。 毕竟昏迷才醒,养在身边这么久哪哪儿都好的孙孙被拐走了,敬至道长可不得看时商左不顺眼。 伍下久笑着凑过去哄了几句,敬至道长果然绷不住脸色开心了起来。 伍下久之前被绑架的事情不想让敬至道长知晓再担心。 更何况,他被拉入轮回列车,虽然过去了不少站点,可还有危险等在后面,万一…… 不、没有万一,他一定能够活下来,重新获得生命。 季斯毅既然出了国,在国内的一些事情就鞭长莫及了。 伍下久不知道时商左和匡浔是怎么操作的,总之,就在万珍刚从老宅出来,警察就带着证据找上门了。 万珍还想接着季家在京市的势力抵赖否认,但可惜证据确凿,局子是进去了,之后又想找人保释她,出了事倒想起儿子季斯毅来,让人联系季斯毅赶紧回国保释她出来。 一来她虽然是绑架案的主谋,可三个绑架犯都死了,怎么说全凭借她的一张嘴,二来,季家在京市的势力不小,各方都能递上话。 三就是这个绑架案到底没弄出人命来,一切打点好了就都容易操作。 但季父是不顶用的,万珍就想让季斯毅回国,不过关于这一点时商左早就考虑好了,在国外制造点麻烦,季斯毅出国容易,想回来就难了。 没过多久,时商左和匡浔从京市回来。 三人找了一处地方坐下谈事。 匡浔递给伍下久一叠资料,道:“你之前叫我查一查季家往年的事情,还有你母亲、和你母亲的家人如何都在这个文件袋里了。” 伍下久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接过文件袋拆开。 匡浔调查到这些信息的时候,正是在京市,时商左也在京市处理万珍绑架案的事情,帮忙一起调查,多少知道一些。 伍下久的母亲叫做顾珊荷,当年与季父同校,季父长相不差,嘴又甜,哄得顾珊荷跟季父结了婚,生下伍下久,取名叫季希,是寄予希望的意思。 但没多久,季父的真面目就暴露出来,婚外情,搞大其他女人的肚子,出入酒吧、夜总会。 之前一直对外瞒得很好,可瞒得再好,也有露馅的时候。 万珍很有心机,季父那时候本来不想在结婚之前就搞大其他女人的肚子,但被万珍给算计了,最后抱着孩子来季家,成功把顾珊荷气病。 因为季斯毅比伍下久大一岁。 可见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原来季父早就背地里乱搞…… 伍下久正看着资料。 时商左低声说道:“季父被万珍一闹就躲了出去,当时季家、有些乱……” 无非就是争权夺权这一套,各方人都来掺和一脚,闹到最后,顾珊荷生病住院,万珍的孩子季斯毅却留在了季家。 后来不知道怎的,顾珊荷自从生病住院后就没好过,身体越来越差,后来被接回季家休养也没好起来,到最后就在季家病死了。 当然,这是在明面上查到的,警局那边调查万珍与三个绑架犯之间的联系,调查着竟查到了多年以前。 ——万珍早就与这三个绑架犯认识。 而那时候的联系,正是顾珊荷死去日期的前后。 伍下久倏地抬起头,看向时商左,抿嘴道:“我、我母亲的死难道也和万珍有关?” 时商左:“很有可能,但还需要往下细查。” 说是很有可能,但无论是时商左还是匡浔都心中确定,顾珊荷的死恐怕真与万珍有关。 还有一件事,顾珊荷死后,伍下久是在六岁左右走丢的,其实也是万珍暗地里下手,让当时季家的保姆带走了伍下久,想要将伍下久拐卖掉。 当时的保姆姓王,带着孩子都已经远离了京市,来到南县附近的一个县城里,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伍下久在桥洞底下被敬至道长捡走。 伍下久也听敬至道长讲起过,他那个时候六岁,蜷缩在桥洞底下,发着高烧,在医院昏迷了三四天,醒来也是迷迷糊糊,还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给烧糊涂了,失去了一段记忆。 更重要的是,敬至道长说伍下久小时候的嗓子不好,差一点就被人给毒哑了,还是敬至道长一直用草药给逐渐养好的。 伍下久捏着文件沉默。 匡浔道:“我们还小的那个时候,信息不发达,更何况是从京市到南县,由北到南,想找一个被拐走故意丢掉的孩子很难。” “你母亲顾珊荷有一个弟弟,叫做顾慕琛,自从你走丢后就一直没有放弃寻找。” “当年顾家的家境普通,这些年才做大些,与季家作对,至于你母亲的父母,身体不好,没几年就逝世了。” “你现在的亲人就只有一个舅舅顾慕琛,他在京市,还不知道你的事情。” 时商左揽过伍下久的肩膀说:“我正派人寻找当年带走你意图卖掉的保姆,万珍涉嫌谋害、拐卖和绑架,无期徒刑都是轻的。” 伍下久叹了口气,道:“我想去京市一趟。” …… 顾慕琛年过三十却还没有结婚生子,他一个人将顾家的家业做大,长相模样又俊美帅气,在京市绝对是炙手可热,不管男的女的都想往身上凑。 但顾慕琛却洁身自好得很,顾家与季家不对付,谁都知道两家结亲又结仇,不过就是因为顾慕琛的姐姐当年嫁到了季家却没几年死了,他外甥也失踪,至今没有找回来。 更绝的是,季父找小三有私生子,如今这个私生子还掌控了季家,任谁到这情形都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怪顾慕琛一直想把季家弄垮。 这天,顾慕琛在公司里忙完工作,从楼上下来,打算去茶楼放松喝一杯,正要从前台经过,却见不远处的沙发上站起一人。 这人盯着他看,眼神有些复杂,有些让人无法忽视。 所以,顾慕琛扭头扫了一眼,第一眼扫过去很快就收回了,腿也没停,继续往外走。 可走了几步,顾慕琛倏地顿住,扭头又马上看了第二眼。 第二眼就没移开,盯着来人的眉眼仔细地瞧了瞧。 越瞧,顾慕琛的心里就越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忍不住走向青年,最后在青年的面前站定,迟疑道:“你……” 伍下久抬眼看着能被他成为“舅舅”的人,都说外甥似舅,他们的长相的确有几分相似。 原来他的亲人就在京市。 以前上学的时候,居然一回都没有碰见过,也是,京市毕竟不小…… 面对顾慕琛打量的眼神,伍下久张了张嘴想说话,但临到头还是有些紧张,嘴巴张了几下没吐出一个字。 真是的,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伍下久不由得摸了摸鼻子,他来这儿是想亲眼看一看顾慕琛这个舅舅什么样子,所以来公司后就坐在距离前台不远处的沙发上,掐着点等顾慕琛下班。 他打算看一眼就走,没想冒然相认,但却没有想到顾慕琛朝外走的脚步一转,居然来到了他的面前。 伍下久张了几次嘴不好意思说,但他可不想退怯,抬起头道:“我是……” 话未说完,顾慕琛却先一步神情出现变化,双手按住伍下久的肩膀,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是公司的职员吧?来这里干什么?” 顾慕琛似乎觉得双手按人肩膀的动作突然,说到后面一句话时就将伍下久给放开了。 伍下久道:“找人。” “找什么人?”顾慕琛问,眼神却盯着伍下久看。 伍下久深吸一口气说:“找顾总,寻亲。” 顾慕琛心里一颤。 他敛了敛面上的神色,声音也听不出丝毫情绪,道:“你跟我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说罢,顾慕琛带着伍下久往公司门外走去,他还怕伍下久不跟上,刻意放慢脚步,侧着脸往后看了眼。 等看到伍下久乖乖地跟在他的后面一起走,顾慕琛才放下心来。 顾慕琛带着伍下久去了茶楼。 这件事情很好说明,毕竟两人有血缘关系,最近还有万珍进局子的事。 伍下久除却关于被拉入轮回列车的事情没有说出去以外,他被绑架,之后找人调查绑架他的凶手等都告诉了顾慕琛。 另外还有他上大学时被针对,可能季斯毅早就知晓他的身份的猜测也告诉了顾慕琛。 伍下久大学的时候,顾慕琛发展顾家的重点在国外,留在京市的时间很少。 他如果留在京市一直盯着季家,未必不会发现季斯毅的小动作,可惜,那段时间两人就这样错过了。 伍下久说了这些,顾慕琛心里已经有五六分确定了他的身份,剩下的四分也在伍下久给出证据后得到了确认。 先不提顾慕琛怎样激动终于找回了外甥。 当务之急,就是快些给万珍这个罪魁祸首定罪,让她别想再从监狱里出来。 时商左这边牵制着季斯毅,不让他抽出空回国,季家也不是一条心,见万珍出事,也跟着一起加入进来捣乱,季斯毅即使在国外也一时之间收到了来到国内的不少阻碍。 现在还有顾慕琛一起跟着帮忙,没多久,经过匡浔的调查,找到了当年带走想要拐卖伍下久的保姆。 万珍的犯罪情况很快就开庭受理。 伍下久没出面,全程由顾慕琛出席各种场合。 多方掺和或协调之下,万珍的判决下来了,无期徒刑。 她被关在监狱再也不能出来享受,这对于万珍来说比死了还难受。 伍下久去警局见了万珍一面。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季斯毅的母亲——他原本是在照片里见过的,雍容,打扮华贵漂亮,戴着项链和耳饰,画着精致的妆容。 但此刻双手戴着镣铐,穿着囚服的女人坐在伍下久的对面,模样苍老了不止十岁。 她见到伍下久后很愤恨激动,如果不是双手的镣铐拴在椅子上,就要扑过来了。 万珍用各种恶毒的话语咒骂着伍下久:“如果不是我儿子在国外,现在轮不到你得意……” 话没说完,伍下久却先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万珍愤恨地盯着伍下久。 伍下久道:“季斯毅在国外虽然被一些事情绊住脚步,可他真的不能想办法回国吗?” “有些事情可以推掉和放弃,如果你的儿子真的很看重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回国为你周旋,可他有吗?” “从你出事到现在,季斯毅一个打过几个电话回来?或者有安排什么人帮你吗?” “如果他为你做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就把你送进来,说到底……” 伍下久似笑非笑地抬眼,看着万珍陡然变化的神情和苍白至极的脸色,继续道:“说到底,你是被你的儿子放弃了,万珍。” “活了这么多年,你也真够失败的,小三上位,丈夫经常出去花天酒地,儿子也和你不是一条心,竟然这么不亲近。” “就算你把我弄走又如何,我现在还不是活着回来找你报仇。” “至于我母亲的死,你放心好了,你无期徒刑,我会让你的儿子先你一步进地狱。” 说完,伍下久懒得再看万珍一眼,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任凭万珍再怎么吼叫也不回头给予回应。 有着时商左和顾慕琛两人的打点,万珍在监狱里的日子不会好过。 顾慕琛终于找回来外甥开心不已,本来想公布出去,但被伍下久拦住了。 他不打算在京市久待,季斯毅还没有解决,而且敬至道长那里也还需要他的照顾。 顾慕琛就说要跟着伍下久一起回S市,想对敬至道长好好的感谢一番。 这没什么不可以的,伍下久点头答应下来。 他是要和时商左一起回S市的,再加上顾慕琛,一路坐飞机又转车,两人的关系没隐瞒着,在万珍的判决下来之前顾慕琛就看出来一点,这会儿心里确信了,但思考一晚没说什么。 他这是半路认下的舅舅,没道理对外甥的感情状况指手画脚,不论是男是女,在一起幸福就好,如果时商左对小久不好…… 顾慕琛眼眸幽深,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 季斯毅似乎真就待在国外不回来了一样。 伍下久不知道季斯毅还剩下几个站点需要过去就能脱离轮回列车,唐枯没有查到任何消息。 季斯毅对这方面捂得严严实实,大概谁也没有说过。 他要是不主动进入轮回列车,伍下久就不能在车下世界遇到,而且还有可能,如果季斯毅的手中拥有高铁票,利用高铁票的特殊权限之一伪装成NPC进入车下世界,无论是时商左还是唐枯也不能查到消息。 不知道季斯毅是谨慎还是……如果伍下久先选择了一趟轮回列车报名,季斯毅若是一直关注着,肯定不会错过,说不定会暗地里跟着一起进入车下世界或使其他的坏招。 现在就看谁先忍不住,谁拖得过谁。 对于季斯毅的行为,方籽嗤道:“他跟王八一样缩着,还待在国外不回来,照样弄他。” 季家的水可深着呢,上下又不是一条心,多着想从季斯毅的手里捞点好处的,或者不服气季斯毅一个私生子管理季家,私下想夺权…… 万珍入狱算是一个突破口,再加上时商左、顾慕琛两人搅浑水,匡浔也帮了一些忙。 没多久,季家的生意就开始出现了问题。 季斯毅不得不回国处理。 伍下久找了一趟轮回列车报名。 这回时商左没有跟着,剩下的名额只有三个,伍下久、方籽和路南一起。 唐云司和钟柟、俞泽三人则是报了另外一趟名额也只剩下三个的轮回列车。 第208章 港诡凶楼01 伍下久报名的这趟列车乘客一共有八人,老乘客五人,新乘客三人。 伍下久、方籽和路南三人是在老乘客的名额剩下最后三个时才报名的,这样就杜绝了有人在发现他报名轮回列车后,也跟着一起报名登车。 但也有另外的可能性,就是使用高铁票的特殊权限之一伪装成NPC登车。 这样增加乘客的人数就不会被计算在报名列表里。 可是高铁票稀有难以获得。 至今为止,伍下久知道的也就时商左和匡浔手中拥有两张以上的高铁票。 当然,匡浔手里的高铁票不会多,但阿左拥有的高铁票……数量可观。 伍下久三人通过拱形玻璃门后踏上轮回列车,他们到早了,车上还并没有到来其他乘客。 等了一会儿后,一个略微眼熟的身影逐渐出现,映入眼里。 伍下久不由得面露惊讶与方籽、路南两人对视一眼。 这个正慢慢走近的身影竟然是蝴蝶兰,之前曾与他们一起在五井广场时的乘客。 蝴蝶兰瞧见伍下久三人时也有些意外,她登车后对着三人点点头,道:“好巧。” 的确很巧。 伍下久回应了蝴蝶兰一声。 他们曾在五井广场那个车下世界合作的不错,不是敌人,没有想到居然又遇到一起了。 蝴蝶兰不动声色,但心底有些放松,能够有相熟悉的人一起前往车下世界,对她这个独来独往惯了的人确实有好处。 毕竟这三人都不是拖后腿的,尤其三人的实力还很不错,想到此,蝴蝶兰的心情不禁更加不错。 过了一会儿,最后一人也来了,是一个长相温和的青年。 轮回列车的车厢门关闭后,他们各自介绍了一下,最后登车长相温和的青年叫做万年青。 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万年青敏锐地察觉到其余四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融洽和微妙,不由得问道:“你们四个是一起的么?” 蝴蝶兰:“不是,只不过我和他们曾经碰巧经历过一个车下世界,还算认识。” 熟悉不敢说,但绝对不是敌人。 万年青闻言,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开玩笑道:“诶那这样,就我一个‘外人’了。” 轮回列车给蝴蝶兰派遣了新乘客引导任务,他们往另外一节车厢走去,新乘客一共有三人,连接的车厢门打开,里面是两女一男,似乎还互相认识,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惊慌。 伍下久等人进入这节车厢时,穿着白色裙子的女生正抱着男生哭泣,一脸泪水,而另外穿着紧身短T和牛仔裤,露出姣好身材的女生也一手拽住男生的衣角,面露惊惶。 突然出现在这种老式的车厢里还四处被困出不去,男生也害怕,正强壮镇定的安慰两人。 直到看到伍下久等人的出现,他们才镇定下来,急忙挤过来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蝴蝶兰皱了皱眉,道:“安静,听我说……” 新乘客引导任务完成后,三名新乘客分别取了代号,男生叫云游,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叫做白鸽子,紧身T和牛仔裤的女生则叫雪榕。 轮回列车启动后,一共行驶了十五分钟,中危。 车下世界信息提示——【你们是一群前来港岛的外地打工人,要租住在都港汇老城区的康乐楼里,这栋始建于六十年代初的楼房有一栋与其相同的双子楼,康福楼。】 【然而,现如今康福楼却无人居住,成为老城区赫赫有名的凶楼。】 【请乘客找出康福楼成为凶楼的原因,肃清凶楼隐患,并在规定的时间内成功带走镇楼宝贝,活着离开凶楼。】 【请在都港汇老城区的康乐楼里生活四天,轮回列车将于第四天晚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程,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最后,祝您旅途愉快。】 康乐楼、康福楼……双子楼。 伍下久不免沉思,凶楼是指康福楼,他们则要住在康乐楼里,至于镇楼宝贝,是镇压凶楼的宝贝吗? 轮回列车长鸣两声后停下。 他们下车后,面前是一个老城区的入口,低矮的房屋,破旧坑坑洼洼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 如果不是这些穿着旧式过时衣衫的人对他们身后尚未开走的列车视若无睹的话,他们就好像真的来到了一个与现实港岛没什么区别的地方。 如此的真实并且充满着烟火气息。 来往的人里有些人冷漠、有些人则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伍下久也在观察这个车下世界。 他们眼前的这一片都是低矮老旧的房屋,凌乱的电线、到处晾晒的衣服、房屋墙壁上掉落的墙砖、生锈的卷帘门等,一切都太过真实、似乎毫无危险古怪的样子。 但是当他抬起头向远处望去,那里伫立着两栋非常高、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楼房,目测像是有二十多层高。 两栋楼不是并排建造,也不是相对建造,而是呈现九十度,一横一竖。 很明显,这两栋楼应该就是康福楼和康乐楼了。 “走吧,我们过去。”伍下久道。 离得近了,这两栋楼的状况完全呈现在眼里——一层叠着一层的楼,中间上下连着不少电线、杆子等,飘扬的衣服和床单,楼外破旧的窗户,歪斜的空调机,乱摆乱放的挡雨棚…… 这是两栋非常旧的楼房,下面的墙壁上满是乱涂乱画,墙角黑色的污渍明显。 伍下久还看到有人直接解了裤头就去墙角的地方随地尿了一泡,接着吐口吐沫走了。 这情形不禁令白鸽子和雪榕两人面露嫌弃。 而往上看,楼房的窗户越发狭窄,墙壁布满雨水冲刷的痕迹。 更重要的是,这两栋呈九十度建造的楼房,一栋人声鼎沸,一栋寂静无声,中间仿佛有着一条无形的分界线似的。 没有人往寂静看着阴森的那栋楼周围走去。 这就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古怪的现象。 “那栋应该就是康福楼了。”路南指了指寂静阴森的楼房道。 伍下久点头。 他往两栋楼的那边走了走,虽然是呈九十度的方向建造,可是两栋楼房并没有挨在一起,中间是留有间隙的。 不过,十几层楼处建有连接两栋楼的通道。 伍下久数了数,通道是建在十二层楼的位置,而在间隙往下,也就是在两栋楼的夹角处则有着一栋破旧的低矮房屋。 这个房屋应当是废弃了,外面没有什么人在。 可是,房屋外搭着大棚,棚底下横七竖八散落倒地着不少座椅,周围遍布零碎的垃圾等。 “这里好脏啊。”白鸽子忍不住低声道,满脸嫌弃抵触。 她喜欢白色,平常穿着的衣服也多是白色,还有一点小洁癖,对这种地方从来都是看到就绕道走的。 更不用说靠近,现在还要住进去…… 有人来来回回进出的楼房就是康乐楼了。 伍下久等人走进楼里,门边的一侧有类似于保安室的房间,但门窗紧闭,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在。 因为楼房老旧的缘故,一层的地板尤其是靠近门口的位置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地板缝隙漆黑,边缘泛着焦黄。 踩上去后,脚底与地板接触的地方仿佛黏糊糊的一样。 像是不久之前撒了奶茶饮料一类的东西,可没有拖地,等干了后再踩上去的感觉。 伍下久抬了抬脚,皱眉。 周围走过的人表情冷漠,没有丝毫上前搭话的意思。 “我们要去哪里?”雪榕问道。 路南走到那个可能是保安室的房间门外敲了敲,道:“有人在吗?” 起先里面没人应,但又敲了几下过后,房间里传来动静。 紧接着有脚步声逐渐靠近,却没有打开路南敲击的房门,而是推开了旁边糊满旧报纸的窗户。 窗户边框都生锈老旧了,推开时发出咯吱的声音,并不顺畅。 “你们干什么?”推开的窗户里面出现一个四十多岁左右样子的男人,头发稀疏,并且掺着白发,眼睛浑浊,面容带着皱纹。 男人的目光先是看向敲门的路南,随即扫向伍下久等人,尤其在蝴蝶兰、白鸽子以及雪榕三名女性的身上停留过多。 那眼神令人感觉很不舒坦。 白鸽子和雪榕两人靠近云游,皱眉。 蝴蝶兰则眯起眼睛,冷冷地看了回去。 男人注意到蝴蝶兰的眼神和脸色,却不以为然,咧开嘴呵呵的笑了两声,道:“住房还是租门店?” “租门店?”云游不禁念道,居民楼里还有店铺? 似是明白云游的疑惑,男人道:“都是住在楼里的老人,没钱在外面开店,就在自家做点小本生意。” “比如我,在康乐楼里也经营着一家雕刻小店,平时卖卖东西。” “我叫李保,是康乐楼的管理者,你们想要住房还是租门店找我就行。” 伍下久闻言,上前说道:“我们都是外地来的打工人,想租房子住下,有没有相邻的屋子?” “我们一共八个人,三个女生一间,再要两间房。” 李保点头:“有,这栋楼里最不缺的就是屋子,等着。” 说罢,李保合上窗户,就只听一串钥匙碰撞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李保从里面打开门,拎着一大串钥匙出来,道:“跟我来吧,带你们去楼上。” 伍下久等人跟在后面。 第209章 港诡凶楼02【一更】 李保带着他们进入了一个楼梯间,看样子是要走楼梯了。 云游不禁道:“这栋楼我看着有二十多层,难道没安装电梯吗?为什么要走楼梯?” 万一他们住的地方在八层、十层这样的往上,爬上去还不得累死。 李保转头看了眼云游,咧开嘴,露出黄黄的、参差不齐的牙齿说道:“这栋楼是老早以前建的,最初建的时候只有五、六层高。” “我想想,应该是六层楼,那时候安装什么电梯,走上去就行了。” “再说了,那个时候有些人连电梯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呢,安装费也老贵。” 李保摇头,撇了撇嘴。 伍下久:“最初只有六层高,那现在这么多层是后来加建的吗?” 李保:“没错,那时候打工潮,不少像你们这样的外地佬过来港岛这边,港岛寸金寸土,地多贵啊。” “就只能往上面加建,一直加一直加,就加到了现在的三十层高喽。” “一楼到十二层楼是没有电梯的,十二层楼往上才安装了电梯,如果不是后来发生……” “这两栋楼都可以建到五十层或者六十层高。” 后面的一句话李保含糊其辞道。 伍下久眼神一闪,后来发生了什么? 但他再想问一下康福楼和康乐楼的情况,李保却显然不想谈话了。 他拎着一大串钥匙,挥手催促,带着他们上楼,道:“快走快走,一层到十二层楼的屋子都没有空的,你们得住十二层楼往上,走上去得费些时间呢。” 说罢,一人在前走楼梯上楼。 伍下久等人跟在后面,走在这个显得狭窄的楼梯上,并排两人就足以占据整个台阶了。 他们一直走到了六楼,大概是后来加建的缘故,楼梯并不在这个方向了,而是建在另外一边。 于是,他们在李保的带领下穿过走廊,按照李保所说,一层到十二层楼的屋子都没有空的,六楼自然也包含在内。 可他们一路穿过走廊,却没有遇见什么人。 这里显得分外安静,走廊的一侧是房屋,另外一侧则是栏杆,一眼可望见斜对面的楼层,也就是无人居住的康福楼。 伍下久转头看向康福楼,无人居住的这一栋楼犹如夕阳刚落下后沉默的黑夜,似是被笼罩在一层昏暗的阴影当中,寂静、阴森。 有些房门打开、有些房门紧闭,可无一例外,那些窗户里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康福楼与康乐楼的高度一样,明显同样都是三十层楼高,这就说明康福楼无人居住,成为凶楼是在加建完成后。 那么,当康福楼成为凶楼,楼里的人都走空了。 原本居住在康福楼里的人会不会有些住到了康乐楼里? 李保是康乐楼的管理者,在康福楼出事之前,他是不是也是康福楼的管理者? 这两栋双子楼最初建造时是由谁负责的? 想到这儿,伍下久不由得转回视线,看向走在最前头的李保。 快要走到通往楼上的另外一边楼梯时,伍下久瞧见就在楼梯旁边的那一处屋子门外居然摆满了色彩鲜艳的纸扎人、纸伞或者由纸做的马车等,一看就都是烧给死人用的东西。 其中一个纸扎人大概是没有放好,倒在了地上,正巧挡住李保的去路。 所以李保不耐烦地踢了一脚,喊道:“阿贵叔,你能不能把你的这些纸人什么的东西都给放屋里去,摆在走廊很占地方诶,都踩到了。” 说着,李保明明已经将纸扎人给踢走,却又抬脚踩了一下。 伍下久皱了皱眉。 雪榕面露鄙夷地嘀咕一句。 这处屋子并没有关门,门虚掩着。 不多时,一个弯腰驼背、头发花白带着老花眼镜的老人就拉开门出现在门口。 他抬起头看了看李保,又扫过一眼伍下久等人,那眼神浑浊半点没有波澜,只在目光看向被李保踩了一脚的纸扎人时才流露出心疼的意味。 阿贵叔急忙弯腰去捡起那个纸扎人,用手拍了拍脚印灰尘,苍老的声音道:“屋里的纸货太多了,都摆放不下了,我还没有来得及拿去钱老板的店里卖。” “这个本来是摆放在墙边的,大概是风吹的,给吹落在地……” 阿贵叔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一边又将纸扎人给重新摆放到了墙边。 伍下久转头,眼神瞥见敞开的门里——一大片的纸扎人、纸货等堆积在屋内,几乎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纸扎人的脸上都涂抹着两团红晕,面容相同,有男有女,身体摆放一致,都朝向门外,黑色的眼睛仿佛一齐在盯着他们看。 阿贵叔屋里的窗户并不向阳,所以即使白天屋内也显得昏暗,开着黄色的灯光,照射在纸人身上更显得有些诡异。 而且,伍下久还看到阿贵叔的屋里一处墙边摆放着神龛,神龛是用红色的灯光照亮,下面燃着三炷香,配合着昏黄的房间灯,更加令人不适。 也不知道这个阿贵叔怎么在里面一直待着的。 李保随地吐了一口唾沫,道:“行了行了,下次注意啊,这过道是给人过的,可不是用来摆放纸人的。” 说罢摆摆手,继续待着伍下久等人走楼梯上楼。 阿贵叔沉默地点了点头,驼着背抬起头,目送着他们离开。 伍下久余光注意着,直到他们拐弯登上楼梯,阿贵叔才慢吞吞地转身回去了房里,门“咯吱”一声,逐渐掩上。 上楼时,伍下久问道:“康乐楼里还有店卖这些纸货吗?生意怎么样?” 李保手中的钥匙一晃一晃,伴随着他们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楼道里增添些许声响。 他随口回答道:“卖啊,就在一楼卖,钱老板的杂货店,什么都卖,平时小本生意糊口。” “最近盂兰盆节快到了,谁都要给死去的家里人烧纸钱、纸人之类的,阿贵叔的这些纸货就很受欢迎喽,正好趁机挣一笔钱。” “盂兰盆节是什么?”白鸽子在后头小声地问云游。 云游还没有回答,雪榕就先翻了一个白眼说道:“盂兰盆节是鬼节,也就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都说是给死人烧纸钱的日子,这都不知道。” 雪榕的样子就差没说白鸽子没常识,跟个傻子一样。 白鸽子脸色顿时一恼,刚想开口骂回去却被云游拉了拉手臂,低声道:“别吵架……” 云游用眼神示意走在前头的伍下久等老乘客,这里可不是让他们吵架的地方。 白鸽子忍了,眼皮向下一敛,拉住云游的袖子晃了晃。 雪榕瞥了一眼,本来得意的神情立即又阴沉下去,暗骂一声婊子,就会装可怜。 伍下久听见后面的动静,却没有理会。 他道:“盂兰盆节具体是哪天?我、我家里也有人去世了,想给他烧点纸钱。” 对,季家的人、尤其是季斯毅,虽然还没去世,但可以提前烧纸。 李保:“后天就是了。” 后天,那也就是车下世界的第三天。 得到有用的信息,伍下久不再多话。 一直走到十二层楼,刚出楼梯口,伍下久就看到不远处的另外一边有着一个封闭的铁门,说是铁门也不准确,因为这可能原本是两扇安全门。 这个通道连接着康福楼和康乐楼,却在康福楼成为凶楼后,人走楼空,通道也就被封闭了。 在原本的两扇安全门外又钉上了两个铁门板,完全焊死不说,还有不少裸露在外的铁钉子。 可见是不想有人再通过这个通道进入康福楼,或者康福楼里的……进入康乐楼。 见伍下久等人盯着焊死的铁门板看,李保停下脚步,说:“这个铁门后面是一个通道,原先通往康福楼,不过后来……就给封死了。” “有些人嫌晦气,连这一层楼都不想住,搬去了其他层或者别的地方。” “只有少数还住在十二层的,就比如邓阿婆。” “人老,腿脚也不行,最近更是连楼都不下了,吃的都托别人给送上来,或者去十三层楼买饭。” 路南不由得问道:“邓阿婆是哪家?” 李保往走廊的尽头瞥了眼,指道:“喏,那个门外挂着红灯笼的就是邓阿婆家,她卖灯笼糊口。” 伍下久:“十三层还卖饭吗?” 李保:“卖糯米饭,每天炒个几十份,没多少人吃的。” 说罢,不想再谈,李保招呼着他们往电梯那边走去。 电梯建在十二层,与楼梯不在一处。 恰巧,他们想去电梯那边,就得经过邓阿婆家的门口。 伍下久看了眼挂在墙上的两个红灯笼,新的,丝毫不显旧,是做完灯笼经常更换的缘故吗? 邓阿婆的房门紧闭,他们经过时也听不见里面有任何的动静。 不远处就是电梯,和这栋康乐楼一样年代久远,电梯门脏污得很,打开以后,里面也脏得令人都不想进去,闻着还有一股怪味儿。 ——像是汤饭洒落在地,又有人在电梯里撒尿后混合在一起的作呕味道。 但是味道再重也得走上去。 伍下久率先步入电梯里,等人上来齐,李保按下通往十八楼层的按钮,道:“十八楼空房间多的是,随便你们挑。” 第210章 港诡凶楼03【二更】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十八楼到了。 李保走出,带着他们来到一处房间门外,道:“这三间房挨着,1803,1804,1805,你们看看,住这里行吧?” 说完拿出钥匙分别打开门。 伍下久等人对房间不挑,看了眼就说没问题。 最后分配一下住房,蝴蝶兰、白鸽子和雪榕三人住在一起,1803。 云游和万年青两人一间,在1804。 伍下久、方籽和路南三人一间,1805。 既然分好了,李保临走前就将房门的钥匙也分别交给了他们,说明退房时还钥匙。 毕竟是在车下世界,连押金、租住房的钱都没给,房子就先就位了。 李保走后,他们各自进入房间看了一眼就聚集到了1805房。 云游知道他们三人都是新乘客,在这个充满未知和诡异的车下世界,尤其在这栋令人感到不安的楼里,有些事情就得仰仗这些老乘客。 所以态度非常不错。 “不知道我们在车下世界的这几天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云游很有礼貌地笑问道,表示一定配合,不会添乱。 方籽笑嘻嘻地看了他们三人一眼,道:“听话,别乱跑,别乱碰东西。” “要是怕死的话,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别出来,别给我们找麻烦。” 白鸽子不服气,可面对方籽那张混血好看的脸却发不出脾气,只嘀咕一句:“我们才不会添麻烦。” 方籽闻言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 蝴蝶兰拿出一根烟想抽,但这是伍下久、方籽和路南晚上要居住的房间,她只夹在指间,转动一下,道:“轮回列车给我们的任务是找出康福楼成为凶楼的原因,还要肃清凶楼隐患,并在规定的时间内成功带走镇楼宝贝,活着离开凶楼。” “我们只有四天的时间,算上今天,浪费不得,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想办法进去康福楼里寻找线索。” 蝴蝶兰说得对,但康福楼和康乐楼一样,都足足有三十层高。 想要进去康福楼里寻找线索,他们总得知晓到底去哪一层找,总不能一层一层的看过去,太过费事费力。 更何况,康福楼是凶楼,可能进去容易,出来却难。 再者,镇楼宝贝又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伍下久道:“先下去找人打听一下康福楼的情况,既然成为了凶楼导致无人居住,出的事情肯定不会小。” “能够严重到一整栋楼都不住人的情况,除了死人、凶杀案以外,应该没别的了。” “打听出康福楼是什么时候开始无人居住,封楼的时间,再出去找一找当年的报纸,上面绝对会有报道。” 既然这个车下世界这么像现实世界,除了这两栋楼外,老城区充满生活和烟火气息,他们一路朝着两栋楼这里走来,也看到了小商店,外面摆放着报纸货架之类的,不会缺少线索。 “另外,李保既然是康乐楼的管理者,那么他是否曾经也是康福楼的管理者?” “李保是重要的NPC,他带着我们一路来到十八层,遇到的阿贵叔、提到的钱老板、邓阿婆也要去接触打听一下,没准会获得哪些线索。” 路南点点头,道:“的确,这些地方都不能忽略,那我们不如分开行动,去打探消息。” 说着,路南抬起头看向其他人。 该怎么分配? 蝴蝶兰看向白鸽子和雪榕两人道:“三名新乘客分开,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出去,离开这两栋楼的范围,去外面打听一下线索,顺便寻找当年报道的报纸。” 有些人对女生会放低戒心,蝴蝶兰带两人出去也是这个目的。 万年青于是看了眼伍下久三人,对云游说:“那你就和我一起,我们两个从十二楼开始,往上都看一下。” 伍下久:“好,我们从十二楼往下开始。” 分配完毕,各自出发。 他们一起到了十二楼,然后分开,万年青和云游两人往上走,并没有乘坐电梯,蝴蝶兰、白鸽子和雪榕三人往下离开。 伍下久、方籽和路南三人则是走去了那个邓阿婆家门外,敲了敲。 半晌,里面才传来动静。 伍下久都差点以为里面没有人在,但是李保之前说邓阿婆最近连楼都不下,那肯定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 敲门没有响应,要么临时有事出去楼上买饭,要么就是在家,不想开门或者不方便开门。 可现在时间不到中午,应当不是外出买饭。 伍下久很有耐心地敲着门,果不其然,里面有了动静传来——不一会儿,门被从里面打开,却没有完全敞开,而是拽开一小道门缝。 一个满脸皱纹,模样苍老,头发花白的阿婆出现。 她穿着白色但泛黄老旧的针织衫,年纪虽然大,但看着身体硬朗,至少没有弯腰驼背。 可大概就像李保所说的腿脚不行,伍下久低头看了眼,有注意到这位邓阿婆的鞋底一厚一平。 这是高低脚惯常穿的鞋子,就是为了走路舒服些,并且走起来不会一高一低,走路怪异。 “你们,有什么事吗?”邓阿婆声音沙哑,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半个身体都隐藏在门后,一双眼皮都耸嗒下来的眼睛更是显得冷淡,扫了扫伍下久三人。 伍下久露出纯良的笑容,道:“你好,阿婆,盂兰盆节快到了,我们想买些灯笼回去,不知道你这里卖不卖白色的灯笼?” “哦对了,我们是新搬来这栋楼里的租户,是听李保介绍才来的这里。” 说着,方籽和路南两人也跟着一起露出无害的笑容。 或许是三人的长相都不差,邓阿婆虽然仍然没有将门完全打开,但面上的表情却松了一些。 她道:“有白灯笼,要几个?” 伍下久:“三个。” 邓阿婆皱了皱眉,灯笼一般都是要双数的,三个有些怪,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只道:“你们先在门外等着,我去拿灯笼。” 说罢,邓阿婆又重新把门关上。 门关严后,方籽凑近伍下久小声说:“屋内有情况,大白天的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看一眼灯笼?” 除非邓阿婆的屋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存在”。 伍下久点头,低声回道:“一会儿你越过我去接灯笼,推我一把。” 方籽眼神一亮,表示明白:“聪明啊,久哥。” 路南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等到门边再次传来动静,收敛回去,又恢复成原来的表情。 门仍是打开一小道缝隙,邓阿婆出现,手中拎着三个灯笼,她往外递东西是根据灯笼的大小再打开一点门缝。 方籽见状就道:“诶,我来接我来接。” 说着就伸出胳膊越过伍下久,状似不小心地用胳膊肘撞在了伍下久的背上,瞬间将人撞得一个踉跄,往前跌去。 伍下久一下子跌在了门上,双手撑着用力推开门,嘴里顺便惊呼一声。 路南同时跟着一起上前,一把拽住邓阿婆已经快要伸出门外的一只手,看似扶着她,实际上是阻止邓阿婆脸色一变,想要关上门的动作。 “没事吧没事吧,阿婆,您小心别摔倒了。” 路南上前,一手扶住邓阿婆,一手也跟着伍下久撑着门往里面推开。 门不出意外被推开了。 伍下久眼神往里面一瞥,就瞧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倏地跑进了房间,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冷掉的肉味,在满屋子弥漫糊灯笼时用的胶水味的掩盖下,不太明显。 伍下久扭头一看,那人影原先待着的位置的确放着一盆肉,肉应该是原先炖煮过,但放了很久已经凝固成坨,看着就很影响食欲。 可如果伍下久刚才没有看错的话,这人正用勺子挖着肉吃。 直到门口传来动静,伍下久“不小心”的推门而入,这人才赶紧扔掉勺子,快速的跑进了房间里。 动作太快,再加上房间里昏暗,伍下久没怎么看清楚他的面容,不过可以确定这人是一个身材高大,面上有着浓密胡须的男人。 他是谁? 怎么会在邓阿婆的家里,还吃这种凝固掉的肉。 不等伍下久多想,邓阿婆叫嚷起来:“出去,你们怎么回事,赶紧给我出去,别进我家门。” 说着还伸手推搡起伍下久和路南,苍老并布满皱纹的脸尽是冰霜,愤怒的眉眼都吊起。 伍下久急忙说着抱歉的话语,眼睛却还趁着没有被推出门时打量着屋内——地上和墙上散落着做成的灯笼,桌子上还有一些糊灯笼的纸、竹签子等工具。 但墙角却放着一把斧子。 离得有些远,光影也太暗,再加上下一秒被推出门外,伍下久没能看全斧子的尖刃、手柄等处有没有什么问题。 邓阿婆手上的力气完全不像是一个老人,将伍下久和路南全都退出门外后,她用冷冰冰和很不友善的眼神盯人,嘴里阴沉道:“灯笼,你们还要吗?” 伍下久像是没有察觉到邓阿婆的态度,笑道:“不好意思啊,阿婆,都怪我没有站稳,灯笼要……” 一边说,伍下久一边摸了摸口袋,然后紧接着便露出一脸尴尬和歉意,道:“阿、阿婆,不好意思,出门急,没带钱。” “要不这灯笼……等我回去拿钱再买?” 邓阿婆用阴森森的眼神看向方籽和路南。 方籽弯起碧绿色的眼睛,笑道:“阿婆,我们两个不买灯笼,只是他买哦。” 方籽指了指伍下久。 回应他们的是一声响亮的关门声。 伍下久对方籽和路南两人使了个眼神,走。 他们随即往楼下走去。 第211章 港诡凶楼04 一路走到十一层,伍下久将在邓阿婆房间里看到的情形告诉方籽和路南两人。 他道:“李保虽然并没有说明邓阿婆是不是独居,但吃饭都偶尔会托别人给送上来,多半是自己生活。” “可我在邓阿婆的屋子里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这人一见我不小心闯进去就马上躲藏起来,可见是不想让人发现他在邓阿婆的家里……” 什么样的人才会不想让外人发现他? 更何况,邓阿婆的态度也是警惕的,开门都只打开那么一小道缝隙,明显也是不想让人发现这个男人的存在。 所以,邓阿婆和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而这个男人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躲起来? 路南思索道:“不想让外人瞧见自己的样子……除了一些精神上有疾病的人,比如不能看到外人,一旦看见就会犯病。” “可如果是这样,邓阿婆不至于这么藏着掖着,除非……” 方籽眯了眯碧绿色的眼睛,接着说道:“除非这人是什么通缉犯,上过电视和报纸的那种,一旦出现就会被人给认出来。” “这人被认出来就会被抓走,所以他犯事了,杀人还是抢劫贩毒?” 伍下久点头:“这人如果真是通缉犯,可能之前犯的事情就与康福楼或者康乐楼有关。” “而邓阿婆显然是在包庇这个人,两人是祖孙?” 并且这关系在之前绝对不为人所知,不然这人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就躲藏在邓阿婆的家里面。 看来还得隐晦的打听一下。 此刻,邓阿婆家里,在伍下久三人离开后,一个面上蓄着胡须的高大男人重新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目光阴沉,脸上带着横肉,神色不善地盯着邓阿婆看,道:“阿奶,那个人一定看到我了,他说不定看见我的脸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他推门进来。” 男人话里话外责怪邓阿婆,语气非常不好。 但邓阿婆不仅不在意,反而心疼地安慰男人说道:“大财啊,都怪阿奶不好,不过你放心,这栋楼里的租户面孔,阿奶大多都见过。” “他们也说自己是新搬来这栋楼里的租户,没准以前根本就不知道你的事情。” “而且房间里这么暗,肯定没有看清楚你长什么样子,大财,阿奶一定不会让人将你再抓走。” 男人叫彭大财,是邓阿婆的孙子。 他听完邓阿婆的一番话后,脸色稍微好转一些,但仍然眉目阴沉,道:“你给我去盯着他们点,如果他们敢说出去什么话……” 彭大财没说完,但眼神阴狠,瞥了眼盆里凝成坨的肉块。 邓阿婆急忙连声说好,都依着彭大财来。 “大财啊,你饿了么,这肉够不够吃,不够我再给你取一些去。”邓阿婆心疼地看向彭大财,觉得自己的孙子受委屈了,连饭都吃不饱。 彭大财走到装着肉的盆子旁边,拿起勺子挖出一大坨肉塞进嘴里,明明油腻腻的肉块却被他吃得仿佛极为香喷喷一样,像是什么人间美味。 画面异常怪异,可邓阿婆却没有觉得奇怪,还觉得彭大财的肉不够吃,又絮叨几遍。 彭大财不耐烦,一边嚼着肉一边说道:“今天够吃,明天就不一定了,你别特么废话了。” “不够吃的话我自然会想办法弄来肉,外面那么多……再加上今天新来的租户,呵,不愁吃的。” 彭大财说着眼神阴狠,冷笑地用力嚼了嚼嘴里的肉块,凝固的油和肉汁溅在嘴边,衬得他人面目更加凶神恶煞。 邓阿婆闻言却有些犹豫,道:“大财,那三个新来的租户我去盯着就行,还是先别动了,毕竟刚来就失踪,容易引得别人注意,万一……” 彭大财:“那他们要是说出我的事情,你是想我死么,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万一再被抓回去怎么办。” “你知道在里面被关着有多痛苦么,还有人欺负我。” 不等彭大财说完,邓阿婆就心疼的不行,赶忙上前安慰,不说别的话了。 …… 伍下久、方籽和路南三人一路从十二楼逛下来,直到六楼前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来到六楼后,因为要换另外一边的楼梯,所以临下去时,伍下久看了眼阿贵叔的屋子,纸扎人等一些纸货仍是摆放在门外的墙边,和他们上去前一样,没有变换位置。 门虚虚掩着,隐约可以听见折纸的声音。 路南低声问道:“要去试探一下吗?” 伍下久:“先不着急,我们去一楼看一看钱老板的杂货店再说。” 路南点点头。 但在去一楼之前,他们从六楼开始巡视了一遍以下的楼层,没有发现问题。 然后直接来到了一层,找了找,没多久就发现了外面悬挂着一个歪斜写有“杂货店”三个字的牌子,破旧的牌子底下是一个敞开的店门。 “真小。”方籽嘀咕一句。 这个杂货店也就家里普通的客厅那么大,里面堆满了东西,货架几乎挨着货架,只容一个人走过去,多一个都不行。 而货架的底下也堆放着不少货物,灯光昏黄暗沉。 从门口看去,有个人影正坐在收银台的后面抽着烟,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明显就是居民住房改装的杂货店。 伍下久带着方籽和路南两人走进去,他给两人使了一个颜色,方籽和路南表示明白,进去后先往货架的方向走去,状似挑选起物品来。 伍下久则是停在了收银台前面,眼神一瞥,就看见坐在后面的人什么模样。 ——男人大概四十多岁左右的样子,满脸像是被碎玻璃划出硌出的伤疤,坑坑洼洼的,显得面容很难看。 他正窝在收银台后面的一小块地方打游戏,那种非常老式的游戏机,游戏的声音很小,靠近了才能隐约听见一点。 伍下久注意到他拿着游戏机的左手是残疾的,缺少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这三根手指头。 因此拿着游戏机就不太方便,坐着一个小凳子,游戏机搁在腿上,用剩余的两根手指连同右手一起按键。 似乎是察觉到伍下久的目光,男人很敏感地抬起头,嘴里叼着烟问道:“有事?” 伍下久闻言露出友善的笑脸,道:“之前上楼时听说阿贵叔会拿一些纸货到这间杂货店里卖,对么?钱老板。” “现在店里有货吗?后天就是盂兰盆节,我想要买一点烧给快死的人。” 快死的人? 钱兆宏眼神怪异地瞅向伍下久,开口道:“店里还有一点,但不多了,你想要多少纸货?” 伍下久唔了声,思索一会儿说:“要的可能有点多,纸货怎么卖,多少钱?” 钱兆宏说了个数。 伍下久点头表示明白,先摸摸口袋,随即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道:“我好像没带钱出来,这样,之后再来买吧。” “对了,钱老板,我们是刚搬进楼里的租户,之前李保带我们上楼时经过邓阿婆家门外,说她家是卖灯笼的。” “你知道邓阿婆的灯笼做的怎么样吗?如果好的话,我也想买点。” 伍下久语气自然,指了指方籽和路南两人,像是唠嗑拉闲话,掩饰没带钱的尴尬。 “还成吧。”钱兆宏道,打量伍下久一眼说:“怪不得我瞧着你们眼生,原来是新搬来的租户。” “你要是还想买灯笼,康乐楼里就邓阿婆在做,不然就是出去买。” 伍下久:“邓阿婆的年纪应该很大了吧,她家里有什么人跟她一起糊灯笼吗?” 钱兆宏:“没有,邓阿婆来楼里的时候就一个人,她无儿无女的,住这么多年,也不见有什么人过来看她,可能连个亲戚都没有了。” 钱兆宏说得随意,低头顺便还将游戏机给关掉了。 伍下久听后眼神一闪。 那个在邓阿婆家里躲藏的男人果然有问题。 方籽和路南两人看似在挑选商品,实际上也竖着耳朵听伍下久和钱兆宏的谈话,闻言不由得对视一眼。 伍下久表情正常地“哦”了一声,道:“那她一个人这么大年纪糊灯笼岂不是挺辛苦的,诶钱老板,我有一件事情挺好奇的,能和你打听一下不?” 伍下久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凑过身体,一条胳膊撑在收银台上面。 钱兆宏疑惑:“什么事情?” 伍下久:“就是康福楼和康乐楼这两栋双子楼啊,你知道为什么康福楼会被封楼、无人居住吗?” “之前经过十二层楼时,连接两栋楼之间的通道都被封了。” “康福楼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一整栋楼都给荒废掉了?” 伍下久刚提到康福楼,钱兆宏的脸色就不禁变了变,尤其搁放在腿上的残疾左手颤了颤,似是出汗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在裤子上摩擦了一下。 等伍下久说完,钱兆宏神色不明道:“你打听这件事情干什么?” 伍下久不动声色道:“好奇啊,钱老板,这么一整栋楼都荒废着,那楼的管理者难道都不挣钱了么,多浪费。” “说起来,李保是康乐楼的管理者,他是不是曾经管理康福楼?” 钱兆宏抬眼看向伍下久,眼神晦暗,道:“李保的父亲李祝是建造两栋楼的包工头,后来两栋楼建成,李祝就成为了康福楼和康乐楼的管理者。” “因为他们家之前就在这片上,拥有一大块面积,拆迁后不仅得到一大笔拆迁款,建完还要了不少房子,然后再出租出去……” “有钱就继续买房,再出租。” “李祝死后,李保就成了这两栋楼的管理者,康福楼就算不封,也没有人敢在里面住了。” “毕竟出过人命凶案,之后还不断的有人死,谁敢住在里面……” 伍下久:“什么凶案?” 钱兆宏眼神闪烁:“有人自杀,还有人被分尸,总之当时死的人不少,楼里死人都嫌晦气,更何况是凶杀案。” “反正最后就都没人住了,能搬走的搬走,有些人就住在了康乐楼里,康福楼……不封不行,危险。” 伍下久还想再问什么,但钱兆宏却摆明了不想再说下去。 恰巧这时,阿贵叔抱着一箱子纸货来到杂货店门口,眼神看见伍下久等人却没有什么波动。 他放下箱子,道:“钱老板,收货了。” “这就来。”钱兆宏道。 说着,他站起身转过收银台,出门,同阿贵叔一起清点纸货。 钱兆宏的态度有些逃避,伍下久不由得皱了皱眉,方籽和路南这时走到伍下久的身边,方籽小声道:“还要继续问吗?” “店里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伍下久刚想说话,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警车鸣笛的声音,他抬起头,本来在清点纸货的钱兆宏和阿贵叔也直起腰,满脸疑惑。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警察到这儿?” “楼里出事了?” 伍下久趁机说道:“不如出去看看。” 钱兆宏和阿贵叔也有这个意思,等钱兆宏将一箱子纸货都搬进店里后,他们一起离开了杂货店。 刚走到进来康乐楼的门口大厅处,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就走进来了。 钱兆宏上前,拦住一名警察询问怎么回事。 正好,李保也从门边的房间里走出来,跟着问了下。 那名警察道:“我们接到报案,有人在二十三楼发现一具尸体,怀疑是在家被人杀害了,现在要去看看。” “尸体?”李保不禁脸色一变,道:“警官,我是康乐楼的管理者,我有钥匙,我跟着一起上去吧。” 那名警察点头。 康乐楼里一共进来了四名警察,他们似乎知道一楼没电梯,直接往楼梯间走去。 李保急忙跟上,钱兆宏和阿贵叔也跟在了后面,大概是想要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伍下久、方籽和路南三人落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路南道:“尸体在二十三楼,算一算,万年青和云游他们差不多也查看到了这个楼层上下,会不会这件事情其中也有他们的存在。” “不过,能打电话报警的人应该是楼里的。” 伍下久:“应该是……” 警察说起有人在家被杀害,虽然尸体在二十三楼,但他莫名想起藏在邓阿婆家里的那个男人。 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否与这起凶杀案有关。 一路无话,只有他们脚步踩在楼梯上的声音。 好不容易在累死前走到了十二层,直接去乘坐电梯,两部电梯,另外一个挂着维修的牌子,他们只能全部都挤在一个电梯里面。 电梯间虽然不算大,但挤一挤都能上去,承载还是可以的。 李保最后走进去,伸手按下通往二十三层的按键。 电梯缓慢上升,直到二十三层停下,刚一打开,伍下久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万年青和云游的身影,他们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过四十岁,穿着西装打领带的肥胖中年男人。 这个中年男人的脸色不大好,像是被吓得惨白,嘴唇也没有丝毫血色,领带被扯开,领口的扣子也拽开了几个,正一手扶着栏杆,对着外面深呼吸,时不时还干呕几下。 伍下久和四名警察、李保、钱兆宏等人走过去,有注意到那处栏杆上面沾着一点污渍,大概是中年男人之前呕吐时不小心沾上的。 等看到警察到来,中年男人的神情终于得以放松,一把拉着警察的胳膊,坑坑巴巴地开始说话。 伍下久听了一耳朵,原来这间屋子里面的死者欠了中年男人的钱,许久不还钱,也没有消息,中年男人就直接上门要债来了。 他乘坐电梯时正好碰到也要上来的万年青和云游两人。 万年青和云游本来就要查看二十三层的情况,看中年男人神情有异,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快步走到一扇门前,抬手“砰砰”敲门,就状似好奇的走过去问了下。 中年男人当时没好气的回答,但拍门许久都不见里面有人应声,大喊也得不到回应,就以为里面的人在故意躲着他。 万年青当时就说了句,兴许里面的人恰巧不在家,不如之后再过来。 谁知中年男人回道:“他不可能不在家,这人是个死宅,轻易不出屋子,就连向我借钱都是在网上要的。” “我也住在康乐楼,就在七层,为了防止他跑路,我还在楼梯口安装了监……” 话到这里,中年男人一捂嘴,差点将不能说的都给说出来了。 但万年青和云游也听明白了,这是安装了监控,就是监视着人下来好知道。 看样子这人已经许久都没下楼了,如果是吃饭,这楼里就有卖饭的,根本不用出去。 但过了还钱的期限,这人也没消息,中年男人就找了上来。 没人开门就撞门砸门。 门被撞开了,万年青和云游两人看着中年男人进屋寻找一番,没多久就进去了卧室。 谁知道中年男人刚进去不久就响起一声惊悚至极的喊声。 万年青和云游顿时冲了进去,就看见中年男人被吓得跌坐在地,浑身颤抖。 而卧室里的床上则横躺着一具被削去不少血肉的尸体。 紧接着,云游和中年男人受不住,出去呕吐,在万年青的建议下,中年男人哆嗦着打电话报警了。 那具被削去血肉的尸体被包裹在一个袋子里,袋子塞满冰块,似乎保鲜一样。 四名警察进去后,有两名警察出来也吐了。 伍下久在现场被封锁前走进去瞧了眼,尸体的状况很不忍直视,的确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那些被削去肉的地方多在脸部、胳膊、大腿骨处。 现场被处理的很干净,除了血迹洒满一床单,都早已干涸了。 房间里开着低温空调,放在袋子里的冰块化了不少,但还剩余很多,一看就是被更换过。 除此之外,就是房间里的东西,没有被翻找动过的痕迹,不像是谋财害命。 伍下久不由得皱眉,回想着尸体被削去血肉的惨状,总觉得这倒像是……专挑人身体上肉最嫩的地方下手。 难不成,是要食用吗? 这起凶杀案太过骇人听闻。 四名警察很快便呼叫其他留守在下面的人,让他们上来封锁现场、将尸体处理好后包裹带走。 而伍下久等人被禁止进入房间。 这么上上下下的耗费不少时间,当尸体被包裹在裹尸袋里抬走,经过十二层楼时,邓阿婆的房间开了一下,又马上关严了。 第212章 港诡凶楼05 “怎么样?外面什么情况?”邓阿婆家里,当房门再次关严后,彭大财一下子攥紧邓阿婆的胳膊问道。 邓阿婆像是感觉不到胳膊上面的疼痛,马上回答:“那些警察抬走了尸体,说要派人过来戒严……” “大财,要不咱们想办法先躲出楼去吧,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彭大财闻言烦躁地伸手抓了抓头发,瞪着邓阿婆,语气难听地说:“之前不是让你好好打听一下哪个人方便下手,是你说这个人平常都不出家门,连个亲人朋友都没有。” “现在怎么会有人上门去找他,还报警……” “要是我因为这个被抓,那就完了,都怪你事先不好好调查一下。” 邓阿婆年纪大了,为了彭大财的这一口“吃的”,就算想调查清楚,能力上也有所不及。 但她却不觉得彭大财的这些话有什么错。 邓阿婆愧疚说道:“大财啊,都是阿奶的错,那现在可怎么办才好……不然、不然我去找警察自首?” “不行。”彭大财立马否定道:“你这么老,力气还小,怎么可能杀得了年轻人。” “再说,你一旦露面,要是被那三个人知道,肯定就会联想到我,到时候他们绝对会透露给警察。” 警察要是搜查进出康乐楼里的可疑人员,说不定那三个人就会怀疑到他身上…… 不能坐以待毙,他得找地方躲一躲。 彭大财阴沉着眉眼思索。 另外一边,二十三层楼,如彭大财所想,伍下久、方籽和路南三人的确马上就想到了躲藏在邓阿婆家里的可疑男人。 看到有一名警察远离死人的房间,躲到楼梯间里去吸烟,伍下久跟了过去。 楼梯间的门被虚掩上,听见声音,那名拿出烟的警察抬起头,问伍下久有什么事情么。 伍下久道:“警官,之前我听到你们之间的谈话,这个人身上的肉多半被割走……是拿去被人吃掉了吗?” “我是新搬来康乐楼里的租户,没想到刚第一天,康乐楼里就发生了这种命案。” 说罢,伍下久叹了口气,满脸倒霉相。 果不其然,对面的警察面露同情。 这名警察用打火机点燃手中的香烟,吸了一口后缓缓吐出,然后才回答伍下久,道:“吃人肉么,以前这里也出过一个类似的案件。” “同样是食人魔杀人,你刚搬进康乐楼,怪不得不知道。” 警察一手夹着烟,指了指门外的一个方向,伍下久看过去,眉梢一挑,那个方向好像是康福楼所在。 果然,下一刻这名警察就说道:“不过之前那起食人魔杀人是在康福楼里,当时警方动用了不少警力将那个食人魔给抓到了。” “只不过最后,还是让这人给逃跑了。” 说到这里,这名警察眉心紧皱,又狠吸了一口烟道:“我怀疑那个食人魔现在躲藏到康乐楼里了。”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他之前在康福楼犯案,现在躲藏在康乐楼里谁又能想到,你也是倒霉,趁着还没住进来就赶紧收拾东西再搬走吧。” 伍下久问道:“警官,您能详细和我说说当年康福楼的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为什么好好的一栋楼会被封死,就因为食人魔杀人这起命案的缘故吗?” “我这心里实在是害怕,知道清楚也算有个心理准备……” 似乎也是想说出来放松一下心里压力,警察弹了弹指间的烟灰,道:“原先这块是老城区里最先建楼的地方,也算是地段很不错的位置了。” “建成以后,谁都想搬进康福楼和康乐楼里,也就导致这两栋楼在后来一直加建。” “再后来,康福楼和康乐楼夹角的中间迁来一个宏庆戏班。” “宏庆戏班?”伍下久想起两栋楼夹角间、也就是在通道的正下方那个废弃的屋子,道:“就是外面散落不少椅子的那个小房子吗?” 警察点点头:“没错,就是那里。” “我记得好像是宏庆戏班里有人和管理康福楼和康乐楼的人认识,特意带着戏班过来投奔的。” 警察掐着烟,仔细想了想,道:“当时管理这两栋楼的人是李保的父亲李祝,这人管理着两栋楼,手上的钱不少,在这一片挺出名的,至于戏班里的那个人……” 警察吸了口烟,摇摇头说:“不知道是宏庆戏班的班主还是戏班的管事和李祝认识。” “总之,在李祝的允许下,这个宏庆戏班就在两栋楼的夹角之间驻扎了,当时宏庆戏班的台柱子还嫁给了李祝的儿子李保,可惜啊。” 警察说到这里叹道:“宏庆戏班当时在老城区也算火过一阵子,还上过报纸,嫁给李保的戏班台柱子叫做刘嘉欣,后来还给李保生下一个儿子。” “刘嘉欣还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妹妹刘嘉玉,这两姐妹的长相都不差。” “可惜,后来好像是刘嘉玉在上学的时候被人校园霸凌、欺负,回来就在戏班演出的当晚上吊了。” “就在戏台上面,人跟绳子一起垂落下来,把当时正等着看戏的观众们都给吓坏了。” “然后没多久,三天后吧,刘嘉玉的姐姐刘嘉欣就在康福楼被食人魔给分尸杀死。” “她的儿子也惨死在食人魔的手中,更是被吃掉了不少肉,尸体残缺不全。” “一连三起命案,弄得在康福楼居住的人能搬走就都搬走了。” “所以这是康福楼封楼的原因?”伍下久问道。 他不由得蹙眉,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这名警察摇摇头,继续说道:“不止呢,我们要抓的那个食人魔当时就住在康福楼里,叫做彭大财。” “可惜半道被人给逃了,通缉令发了不少,但是都找不到任何消息和线索,不知道人给藏去了哪里……” “这三起命案一发生,宏庆戏班就算开不下去了,毕竟台柱子死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接替的人。” “但不幸的事还在发生,之后宏庆戏班的班主和李祝相继死亡,一个死在康福楼、一个死在戏班。” “而住在康福楼里的人也开始不断有人死,都说康福楼是被鬼魂诅咒了,于是渐渐的,这栋楼就被李保给封了。” 伍下久:“所以当时康福楼里是死去了不少人,对么。” “是这样没错。”警察点头道,他指间的烟也抽完了,烟头就扔在脚下,用鞋头碾了碾,随即道:“谁能想到现在康乐楼里也死人了,那具尸体的肉明显就是被保鲜冻上,给人吃的。” “说不定就是彭大财藏在了康乐楼,局里下令封楼,马上搜索……” 伍下久假装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警官,今天我和我朋友去十二层买灯笼,发现……” 他将在邓阿婆家里发现藏有一个男人的事情告诉了警察,并道他还听别人说起过,邓阿婆从来都是独居,也没有人听说过她有什么亲戚朋友的过来看望。 那么,躲藏在邓阿婆家里的男人会是谁? 听完伍下久的话,警察马上意识到这可能是破案的关键,于是赶紧出去和其他警察会和,打算现在立即就去十二层邓阿婆家里查探。 伍下久也跟着走出了楼梯间。 尽管警察行动迅速,但可惜的是,邓阿婆家里早已经人去房空,找不见邓阿婆以及躲在这家的男人了。 估计在刚出警时的那阵警笛声就早已引起了他们的警惕,现在不知道在哪儿藏了起来。 警察向李保询问康乐楼里有没有监控视频。 李保道:“没有啊,警官,这房子都多老了,你看外面穿插的那么多电线,我怕再拉监控的电线,每天就容易跳闸了,连电梯里都没有监控。” 一听杀人犯可能跑了,之前最初发现尸体的中年男人急忙说他在七层的楼梯口处安装了一个监控,可以去他家里查看。 警察去了,但是监控视频全部看完,也没有瞧见邓阿婆和彭大财下楼的身影。 康乐楼里十二层往下到六层,从六层再到一层,就各只有一侧建了楼梯通道,如果有人通过楼梯下来,七层的监控不可能没有拍到。 再者,邓阿婆和彭大财也不可能翻窗户逃走,那可是十二层楼,高度就吓死人了。 更别提如何想办法下来,一个不小心就会摔死。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邓阿婆和彭大财两人仍然还在楼内没有离开,但是不知道藏在了哪个空房间里面。 按照李保的话说,十八层往上都有空着的房间。 而房门老旧,门锁也是一样,稍微用力的撬一下,门就能打开。 一听凶手还在楼里,中年男人被吓得脸色苍白。 “警官、警官你一定得保护好我啊,万一那个杀人犯找我来报复怎么办,我不想死啊。”中年男人差点哭出来,赶忙拉着警察求救。 伍下久这边倒没人说话。 万年青和云游也是跟着中年男人一起发现尸体的人。 而伍下久、方籽和路南三人之前“不小心”知道了彭大财的存在,之后又将其透露给警察。 如果彭大财想要报复,肯定也会将伍下久三人给算计在内。 不过,就算伍下久不说,邓阿婆屋里藏着的那个男人也知道伍下久三人看到他的存在了,加上警察的到来,心里也会怀疑伍下久三人,说和不说其实没什么区别。 不久,康乐楼里来了不少警察,统一分配好开始查楼,从三十层往下,每一间屋子都要进去看一下。 但奇怪的是,当蝴蝶兰带着白鸽子和雪榕两人都趁着天黑之前回来了,三十层楼也差不多查完,可却依然没有找见邓阿婆和彭大财的身影。 为了不引起恐慌,除了当时在场看到尸体的李保等人,警察对其他人隐瞒了尸体的惨状,只说有人死在了房间里,但凶手还没有找到,就藏在了楼内,怕晚上会出事,希望大家暂时搬离康乐楼。 可是这么突然,还让他们搬走,晚上又能住到哪里去,一些人觉得关起门什么事都不会有,警察上门时就给赶了出去。 康乐楼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警察无奈,最后报告给上头,于是警局派了三个人在康乐楼一层看着。 中年男人害怕,回屋就收拾东西搬出去住了。 少数一部分康乐楼的住户也觉得害怕,听警察一劝搬出去了。 晚上六点,伍下久等人聚集在1805房间说起各自查到的线索。 伍下久、方籽和路南三人先说起。 随后是万年青和云游。 万年青道:“我和云游去了十三层找到那家卖糯米粉的小店,小店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姓蒋。” “这是他的名片,上面有电话,说住在一个楼里的可以管送饭。” 名片拿出来,上面写着男人的名字,蒋卓,后面是电话,很简单的一张小纸片。 万年青看了眼伍下久,道:“蒋卓和宏庆戏班有关系,我和云游看到他的小店里靠墙摆放着那种唱戏时专门用的长枪。” “还有他炒糯米饭时所用到的铁锅,也是那种非常重的,可蒋卓却拿的很稳。” “我和云游问起,蒋卓就说他曾经在宏庆戏班里做过武生,后来宏庆戏班关了,他得找另外的工作谋生,就炒起了糯米粉。” “但是唱戏时耍的长枪一直都没有舍得扔掉。” 云游接着道:“我们还问起蒋卓,除了他以外,宏庆戏班关掉后,还有没有戏班的人和他一样另外找了份职业谋生,但仍然住在康乐楼里的,蒋卓说有。” “是谁?”路南道。 云游:“钱兆宏,就是那个在一层开杂货店的钱老板,他曾经也是宏庆戏班里的人,据蒋卓说,他还是戏班的管事呢。” “我和万年青当时要了两份糯米粉,就坐在蒋卓的店里一边吃一边和他聊天。” “店里没什么人,之后万年青就招呼蒋卓一起坐下吃点,还要了酒。” 酒一喝,再问点事情就方便容易多了。 果然,蒋卓说了很多关于宏庆戏班的事情。 比如宏庆戏班的班主叫做曹仁,钱兆宏的父亲是和曹仁一起合开的戏班,所以钱兆宏当时年纪不算大就当上了戏班的管事。 宏庆戏班以前在外面干不下去,就是钱兆宏拉线,带着戏班来到了康福楼和康乐楼这里。 万年青道:“钱兆宏的母亲和李祝是兄妹,当年是和人私奔走的。” “后来他父母死了,钱兆宏就和李祝取得了联系,李祝是他舅舅,李保和钱兆宏是表兄弟。” “蒋卓说,本来宏庆戏班发展的不错,但谁知道台柱子和班主都先后死了,戏班也就散了。” 伍下久问道:“钱兆宏的身体有残疾,蒋卓有没有说钱兆宏为什么会残疾吗?” 万年青:“这倒没有。” 伍下久:“既然蒋卓都已经提起了宏庆戏班的一些事情,却没有说钱兆宏的残疾,说明钱兆宏的残疾应该是在来康福楼和康乐楼这里之前就有的。” 这件事情不重要,暂且不提。 接下来就是蝴蝶兰和白鸽子、雪榕三人外出找到的线索了。 蝴蝶兰拿出几张报纸摊开放在桌面上,道:“我们找到的一些线索和你们知道的重合,还有一点线索就是宏庆戏班的台柱子刘嘉欣的。” “关于刘嘉欣和刘嘉玉两姐妹的事情,有些是报纸里报道的,有些则是我们向人打听来的。” “刘嘉欣嫁给李保后过的并不算好,李保有家暴的倾向,为此刘嘉欣曾报过警,但这并没有什么作用。” “李保在这一片老城区有点势力,用钱打点警局的人非常容易。” “很快,刘嘉欣就被李保给哄了回去,说再也不会家暴了,警察就没怎么处理。” “我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但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蝴蝶兰冷了冷脸,继续说道:“刘嘉欣是宏庆戏班的台柱子,可她结婚怀孕,还生下一个儿子后,身材就走样了。” “听说当时的戏班班主曹仁有意要将刘嘉欣的妹妹刘嘉玉给培养成下一个花旦,但刘嘉玉想要上学,不想回来唱戏,为此还住校了一段时间。”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报道说刘嘉玉遭受到了校园暴力,回来就在宏庆戏班登台演出的时候,在台上上吊自杀了。” “之后,食人魔彭大财杀死并吃掉了刘嘉欣的儿子,还把刘嘉欣给分尸了……” 再后来的事情就和警察告诉伍下久的差不多。 但这些描述的线索里却有个疑点。 伍下久道:“刘嘉玉既然遭受到了校园暴力,又为什么回到宏庆戏班里上吊自杀?” “更何况,还是在戏班开演第一场的时候,就直接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 “她不会不知道自己这一死会给宏庆戏班造成怎么样的打击,死人太过晦气,可能从此以后宏庆戏班就算没出之后的命案,也会一蹶不振。” 路南正在翻着那几张蝴蝶兰找来的老旧报纸,恰巧翻到了当时拍摄到刘嘉玉死亡照片的那一张。 ——一个布置好的戏台上面,刘嘉玉的尸体穿着一身红色的戏服,歪着头,长长的发丝披散垂下,遮盖了面容。 她的尸体仿佛飘荡在戏台上,恐怖而且触目惊心。 伍下久低头看着这种刊登照片的报纸都觉得心尖一颤,难以直视,更不用说当时那些直面刘嘉玉死亡的戏班观众。 如果有心脏不好的人恰巧在,估计会立刻心脏病发作。 蝴蝶兰点头说道:“没错,这里的确让人疑惑,通常那些遭受到校园暴力严重的孩子,如果真产生自杀的念头,要么是在学校,要么就是在家里,或者其他一些地方寻短见。” “可是上吊自杀……这种死亡方式非常令人痛苦,不会马上死,而是挣扎过后,胫骨断裂再慢慢窒息而亡。” “更重要的是,报道里说吊死刘嘉玉的绳子是突然带着刘嘉玉垂下来的,临死前,刘嘉玉就睁着眼睛看着台下,连一丝挣扎都没有。” “她自己吊的位置很高,等到其他人找来梯子想救人,刘嘉玉早已经死亡。” 白鸽子小声道:“可能她是觉得在学校被欺负,几次和戏班或者自己的姐姐刘嘉欣提起,却没有引起重视,为了报复戏班和刘嘉欣,才在戏班台上吊死的呢?” 伍下久看她一眼,道:“确实也有这个可能。” 白鸽子羞涩一笑。 雪榕见状隐晦地翻了一个白眼。 但紧接着,伍下久就说:“可刘嘉玉为什么要穿红色的戏服吊死,临死前穿红衣,是想死后成为厉鬼报复谁?” “要知道在三起命案之后,戏班的班主曹仁和李保的父亲李祝也先后死了。” 路南蹙眉道:“恐怕这其中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宏庆戏班,刘嘉欣和刘嘉玉这两姐妹……刘嘉玉自杀的原因。” “还有,如果后来真是厉鬼索命,为什么死的人是李祝和曹仁,李保和戏班里的其他人却没事,李保不是曾家暴过刘嘉欣么。” 方籽:“那个食人魔彭大财杀人也有问题,他吃人,先杀死人后再将尸体肉嫩的地方削走,可为什么刘嘉欣是分尸而死?” “报道里可没有提到刘嘉欣身上的肉有缺少。” 万年青:“所以你的意思是刘嘉欣的死另有原因?” 刘嘉欣的儿子可能是被彭大财给杀死的,但她却不一定是。 方籽耸了耸肩膀道:“我猜是这样。” 他们查到的线索谈论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 该说的差不多都已经说完了,于是蝴蝶兰、万年青等人各自散了,离开伍下久三人的房间,回屋休息。 半夜无事,过了凌晨一点后,楼里盛放垃圾的通道里爬出来两人,正是邓阿婆和彭大财。 他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十二层。 然后,彭大财从房间里找出了工具,将通往康福楼通道的那两扇铁门给撬开卸下…… 第213章 港诡凶楼06【一更】 彭大财身高体壮,力气自然也不小。 他拿着工具撬动着生锈老旧的两扇铁门,没一会儿就抽出了钉子、卸下连接的锁头,等到左边的一扇铁门被彭大财小心翼翼地搬开后,后面露出的则是通道原本安装的门,门上有玻璃,瞧上一眼,里面黑漆漆的一片,让人心里也跟着发慌。 邓阿婆看了眼就不由得收回目光,低声对彭大财道:“大财啊,咱们、咱们真的要躲去康福楼里?不都说康福楼里闹鬼么,以前还死了那么多人,万一出事怎么办……” 邓阿婆有些犹豫不决。 彭大财瞪着她低声骂道:“别磨磨叽叽的了,不躲去这栋楼里,你让我躲哪里去?垃圾堆?” 白天下午的时候,警察在康乐楼里挨家挨户的查找,彭大财和邓阿婆无奈,只得躲到了以前只有十二层楼时修建的扔垃圾通道,就是在墙里面留下一个管道。 每层都有,楼里的住户不用再下楼出门,就可以在管道里扔掉垃圾,然后垃圾顺着滑下去,最后会到楼外面的大型垃圾桶中。 但后来楼层不断的往上加建,再加上在楼梯扔垃圾又不清理,味道实在是难闻,于是这些管道就弃用了,楼外的管道出口也给封死。 彭大财和邓阿婆虽然不能借由这些管道逃到康乐楼外面去,但还是能够躲藏一段时间。 只是管道里面的味道太过难闻,能熏死人。 彭大财躲了一下午早就受不了了。 再说,这么一直躲在管道里也不是办法,虽然警察一时没有想到要找这里,但之后总会想起来全面戒严查找。 他如果再不想办法躲出去,下场就还是得被抓走关着。 彭大财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康福楼能躲人藏人,而且,康福楼虽然也是封楼,但只要他找到机会,就也能撬开一层封着的大门,从康福楼里出去,到时候不还是可以任由他逃去别的地方。 只有把十二层的通道打通就行,这两个铁门早就生锈了,铁钉松动,果然,他用力一撬,再鼓捣一会儿,没多久就将铁门给卸了下来。 至于邓阿婆害怕康福楼闹鬼的事情。 彭大财撇嘴冷笑一声,他自己就是杀人犯,怕个什么鬼,要是真有鬼的话,那些个被他杀死吃掉的人早就回来找他了。 更何况,早前他被抓可只是吃了一个小男孩儿而已,根本就没有分尸杀害那什么刘嘉欣。 不知道哪个混蛋栽赃到他身上的,后来康福楼里死人没准也是那个杀人犯干的。 总之,康福楼彭大财是去定了。 铁门后面的两扇门也被拴着铁链和锁头,不过这些难不倒彭大财。 他弯腰用铁丝捅了几下锁眼,没多久,锁头就拧开了,铁链也被他抽走。 彭大财慢慢地推开了这一扇门,漆黑的通道口映入眼里——对面的康福楼仿佛要比这个通道里还要更加的漆黑,像是吞噬了黑暗本身,寂静、阴凉。 尤其是在盯久了以后,彭大财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的速度都略微加快了。 他咽了咽口水,心道康福楼里太久无人居住了,没点人气也是正常的,他又不会在康福楼里久待,等明天寻找到机会就马上撬门逃出去。 “走。”彭大财低声对邓阿婆道。 邓阿婆点点头,紧跟在彭大财的身后,两人一同迈入了十二层的通道内。 彭大财的脚步刚一踏入就倏地感觉到一股风自康福楼内吹入通道,然后吹拂在他身体两旁,冷得人直打哆嗦,脊背上更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股凉气。 彭大财忍不住嘶了一声,裹了裹衣服,没察觉出异样,继续待着邓阿婆往康福楼里走去。 两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通道的尽头,似是完全被康福楼里的黑暗掩盖、吞没,最终不见了踪影。 而就在彭大财和邓阿婆的身影不见后,原本被彭大财卸下来的一扇铁板蓦地在地上移动了一点,随即,敞开的那一扇门也缓缓动了,更加向外打开。 至于另外一扇没有被卸下来的铁板也在不久后传来轻微的响动,上面敲进去的铁钉正在逐渐地往外拔出…… 直到整个铁板松动,再悄无声息地被放倒在地上,全程都没有一个人影在,但通往康福楼通道的门算是都敞开了。 后半夜,李保正在屋里睡得熟呢,突然之间,摆在他房间里的东西震动起来,“啪啦”一声响,原本被李保搁放在床头的玻璃杯掉落在地,碎裂的声音惊醒了李保。 等李保开灯坐起身看向屋内,一直被他放在枕边叠成三角形的符纸早已被烧黑了半截,剩下半截也眼看不保。 李保不由得大惊失色,一下子爬起来扑去了衣柜那边,然后在衣柜的最底下抱出一样被黑布包裹着的东西。 这个东西大概有人的一整条手臂长,宽度也不小,李保得用两只手环抱着,等他将这个东西的黑布一掀,屋内震动的东西立刻就停止了。 紧接着,李保神色不安地抱着这个东西往门边走去,凑近门上的猫眼往外看——只见一个飘荡着的红色身影就在他门外的不远处徘徊,一下又一下,可却仿佛不敢靠近李保的门一样,只能待在不远处不甘心离开。 而似乎是察觉到屋里有人正在从猫眼往外看,那个红色的鬼影倏地扭头,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保的门、确切的说,是正在顺着猫眼往外看的李保,嘴边泛起一丝森冷的笑意,好似还有一阵阵阴森的笑声回荡在李保的耳旁。 李保的额头上瞬间就有冷汗流淌下来了,脊背也汗湿一片,掀起一阵一阵的寒意。 他忍不住哆嗦一下,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心里喊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被困在康福楼里的鬼竟然出来了?! 外面是刘嘉玉,是吊死在宏庆戏班的刘嘉玉! 李保万万没有想到他都将康福楼封了,这几年明明都平安无事的,怎么刘嘉玉现在却从康福楼里出来了? 刘嘉玉出来了,那刘嘉欣呢? 这是要来找他报仇啊,如果不是他有……想到这儿,李保不由得更加抱紧怀里的东西。 没事的,他可是有宝贝在身,之前刘嘉玉和刘嘉欣都弄不死他,现在也一定不可以,康福楼他能封第一次,就能封第二次。 李保咬牙,目光阴狠,他离开了门边,不敢再多看外面,如果不是胳膊抱得死紧,被怀里的东西咯的都疼了,他真以为自己在做梦了。 李保深吸一口气,不敢再入睡,就抱着怀里的东西坐在床上,忍住困意,死死地睁着眼睛。 不知过去多久,李保忍不住再次从床上站起,轻声轻脚地往门边走去,顺着猫眼一看,外面已经没有刘嘉玉的鬼魂了。 走了。 李保松了口气。 至于刘嘉玉走了以后去找谁寻仇那就不管他的事情了,死了他明天早上给收尸,不死算幸运,他可没办法保住别人。 想到这里,李保长长舒出一口气,打算就先这样睁着眼睛坐到天明。 …… 第二天一早,伍下久睁开眼睛从房间里醒来,他没有想到在车下世界的第一晚就这样平安度过了,昨天晚上居然无事发生。 伍下久醒来,方籽和路南也清醒了,三人坐起,互相看了眼。 路南道:“昨晚你们有听见门外传来动静吗?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么安静的睡了一晚,路南觉得有些奇怪。 方籽摇头,他什么都没听见。 伍下久则下床走到门边去看他昨晚贴在门上的符纸,没有丝毫损伤,看样子昨天晚上真没有情况找来。 伍下久撕下符纸叠起重新放回衣兜,道:“出去看看。” 方籽和路南两人应了声。 他们起得早,走出去分别敲了敲1803和1804的房门,不一会儿,门里才传来脚步声,蝴蝶兰和万年青两人各自开了门。 伍下久看了眼,人齐全,都没有什么事情。 万年青对此猜测说:“可能危险都在康福楼里,康乐楼是安全的,虽然出了个食人魔彭大财,但彭大财毕竟还是人。” 但是他们还得去找出康福楼成为凶楼的原因,肃清凶楼隐患,就必须得进康福楼一趟。 危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避免的。 伍下久道:“今天可能还要搜楼,我们下去看看。” 第214章 港诡凶楼07【二更】 天亮了以后,李保第一时间就出去看了眼康福楼的大门还有没有封着。 确认是封着后,李保马上想到了十二层通往康福楼的那个通道。 于是,他又赶紧迈步跑上楼。 等到终于气喘吁吁地来了十二层后,李保一眼就望见两扇原本封着通道的铁板被卸下搁置在了地上。 而通道原本的两扇门则完全的敞开,对面一眼就能望见康福楼。 倏地,李保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眼皮子也直抽搐。 怪不得昨天晚上刘嘉玉的鬼魂飘到了他的家门口,原来是十二楼通道的铁门被卸了。 他么的,谁给卸下来的?! 李保不由得咬紧腮帮子,眼神转了转,难不成通往康福楼通道的门是那个凶手给卸的? 凶手彭大财逃去了康福楼? 想到这里,李保又转身跑去了楼下。 他可不是找警察去说明情况的,而是去拿工具包,打算再重新将通往康福楼通道的门给封死。 如果让警察知道那个凶手没准逃去了康福楼,他们肯定是要去康福楼里搜寻的。 这一来一回,康福楼就没办法再封死。 李保可不想刘嘉玉和刘嘉欣两姐妹的鬼魂每晚都过来找他。 他虽然有宝贝自保,可那东西也不是万能的,万一…… 李保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至于那个凶手彭大财,他跑进康福楼就是自寻死路,根本不用去管。 ——趁着警察还没有发现十二楼层的通道打开,他得赶紧把门重新封死。 李保起了一个大早,他跑上跑下居然没碰到一个人。 十二层楼更是几乎没有人居住,在邓阿婆跟着彭大财一起不见后,这个楼层仅剩的住户也立马就搬走了。 李保来到通道的门边,先是打算将两扇本来就有的玻璃门给合上,然后用铁链拴紧。 可谁知,就当他拉起两扇门要关上时,一股寒意倏地涌上心头。 李保猛地一惊,随即快速地松开手,从怀里拿出他外婆留给他的符纸。 但是符纸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说明他周围是没有鬼魂的。 看到完整的符纸,李保松了口气,继续关门。 可就在门合上,他转身去拿掉在地上的铁链时,“嘎吱”一声响动,原本被他合上的两扇玻璃门又缓缓的向两边打开。 李保立刻回头,蹙紧眉头。 他一手攥紧了符纸,然后扭头看了眼窗外还算明媚的日光,咽了咽口水再次上前把两扇门合上。 ——这回,他等待了一会儿,无事发生。 看来刚才应该是风吹的缘故。 李保心道,大白天的根本不会有鬼,不用怕。 于是,他又转身继续弯腰捡铁链。 可是,身后却也又再一次传来门打开的声音。 李保的身体一僵,快速地直起身往回看——他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有风吹来,而且也能排除是门的铁钉老化的原因。 毕竟没有哪扇门老化能往两边开。 既然他手里的符纸没燃烧起来,那又是什么缘故? 李保暗骂一声,干脆门也不关,铁链也不捡了,直接抬起铁板就往上面怼,用铁钉再封死。 看这回还有没有阻拦。 然而,李保到底算计错了。 就在他刚搬起铁板怼到门和墙上时,后面就骤然传来一股无法抵挡的大力,推着铁板将他掀翻。 原本两扇门的玻璃也刷的一声碎了,玻璃渣掉落满地。 而铁板则是结结实实的压在了李保的身上,压得他肚子和腿不能动弹,直接惨叫一声。 伍下久等人刚出电梯,就听见了李保这一声急促痛苦的喊声,尤其抬起头向不远处一看,通道竟然打开了。 万年青、蝴蝶兰等人顿时大惊。 而李保此刻也听见了电梯门开的声音,不管上来或下来的人是谁,他急忙大喊救命,过来帮他起身。 伍下久等人走了过去,挪开铁板,将李保从下面拉了出来。 万年青问道:“通往康福楼的门怎么被打开了?” 李保的腿被压到,站立不稳,闻言眼神一闪,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我在想是不是那个凶手彭大财把门给撬开了,然后逃去了康福楼……” 伍下久却眼神瞥见搁放在地面一旁的工具,再者,刚才李保被铁板压倒在地,倒像是他想要重新将通道封死却遭遇了什么意外的状况。 李保应该是没有通知警察,想提前将通往康福楼的门给重新封死。 李保也注意到了伍下久在看向他提上来的工具,急忙笑着说道:“这是我看康乐楼里有破损的地方,就想修补一下……” 方籽眨了眨碧绿色的眼睛,状似无意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会被一个铁板给压在下面?” “这个铁板也需要修补?” 李保脸上的笑容一顿,没说话。 蝴蝶兰嗤笑一声,道:“既然你觉得邓阿婆和彭大财两人逃去了康福楼,那就找警察说明情况。” “到时候把康福楼一堵,彭大财就跑不掉了。” 李保的眼神一沉,既然这个通道怎么都封不上,的确也瞒不过其他人,警察知道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于是他们一起下去找到警察说明了情况。 警察当即表示要带人去康福楼搜寻邓阿婆和彭大财。 正要打电话叫人展开行动、再派人去十二层守着时,阿贵叔突然抱着一箱子纸货从楼上走下来。 他做的纸货太多,昨天拿给了钱兆宏一箱子,这是第二箱。 阿贵叔看到李保、伍下久一行人与警察站在一起,也没有说话更没有打声招呼,只是沉默地走过去,往走廊的另外一边走去,方向是杂货店那里。 但是不过一会儿,走廊里倏地传来阿贵叔一声惊慌恐惧的叫嚷,像是瞧见了什么极致恐怖的画面一样的喊声。 那声音把几名警察都给吓了一跳。 李保更是眼皮子一条。 果然,有人死了。 伍下久、方籽和路南在警察反应过来之前就往杂货店的方向跑去。 没多久,他们便瞧见阿贵叔跌坐在走廊一边的墙角,浑身打着哆嗦,一手指向钱兆宏的杂货店,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而他抱下来的那一箱子纸货也散落在地,有些纸货飘到了杂货店的门口,没几下就被地面还未曾干透的鲜血浸染、浸透。 再一看杂货店的里面——钱兆宏的头颅被割下来,用绳子拴着吊在了店里摇摇晃晃的黄色灯罩上面。 而他的身体则也被砍断,分别四散扔在了货架或者收银台、地面等处。 鲜血从钱兆宏的身体里不断的流出。 他在昨天晚上被杀死,可直到今天早上,身体里流出的血液还没有完全干涸,可见到底流了多少。 而且在钱兆宏四散的身体上还插着不少东西,笔、刀子、但凡尖利的东西全都招呼上了。 显而易见,钱兆宏在被分尸死去之前,他还被折磨了一段时间。 可昨天晚上,待在一楼的警察和李保却没有听见一丝钱兆宏的求救声。 见到钱兆宏的惨状死法,李保心里止不住的发寒。 后面几名跟来的警察也忍不住大惊失色,一些撑不了转头吐了出来。 白鸽子算是第一次见到死的这么惨的人。 她脸色惨白,身体也不禁打着哆嗦,一手拉住云游的胳膊,低声道:“这、这人的死是不是与十二层通道的门被打开有关?” 原本瘫坐在墙角的阿贵叔恰巧听见,顿时忍不住睁大双眼,嘴里喃喃道:“报应……这都是报应,是她们过来寻仇了……” 伍下久转头看向阿贵叔。 他问道:“什么报应?阿贵叔你说的是谁来寻仇?” “阿贵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伍下久心知阿贵叔说的应该是刘嘉欣和刘嘉玉两姐妹,但这两姐妹的死因还没有弄清楚。 如果阿贵叔知道什么…… 阿贵叔闻言张了张嘴。 李保神色不明道:“阿贵叔,你被吓到了,不如去我屋里休息一下。” 阿贵叔蓦地闭上嘴,摇了摇头,撑着胳膊费力地从地上站起,道:“我的纸货还没有做完,这些都浪费了……” “我得上去重新做纸人、做纸马……” 就这样念叨着,阿贵叔一手扶着墙壁竟慢慢走了。 伍下久眼神一瞥李保,心道,钱兆宏现在死了,是鬼魂来寻仇,那么钱兆宏必然就与刘嘉欣或者刘嘉玉的死有关。 而李保现在在阻止阿贵叔说些什么。 他也与这两姐妹的死有关。 可伍下久看李保的样子却不像阿贵叔那么恐惧害怕。 他第一反应不是惊慌失措,而是跑去十二层楼想再次钉死那两扇通往康福楼的门。 难道李保手中有什么保命的东西? 不然为什么钱兆宏死了,同在一楼的他却安然无恙。 想到这里,伍下久突然想到蒋卓。 蒋卓当时可是和钱兆宏一个戏班,钱兆宏死了,他现在怎么样? 这一天突发的事情太多。 康乐楼里又有人死了,还死得这么惨,根本不像是昨天那具尸体一样。 警察怀疑康乐楼里有两个穷凶极恶的罪犯,而现在其中的一个逃去了康福楼,于是调来了不少警察去了十二层。 这一通的动静闹下来,钱兆宏死亡的事情瞬间传遍整栋康乐楼。 而等到伍下久再次跟着警察来到十二层,不久,蒋卓从十三层下来。 这是伍下久第一次见到蒋卓,身材高大,穿着短袖,露出有着肌肉的胳膊,脸长得还算帅气。 但此刻,在见到十二层通道打开的时候,蒋卓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眼里闪过惧怕,联想到钱兆宏的死,又想到了自己。 伍下久就看见李保走过去一把扯过蒋卓的胳膊,将他给拽去了别处。 “要不要跟过去偷听一下?”路南问道。 伍下久摇头:“暂时不用,蒋卓肯定也和刘嘉欣或者刘嘉玉的死脱不开关系,或者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李保既然将他拖走,就肯定会防止别人偷听。” “趁着现在,你和方籽下去找阿贵叔……” 路南和方籽表示明白,没一会儿就下了楼。 蝴蝶兰和万年青则想要趁着天亮进去康福楼找一找线索,可是警察封锁了康福楼和康乐楼之间的通道。 禁止不相干的人等进出。 就这样,警察进入康福楼一直搜查到了下午,可却仍然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暂且不说彭大财,邓阿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腿脚都不利索,她能跟着彭大财跑去哪里? 怎么就不见人在康复楼里呢? 警察再多加派人手进去搜查也是如此,就是找不见一个人影。 最后,警察得出结论,那就是彭大财和邓阿婆很有可能已经逃走了。 他们的确是将通道这一边的门给拆掉,但完全是引人耳目,在他们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康福楼里时,实际上彭大财和邓阿婆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逃了出去。 警察觉得这是最能说明为什么找不到人的最佳理由。 于是他们开始从康乐楼里撤退,打算回警局挂上彭大财和邓阿婆的通缉令。 警察走了。 在他们搜查的期间,方籽和路南也从阿贵叔那里回来。 路南对着伍下久摇头道:“我和小方无论问阿贵叔什么问题,他都是沉默以对,完全不回答。” “他只在屋子里做纸人和那一些纸货,对我和小方视而不见。” 方籽撇撇嘴,点头:“没错,就是当我们两个不存在一样,问什么话都不说。” “后来我和V先生连刘嘉欣和刘嘉玉都提到了,但是那个阿贵叔只是动作顿了顿,接着就继续干活了。” “我看他是觉得自己本来就已经够老了,活的已经很久了,连死都不怕。” 伍下久道:“既然这样,接下来要么从蒋卓那里入手,要么是李保,或者我们进入康福楼里查探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们一直等到警察全部都从康乐楼里撤离,通往康福楼通道的门口不再戒严有人守着,就想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进去一探究竟。 以及,伍下久也在疑惑为什么警察都如此加大力度搜索了,可是邓阿婆和彭大财的身影却始终寻找不见。 人没找见,尸体也没有。 难道真像是警察所推测的那样,彭大财和邓阿婆利用这个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然后趁机逃离了? 不、伍下久觉得不太可能。 关于这一点,就得进去康福楼里再弄清楚了。 鉴于云游、白鸽子和雪榕三人没有自保能力,并且有些抗拒进入康福楼。 于是,伍下久等人让他们三人留在了康乐楼里,找机会去向蒋卓询问刘嘉欣和刘嘉玉两姐妹的事情。 伍下久本以为他们进入康福楼里可能会遇见什么。 但奇怪的是,他们也差不多在康福楼里从上往下的转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可以说连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找见。 最后,伍下久等人不得不在天黑之前离开了康福楼。 在顺着通道往康乐楼里走时,路南很是疑惑,就算是白天,也不应该连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找不到。 蝴蝶兰不由得揉了揉蹙起的眉心,又略微弯腰捶了捶有些疲惫发软的腿。 今天走太多路了,上上下下的,她腿都疼了。 蝴蝶兰不禁烦躁地啧了一声,道:“白天找不到线索,难道我们必须得晚上来才行么。” 这话一出,伍下久倏地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蝴蝶兰,面上的表情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方籽、万年青等人也不由得停下脚步。 蝴蝶兰疑惑问道:“怎么了?” 她说的那句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伍下久道:“白天不行,晚上却可以……” 他思索着,说:“有没有可能,在康福楼里形成了两个空间,白天是一层空间,晚上却是另外一层空间?” “而这两个空间大致相同,可却在细微的地方不一样。” “或许,我们想要找到的一些线索真在晚上才能找见。” 这话一出,路南他们也不免沉思起来。 但不管怎么样,先回到康乐楼里再说。 不知道云游、白鸽子和雪榕三人有没有从蒋卓那里问到什么线索。 伍下久等人先去了十三层,并没有在蒋卓的炒饭店外看到人,这间由住房改装的小店门正敞开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蒋卓走得匆忙忘记关掉。 伍下久走进去看了一圈,没有瞧见蒋卓在里面。 倒是万年青指着蒋卓摆放在墙边的花枪,说缺少一根。 “缺了一根?”伍下久问万年青是否确定。 万年青点点头:“确定,的确是少了一个,可能被蒋卓给拿走,或者放在其他地方了吧。” 就是不知道蒋卓拿走一个花枪干什么。 伍下久若有所思,道:“先去找云游他们三人。” 他们进入电梯,按下通往十八层的按键。 但是等来到1804的房门外头,伍下久敲了敲,门里面却始终无人应答。 万年青没有带着钥匙,而是将1804的钥匙交给了云游保管,说他们问完蒋卓可以回房间里休息。 所以,1804的门他们是打不开的。 而1803和1805房间门的钥匙则分别在蝴蝶兰和伍下久的手上。 同样的,云游他们三人没有钥匙是进不去这两个房间里的。 但伍下久和蝴蝶兰两人还是分别开了门进去看一下,没人。 之后,万年青和方籽两人撞了撞1804的门,老旧的房门本来就不结实,一撞就开。 房间里同样是没有人在的。 蝴蝶兰不禁皱眉:“云游他们这是去哪里了?” 三个房间里都没人。 伍下久:“下楼去找李保。” 他们转身下楼,一路来至六楼时顺道看了看阿贵叔是否在房间里——门开着,里面传来阿贵叔摆弄纸张的声音,看来是在。 伍下久等人随即一路来到了一楼。 李保在一楼除了有他住的房间以外,还有一间卖雕刻的小店铺,除此之外,就是在康乐楼门口旁边的那个小屋子了。 他们先是去那个屋子外看了看,敲窗户敲门等都没人应。 然后去找了李保的房间。 可是李保的房门紧锁,他们敲了半天门,同样没人回应,看来李保是不在里面。 伍下久蹙眉道:“把门直接撞开。” 他和方籽合力将门撞开后,然后进屋搜寻。 伍下久目光一扫,发现李保的房间里很乱,有不少地方都好似被翻找了一遍,但又不像是那种家里进贼了的翻找。 而是看起来李保之前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他们自然不知道屋里都缺少了什么东西。 伍下久进入李保的卧室,柜门打开,床上的被子没叠,床头的位置还有一个杯子摔在地面,裂了。 “没人。”方籽在外头转了一圈进来说道。 伍下久点了点头,突然,他的目光停顿在了李保的床上,确切的说是枕头旁边,那里竟然有一个燃烧过半的符纸。 虽然符纸被折成了三角形,但伍下久仍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走过去,伸手将符纸拿起,一点黑灰自符纸上掉落。 “这是……”万年青也走了过来。 伍下久道:“看来昨晚有鬼也找上了李保,可惜李保的手上应该有保命的东西,所以他能够平安无事。” “可是,钱兆宏却是死了。” 方籽立刻眼前一亮,道:“李保手上的保命东西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镇楼宝贝?” 伍下久道:“很有可能。” 蝴蝶兰也是一喜,道:“这么说我们只要找到李保,镇楼宝贝不就容易到手了。” 但问题是现在李保躲去了哪里? 而且云游、白鸽子和雪榕三人也不见踪影。 万年青思索:“有没有可能镇楼宝贝还在李保的房间里面?” 说着,他转头四处看了起来。 伍下久摇头,道:“应当不可能,房间里有被翻找的痕迹,卧室的柜门也敞开了。” “能够保住李保性命的东西,他肯定很宝贝,可能就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伍下久看了眼柜门,接着说:“既然明知道晚上来临,会有鬼来向李保报复索命,李保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他现在很有可能就带着保命的东西躲在哪里……” “先去找一下云游他们。”还有一个地方没看。 伍下久道:“去李保的雕刻小店里瞧瞧。” 第215章 港诡凶楼08 钱兆宏死后,康乐楼里的住户又离开了不少。 尤其是一层和一层往上,毕竟钱兆宏死得那么惨,就算没看见,光是听分尸、放血也害怕。 而且杀人魔还没有落网,警察却撤离了康乐楼,任谁住在这里都感觉胆战心惊的。 一层分外安静。 伍下久等人找到了李保的雕刻小店,出乎意外的是,小店的门竟然是开着的,但是里面没有打开灯,一片昏暗。 伍下久不由得和路南对视一眼。 路南向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应。 万年青道:“我们直接进去看看吧。” 说罢,他先迈步走进店里,顺手打开墙壁上的开关,霎时,整个小店亮了起来。 这间雕刻小店的面积不算大,最起码一眼就能望全,看似没有什么问题。 店里卖一些木质或者石头的雕刻,标价都很便宜。 伍下久发现很多物品上面都积攒了很厚的一层灰尘,看得出来这些东西摆放在这里有一定的时间了。 而李保之前完全没有打扫清理过,任由小店里的商铺落满灰。 他顺着货架的摆放走了一圈,停在了一处地方——这里有东西被拿走了,周围落下一圈灰尘,可唯独里面的一圈是干净的。 伍下久用手指摸了摸,的确没有一点灰。 路南走过来道:“这间小店里没有监控。”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小店里被拿走了什么东西或之前曾有过什么事情,他们都无从知晓。 伍下久点点头。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面墙壁的后面好似传来些许动静。 伍下久仔细听了一会儿,随即转头,看向他右手边不远处的墙壁,那里堆积着不少杂物。 有纸箱、塑料纸袋、扔掉的废弃木雕等。 墙壁上竖立着一整块木板。 伍下久走过去,道:“帮忙,将这些杂物全都移开,木板也搬走。” 方籽和路南立即过去帮忙。 蝴蝶兰和万年青两人虽然不解,但也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杂物和木板都被移开了,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在木板的后面竟然有一道极窄的小门。 门锁只用铁丝拧紧,反拧回去再一拽就能掉落。 “难道云游、白鸽子和雪榕三人被关在这里面了?”蝴蝶兰道。 不过观主是怎么发现的,难不成他听到了什么声音? 可现在木板都移开了,蝴蝶兰仔细地听了下,什么都没有听见。 万年青用手将铁丝拧下来,随即一把推开门,这个小门里面的确有一个空间。 虽然光线昏暗,但是他们站在外面还是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云游、白鸽子和雪榕三人竟真的都被绑着,困在其中。 云游的头被打破,血迹流到了脸上,眼睛闭着,嘴上也贴着胶带,显然正昏迷着。 倒是白鸽子和雪榕两人清醒,但都被堵住了嘴巴,无法呼救,他们三人的身上绑着绳子,腿脚手都被束缚,连移动都没有办法。 在见到门外站着伍下久等人后,白鸽子和雪榕的脸上霎时闪过惊喜,呜呜的想说些什么。 伍下久等人进去将绑住三人的绳子解开,贴在嘴巴上的胶带也撕扯下来。 路南和万年青两人则是扶着昏迷过去的云游出了这间狭窄沉闷的小房间。 蝴蝶兰问道:“你们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白鸽子和雪榕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和灰尘,留下不少灰色脏污的痕迹,发丝凌乱,衣衫也褶皱不已。 听见蝴蝶兰的问话,白鸽子带着哭腔回答。 “是李保和蒋卓两人干的,我们本来是去找蒋卓询问一下刘嘉欣和刘嘉玉两姐妹的事情。” “但是没有想到蒋卓借口将我们骗来一楼的雕刻小店这里。” “然后李保就从后面敲晕了云游,之后把我和雪榕都绑了起来……” 雪榕也接着道:“李保和蒋卓两人不仅将我们三个被扔进了刚才那个小屋里。” “还、还将一个东西磨成了粉末,之后分别将这个粉末混合水喂给我们三个人……” “粉末?”伍下久不禁蹙眉问道:“什么东西被磨成了粉末,你们看到了吗?” “喝下去时是什么味道?” 雪榕回忆道:“小屋里面太黑,我看不清楚李保拿了什么东西磨成粉末,但拿这个东西之前,李保是让蒋卓去货架上面找来的。” “那个东西不大,白色的,好像是石膏做成的。” “喝下去满嘴苦味儿。” 她说着说着神色惊惶,抬起头道:“怎么办,我们不会被喂下毒药了吧,会不会死。” “我不想死,呜呜我不想死。” 雪榕被吓到了。 白鸽子也是,眼泪从脸庞滑落。 恰巧这时,云游被万年青换醒,捂着额头上面的伤口坐起来。 万年青道:“先别哭了,那东西应该不是毒药。” “至于是什么,又为什么会给你们喝下去,现在还并不清楚。” “当务之急是找到李保和蒋卓两人,你们有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提到去哪里吗?” 白鸽子三人摇了摇头。 李保喂他们喝完掺杂了粉末的水后,就和蒋卓离开了那间小屋子,之后外面就没有了任何声音。 直到伍下久等人的到来。 白鸽子和雪榕两人听见外面再次传来动静后,就艰难的动了动身体,试图告诉外面的人他们被困在这里面。 幸好伍下久听到了这一点动静,不然云游三人还得被关着。 蝴蝶兰看了眼时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外面已经天黑了,我们回十八楼。” 云游的脑袋还有些眩晕,于是万年青伸手扶着点他。 他们出了李保的雕刻小店,往楼梯间走去。 路过一楼进出的大厅时,伍下久瞥了眼门外——透过合上的玻璃门可以瞧见,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乌云遮盖,好似连月光都不见了。 一丝丝阴森的感觉正在蔓延开来。 伍下久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皱了皱眉,但哪里不好却又说不上来。 只是在十二层,康福楼和康乐楼之间连接的通道可没有封上,今天晚上肯定不会太平。 他们步入楼梯间,开始往上爬楼层,夜晚寂静到只能听见他们几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其他竟是悄无声息。 一直到六楼,他们需要去另外一边方向的楼梯。 临转身前,伍下久看了眼就在楼梯口旁边的阿贵叔的房门外面。 ——阿贵叔的房门紧闭,外面的墙边上仍旧摆放着一些纸人和做工精致的纸货等。 走廊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亮起一盏小灯,灯光昏黄暗淡,照在这些纸人纸货上面就会投下昏暗的光影。 伍下久看了眼就收回视线,脚步不停地往另一边楼梯走去。 然而走到中途,他却突然听见他们之间的脚步声好似掺杂进来什么一样。 ——沙沙、沙沙……像是较硬的纸张相互摩擦的声响。 伍下久不由得脚步一顿,但下一秒钟他就又继续状似平常地往前走。 同时,伍下久隐晦地撞了撞身旁方籽的胳膊。 方籽微微斜过眼神,对着伍下久轻眨了一下他这边的眼睛。 在快要走到六楼另外一边的楼梯口时,方籽的形象倏地变换了一个,他的头上佩戴着棕熊耳朵发箍,手里出现棕熊气弹木仓,转身对着后面快速地扫射了一下。 伍下久和路南等人也紧接着转身。 只有云游和白鸽子、雪榕三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可等到他们三个回头,却控制不住地睁大眼睛,表情惊恐。 只因为在他们的身后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不少花花绿绿的纸人。 这些纸人踮起脚跟走路,悄无声息,可脸上的表情却生动起来,眼珠子转着,嘴角咧出一抹阴森的笑容。 方籽的棕熊气弹木仓扫射过去,有几个纸人立马中弹身亡,轻飘飘的化为灰烬掉落在地。 可有的纸人却反应快速地躲开了。 纸人的身体毕竟是纸做的,没有什么重量,往上一跃竟像是飞起来一般,随即迅速的飘走至与他们相反的方向。 临走前还嬉笑着对方籽做着鬼脸。 方籽扛着棕熊气弹木仓追了出去。 “小方。”路南喊了一声。 但方籽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道:“没事,我马上回来。” 方籽追着纸人跑了。 伍下久道:“先去阿贵叔的房间里瞧一眼。” 如果他没看错,这些纸人都是先前摆放在阿贵叔屋子门外的。 这么一会儿功夫,纸人就活了过来,可能屋子里有什么,或者阿贵叔出什么事情了。 他们快步返回到阿贵叔的房门前,撞开。 首先映入伍下久眼里的就是一双在半空中晃荡的双脚,这双脚穿着黑色的老旧布鞋,往上看就是破旧的黑色和泛黄的上衣。 而阿贵叔那张苍老的面孔则正对着破门而入的他们,脖子歪斜,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睁大。 当即吓得白鸽子和雪榕两人惊声尖叫起来。 “啊——死、死人了。”白鸽子不停地后退,随即跌坐在了走廊上,神情恐惧。 雪榕则一下子腿软起来,扶住门框才不至于跌倒。 伍下久没有去看白鸽子和雪榕两人的情况。 他周围环视一圈周围,原本阿贵叔的屋子里满是纸人和纸货,可现在竟然空荡荡的一片,毫无痕迹了。 再者,阿贵叔是怎么被吊在灯上的? 他的脚下没有摔倒的凳子,看房间楼层的高度,阿贵叔不可能不借助东西就踩上去,不是自杀,是鬼杀。 伍下久正想进一步看一看阿贵叔的尸体,就在这时,白鸽子蓦地爆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喊声。 她跌坐在走廊上,位置处于所有人的后面。 伍下久紧接着循声回头,就看见不知道之前躲藏在哪里的一个纸人悄声的蹿出来,两个纸手趁着白鸽子不注意时紧紧的勒住她的脖子。 白鸽子被拽着整个人都倒向地面。 这个纸人也不晓得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不到半人高的体型轻而易举地就拖拽起白鸽子的身体。 甚至在伍下久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迅速地带着人往走廊的另外一边拖去。 “我去救人。” 蝴蝶兰撂下这一句话后就追着白鸽子和纸人离开,转眼就消失在伍下久等人的眼前。 “白鸽子不会有事吧。”云游脸色苍白地问道,他额头有伤,下意识地追出几步后就忍不住停下扶着脑袋。 没有人回答。 因为谁都不敢担保白鸽子会不会有事。 云游的脸色不禁更白了。 “情况不对。”伍下久皱眉道。 “怎么?”路南回头。 伍下久:“刚才白鸽子的叫声很大,六楼除却阿贵叔这一家住户还有其他人,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 “怪不得我之前在一楼时总觉得哪里不太正常。” “自从入夜后,整栋康乐楼都仿佛沉寂下来,这与我们昨晚在楼里住下的情况不同。” “康乐楼里不缺乏有些上夜班的人,就算昨天白天出现食人案子和钱兆宏死亡的事情,有不少人都迅速搬离了康乐楼。” “但也还是有人没来得及离开,从而不得已留在楼里。” “可我们自从李保的雕刻小店里出来后,一层没有进出康乐楼的住户,楼梯里也没有遇到过……” “而无论是最初纸人出现、还是看到阿贵叔的尸体受到惊吓,再到刚才白鸽子被拖走时的大喊,这么多的动静却引不出其他人开门查看情况……” 伍下久眯了眯眼睛,道:“这栋楼出现了问题,或者说,我们在夜晚来临的时候进入了康乐楼的另外一个空间。” 就像是他之前猜测的那样,康福楼的白天与夜晚也不相同。 他们白天在康福楼里查找不到什么线索,但晚上就不一定了。 “所以其他的屋子里可能是没有住户存在的?”万年青问道。 “没错。” 验证这一点也很简单,找一个有住户没有搬离的屋子就行了。 恰巧,六楼就有。 当伍下久和路南两人合力撞开一间屋子后,里面果然没有住户的踪影了。 雪榕不禁惨白着脸道:“那这么说我们是离不开康乐楼了吗?” “如果等到天亮……” 伍下久道:“可能等不到天亮了。” “我们被困在这一个空间里,这栋康乐楼里的其他住户和我们处于不同的空间,他们会正常的入睡、等到了白天在如同往常一样上班出门。” “但我们,除非找到能出去的办法,不然会一直被困在其中。” “直到车下世界的时间结束,出不去的话,就无法登上轮回列车返回。” 云游和雪榕的脸色都不由得变了变。 路南看向两人说:“李保给你们三人喝下的东西肯定有问题。” “他现在和蒋卓消失不见,为什么却将你们三个人给关在雕刻小店的小屋里?” “雪榕,你仔细的想一想,李保和蒋卓真的没有说过什么值得怀疑的话吗?” 雪榕白着脸回想,过会儿她道:“我、我不知道算不算是……但李保和蒋卓临走前曾在小屋的门边停留一会儿。” “蒋卓当时好像在问李保就将我们关在这里会不会容易被人给发现。” “李保就说、就说不管救不救走,都得……” “后面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他们顺手就把门关严了,我后面真的不知道了。” 雪榕哭丧着脸,对这里的一切都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云游心疼地看着雪榕,忍不住走过去将人抱住拍了拍。 伍下久:“……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楼梯口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众人有些警戒,但没一会儿,上来的人却是头上佩戴着兔子头套,双手握着长刀的方籽。 道具转换成“兔子的长刀”后,方籽的速度会提上来一截。 见到他们时,方籽扬起手打了声招呼。 但没一会儿,他就歪了歪脑袋道:“怎么少了两个人?” 蝴蝶兰和白鸽子不见了。 万年青见是方籽出现不由得松了口气,一手从左腕手环上松开,忍不住问道:“那些纸人都解决了?” “白鸽子被一个纸人给抓走了,蝴蝶兰去救她。” 但现在都没有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方籽道:“纸人都解决了。” “白鸽子被纸人抓去了哪个方向?” “楼上。”路南道。 既然弄清楚康乐楼奇怪的地方,他们也要赶紧去上楼看一下情况。 可他们却不知道白鸽子和蝴蝶兰到底在六楼往上的哪一层之中,方籽使用着道具,手握长刀,速度很快,就先伍下久等人一步蹿上了楼。 七楼和八楼由伍下久等人查看。 九楼、十楼和十一楼由方籽查看。 如果这些楼层都没有情况,那就在十二楼集合。 耗费了一些时间,最终他们到了十二楼同方籽会和。 六楼往上到十二楼之间竟然都找不见白鸽子和蝴蝶兰的身影,哪怕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现。 可是距离白鸽子被纸人拖走、蝴蝶兰跑过去追的时间也没有过去多久。 为什么人就不见了呢? 站在十二楼的走廊上,伍下久望着通往康福楼的通道沉思,道:“有没有可能,白鸽子被纸人拖去了康福楼,而蝴蝶兰也被引了过去?” 很有可能。 但也有另外的可能,那就是她们在十二楼往上。 方籽兴冲冲道:“我进楼里去看看?” 伍下久:“我和你一起进去康福楼。” 说罢,伍下久转头看向路南,走过去拍了拍路南的肩膀,随即手落下,道:“你和万年青带着云游和雪榕继续上楼。” “不管最后有没有找到蝴蝶兰和白鸽子,我们十八楼见面。” “好。”路南神情一动道。 随即,伍下久和方籽两人迈步踏入通道里,朝着康福楼走去。 而路南则是一手摸了摸上衣的口袋。 就在刚才,伍下久的手落下时接着走廊里的光线昏暗,悄悄的往路南的衣兜里塞入了三张符纸。 …… 伍下久刚一迈步进入康福楼里就蓦地感觉浑身一寒,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 可转头四看,周围却没有什么。 就在这时,伍下久的目光不禁停顿在康福楼一侧的墙壁上面。 他走过去,接着模糊的光亮细看。 方籽不由得问道:“久哥,怎么了?” 伍下久:“这里在白天曾有一块污渍的,但现在却没有了。” 他指了指自己看的地方。 方籽倒没有注意这一面墙到底怎么样,和白天有什么不同,但伍下久既然说了,就一定是肯定的。 他道:“所以康福楼现在的情况真的和白天不同了。” “没错。”伍下久点点头,紧接着抬起头看向康福楼十二层的走廊,说:“警察在白天找不到邓阿婆和彭大财两人。” “或许我们会在晚上遇见……小心点。” 他们往十二层的走廊那边走去。 伍下久打算去楼梯口,先下楼去看看,一楼曾设置了一到六楼的信箱,但是白天去看,那里的名字信息等全都被人涂抹上了墨水,看清不出任何字。 可就在快要经过电梯时,伍下久和方籽两人突然听到电梯里传来些许动静。 似是有什么在里面拍打了一下电梯门。 再一看电梯旁边的显示屏,正好停在十二楼。 “要不要看看?”方籽轻声说。 伍下久点头。 随即他拿出一张符纸准备着。 方籽走到一旁按下打开电梯的按键。 电梯门缓缓的开启,接着原本倚靠在电梯门上的一个身影霎时倒在了地面上,是邓阿婆。 人还活着,可是脸色惨白。 这一摔将邓阿婆摔得清醒过来,等到睁开眼睛瞧见有人竟然在康福楼,还未看清楚是谁,邓阿婆就虚弱的呼救起来。 伍下久见状上前,将邓阿婆给拉出了电梯间。 方籽顺势松手,电梯门合上。 “救、救救大财……”邓阿婆虚弱地伸手,想让伍下久和方籽两人去救彭大财。 伍下久和方籽对视一眼,问邓阿婆为什么会在电梯里。 说起这个,邓阿婆的双眸中闪过恐惧,她浑身颤抖了一下,但还没有等她说些什么,原本停在十二层的电梯却倏地自动升了上去。 显示屏里的数字不断变化,最后停在了十四层,与十二层不过两个楼层。 下一刻,电梯又再次启动,往下来。 邓阿婆听见电梯的声音,再一看下降的数字,声音恐惧且颤抖地说道:“来、来了,她来了,快逃,快带我走……” 可惜,这个电梯下降的速度似乎过于快了。 就在伍下久和方籽将邓阿婆给扶起时,电梯一下子就重新下降到了十二层。 紧接着,电梯门打开了…… 第216章 港诡凶楼09 伍下久一手扶着邓阿婆,他能够感觉到在电梯落在十二层后,邓阿婆身体颤抖的幅度也在加大。 很显然,邓阿婆对电梯里可能出现的“东西”感到极端的恐惧。 他们来不及离开,就在伍下久和方籽两人的注视下,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了——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伍下久也不由得睁了睁眼睛,电梯里有一个身体错位,就像是拼接上、却没有拼接齐整的女鬼。 她穿着一身染血的衣衫,脑袋歪斜的倒在肩膀上,而胳膊错位耸嗒着,腿也是如此。 这女鬼的整个身体就像是曾被分尸了一样。 伍下久和方籽两人顿时了然——眼前的这个女鬼应该就是刘嘉欣了。 刘嘉欣的神志看起来不是很清醒,一双只剩下眼白的双眸里充斥着血丝,但这却并不妨碍她知晓电梯外面有人的存在。 当即,一声恐怖的鬼啸嘶吼声响起,紧接着,刘嘉欣便朝着伍下久、方籽和邓阿婆三人冲来。 邓阿婆腿软脚软,浑身发抖打颤,连站都站不稳,更不用说逃走了。 可以说,她几乎全身的力气都托在伍下久和方籽两人的手上了。 伍下久道:“小方,把她放墙边去。” 这个女鬼以他和方籽的能力完全可以应对,前提是没有邓阿婆在一旁碍事。 “OK,明白。”方籽表示了解,随即利索地拖着邓阿婆到了一旁的墙边。 刚想要把人放下,方籽却发现邓阿婆的一只显得苍老干枯的手掌还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不松开。 邓阿婆颤颤巍巍地说道:“救、救大财。” 她还不忘记让两人去救彭大财的事情。 方籽闻言,嘴角扯开一抹笑容,用了些力气掰开邓阿婆进拽着他胳膊的手,低声说道:“你要是还有力气的话,可以爬过去救人。” 邓阿婆的手很快就被方籽拽开,她睁大眼睛,胸口不住的起伏着,像是要被方籽的话弄昏过去。 方籽才懒得理她,转身去了伍下久那边。 刘嘉欣这个鬼看着恐怖,但确实不太行,伍下久才拿出两张符纸,刘嘉欣就开始被吓得后退了。 等到方籽回来,刘嘉欣已经打算逃走了。 方籽利落地转换道具,对刘嘉欣打出了一个气弹。 恰巧,刘嘉欣的一条胳膊被打中、掉落在地,但她顾不了那么多,猛地转身想飞快的逃走,动作幅度过大,本来歪斜搁放在肩膀上的脑袋也顺势因为惯性的缘故转了一个圈。 伍下久就看着刘嘉欣身体倒转,四肢、不,是一条胳膊,两条腿着地的飞快爬走,几乎眨眼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另外一头。 方籽则快速地又转换成“兔子的长刀”的模式,也追了上去,临走时喊道:“久哥,我去追她,一会儿再见。” 说罢,身影也快速的消失不见。 伍下久摇了摇头,目光却不经意间地瞥见掉落在地的那条胳膊,在注意到手掌的部位时,伍下久的眼神顿了顿,紧接着走过去。 刘嘉欣的手掌竟然是残缺的,缺少的那一根手指就是小拇指。 伍下久蹙了蹙眉,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邓阿婆虚弱的呻吟声响起。 伍下久转头看去。 邓阿婆注意到伍下久的目光,费力地抬起一条胳膊,道:“求你、救、救救大财……” 伍下久走到邓阿婆的面前,却没有太过靠近,而是低头问道:“彭大财在哪儿?” 彭大财和邓阿婆都是昨天晚上进入了康福楼,可为什么一晚上过去,这两人却都没死。 难道刘嘉欣和刘嘉玉这两个女鬼是打算先折磨恐吓他们再杀死? 邓阿婆虚弱地喘气说道:“他、他被那个女鬼拖进了一个房间里面,就在一楼,求你救救他。” 她和大财走进康福楼里,本来想直接下去一层,等待机会撬开康福楼的大门离开。 可是,这栋楼里真的有鬼。 就在她和大财下去了一楼后,女鬼就出现了,先是将大财给拖进了一个房间里,然后就开始追着她、恐吓她,却唯独暂时没有杀死她。 邓阿婆一把年纪没有办法救彭大财出来,于是就想返回到康乐楼找人来救彭大财。 可是她好不容易爬到了十二层,却发现怎么都离开不了。 每当她想要踏入十二层的通道里时,却都有一股极大的推力将她给掀翻推回。 邓阿婆站不稳当,就被推得滚落在地,浑身跌得疼痛不已。 邓阿婆试了几次,回回都是这样,康乐楼就在通道的对面,近在咫尺,可她却无法再过去。 最后实在爬不起来了,邓阿婆绝望的睁着眼睛看向对面。 但逐渐的,邓阿婆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她和彭大财进入到康福楼是在半夜以后了,而他们在康福楼里的时间早就过去了很久。 照理说,现在的天色应该开始蒙蒙亮起了才对。 每到这个时候,康乐楼里的各个楼层也会传来起床的动静,没多久就会有人收拾好出门上班。 邓阿婆的岁数不小了,晚上多半睡不好觉,第二天也会很早醒来。 所以,她对外面天亮的时间非常敏感。 可为什么在快要天亮的时候,康福楼的外面却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对面的康乐楼也是一样,不仅昏暗,更是没有一丁点声音,就好似……连个人气都没了。 想到这儿,邓阿婆心里一惊。 但不等她从地上爬起来,那个女鬼又来了。 邓阿婆被迫逃命至电梯里,却再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被女鬼狠狠拖拽了一把,头撞到了电梯门上面,瞬间昏了过去。 等邓阿婆再次想来,她的手拍打了一下电梯门,紧接着,电梯门开,就看到了外面站着两人。 伍下久对邓阿婆求他去救彭大财的事情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意思,但也没有同意。 他确实也想要去一楼看一看情况如何。 但此刻,伍下久低头看着邓阿婆,道:“你要我去救彭大财,那么我就不能救你。” “你只能待在这里。” 邓阿婆一愣,随即道:“救、救大财,我一个快要死的老婆子没什么用。” “求你,一定要救出我们家的大财,他可是我们家的独苗啊。” 伍下久语气淡淡道:“你知道彭大财吃人肉么。” 邓阿婆眼神闪烁,声音弱了下去,道:“我、我……” 她是知道彭大财吃人肉的事情,但那又如何,谁都没有她家大财重要,吃就吃了,难不成让她家大财饿死么。 但这些话肯定不能直接说出去。 就在邓阿婆还在转着脑筋想着借口时,却被伍下久打断。 “行,我知道了。”伍下久道。 他轻轻瞥了邓阿婆一眼,随即转身离开,并没有明说要不要救彭大财。 邓阿婆的呼喊声被他抛在脑后,理都不理。 方籽还没有回来,但伍下久并不担心。 他们之前商量过要去一楼,见他不在十二楼后,方籽肯定明白。 伍下久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也不知道方籽追着刘嘉欣去了哪里。 但伍下久看到刘嘉欣之前也是往楼下跑的,可是现在他一路下楼,却没有在哪个楼层里听到什么动静。 难道追去了一楼? 但是,当伍下久走到了六楼时,却突然余光瞥见一个身影快速地闪过。 那是一个穿着红衣的身影,闪过去的速度太快,伍下久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模样。 可是,那身红衣很宽大,像是戏服。 一瞬间,伍下久便明白这个身影是谁了,是刘嘉玉。 伍下久追了过去。 六楼的走廊很长,但伍下久还是一眼就看见那个红色的鬼影飘进了一个房间里。 那个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因为是处于和康乐楼夹角处的缘故,所以房间不仅偏,屋里即便是在白天也瞧不见多少阳光。 伍下久不知道的是,这个房子在曾经康福楼里还住人时,根本没有人想买下来或者租下来。 所以,房子的使用权一直在李祝和李保的手上。 在快要接近这间屋子时,伍下久的脚步却不由得一顿。 因为就在他前面的不远处,一个较为眼熟的纸扎人躺在地上,纸做的身体被撕扯的七零八碎。 这是拖走了白鸽子的纸人? 竟然出现在了康福楼里…… 难道说,白鸽子和蝴蝶兰也在那个房间? 伍下久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取出道具“龙魂骨剑”,另外一手则拿着符纸慢慢接近。 离得近了,伍下久才发现这个房间的门根本就没有锁上,房门打开了一小道缝隙,隐隐的红光从其中透露出来。 伍下久用龙魂骨剑抵住房门,缓缓地向里推开——就在房门完全敞开的那一刹那,一阵婉转幽怨的戏曲声蓦地在他耳畔响起,他的眼前仿佛也画面倒转了一圈,等到再定睛一看时,周身的环境竟然变了。 他不在走廊里,不是站在房间的门口,而是处于一个挂满红布的像是要举行演出的大屋子。 在他的身后摆放着一排一排的座椅,而这些座椅上面则是坐满了纸人,一双双阴森冷寂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伍下久看。 在他的身前,则是一处高高的戏台,戏台上没有人,可戏曲声却仿佛从四面八方响起。 就在伍下久暗暗警惕的时候,突然两个身影从戏台的上方垂直落下,正是白鸽子和蝴蝶兰两人。 她们两人的身上都被缠绕上了红色的绳子,上方则像是有什么人在操控一样,绳子一动,白鸽子和蝴蝶兰两人也跟着摆弄起身体,抬手、抬脚。 如果不是没有张嘴出声音,就好似要唱戏一样。 可是,她们的脖子上也松松垮垮的拴着一圈绳子。 白鸽子和蝴蝶兰都在昏迷之中,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绑着胳膊手脚等处的绳子上面,也因此,那些被绑着的地方被勒得青紫。 就在伍下久尚未来得及反应时,周围响起的戏曲声突然急促起来,而绑着两人的绳索也开始迅速的收紧。 尤其是脖子上的那一圈绳子,一拉一拽之下,就将白鸽子和蝴蝶兰两人给吊了起来。 第217章 港诡凶楼10【一更】 这两根红色的绳子一下子就将白鸽子和蝴蝶兰两人给吊在了半空中,脖颈间的绳索一瞬间收紧,霎时勒得两人脸色通红。 可即便是这样,白鸽子和蝴蝶兰也没有清醒过来。 有问题。 伍下久一下子便意识到两人的昏迷有问题,当即向着她们的方向扔出手中的符纸。 符纸本来是轻飘飘的,可在伍下久的手中却仿佛拥有了力量,倏地就飞到了蝴蝶兰和白鸽子的面前。 符纸顷刻间自燃成灰烬。 与此同时,蝴蝶兰和白鸽子两人睁开了眼睛。 “咳、我怎……额……”蝴蝶兰刚想要开口说话,可脖子上传来的束缚窒息感却顿时令她难以忍受。 她的脸色被憋得通红,眼看就快要转向青紫。 蝴蝶兰一旁的白鸽子,此刻状态也不遑多让。 两人的神情惊慌过多,身体不住的挣扎着,可她们被吊在半空,越挣扎绳子就捆绑的越紧。 而就在伍下久扔出符纸后,他身后那些原本坐在椅子上面的纸扎人也瞬间站起,全部朝着他扑来。 伍下久快速地转身抵挡,找到间隙用龙魂骨剑挑起一把椅子,然后用力甩向戏台之上。 他的力道很准,椅子被扔在了蝴蝶兰的脚下。 而蝴蝶兰一下子便踩到了,有了支撑点,脖颈传来的窒息感总算有所缓解。 紧接着,伍下久又用龙魂骨剑挑起了第二把椅子,扔至白鸽子的方向。 椅子扔到了戏台上,的确是朝着白鸽子的脚下滚落,可是白鸽子到底不比蝴蝶兰已经经历了几个车下世界,有经验不说,能力也是不错的。 更何况,蝴蝶兰的性格决定她遇事只会尽快想办法,而不是一味的惊慌失措。 但白鸽子不一样,她恐惧极了,满脸泪水,先是被纸人拖走,后来又遇见穿着红色戏服的女鬼,眼睛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清醒过来后,她就是处于这样的情况之下,浑身被绳子绑着,脖颈窒息,台下还有那么多恐怖的纸扎人。 白鸽子没被吓晕过去都是因为脖颈处呼吸困难,令她不得不用尽全力的呼吸,可她浑身乱摆,颤抖不停,一脚踢出,原本快要到她脚底下的椅子瞬间又被踢远了。 蝴蝶兰有心让她镇定下来,可是脖子上还套着绳子,说话艰难。 再者,她的两只手被分着绑着绳子一同吊起,她想要取出手环里的道具都暂时没有办法。 眼看白鸽子都快窒息的翻白眼了,可伍下久却一时抽不出空来再次挑起一个椅子扔过去。 这些纸人简直前仆后继,他用道具龙魂骨剑烧了一个又一个,但仍然不断的有纸人围攻过来。 好在,他之前又同时拿出了B级道具“荆棘手环”,在将龙魂骨剑转身成鞭子的形式后,伍下久手腕一甩,布满尖刺的骨鞭便在周身画了一个圆,那些扑到近前的纸扎人全都被抽飞出去。 伍下久趁机跳上戏台,鞭子一伸一缩,吊着蝴蝶兰的红绳立马断掉,而蝴蝶兰则从半空中掉落下来,捂住脖子不住的咳嗽。 紧接着,白鸽子也被救下,但她翻着白眼,浑身抽搐,精神似乎陷入了半昏迷当中。 不一会儿,荆棘种子生长的时间到了,一条粗壮的荆棘藤在戏台之下快速的长起,一圈又一圈的绕着这些纸人生长,荆棘尖刺勾住纸扎人的身体,将它们全都圈在其中,越绕越紧,直到整个纸扎人都被尖刺扎破,在荆棘藤中变成了碎片。 可伍下久望着全都被扎成碎片,剩下的也被他用道具龙魂骨剑消灭的纸人,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周围的戏班场景还并没有消失不见,红布飘扬,戏曲声哀怨。 这就说明,他们还仍然处于危险当中,而这个危险暂时还没有出现…… “你们遇到了什么?”伍下久抽空询问了一句,但并未回头,而是仍然盯着周围飘荡的红布。 蝴蝶兰正在扶起白鸽子,闻言道:“是刘嘉玉的鬼魂,穿着红色的戏服。” “我和白鸽子在遇到刘嘉玉鬼魂的一瞬间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在这里,看到了你。” 伍下久道:“你追着那个拖走白鸽子的纸扎人进来了康福楼?” 关于这一点,伍下久有些想不明白,那个纸扎人能一路拖着白鸽子从康乐楼再到康福楼?又从康福楼的十二层到了六层吗? 这么长的路程和时间,早就应该够蝴蝶兰追上去救下白鸽子了。 为什么又会到了康福楼的六层呢? 听到伍下久的话,蝴蝶兰抬起头,一脸诧异道:“我和白鸽子并没有通过那个通道进来康福楼。” “我追着白鸽子一直到了九楼就遇见了刘嘉玉的鬼魂,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总不能是刘嘉玉的鬼魂将她们两人给带去了康福楼里? 蝴蝶兰的声音嘶哑,说话还有些艰难,脖子和身体各处有着一圈一圈被绳子勒出来的青紫或红色的痕迹。 伍下久不禁眉头一皱。 看来之前在六楼走廊地上瞧见的纸人碎片,应该是刘嘉玉的鬼魂为了引他来到房间门外才特意布置下的。 至于白鸽子和蝴蝶兰两人原本是康乐楼的九层,却又为什么一醒来到了康福楼、不,准确的说应当是戏班这里。 伍下久想,或许她们两人根本就没有到来康福楼,而是直接从康乐楼到了戏班。 这里就是康福楼与康乐楼中间的夹角处,也就是刘嘉玉曾经上吊自杀死去的地方。 而他因为纸扎人碎片的缘故,是误以为蝴蝶兰和白鸽子两人在康福楼。 实际上,一切都不过是刘嘉玉为了引他过来,也被困在戏班之中故意设下的局。 这个刘嘉玉,似乎比她的姐姐刘嘉欣的鬼魂要更加厉害很多。 也是,临死前含着怨恨,并且穿着红色戏服……相比起刘嘉欣被分尸、神志不清的样子,刘嘉玉作为厉鬼,绝对神志清醒,而且鬼气阴森,很是恐怖。 “咳咳。”这时,白鸽子终于被蝴蝶兰唤醒了神志,捂住脖子用力地咳嗽起来。 她脸上涕泪混合,看起来非常的狼狈。 “你看好她。”伍下久对蝴蝶兰道。 他不希望被困在这里时,还有人拖后腿。 蝴蝶兰点点头。 伍下久重新跳下戏台,环顾四周。 戏曲声虽然还在不断地响起,可周围却一时没有了任何动静。 伍下久试图找一找这个戏曲声到底在哪里。 但是就当他迈过周围凌乱散落的椅子时,被蝴蝶兰扶起来的白鸽子此刻也终于缓过神,窒息感褪去,她睁着眼睛惊惶不已的看向周围,哑声问道:“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她们先前不是还在康乐楼里吗? “应该是宏庆戏班。”蝴蝶兰道。 白鸽子本来就惨白的脸色,闻言更加白上一度,她胸口不住地起伏着,恐惧的表情爬上面容。 终于,白鸽子受不了戏班里到处都是红色的压抑感觉,还有若有若无的戏曲声不断传来,刺激着她的耳膜,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持续的撩拨着她紧绷的精神。 最终,象征精神的弦承受不住的崩掉了。 白鸽子控制不住自己,恐惧地双手抱头,大声尖叫起来。 “别唱了,别唱了!” “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呜呜……” 蝴蝶兰皱眉,没等她对白鸽子说些安抚的话,白鸽子却先一步挣脱了蝴蝶兰按住她肩膀的手。 紧接着她手脚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戏台下面狂奔。 “站住!”蝴蝶兰立马一惊,急忙站起身跟着追了过去。 她体力比白鸽子要好,几个健步过去就追上了有些站立不稳,要从戏台楼梯跌下去的白鸽子。 蝴蝶兰一把按住白鸽子胡乱挥舞的胳膊,扭着她按在台阶上,冷声道:“你老实一点,这样乱跑只会死得更快!” 蝴蝶兰的声音响彻白鸽子的耳旁,那个死字震得白鸽子一愣,但随即,白鸽子却又不管不顾的叫嚷起来。 蝴蝶兰的眉心狠狠皱起,可手下却紧紧按住白鸽子没有松手,甚至越按越用力,她握住白鸽子的手腕,那上面很快显出红色。 伍下久注视了几秒钟,蹙眉道:“这个戏曲声有问题。” “心智不坚定的人很容易就会受到影响发疯,或者加深情绪。” “如果我们一直待在这里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很有可能到最后也会受到这个戏曲声的影响。” 蝴蝶兰惊讶地抬起头,道:“我会不会也已经受到了影响?” 不然为什么她按住白鸽子,刚才却想还不如就这样松手让白鸽子胡乱跑走,死了也是活该。 而且她按得用力,几乎是快要将白鸽子的胳膊给扭断的力度。 直到听见伍下久的话后,蝴蝶兰才猛地回神。 伍下久道:“很有可能。” “你拿着这个,按好她,我去找一下出口。” 伍下久递给蝴蝶兰一张符纸。 蝴蝶兰接过,立马便觉得心智清明了一点,对伍下久点头道谢。 第218章 港诡凶楼11【二更】 伍下久离开戏台周围去别处看一下。 这个戏班的面积不大不小,戏台之外就是观看区,照理说戏台两边应该是有通道的,可以通向后台或者其他地方。 可伍下久看了看,戏台两边除却各有一个通往二楼的楼梯以外,就没别的了。 没错,这个戏班里是有二楼的,可是二楼只是一圈围绕着的看戏的座椅,地方很小,一眼就能望全。 没有别的存在。 而那些红色则是系在二楼的栏杆之上。 伍下久在一楼走了一圈,这里没有窗户、也没有门,几乎满目红色。 他绕了回来,又通过楼梯去了二楼。 就在伍下久上二楼查看时,蝴蝶兰紧握着的符纸突然变得烫手起来,周围飘荡着的红布后面仿佛也有一个身影快速地闪过。 她倏地抬起头,往身影闪过的方向看去,那里空无一物。 可随即,另外一个方向也骤然有身影闪了过去。 蝴蝶兰一惊,不知不觉间就放松了对白鸽子的力度。 白鸽子这时候趁机挣脱出去,往距离戏台最远的方向跑去。 蝴蝶兰喊了一声,刚想过去追她。 却在这时,一袭红布飘了过来,犹如蟒蛇一般迅速地便缠绕上了蝴蝶兰的身体,将她完全包裹在了红布里面。 蝴蝶兰闷闷地唔了一声,脸被红布包裹的很紧,透出五官,她当机立断摸上手环,下一刻道具出现,将红布破坏。 蝴蝶兰得以出来,大口的喘气,但不等她缓过神,又有两条红布紧跟着袭来。 与此同时,白鸽子那边也不太乐观,她才刚刚跑出不远,伍下久在二楼就瞧见,一道红色的身影自一侧垂落的红布之中悄然出现,随即飘到了白鸽子的身后,那双有着长长红色指甲的手蓦地伸向白鸽子的脖子。 白鸽子根本就看不到后面,自然被一抓一个准。 她的脖颈被刘嘉玉的鬼魂掐紧,然后提起,整个脚再次离地,人也陷入窒息。 “咳、救、救……”白鸽子的手徒劳地向前伸着,她的脖子被掐得青紫,还留下十根手指的血洞,看起来很是恐怖。 伍下久手中的龙魂骨剑变成骨鞭,一下子便缠绕在了二楼的栏杆上,他则一手撑着栏杆,一脚踩上去利落地跳了下来。 这种动作他以前可是做不了的。 但经历了这么多次的车下世界,伍下久发现他自身的身体素质也有所提高,从二楼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完全不会发憷。 在道具的帮助下,伍下久顺势落地,一张符纸便迅速地被扔出,朝着刘嘉玉飞去。 然而,刘嘉玉却带着白鸽子立即躲开了,符纸只落在了刘嘉玉的一条胳膊上,随即猛地燃烧起来。 刘嘉玉的胳膊被烧成了灰,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没有一点嚎叫。 并且,她的脸色也极为阴森惨白,没有半点变化。 伍下久的目光不由得一变,落在她被烧毁的那条胳膊上——烧焦断掉的部位竟露出了犹如纸张被烧后成为灰烬的样子。 怎么回事?眼前的刘嘉玉难道有问题? 就在这时,伍下久周围的红布一条一条的扬起,就像袭击蝴蝶兰那般朝着伍下久也袭来。 伍下久用手中的骨鞭一挥,布料撕扯的声音霎时响起,飘扬的红布从他的周身落下,根本靠近不了分毫。 长长的骨鞭穿过红布来到了刘嘉玉的面前,一节一节的骨头连接处有着不少突出泛着寒光的尖刺,骨鞭在伍下久的手中一抖,那上面又仿佛有着无数的透明鬼魂嚎叫,挣扎着要出来似的。 刘嘉玉抓着白鸽子挡在身前,可哪知在伍下久手中的骨鞭灵活不已,很快就绕过了白鸽子,继而锲而不舍的缠绕在了刘嘉玉的身体上,翠绿色的尖刺猛地扎进去。 伍下久往回收紧手,只见骨鞭上的透明鬼魂伸出无数只手抓在刘嘉玉的肩膀、胳膊等处。 刘嘉玉被迫松开掐着白鸽子的手,穿着红色戏服的身影想往上飞逃走,可却无法挣脱。 就在这时,伍下久手腕翻转,原本缠绕在刘嘉玉身上的骨鞭从伍下久手掌握住的地方开始泛起火焰,一寸一寸的快速燃烧着。 火焰从骨鞭上传递出去,骨鞭重新变回骨剑,可火却没有消失不见。 而是顺着骨鞭原来的轨迹延伸到了刘嘉玉的身体之上,霎时将她燃烧。 可刘嘉玉却并没有嘶吼出声,她原本像人的身体在被火焰席卷上后竟变成了如纸一般的干瘪,很快从身体到头颅,全部都被燃烧殆尽,化成黑灰飘落在地。 白鸽子跌坐一旁,在黑灰快要飘到她的身上时急忙惊慌地爬到一旁躲开。 与此同时,幽怨的戏曲声也戛然而止。 周围戏班的场景正在缓缓的褪去,眼前的红色重新归于昏暗,正是伍下久之前站在康福楼六层走廊的地方。 不同的是,白鸽子和蝴蝶兰两人也出现在了这里。 没有了戏曲声音的干扰,两人总算恢复了正常。 可白鸽子瘫坐在地,神情怔愣,脸上还残留着恐惧,看样子还得缓一缓。 蝴蝶兰走到伍下久的身边道:“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刘嘉玉为什么……” 为什么临被消灭前,身体却变得像纸一样? 伍下久蹙眉:“恐怕那不是真正的刘嘉玉。” “而刘嘉玉还要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她能将纸人变成另一个自己杀人,还能控制康福楼里的空间……” 蝴蝶兰闻言吸了口气。 她随即抬起头看向周围,面前就是一道开了很小缝隙的房门。 伍下久也在看着眼前的门——这是他之前看到刘嘉玉纸人的红影飘进去的门,但现在门缝里透着的不再是不正常的红光,里面一片昏暗。 伍下久道:“进去看看。” 这回他用龙魂骨剑抵在门上开启,场景不再变换,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一间极为正常的屋子。 ——杂乱,脏污,布满灰尘。 毕竟里面已经很久都没有住过人了。 伍下久走了进去。 蝴蝶兰跟在后面。 而看着两人进入房间,白鸽子也不敢再一个人留在走廊上,她也跟着走入房间里,紧紧跟随在蝴蝶兰的身后,脸上还残留着泪水。 蝴蝶兰看了白鸽子一眼,没说什么。 她道:“观主,你之前看到刘嘉玉的鬼魂、不,是她纸人的鬼魂进到这个房间里面。” “而刚打开一点门后,场景就变了。” “这间屋子对刘嘉玉来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伍下久点点头,认同蝴蝶兰的话。 客厅没有什么线索可看,他们随即来到了卧室里面。 ——刚一进来,他们就愣了下,因为不同于客厅的正常,卧室里竟然没有床和柜子等家具。 整间卧室只有一张脏污的床垫被扔在了地上,而不远处靠近墙边的地方则摆放着一张桌子和一个三人座的沙发。 伍下久走到床垫旁,脚下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他低头看了眼,那东西被掩盖在床单的下面,伍下久蹲下,掀起床单,底下竟然是一个带有镣铐的铁链,做工粗糙。 可他不会看错,这曾经应该是绑人用的。 床单的有些地方泛着黑褐色的污渍,伍下久看着就像是干涸沉淀许久的血迹。 而这时,蝴蝶兰则是走到了沙发旁边,在沙发的一旁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一个支架,不仅如此,沙发上也还有一个摄像机。 支架明显是用来支起摄像机的。 再一看那镣铐,蝴蝶兰的心中不禁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伍下久也是如此。 他道:“打开摄像机看一下。” 过去这么就,摄像机应该早就没电了才对,可当蝴蝶兰拿起摄像机打开,屏幕居然亮了起来。 【恭喜乘客发现李保的摄像机,获得相关信息——刘嘉玉的悲惨过往(待探索)】 蝴蝶兰不由得与伍下久对视一眼。 伍下久没有走过去,而是让蝴蝶兰查看,因为他心中有了一些猜想。 果不其然,当蝴蝶兰找到了一些视频开始进行播放时,里面传来了污言秽语,旁边跟着蝴蝶兰的白鸽子则是睁大眼睛捂住嘴巴,满脸震惊的神色都没有办法掩饰。 蝴蝶兰的脸色在视频开始播放后就越加的难看起来。 到最后,她调低了音量,一直快进到视频结束的时候——刘嘉玉苦苦的哀求着,可却没有人放过她。 蝴蝶兰在视频里看到了李保,还有一个和李保长相相似的男人,那应该是李保的父亲李祝,还有钱兆宏…… 三个男人,宏庆戏班的班主曹仁也出现了,可却是要卖了刘嘉玉,以换取更大的价值。 蝴蝶兰握着摄像机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它,她的指骨关节泛白,牙齿紧咬,恨不得进去其中杀死这些男人。 伍下久则是眼神一闪,事情到现在,再加上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还有什么不明白。 ——刘嘉玉根本就不是外出住校根本没有回来,她是被李祝和李保一起囚禁了起来,就在康福楼的六层。 就在这个偏僻的房间里。 可刘嘉玉的姐姐刘嘉欣却丝毫没有发现妹妹不在学校。 甚至、甚至就在康福楼里遭受着折磨,可能刘嘉欣每天进出康福楼时,她的妹妹就在楼上被…… 看到最后一个视频时,蝴蝶兰倏地合上了摄像机,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道:“刘嘉玉是被李祝带到这间屋子里来的。” “起初只是李祝和李保两人,后来他们的事情被曹仁发现。” “刘嘉玉以为曹仁会救她,可曹仁却被李祝和李保危险,如果不听话,将其透露出去,他们就将宏庆戏班赶走,曹仁、他妥协了。” 蝴蝶兰说到这里咬牙,恨恨道:“他不仅妥协,还将刘嘉玉卖了一个好价钱,跟着李保和李祝一起对外隐瞒。” “之后,刘嘉玉好不容易逃出这个房间,却在楼道里遇到了钱兆宏……” 她向钱兆宏求救,却没有想到钱兆宏也人面兽心,是另一个魔鬼。 李祝和李保追过来,威逼再加上利诱,最后刘嘉玉又再次被带回了这个房间里。 后来刘嘉玉麻木了,她听话,别人让她乖乖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只想要出去。 而曹仁觉得宏庆戏班毕竟需要一个台柱子顶着,刘嘉欣怀孕生子,身材走样,再加上她每天都要劳心劳力的照顾儿子,根本抽不出空来再去联系唱戏。 于是,曹仁急需刘嘉玉登台帮他赚钱。 所以,李祝和李保将刘嘉玉给放出了房间,有视频和威胁在手,不怕她不听话。 更何况,后期刘嘉玉乖的和一条狗一样,李祝和李保很是放心了。 视频的最后,就是刘嘉玉穿好衣服,走出了这间卧室…… 刘嘉玉的死因已经明了。 她被人欺负了,绝望之下自杀身亡,死后变为厉鬼想要找所有的人报仇。 曹仁和李祝的死亡应该是被刘嘉玉杀死的。 但是李祝的儿子李保却是利用宝贝逃了,还将康福楼给封了起来,一封就是很多年,直到彭大财打开了封锁着两栋楼之间的通道。 于是,刘嘉玉得以离开康福楼,进出康乐楼。 并且,她应该是比曾经变得更为强大。 至少,现在的刘嘉玉能用一个假的纸人代替她,然后骗过了他们。 伍下久不免沉思,伤害到刘嘉玉的人,曹仁、李祝、钱兆宏都死了,阿贵叔应该是知晓些什么,可当时选择了视而不见,因此,阿贵叔也上吊死了。 至于蒋卓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目前还并不清楚,毕竟在摄像机的视频里并没有蒋卓的存在。 那么邓阿婆和彭大财……邓阿婆可以先抛去不谈,李保曾经说过邓阿婆是后来才搬来康乐楼的,那就说明邓阿婆曾经并不在康福楼和康乐楼里住。 而彭大财是食人魔,当时传他杀死了刘嘉欣的儿子并吃掉应当并不是假的。 但刘嘉欣被彭大财分尸,这个却有待证明。 伍下久道:“走,去一楼。” 按照邓阿婆所说,彭大财被刘嘉欣的鬼魂给拖进了一楼的房间,小方也追着刘嘉欣跑了,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伍下久看了眼时间,他和蝴蝶兰、白鸽子两人之前被困在戏班里,时间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 出了这个房间后,伍下久带着两人朝着楼下走去。 一路下来,他们很快就到了一楼,而方籽正站在一个房间门口的外面,听见声音转头,见是伍下久有些开心地挥挥手,又对伍下久的身后竟然跟着白鸽子和蝴蝶兰两人有点意外。 伍下久也惊讶为什么方籽会站在一个房门外而却没有动弹。 他的道具“动物转换”还没有到时见,头上还戴着棕熊发箍,手里端着棕熊气弹木仓。 伍下久见状快步走过去,道:“怎么了?” 方籽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下,小声道:“久哥,你看里面……” 其实不用方籽说,伍下久已经转头看向这个敞开了门的房间里。 ——彭大财果然就在其中,但是他倒在地上,身体已经残缺不全,但却还并没有死掉。 而是非常虚弱的呻吟着,苟延残喘。 在彭大财的身体上则是趴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似乎才刚出生不久的样子。 这个鬼婴长着一嘴的利齿。 彭大财的身体残缺不全就是被鬼婴啃掉的,一口的一口的吃进肚子里,可大概是因为嘴巴很小的缘故,所以鬼婴尽管不停的“用餐”,却速度很慢,一直都没有将彭大财吃完。 在另外一边,失去一条手臂的刘嘉欣满脸慈爱地看向鬼婴。 白鸽子捂住嘴,控制快要脱口而出的惊叫。 蝴蝶兰则问道:“为什么不杀死他们?” 他们自然指的是刘嘉欣和她的儿子。 方籽:“我来的时候,彭大财还很有力气,叫着让我救他出去,可我懒得救人,杀他又脏手。”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等彭大财死了再解决刘嘉欣和她儿子呢。” “人家还是一个小婴儿呢,要死前,也应该做个饱死鬼。” 方籽随心所欲得很。 他就想看着彭大财这个食人魔一步一步痛苦的走向死亡。 伍下久没什么意见。 而屋里,刘嘉欣像是自知逃不出去,也并没有逃走。 等到彭大财终于气绝身亡,死状凄惨后,刘嘉欣爬过去抱起了小婴儿,她仅有一条手臂,却将婴儿温柔地放在臂弯里摇晃着。 方籽轻声说道:“我听妈妈说,我小时候就很能吃,她一边喂我奶,一边就给哼着歌曲……” 说完,方籽就端起棕熊气弹木仓朝着房间里接连射击,很快,中弹后的刘嘉欣和鬼婴便嘶吼着变透明,紧接着消失。 可临在消失前,刘嘉欣的眼睛里却蓦地流出两行血泪,嘴里喃喃念出一个名字:“嘉、嘉玉……” 一切恢复平静,伍下久看着地上彭大财的尸体,转头对方籽道:“只有鬼婴在折磨彭大财,刘嘉欣将他拖进了,也是为了要给她的儿子报仇。” “那这么看,将刘嘉欣杀死并分尸的凶手其实并不是彭大财才对。” 方籽:“我也觉得是这样。” “不过,她们怎么会跟着你?” 方籽扬了扬下巴,看向蝴蝶兰和白鸽子两人。 伍下久道:“边走边说,我们在一楼看一下,然后去楼上……” 一楼没什么太过重要的线索,不过伍下久之前提到过信箱,现在又去看了下,信箱上的字迹果然清晰了起来。 李保一家以前也是住在康福楼的,而且就在一层。 所以,当刘嘉玉备受折磨的时候,刘嘉欣在一层,却并不知晓妹妹在受难。 他们重新登上楼梯,一直往十二楼层走去。 …… 另外一边,就在伍下久和方籽两人出发前往康福楼楼,路南、万年青、云游和雪榕四人也要往楼上走去。 雪榕本想坐电梯直接去十八层,但路南却说最好不要乘坐电梯。 万年青也道:“电梯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你待在里面,难道不怕遇到什么东西?” “要知道我们住在十八层,可地狱也有十八层,万一我们通向的不是上面的十八,而是下面的……” 后面的未尽话语不用再说,雪榕已经脸色发白了。 她平时很少看恐怖小说、或者电影之类的,一是没有兴趣,二就是害怕。 因此,对电梯这种经常在恐怖小说和电影里出现的常有恐怖场景根本就不太熟悉,这会儿经过V先生和万年青一说,她才感到害怕。 “那、那就走楼梯……” 路南等人进入了楼梯间,往上走。 楼梯狭窄,两个人拥挤,一个人走才放松。 雪榕害怕,走在最中间的位置,最前面是万年青,然后是雪榕和云游,最后面是路南。 走过了十三层、十四层,才要走上第十五层时,路南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什么声音。 ——那就像是有人轻巧无声的走在了他的身后,踮起脚跟,脚尖着地,一点一点的,悄无声息的跟着。 但那一点声音却还是被路南敏感地察觉到了。 因为伍下久之前放在他口袋里的符纸正微微发着烫…… 路南不动声色,可一手似是随意的触摸了另外一只手的手腕,顿时,龙鳞匕首出现在他手中,然后被他隐晦地收进了袖子里。 而另外一只手则伸进了口袋,同时,路南张嘴说道:“万年青……” 万年青应声回头。 不仅是他,雪榕和云游也听见路南的声音回头。 而万年青和云游的脸色猛然变了,雪榕则睁大眼睛,惊声尖叫,腿软地靠向墙壁。 路南却并没有任何迟疑,就在万年青回头的那一刹那,他猛地转身,一手龙鳞匕首,一手符纸地挥向身后。 ——他的后面,是一袭红色戏服的刘嘉玉,青白的脸上满是怨毒的神色,黑色的长发散落,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看。 在路南挥出符纸和匕首的那一瞬间,刘嘉玉也倏地向后飘走。 在楼道里,路南发挥的余地很小,符纸飘落至刘嘉玉的身上自燃起来,可却只烧坏了刘嘉玉的戏服。 路南见状不由得脸色一变。 他比谁都知道伍下久的符纸是多么有用,可在面对刘嘉玉时竟不能伤害到她? ……这个女鬼到底有多么强大? 第219章 港诡凶楼12 楼道里可发挥的空间太小。 意识到刘嘉玉的难对付,路南和万年青两人急忙带着云游、雪榕从楼道里撤出。 刘嘉玉在后面紧追不舍。 不仅如此,不知道从何处又飘来了八、九个纸人,也跟着刘嘉玉一起围拢过来。 纸人朝着路南和万年青两人攻击。 刘嘉玉一双漆黑恐怖的双眸却落在了云游和雪榕两人的身上。 那双满是漆黑如墨瞳孔的眼睛里带着怨毒,发丝向后飘扬,倏地便朝着云游和雪榕两人冲去。 “啊——”雪榕惊恐地大叫,转身想逃,可却腿软脚软。 她拉着云游的胳膊,试图让云游救她。 但云游也害怕,惨白的脸上闪过恐惧,他想转身逃走,可却是被雪榕扯着手臂没有办法立时动弹。 雪榕腿软跑不动,不代表他跑不动。 想到这里,眼看着刘嘉玉就快要冲到近前,云游一咬牙,喊道:“别怕,雪榕,我来保护你。” 可他嘴里说着保护,一条腿却不经意的一矮,身形后错,同时那条被雪榕扯着的手臂向前挥舞。 雪榕立即就被扯向前,迎面撞上了刘嘉玉。 “噗嗤”一声。 刘嘉玉长满尖利红指甲的一只手便穿过了雪榕的胸膛,掏出一颗红彤彤正在跳动的心脏来。 血液顿时溅满云游一脸,令他呆愣在原地。 他是想要雪榕在前面挡一会儿,可却没有想让雪榕去死。 他没有想到不过一瞬间,雪榕的生命就在她的眼前没了…… 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云游的脑子都木了。 刘嘉玉一把扔掉雪榕的心脏,她的这只染满鲜血的右手竟是和刘嘉欣一样,都缺少了小拇指。 雪榕睁着眼睛,脸上还残留着恐惧的神色,可双眸却再也没有光彩了。 她的尸体向后倒下,完全没有了任何生息。 刘嘉玉再次朝着云游飘来。 但这回,路南总算从攻击他的纸人中趁机脱离,一把拽住云游的胳膊,将他从刘嘉玉的攻击下救了出来。 “还不快跑。”路南对着云游喊道。 云游瞬间浑身一震,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上沾惹的血迹,身体颤抖一下。 “雪、雪榕她……” 路南神情严肃道:“在车下世界死人很正常,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会活着。” “你如……” 话未说完,刘嘉玉的攻击又来了。 路南一把推开云游,手中的龙鳞匕首朝着刘嘉玉划过去。 伍下久给他的三张符纸此刻早已经用完,他能够使用的道具也就一个龙鳞匕首了。 可这个道具对付起刘嘉玉来却不太管用,只是将刘嘉玉给激怒了。 刘嘉玉转而朝着路南攻击而来。 云游见路南和万年青两人一个对付刘嘉玉,一个对付纸人,分身乏术,并且处于下风。 他不由得慢慢后退,最终转身向着楼上逃走。 可就在云游跑走后,原本攻击着路南的刘嘉玉却猛地回头,一双阴森怨毒漆黑的双眸之中缓慢的爬上了红色的血丝。 随即,刘嘉玉竟然放弃了攻击路南,转而朝着云游追去。 眼看着穿着红色戏服的女鬼快速飘走,路南都不禁一愣。 他也不是傻的,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 恐怕之前李保和蒋卓两人喂给云游他们三人喝下的粉末是有问题的,而这个粉末很有可能与刘嘉玉和刘嘉欣两个女鬼有关。 就在这时,万年青一声惨叫,路南回头,却原来是一个纸人趁着万年青不备,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纸人的力气违背常理。 既然之前能将白鸽子给快速的拖走,这时也能掐住万年青的脖子,令他喘不过气来。 路南当即上前去帮忙。 至于云游,先自求多福吧。 …… 云游不敢坐电梯,呼哧呼哧地快速朝着楼上跑去。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跑到哪里,或者说躲去哪里,但想一想他的口袋里还有着1804房间的钥匙。 那就不如先躲到1804房间。 希望、希望V先生和万年青他们会没事吧。 云游一边跑一边分心地想着。 他不是胆怯,是不想拖累两人……没错,就是这样。 就在云游转身要继续跑向十六楼时,身后却倏地传来一股大力,将他掀翻出去,整个人都滚到了十五楼层。 云游好不容易停下,抬起晕乎乎的脑袋一看,刘嘉玉竟然追来了。 他顿时大惊失色,满脸恐惧。 为什么刘嘉玉会追着他?! 不等云游想明白,他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仿佛被掐着,窒息感不断地传来。 刘嘉玉的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随即,云游就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离地,脚尖无法再接触到地面,脖子被无形掐紧,没有办法呼吸。 云游的身体被迫绷直,喉咙嗬嗬的出声,白眼翻了上来,脸颊青紫。 他的双手徒劳地握住脖颈,却无法缓解窒息感不断涌上。 救、救命……谁来救救他? 云游绝望的想着,他不该逃走,否则现在就不会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况。 但既然刘嘉玉追着他上来,V先生和万年青没准也会追过来吧。 他们肯定回来救他的。 但是,云游直到死亡也没有看见V先生和万年青的身影出现。 只听一声渗人的骨骼响动,云游的脖颈被扭断,随即,他的尸体被抛到了十五层的楼梯口处。 刘嘉玉眼里的血丝褪去一点,漆黑的眼睛环顾着周围,红色的戏服飘起,随即身影缓缓消失不见…… 等到路南和万年青两人终于摆脱纸人的纠缠,上来到十五层后,看到的就是云游的尸体。 万年青叹了口气。 路南道:“我们下去,不上去了。” 万年青闻言有些疑惑,道:“为什么?” 不是说去十八楼吗? 路南:“刚才刘嘉玉放弃攻击我,追着云游离开,之前,她也是先选择去攻击云游和雪榕两人。” “我怀疑李保给他们三人喝下去的那个粉末是有问题的。” “刘嘉玉的手上缺少了一根小拇指,当时他们提到的没准就是刘嘉玉的指骨。” 万年青的脸色严肃起来。 路南紧接着继续说道:“现在云游和雪榕都死了,白鸽子还不知所踪,蝴蝶兰也是如此。” “但我想,蝴蝶兰去追被纸人拖走的白鸽子,也不可能一直追到十五层、十六层这么久都还没有追上,除非她们之前是出了其他事情。” “我们去十二楼,等着观主和小方他们两人回来。” “好。”万年青点头。 事实证明,路南做的这个决定很正确。 李保和蒋卓此刻正躲在二十六层楼。 蒋卓害怕,带走了一个他曾经在戏班里经常使用的长枪,李保有二十六层房屋的钥匙。 他们此刻躲在的这间屋子里,是李保的外婆,范神婆曾经住过的。 李保的符纸就是范神婆留给他的东西。 范神婆活着的时候在老城区这一片很有名,因为通神通灵,能驱鬼。 不少人家里如果出什么事的话,都会请范神婆过去跳大神。 这个房间就是范神婆以前布置下的,说是整栋康乐楼里最能接受阳气的房间,直到范神婆死后,房间空了下来。 但里面的东西可没怎么动过。 李保手中的符纸不多。 他身上唯一能保命的东西也就那个用黑布包裹着的,但也不可能一直保命。 刘嘉欣和刘嘉玉死后,李保怕两人来寻仇,就分别将她们姐妹两人的小拇指指骨给切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还将两根指骨连接一起,雕刻成一件饰品的样子。 就那样堂而皇之的摆放在他的雕刻小店里,果然没多少人注意。 这两根连接在一起的小指骨能引来刘嘉欣和刘嘉玉两姐妹。 当刘嘉玉吊死后,李保就觉得她肯定会回魂化为厉鬼来报仇,结果,真是如此。 他父亲李祝没什么用。 范神婆是李保的外婆,却和李祝可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李保按照范神婆之前教的,将指骨雕刻时磨下来的粉末喂给李祝和曹仁喝了下去。 他本来也想要送钱兆宏也去挡死。 但后来一想,前面挡着的总不能都死了。 万一刘嘉欣和刘嘉玉的鬼魂还没有及时解决,钱兆宏总得在他前面挡一挡。 果然,刘嘉欣和刘嘉玉先后杀死了李祝和曹仁。 之后,李保找办法将康福楼给封了起来,刘嘉欣和刘嘉玉姐妹的鬼魂离不开康福楼,根本没有办法来杀他。 可是,李保却怎么也想不到,通向康福楼的通道一打开,刘嘉玉竟然找过来康乐楼了。 他总觉得刘嘉玉变得更为厉害了。 李保的心里不是不害怕。 在钱兆宏死后,李保开始谋划起来。 ——他将两姐妹的指骨磨成粉末,喂给那三个人喝下去,想必,那三个人现在应该死了。 就算他们三个后来被同伴救走,肯定也逃不过刘嘉玉的追杀。 李保和蒋卓两人躲在二十六层不敢出去。 但他们越待在房间里,心里就越发的不安定…… 李保时不时的看向时间,可眼看着时间要走向凌晨五点左右,可外面的天色却仍然黑漆漆的一片,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李保慌了。 蒋卓也是如此。 “天怎么还不亮?”蒋卓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不安至极。 李保皱着眉,道:“我怎么知道天还不亮……”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摆放在房间里的一个神龛中倏地传来动静。 ——神龛中供奉着的不是任何一个神仙,而是一个满脸狰狞的犹如恶鬼的泥塑。 在这个泥塑的手上则是拿着一个铃铛。 此刻,正是这个铃铛无声的晃动起来。 连带着神龛也有些摇晃。 见到这种情形,李保的脸色马上凝重起来,他嘘了一声,轻声道:“她来了……” 蒋卓闻言,面上止不住流露出恐惧。 二十六层的走廊里,一袭红衣的身影缓慢飘过。 刘嘉玉显然在寻找李保和蒋卓两人,她一双漆黑的眼睛扫过每一个经过的房间,可是都没有停留。 因为在这些房间里没有李保和蒋卓的存在。 刘嘉玉一路找上来,鬼气森森。 她经过时,走廊上昏黄的灯光像是坏了一样滋啦跳动,一闪一闪的,耳边更是仿佛传来幽幽的戏曲声。 蒋卓在屋里虽然看不到外面走廊上的情景,可他却能够感受到光亮的明灭,还有神龛震动的越发明显。 可是,他不敢动,怕一动的话就会被刘嘉玉给发现。 蒋卓心脏跳动加速,浑身冒着冷汗,手中紧握着长枪,不住地咽着口水。 李保虽然没有和他一样这么紧张恐怕,但也差不了多少。 这间屋子里有着范神婆之前的布置,红线在墙壁上串联成符纸上的图案,更有神龛镇压。 他们一定不会被刘嘉玉给找到的,一定不会…… 李保心下暗自祈祷,眼看着外面明灭的昏黄光亮快要来到了他们所在的门前,李保也不禁心脏紧缩,仿佛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目光紧盯着房门旁边的窗户,连额头上的汗水滑落至眼睛旁都来不及擦一下。 逐渐的,刘嘉玉一袭红色戏服的身影近了。 李保仿佛能看见刘嘉玉惨白的脸和阴森恐怖的眼睛。 不过幸好,那道红色的身影只在门外稍作停留,之后就继续飘走了。 眼看着明灭的灯光也渐渐远去,李保和蒋卓两人总算松了口气。 可就在刘嘉玉要往二十七层楼去时,那也正是刘嘉欣和她儿子的鬼魂一同消散的时候。 红色的身影当即停下。 刘嘉玉的脸上滑落两行血泪,鬼气翻滚,头顶的灯泡霎时炸裂,碎片散落一地。 不仅如此,刘嘉玉更是仰头嘶吼一声,阴森森的鬼气仿佛凝成实质的冒出,走廊的灯泡从刘嘉玉的附近开始往远处一个接着一个的炸裂开来。 刘嘉玉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也将藏在屋子里的李保和蒋卓给吓了一跳。 蒋卓浑身冒汗,手也汗湿,在屋子外面的灯泡炸开后,他毫无防备,心里猛地一条。 紧接着,手上就不由得一松,一直紧抓着的长枪便倒向了一旁。 蒋卓自然是急忙去抓,可是他的掌心湿漉漉的,根本就抓不牢,反而左右一打,本来应该要倒地的长枪却被他给打了出去。 就这样,长枪一下子就倒在了神龛上,“啪嗒”一声,长枪的顶端戳进神龛里,恰巧抵在了那个恶鬼泥塑手中拿着的铃铛上面。 本来不断无声震动的铃铛就像是出现了问题一样,倏地停下,不动了。 李保睁大眼睛,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愣,随即恼怒恐惧。 蒋卓更是不知所措。 而就在这时,一袭红色戏服的身影猛地飘在了窗外。 李保和蒋卓不敢动,更是在屋子里阴暗的角落屏住了呼吸。 原来就在长枪戳在铃铛上后,刘嘉玉似乎也有所感应,鬼气激荡,她猛地回头看向自己原本经过的地方。 然后,刘嘉玉就飘到了这间屋子的窗户外面。 她缓缓倾身,一双漆黑如墨的阴森眼睛直勾勾地盯向窗户里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在李保和蒋卓的角度看来——那就是刘嘉玉的鬼影缓缓贴近窗户,几乎如同印在了玻璃上一样。 那双阴森的眼眸扫向屋内时,就好似也在他们的身上划过去。 霎时弄得李保和蒋卓的冷汗冒出,脊背和头皮同时发麻。 与此同时,李保瞥了眼墙上串联成符纸图案的红线,在看到有几根红线起了火星,燃烧起来后更是心下一颤,汗水忍不住从脸侧划过。 而偏偏在这时,蒋卓这个蠢货竟然动了。 李保眼神不由得瞥过去,想看看蒋卓是要做什么。 蒋卓没想做什么。 他只是想将长枪给拿回来。 既然刘嘉玉出现在窗户的外面是因为长枪抵住了泥塑铃铛的缘故,那么他将长枪给拿回来,总应该没事了吧。 可蒋卓想得很好。 李保意识到蒋卓动作的意味,心里下意识觉得不妙,可不等他伸手阻止,蒋卓的一只手已经碰到了长枪的杆身,手一缩,就将长枪给拿了回来。 可是,蒋卓却没有想到长枪的一头竟然勾在了悬挂着铃铛的环上。 他这一拿,不仅铃铛和恶鬼泥塑被跟着一起倒下,就连神龛也跟着晃动起来…… “哐啷”一声,神龛连带着里面的恶鬼泥塑、铃铛掉落在地。 李保心惊的跳起,一看就要糟了。 因为就在神龛倒地的瞬间,串联在墙壁上的红色也倏地多根一起燃烧起来。 刘嘉玉漆黑的眼睛一眨,再一定睛,就准确无误地看到了李保和蒋卓两人的身上,随即,她缓缓地扯开一抹阴森的笑容…… 康福楼,十二层。 等到伍下久、方籽带着白鸽子和蝴蝶兰两人重新回到十二层后,邓阿婆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听见脚步声,邓阿婆抬起头看向他们,等没有发现彭大财的身影后,邓阿婆脸色猛变,断断续续地问道:“大、大财……” “他死了。”伍下久道。 邓阿婆睁大眼睛,一双浑浊的眼球突出,似是要瞪出眼眶。 “不、不……” 伍下久:“他死得很痛苦,是被他曾经吃掉的、如今成为鬼的孩子一口一口吃掉的。” “你要是舍不得他,不如也下去陪他。” 邓阿婆被伍下久的话说得一口气没上来,捂住脖子,胸口不断的起伏、吸气。 最终,她的身体一瘫,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伍下久道:“走吧。” 他们从康福楼离开,迈步走进通道。 蝴蝶兰回头看了眼康福楼,忍不住问道:“凶楼是指康福楼,车下信息提示里的任务是要我们找到镇楼宝贝,活着离开凶楼。” “镇楼宝贝在李保那里,我们拿到后,是不是还要回到康福楼?” 伍下久道:“不需要。” “我其实一直在想,康福楼是凶楼,是因为楼里有刘嘉欣和刘嘉玉两姐妹。” “可为什么康乐楼就不能也是一栋凶楼呢。” “什么意思?”蝴蝶兰一愣。 方籽道:“是因为李保、钱兆宏这些人吗?” 伍下久点头:“没错。” “人性之恶有时候比鬼还要可怕。” “李保、钱兆宏这些人在康乐楼,彭大财在康乐楼杀人,钱兆宏又死了,人性的罪恶,自私和冷漠。” “这不就也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其实康乐楼也是一栋凶楼。” “更何况,康福楼和康乐楼是两栋双子楼。” “车下世界的信息提示里可没有明确指明凶楼就有一栋,镇楼宝贝就有一个。” “既然如此,那么镇楼宝贝会不会有两个?” “一个在康福楼,一个在康乐楼……” 伍下久眯起眼睛思索道:“康乐楼的镇楼宝贝在李保的手上,那么,康福楼的呢?” “同为厉鬼,可刘嘉玉却比她的姐姐刘嘉欣强很多……” “除却有刘嘉玉死亡是充满的怨恨的缘故,可她原本被李保封在康福楼里却不能出来,就说明曾经不比现在这么强。” “……我猜测,或许康福楼的镇楼宝贝是到了刘嘉玉的手上。” 第220章 港诡凶楼13(完) 伍下久四人进来了康乐楼。 路南和万年青两人一直等在康乐楼的十二层,因此,在见到伍下久、方籽等人后,两人出现会和。 只见到路南和万年青,却没有看到云游和雪榕,白鸽子一愣。 伍下久、方籽和蝴蝶兰三人则是心里有所猜测了。 白鸽子嘴唇颤了颤,问道:“他、他们呢?”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路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但是,白鸽子明白了路南摇头的意味,当即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 她浑身都是伤痕,脖子上还有被刘嘉玉纸人掐出来的血洞。 如果不是想活命强撑着走回来,放在现实里这样恐怕早就晕厥过去,住进医院里去了。 “怎、怎么会……”白鸽子泪水流了下来,掩面痛苦。 直到此刻,她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这里到底有多么残酷和令人恐惧。 在这里,死亡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 伍下久和路南、万年青两人各说明了一下两边的信息。 在提到刘嘉玉的小拇指也缺少一个时,伍下久道:“刘嘉欣也是一样,看来是她们死后,李保分别砍下了她们两人的小拇指,之后做成雕刻品。” 路南看了眼白鸽子,道:“他们三人都喝下去了掺着刘嘉欣和刘嘉玉指骨粉末的水。” “现在云游和雪榕死了,只剩下白鸽子,刘嘉玉如果见到她,一定不会放过的……” 伍下久点点头,表示明白。 白鸽子则是浑身一颤,她听到了V先生所说的话,不由得更加绝望。 “那、那我……” 就在白鸽子想说她该怎么办时,楼上突然传来几声响动。 这栋楼里除却他们以外还有谁?李保和蒋卓。 意识到这一点后,伍下久等人朝着楼上发生动静的地方跑去,白鸽子也被蝴蝶兰一把拽了起来,跟在后面。 范神婆留下的房间失去了效用,刘嘉玉发现了他们。 李保此时恨不得直接杀死蒋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如果不是他,神龛和墙壁上的红线也不会失去效果。 刘嘉玉也就不会进来房间…… 李保当机立断抱起被黑布遮盖的宝贝,同时狠狠的推了蒋卓一把,将他推至刘嘉玉的方向。 然后,李保快速的跑出房门。 但蒋卓好歹也是武生出身,四肢灵活,危机时刻,逃生意志强烈,竟也从刘嘉玉的疯狂追击下勉强逃了出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屋内尚未燃烧完的红线和没有破碎的神龛限制了刘嘉玉一会儿。 但没多久,红线完全烧毁,神龛破碎。 刘嘉玉从房间里飘出,走廊上堆积的杂物瞬间震颤起来,纷纷朝着李保和蒋卓逃走的方向砸去。 蒋卓恰巧被一个垃圾桶砸中了背部,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李保则离得较远,没什么事情。 但蒋卓很快就爬起来,继续往楼下逃跑。 不一会儿,往上跑和往下跑的人便遇到了一块。 正好在十八层楼处。 蒋卓逃了这么一会儿,到底还是被刘嘉玉抓到了。 伍下久等人赶到时,李保的怀里抱着一个被黑布包裹着的东西,正被刘嘉玉控制的窗帘布缠绕在脖颈上,整个人被拉至墙边挣扎着。 而蒋卓则是被刘嘉玉的一只手提起,他原本手中拿着的长枪此刻早已断成两截。 蒋卓脸色发青发紫,双腿不停地踢蹬,双手徒劳地扯着刘嘉玉的胳膊。 原本求生无望,在看到伍下久等人的到来时,蒋卓眼神一亮,艰难地发出声音:“救、救……” 伍下久等人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甚至,伍下久还在白鸽子的身上贴了一张符纸,就为了不让白鸽子去吸引刘嘉玉的注意力。 白鸽子一愣,然后伸手紧紧按住了这张符纸。 这时,李保掀开怀里黑布的一角,原本缠绕在他脑袋、脖颈上面的窗帘布瞬间松开、收了回去。 李保则大喘气,不敢停留,抱着东西打算继续逃命。 可他却被伍下久等人挡住了去路。 方籽笑嘻嘻说道:“你想去哪儿,留下来一起玩儿啊。” 李保瞪着眼睛:“你他么玩……” 话未说完,李保的腹部就传来一股大力将他给踹飞出去,与此同时,他怀里紧抱着的东西也被夺走。 方籽抢到了被黑布包裹着的宝贝。 他颠了颠手心里的重量,有些惊讶地眨眼道:“哇,这么容易就被我给抢到了,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李保急忙逃走,对方籽根本没有多少防备,更没有想到对方的目的在他怀里的这件东西上面。 所以,他这才被一脚给踹了出去。 而这时,蒋卓也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然后被刘嘉玉随手丢弃在地上。 刘嘉玉阴森的眼神看向白鸽子。 白鸽子满脸恐惧,忍不住后退一步,按住符纸的手心微微沁出汗液、颤抖着。 但很快,刘嘉玉就移开了目光,随即向着李保而去。 方籽则是一把掀开了黑布,底下的东西终于完整的显露出来,可却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当然,手环的提示也一同响起,这的确是一个镇楼宝贝。 ——这个一直被李保所抱着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孩子样子的水泥雕。 外表大概是两、三岁的男童,双手抱膝,蜷缩着,双眼紧闭,脸上带着恬静的睡容。 可男童的身体却蜷缩成了一个长方的柱体。 就像是……曾经被装在一个容器里,然后里面被浇灌了水泥似的…… “这、这到底是用水泥雕刻,还是真的……”真的用孩子做成的? 万年青睁了睁眼睛,虽然问出这句话,可他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只是用水泥雕刻成这样,怎么可能会是镇楼宝贝,会是能护住李保的东西。 所以,到底是谁丧心病狂,害得一个孩子…… 伍下久的目光看向正被刘嘉玉疯狂追杀折磨的李保。 李保的身上还有一些范神婆曾经留给他的保命东西,虽然能抵挡一会儿,可每每对上刘嘉玉却仍然不够看。 “救我!你们救我,等出去后,我会给你们很多钱!”李保朝着伍下久等人大喊道。 可伍下久不想要他的钱,只想要他的命。 伍下久望着方籽手里抱着的“镇楼宝贝”,低声道:“康福楼和康乐楼是两栋双子楼,我之前猜想会有两件镇楼宝贝,应该没错。” “男童是一个,那么,另外一个应该是女童,也被做成这样……” “镇楼,水泥……”伍下久心情低沉,道:“这是活人桩的做法,也就是生人做桩。” “一阴一阳,让原本无法建成的楼最后得以建成。” 蝴蝶兰闻言心里一紧,这么说,两个孩子是在活着的时候就被…… 无论是谁,这种手段真的丧尽天良,没有人性。 方籽:“男童在这儿,那么女童呢?” 久哥之前说有可能康福楼的镇楼宝贝在刘嘉玉的身上,可他看刘嘉玉除了一身戏服外,就没别的了。 伍下久:“不在外面,就在里面。” “刘嘉玉变得这么厉害,没准是吞噬了康福楼里的镇楼宝贝。”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将镇楼宝贝与刘嘉玉分开,对吗?”路南道。 他略作思索:“肃清凶楼的隐患,是指解决掉刘嘉玉?” 蝴蝶兰:“我想,也包括解决掉李保。” 问题是,该怎么从刘嘉玉的身上拿到镇楼宝贝。 方籽已经使用过一次道具了,冷却时间还没有过去。 伍下久之前在戏班里就戴上了荆棘手环,这会儿,他悄然在李保和刘嘉玉的身上分别种下一粒荆棘种子。 时间到了,荆棘藤长出,很快就将李保和刘嘉玉围绕起来。 李保毫无挣脱的能力。 但是刘嘉玉浑身却冒出漆黑的鬼气,荆棘藤就好似被腐蚀一样,倏地化作灰烬纷纷落下。 “别杀我,别杀我……”李保此刻终于知道怕了,求饶着,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正在被吸走一般。 但是他的求饶没有人理会。 不仅如此,刘嘉玉刚从荆棘藤中挣脱出来,就飘到了李保的身前,一只手不顾被刺中,深入荆棘藤中,插入李保的胸膛,掏出了李保的心脏。 速度快到让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李保瞪着眼睛死去了。 刘嘉玉则双手捏碎掌心里沾满血的心脏,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猛地盯向伍下久等人。 那并不是什么善意的目光。 尤其是,当刘嘉玉的眼神缓缓停留在白鸽子的身上时,竟流露出刻骨的寒意。 伍下久突然意识到,既然刘嘉欣和刘嘉玉姐妹的小拇指指骨连接在一起,那么,当刘嘉欣死去时,刘嘉玉会不会感应的到? 如果知道,那么,刘嘉玉要为她的姐姐报仇? 果不其然,下一秒,刘嘉玉朝着白鸽子的方向冲来。 这回白鸽子没有尖叫,因为她知道喊叫没有丝毫用处。 伍下久道:“带着她去楼下躲一躲。” 方籽和万年青一左一右站在白鸽子的两旁,带着她往楼下跑去。 蝴蝶兰和路南则是留下来帮伍下久。 白鸽子颤声道:“他们、他们能行吗?” “我一个人跑也可以。” 方籽:“我们两个都暂时没有道具可以使用了,留下也是添乱,先跑再说。” “放心吧,观主能对付。” 白鸽子略微安心一点。 而此刻,楼上,伍下久拿出道具龙魂骨剑对付刘嘉玉,除了金属性以外,剩下四个属性早就集全。 伍下久按照属性相生分别激发,最后,龙魂骨剑上隐隐泛起雷光。 在被变为骨鞭的道具束缚住时,伍下久趁机靠近刘嘉玉,一手被符纸包裹着,贴近刘嘉玉的腹部。 就在这里,符纸顷刻燃烧起来,可伍下久却好似抓到了什么东西一般。 他随即用力地往外拉扯,但下一刻,他的眼前顿时变得模糊,闪现一些画面。 ——李生、李玲,这是一对兄妹的名字,父母双亡后,被大伯以及范神婆生人做桩,之后,两栋双子楼得意建成。 男童被放进了康乐楼里,女童则被放进了康福楼。 紧接着,画面又一转。 刘嘉玉被李保放出房间后,想找机会和姐姐刘嘉欣一起离开。 可刘嘉欣那个时候却没有发现刘嘉玉的不对,因为刘嘉欣的儿子已经失踪两天,她焦躁不安,根本无暇顾及妹妹。 甚至,在刘嘉玉一直祈求姐姐带她离开时,刘嘉欣认为妹妹不在乎她的儿子,骂了刘嘉玉一通。 这件事被李保知道后,刘嘉玉差点被关起来。 因为快要登台演出,曹仁求情,刘嘉玉才只被教训了一顿,避免继续被关。 可这个时候,刘嘉玉也绝望了,当晚便在戏台上吊自杀。 最后的画面,刘嘉玉的脖子上套着红绳,一双充满怨恨的双眼紧盯着伍下久般。 直到手心传来刺痛,伍下久才从画面里抽神。 他看向刘嘉玉,近前就是她那一双漆黑恐怖的眼眸,如同画面里瞧见的一样。 可伍下久并未慌乱,手上继续向外拉扯。 他能够感觉到,在刘嘉玉腹部里的东西就是女童,也就是康福楼的镇楼宝贝。 伍下久轻声说道:“我会带着这两样镇楼宝贝离开,到时候康福楼和康乐楼都会不复存在。” “如果你想,李保他们的罪行也会公之于众,如果你不想……” 刘嘉玉的眼睫颤了颤。 紧接着,伍下久就感觉手上拉扯的力道瞬间变得轻松很多。 刘嘉玉好似放弃了抵抗一般,任由自己的身体陷入骨鞭之中被无数双透明的鬼影拉扯着。 不久后,伍下久拿出了女童。 就在那一刻,刘嘉玉的身影逐渐在骨鞭里消散,全部消失前,她的眼睛望着康福楼的方向,缓慢的流出两行血泪。 刘嘉玉消失了,伍下久抱着被做成水泥雕的女童转头看向窗外。 天亮了。 过后,伍下久等人将搜集到的证据送去了警局。 而康福楼和康乐楼一夜之间老化严重,门窗经过一晚上的时间被挤压,有些甚至都无法打开了,墙皮不断的脱落。 楼体上安装的空调机也开始接连掉落。 警察立刻判断这两栋楼由于盖的太高,成为危楼,存在倒塌的危险,开始组织楼里的民众撤离。 就在最后一个人从康乐楼里撤出后,两栋楼开始由上到下的倒塌,灰尘覆盖周围一片。 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两栋楼的坍塌却并没有波及到别处。 而伍下久等人早已登上了轮回列车返程。 第221章 藏区惊悚医院01 伍下久本以为季斯毅回国了,会在他踏上的这趟轮回列车里有所动作。 或者,唐云司和钟柟、俞泽三人报名了另外一趟轮回列车,没准也会有所动静。 可是,当他们安全回来,彼此交换信息,得到的却是正常。 看来季斯毅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小心谨慎,在避免与伍下久的正面或间接冲突。 季斯毅在京市处理季家生意的问题。 万珍被关进牢里,然后就是季父被爆出私下聚众赌博,当时有警察破门而入,将里面的人全部都带走了。 季父的脸被拍得清清楚楚,当晚就上了头条新闻,连带着季家又一次“出名”。 当然,这些事情当中自然是有时商左和他舅舅顾慕琛的手笔。 不仅如此,顾慕琛还找来了季父早些年在外头留的种,其他的私生子私生女之类的,趁着季家动乱,给予几分好处或挑拨,让他们回到季家争家产去了。 可以想象的到,季斯毅目前有多么的焦头烂额。 而季家此刻又有多么的混乱。 再高再厉害的建筑也有大厦将倾的时候,就比如季家,正在多方的协同下撬动根基。 但是有一点,季斯毅获得的生命时长够多了,如果他不主动踏上轮回列车,伍下久等人就只能在现实里逼一逼。 不过,季斯毅不踏上列车,可他却也是有团队的。 时商左和匡浔着重调查了季斯毅团队的人员。 在发现其中有些人分别报名轮回列车后,方籽和唐云司两人跟着一起报名了。 而伍下久则是盯上了季斯毅团队里的另外一人,时商左带着谢胖一起报名了这趟轮回列车。 钟柟和路南两人这次则不跟着。 俞泽只剩下最后一站车下世界了,也想缓一缓再踏入轮回列车。 伍下久则是用了高铁票的特殊权限之一,伪装成NPC踏上了和时商左、谢胖同一趟的轮回列车。 当然,另外补全了百分之六十的车下世界信息。 伍下久提前踏上的这趟轮回列车一共行驶了十五分钟,是中危。 车下世界信息提示——【你们是一群前往雪山探险的探险队人员,却在刚刚进入雪山时不幸遇到了雪崩。】 【幸运的是,所有人员都被救出,送往藏区医院进行救治……】 【但不幸的是,你们触犯了神灵,被诅咒,不能解除就只有死亡,请乘客找出成功解除诅咒的办法、破解谜团,才能成功离开车下世界。】 【请在藏区医院里生存六天,轮回列车将于第六天晚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程,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最后,祝您旅途愉快。】 另外补全的信息则是——【在这个车下世界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 【NPC何广洪、陈教授、彭卫、田萱四人在两年前就与另外一支探险队进入过雪山探险,寻找到神秘的宝物。】 【但在离开雪山前,探险队里的人为争夺宝物而大打出手,更加不幸遇到雪崩。】 【雪崩过后,幸存人员被送往医院进行救治,却因为神秘宝物的存在,夜晚降临,引得行尸攻击医院。】 【之后医院被一场大火燃烧殆尽,只有NPC何广洪、陈教授、彭卫、田萱四人逃脱。】 【但神秘宝物却遗落在医院里,并且,NPC何广洪、陈教授、彭卫、田萱四人身中诅咒,只有三年可以活命。】 【终于在最后一年,三人决定再次进入雪山找寻解出诅咒的办法。】 【却没有想到,他们会再一次遇到雪崩,并被送去医院……】 伍下久对比这两个信息,不免沉思,再一次被送去医院……那么他们再一次被送去的,该不会就是两年前被烧毁的医院? 神秘宝物,破解诅咒,还有行尸…… 车下世界补全的这一点信息还不够详细,看来想知道两年前从雪山上拿走了什么样的宝物还得从四个NPC身上下手。 伍下久简单设置了一下NPC的姓名和外貌。 就和之前的差不多——长相清秀,身材瘦弱,名字则还是叫十九。 他独自一人踏上轮回列车,等从列车上下来后,眼前就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山景色,放眼望去,只觉得眼前尽是白,分不清该往哪边走。 与此同时,伍下久突然感觉胸口疼痛难忍,令他忍不住紧皱眉心。 “怎么回事……”伍下久一边说着一边扯开衣领往胸口疼痛的地方看去。 只见就在他心脏部位,一个狰狞可怖的大鹏鸟造型的图案正在缓缓浮现而出,这只大鹏鸟约有手掌大小,纹路像是用血勾勒的。 尤其是大鹏鸟的翅膀,就像是一条条极为细的血线连接而成。 并且,在大鹏鸟仅露出来的一只眼睛里竟出现一个暗红色的“卍”符号。 伍下久盯着看,只觉得“卍”符号好似在缓慢的旋转着,并且在他盯得时间越久,“卍”符旋转的速度就越快。 直到伍下久感觉眼前一阵眩晕,有种无法抵抗的昏迷感传来,他不受控制地倒在了雪地里,任由松软的雪扑面而来,淹没半个身体。 不知过去了多久,伍下久半个身体发凉,迷迷糊糊地听见一些声音传来—— “……又发现一个人,就在这里,过来把他抬走,送去医院。” “送去医院,西边的……” 再之后,伍下久就又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再次完全清醒后,已经身处一间病房里面,他睁开眼睛,坐起身,环顾周围。 这间病房算上他现在身下躺着的这场病床,一共有六张床位,是个不算小的房间。 并且,除了他以外,病房里还有两人正在昏迷着,其他床尾都是空缺的。 伍下久不禁看向正昏迷还没有醒来的那两个人,一个上了年纪,头发白了不少,戴着眼镜的男性,一个则是年纪轻轻,长相还算不错的女性。 而就在两人的床头前则贴着各自的名字——陈教授,田萱。 是NPC中的两人。 伍下久转头看向自己的床头,上面果然也贴着名字,十九。 他们三人在这间病房,那么其他人呢? 想到这里,伍下久掀开被子下床,正打算出门去看看情况,就见一个护士打扮的人推门进来。 见他醒来,这名护士面露惊喜地喊了一声,然后就说去找医生来看一看他的身体,说完就又出门了。 伍下久皱了皱眉,重新坐回病床上等待。 而这时,似乎是被护士的那一声惊了下,陈教授和田萱两人不久也有了动静。 伍下久看着他们慢慢睁开眼睛,然后坐起。 “嘶,这里……这儿是医院?” 陈教授先是揉了揉脑袋,然后摘下眼镜擦了擦,随即表情疑惑地打量起周围。 在看到伍下久后,陈教授先是愣了下,随即说道:“你是、十九……哦对了,我们在山上遇到了雪崩。” “所以,我们这是被人救了,送来了医院。” 伍下久不动声色道:“是的,陈教授。” 田萱这时揉着脑袋,神情由迷茫转为清醒,先是摸了摸胸口,然后看向陈教授,倏地道:“陈教授,其他人呢?何广洪和彭卫。” “我们才刚进入雪山就遭遇了雪崩,这会不会是神灵不想我们……” “田萱。”陈教授一声呵斥,制止了田萱继续说下去,并且看了伍下久一眼。 他们四人是进入雪山想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但一同进入雪山的其他探险队队员可不知道。 田萱这才回过神。 但伍下久眼神闪了闪,装出一副害怕并不知所措的模样道:“陈教授,田小姐,不知道你们的身体、身体有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他做出试探的语气,而且一手覆盖在胸口处,揪着衣服,满脸不安。 “变化?”陈教授疑惑,皱眉:“你是指什么变化?” 伍下久面上犹犹豫豫,然后慢吞吞地扯开一点衣领,露出胸口浮现出的大鹏鸟图案,道:“就是这个……” 见到这个图案,陈教授和田萱嚯地站起,变了脸色。 田萱道:“你怎么会……” 就在这时,先前出去的护士回来了,并且,她的身后还带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 两人推门进来。 伍下久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就在医生和护士推门进入后,陈教授和田萱却又猛然变了脸色,就像是看到了死去的人又活过来似的,面容不由得浮现出恐惧。 田萱喃喃自语:“怎、怎么会,这两人不是死了么……” 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死了? 伍下久不禁皱眉,是指这个医生和护士吗? 而这时,陈教授倏地打量起这间病房,他的目光蓦然停顿在贴着一张病历表的墙上,死死盯着,神情不断变化。 之后,陈教授突然向门外跑去。 伍下久见状跟在后面也追了出去。 病房外面有一些来往的医护人员或者病人,而陈教授穿梭其中,一直跑到护士站,那里坐着一名护士。 在陈教授跑来后,这名护士抬了抬脸。 陈教授一眼见到,惊吓地停住脚步,紧接着后退,差点撞到伍下久。 他扶着墙,脸色苍白的像鬼,嘴里说道:“回来了……竟然又回到了这间医院,不是被火少了么……为什么死人会复活?” “陈教授,你在说什么?”伍下久站在他的身旁轻声问道。 听见伍下久的声音,陈教授猛地回神,一把攥住伍下久的胳膊,激动道:“对啊,还有你,你也在,没道理我们又重新回到了两年前。” “这家医院不能留下了,我们得赶紧走。” “为什么?” “因为这家医院曾经失火,被烧毁了,里面没有来得及逃走的人全都被烧死了。” “我曾经就是这家医院的病人,刚才进来护士和医生我还记得,就是给我看病的人,这个护士站里的护士我也有印象。” “他们都没能在大火后逃出去,他们都应该死了才对。” 陈教授情绪不稳,一手攥着伍下久的胳膊不松开,一手则指向刚才他跑出来的病房方向说:“但他们现在又出现了,你不觉得诡异么。” “我们不能留在这儿了,赶紧走。” 说罢,陈教授就要往医院的大门走去。 而这时,田萱也追了出来,在看到医院里来往的人时,满脸的畏怯和慌乱。 伍下久跟在两人后面。 刚才在病房里,他就看了眼窗外,窗外是浓重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 补全信息已经说明——‘在这个车下世界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 所以,即便他们来到了医院大门处,也是无法离开的。 事情的确如同伍下久猜想的那样,医院的大门外是一片浓重的黑,看不到任何的人影和其他建筑。 而医院大门紧闭。 不管陈教授和田萱如何用力地推门,都始终无法打开。 田萱甚至去拉着护士或者其他人让他们去打开门,可是这些人却一脸木讷和冷漠,好似听不懂田萱在说什么。 直到此刻,这些医护人员或者病人才显出诡异来。 医院的大厅里摆放了不少座椅。 陈教授与田萱终于折腾累了,学着伍下久的模样坐下休息,两人一脸颓然。 这时,不远处,一行人也正快步走来。 伍下久抬起头看去,正是时商左、谢胖,以及其他乘客。 第222章 藏区惊悚医院02 何广洪、彭卫两人也在其中,在和陈教授、田萱会和后,彼此这边的情况明了。 ——他们都认出来这家医院就是两年前他们历经雪崩后被送来救治的医院,同时也是不久遭受火灾,没有多少人生还的医院。 这也就意味着,此刻,在这家医院里的人其实都是死人,当然,是除了他们以外。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被困在医院里,无法出去了。 伍下久刻意站在陈教授和田萱的身边,另外一边则都是乘客。 他们中间仿佛无形划分出了一条界限,一边是NPC,一边是乘客。 而在陈教授、彭卫他们互相讨论之时,时商左、谢胖和其他乘客那边也在小声的讨论着。 伍下久不着痕迹地看过去,包括阿左和谢胖两人,一共有七名乘客,而他看过这趟轮回列车的报名列表。 新乘客一共是两人,就是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两个人了。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乘客走了过来,对着陈教授等人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们胸口上的这个血色大鹏鸟是怎么回事?” 这名乘客叫喇叭,他们从轮回列车上下来后,眼前就是雪山的景象,白茫茫的一片。 紧接着,所有人就感觉胸口疼痛难忍,等到拉开衣领查看,这个血色的大鹏鸟图案就浮现出来了。 并且在过后不久,他们无法抵挡突然上涌的眩晕,很快昏迷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就到了这家诡异的医院。 何广洪闻言,眼神一闪,在陈教授开口说话之前,先一步说道:“我们只是两年前在这家医院就诊过。” “至于大鹏鸟图案……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们这支探险队才刚进入雪山就遭遇雪崩,还被送来这个曾经失火消失的医院,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想办法离开。” 喇叭皱眉道:“可你也看到了,我们根本无法离开这家医院。” “除非我们找到办法解开这个大鹏鸟诅咒,你们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喇叭表情狐疑地看向陈教授,何广洪等人。 其中还包括伍下久。 伍下久不免沉思,根据补全信息里的提示——何广洪、陈教授、彭卫、田萱四人在两年前就进入过雪山探险,还得到了神秘的宝物。 而他们在两年前就身中诅咒了,只有三年可以活命。 现在他们又和乘客组成一支探险队进入雪山,就是为了找寻破解诅咒的办法。 而何广洪说出那些话却隐瞒了曾经在雪山里找到宝物的事情,也隐瞒了他们早就身中诅咒的事。 但是,补全信息里提到“神秘宝物遗落在医院”——雪山、医院、宝物…… 解除诅咒的重点必然就是找到神秘的宝物了。 不过,夜晚降临,有行尸攻击。 伍下久不由得看向医院的大门外面,现在医院里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其他活人,行尸是在外面还是里面? 一时在何广洪这些NPC的身上得不到什么线索,时商左提议不如各自在医院里寻找一下。 谢胖同意,其他乘客也没有意见,不久后就各自散开离开了医院的大门边。 临走时,时商左与伍下久对视了一眼。 伍下久明白,阿左这是在找机会交换信息。 十五分钟后,三楼一处空无一人的病房里,伍下久等来了时商左和谢胖两人。 他们进来后将门关严。 “阿左。”伍下久从病床上站起,道:“让我看一看你们身上的诅咒。” 说罢,时商左正好也走了过来,伍下久直接伸手想拉开他的衣襟。 时商左原地不动,任由伍下久拉开,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 他的胸膛上有着和伍下久一模一样的血色大鹏鸟图案。 这边,谢胖关完门,就看到两人面对面亲密的姿势。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道他的一身小肥肉还是别露出来了,估计Z也不想让观主看到。 于是,在伍下久看过来时,谢胖机灵地说道:“一样一样,我身上的血色大鹏鸟图案没什么区别。” “大鹏鸟的眼睛里也有‘卍’符。” “对了,这应该是代表佛教的符号吧,为什么会出现在大鹏鸟的眼睛里?” “难道我们中的诅咒与佛教有关?” 伍下久嗯了声,点点头道:“车下世界信息提示里有提到这里是藏区医院,也就是西藏。” “雪山自然也就是在西藏地区。” “关于诅咒,我有一些猜测,你知道象雄王国吗?” 谢胖摇了摇头,他一点都不知道。 时商左:“象雄王国是吐蕃之前在西藏高原雄霸一方的部落国家,而藏文起源于象雄文。” “象雄又是“古象雄佛法”的发祥地。” “有一种说法——古象雄佛法在古象雄传统文化中居于最至高无上的位置。” “远在印度佛教传入西藏之前千年,古象雄佛法“雍仲苯教”早已在雪域高原广泛传播,是西藏人民最重要的精神信仰。” “雍仲本教在象雄王国的社会地位很高。” 谢胖愣道:“这么说,我们所中的诅咒与古象雄王国有关?” 伍下久:“‘雍仲’起初就是‘卍’形符号的名称,佛祖的心印‘卍’万字藏语叫作‘雍仲’。” “‘雍仲本’就是‘佛法’的意思,‘雍’是不生,‘仲’是不灭,‘本’是法。” “不生不灭就是佛,达到不生不灭的法就是佛法,总的来说,达到不生不灭境界的方法就叫做‘雍仲本’。” “而古象雄王国注重大鹏鸟,无疑是以大鹏鸟作为图腾。” “这就与我们所中的大鹏鸟诅咒关联上了。” “我猜测,何广洪、陈教授他们两年前去过雪山找到的神秘宝物就是与古象雄王国有关。” 提起这个,时商左和谢胖不禁面露疑惑。 伍下久这才想起还没有将获得的补全信息与他们说一下。 于是,伍下久讲了讲,并问起其他乘客的信息。 新乘客是两名女生,分别叫做洛丽塔、月牙。 老乘客除了时商左和谢胖外,还有三人,南红豆,羊公鹤,喇叭。 之前在医院大门处最开始说话的就是喇叭。 羊公鹤则是季斯毅在轮回列车里的同伴。 南红豆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和喇叭是同伴。 谢胖道:“我们要从羊公鹤下手,想办法来让季斯毅进入轮回列车吗?” 伍下久:“没错。” “哦。”谢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道:“观主,你对佛教好了解啊。” 单单凭借藏区、大鹏鸟,“卍”符等就能推测出这么多的信息,要是他就不知道了。 “正好对这方面有些研究。”伍下久道。 “还有一件事情,既然这家医院是何广洪、陈教授他们两年前苏醒的地方,那么,他们两年前参与的那支探险队,其他队员此刻也就在这家医院。” “补全信息里提到雪崩过后,幸存人员被送来医院救治,火灾后,只有何广洪、陈教授、彭卫、田萱四人逃脱。” “如果我们能够在这家医院里找到两年前那支探险队里的其他幸存人员,没准会获得什么有用信息。” 谢胖闻言,眼睛一亮,对啊,还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就在伍下久三人去寻找的时候,何广洪、陈教授、彭卫和田萱四人也聚在一起。 何广洪道:“我和彭卫醒来的病房就是两年前的那间,你们呢?” 陈教授点头:“我们一样,就是觉得那间病房很是熟悉,之后我才察觉出这是两年前那个被烧毁的医院。” “我记得当时病房里就我和田萱两人,你们则在另外的病房,其中还有……” 陈教授有些不是很想提起这个名字。 何广洪替他说了:“水独,当年雪崩过后的幸存人员除了我们四个以外,就只有水独了。” “他和我,彭卫三人在一间病房。” “但是这回醒来,病房是原来的,医院也是,可是病房里却没有水独。” 如果有,他可能早就在醒来的那一刻就受到惊吓了。 而不是出了病房看到曾经熟悉的医生护士才察觉出这家医院的异常。 水独是当年和他们同一支探险队的人员,是个藏族少年。 ……也是在临离开雪山之前,发现他们带走了那些神秘的宝物,从而与他们发生争执。 直到雪崩到来,将他们全部掩埋。 最后,他们五个人被找出,送进这家医院。 而水独,却在医院发生火灾前失踪了。 没错,就是失踪。 水独与他们在雪山发生争执,其中一些神秘的宝物被水独抢去,说不能带出雪山,否则会引来祸事。 当时他们不以为然,甚至以为水独想要独占宝物,就与他发生了争执。 拿到的宝物一些在他们身上,一些在水独身上。 等被送到医院,那天夜里,医院内外来了行尸攻击。 在此之前,何广洪他们曾想找水独拿走被他抢去的宝物,但谁知就是出去病房的一会儿,等再回来,水独就不见了踪影。 之后就是恐怖的行尸来了。 何广洪等人仓促逃命。 不知从哪里升起的大火烧起了医院,行尸和医院里的人被困,而拿着宝物只会被行尸追赶。 所以不得已,何广洪他们只得放弃宝物先逃出来再说。 但是后来,他们发现胸口竟然出现了一个血色的大鹏鸟,每到晚上都会疼痛难忍。 并且就算入睡过去也会梦到当时在雪山上遇到的场景,耳边也总会听到阵阵梵音,不胜其扰。 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他们的身体也开始变得虚弱。 再后来,陈教授独自一人再次来到藏区,这种症状才有所缓解。 他们查找多方资料,才发现这是中了诅咒。 可就在他们组织了一支探险队,打算再一次进入雪山寻找解决的办法,却没有想到刚进去就遭遇雪崩。 继而就是进入这家医院了。 彭卫是个有些沉默的中年男人。 此刻,他神情烦躁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诅咒还没有解开,又进来这家医院……” 难不成直接等死了? 陈教授道:“你忘了,我们可以在这家医院里寻找当时没有带走的宝物。” 如果从宝物入手,没准也能解开诅咒,或者顺利离开这家医院。 陈教授因为诅咒的原因曾经独自一人回来过藏区,但是当时的他却怎么也寻找不到这家曾被火烧的医院踪迹。 就算询问当地的人,所有人都说这里没有建过医院。 现在医院总算出现在眼前,虽然很诡异,但他们总算抓住一点线索。 当时怕被发现,他们醒来后就把背包里的宝物藏到了医院里的一处地方。 说完后,何广洪、陈教授等人决定去看看。 另外一边。 伍下久三人在护士站询问两年前那场雪崩被送来的人员都有哪些。 鉴于谢胖提到何广洪和彭卫两人醒来,病房里却并没有其他人员、也就是上次雪崩的幸存者。 事情肯定出现了一些变化。 果不其然,护士站里根本就没有当年雪崩留下来的人员名单。 线索到这里好像没有了。 不过伍下久皱眉想了想,再次问道:“那这次雪崩,被送来医院的人员有多少?” 护士站里的护士回答道:“十三人。” 谢胖闻言一惊,低头掰扯着手指,嘀咕几句,然后抬起头对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说:“不对啊,人数不对,多了。” “乘客加上NPC应该一共十二人才对,可现在却多了一个人。” 乘客总人数是7人。 NPC加上伍下久一共是5人。 五加七怎么也不应该是十三人。 还有一个人跟着他们一起从雪山上面被救了回来。 那人是谁? 伍下久询问道:“那从雪山上被救回来的人都在哪间病房里?” “能给我看一下病房本吗?” 护士给他了。 伍下久翻开查看。 这家医院一共有六楼,一到二楼是治病验血之类的地方,三楼及以上才是住院的病房。 伍下久、陈教授和田萱三人醒来的病房就在三楼。 何广洪和彭卫两人醒来的病房也在三楼,但是和他们在相反的方向。 至于时商左、谢胖和其他乘客醒来的病房则是在四楼。 谢胖有一点不懂,道:“我看三楼的一些病房有空的,为什么我们会在四楼醒来?” “而且观主你之前也说你和陈教授、田萱醒来的病房里也有空床位。” “我想何广洪和彭卫两人那间病房也是一样。” 都有空床,为什么不给安排在一起? 伍下久沉思道:“可能这次雪崩和上次雪崩送来医院入住的病房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陈教授、何广洪他们之前在哪间病房里醒来,这次仍然一样。” “可是,为什么我也会和陈教授、田萱两人在同一间病房里醒来?” 关于这一点,伍下久有些不懂。 难道是同为NPC的缘故? “看这里,我和陈教授他们的病房是303,何广洪和彭卫两人是314。” 伍下久指着病房本道:“你们两人的病房是417,其他乘客的病房分别是415和416。” “后面的信息有标注是雪崩救治人员,还有一人……在501。” 伍下久指尖最后移动到的位置就是501病房。 “走,去看看。”时商左道。 他们放下病房本转身离开。 一直来到五楼,找到501的房间,伍下久推门而入——六张病床,而病房里面则有四人。 两个老人,一名中年妇女,一个少年。 不知为何,伍下久的眼睛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个穿着藏族服饰,坐在挨着窗边病床上的少年。 少年的耳朵上还戴着耳饰,低头正翻看着一摞黄黄的纸张。 就算听见有开门的声音,少年也没有抬起头,倒是病房里的另外三人好奇地抬眼看向伍下久、时商左和谢胖。 过了会儿,似乎觉得没什么,又各自做事情去了。 伍下久走进病房,来到少年所在的床边,看向床头,那里写着名字——水独。 “你叫水独?”伍下久问道。 少年闻声抬起头,一张不算白皙但显得质朴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道:“我是水独。” “你们是?” 伍下久直接问道:“你认识何广洪,陈教授、彭卫和田萱吗?” 水独笑容未变道:“认识啊,我们是一个探险队里的人,他们和我一样都被从雪山救出送来了医院。” 伍下久不由得与时商左对视一眼。 这就找到人了,也太容易了一点…… 时商左道:“那你还记得,你们在雪山上都遇到了什么吗?有带回来什么东西?” 水独闻言皱了皱眉,道:“记得,我们在雪山上看到了真实的幻象。” “我们拿走了幻象里面的东西,神灵发怒了,我们身上的诅咒就是印记,如果不把拿走的东西还回去,等到诅咒发生变化,所有人都会死。”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水独看向伍下久三人,缓慢道:“你们,怕死吗?” 伍下久:“怕死,所以我们想送还东西给神灵,你能告诉我们都是什么东西吗?” 水独定定地看了伍下久一样,随即开口道:“辛饶弥沃,三舍利,皈依三宝。” “找到这些宝物,举行仪式,就可以解除诅咒离开。” “但是,有些人身上的诅咒真的可以解开吗?” 水独笑了笑,不再开口说话。 而伍下久三人的手环也根据水独说出的宝物提示有了信息提醒。 伍下久看了眼信息,低头瞥见水独手里拿着的黄色纸张,他问道:“这是什么?能给我一张看一下吗?” 水独递给伍下久一张黄色的纸张。 “……行尸躲避指南?”伍下久睁了睁眼睛,然后一字一字的念出,表情有点愣住。 他念完后抬眼看了看水独,道:“你了解行尸?” 水独:“我家里就是教人预防行尸的,在医院里,更要小心。” “一张够不够,不够还有。” 说罢,水独又拿出几张分别递给了时商左和谢胖两人。 “……” 伍下久收起指,对时商左和谢胖使了个眼神,先离开病房。 关于水独的线索不难找,只要去护士站里询问,再通过病房本就可以知晓雪崩救回的人员多出一人。 他们能够找来这间病房,就代表别人也可以。 伍下久现在是NPC的身份,与时商左和谢胖一起行动就有些显眼了。 目前来说不宜暴露。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离开501病房后不久,羊公鹤、洛丽塔和月牙三人就找来了。 而伍下久三人此刻找到一间空的病房,进去,锁门。 第223章 藏区惊悚医院03 进来后,谢胖就看向手中的“行尸躲避指南”。 他念道:“西藏行尸,将要起尸前会面部膨胀,皮色呈现紫黑色,身上毛发竖起,并起水泡……” “行尸不会讲话,不会弯腰,也不会转弯,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动,只能直直盯着前方,身子也直直的往前跑。” “假如行尸遇上活人,就会用僵硬的手“摸头”,使活人立刻死亡的同时也会变成行尸……” “不是吧,这么恐怖的吗?”谢胖念完就不禁睁大眼睛说道:“光是摸头就能够让人也变成行尸?” “那我们是不是得在头上戴着点东西,不被摸到就行了吧。” 说着,谢胖就摸了摸自己的脑瓜子。 伍下久道:“纸上有提到行尸的五种类型,还提到对付行尸的方法。” 第一种行尸叫“肤起”,第二种是“肉起”,第三种叫做“血起”。 这三种行尸就是皮或肉、血液变化而形成的行尸,比较容易对付,用刀、木仓等伤害到行尸的皮肉或血液流出就能使行尸到底,没有办法再害人了。 第四种行尸叫做“骨起”,想要消灭这种行尸,必须得伤害到骨头才行。 第五种叫“痣起”,就是使得尸体变成行尸的原因在于身上的某个痣,这也是最难对付的一种行尸。 因为尸体在还没有被击中之前,身体的痣会四处移动。 只有击中痣,才能使第五种行尸没办法再害人。 “这么古怪……”伍下久蹙眉小声道。 “对了,水独提到的什么辛饶弥沃,三舍利,皈依三宝都是哪些东西啊?”谢胖不由得伸手抓了抓脑袋。 他真是都没有听懂,就听明白了舍利,但三舍利又是怎么回事? 舍利子难道不是只有一个吗? 咋就出来三个? 时商左道:“辛饶弥沃是人,准确的说是苯教最初的四尊神祗之一。” “其余三尊神祗分别是萨智艾桑、辛拉俄格尔、桑波奔赤,最后一位就是辛饶米沃。” “他们都是苯教最早的神。” “但是,除了辛饶米沃是现实中的人物以外,其余三位神祗都是神灵,是虚幻并且真实的存在。” 谢胖听得一愣一愣。 啥玩意? 什么撒之什么桑,辛拉俄什么?这些神祗的名字都好绕口啊。 但是,辛饶弥沃是人、也是苯教最早的神之一,他是听明白了。 先前水独也说过,他们在雪山上看到了真实的幻象,是指看到了神灵吗? 那么,这个神灵就是指辛饶弥沃,拿走的东西都是属于辛饶弥沃的? 所以,何广洪、陈教授他们才会中了大鹏鸟诅咒。 谢胖将自己的疑惑说了下。 伍下久点头道:“辛饶米沃是被公认的雍仲本教创始人,在古象雄苯教中有最高的地位。” “古象雄佛法就是辛饶米沃所传,他也是古象雄王国的王子。” “水独提到的辛饶弥沃,很有可能是指辛饶弥沃的金身塑像。” “至于三舍利和皈依三宝……” 伍下久说着,脸上就缓缓地露出一抹笑容,道:“这个我也恰巧很是了解。” …… 另外一边,羊公鹤、洛丽塔和月牙三人也从水独那里得到了伍下久他们所得到的线索。 临走时,三人同样带走了水独给的黄色纸张。 洛丽塔和月牙都是新乘客。 但是,她们两人有眼色,老乘客之中,明显羊公鹤独自一人,看起来能力又很不错。 所以,两人想办法跟在羊公鹤的身后也不是多么意外。 至少,羊公鹤没赶人离开。 而此刻刚从501的病房里出来,羊公鹤紧皱着眉头,捏紧手中的纸张,面色不大好看。 因为他不明白水独嘴里所说的“辛饶弥沃,三舍利,皈依三宝”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自认还是有些聪明的,不然也不会敢一个人就进入轮回列车。 并且,他剩下的站点已经没有多少了。 如果顺利,很快就能够脱离轮回列车,重新获得人生。 越是到最后,就越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此刻对于自己不太明白的东西,羊公鹤有些烦躁。 他不知道,洛丽塔和月牙两人就更不知道了。 之所以让这两名新乘客跟在身边,羊公鹤可不是出自于好心,要知道,新乘客用得好,在前面充当炮灰替他抵挡危险,他就有更多的机会能够活命。 当然,这一点羊公鹤可不会表现出来。 不仅如此,他还要表现的更为绅士,关照女生等。 羊公鹤问了一句:“你们对水独所说的线索有些头绪吗?” 洛丽塔和月牙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羊公鹤心道果然,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 月牙这时低声道:“水独说的应该都是藏族相关的文化,比如藏族佛法之类的,这些知识点都很偏僻。” “我想乘客里应该没有人懂,想要知道的话,就得从那些NPC的身上入手。” 羊公鹤闻言露出笑容,赞许地看了看月牙:“没错。” 洛丽塔看了月牙一眼,嘴角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心道月牙这么表现自己,无非就是想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然后,就可以让羊公鹤多看重一些,能顺利的从这个车下世界里活着出去。 谁不想出去,可月牙能想到的,她却一时想不起来。 洛丽塔废了废脑筋,突然灵光一闪,说道:“对了,这里是藏区,在医院上班,或者来医院看病的肯定都是些藏族人。” “那我们如果问这些人,没准也能得到一些信息啊。” 羊公鹤听后也是眼前一亮,道:“你说得对,这点我都没有想到。” 他夸了夸洛丽塔,随后转身就要去找人询问。 后面,洛丽塔眼神得意地看向月牙。 月牙表情冷淡,嘴角勾了勾,没看她一眼,连个回应都没有。 洛丽塔撇嘴,心道月牙装。 他们从五楼离开,打算去一二楼找医护人员询问。 …… 病房里,伍下久则是说出三舍利和皈依三宝的相关信息。 舍利是佛教圣物。 佛陀舍利是指佛陀火化后的遗物,也就是遗体火化后结成的珠状物。 伍下久:“我们通常所说的舍利子其实严格来讲是叫骨舍利,也就是遗骨火化后形成出现的舍利。” “外形圆润,颜色是白的,也叫做佛顶骨,最为珍贵。” “另外两个舍利子一般人知道的不多。” “一个是发舍利,一个则是肉舍利。” “发舍利就是头发被火化后所形成的舍利子。” 谢胖忍不住问道:“头发还能形成舍利子?” 伍下久:“你想,佛的头上黑发是卷成一个个小团,这也就是佛顶髻毛发向右旋转,其形如螺,所以叫螺髻发。” “发舍利的外在形状就是呈现螺髻发,所以也叫做佛螺髻发舍利。” “颜色是黑色的。” 谢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伍下久继续说道:“肉舍利的颜色为红色,是血肉火化后凝结而成的,形状并不规则。” “我曾看过一些关于古象雄的王子幸饶弥沃的相关典籍。” “苯教称幸饶弥沃为大圣,而幸饶弥沃大圣的遗骨,三个舍利子都有。” “结合水独所说的线索,辛饶弥沃的金身塑像应该与三舍利有关。” “至于最后的皈依三宝,在道教和佛教里都有皈依三宝的说法。” 这一点,伍下久早就知道。 道教的皈依三宝是指“道宝”、“经宝”、“师宝”。 “道宝”也就是指道无名无相,无声无色,不可摸,不可见。 “经宝”的意思是经以载道,也就是书本之类的。 “师宝”则是指人、为人师。 而佛教的皈依三宝是指“佛宝”——泛指一切诸佛、佛像。 “法宝”——经书。 “僧宝”——是指严持戒律的出家人,包括贤圣僧和凡夫僧二类。 伍下久说完后,谢胖不由得产生疑惑。 他道:“那水独所说的找到皈依三宝,肯定是指佛教,佛像和经书还好说一点。” “最后一个,难不成我们要找到一个僧人?” 可医院里有僧人给他们找? 伍下久沉思。 时商左道:“凡夫僧也指凡夫俗子,普通人的心里也可以向佛。” “如果我猜的没错,最后一宝‘僧宝’,或许是指向我们。” “别忘记,水独也说过找到这些宝物,举行仪式,才可以解除诅咒离开,其中的仪式,我们还不知道要如何举行。” 单单只是找到宝物并不算解除诅咒。 伍下久点头:“没错,仪式可能是指向神灵忏悔。” 更何况,水独的最后一句话他有些在意——‘有些人身上的诅咒真的可以解开吗’。 难道即便找到宝物,也知晓该如何举行仪式,有些人也无法解除诅咒? 伍下久看了眼时间,快要到午夜十二点了。 他起身道:“我们去找何广洪、陈教授他们,他们经历第一次雪崩直接被救到医院,可医院却失火成为废墟。” “我想,陈教授他们逃出医院时不一定会带着宝物在身上。” “毕竟补全信息里提到宝物会引来行尸的攻击。” “但现在医院重新出现在眼前,何广洪、陈教授他们没准会为了解除诅咒去寻找之前遗落的宝物。” “嗯,也对。”谢胖道,跟着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就要走出去。 秒针在一点一点的靠近12点。 就在时针、分针和秒针重合时,三人还尚未走出这间病房。 时商左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就倏地眉头一皱,紧接着他转身,果不其然,伍下久捂住胸口闷哼一声地倒在了时商左的身上。 而谢胖也是如此,捂住胸口,额头立即沁出了汗水,扶着一旁的病床床尾的栏杆勉强站立。 就在时间到了午夜十二点之时,三人身上的大鹏鸟诅咒都发作了,钻心的疼痛瞬间就从胸口处传来。 此时分别在这家医院其他地方的乘客、何广洪、陈教授他们也是如此。 诅咒都发作了起来。 伍下久只感觉胸口疼痛难忍,眼前也顿时眩晕不已,站立都有些艰难,尤其,他的耳边先是一阵杂乱的耳鸣声,扰得头疼。 但随即耳鸣渐渐褪去。 紧接着就是阵阵敲击耳膜、脑海的梵音。 伍下久无论是睁开双眼,还是紧闭着眼睛,但“眼前”却始终慢慢浮现出一层幻象。 他突然想到了水独在病房里说的话——“真实的幻象”。 那么,他此刻在眼前所看到的东西就是水独、何广洪、陈教授他们曾经在雪山经历所看到的吗? 他仿佛身处在一间偌大的宫殿里,金碧辉煌,左右两旁放满了佛像,而在最前方,则是一尊金身塑像。 这尊佛慈眉善目,敛眉,双手合十,看一眼就觉得心里发慌。 而伍下久还注意到,就在佛像的正前方,放着不少金闪值钱的东西,其中佛像前的香案上摆放着几个金盘,可盘子里面却是空的。 这里面是不是就是当初被何广洪、陈教授他们拿走的东西? 什么叫做“真实的幻象”。 就是你好似真的处在这个满是佛像的大殿里,伍下久甚至还感觉自己在绕着殿内行走,仔细观察着。 可胸口处传来的疼痛,耳边不断听到的梵音却在提醒着他,这里不能久留,他应该还在医院里才对。 于是,伍下久最后看了眼正中央的佛像,紧闭双眸。 下一刻,真实的幻象消失,伍下久在时商左轻声地呼唤中回神。 “小久,醒一醒。”时商左的嘴唇轻柔地贴着伍下久的耳边,一手放在后面,扶住他的后脖颈。 伍下久睁开眼睛,胸口仍旧在疼,却不像最初那样剧烈,耳边的梵音好像是消失了,但那段吟唱的经文却停留在了伍下久的脑子里,暂时无法消失。 他道:“阿左,你怎么样?” 时商左低头,一手轻捏伍下久的后脖颈,低声道:“没事。” 这点疼痛他能忍受,因此,在伍下久承受不住时,他没什么事情。 伍下久缩了缩脖子,脸颊一热。 时商左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咳,看看谢胖……他怎么样?”伍下久转开眼神,看向谢胖。 谢胖原本是扶着病床床尾的栏杆,这会儿站不稳就向后跌倒,整个人都倒进了病床上面,双腿则搭在栏杆上。 伍下久看不见他的表情,和时商左走了过去,就见谢胖眉头紧皱,双眼紧闭,额头冒出来很多的汗珠。 伍下久急忙推了推谢胖的肩膀,不一会儿就将人给唤醒了。 谢胖睁开眼睛,在看清楚病房的环境和伍下久、时商左两人后,长出了一口气。 他抹着额头上的汗水说:“太有压迫感了,我看到一座佛殿,差点出不来的感觉,观主,你们呢?” 伍下久:“我们也是,你听到梵音了吗?” 谢胖从病床上坐起,连连点头:“听到了,什么巴尼麻……” 他试着学了几句,像模像样,因为这几句梵音在从佛殿的幻象里出来后,就好似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一样。 可在谢胖学完以后,伍下久却不禁皱了皱眉:“我听到的梵音和你的不一样。” 谢胖一愣。 时商左:“但我听到的和谢胖是一样的。” 这是为什么? 伍下久闻言思索道:“梵音……念的应该是佛经上的文字,这是不是指皈依三宝里的‘法宝’,也就是经书?” “既然我们听到的都不一样,会不会是代表我们所要找的佛经也不相同?不、不对……” 说到这里,伍下久却又摇头否定,道:“我们所要找的经书应该是相同的。” “但阿左你和谢胖听见的梵音相同,我却不同,是经书里的不同段落吗?那为什么不同……” 时商左眯了眯眼睛,道:“病房。” “我和谢胖在同一间病房里醒来,你却不是,如果想验证这一点,可以去询问陈教授和田萱。” “或者,羊公鹤和喇叭当时和我们是一个病房里醒来,也可以试探一下。” 伍下久觉得时商左猜测的没错。 他们之间醒来的病房不同,这里确实也可以注意是不是线索之类。 这时,谢胖拉开胸口看了眼身上的大鹏鸟诅咒,他睁了睁眼睛,道:“变了,诅咒的图案变了,你们看。” 谢胖伸手指着他的胸口。 伍下久看过去,只见血色越发浓郁,但大鹏鸟的图案却似乎有所缩小,相反,大鹏鸟眼睛里的“卍”符却扩大了。 伍下久低头拉开衣领,看了眼自己的胸口,也是一样。 时商左道:“诅咒变化与胸口的疼痛有关。” “这是初次发作,可能之后发作的时间间隔会越来越短,疼痛的范围也会扩散。” “而诅咒到最后的变化或许会是这只血色的大鹏鸟钻入心脏,将心脏吞吃……” 这是诅咒给予他们的死亡方式。 谢胖闻言咧了咧嘴。 伍下久扣好衣领,道:“看来必须得尽快寻找到那些东西了,不然每次发作,胸口疼痛都是问题。” 他们说着往病房外面走去。 时商左再一次拉开病房的门,眼睛瞧见病房外行走的人却是一顿,随即将房门快速合上,虚掩。 他侧头看向伍下久和谢胖,低声道:“……行尸。” 伍下久心里顿时一跳,顺着门缝往外看去,门外刚好经过一名穿着护士服的人。 ——不用于之前面貌正常,此刻经过的护士脸上的皮肤竟然显得有些肿胀,皮肤颜色也变为了紫黑。 她缓慢地走着,速度不快,露在外面的胳膊等处有着留脓液的水泡,看起来很是可怖。 并且她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看向前方,就像是游魂一样。 类似于护士这样的还有其他在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或者病人等。 伍下久猜想,恐怕整个医院早已死去的人此时应当都变成了这个行尸的样子。 过了午夜十二点,医院就会产生变化吗? 那么,他们现在出去岂不是会受到行尸的攻击? 如果整个医院都是如此,到处都充满行尸,那他们的行动就无疑困难许多了。 第224章 藏区惊悚医院04【一更】 何广洪,陈教授四人在医院六楼偏僻的一间废弃厕所里找到了当初藏在这儿的宝物——辛饶弥沃的金身塑像。 半个手臂长短的大小,通体金色。 但塑像的额头中心、心脏以及腹部中间的位置却留有一个空洞。 何广洪将金身塑像用原来的黑布包裹着,从废弃垃圾堆里抱出来。 他看着塑像额心留下的空洞,脸色不是很好道:“水独抢走了佛像的三个舍利子,还有一本经书……” “现在他失踪不见,我们该怎么找回来?” 如果不将全部从雪山上带走的神秘宝物找回来,他们又要怎么离开医院和解除诅咒? 何广洪还不至于傻到觉得光是凭借一个缺少三舍利的金身塑像就能解开他们身上的诅咒。 但不管如何,这个佛像他们得先带走,重新找个地方放好。 “放哪里?”彭卫问道。 陈教授思索一番,道:“找一间空着的病房放进去,三楼怎么样?” “晚上不能出医院,但天总会亮的吧,我们等等看,白天再带着佛像去医院大门那里。” 陈教授的说法得到了其他三人的认同。 这家藏区医院里的来往人群或住院的病人等其实并不算多。 毕竟医院地处偏远,除非不得已被送到这里进行暂时治疗,不然一些重病疑难杂症的都会去市中心的医院看病。 因此,这家医院绝不像其他地方的医院每天人满为患。 三楼、四楼住下的病人多,但五楼、六楼却是有不少病房都是空的。 何广洪、陈教授他们在六楼待的时间不短。 他们下到五楼的时候,恰逢午夜十二点,熟悉的疼痛从胸口处传来,耳鸣、梵音…… 但不同于以往模糊不清的梵音。 这次他们听得非常清晰,眼前也仿佛看到了当时在雪山上瞧见的幻象。 陈教授率先支撑不住地倒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随即拉开胸前衣领低头查看——原本血色的大鹏鸟此刻只剩下脑袋还残留在胸口的位置。 那眼睛里的“卍”符差不多快要扩大到原先大鹏鸟图案的大小了。 彭卫在一旁道:“等整个大鹏鸟图案消失,就是我们死亡的时候。” 他们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 田萱脸色难看,扶着墙壁站起,说:“这就是神灵的惩罚。” “我当时提醒你们不要拿走放在案桌上面的那些东西,可你们不听……” 未等田萱说完,何广洪就嗤道:“你当时是说了这一句话,但有阻止我们吗?” “还不是看到这些东西也心动了,假模假样的说了句话管什么。” “不也是瞒着水独让我们拿走了。” 何广洪一脸嘲讽,田萱脸色难看。 陈教授则是叹了口气。 他当年在雪山上面真的是被那座佛殿迷了眼睛,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既是幻象,可却又无比的真实。 那些承载着过往文化的物品伸手就能触碰到…… 他也是迷了心智,想着带回去研究,可谁知道却是祸事的开端。 或许,早就在水独说不能将这些东西带离雪山时他们就应该放手了。 但那个时候何广洪和彭卫两人却坚持将这些东西给带回来,结果就是雪崩来临…… 之后的事情就不受他们控制了。 陈教授想到这里,不由得伸手拿下眼镜擦了擦。 就在这时,彭卫突然颤声道:“那、那是什么?” “你们快看,那是行尸吗?” 彭卫一手颤颤地指向前方,昏黄的医院楼道里,两个身影正往他们这里缓步走来。 那身体僵直,紫黑色的皮肤和满是水泡的胳膊等却分外明显。 陈教授立刻顺着彭卫所指的方向看去——是行尸,是他们曾经在医院里碰到的。 宝物,是这个金身佛像引来的? “快、快走。”陈教授说道。 他们转身朝着另外的楼梯口跑去。 …… 午夜十二点过后,在医院其他地方的乘客显然也发现了这家医院里医护人员或者病人们的变化。 他们都变成了行尸。 羊公鹤和洛丽塔、月牙三人找到了“水独”这条线索,不禁获得了宝物的信息,还拿到了行尸躲避指南。 所以,他们在发现行尸后还不算太过慌张。 但是,南红豆和喇叭两人可不知道,到现在为止线索还一无所获。 最要命的是,午夜十二点时,胸口的诅咒发作,他们正在一间病房里向医生询问一些信息。 这间病房还有病人和护士。 等他们从胸口的剧痛中缓解,眼前恢复清明,面前的人模样都变了。 可想而知,他们是什么处境。 喇叭差点被这间房里行尸给扑倒在地无法起来。 但好在,这些行尸非常容易对付,南红豆救了喇叭出来,但是两人在四楼,这里的人可不少…… 南红豆和喇叭两人在四楼逃命。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个规则。 ——那就是原本就在房间里的行尸不能出来,而原本在走廊或其他地方的行尸则不能进入房间。 行尸只能在各自也就是午夜十二点之前所待在的地方活动。 四楼的行尸不能上去五楼或者下去三楼。 但同样的,南红豆和喇叭发现他们也不能进入其他的病房里面了,包括他们在四楼各自醒来的416和415房间。 他们能进入的病房似乎就只有之前那一间在此询问医生的。 可那间病房里却是有行尸,即便可以进入,他们也不能冒着危险进去。 除非将房间里的行尸全都消灭,这个病房倒可以作为躲避使用。 幸好,除了午夜十二点之前的病房以外,他们还能自由的上下楼。 五楼的人少,于是,南红豆和喇叭两人朝着五楼跑去,恰巧遇见了正要跑下来的何广洪、陈教授四人。 一瞬间,喇叭就看到了何广洪怀里抱着的东西。 那是什么? 喇叭心道能被NPC拿着的东西绝对不是无用的。 于是,喇叭与南红豆对视一眼,两人顿时朝着何广洪、陈教授四人跑去。 …… 伍下久、时商左和谢胖三人并未在病房里多待。 他们很快就出了门开始寻找其他人的踪迹,尤其是何广洪、陈教授等人。 不久,伍下久也发现了过了午夜十二点后的规则。 他原本是在303病房里醒来的,可现在却不能开门进去,转动门把手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而且,为了验证这一猜想,伍下久三人又回到之前出来的病房,能进去。 这就说明一件事情,十二点过后,这家医院为他们设下了限制。 不过,三楼走廊上的行尸很好对付。 伍下久对比水独给的躲避指南,发现大多应该都是前三种的行尸,通常几击就能解决。 “这么轻松?”谢胖疑惑。 时商左道:“这才是在车下世界的第一天。” “如果我们在第一晚应对的轻松,那就说明难度是直线上升的,第二晚、第三晚……就不一定了。” 谢胖:“这也就是说,可能我们明晚,后天晚上应对的行尸会是第四种、甚至第五种?” 时商左点头,没错。 不等谢胖吸一口气。 伍下久又道:“还有可能大鹏鸟诅咒发作的时间和疼痛次数也会延长。” “如果不快一点找到那些东西,之后的几晚我们行动起来会更难。” 说话间,伍下久三人已经从三楼跑到了四楼。 他们身后甩下的三楼行尸并未跟着一起上来,看样子,十二点过后的规则给他们一点放松的余地。 刚来到四楼,伍下久就听见五楼传来一阵动静。 他不禁与时商左对视一眼,五楼有人。 “直接去五楼。” 于是,三人继续顺着楼梯往上面跑去。 南红豆喇叭两人,与何广洪、陈教授他们四人的争执告了一段落,金身塑像此刻被南红豆抱在怀里。 而喇叭正拿着道具与何广洪四人对峙。 彼此的脸色都不大好。 反正在伍下久看来,双方都正胶着着,直到他们到来才打破。 而五楼的走廊上躺着几具行尸的尸体。 谢胖一眼就看到了南红豆怀里露出的金身佛像。 他眼睛一亮,这应该就是辛饶弥沃的塑像了,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一个,可喜可贺。 而看到伍下久三人的到来,其他人的脸色则是又不好看几分。 第225章 藏区惊悚医院05【二更】 伍下久还记得他NPC的身份,来到五楼看到喇叭等人后面上就做出一副疑惑和惊魂未定害怕的表情:“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三楼、四楼有好多尸体在走动……” 伍下久往何广洪、陈教授四人那边走了走,但没有靠得太近。 南红豆抱着佛像的手紧了紧。 喇叭则道:“你们来的正好,之前他们在一楼医院大门那里说什么都不知道。” “可现在转头他们就找见了一个佛像。” “这东西绝对与我们中的大鹏鸟诅咒有关,找出线索,我们才能离开医院。” 谢胖看了眼何广洪、陈教授四人,道:“我们身上都有诅咒,如果有什么线索,大家一起找,速度不是更快么。” “你们为什么要瞒着?” 喇叭:“对啊,他们为什么要瞒着,而且这东西……” 喇叭说着就看了眼南红豆怀里抱着的佛像,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哪里来的?” “他们不是和我们一样都是在雪山上昏迷过去才被送来这家医院么。” “那时候身上可没有带着这个佛像,除非……” 南红豆接着道:“除非他们之前早就已经来过这家医院,或者早在和我们一支探险队前就去过雪山。” “这个佛像该不会是从雪山上带下来的吧?” “是不是这个东西才导致我们中了诅咒?” 谢胖心里给自己鼓掌,不错不错,这两人都不是傻子,他稍加引导,就能猜出来。 伍下久道:“我们之前去护士站那里问了下,一同被从雪山救下来的人一共有十三人。” “但我们总人数应该是十二人才对……” 多出来一人。 这话一出,喇叭、南红豆和何广洪、陈教授他们的脸色都不禁变了变。 这是他们不知道的消息。 田萱立刻道:“十三人?你们确定?!” “多出来那一人在哪里?” 伍下久眼神闪了闪,道:“就在五楼,501,他叫水独。” 501病房离着他们并不算远,但房门关着,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不知道水独有没有跟这家医院的其他人一样变成行尸。 何广洪、彭卫等人的脸色大变,水独,他竟然也在医院里面。 陈教授则是猛地看向501病房。 田萱:“你们是不是从水独那里知道些什么?” 时商左:“你觉得我们会知道些什么消息。” 田萱神色闪烁,没有言语。 喇叭见时商左等人获得了他们不知晓的线索,忙道:“那个水独都说了什么?是不是与这个佛像也有关系?” “你们从楼下上来,是去找线索了吗?” 时商左:“没错,现在线索之一被你们拿到了。” 南红豆闻言面上不由得一喜,这个佛像果然重要。 但既然是线索之一,就说明还有线索是他们不知道的。 于是,南红豆看向时商左和谢胖两人说:“我们合作,你告诉我们在水独那里都获得了哪些线索。” “这个佛像,我可以给你们研究。” 喇叭也点头。 两人完全无视了何广洪、彭卫等人难看的脸色。 而陈教授则是看着501病房,打算过去瞧瞧。 时商左道:“可以。” 他说完便走过去与南红豆、喇叭两人交换。 何广洪见事已至此,和彭卫对视一眼,就也不打算瞒着了。 他道:“水独知道的事情我们也知道。” “你们之前说的没错,在和你们进入雪山之时,我们早就在两年以前就进去了雪山,拿回来一些东西。” “但这些东西触犯了神灵,因此,我们都中了大鹏鸟诅咒。” “想要解除诅咒,除非找齐东西向神灵忏悔,但具体应该怎么做,我们也并不是很清楚。” “可能水独知道些什么……” 说到这里,何广洪看了眼时商左,继续道:“他是藏族人,他对我们带回来的东西都有所了解。” “或许,他能告诉我们该如何解开诅咒。” 时商左勾了勾嘴角,道:“他的确说了。” 他将水独的话重复一遍。 何广洪、陈教授等人顿时若有所思。 陈教授道:“我想去501病房外面看一眼。” 他想确认水独是否真的在这家医院里,于是说完话就走了过去。 病房的门上有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然而陈教授扫了几眼,面色一变,他没有看见水独的身影。 “没有,501病房里面没有水独。” “你骗我们?”何广洪立即看向时商左和谢胖两人道。 喇叭面色也是一变,怎么回事? 时商左嗤道:“病房里没有水独就是骗你们吗?” “那我们又是怎么知道水独这个名字的,还有从他那里获得的线索?” “病房里没有水独的身影,有很多种可能,要么他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出了病房,去了别的地方。” “要么,他和这家医院里会变成行尸的医护人员、病人等都不一样,他是特殊的。” 喇叭反应过来,没错,他差一点就被何广洪这一句话给带歪了。 更何况,谢胖阿左他们也没有必要骗人。 伍下久这时道:“医院里会变成行尸的医护人员和病人,他们与水独有什么不同?” 田萱皱眉喃喃道:“不同……水独是在医院大火前就失踪了。” “难道,医院的火灾是水独造成的?” 这话一出,何广洪和彭卫的眼神闪了闪,不过并没有被其他人给注意到。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南红豆道:“去找其他的线索?” 可其他的东西在哪里暂时都没有头绪,难不成就这样在医院里胡乱寻找吗? 伍下久不免沉思,现在辛饶弥沃的金身塑像有了。 可这佛像既是代表辛饶弥沃,也代表皈依三宝里的佛宝吗? 还是说,佛宝其实另有指向? 三舍利的线索暂时毫无头绪,毕竟是三个不算大的珠子,在这家医院里可不好找。 而皈依三宝里的佛宝暂且不提、法宝是经书也没有线索,唯一相关联的是他们在诅咒发作时听见的梵音,那似乎与经书有关。 最后一个僧宝,他们本身就可以成为凡夫僧。 想来想去,他之前还是忽略了水独的重要性。 水独绝对还知道些什么,可却没有说出来,而他或许真的与医院里的行尸有所区别。 在五楼这里一直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金身佛像先由南红豆和喇叭两人带着,他们则分开去寻找三舍利以及经书的线索。 据何广洪所说,当时水独是抢走了一些东西,但那些东西全部都在背包里被布包裹着。 他们争执时,背包打开,东西散落,由于佛像不小,何广洪才眼疾手快的抱了回来,可三舍利却从佛像上面掉了下来。 水独扑过去想要拿起来,就在这时雪崩来了。 他们慌乱逃命,却没能逃脱被掩埋的结果,不知道一些东西到底有没有被遗落在雪山上面。 何广洪的意思是从这家医院里想办法出去就要再去雪山。 伍下久心知他们是不知道外面会一直黑暗,没有白天,如果不找到办法解除诅咒是不可能出去的。 但他没说什么,等到了第二天,这些人就自然会明白了。 不久,他们在医院二楼与羊公鹤,洛丽塔和月牙三人遇见。 喇叭上前与羊公鹤三人交换了一下信息。 但他们也没有知道的更多。 就这样一直到快要临近早上六点时,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包括水独的踪影。 他们差不多找遍整个医院都没有找到水独在哪里。 这家藏区医院不大,没道理连个人都找不见。 而就在整六点时,一阵耳鸣蓦然又在伍下久的耳旁响起。 这回有些剧烈,伍下久不由得伸手捂住耳朵,眼前也眩晕一阵,就在眼前一黑时,他好似又看见了那座佛殿。 可惜,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转换。 等到眼前模糊的景象再一次变得清晰起来,伍下久定了定神,转头环顾,他竟然是回到了最初醒来的303病房。 不仅如此,陈教授和田萱自然也跟着他一起回到了303病房。 两人和他一样,都站在他们原本躺着的病床旁边。 就在这时,病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伍下久昨晚瞧见的护士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见到他们后,这名护士居然说了与昨晚一模一样的话,然后,她就推门出去找医生了。 伍下久愕然,随即皱了皱眉。 陈教授和田萱昨晚在护士推门进来时是还昏迷着的,因此并没有觉得护士的话有什么不对劲。 他们惊慌疑惑的是为什么一转眼就又出现在这间病房里,而且,护士的模样竟然恢复了正常。 不再如同昨天晚上午夜十二点过后那样是行尸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外面怎么还是天黑的?”田萱语无伦次地说道,她扑到窗户前,试着想推开窗户。 但可想而知,窗户纹丝不动。 田萱没有泄气,转而抓起病床旁边的椅子朝着窗户砸去。 但同样的,病房里的窗户就好似比钢化玻璃还要坚硬许多,丝毫没有裂痕出现。 伍下久淡淡说道:“别浪费力气了,除非我们在医院里解除大鹏鸟诅咒,不然无法出去。” “还不如想一想如何快些找到三舍利等东西。” 田萱神色怔怔,怎么会…… 伍下久不再理会陈教授和田萱两人,而是转身出去。 他打算去五楼501的病房看一下水独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回到了原本的房间。 他快步走了出去。 但没一会儿,身后就传来了跟上来的脚步声。 陈教授和田萱此时也回过神来,想要解除诅咒就得从水独那里着手。 时商左、谢胖他们都在四楼,伍下久心想,他们肯定会比他先到五楼。 果不其然,在伍下久、陈教授和田萱三人赶到五楼时,何广洪和彭卫两人也正从另外一个方向跑来。 彼此对视一眼,目的地都是501房间。 然而,谢胖和月牙两人就在门外,听见脚步声转头。 谢胖对着伍下久的方向摇了摇头,道:“水独没有在病房里……” 似乎昨天他们能够顺利的在501找到水独,是水独特意等在501的,之后他们想要再找……难了。 “为什么会不在呢?”伍下久停住脚步,低喃了一声。 病房的门敞开,何广洪直接走了进去。 他在病房里绕了一圈,门后、窗帘后面……都掀了一遍,没人就是没人。 彭卫见状不由得烦躁地抓着头发,骂了一声:“该死的,他一定是想报复我们,他想要让我们全部都死在这家医院里……” “我就知道,从中了诅咒那天我就知道活下来的几率太小了。” 彭卫骂骂咧咧,似乎不想待在这里,转身离开。 田萱喊了他一声,可彭卫却没有理会。 陈教授道:“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彭卫的心理压力大,再这样下去没准会比他们先要崩溃。 田萱叹了口气,她心里的压力又何尝不大。 五楼没有水独,但他们还得继续在医院里寻找尚未发现的一些线索。 再者,今晚午夜十二点过后,整个医院的医护人员和病人肯定也会再次变成行尸。 他们必须在此之前做好准备。 陈教授、田萱和何广洪他们离开五楼去找彭卫了。 伍下久也假装跟在后面离开。 但没多久,伍下久就又在之前空着的病房里与时商左和谢胖两人会和。 他坐在病床上思索道:“先不急出去找线索。” “我们先好好的想一想是不是有哪些地方还忽略了,将思绪从头捋一捋。” 时商左坐在伍下久的身边。 谢胖则是坐在了两人对面的那张病床上,道:“从头开始捋一捋的话,嗯……雪山可以跳过,我们直接是从各自的病房里醒来。” 他和Z是在417病房里醒来,羊公鹤、喇叭两人是在415病房里醒来。 南红豆、洛丽塔、月牙三人是416病房。 三间病房是挨着的,没什么特别。 而伍下久、陈教授和何广洪他们的病房则在三楼……谢胖想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不,一定有问题。”伍下久蹙眉道:“如果没有问题,我们为什么不在同一间病房里醒来?” “对了,从昨天晚上直接跳过今晚,我们又各自出现在病房里,推门而入的护士……” 伍下久将这一点告诉时商左和谢胖。 时商左道:“这是时间的循环,所有在循环里的人都会重复前一晚的动作和话语。” “但今晚从房间里出来,南红豆的怀里仍然抱着辛饶弥沃的金身塑像,这就说明我们要找的东西、或者是已经找到的东西不会在循环里面。” “而水独也在循环外,他藏在了哪里我们目前无从得知。” “或许……”说到这里,时商左皱了皱眉。 “或许什么?”伍下久问道。 时商左:“或许,水独有没有可能当年在雪山上时就已经死去了。” “就如同现在,跟着我们一起到了医院的水独只是魂魄。” 谢胖张了张嘴,点头,真有可能,不然怎么解释为什么在医院里找了半晚都找不到水独呢。 伍下久道:“那他有可能藏在哪里。” “水独一直想要让何广洪、陈教授他们将属于神灵的东西还回去,他的身上有没有大鹏鸟的诅咒?” “我猜没有。”伍下久敛眉沉思,抱着胳膊继续思索道:“假设阿左你的或许是正确的——水独早就在雪崩之时就已经死去了。” “那么,他就不可能身中大鹏鸟诅咒。” “而他之所以出现在医院里,是惩罚?惩罚何广洪这些拿走了属于雪山上、属于神灵的东西?” 他们是乘客,自然也得身中诅咒,找到东西归还才能解除。 “这么说,水独是神、也就是辛饶弥沃的使者?”谢胖道。 伍下久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他此刻不在医院,最后可能藏身的地方……” 伍下久与时商左对视一眼,一同说道——“佛殿。” 谢胖:“所以,我们在诅咒发作的时候就能看见水独了?” 伍下久却摇了摇头,道:“不一定。” “昨晚我们的诅咒是一同发作的,可是,你和我却没有一同出现在佛殿里。” “这就说明,我们各自看到的佛殿是彼此独立的。” 时商左接着说道:“这也就是说,今晚我们的诅咒发作,再一次看到佛殿,水独有可能出现在我的幻象里,也有可能出现在你的,或者其他人的幻象里。” “就看谁能抓住机会,从水独那里再次问出线索来。” 谢胖了然地喔了一声,敲手心道:“那就看谁幸运了。” 伍下久点头,是这样,但这些还都只是他们的猜测,想要验证就得等到诅咒发作了。 伍下久一手抱胸,一手拖着下巴继续想:“还有我们的病房号……” “既然是时间的循环,那么病房的数字会不会与时间有关?” 谢胖:“我们的病房是417,如果与时间有关,那就是凌晨四点十七分?” “是不是说如果我们这个点待在病房里,会发生什么?” 谢胖越说越觉得有可能。 他挪了挪身体,兴致勃勃地分析道:“观主,Z哥你们看,午夜十二点过后,如果我们是在楼道里就不能再进去病房。” “如果我们是在一间病房里,就不能再进去其他病房,只能进入这一个。” “这些限制对行尸来说也是一样,他们还更严,被限制在各自的区域不能离开。” “我原本以为这是保护我们的措施,当然也有。” “但还有可能是我们各自的病房里都有线索,是只能在一个特定的时间里被发现。” “可如果我们在这个时间里不能进去病房,那不就一直都发现不了吗?” 谢胖刚比划着手指说完,抬头就见伍下久眼神烁烁地盯着自己,不由得磕巴道:“怎、怎么了?” 他是不是说的不对劲啊? 伍下久一手按在谢胖的肩膀上拍了又拍,道:“聪明,你说的很对,想到了我没有想到的地方。” “我们忽略了各自的病房,只顾着在外面找线索,但可能线索一开始就在我们的身边。” 只需要特定的条件去发现。 伍下久又夸了谢胖几句。 谢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时商左站起道:“那我们现在去病房里看一看。” “午夜十二点之前就先不要离开病房了,之后再会和。” 伍下久点头:“好。” 伍下久回到了303病房,静静地等待着。 这期间,病房里没有人回来,看来陈教授、田萱他们还在外面寻找线索。 伍下久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声哈欠,仰倒在床上休息。 他抬起头注视着天花板,心里在东想西想,皈依三宝目前的线索很少,三个舍利子更是直接没有。 但如果不是他对佛教之类的很有研究的话,恐怕换做其他人,目前为止大概还都不知道辛饶弥沃是谁,三舍利又都是什么,皈依三宝都是哪三个东西呢。 说起皈依三宝,他记得书里有提到过三宝皈依以后,就表示自己从此信奉佛教。 皈依三宝不能缺少任何一宝,通常都是放在一起提起,如果缺少,那就代表人心不诚,也就不是诚心信教。 想到这里,伍下久的脑海突然灵光一闪,倏地从床上坐起。 对啊,皈依三宝不能缺少任何一宝…… 不能缺少。 伍下久不禁站起身,双脚在病床周围缓缓踱步。 ——医院里没有贤圣僧。 他基本可以确定每个人都是三宝之中的僧宝,也就是凡夫僧。 那么,凡夫僧在这里,剩下的佛宝和法宝肯定也应该在这间病房之中,辛饶弥沃的金身塑像绝对不是皈依三宝里的佛宝。 所以,他们还得再找到一个佛像才对。 想到这儿,伍下久俯身在他原本醒来的病床上面摸索起来。 没有任何东西。 他又去病房里的其他地方寻找,也没有。 什么都没有发现,但伍下久却并没有觉得失望,因为时间可能还没到。 想到这儿,他重新坐回病床上面等待着。 这一间病房他都看了过来,午夜十二点过后,或者真如猜测的那样——病房号与时间有关。 那么,病房里如果多出来什么东西,就容易发现了。 第226章 藏区惊悚医院06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伍下久再一次看向表,还差十多秒到午夜十二点。 他看着表,数着点倒数——十、九、八……二、一。 顿时,比昨天晚上更为剧烈的疼痛由胸口的位置传来,伍下久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疼得在病床上略微蜷缩起来。 耳鸣过后,眼前又是熟悉的幻象。 这一次,伍下久环顾佛殿四周,没有水独的踪影。 看样子,水独没有出现在他的幻象里。 不知过去多久,伍下久从幻象里退出,缓了口气,疼痛略微减少。 他拉开衣领低头查看,果然,大鹏鸟变小,但“卍”符却再次变大了。 等胸口的疼痛更加退去一点后,伍下久从病床上站起开始查看整间病房。 但一遍过后,病房里并没有多出其他东西。 难道真要等到凌晨三点零三分再进来看一看? 想到这儿,伍下久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走廊里的行尸不少。 伍下久一路往四楼而去,一边应对行尸。 他昨天的猜测成真了,行尸明显要比昨晚更为厉害了一些,应对起来也难了一点。 耗费一点时间来到了四楼。 没多久,伍下久就来到了时商左和谢胖所在的417病房。 他刚一靠近,病房门就打开了。 时商左出现,他一步迈出,将追着伍下久跑来的行尸给踹了出去。 伍下久试了试往前走,他不能进入417病房。 “你们有发现什么吗?”伍下久停下脚步,抬起头问道。 谢胖摇了摇头,道:“没有任何发现。” 时商左扫了眼周围快要围过来的行尸,道:“先去五楼。” “之前谢胖看到羊公鹤他们上了五楼。” 相比起一楼到四楼,五楼和六楼的人数很少,几乎很难瞧见医护人员或者病人出现。 就算有,也大多都待在病房里,不担心午夜十二点过后他们会出来。 因此,五楼和六楼就相对安全不少。 伍下久点点头。 他们来到五楼后,就看见羊公鹤、何广洪、陈教授他们站在一间病房的门口,似乎在说着什么。 走过去一听,原来是洛丽塔在幻象的佛殿里看到了水独的存在。 “你有问他什么吗?”喇叭问道。 洛丽塔道:“我、我忘了问……” 她当时因为大鹏鸟诅咒的缘故疼得都快要昏过去了,就算眼前再次出现幻象,也只顾着想缓解胸口的疼。 而且耳鸣和不断传来的阵阵梵音也弄得人头晕闹心。 更何况佛殿里突然出现水独的身影还吓了她一跳,哪里顾得问些问题。 等她缓过神,幻象就消失不见了。 “你什么都没问?”南红豆闻言皱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竟然被洛丽塔给浪费掉了。 果然新乘客就是新乘客,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南红豆的语气有些凶。 洛丽塔有些委屈和恼怒道:“我当时都快要疼死了,哪里想到要问什么。” “而且我都没有想到水独会在佛殿里,你们没在幻象里看到吗?” 南红豆:“我们如果看到水独在佛殿,就不会在这里问你了。” 喇叭看向其他人,包括到来的伍下久、时商左和谢胖三人,问他们有没有看见水独。 但结果就是除了洛丽塔以外,没有人在幻象里看到水独。 羊公鹤蹙眉说道:“怪不得我们在医院里找不见他,原来必须等到午夜十二点时才能在幻象里瞧见。” 但那个时候他们的诅咒也会发作,剧烈的疼痛、耳鸣、和阵阵梵音困扰。 就算见到水独,恐怕也要忍耐这些向他询问一些线索。 更何况,显然水独的出现是随机的,有可能出现在他的幻象里、也有可能是别人…… 想到这儿,羊公鹤心里也不禁埋怨起洛丽塔,心道没用,白白浪费一个询问水独的机会。 他们若是想要再获得线索就得等到明晚十二点了。 但现在说什么也都为时已晚。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都没有想到水独竟然会出现在幻象里的佛殿之中。 谢胖看着羊公鹤、陈教授等人,心里不禁有些得意。 他们可是早就猜出水独有可能会出现在其中一个人的幻象里,果不其然,猜对了。 这时,何广洪转头看向最后来的伍下久、时商左和谢胖三人。 他问道:“你们之前在做什么?” 羊公鹤的眼神不禁落在伍下久身上,疑惑这个NPC怎么会跟着谢胖阿左两人一起过来。 伍下久略微垂眸道:“我、我之前害怕,就躲在了三楼的病房里……” “一直没见到你们的身影就从病房里出来了,然后就恰好遇见了他们。” 谢胖道:“我们本来想去一楼和二楼寻找线索的,但下面的行尸实在太多了。” 提到这个,其他人的脸上不禁面露烦躁。 昨天后半夜他们几乎寻遍了整个医院,却一无所获,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凑齐那些水独说的东西? 今晚的行尸更加难以对付了。 因此,羊公鹤决定暂时不要浪费力气和道具去对付行尸,毕竟昨天晚上该找过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 单凭他们自己大概是很难发现后面的线索。 不如等待明天晚上午夜十二点的时候能在幻象里的佛殿看到水独,趁机向他询问。 五楼有羊公鹤他们打开的病房,可以暂时进去休息。 其他人不能进来。 伍下久与时商左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率先下楼。 他来到303病房,关上门等待着。 一直到了凌晨三点,伍下久直接盯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转到凌晨三点零三分。 蓦地,他感觉耳边又再次传来熟悉的梵音。 只不过这次没有耳鸣,大鹏鸟诅咒也并没有发作,胸口不疼,眼前也没有幻象,但是手环发热一瞬。 面板弹出——【恭喜乘客发现病房里的秘密,获得相关信息——特殊的病床(待探索)】 伍下久立即走到他醒来的那张病床前,俯身摸索。 没过几秒,他的表情就变了。 有东西。 伍下久在原本松软的枕头里摸到了一个硬物,他顿时拿起枕头将其枕套拆开——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佛像出现在他眼前。 这个佛像全身金色,但看面容却与他有几分神色。 伍下久拿出佛像仔细观察,眯了眯眼睛思索,所以,这是代表他的佛像? 那么,病床上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想到这儿,伍下久再一次俯身摸索起来。 不久后,他在床褥的下面发现了几页纸张,上面记载着梵语,看起来很是晦涩。 伍下久能看明白。 他之前猜测的对了,皈依三宝果然是一起的。 佛像、经书、凡夫僧都集全了。 但经书为什么只有几页? 想到这里,伍下久将在他病床上找到的佛像和几页记载梵语的纸放好,转身看向陈教授和田萱的病床。 不一会儿,他也分别在陈教授和田萱的病床上找到了佛像和几页经书。 但意外的是,经书只有田萱的病床底下有,但陈教授的床褥等地方,伍下久翻遍了都没有找见经书。 所以,佛像三个,经书却只有两份。 两个佛像隐隐有几分神似陈教授和田萱。 而伍下久对比了一下两份经书,发现两份的内容竟然都是相同的。 按理说这不应该才是,一本经书的内容不可能有重复。 除非,这几页经书是与他在午夜十二点时听到的梵语有关,同一间病房的人听到的梵语相同。 可伍下久记得梵语内容,对比这几页经书的梵语,却发现并不相符。 “难道……这几页并不是我的经书?”伍下久低声喃喃道。 他一手拿着几页经书,另外一只手则翻看佛像。 就在转到底座时,伍下久的目光突然顿住——因为在佛像底座的一处竟出现了一个不太显眼的黑点。 这个黑点其实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毕竟佛像的做工也并非是完美无瑕。 可伍下久记忆很好,他在刚开始发现佛像时就翻来倒去的仔细研究了下,之前这底座可没有黑点的存在。 伍下久不免思索,每个人的病床上面在特定的时间里都会出现佛像或者经书。 发现经书的数量暂且不提,这就说明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皈依三宝。 可如果这几页经书上面的内容与每次诅咒发作时听到的梵语并不相符。 那么当佛像与经书放在一起时,当他们找全东西按照仪式祛除诅咒时,仪式会不会不成功? 答案是会。 但是,轮回列车肯定不会将无解的难题摆在乘客眼前。 伍下久心知很少有乘客会像他一样能看懂梵语,那么其他乘客要怎么发现这几页经书的内容与听到的梵语不同呢? 一定会在特别之处提醒乘客——例如不匹配的经书与佛像放在一起,佛像会逐渐的发黑。 伍下久不由得低头看向自己的佛像。 他的佛像与经书才放了不久,所以这个黑点就是“提醒”吗? 看来得试验一下。 不知道阿左和谢胖两人在病房里有没有发现佛像和经书,而经书又发现了几份。 伍下久没有再出病房。 每个病床的旁边都有一个小柜子,他分别将三个佛像和两份经书藏好,随即就在病房里等待着六点到来。 很快,时间到了六点,熟悉的感觉来临,等伍下久再一定神,第三晚开始。 而陈教授和田萱两人也出现在了病房里。 不久,护士推门而入,熟悉的开场。 但不同的是,陈教授和田萱两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显而易见的烦躁。 因为自从第一晚到现在,寻找到的线索实在太少了。 他们离开病房后,伍下久也找机会和时商左、谢胖两人见面。 “你们发现了两个佛像和三份经书?”伍下久道。 时商左点头,没错。 伍下久沉思,正好和他发现的数量相反了。 他道:“经书有带出来吗?给我看一下。” 时商左拿出一份递给伍下久,道:“三份经书的内容是相同的,我们在病房里发现的佛像分别属于彼此。” “但可能经书并不是。” 伍下久接过几页经书,一边翻看一边说道:“的确……等等,这几页经书上面的内容和我听到的梵语是一样的。” 听见伍下久这话,时商左和谢胖走了过去。 谢胖道:“观主,那在我们房间里发现的经书难道是属于你们病房的?” “你看,303病房是三人,我们这里有三份经书,我们417病房是两人,你也在病房里发现了两份经书。” “该不会你发现的经书是我和Z哥的吧?” 时商左道:“有可能。” 可谢胖不解:“但这是什么规律?” 伍下久暂时还没有想明白,他拿出在303病房里找到的几页经书,让时商左学一下每次听到的梵语。 这梵语就像是印在他们的脑海里一样,所以时商左很容易就能模仿出来。 发音虽然晦涩,但伍下久的脸上却不由得露出笑容。 ——谢胖之前说的没错,303病房里发现的两份经书的确是属于时商左和谢胖两人的。 “拿好。”伍下久将两份经书分别交给了时商左和谢胖。 同时,时商左也将在417病房里发现的三份经书给了伍下久。 现在他们找齐了皈依三宝,辛饶弥沃的金身塑像在南红豆和喇叭的手里,就只剩下三舍利了。 希望今晚午夜十二点,他们之中最好有一人能够在幻象里看到水独。 伍下久道:“我记得羊公鹤的病房是415。” “阿左,今晚想办法拖住羊公鹤,一人则留在415病房,拿走他们的佛像和经书。” 时商左懂得伍下久的意思。 三人于是商量一番。 …… 与此同时,六楼,月牙将羊公鹤拉到了六楼的一间空着的病房里,洛丽塔也跟了过来。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洛丽塔不耐烦道。 月牙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羊公鹤说:“那个叫十九的NPC好像一直与阿左和谢胖两人在一起行动。” “从416病房里出来后我看到那两人在往楼下走。” “当时我也恰巧经过楼梯口,就看到十九的身影也走了过去,方向一样……” 之后她有些疑惑,就悄悄下了楼,并未跟上,而是就在三楼的楼梯口处看到他们进去了同一间病房。 不仅是今天晚上,月牙记得第一晚这三个人好像也进去了同一间病房。 所以,月牙将自己的怀疑说了下。 她道:“阿左和谢胖两人是不是发现那个NPC十九的身上有什么问题?” “他们是不是瞒着我们在十九那里得到了哪些线索?”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洛丽塔立即道。 月牙看她一眼,回道:“我也是直到不久前才有所怀疑,怎么说,说出来你会信吗?” “倒是你,能在幻象里看到水独却不知道询问他线索。” “你。”洛丽塔恼怒地盯着月牙。 羊公鹤从沉思中回神,道:“不要吵架。” “可能十九身上真有什么线索是我们没有发现的,之前一直将目光放在了何广洪、陈教授他们那里……” “这个十九,似乎没怎么听他说过以前的事情。” 洛丽塔道:“难道两年前那场雪崩里没有十九,对啊,陈教授他们似乎没有提到过十九也是两年前和他们同一支探险队里的人。” “那他是谁?” 洛丽塔现在才反应过来。 羊公鹤眼神晦暗,过会儿道:“月牙,可能要麻烦你……” …… 伍下久突然发现新乘客之一的月牙竟然不跟在羊公鹤身边,转而在他的周围转悠了。 在和时商左、谢胖两人分开后,伍下久假装在三楼、四楼里寻找线索。 但没多久,月牙就来了。 他没说什么,但心里有些疑惑。 再者,快要接近午夜十二点的时间了。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由时商左和谢胖两人看住羊公鹤和喇叭,至少不能让这两人在十二点之前进到415房间。 之后则由他进入415,可以在十二点过后自由进出,然后合适的时间点拿到佛像和经书。 但如果月牙一直在他附近徘徊,伍下久很难不在引起月牙怀疑的情况下进入415病房。 就在他心里想着办法时,就瞧见彭卫怒气冲冲地从五楼走了下来。 他转到四楼时,大概是心气不顺、烦躁不已地伸脚踢翻了放在旁边的垃圾桶。 垃圾桶倒下的声音不小。 伍下久看了过去。 彭卫注意到伍下久的视线,骂道:“看什么看。” 后面,何广洪、陈教授等人也跟了下来。 田萱劝道:“彭卫,你不要这样……” 话未说完,就被彭卫打断:“我不要什么样子?” “我们都被困在医院里多少天了,除了那个金身的佛像,其他东西连点影子都没有见着,我看大家干脆一起等死好了。” “反正我是不会去找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说罢,彭卫转身朝着楼下走去,看样子是回三楼的病房。 伍下久眼神闪了闪。 何广洪蹙眉,犹豫着要不要跟下去。 毕竟马上就快要十二点了,而三楼明显要比五六楼危险。 最后,他到底没有走下楼,而是和陈教授、田萱两人互相看了眼,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陈教授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们先去五楼进房间,等十二点过去再说。” 陈教授和田萱也上了楼。 这时,月牙在伍下久的身后问道:“你不找一间空着的病房里躲一下吗?” 伍下久回头,道:“怎么,你要跟着我一起进病房?” 月牙笑道:“不可以么,我和洛丽塔吵架了,暂时不想看到她。” “就让我跟着你吧,我一个人害怕。” 月牙双手合十在胸前晃了晃。 她长相清纯,这样拜托一个男人,很少有人会拒绝。 更何况,就算十九拒绝,她还是可以跟着一起进去,难道他还能将她赶出来不成? 伍下久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朝着416病房走去。 416病房是洛丽塔、月牙和南红豆三个女孩儿之前醒来的房间。 计划有变,先进入这个房间里再说。 看到伍下久走进416病房,月牙不禁皱了皱眉,但她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第227章 藏区惊悚医院07 月牙走进病房后就与伍下久拉开了一些距离。 看来一男一女同处一室,她的表现倒不像面上那样镇定。 伍下久没有理会月牙,进来后就选了一个病床坐下,恰好是属于南红豆的病床,床头写着名字。 月牙也坐在了她的病床上面。 过了会儿,月牙开口问道:“如果水独出现在你的幻象里,你会问些什么线索?” “你也肯定想早点解除诅咒,离开这家诡异的医院吧?” 伍下久撩了撩眼皮,淡淡地反问道:“水独出现在谁的幻象里还不一定呢。” “你呢?要是出现在你的幻象里,你想问什么?” 月牙:“当然是问出怎么样才能寻找到三舍利还有皈依三宝。” “毕竟我们都不太清楚三舍利和皈依三宝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月牙和羊公鹤、洛丽塔之前虽然有向医院的医护人员或者病人询问。 可大概是因为这些信息晦涩,平时不会有人特意去了解的缘故,他们最终也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伍下久挑了挑眉梢,幸运的是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他都知晓。 信息的参差造成各自进展的不同,对方落后他们这么多,到时候牵掣羊公鹤对他来说就更加有利。 伍下久没说话。 月牙也就不再询问什么。 时间逐渐流逝,很快,第三晚的午夜十二点来临了。 比以往更为剧烈的疼痛自胸口的位置席卷而来。 伍下久不禁闷哼一声弯下腰,一手紧紧按在病床上面,抓皱了床单。 这种疼就像是有锥子在不停地敲击着心脏一样,一下、两下……在你最为脆弱稚嫩的部位来回折磨。 如果忍耐力不够的人恐怕会一时晕厥过去,失去意识。 况且,这还只是第三晚,接下来的第四晚、第五晚……在大鹏鸟诅咒发作的时候,疼痛将会更为剧烈。 怪不得水独会出现在他们的幻象里,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艰难的考验。 若是抵抗不住疼痛和扰人的耳鸣、梵音,即便在幻象里看到水独,可在意识和头脑模糊的情况下又能询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个车下世界虽然可以利用午夜十二点过后的规则来躲避行尸的危险。 可来自自身的困难有时候却更为折磨人。 伴随着更为剧烈的疼痛是声音更大的梵语,每秒都在刺激着耳膜,令人忍不住想捂住耳朵,找个地方蜷缩起来,等待诅咒发作的时间结束。 可是不行,这是唯一可能见到水独的机会。 伍下久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额头冒汗,集中精神,幻象终于在眼前出现——水独! 他在佛殿里看到了水独。 伍下久不禁心里一喜。 水独就站在中间的佛像前面,对着佛像礼拜。 伍下久上前,忍耐着疼痛和耳膜梵音刺激的阵痛,开口问道:“骨舍利、发舍利和肉舍利分别在什么地方?” 水独循声回头,面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惊讶,道:“你竟然知道三舍利都是什么。” “是对佛教有了解吗?” 伍下久点头,一手捂住胸口,神情隐忍。 他道:“是,我问的问题你会回答吗?” 水独笑道:“当然会,不仅如此,我还会再回答你两个问题。” “这是第一个问题,想要知道骨舍利、发舍利和肉舍利都分别在哪里,这家医院除了你们以外,还有什么?” “答案就在其中。” 伍下久眉心一皱。 这家医院除了他们还有……行尸。 伍下久:“你的意思是三舍利在行尸的身上?” 水独:“这算第二个问题吗?” 伍下久摇头:“不算,你可以不回答。”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我们这些人包括你一共在六间病房里醒来,病房号与在病房里发现佛像和经书的时间有关。” “可经书却和我听到的梵音不一样,所以我在病房里发现的经书并不属于我。” “303病房的经书却是属于417病房的,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下,水独脸上的惊讶再次浮现而出。 他看着伍下久,上下打量道:“你真聪明,竟然已经找到了佛像和经书。” “没错,你在303病房里醒来,可在303病房里发现的经书并不属于你,至于为什么……” 水独看向周围的佛像,道:“10这个数字在佛家里有圆满的意思。” “佛视众生为佛,可众生视众生却成为不了佛。” “佛讲圆满是在心性之上。” “诸佛为教导众生,使其脱离苦海而宣讲佛法,经书里的内容就是教法。” “六间病房,两两相对,圆满之意,就是相等。” 如果是别人,大概理解不了水独这一圈兜回兜去的意思。 但伍下久却明白过来,他道:“病房号最重要的是最后一个数字。” “303病房对417病房,314病房对416病房,但我记得你的病房是501……” 伍下久说到这里抬眼看向水独,道:“是因为你早已在雪崩发生后死去了吗?” “鬼和人就像是镜像,处于不同空间、两个维度,所以你所在的病房号应该是颠倒的,也就是105。” “所以,415病房对你的501病房。” 伍下久没有问水独他说的到底对不对,他有自信这是正确的。 而水独的一声叹息里也包含了对伍下久的赞赏之前,再一次夸奖道:“你很有悟性。” “如果他们也像你这般有悟性就好了,就不会……” 伍下久不置可否。 水独停下话语,转而道:“时间不多了,你的第三个问题呢?是什么?” 伍下久:“我们该怎么举行仪式解除诅咒?” 水独:“找齐东西后,随时随地,虔诚诵念梵语经文,向佛忏悔。” 水独说罢,伍下久眼前的幻象倏地消失不见。 他之前忍着疼痛和水独说话,精神和注意力都高度集中。 这会儿幻象和水独骤然不见,疼痛霎时袭上神经,令他眉头紧皱,脸色都白了白,但好在疼痛逐渐开始减弱了。 等到伍下久缓了缓从病床上站起,月牙也正白着脸坐直身体。 她的视线在伍下久的身上扫了一圈,随即开始观察病房周围,看样子是想要看一看病房里在这个时间段有没有出现什么特殊的线索之类。 “你……”等到月牙转头看向伍下久,想要询问他有没有在幻象里看到水独时,却发现这个NPC十九已经朝着门口走去。 似乎、不,他就是想要开门离开。 月牙不禁暗自咬了咬牙。 这个NPC十九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要照顾一下女生么,更何况她应该长得也不差吧。 为什么对她表现的这么不在意,处处忽视她。 想到这里,月牙也跟着十九走了出去。 但走出去后,月牙就后悔了。 因为第三天晚上,行尸似乎变得更为厉害了。 就像是能进化一样,速度变得更快,肢体也更加灵活。 尤其是行尸的面容和皮肤等处,整个人仿佛像刚从能被腐蚀的液体里捞出,多看一眼都觉得瘆得慌。 月牙有看过之前水独给的行尸躲避真难。 当行尸触摸头顶后,人就会跟着变成行尸。 但前两晚,这些行尸的行动可以说是蠢笨,她只要注意躲开,这些行尸根本就追不到她的面前。 可现在…… 月牙狼狈地躲开行尸扑过来的攻击。 她跌倒在地,甚至滚了一圈,即便这样,前面的身影也没有停下来救她。 月牙不得已喊道:“帮帮我,十九,求你过来救一下我。” 恶心泛着水泡的脸就近在眼前了,月牙惊恐地叫出声,吓得闭上眼睛,完全无法动弹。 月牙不知道十九会不会来救她。 但她等了一会儿,行尸也没有扑到她身上。 月牙试探着睁开眼睛,十九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声音冷淡道:“站起来,快点跑到五楼去。” “好、好,我知道了。”月牙说道,随即立即爬起来往五楼跑去。 不一会儿,她就听到十九的脚步声也在后面响起,同时,行尸也在追赶。 但好在,他们上了楼梯后,行尸就无法再靠近一步了。 等到爬上了五楼,月牙喘着气对十九道谢:“谢、谢谢你救下我。” 伍下久嗯了声:“不客气。” 他们往前走,但没一会儿,501病房的房门打开,时商左、谢胖以及羊公鹤等人从其中走了出来。 伍下久目光一扫,除了他和月牙以外,其他人在今天晚上竟然全部都进入了501病房。 这么说的话,今晚能打开的病房门就是416和501了,再加上一个彭卫独自待在的314病房。 伍下久不着痕迹地看了时商左一眼。 恰巧这时,南红豆问道:“我们之中都没有人在幻象里看到水独,你们两个呢?” 虽然不知道十九和月牙这两人为什么单独躲在楼下,对了,还有一个彭卫,目前也一个人待在314病房。 他们早就在幻象结束后就互相提问了,水独没有出现。 若是月牙和十九两人看到的幻象里也没有水独,那么就只有彭卫了。 南红豆正这样想着,就听一个声音说:“我看到了。” 她抬起头,是十九在说话。 月牙也倏地转头看向十九,嗓音有些拔高道:“你看到水独了?!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伍下久:“你没问,我为什么要说。” 月牙语塞。 那是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十九就已经打开门走出去了。 她怎么问? 羊公鹤看了眼月牙,随即目光转向十九,道:“趁着五楼还算安全,你可以说了。” “你都向水独询问了哪些线索?这关系到我们能够快点的解除诅咒,离开这家医院。” 伍下久:“水独说可以向他提问三个问题。” “我问了他三舍利还有皈依三宝都是什么,另外就是三舍利都在哪里……” 这三个问题明显对于其他人来说都很有价值。 于是,何广洪在伍下久还没说完时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水独都是怎么回答的?你快说。” 伍下久:“三舍利是……” 伍下久将早就知道的线索告诉他们,随后道:“水独说这家医院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什么。” “想要知道三舍利在哪里,答案就在其中。” “还有什么……”何广洪默念道。 羊公鹤则眼神一闪,道:“行尸?三个舍利子是在行尸的身上?” “医院除了我们以外就只有这些行尸了。” “每晚都是一个时间的循环,就算前一晚被我们消灭了的行尸,在第二晚还是会重新出现。” “可这家医院里的行尸不少,舍利子就三个,我们要怎么找?” 喇叭道:“难道水独没说其他什么线索吗?比如身上可能会有舍利子出现的行尸特点。” 他看向伍下久。 伍下久摇头:“没有说别的,就只有那一句话。” “但舍利子出现都是被火烧过后,或许,我们可以烧掉行尸的尸体,看会不会有舍利子在其中。” “有道理。”谢胖暗搓搓捧场道。 羊公鹤:“那事不宜迟,不如我们分配楼层,这样寻找舍利子快一些。” 其他人没有意见。 五楼和六楼也有行尸,但大多都在病房里,少数出来的也被清理了。 因此,在五楼和六楼病房进不去的情况下,这两个楼层就没有必要被分配,一到四楼,一共十二个人,每层三人。 彭卫虽然没在这里,但他在三楼。 既然十九问出了三个舍利子可能就在行尸的身上,那么彭卫也必须要跟着一起寻找。 一到二楼的人数比较多,谁都不想被分配到这里。 于是,谢胖提议抓阄。 五楼的护士站处就有纸和笔,他跑过去拿纸笔做了十二个签子,谁抓到哪个就去哪层楼。 “谁先来?”做好后,谢胖举着签子问道。 喇叭道:“我先来吧。” 他走上前抽出一张纸签,打开,是一楼。 紧接着是南红豆上前抽出一张,打开,三楼。 南红豆与喇叭对视一眼,两人是同伴却没有在一个楼层,只能提醒对方要小心一点。 而后伍下久走上前。 他来到谢胖身旁,两人对视一眼又错开。 谢胖一只手攥紧写有数字的纸签,看着伍下久笑了笑,大拇指一动,道:“来来来,你要选哪个?” 他手拿着纸签,大拇指是对着自己的。 这里有可操控的空间,谢胖不傻,在伍下久伸手过来抽签时,他的大拇指略微往上一动,一条纸签向上晃了晃,随即被伍下久抽走。 两人的脸上都没有露出丝毫异样的神情。 伍下久打开纸签,是四楼。 接下来,何广洪抽到了一楼,陈教授三楼,田萱二楼,羊公鹤二楼,月牙一楼,洛丽塔二楼。 时商左走上前,抽到了四楼。 就只剩下两个纸签了,彭卫不在这里,谢胖抽走了一张,打开,是三楼。 他道:“正好可以去三楼找彭卫,让他来四楼对付行尸。” “现在,我们下去吧。” “等一下。”羊公鹤却突然开口,眼神在伍下久和时商左身上扫视一圈。 随即,他道:“二楼两个女生,四楼却是三个男人,不如换一下,毕竟二楼比四楼还要危险。” 伍下久闻言眉梢一动,问道:“你想怎么换?” “田萱和洛丽塔两人谁要来四楼?我们这里谁又要去二楼?” 洛丽塔想说她想要来四楼,但羊公鹤在二楼,四楼的人她可不熟,万一…… 于是,洛丽塔顿了顿就没有开口。 田萱因为羊公鹤的话也有些意动,她道:“不如我们几个重新抽签?” 时商左淡淡地勾起嘴角,道:“何必这么麻烦,既然二楼危险,那就让彭卫也去二楼帮忙。” “四楼这里只留下我和十九两个人就行,你觉得呢?” 时商左看向羊公鹤,冷厉的眉眼似有压迫感。 羊公鹤心里一禀,直觉这个阿左不像是普通人。 他道:“这不好吧,四楼只有你们两个……” 伍下久打断他:“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你既然觉得两个女生都在二楼危险,那再加一个男人,安全系数不就上去了么,你还有什么意见?” 陈教授这时也看向羊公鹤,似乎是担心田萱,他想着有个熟人也好。 所以,陈教授也道:“既然他们两人都同意,那就让彭卫去二楼好了,大家拿着武器,注意保护脑袋。” 谢胖也见机插缝地跟着说了几句。 羊公鹤闻言扯了扯嘴角,没再说什么。 但是临走前,他目光深深地看了伍下久和时商左一眼。 伍下久注意到,心知羊公鹤大概是有些怀疑他们了。 但他怀疑的晚了。 他们一起从五楼下去。 等到人都走后,伍下久拉着时商左的手腕,两人转身重新登上了去五楼的楼梯,这里相对安全一点。 随即,伍下久将询问水独的问题说了下。 “我、陈教授和田萱在303的病房正好与你们417病房相对。” “羊公鹤和喇叭的病房是415,但因为月牙跟着我,今天晚上虽然没有打开415病房,可501的病房却打开了。” “阿左,一会儿我们去501病房拿走那几页经书。” 时商左点头,道:“今晚打开的病房是314,416,这两个病房也正好相对。” “我们可以去416拿走洛丽塔、南红豆、月牙三人的佛像和属于何广洪、彭卫两人的经书。” “现在对于其他人来说,三舍利的线索有了,如果水独出现在他们任何人的幻象里,再一次提问的线索恐怕就是关于皈依三宝。” “明晚他们说不定就会知晓病房号还与时间关联,而皈依三宝一直都在病房里……” 只不过需要在特定的时间才会出现,被人拿走。 既然如此,他们先一步拿到别人的佛像和经书就是抢占先机。 但是,去416和501病房就得等到凌晨四点和五点多,希望到时候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毕竟虽然分配了楼层,可却并没有限制人的行动。 如果有人在这时候上了楼…… 再者,三舍利的线索虽然有了,可行尸不少,不能从病房里出来的行尸也有。 每晚时间循环都会恢复原样,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还得重新开始,浪费时间,不然的话,他们难道要记住每一个人的脸? 医院里不缺少可燃物。 从五楼下去前,何广洪陈教授等人就拿走了一些东西,打算燃烧行尸用。 伍下久和时商左在四楼解决了一个行尸,放火,意外的是,行尸竟很快就燃烧成了灰烬。 算起来,速度不过才几秒钟左右。 看来这又是轮回列车的平衡规则,不然等尸体烧成灰怕是要等很久。 那样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则更加不利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时商左和伍下久行动迅速,很快就将在四楼的一部分行尸给烧成了灰烬。 然而,其中却没有发现一个舍利子的存在。 伍下久不由得皱眉道:“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盲目的找下去。” “行尸的身体上一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线索,例如特定的胎记,或者特殊的特征等。” “阿左,既然三舍利分别是由三个部位所出现,会不会在行尸的身上,额头中间、胸口心脏的位置和腹部会比较特殊?”伍下久抬起头分析道。 就像是辛饶弥沃金身塑像上的三处空洞位置。 时商左:“有这个可能。” “病房里还有很多行尸,有些病人无法起身,这几晚一直躺在病床上,我们都没有仔细的观察过。” “一般来说,轮回列车不会让我们轻易得到能通过车下世界的东西。” “那么,三舍利的存在就很有可能会出现在我们通常忽略的地方。” 例如那些躺在病床,得病严重的病人。 但是现在都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那些病房他们无法打开,就无法进去。 就只能再等待明晚行动了。 想到这里,伍下久觉得他们今晚、包括楼下陈教授、羊公鹤和何广洪等人寻找三舍利的行动大概要一无所获了。 为了不突显能力,伍下久和时商左分明能在两个小时以内将四楼的行尸全部都燃烧殆尽。 但还是慢慢溜,留了一部分。 凌晨两点五十六分,谢胖突然跑上来,告诉他们彭卫被行尸摸了头…… 第228章 藏区惊悚医院08【一更】 照理说行尸既然很好点燃,那么只要注意躲避,即便遭受到攻击,但只要不被摸头就不会有性命的危险。 可现在彭卫被行尸摸了头。 伍下久听谢胖描述了一下,似乎是因为洛丽塔的缘故,彭卫才不幸中招。 谢胖站在楼梯上手舞足蹈地给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说:“好家伙,我在三楼都听见二楼洛丽塔的尖叫和彭卫的怒喊声了。” “具体经过虽然没看见,但我之前下去瞅了眼,彭卫的脸色都变了,开始发紫。” “彭卫现在把自己关在了314病房。” 事实上,如果不是羊公鹤拦着,彭卫差点就将洛丽塔给打了。 之后彭卫就独自上了楼,没有理会陈教授,进去了314病房,将房间门紧锁。 谢胖小声道:“如果彭卫一直在房间里待到凌晨三点十四分还没有完全变成行尸。” “观主,你说他会不会发现佛像和那几页经书的存在?” 有这个可能。 伍下久道:“看来就算被行尸摸了头,也不会立马就变成行尸。” “就是不知道时间限制是多少了。” “先不管彭卫会不会发现314病房里的佛像和经书,看着点,不要让羊公鹤他们上来。” “416病房和510病房的东西要先拿到手里。” 谢胖点头,表示了解。 …… 凌晨三点多,彭卫站在病房里悬挂着的一面碎裂出两条痕迹的镜子前。 他在照自己的脸——僵硬,嘴角不会向上弯曲,发青发紫,脖子、胳膊等处开始出现溃烂的水泡。 他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一具还有一点意识,可以行走的尸体。 可不就是行尸么。 彭卫试探着咧了咧嘴,但无论怎样努力,嘴角就是无法向上升起。 半晌,彭卫怒吼一声,一拳头捶在了镜子上面。 “啪啦”一声,镜子碎了。 彭卫的指骨流血,可他此刻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他现在连痛感都察觉不到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彭卫发了疯似的将镜子扯下,随即摔在地上,然后一脚踹向旁边的病床。 霎时,铁架子搭起的病床就蓦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咯吱”声。 而病床旁边搁置的椅子被碰到,也发出“砰噔”一声。 这声音传到了外面,陈教授抵挡行尸的动作当即就是一顿,差点被行尸也摸了头。 幸好谢胖拉了陈教授一把。 “谢谢。”陈教授抹了抹额头被吓出的虚汗道。 谢胖:“如果坚持不住可以去厕所里躲一躲。” 那里的行尸最先被清理掉,暂时安全。 陈教授点点头。 病房里,彭卫发泄了一通安静下来,但气息似乎变得更加沉郁了。 六个病床,两个被他掀翻在地,其中一个恰好是他自己的。 彭卫站在原地半晌,然后走到一个歪斜的病床前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打火机。 他动作僵硬地打了下火,火苗倏地蹿出。 盯着那串橘红色的火苗,彭卫神情魔怔出神。 就这样烧了自己,一了百了,不用再受罪了。 凌晨三点十三分。 彭卫怔愣望着火苗,手一松,火苗熄灭了,再一使劲,火苗出现。 良久,他缓缓举着打火机靠近自己…… 凌晨三点十四分。 彭卫的病床,枕头因为之前病床被踹倒在地,也掉落在一旁,恰巧竖起挨在另外一个病床床脚的位置。 此刻,因为枕头里突然多出一样东西,枕头一重,倒地,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彭卫顿时被吸引了注意。 他看过去,手一松,火苗熄灭。 但彭卫没有在意,而是走到那个病床的床脚捡起枕头,摸到了其中一个硬物,眼神一变。 彭卫随即一把将打火机给扔在旁边,然后抖落起枕头,下一刻,一个佛像从其中掉落而出。 巴掌左右大小的佛像滚落到彭卫的脚边,正面朝上。 见到这个,彭卫的脸皮子抽搐一下,眼睛里霎时绽放出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却陡然绝处逢生的希望。 然而配合着发青发紫的脸色,却显得有些诡异和古怪。 彭卫蹲在床脚,一手捡起佛像。 他望着手背发紫的皮肤和溃烂的水泡,嘴里发出低低的笑声,显出几分阴森。 彭卫一直没有离开过病房。 其他人也不知道彭卫到底什么情况,毕竟他们在午夜十二点过后不能进到314病房里面。 何广洪在知晓彭卫被行尸摸了头,还把自己关在314病房后,脸色就不大好看。 要知道,六点来临后,他就得回到病房里了。 到时候314病房就只有他和彭卫两人,万一彭卫变成行尸了怎么办。 那他不就遭殃了。 想到这里,何广洪不禁握紧手里的武器,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彭卫真的变成行尸,他绝对不会手软。 必须第一时间就烧死彭卫。 到了这时候,所有人都略有狼狈。 他们用一些东西护住了脑袋,可行尸对付这么久,尸体烧了不知道多少个,却没发现一颗舍利子的踪迹。 羊公鹤未免有些烦躁。 他怀疑舍利子是不是在病房里的行尸身上,但如果要确定还得等到明天。 而且,病房里的行尸、也就是在正常病人的情况下根本就不会出来。 就算病人被他们劝出,难保一会儿不会再进去。 那么,在明晚午夜十二点到来之前,他们就得待在有病人的病房里。 这样十二点过后才能在病房杀死行尸,燃烧尸体,找到舍利子。 但是,第三晚过去,第四晚、第五晚,到了第六晚如果还不举行仪式解除诅咒,等到了晚上九点轮回列车到来,他们就无法登车离开。 这也就是说,第六晚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三小时。 如果不在第四晚和第五晚找齐东西,他们就别想登车返程了。 想到这里,羊公鹤的心里就不由得升起一股焦躁之感。 妈的,这病房的规则限制太多,而他们连点有用的东西都还没有到手找到。 …… 凌晨四点十六分,伍下久在416病房里拿到了三个佛像和两份属于何广洪、彭卫的经书。 凌晨五点零一分,时商左在501病房里拿到了属于羊公鹤和喇叭的经书。 六点整,眼前景象变换,伍下久定了定神后,回到了303病房。 与此同时,314病房里,何广洪清醒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翻身坐起,目光警惕地看着彭卫的方向。 病房里原本被彭卫踹倒在地的病床、椅子等也全都恢复了原样。 但是彭卫摸了摸揣在衣兜里的东西,笑了笑。 那张紫色犹如死尸一般的脸向上扬起嘴角却怎么都扬不上去,只能弯出一点点诡异的弧度,看得何广洪心里更是忐忑。 彭卫古怪地笑了两声,让何广洪别怕,然后捂住胸前的衣兜,小声地对他说道:“你过来看,我昨晚在病房里发现了什么东西。” 彭卫说完,何广洪却没有走过去。 他现在可不敢靠近彭卫,谁知道彭卫有没有危险。 但是,彭卫的衣兜里似乎真的揣了什么东西,鼓囊囊的。 彭卫见何广洪不动,眼神一闪,手松了松,故意让兜里的东西露出一点。 他道:“是佛像。”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在病房里发现了佛像,原来皈依三宝中的佛宝就在病房,你的也在,不过来看看么。” 彭卫的声音仿佛含着蛊惑。 而何广洪被彭卫的话一惊,倏地站起,眼睛瞪大。 这会儿他也不顾彭卫危险了,快步走了过去:“你说什么,你找到了我们两人的佛像?!” 何广洪的声音激动,嗓音也粗了起来。 彭卫:“没错,看,这就是你的。” 见何广洪过来,彭卫干脆将两个佛像全部都拿了出来,放在病床上。 何广洪立即低头去看。 而彭卫瞧着何广洪俯下身的模样,一手伸过去,随即死死地按住了何广洪的脑袋。 “啊——” 霎时,一股剧烈的疼痛就在何广洪的脑子和心脏部位重重一敲似的。 何广洪不受控制地大喊出声。 紧接着,他脸上和身上的皮肤开始变化,由白转紫,胳膊上也立即浮出水泡。 这一变化就在瞬间完成,快到何广洪竟没有反应过来。 他身上麻木又疼痛,心脏跳动的极为缓慢。 彭卫却在得逞后按住何广洪的肩膀,喘着粗气,语气高扬兴奋地说道:“广洪,你也和我一样了。” “不过别怕,等找到其他东西我们举行仪式忏悔,很快就能解除诅咒了。” “到时候我们都会没事……” 话未说完,何广洪回过神,脸色狰狞犹如恶鬼,朝着彭卫猛地扑过去:“妈的,他么的,我掐死你。” “你艹他妈的暗算我!” 何广洪扑过去,但彭卫也不甘示弱地抵挡。 两人就这样在地上打了起来。 动静传到外面,很快引来了伍下久、陈教授和田萱三人。 “你们这是……啊。”田萱原本还不解,但是当何广洪抬起头,露出那种紫色的脸和溃烂的身体后,她立即叫了一声,随即捂住嘴巴。 陈教授原本还想要上前将何广洪彭卫拉开,看到这样,脚也不动了。 他惊疑道:“彭卫,难、难道是你将广洪……” 明明昨晚何广洪离开前还好好的,而今晚还没有过去十二点,何广洪变成这幅模样还不得是彭卫造成的。 彭卫这时趁着何广洪抬起头,一脚将他踹开,抬起头道:“是我又怎么样。” “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东西,是佛像!” “这是我和何广洪的佛像,就在病房里发现的……” 彭卫将发现佛像的过程一说。 伍下久眼神闪了闪,既然都发现了佛像,竟然没有发现藏在床褥底下的那几页经书,真是蠢笨死了。 “那这么说,我们的病房里也有……”田萱眼前一亮。 伍下久也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道:“那今天我们就待在各自的病房里,等到了时间不就可以拿到佛像了么。” 虽然何广洪被彭卫摸了头,但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不一会儿,其他人也知道了。 洛丽塔就道:“那我们今晚就各自待在自己的病房不出来……” “不行。” 洛丽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羊公鹤否定。 “为什么?”洛丽塔不解。 谢胖道:“因为昨天晚上我们忙活半夜,烧了那么多的行尸都没有发现舍利子。” “所以怀疑舍利子可能在病房里的行尸身上。” “还有,你们看这个金身塑像,三个舍利子分别都在什么位置。” “按照这个找身上有特殊标记的人,说不定就能确定三个舍利子都在哪个人身上了。” 所以,他们不能全都待在病房里,必须今晚在过午夜十二点之前寻找到身上有一些特别特征的人。 之后,他们要确保能在十二点过后待在这样的人身边。 “没错。”羊公鹤看了谢胖一眼道。 喇叭道:“那就抓紧行动,还是分楼层去找。” 彭卫阴恻恻地看了眼洛丽塔,趁着被人察觉时又将眼神给收了回来。 因为是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医院并不危险,所以楼层很快分配好,伍下久在一楼,和田萱一起行动。 一楼虽然没有病人,但有一直在办公室里坐诊的医生。 伍下久和田萱分别行动,因为要查看胸口和腹部,所以田萱负责女医生或者女性病人。 田萱有些为难道:“我们要怎么找?难不成要掀开那些人的衣服……” 额头中间还好找一点,一眼看过去就行,但胸口和腹部就不行了。 这件事情做起来不太好,就算同为女人,可哪有上前就掀衣服的,更何况,没过十二点,医院里的人就和正常人一样。 伍下久若有所思,然后走上前拦住一个正路过的护士问道:“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 护士停下脚步。 伍下久道:“你身上有没有特殊一点的痣?” “没有。”护士摇头道。 “那你知道医院里谁的身上有特殊的痣吗?” 护士闻言露出思索的神情,随即道:“我记得是有的,但我不确定是谁。” “或许其他人知道,你可以去问问。” “好,谢谢。”伍下久道。 护士随即说不用客气,然后转身走了。 田萱愣愣的,等护士离开才回神,道:“你、你就这样直接问?” 伍下久:“既然他们现在是正常人,询问普通的问题,不就正常回答么。” “开始找吧。” 说罢,伍下久按照之前分配的往一个方向离开。 田萱随后往相反的方向走。 但她心里感叹十九是怎么想出直接询问的。 当然,放在平常这没什么,但在这家诡异的医院里,这种普通的想法倒显得稀奇了。 反正她是想不出去直接询问会在午夜十二点过后变成行尸的医护人员或者病人。 伍下久才找了不过五分多钟,就看见田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找他。 田萱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喜意,还没有跑到他的面前就喊道:“找、找到了!” 伍下久立即走了过去。 田萱说得找到是在另外一边很少有人去的CT室。 她询问了不少人,终于有人提到一个医生的胸前有痣,之后田萱立即按照那人所指的方向找过去。 “那个医生之前一直待在CT室,我过去直接问他,他说胸口就在心脏的位置有痣。” 但田萱没有扒开这名医生的衣服去看,而是先跑来告诉了伍下久。 之后伍下久跟着田萱过去,他的手一碰到这个医生的胳膊,手环的提醒就出来了。 不需要再扒开衣服确认,就是这个人。 见伍下久松开手,田萱问道:“你不……看看吗?” 伍下久道:“就是他,去找其他人,赶紧确认另外两个舍利子的位置,十二点很快就要到了。” 说罢,伍下久转身出去往楼上走。 田萱赶紧跟在后面。 一楼找到了一个舍利子的所在,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其他人都有些振奋,包括彭卫和何广洪两人。 十点的时候,羊公鹤在三楼的一间重症病房里发现了额头有痣的病人。 十点多,南红豆在六楼的病房里发现最后一个痣长在腹部的病人。 三个位置都确定了。 但接下来就是谁守在这三人的身旁,好等到午夜十二点过后将其解决掉,燃烧,拿到舍利子。 显然,一楼和三楼危险,谁都不想去。 更何况,他们更加想要留在自己原本的病房里,好等时间一到找出佛像。 一楼的医生暂且不说。 三楼和在六楼发现的病人都是重症患者,根本不能下地走动,所以,他们之中必须得有人待在两个病房里。 可是,谁都知道今晚的诅咒发作起来肯定更加要命,万一在行尸攻击之前没有缓过神,恐怕…… 一楼就更加不用说了,要比三楼和六楼危险的多。 “要不,还是抽签?”田萱提议道。 时商左:“不行,抽签无法分配,我们必须确保分别有人能够待在五间我们自己的病房里。” “再确保另外有人能够待在三个舍利子的地方。” “这样好了,我负责一楼。”时商左主动提及,看起来好似真的为其他人着想一样。 谢胖马上说:“那我就不能和你一起了,不然我们的417病房就没人在了。” 说罢,谢胖心里给自己点个赞,演技真好。 伍下久小声说:“那、那我也负责一楼好了。” 他像是鼓起勇气道:“之前阿左救过我,我不能、不能让他一个人……” 原来是这个理由。 羊公鹤收回眼神,随即看向喇叭说道:“我可以负责三楼的病房,415病房就交给你了。” 羊公鹤之所以主动提及也是因为金身塑像一直在南红豆和喇叭的手里。 而就算喇叭待在病房里拿到佛像也肯定会交给他。 毕竟他到时候得到舍利子,也必然是要放在金身塑像上的,这关系到能够解除诅咒,喇叭不可能坑他。 而他主动说负责三楼的病房,喇叭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后,喇叭的神态放松,表情显得友好。 一楼和三楼都有人负责了,六楼由谁负责?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南红豆看了眼其他人,目前似乎能够负责六楼病房的人大概只剩下她。 不然就是陈教授或者何广洪、彭卫。 乘客都已经分配完了,其他病房里也不可能再出人。 而她们这间416病房,月牙和洛丽塔两人根本不顶用。 所以南红豆开口了,她愿意负责六楼的病房,但必须有人跟她一起。 “彭卫和何广洪不行。”南红豆在其他人开口前说道。 彭卫和何广洪此刻的模样太过骇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行尸,也许今晚十二点过后。 南红豆不愿意冒险和这两人待在同一个病房里。 陈教授道:“那就我,由田萱待在303病房。” “可以。”南红豆点了点头。 分配好后,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开始往各自的地方过去。 谢胖独自进入了417病房,而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则是往一楼走去。 伍下久低声道:“东西都放好了么。” “当然。”时商左轻笑一声,“今晚只有谢胖能进去取东西出来了。” “等到三个舍利子到手,就能举行仪式解除诅咒了。” 伍下久勾唇一笑,道:“但是不知道水独今晚会出现在谁的幻象里,不过倒也没关系了。” …… 午夜十二点,大鹏鸟诅咒发作,更加剧烈的疼痛让伍下久站都站不稳,被时商左抱着靠在一侧墙边。 他果然没有在幻象里看到水独,毕竟已经出现过一次。 等到疼痛终于缓解,时商左伸手擦了擦伍下久出汗的额头,靠近亲吻一下,低声道:“在这儿歇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周围是不断靠近的行尸。 伍下久嗯了声,回亲,一吻印在嘴唇上面,低低笑道:“快点哦。” 时商左:这要不是在车下世界…… 很快,周围一圈的行尸都变成了灰烬,包括CT室的医生。 这个医生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更加难对付,应当是第五种行尸。 但对于两人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看。 不久后,时商左和伍下久拿到了一颗白色的舍利子,也就是最为珍贵的骨舍利。 第229章 藏区惊悚医院09【二更】 三楼,剧烈的疼痛传来,眼前幻象出现,羊公鹤没有想到这次水独竟然出现在了他的幻象里。 于是,忍着疼痛和扰人眩晕的梵音,羊公鹤直接问道:“经书要在哪里才能找到?” 水独看了他一眼,笑道:“佛像能在哪里找到,经书就能在哪里找到。” 羊公鹤闻言眉头一皱,这意思是说经书也在他们各自的病房里? 那为什么彭卫和何广洪两人只有佛像而没有经书? 想到这儿,羊公鹤明白过来,心里暗骂一声。 这两个蠢货,大概是根本就没有在病房里的其他地方进行翻找,不然也不会找不到经书。 水独:“你还要两个问题可以询问。” 羊公鹤:“我们怎么样举行仪式解除诅咒?” “找齐东西后,随时随地,虔诚诵念梵语经文,将经文焚烧,向佛忏悔。” 羊公鹤点头,道:“第三个问题,如果被行尸摸了头,要多久会变成行尸。” 水独笑了:“十二个小时。” 彭卫是在昨天晚上十二点过后被行尸摸了头。 何广洪是在今晚开始的时间。 羊公鹤点了点头,还没等再说些什么,眼前的幻象消失,紧接着就是病房里的行尸攻击而来。 幸好羊公鹤之前早有准备,先放了一个道具出来。 行尸怕火,是很明显的弱点。 虽然这间病房里的行尸有些难以对付,但羊公鹤毕竟闯过不少车下世界。 不一会儿,在废掉了一个道具后,他就拿到了黑色的舍利子,也就是发舍利。 随即,羊公鹤从房间里出去。 …… 六楼,南红豆和陈教授两人在病房里,两人不比羊公鹤厉害,因为胸口的疼痛没来得及缓解,陈教授一时不慎被行尸摸了头。 而就在南红豆也差点中招时,她及时的躲了过去,只不过胳膊被行尸一拳砸中,立即瘪了下来。 南红豆当即一声惨叫。 行尸变得更加厉害了。 南红豆惊恐的在病房里躲闪,可惜,病房里就这么一点地方,她就算躲得快也不能躲到哪里去。 “快、先帮我拦住这几个行尸,我要拿舍利子。” 南红豆指挥着陈教授。 他们此前虽然用绳子和其他东西将病人绑在了病床上,可现在东西掉落,绳子绷断,可见行尸的力气。 陈教授过去帮忙,可没几下就被踹翻,胸口一疼,吐了口血。 南红豆没办法,咬牙使用了她身上的最后一个道具,在烧毁目标的行尸后,南红豆赶紧拿了舍利子开门出去。 紧接着,陈教授也跑了出来。 出了病房后,两人就安全了。 随即,所有人按照之前说的在五楼会和。 “三个舍利子齐了。”喇叭喜道。 洛丽塔的脸上也露出笑容:“那太好了,只要等到特定的时间,我们再拿到佛像和经书就可以了。” 羊公鹤将水独出现在他幻象里的事情说了下,并且问清楚佛像和经书都在病房。 这让彭卫和何广洪的脸色不大好看。 尤其是彭卫,原来经书也和佛像一样都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可是他却没有发现。 彭卫道:“除了询问如何举行仪式,你还问了什么问题?” 羊公鹤:“如果我们被摸了头以后,距离变成行尸有多少时间。” “多少。”彭卫眼神一闪急忙问道。 “十二个小时。” 彭卫算了算自己的时间,他没有多少了。 但只要赶快拿到经书举行仪式就行,他一定会没事的。 何广洪也是这样想的。 但凌晨三点多以后,当田萱进入了303病房,等再出来却一脸惊慌道:“我、我没有找到佛像和经书。” “怎么会没有?”陈教授惊讶道。 “你是不是没仔细找,再去翻一遍,水独都给出了答案,彭卫也在病房里找到了佛像,不可能没有的。” 田萱一脸惨白的颜色,她六神无主,听了陈教授的话又进去翻找。 而其他人还得应对攻击的行尸。 一时间,就连月牙和洛丽塔都差点被行尸摸到头。 因为田萱他们的303病房是时间最早的,如果田萱寻找的不顺利,那岂不是也意味着他们…… 半晌,田萱再次从病房里出来,神情焦躁不安。 她就像是遍寻不到救命稻草的人,精神绷着,额头汗湿,然后对着陈教授摇了摇头。 “……找、找不到。” “怎么会找不到呢。”陈教授喃喃道。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对啊,怎么会找不到呢。” 说完,这声音还轻笑一声。 其他人顿时朝着声音所在看去,是十九。 田萱看向十九,猛地记起,喊道:“你、你之前有一晚一直待在303病房的,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佛像和经书的存在?” “是你把佛像和经书藏起来了吗?!” 伍下久闻言挑了挑眉梢,道:“你倒是不傻。” 竟然真的是他,田萱蓦然瞪大了眼睛。 其他人也多少面露震惊。 为了躲避行尸,他们退到楼梯上面。 羊公鹤立即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 谢胖咧嘴一笑:“是不是傻了,哈哈,我们久哥早就知道三舍利和皈依三宝都是什么。” “那天晚上询问水独的问题也根本就不是这些。” “而且啊,我们久哥不用问水独佛像和经书在哪里,是自己猜到的,你们这群笨蛋,到现在都不明白。” 十九被称为“久哥”倒也没什么。 但是谢胖这样熟稔的姿态却令人惊讶。 羊公鹤猛地看向伍下久,道:“你也是乘客!” 洛丽塔、月牙等人则是一惊。 伍下久道:“没错,我是。” 话音落下,一根粗壮的荆棘藤倏地在羊公鹤的身上生长出来,将他捆了个结实。 但羊公鹤也不是吃素的,大吃一惊后,他急忙不顾荆棘刺入手腕的疼痛,立即触碰手环。 下一秒,一个蓝色的火焰猛地燃烧上荆棘藤,在荆棘藤化为灰烬后随即朝着伍下久而去。 伍下久顿时取出龙魂骨剑抵挡,那团蓝色的火焰被他拍打在地,滚落至楼梯下面,不一会儿,火焰就熄灭了,竟是一个好似恐怖鬼脸的飞蛾。 而羊公鹤早就趁着荆棘藤化为灰烬后朝着楼上跑去。 时商左动作迅速地追了上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其他人惊呆。 他们也赶忙跟着伍下久一起追到楼上,一直到五楼,羊公鹤被时商左一脚踹翻在地。 造型奇特的鬼刀酆都压在羊公鹤的脖子上面。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喇叭喘气道。 彭卫和何广洪一时没有上来,因为他们更想去314病房拿到经书。 伍下久看了喇叭一眼,慢慢走到羊公鹤的身边蹲下,道:“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认识季斯毅吧。”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小声,只有伍下久、羊公鹤和站在旁边的时商左能够听见。 羊公鹤的眼神一变:“你、你是……” 就在他要说出伍下久的名字,时商左动了动手腕,锋利的刀刃霎时将羊公鹤的脖子划出一道伤口。 洛丽塔惊呼一声。 月牙也变了变脸色,但脚步往前迈出又犹豫地收了回来,没说话。 伍下久轻笑:“你果然能猜到我是谁。” “幸好进来之前我伪装成了NPC,不然要怎么坑你呢。” 羊公鹤咬牙。 伍下久道:“别怕,我现在又不想杀你,只是让你帮个忙而已。” “季斯毅既不是你兄弟,又不是你朋友,只不过是一个合作的同伴罢了,他死了,对你一点影响都没有对不对。” 羊公鹤眼神变换,心知眼前这人是想要让他诱导Duke进入车下世界,然后再杀死Duke。 “……你想要我怎么帮忙。”半晌,羊公鹤低声道。 而这时,彭卫和何广洪两人也终于上了楼。 可他们手里却拿出了三份一模一样的经书。 彭卫和何广洪不解。 南红豆道:“为什么会是三份经书,你们是两个人……” 伍下久回头看了眼,似随意道:“因为经书都是对掉的。” “十在佛教里是圆满之意,我问过水独,303病房对417病房,314病房对416病房。” “而415病房对501病房。” 说到这里,伍下久转头看向羊公鹤,笑道:“因为水独早已经死在了当年的那场雪崩之下。” “他被送到医院后就已经是鬼了,人和鬼镜像颠倒,所以501应该是105。” “你和喇叭的经书不在415病房,而是在501病房。” “虽然今晚没有人进入501病房,但是别担心,你和喇叭的经书早就在昨晚就被我们拿到手了。” 说到这儿,羊公鹤面色又是一变。 而彭卫也是眼神变换,嗓音低沉道:“所以我们手里的这三份经书是属于她们的?” 他一手指向南红豆、月牙和洛丽塔三个女生。 伍下久点点头:“没错。” 喇叭则道:“十、十九,我们应该没发生过什么矛盾,经书……” 伍下久:“放心,肯定会给你的,但不是现在。” “我们又没有仇,我也不是什么坏人。” 喇叭闻言松了口气。 南红豆则是看着彭卫和何广洪手里的经书,急忙道:“那你们就先将经书给我们,之后时间到了,416房间里的经书我们自然也会给你们。” 彭卫却收回手,道:“急什么,等你们先拿到佛像和经书再说。” 第230章 藏区惊悚医院10(完) 彭卫和何广洪两人现在不给经书,南红豆她们也没有办法。 如果去抢夺,万一经书被彭卫他们撕毁怎么办、又或者,彭卫和何广洪两人趁机让她们也变成行尸…… 南红豆、月牙和洛丽塔三人不愿意冒险。 倒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等待时间到了,去416病房取出经书来进行交换。 至于羊公鹤,之后时商左拿出了一个道具,两条彩色的带子就像两条交错的毒蛇一般将羊公鹤捆绑的结结实实,无法脱离。 很快,凌晨四点多就到了。 喇叭,洛丽塔和月牙分别进入415病房和416病房里寻找佛像和经书。 喇叭只带回来了两个佛像,是他和羊公鹤的,他果然没有在病房里发现经书。 至于洛丽塔和月牙两人,则带回来三个佛像和两份经书。 南红豆接过那两份经书,对彭卫和何广洪道:“现在可以交换了吧。” 何广洪本想上前,却不料他手中的经书一下子被彭卫抢了过去。 这下,三份经书都在彭卫的手里。 何广洪:“你想干什么?” 彭卫面对何广洪和南红豆、洛丽塔等人紧张的神情,道:“急什么,经书都放在一起交换不是更快么。” “我要她过来和我进行交换。” 彭卫伸手指了指洛丽塔。 洛丽塔不由得身体一抖,后退一步:“不、我不过去……” 她不小心害得彭卫被行尸摸了头,现在彭卫让她过去交换一定是没安好心的,她怎么可能答应过去。 听见洛丽塔的话,彭卫也不觉得意外。 只不过他扬起经书,显得惊悚恐怖的面容僵硬的连扯起嘴角都不能。 彭卫声音带着癫狂的意味道:“如果你不过来交换,这三份经书我立马撕毁,你要想清楚。” “你疯了吗?!”何广洪大吼一声,扑过去想要抢夺经书,可却被彭卫快速地躲开。 同时,彭卫的双手都放在经书上,做出撕扯的动作,眼神阴郁疯狂地大喊道:“让她过来,让她滚过来和我做交换!” 月牙见状也惊慌了。 她急忙道:“你如果敢撕掉经书,你们的经书也别想得到了。” 说罢,月牙抢过南红豆手里的两份经书,同样做出撕扯的动作。 她是想要逼迫彭卫放弃。 但彭卫明显是不受月牙的危险。 他道:“你撕啊,没关系,我活不活都无所谓了,但她,还有你们两个也别想活,都跟着我一起去死。” “永远别想离开这家医院。” 彭卫阴森森的目光盯着洛丽塔,又对南红豆和月牙两人道:“要记住,你们都是被她给连累的。” “要不然就让她过来和我交换经书,要不然,我们就一起将这些经书都给撕毁。” “你们选吧。” 洛丽塔吓得哭了出来。 她转头想要求救,可月牙和南红豆明显不可能救她,羊公鹤现在被绑着,都自身难保。 伍下久和时商左冷眼旁观。 谢胖在洛丽塔看过来后直接摊手道:“你可别看我啊,我不管闲事的。” 他可是记得洛丽塔害得彭卫被行尸摸了头之后都没有道歉的。 这一圈看下来,洛丽塔竟然孤立无援了。 南红豆脸色难看道:“你拿着经书去交换。” 洛丽塔顿时尖叫一声:“不!” “我不去,我不去……” “你必须去。”月牙厉声打断她,道:“我们的经书都在彭卫的手里,拿回来就可以了,你不会没命的。” “只要举行仪式,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月牙明白彭卫的想法,不过是想要洛丽塔变得和他一样,让洛丽塔也尝试一下变成行尸的痛苦。 不过眼看就可以举行仪式解除诅咒了。 在月牙看来,彭卫真是小心眼的可以,在这之前还多此一举做这种事情。 洛丽塔的哭诉没有用,最终为了早点从这个鬼地方离开,她还是去了。 果不其然,彭卫是想要报复。 在洛丽塔的惊声尖叫下,彭卫使劲按住了她的脑袋。 但总算,三份经书被交换了回来。 接下来,就是举行仪式解除诅咒。 喇叭看向伍下久等人:“我的经书……” 伍下久对谢胖点了点头。 随后,谢胖从417病房取出了东西,并将属于喇叭的经书交给了他。 伍下久道:“你们先举行仪式解除诅咒吧。” 他们不急,羊公鹤就更加不用急。 喇叭点了点头。 按照水独所说的,他们先将三个舍利子放进了金身塑像里,然后,将塑像摆放在前方。 接着喇叭又上前在金身塑像旁边摆放了属于他的佛像,手拿着经书,虔诚地诵念梵语经文…… 南红豆等人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他们就见经书自燃起来,等化为灰烬后,喇叭一脸喜色地站起。 “大鹏鸟诅咒解出了。”喇叭一边说着一边拉开衣领,果不其然,胸口处干干净净,连大鹏鸟的图案都消失不见。 他继续道:“明晚九点我们就能离开了。” 显然,喇叭是收到了手环的提示。 南红豆面色一喜。 她刚想上前,却被洛丽塔挤开道:“我来,让我先来。” 南红豆暗自撇了撇嘴,没和她争。 但等到洛丽塔按照喇叭之前的顺序放好佛像,再拿着经书默念时,经书却瞬间自燃,火焰直接蔓延到了她的手臂、胳膊以及身上等处…… 霎时,洛丽塔惨叫声几乎响彻整个楼层。 她成了一个火人,踉跄着站起,嘴里喊着让人救她,一边朝着其他人扑过去。 伍下久眼看着洛丽塔的面容在火焰之中扭曲和模糊,然而,她身上的火却伤不到别人。 月牙险些被洛丽塔扑倒在地,身上都接触到了火焰,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怎么回事?”谢胖一惊道。 其他人也被洛丽塔这一变故惊住了。 伍下久蹙眉道:“是因为变成行尸的缘故吗?” 这一句话不禁令彭卫、何广洪和陈教授三人都变了脸色。 田萱则是猛地看向陈教授,表情担忧。 “不、不,这怎么可能。”何广洪面色狰狞道。 眼看着解除诅咒的希望就在眼前,结果却告诉他那不是希望,而是绝望,这让何广洪怎么受得了。 可洛丽塔终于支撑不住倒地,尸体被逐渐烧成了焦炭,就在他们眼前明明白白的呈现。 这不得不让何广洪认清楚现实。 谢胖张了张嘴,忍不住说道:“所以变成行尸根本就无法解除诅咒。” 而一旦按照解除诅咒的仪式进行,等待他们的就是被烧毁…… “没错。”这时,水独不知何时出现。 他从走廊的另外一头走了过来,看向何广洪等人道:“很不幸,在变成行尸的那一刻你们就再也无法解除诅咒了。” “正常人才能往生,恶鬼只能去下地狱。” 彭卫和何广洪的脸色瞬间扭曲起来。 而陈教授则是一声叹息,摘下眼镜擦了擦。 等到重新戴上后,望向田萱担忧的目光,他道:“这也算是我做错事情的惩罚。” “田萱,你去解除诅咒吧,我这么一把年纪也活够了。” “教授……”田萱低泣。 水独看向彭卫和何广洪,笑道:“你们相信报应么,在你们火烧医院后,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永远的留在这家医院里。” “什么,当年这家医院的大火是他们放的?”田萱听到水独的话骤然转头看过去。 彭卫这时阴森出声:“是我们放的又如何,那么多行尸闯进医院,不放火的话我们怎么逃出来。” 田萱无法可说。 的确,他们能够从医院里逃出来全都有赖于那场大火。 “是我们做错了……”田萱忍不住道。 然而这句话不知道怎么触怒了何广洪。 他怒吼一声:“就算有错,这两年以来我每夜都遭受折磨,难道还不算赎罪吗?!” “而且凭什么我们一起带出这些东西,可现在就只有你没事,你也一起来陪我们……” 他朝着田萱扑了过去。 田萱惊吓在原地。 陈教授则也扑过去拦住了何广洪,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可惜,陈教授不是何广洪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他踢到了一边。 但就在何广洪继续朝着田萱扑过去时,一簇火焰席卷上他的身体,瞬间,何广洪只发出几声惨叫就化为了灰烬。 接着,火焰未停,也瞬间席卷上彭卫…… 陈教授见状,忍不住后退一步。 再一看攻击的人,是十九。 伍下久放下龙魂骨剑,道:“别浪费时间了,赶紧举行仪式解除诅咒。” 他看向南红豆、月牙等人。 他不想再看这场闹剧,赶紧结束,离开这个车下世界。 羊公鹤看得心里一禀,咽了咽口水。 不久,除了伍下久、时商左和羊公鹤三人,其他人都解除了诅咒,包括田萱,也在陈教授的劝说下上前。 其他人离开了五楼,谢胖守在一旁。 而伍下久则蹲下去对着羊公鹤笑了笑,拿出经书说:“听话的话,你可以得到经书解除诅咒。” “不然……” “我听。”不等伍下久说完,羊公鹤立即道:“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我和季斯毅的关系虽然不错,但也没有好到同穿一条裤子的份上,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我帮你。” 只要他不死就行。 伍下久勾唇笑了,轻声道:“很好。” 第231章 探秘万年冰川01 阿苗有些紧张地跟着团队里的人走近这趟轮回列车。 她是刚加入这个新团队里的人,由团队里的小晓引进来的。 这个团队加上她一共有7人,人数不算少了,毕竟按照小晓所说,团队里每过一个车下世界都会有人死亡。 而过不久后,就会有人补充进来,这一次,她就是补充的那个人。 不过没关系,加入团队总比一个人过车下世界的存活率更大。 从最一开始到现在,阿苗经历太多了。 有些人如果挺不过去、心理素质不过关的话,在长期处于压力恐惧之中,会对轮回列车以及车下世界产生极端的恐惧感。 就阿苗所知道的,有人就承受不住在现实世界里自杀了,只为不进入轮回列车。 阿苗自认为她走过的站点不算少了,但没有经历的站点仍然还有很多。 轮回列车总会有到头的一天,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坚持下去,重新获得人生。 这个团队的领头者是轮回列车排名第六的艾薇,能加入这个团队也是阿苗幸运。 而此次的这趟列车是继上一趟标红的轮回列车后,又一趟标红的轮回列车,报名列表里的列车乘坐总人数也很可观,一共足有23人。 阿苗有听小晓说起过,上一趟标红的轮回列车艾薇没有参加,听说那一趟的车下世界出现过意外状况。 但是什么意外却打听不出来,似乎参加的乘客也很不简单。 这一趟标红的列车,艾薇带着团队参加也是想要赌一把,只有成功存活,不仅容易触发道具,而且奖励翻倍,生存时长翻倍。 即便……这趟轮回列车很危险。 小晓说她可以选择参加或者不来参加,团队里不会强硬要求队员。 但阿苗也想要赌一把,她想要获得道具,毕竟她现在手里只有一个保命的B级道具,而接下来还有不少站点在等着她。 于是阿苗跟着报名这趟标红的轮回列车,一起参加了。 她在重启候车大厅与小晓等人会合。 艾薇的长相带着一点欧美风,五官深邃,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身高腿长,大概有一米七高。 她打扮也偏中性风,一身黑色的皮衣长裤,黑靴,手上也戴着半指手套。 阿苗走过去时,她正一手插着口袋与队里的二把手说话。 这人叫库卡,阿苗听小晓说,他和艾薇是一对儿。 阿苗看了眼库卡,一米八左右,五官长相较为普通,但气质很酷,是酷哥那种打扮,也是皮衣黑靴,看样子与艾薇是情侣装。 看见阿苗后,一个长相可爱的妹子对着她招手,这人就是小晓。 “阿苗,这里,快来。” 阿苗小跑几步过去,然后对着其他人打招呼。 队里的其他人她之前都认识了一遍,除了艾薇、库卡和小晓以外,还有紫瓜,满文,阿燕三人。 阿燕是一个长相比较普通的女生,但笑起来很爽朗。 紫瓜和满文两个人都是青年,以前和库卡一起,在库卡和艾薇成为情侣后,他们两方的队伍就并到一起了。 人齐后,阿苗跟着艾薇他们走向这趟轮回列车,穿过拱形玻璃门,踏上轮回列车的车门。 列车的车厢里已经有不少乘客在了,阿苗抬起头,目光扫过,突然一顿,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嘴里发出短暂且小声的啊,引得身旁的小晓看了她一眼,低声询问:“怎么了?” 阿苗:“没、没什么……” 就是看到熟悉的人了。 观主,那个和她同为新乘客,都是第一趟轮回列车的人,没有想到阔别已久,竟然又在这趟标红的列车里遇见了。 但这时候不好明说和打招呼,面对观主也有些惊讶的目光,阿苗隐晦地点了点头,越过观主坐到了后面的绿皮座椅上。 然后她便不由得想起她的第一站车下世界,有些唏嘘。 前面,方籽也瞧见伍下久在另外一个团队的人员上来后有些变化的神情,不由得靠近小声问道:“是有你认识的人么,久哥。” 伍下久:“有,第一趟轮回列车的时候,她和我一样都是新乘客。” “喔。”方籽了然地点点头。 对面的两个座位上坐着唐云司和路南,另外一边过道旁的绿皮座椅上则是钟柟和谢胖两人。 之前方籽和唐云司两人一起报名了一趟轮回列车,在车下世界接触到一个不算季斯毅团队核心成员的人,那人死在了那个车下世界里,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方籽和唐云司的那趟车下世界则有些惊险,如果不是时商左提前在两人登车前赠送了道具,恐怕唐云司和方籽就差点回不来了。 听方籽说,他在登车返程前,一条胳膊都被砍断了。 唐云司更惨,濒死,只剩下一口气,是被他背着登上轮回列车才活过来了。 之前那趟轮回列车对于方籽和唐云司来说心有余悸,不过这趟轮回列车对于伍下久来说很重要,即便伍下久并没有说什么,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着一起报名了。 不久,轮回列车上又来了三名乘客,分别是聂宿,老枭和米征。 伍下久一行人看了眼,没和他们说话。 聂宿则是看向伍下久笑道:“又见面了。” 伍下久勾了勾嘴角,算是回应。 倒是后面坐着的艾薇也认识科学家,站起道:“你竟然也报名了这趟列车,科学家。” 聂宿转头,眉梢挑了挑,道:“难得又有一趟标红的轮回列车,谁都想进来捞一把大的。” “我可不算什么。” 聂宿说得没错,过后不久,匡浔和俞泽两人一前一后地上来了。 一个是乘客总排名第二的老K,一个是总排名第三的烟袋子。 见到这两人,艾薇的眉头皱了皱,不知道这两人是碰巧遇上,还是暂时在这趟轮回列车里成为了队员进行合作。 没过多久后,剩下的五个人也到齐了。 轮回列车长鸣两声启动。 到了各自介绍的环节。 轮到伍下久时,艾薇听他说完,挑了挑眉:“乘客总排名第五的观主?” 在野蟒死后,艾薇有过一段时间排名到了第五,可不久之前,这个观主就超过了她成为了排名第五的人。 艾薇说完,阿苗愣了下,观主竟然在乘客总排名里成为第五了,她、她之前都没注意大厅里的屏幕…… 和观主相比,她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你好。”伍下久对着艾薇点了点头。 艾薇笑了笑,回应。 最后登上轮回列车的五人是一个团队的,羊公鹤,预言家,医生,夜狼,毕友。 羊公鹤表现出的是完全不认识伍下久,但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他却隐晦地与伍下久对视一眼,随即才别过眼神。 这是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的计划。 ——这趟标红的轮回列车出现及时,不枉他和时商左在现实等待了许久的时机,恰好报名这趟列车,开始了计划。 轮回列车一共行驶了三十分钟,等到了二十五分钟,车下世界信息提示刷新了出来—— 【你们是一群跟着考察队来到万年冰川的救援人员、调查考察站突然无人回应事件,寻找原本驻守在考察站的失踪者。】 【却不想暴风雪意外降临、携带的仪器等失灵,被迫困在考察站……】 【乘客需要在车下世界里生存十天。】 【轮回列车将于第十天晚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程,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最后,祝您旅途愉快。】 暴风雪…… 伍下久沉思,看来又是一个环境恶劣的车下世界。 等到轮回列车停下,“惊喜礼包”自行李架上面掉落,伍下久等人换好衣服带上背包里的装备,下车。 车下竟然是一个人烟稀少的渡口——不远处是茫茫大海,渡口边上停着几艘很大的轮船。 而从这里望去,渡口岸边正有着不少人搬着东西,似乎一会儿就要开船似的。 伍下久等人往那边走去。 恰好,有三个人正站在渡口谈论着什么,身上穿着的衣服与他们相同,一看就是和他们一个考察队里的NPC。 果不其然,三人之中,一个上了年纪,约莫四十多岁,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男人,还有一个…… 伍下久的眼神落在这人身上,长相普通,戴着眼镜,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见到他们走了过来,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过来道:“救援人员对吧,我叫郑庾,这次带队和你们一同前往考察站。” “这位是我的助理,阿左。” “这是船长,马克。” “你们好。”船长马克笑着打声招呼。 而助理阿左则是道:“教授,既然人来齐了,该上船了。” 郑庾道:“对,大家登船吧,我们还要航行一段时间才能登岛,要去的考察站在一座岛上。” 说着,郑庾给他们指了指要登上的轮船。 这是,俞泽抬起头问道:“那个轮船呢?是和我们一起的吗?” 他问的是不远处有人正搬东西的轮船。 郑庾道:“不和我们一起。” 马克:“那是一艘捕鲸船,在这里捕鲸是合法的,而捕鲸船和我们要去的不是一个地方。” 俞泽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们在郑庾的带领下登上了轮船。 船很快就开了,海风有些大,所以他们全都进了船舱里面,各自找地方坐下。 匡浔和俞泽两人装着与伍下久不熟的样子,并没有靠得太近,而是坐在了另外一边。 不一会儿,匡浔开始向郑庾打听起考察站的情况。 郑庾道:“考察站建在一座处于极地的冰岛上面,之前我们有驻守在考察站里的人员,詹森史密斯教授和章伯谦教授。” “这两名教授都是考察站的负责者。” “但是前些日子,在考察站那里传来一些消息,说史密斯教授和章伯谦教授带着人乘船出去,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回来。” “昨天,留在考察站里的一部人员也失去了通讯,最后一则通讯传到了我的手机上,你可以听一下……” 说完后,郑庾教授拿出手机开始播放—— 伍下久不由得走近一点。 这个音频最初传来滋啦滋啦的声响,随即才有模糊的声音出现。 “上午八点十分……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的船上仍然没有信号传来……联络不上……” “十一点五十分,在联系不上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的情况下,我们打算抓紧研究从海里打捞上来的冰层,决定融化……” “下午三点六分,研究告一段落,拍摄了不少照片,传真……” 接下来,原本正常的通讯开始变得恐怖、诡异起来。 “……有、有情况,情况不太对劲。” “不、这是什么东西?!”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惊恐至极。 “快关门!快关上闸门,它们要过来了!啊——不、不,救命,救我……” “教授、郑教授,派人来……呲啦,救、救命……” 音频的最后,是一声剧烈的响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砰当一声关严,而后再传来不断的敲击声。 然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传来了,只剩下刺耳的滋啦声。 郑庾关了手机,叹道:“就是这样,上面让人赶紧赶去极地救援。” “而且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的手里还有一些重要的研究资料……” 聂宿靠在轮船船舱内的窗边,原本正看着外面辽阔的海域,这会儿转头问道:“郑教授,你知道考察站的人从海里都打捞出来什么东西吗?” “好像是考察站的人要研究这个东西才联络不上的……” 郑庾道:“知道一点,考察站打捞出来这些东西后曾给我们这里传过来一些图片,在这儿,你们过来看。” 说着,旁边的助理阿左上前打开电脑,调出图片。 伍下久等人则围了过去。 正好,伍下久站在了阿左身旁,手臂若有若无的挨着,对方的热度仿佛能够传递到他的身上一样。 伍下久不由得抿了抿唇,眼神看向电脑屏幕上的照片。 那是在一片雪地上面拍摄的照片,似乎才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照片的犄角旮旯还有着渔网等东西。 而在照片的正中央则是一个个厚实不已的冰块。 要是这样还不至于令人吃惊,但令人不由自主地睁了睁眼睛的却是这些冰块里竟然封存了一具具足有两米或三米高的尸体。 这些尸体的身上穿着好似皮质的黑色衣服,古早打扮,头上也戴着厚实的帽子。 之所以能够看出来身高,是因为有人将手放在了冰块上面进行对比,正常人的手与冰块里的尸体的手一比,竟然就像是大人与孩子的手一样,足足小了几倍之多。 而且,还有人躺在了冰块上面对比,这样一看,就无疑更加明显了。 冰块里不仅有尸体,还有一些石板、或者像是动物皮、鱼皮之类的东西,也跟着一起封存在其中。 这时,郑庾教授在旁边说道:“这些包裹着尸体的冰块是顺着水流飘来冰岛的。” “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发现那天水流的方向竟然是从前都没有流经过的,前几日有过暴风雪,难保不是暴风雨影响了海上气候,间接导致水流也发生改变。” “于是,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决定带着人乘船顺着水流找回去,希望找到这些奇特冰块漂来的终点,但是却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居然一去不返了,还失去了联络。 而另外一部分留在考察站里的人员现在也出了事情。 谢胖在一旁嘀咕出声:“这些冰块里的人为什么都长得这么高大,看模样也有点凶恶……” 就是看起来不是好人。 估计留在考察站里的人想要融化冰块,结果冰块里的“人”苏醒,然后袭击了他们? 伍下久听见谢胖的话,抬眼问道:“教授,你知道这些冰块里的是什么人吗?” “他们的身形为什么这么高?” 郑庾教授道:“之前有通讯过,看到那个石板了么。” 他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照片。 阿左将有石板的照片放大,方便他们看向石板上刻画的文字,即便透过冰层有些模糊,但有些仍然可以看清楚。 伍下久等人点了点头。 郑庾教授道:“这些身高奇特的人种是祢族人,许久以前曾经生活在冰川地带,但是后来灭亡了。” “我们本以为祢族是个传说故事里的族群,但没有想到真的有……” 还顺着海流出现了,而且封在冰层里的尸体竟如此栩栩如生,也不怪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在考察站时要坚持出海寻找祢族人的踪迹。 “故事?什么故事?”老枭问道。 “曾经有一群人生活在冰川地带,那里经常有寒流来袭。” “而为了抵御寒冷,生活在那里的人为了活命,会将奴隶身上的皮给剥掉,然后制成衣服,套在身上御寒。” “但每到夜深人静,那些失去皮囊的奴隶却总会晃荡着出来寻找……” 郑庾教授说着故事,而船身这时也在海面上微微晃荡起来,窗外的天气一下子阴沉起来,海风不断的刮起,海浪也在剧烈的翻滚着。 马克船长似乎在前面喊了一声,说极地冰岛快要到了。 “寻找皮囊的时候,就会叫嚷着我的皮、我的皮……等到遇见了活人,这些活尸就会将活人的皮囊也给剥下来。” 伴随着郑庾教授故事的结束,轮船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不一会儿,伍下久发现轮船正在缓缓靠岸,而往船舱外面看去,天色极为阴暗,但看时间,还没有临近夜晚。 于是,艾薇团队里的小晓就好奇地问了一句。 郑庾教授解释道:“这里是极地,一年就是一个大昼夜,半年白天,半年黑夜。” “我们赶的时间正好是半年黑夜的时候,现在的天都还不算黑,一会儿的天色会更黑呢,船停了,我们下去吧。” 伍下久闻言则是心里一禀,都是黑夜么…… 第232章 探秘万年冰川02 出了船舱,霎时就能够深切地感受到这里的极端天气。 ——寒冷、阴沉、荒无人烟,满目都是白色蓝色和零星的其他颜色,单调异常。 伍下久站在甲板上向远处眺望,隐约可以瞧见一点起伏的房屋。 那应该就是考察站和观测站了。 而在这片极地的岸边,海水拍打着,呜呜呼啸的海风也迎面吹来,不少雪粒都被吹得翻飞不已。 更远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眼前竟然完全黑了下来。 所以,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全部走下船时,船上就亮起了灯光,照亮他们脚下的道路。 “小心一点,路滑。” 楼梯上有飞溅的海水和雪花,的确湿滑。 就在伍下久低头顺着甲板连接岸边的楼梯走下去时,阿左经过他的身旁,似是不经意地说道。 随即,阿左就上前跟在了郑庾教授的后面。 伍下久则重新低下头,面容缩在兜帽和围脖里面,不着痕迹地弯了弯眉眼。 下了轮船后,他们便开始在雪地上跋涉往考察站的方向走去。 马克船长和一众船员也跟着一起。 其中一个船员不耐烦走路,脚陷入雪地里,一迈一个坑,弄得鞋子都湿了,脚凉的不行,不由得说道:“这地方连个雪地车都没有吗?” 郑庾教授道:“有是有,但都在考察站那边,之前这边的能源出现一点小问题,暂时无法补充。” “因此油电用光了的话,考察站和观测站就会失去电力供应。” “之前考察站的人员就暂时将雪地车也给停用了。” 所以,他们得走过去。 那个船员闻言低头嘀嘀咕咕地抱怨着,倒是没有再说别的话。 不久后,伍下久等人便跟着郑庾教授到达了考察站与观测站的外面。 ——考察站更大一点,而观测站很小。 观测站的外形像是一个倒扣着的雪屋,门窗紧闭,用的都是特殊制作的金属,听说能隔绝寒冷,保持里面的温度。 郑庾教授道:“我只有打开考察站的权限,并没有权限打开观测站。” “好在,之前通讯传话之类的人员都在考察站里,我们一会儿就要进去,大家都小心一点。” 考察站的外形很有科技感,金属在黑暗中虽然不算特别的显眼,但也并不会被人容易忽视过去。 尤其郑庾教授站在考察站的门前伸手对着金属质感的大门划拉几下,一个电子屏幕瞬间出现。 紧接着,郑庾教授就按下手印,闪过绿光后,便开始输入密码,这明显非常的高科技。 而这时,方籽戳了戳伍下久的腰间,在伍下久略微侧头后,他示意伍下久看向考察站墙边的一片雪地。 伍下久顺着方籽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片墙边的雪地上凌乱踩着不少脚印,这没有什么稀奇的,考察站周围都是脚印,与那个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就在呼啸的风再一次吹过时,翻滚的雪粒间竟然带出不少血色。 就好像之前有人受伤经过这里,而血液从身体上掉落一样。 是有人从考察站里逃了出来? 可这片冰岛之上只有考察站和观测站这两个建筑。 如果有人从考察站里逃出来,难道是逃进了观测站? 但是之前郑庾教授说拥有观测站权限除了已经带着一些人离开的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以外,就只有留在考察站里的另外一名研究人员。 可这个人却在最后通讯里还说着话,喊着什么,像是已经遭遇不测的样子…… 更何况,这个方向可是和通往观测站的方向相反。 伍下久一时间想了不少。 而这时,郑庾教授终于打开了考察站的大门——门向两边打开,机械的声音充斥耳畔,而门里面的情形也显露于眼前。 首先映入眼里的就是凌乱散落在各处的纸张文件等。 一些纸张上面还沾染着血迹。 但环顾周围,紧挨着考察站大门的这处地方却空旷的很,左右两边各有一处紧闭的金属门,正等待着开启。 “我们往哪边?”艾薇问道。 郑庾教授道:“左边的门是通往考察站里的研究所,我没有权限进去。” “而右边的门是通往通讯台等房间,这边我是有权限的。” “先弄清楚考察站里到底怎么回事,然后我们要寻找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回来。” 说完,郑庾教授走向右边去开门。 伍下久走过去时看了眼左边的门,这门的建造与考察站的大门差不多,估计也是用掌纹和密码打开。 但是考察站原本发生动乱,没道理两边的门都是紧闭的。 如果这样,这里的血迹又是怎么留下来的? 郑庾教授在右边的门输入密码打开。 然而就在右边的门向左右两边开合时,倏地,他们的不远处,左边的那道金属门居然也打开了。 门开的声音吓了没有准备的众人一跳。 郑庾教授急忙转头过去,惊道:“左边的门怎么会打开的?” 他说着就转身往那边走,马克和一些船员也跟在后面。 之后,郑庾教授检查了左边的门,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输入掌纹和密码就突然打开。 他道:“开了也好,我们不用再费一番功夫想办法进去。” “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门能不能也打开。” 郑庾教授没有左边的门权限,当然也没有左边通往的一些研究室的权限。 “分开查看吧。”郑庾教授道。 一部分人去右边,一部分来左边这里。 伍下久被分到了左边,而他让谢胖和钟柟两人去了右边。 郑庾教授也选择了左边。 至于右边里面房间的门只需要密码的权限打开就可以,郑庾交给了助理阿左。 于是阿左带着人去了右边。 匡浔俞泽他们也往右边去了。 但艾薇却是和伍下久等人一样跟着郑庾教授进到了左边这里,同行的还有马科和一些船员。 进入左边的门里,伍下久才发现进来后也是分路走的,地方不小。 而走廊里光线昏暗,隐约能够照明。 他们进来以后又得分开,先分别看一看有没有哪个房间是打开的,如果有幸存人员就抓紧救出。 而船长马克和船员的手里都带着木仓,选择了往另一条路走。 伍下久也和方籽等人选择了一条走廊走入进去。 “这个考察站还挺大。”路南说了句。 唐云司推了推眼镜,道:“的确,光是左边的走廊和房间就很多。” “而且这边大部分是研究室,不知道那些被从海里打捞上来的冰块会不会被运送到这里。” 如果冰块里的尸体真的跑出来了。 那就意味着左边绝不安全。 考察站里也冷的可以,呼出的气息瞬间变成白的。 而即便穿着厚实的衣服,伍下久也觉得手脚冰凉,再加上,之前车下世界信息提示里提到会有暴风雪降临…… 到时候这里还不知道会冷成什么样子。 进来后为了不遮挡视线,伍下久就将头顶戴着的与衣服相连接的帽子摘了下来。 其他人也是一样。 他手里拿着背包里翻找出来的木仓,警惕地看向周围。 考察站里面也全都是金属质感的墙面、门窗。 而窗户并不透明,大多数房间紧闭,伍下久试了试门把手,一路走来,没有一个能够打开的。 他们的身影反映在门窗或者金属的墙面上,反着光,左右两边都有模模糊糊的影子。 而似乎是电力不足的缘故,在他们又走过一处紧闭的房门前,头顶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伍下久抬起头看去。 方籽道:“之前郑教授说考察站的能源不足了。” “该不会在我们过来后,这里要断电吧?” 唐云司:“希望不要,不然连门都有可能出不去了。” 毕竟考察站的门是用电力供应的。 而窗户等处建造的结结实实,绝对不是简单的人力就能破坏。 如果真断了电,不找到能源再次发电之前,他们就无法从这个考察站里出去了。 正说着,伍下久等人经过了这间紧闭的房门前。 而就在他们走过去后,原本映照在墙面、门窗等处模模糊糊的身影似乎扭曲了一下。 紧接着,无人发现,一个诡异的影子似乎要从墙面挣扎而出。 影子在墙壁里跟着伍下久等人模糊的身影行走,起起伏伏,原本像是长长的黑色竖条,没过多久就长出了腿脚、身体,变得越来越像人。 而就在这个影子成型后,它开始从墙壁里伸出手、紧接着是身体、脚。 不过一会儿,一个完全漆黑,在墙面门窗等处都没有反光映上的黑色身影便脱离墙面,跟在了伍下久等人的后面。 黑影踮起脚跟,悄无声息地跟着。 没有面容的脸上却仿佛能够瞧出恶意满满。 终于,黑影距离伍下久等人只有两三步的距离,它伸出黑色扭曲的手,朝着其中一人抓去。 然而不等抓到,其中一人就蓦然转身,指间夹着一张符纸倏地就贴在了黑影伸来的手和胳膊上面。 霎时,黑影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声,胳膊缩了回去,融化成一摊好似水却是黑色的液体。 但黑影却没有消失,反而快速地又钻入了墙面,转瞬消失不见。 伍下久手中的符纸则化为灰烬簌簌地落下。 “这什么东西?”路南吃了一惊。 伍下久摇了摇头,正想说话,就听远处也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嚷。 “过去看看。”伍下久一边说着一边跑向声音传来的位置。 方籽等人跟在后面。 那一声惊恐的叫嚷传来后,又一声声的叫嚷传来,饱含着恐惧,同时还伴随着木仓声。 伍下久辨别方向,发现是船长马克和一些船员挑选的走廊处。 他们的速度很快,不久就来到了船长马克这些人的附近,木仓声近在咫尺。 而这时,一个船员满脸是血地跌倒在他们的面前,他身上竟然带着冰渣子,脸色像是被冻僵一样的苍白,腿脚也僵硬,站不起来。 而伍下久抬起头往前一看,就见两个三米高左右的冰雕人正站在走廊里袭击着船长马克和其他的船员。 这些冰雕人的面貌正是他之前在船上电脑看到的图片里的——那些被封在冰块里的祢族人。 果然出来了。 不同于在冰块里还有几分正常模样的“人”,冰块融化后,这些祢族人出来,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皮肤变蓝,坚硬,寻常的子弹竟然只能破坏一点表面的皮肤。 并且,他们的眼珠子也是透明偏蓝的,冰雕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高的身躯站在走廊上,对付起船员,一抓一个准。 那一双透明坚硬犹如冰雕的手一旦触摸到了船员的身上就蓦然会结出一片片冰花。 如果不想办法脱离,就会很快蔓延全身,继而也被冻成冰雕。 伍下久就看到地上有着不少碎掉的冰块,那里面包裹着碎肉、衣服…… 而船员明显已经少了太多。 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当时打捞上的冰块可不少,里面封存的祢族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九个,绝对不是就只有面前看到的两个。 伍下久上前,很快就发现符纸对这两个冰雕人不起作用。 再加上两个冰雕人的身影高大,接近三米,虽然走廊的高度也只有三、四米,这些冰雕的行动受限。 但动作之间仍然很灵魂,最起码,速度不算慢。 眼看两个冰雕人在船长马克和仅剩下的两三个船员的火力下逐渐逼近。 伍下久等人不由得蹙眉。 冰雕人用子弹打不穿,伍下久当机立断取出道具龙魂骨剑,不一会儿,这两个冰雕人就带着融化的冰水倒地不起。 船长马克松了口气,可还不待说什么,就听另外的方向也传来杂乱惊恐的声音。 “我去看看。”路南对伍下久说道。 郑庾教授是与艾薇等人一起的,按理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路南离开后,伍下久等人暂时没有走,而是看向船长马克问道:“这两个冰雕人是从哪里出现的?” “前面的拐角,突然就出现了。”马克道。 伍下久走过去,一手握着龙魂骨剑没有收回去。 到了拐角,他往另外一边望了望,果然是有打开的门,看样子里面没什么情况。 伍下久就来到了打开的门面前,里面一看就是研究实验室的摆放,中间设着床架子,两边分别摆放着一些仪器。 看来这两个冰雕人是放在这里做研究的。 但其他冰雕人呢? 难道不在一起? 想到这儿,伍下久转头对马克道:“你的船员还剩多少?伤亡情况如何?” 船长马克没有跟上来,害怕再出现冰雕人,闻言回身扫视一样,随即一脸灰败道:“五人……” 而且这五个船员里有四个人都被冰雕人抓过,受伤了,被抓的地方呈现青紫冻僵的痕迹,根本不能动了。 伍下久过去看了看,肌肉坏死。 于是,他和唐云司、方籽,马克这些没受伤的人搀扶着快要被冻僵的船员往回走。 不一会儿,伍下久看到艾薇等人,而他们周围散落着碎成一地的冰雕人。 路南见状走过来道:“有三个冰雕人也突然出现袭击了艾薇他们。” “艾薇团队里的人有被抓伤了。” 伍下久往他们那里看了眼,受伤的人是小晓和紫瓜两人,他们一时没有防备就被冰雕人分别抓住了胳膊,还在墙壁上摔了一下。 虽然并没有被冰雕人一直抓着,严格来说只是胳膊被碰到而已,而是他们两人将袖子撸起,被抓的地方仍然呈现出青紫的痕迹,有快要冻僵的驱使,但看起来伤势要比船员的轻一些。 阿苗正站在小晓的身旁安慰着,想办法给她保暖,希望伤势能回缓。 小晓还笑着说没事,的确,这一点冻僵的小伤只要不危及生命,等回到轮回列车上就自然能恢复了。 而这三个冰雕人也突然是从房间里出现的。 就在他们发现一个打开的房间走过去时,一只冰手从房间里伸出,紫瓜当时走在里侧,没有设防,就被抓个正着。 但随着小晓也被冰雕人抓伤后,这三个冰雕人很快就被艾薇和库卡联手解决了。 之后,他们又查看了一下其他地方。 一些紧闭的房间郑庾教授没有权限,不知道密码,不能打开,而有些房间的门开着,里面却并没有发现考察站里的人或者冰雕人等。 眼看左边的房间都要走到头了,他们便开始返回,搀扶着伤员回到最初从考察站进来的地方。 而恰好,右边的人也走了出来。 一看伍下久这边有人受伤,明显还缺少了一些船员,去右边的人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郑庾教授将这边发生的事情说了下。 考察站的建筑是专门挑选材质建造的,不仅隔绝寒冷,就连隔音也非常不错。 去了右边之后,就显然轻易听不见伍下久这边发出的动静。 毕友站在羊公鹤的身边,看着艾薇团队里受伤的小晓和紫瓜小声说了句:“幸亏咱们没有去左边。” 他们在右边倒是发现了一些考察站人员的尸体,都死了,没一个还有气息的。 除此之外,就是助理阿左检查了一下右边的通讯设备,希望能在这里与离开的史密斯教授或者章教授等人取得联系。 然而结果显而易见,仍然没有丝毫信号。 阿左建议郑庾教授不如将通讯设备搬到这处紧挨着门口的大厅内,之后将右边的电闸关掉,也多少能够节省电力。 不然考察站的电用完,他们这些人都得挨冻。 别看考察站里也冷,但相比起外面还是有差距的。 不仅如此,助理阿左说让郑庾教授去右边数一数人数,看留在考察站里的人是否都死在了这里。 之后郑庾教授去看了下。 在此之前,为防止左边出事,他们将左边的门再次关严了。 除了伤员不动以外,其余人帮着把通讯设备全部搬出来。 郑庾教授查看了人数,随即皱眉。 “少了两人。”他道。 之前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带着一些考察站里的人员离开时,曾给他传了一份人员名单。 郑庾教授对考察站里还剩下多少人心知肚明。 但现在一数,缺少两个。 “其中一个人是章伯谦教授的助理,何澎,他并没有跟着章教授离开考察站。” “另外一人是负责通讯的人员,叫做小丰。” 这两人不见了。 毕友道:“他们会不会从考察站里逃出去了?” “旁边不是还有观测站么。” 郑庾教授却摇了摇头,说:“那边的按钮没有亮起,更何况,不管是何澎还是小丰都没有观测站的开启权限。” “他们不可能进去观测站的。” 伍下久顺着郑庾教授的目光看过去——他说的按钮是操控台上面的一个红色按钮,如果观测站的大门打开,里面有人的话,这个红色按钮就会是亮的。 但现在,按钮是暗的。 “那这两人能去哪里,你们在左边没有看到人吗?”毕友看向艾薇和伍下久等人。 他看向伍下久时,眼神闪了闪,但面上没有异常情绪,也可以说是掩饰的很好。 而毕友的同伴,预言家,医生,夜狼和羊公鹤,这一路也没有多话,露出其他的情绪来。 艾薇摇头:“不知道,左边的一些门都是紧闭的,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进去。” “而且门窗并不透明,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如果有人……” 如果里面有人,但他们在左边走廊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有人的话应该会想办法出来查看。 这时,伍下久想起他们之前在走廊里遇见的黑色鬼影,在艾薇说完后开口讲了下。 “竟然还有这种东西,看来得防范一下。”俞泽啧了一声。 他这可是在轮回列车的最后一站,虽然标红的列车更加危险,但谁让时商左也报名了这趟列车。 还有这两人的计划…… 俞泽身为朋友,怎么说也要帮忙,更何况他报名,更能迷惑Duke。 艾薇转头看了眼左边紧闭的金属门,道:“这边明显危险很多,就算真有人藏着,听见声音都不出来,恐怕凶多吉少了。” 第233章 探秘万年冰川03 就在他们才刚搬完通讯器,在考察站的前厅里摆放好、连接电源不久后,窗外呼啸的风雪突然变大了起来。 大片大片肉眼看得见的雪花不断地被刺骨的寒风吹在窗户上面。 这窗户从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但是从里面却能看清楚外面的情况。 不过此刻,窗户上堆满雪花和寒霜,就连考察站近处的情形都看不清楚了。 他们即便处在考察站里面,却也能听见门窗外阻隔不了的声音,耳边是狂啸怒号,就像一阵阵凄苦恐怖的鬼啸声,也像狼嚎,像什么东西在嘶鸣一样,听得人心尖忍不住的微颤。 不用走出去,伍下久都能想象出外面到底是个什么境况。 这是暴风雪降临了。 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一股沉重的气息仿佛在周围蔓延,连带着考察站的电压都不稳了,头顶的灯光闪烁几下,再亮起后就无疑比之前昏暗不少。 所有人在这恐怖的风雪声音里就好像心上压了一秤砣似的,心理压力倍增。 而且随着门外的呼啸声越来越大,考察站里的温度也降下来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度低了的缘故,那些遭受冰雕人攻击的船员开始冷得打哆嗦,就算身上盖着毯子和睡袋也无济于事。 而小晓和紫瓜两人大约只是胳膊受伤,情况还算好一点,但瞧着精神也差了。 于是,郑庾教授让人搬来取暖的设备,就放在打哆嗦的船员身旁。 而这些船员被安置在前厅的一处角落,周围铺上毯子,盖着睡袋,再有取暖灯烤着,怎么说也能缓过来吧。 艾薇让小晓和紫瓜两人也过去取暖。 但他们觉得还能忍受,就摇头暂时拒绝了,等受不了再过去暖一下。 艾薇闻言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考察站左右两边的金属门都关闭了,除却门窗外面呼啸而过的狂风和雪粒,前厅一时间安静下来。 伍下久看了眼时间,临近下午六点,快要天黑了。 当然,在极低冰岛这里,天亮和天黑没有什么区别,一年一个昼夜,这边无论白天黑夜,二十四小时都是黑暗的。 伍下久坐在一旁,打算先休息一会儿时,倏地,考察站的大门竟然被敲响。 这声音惊得其他人也抬起头看去。 “砰砰”两声,敲门声在风雪呼啸声中显得有些模糊,不太清晰,但也不会让人忽略过去。 “谁在敲门?”米征忍不住说了句。 他仍然在上车前使用了“画皮面具”,这会儿又是一个陌生的模样。 不过,他和聂宿、老枭两人一起行动。 伍下久这些熟悉的倒是能猜出来。 砰砰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伍下久不禁直起身,外面有人走过来他们这些人竟然丝毫都没有听见,也是风雪声太大的缘故。 郑庾教授决定开门看一下,万一是不见了的何澎和小丰回来了呢。 总不能让这两人在门外冻成冰雕。 “教授,小心一点。”助理阿左就站在郑庾教授的身旁,看着郑庾教授输入密码打开了门。 狂猎作响的呼啸风声伴随着大片雪粒被吹进门里,伍下久看过去——门外站着的并不是何澎和小丰。 而是七八个穿着严实防护服的人。 为首的人身材高大,有点外国血统,一脸络腮胡,站在门外的位置,浑身上下、包括头顶都堆满了雪粒。 他显然要比郑庾教授高上不少,低下头,声音闷在衣领和围脖里说道:“你好,我们因为暴风雪突然来临的缘故,被迫停船靠岸在这里。” “海浪太大了,不能在船上多待,能让我们进去避一避暴风雪么。” 外面的风雪的确很大,只开了这么一会儿的门,还是小缝隙,考察站里的温度瞬间又下降不少。 而伍下久坐在原地,听见那些船员牙齿打颤战栗的声音更加明显。 郑庾教授赶紧让开门请人进来躲避风雪。 于是,门外的一群人就这样夹裹着雪粒走进前厅。 伍下久冷眼瞧着,这些人的身影竟然都不矮,而且虽然衣服穿着厚实,但能看出来每个都很强壮。 走进来的一共有八人。 等他们全部进到考察站里面,助理阿左将门再次关严。 之后,郑庾教授询问他们是什么人,伍下久等人这才知晓他们原来是之前在渡口看到的那一艘捕鲸船上面的人。 因为突起暴风雪的缘故,航线偏离,不得已停靠在岸边。 为首的是捕鲸船的船长,名叫韦贯。 他的副手叫做邱哲。 进了考察站后,韦贯等人扫下衣服上面的雪粒,一边清理一边抬起头打量着考察站里的其他人。 在瞧见那几个船员挤在一起取暖,又是毯子又是睡袋的,不由得询问怎么回事。 郑庾教授说了下。 韦贯看起来很是震惊,络腮胡都颤了颤,道:“这里竟然会有这种东西,那我们待在考察站里会安全么。” 毕友听见忍不住说道:“不待在考察站里,难道你要夜宿暴风雪之中?” 恐怕明天早上就得被冻成一个冰棍。 说得也是,目前他们只有这么一个选择。 韦贯点了点头。 这八个捕鲸船上的人也分别找地方坐下休息,有几个恰巧休息在那些快要冻僵、看起来还没有恢复过来的船员边上。 毕竟有取暖设备,那边到底更温暖一点。 考察站的气氛又再次安静下来。 这么折腾一会儿,伍下久看了看时间,早已六点多了。 他有些困,蜷缩在睡袋里闭眼休息,方籽、路南他们都在身边,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船员那边牙齿打颤的声音倒是逐渐没有了。 所有人都以为船员的冻僵开始好转。 但这些船员挤在角落里,旁边还摆放着取暖的设备,身上盖着厚实的毛毯和睡袋,一眼望过去,人埋在其中,连人脸都瞧不见。 如果有人能看到,就会发现这些船员的身体居然在牙齿不打颤后开始慢慢的变蓝、变硬…… 就好像正在往那些冰雕人的模样转变着,尤其他们眼里的神采也在消失,麻木和空洞浮现,隐隐带着邪恶。 终于,这些被抓伤的船员身上竟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不一会儿,角落里堆积的睡袋和毯子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扰得旁边的人睡不下去。 一个捕鲸队的人忍不住睁开眼睛,不耐烦地朝那里瞧去,本想张嘴说些什么,但想到这个考察站是别人的地盘,而他们不过是借宿的,张开的嘴霎时又闭紧了。 但是那边窸窣的声音太过烦人。 所以,捕鲸队的这人就站起往船员取暖的那边走去,他迈过连接取暖设备的电线,来到一堆毯子处,俯下身体,伸手去拍,嘴里嘟囔着:“你们小点……” 最后那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毯子底下的人倏地就冒出头朝他扑来。 “啊——”捕鲸队的人没有丝毫防备,被扑了个正着,没等反应过来,被船员触摸到的地方就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冰冷和疼痛。 不一会儿,捕鲸队的人就感觉自己被按住的胳膊失去了知觉。 这还没完,在这人扑出来后,其他的船员也扑向了临近的其他人,看起来不像是冻僵、腿脚不灵活的。 反正几个挨得很近的捕鲸队的成员都没有躲过去。 一时间,考察站前厅里响彻哀嚎声,但没一会儿后,这声音又立马消退下去。 毕竟进来这个车下世界的乘客没有几个简单的。 例如能力不足的阿苗、阿燕等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出手,这些变成冰雕人的船员就被匡浔、聂宿等人给解决掉了。 但是,危机暂时解出,散落一地的“碎冰块”却并没有让其他人的脸色好起来…… 羊公鹤看向小晓和紫瓜两人,这两人的脸色显然好似外面的雪一样白了。 船员被冰雕人抓伤变异,也成为了没有理智的冰雕人。 而他们也被抓伤了。 并且,冻僵打颤的情况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到现在,其他人的嘴里都不再呼出寒气,可只有小晓和紫瓜两人一呼一喘之间,白气就从口中冒出。 这明显的异常、再加上船员变异成冰雕人,都在提醒他们,他们也要遭殃了。 “不、这才第一天啊……”小晓喃喃说道,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绝望来。 艾薇身为两人的队长,脸色也非常的不好看。 她沉着脸,走到小晓和紫瓜的身边低声安慰,队里其他人也一脸担忧。 “艹,这冰雕人这么危险,碰谁谁死啊。”毕友不禁暗骂一声说道。 他倒不是同情小晓和紫瓜,而是想到接下来还有可能遇见冰雕人的话,万一不小心被碰到,就算只一下,肯定也会逐渐变得和那些船员一样,最后碎成一地的冰块。 那些变成冰雕人的船员袭击碰到的人全是刚进来不久的捕鲸队的队员们。 韦贯扫视一圈,竟然有四个遭殃的,此刻被接触到的地方也显出冻僵肌肉坏死的痕迹。 “这么说,被冰雕人碰到的最后都会变异,失去理智,变成只会行动的冰雕尸体?”韦贯沉声问道。 郑庾教授叹了口气,点点头。 韦贯倏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木仓,指向自己的四名队员,道:“我不杀你们,但你们不能留在考察站里了,出去。” “还有这两人也是一样。” 小晓和紫瓜闻言变了脸色。 艾薇瞬间怒道:“你什么意思?!” 韦贯:“既然他们都会变成冰雕人,难不成还要留在考察站里,等他们完全变了袭击我们吗?” “一旦被碰到,我们也会和他们一样,最后变成冰雕。”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让他们离开考察站。” “现在没有杀他们已经够可以了,想必你们不会这么愚蠢和滥发善心吧。” 匡浔、羊公鹤这些旁人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默不作声,一副看戏的样子。 伍下久等人也没有说话,毕竟韦贯说的话的确有一些道理,可是在人情事理上却不太道德。 再者,小晓和紫瓜都是艾薇队里的人。 这件事情只有艾薇他们有资格处理。 阿苗忍不住道:“可他们现在还没有变,你让他们出去是想要冻死人么,” “更何况,小晓和紫瓜都是我们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管。” 伍下久不由得看了眼阿苗,说话比在第一个车下世界时硬气了不少。 韦贯闻言冷笑:“可他们两个迟早会变成冰雕人,无论碰到谁,大家都会有危险。” “我一向教育我的队员,不要把危险带给别人。” 说着,韦贯阴沉的眼神扫向那四个队员。 这四人低下脑袋,没有说话,看起来是在默认韦贯的命令。 艾薇冷着脸说:“我不会让我的队员危害到旁人。” 韦贯:“你能保证?” “就算你能保证,我们还不放心呢。” “如果到时候他们两人真变成冰雕人,碰到了别人,再有人因为他们也要变成冰雕人怎么办?” “你来保证?你要怎么负责?” 韦贯一句句逼问,艾薇的脸色越发黑沉。 她只一句话,不同于韦贯将小晓和紫瓜现在就赶去考察站外面。 但是韦贯也没有让步。 几句话后,韦贯道:“那就投票,同意让他们留下来的人多,我就没有异议。” 第234章 探秘万年冰川04 韦贯的话一出,其他人互相看了眼。 投票,弄不好就是得罪人的事情。 毕竟出于安全考虑,有些人是倾向于将这些遭受到冰雕人袭击的人给赶出考察站。 因为他们承受不起这些人最后有可能会危害到他们的结果。 但是,人这时候不还是没有变成冰雕人呢么。 如果让他们投票显出真实的目的,倒显得他们不道德,无情无义似的。 有些人不想得罪艾薇他们。 但匡浔、俞泽等人却没有这个忌讳。 匡浔嗤道:“这事我无所谓,不参与,弃权。” 俞泽笑着看匡浔一眼,也道弃权。 伍下久看了阿苗一眼,带着方籽、谢胖他们一起弃权。 剩下的聂宿、老枭和米征三人是一起的。 老枭和米征看向聂宿,明显是以科学家为首。 聂宿笑道:“我不同意让他们留下来,否则,他们变成冰雕人后,稍有不慎,中招的就是我们。” 他当然不同意,小晓和紫瓜两人都和他没什么关系,就算死了也不可惜。 每个进入到轮回列车的乘客都是惜命的。 他可不想为了一点伪装起来的脸面就同意将人留在考察站,那也是将危险留下来。 因此,聂宿说完,艾薇等人的脸色微沉。 他们一个团队的,自然是同意小晓和紫瓜留下。 而韦贯他们则是投了否决的票。 即便是同一个捕鲸队的队员,也没见韦贯这些没有被冰雕人袭击的有过心软。 等到聂宿说完,韦贯看向羊公鹤等人。 羊公鹤,预言家,医生,夜狼和毕友是一队的,他们不同意被冰雕人袭击的人留在考察站。 这话一出,韦贯嘴角的络腮胡动了动,明显笑了。 艾薇冷着脸说:“做人最好给自己留一线。” 现在的形势对他们很不利,考察站里的人不是弃权就是想赶小晓他们出去。 投票到最后如果没有意外情况,结果不言而喻。 毕友毫不示弱道:“没错,做人是最好给自己也给别人要留一线,总不能让你的队友最后来危害我们的安全。” 这话说得艾薇以及其他队里的人怒目而视。 库卡道:“我会看好我的队员,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毕友呵呵冷笑一声,没回答。 不用再去询问郑庾教授和船长马克的意见,他们的表现也是偏向与韦贯的。 更何况到现在,不同意小晓和紫瓜等人留在考察站的占多数。 艾薇和库卡上前一步挡在队员身前,看模样是不想让人赶他们两人离开。 眼看要起冲突,小晓和紫瓜开口了。 “我们出去,艾薇姐。”小晓道。 她和紫瓜早就交换过眼神,打定主意不想让艾薇和其他队友为难,更何况…… 在艾薇蓦然转头有话要说时,小晓对她摇了摇脑袋,伸手将袖子拉开——那一整条胳膊都开始变成冰雕、泛着蓝。 小晓苦笑一声,眼里闪过绝望道:“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热,冷气一阵一阵的从身体里冒出。” “艾薇姐,我和紫瓜变成冰雕人是不可避免的,我们不想害了你和库卡哥他们……” 没有想到刚来车下世界的第一晚就…… 不幸和死亡就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小晓也不想怨天尤人。 可是她心里还是有点恨,为什么当时不快一点躲开冰雕人的袭击,不然现在也不会…… 但当时他们哪知道不过就是被抓了下,自己也会逐渐变成冰雕人。 到这时,也不能让艾薇姐为了他们同考察站里的其他人起冲突。 小晓和紫瓜决定出去。 不管艾薇和库卡等人怎么劝了劝,两人也没有改变主意。 最后,韦贯让郑庾教授打开考察站的大门。 刺骨的寒风一下子就席卷着无数雪粒吹进来,呜呜作响,弄得人心里也跟着一沉。 在小晓往门边走去时,阿苗一下子就拽住了她的胳膊,眼底隐约可以瞧见一点泪光,嘴唇颤了颤,念了一下小晓的名字,其他话却说不出来。 小晓握了下阿苗的手,低声道:“没想到刚成为队友,我们就要告别了。” “阿苗,往后注意安全。” 说完,小晓掰开阿苗的手,和一直沉默的紫瓜走出考察站,两人连同捕鲸队四人的身影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漫天的暴风雪之中。 等到考察站的大门再次关严,气氛一下子就沉寂起来。 艾薇冷着脸坐在角落,库卡过去安慰她,其他队员的脸上也是一片冷凝和难看的神情。 “艹。”满文忍不住低声骂了句,隐恨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看向韦贯。 阿燕则是叹息一声,拍了拍满文的肩膀。 满文和紫瓜的关系最好,刚才也说了不少话,可是没什么用处。 折腾到现在还没到第二天。 有些人无心休息了,但有些人却又回到之前的地方闭目养神。 临休息前,伍下久分别给了方籽、唐云司等人各一张符纸。 本以为今晚没准会出现他们之前遇见的那个诡异黑影,但直到凌晨六点,第二天了,黑影也没有出现。 除了前半夜,后半夜无事发生。 清早,郑庾教授就开始着手修理考察站的机器设备。 考察站里是有监控的,但是先前监控设备打开却是雪花一片,看不清楚任何画面、也听不清声音。 好在,郑庾教授说修一修没准还能恢复过来。 虽然是第二天清早,可外面的暴风雪仍然没有停止下来,天气也是黑沉一片,不像是天亮。 艾薇站在黑布隆冬的窗户边上向外看。 虽然窗户外堆满了雪粒,再加上昏暗无比的天色,显然看不清楚什么,但艾薇还是在原地站了许久。 直到郑庾教授一声带着喜意的惊呼响起:“修好了,监控修好了。” 这一声惊醒了仍然在休息的人。 大家打起精神,振奋一下,往郑庾教授那边聚集。 “快看看,快看看。”船长马克急忙说道,弄清楚原委,早点找回来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他们也好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郑庾教授道:“是一部分的监控视频修好了,但不完全。” “你们看这个日期,是当时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离开的日子。” 郑庾教授这边说着,那边助理阿左点开监控视频的播放键。 最外围站着的人是韦贯等捕鲸队的成员,毕竟他们可以说与考察站无关,就没站到前头去。 但在这里也能看见。 ——就见监控视频先闪过一片杂乱的声音和雪花,紧接着才有了画面。 视频分为四个监控格子。 可以看见,这时候的考察站还井然有序,考察站里的人员来来回回的穿梭,各自忙碌着。 郑庾教授给他们指了指哪位是史密斯教授,哪位是章教授,挺好认的,因为穿着的工作服不一样。 至于目前失踪的何澎和小丰两人也指了一下。 前面的监控视频没什么古怪的地方,快进到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决定离开考察站,顺着冰块随海流漂来的方向去寻找祢族人遗迹。 两位教授带着人离开,章教授的助理何澎留了下来,开始研究那些被冰封起来的祢族人遗体。 监控视频里有出现冰块里封着的祢族人到底有多少个,再对比他们遇见的,还有三个祢族人没有在考察站里出现。 伍下久不禁皱了皱眉,猜测是被关在了左边的那一些研究室的房间里。 这些冰块里封着的祢族人都是分开放的,毕竟要用到机器设备来融化冰层。 而一个房间里的设备只能融化一到两个。 最开始没什么问题,冰块融化后,祢族人的尸体终于显露出来,肤色也是正常的。 到这时,考察站里的人员也没有察觉出不对。 他们给祢族人的尸体连接上了管子等就走出了研究室。 而监控还开着。 伍下久等人就瞧见监控视频里——躺在铁架床上面的祢族人的身体开始变化,变蓝变硬,呈现出那种冰雕的质地。 不一会儿,房间里躺着的祢族人就睁开了眼睛。 这一段画面就像惊悚来临前的默片,看得人心惊肉跳,也跟着紧张惧怕起来。 三米左右高的身体下床居然无声无息,而就在这些冰雕人出门后,考察站里留下来的人员开始遭殃。 这些原本被封在冰块里的祢族人醒来的时间不一样。 何澎有控制考察站的权限,急忙将还没有醒来祢族人的房间给锁上,里面正好有三个。 监控视频里出现的声音开始杂乱,惊恐。 伍下久看到何澎逃到右边的房间里去时还从研究室里拿走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是先前融化一个祢族人封着的冰块时,被祢族人挂在脖颈上面的,大约有一截手指的大小,形状不规则,颜色泛黄,还有些泛着点红。 因为是在监控视频里,画质不太清晰,伍下久也没有看出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何澎临逃跑前还拿了这个,应该不一般。 考察站里的人员在遭受冰雕人的袭击时都还没有死,他们逃跑的及时,考察站里的门也跟给力,很快就将左边门封上,阻止了冰雕人出来。 但是,考察站里的人员可有不少被冰雕人抓伤了。 他们一起都跑进了右边的门里,之后……可想而知。 伍下久这时不免蹙眉思索,变异成冰雕人后,子弹是打不穿的,可跑进右边的考察站人员却的确都死了。 尸体还是齐整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监控视频还在播放着,他继续往下看去。 果不其然,考察站里的人员在右边被困,外面冰天雪地,他们得先想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考察站能源快要用完,电压不稳的缘故,几次致电,通讯时好时坏。 而就在何澎焦头烂额的鼓捣通讯设备时,那些被抓伤的考察站人员变异了。 监控视频里的画面又开始乱了起来。 不少幸存的人员开始被变成冰雕的考察站人员杀死。 到最后竟然只有何澎和小丰两人从右边的门里逃了出来,右边的门被关上。 但是伍下久瞧见何澎和小丰在考察站的前厅起了争执,因为何澎在逃出来之前也被右边门里的冰雕人给抓伤了。 小丰不想和何澎待在一处。 看小丰在监控视频里呈现出来的表情,他那时恐惧万分,似乎精神也面临崩溃。 监控视频到这里开始出现一点问题,声音消失了。 不知道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到最后小丰从考察站里离开,临走前,伍下久发现小丰的手臂在滴落鲜血。 似乎是之前逃出来时不小心划伤了。 而何澎则是留在考察站的前厅,困兽一般的转悠,扔砸东西,发泄着内心的恐惧。 没一会儿,何澎似是累了,疲惫不堪的坐在地上。 而后,何澎发现自己的手臂等处开始出现变化。 看起来,他也要变成冰雕人了。 但事情一定不会如此简单。 伍下久心道,不然的话,他们之前刚进到考察站时就会在前厅里瞧见何澎变成的冰雕人了。 果不其然,何澎恐惧于自己的变化,就在他手足无措时,他摸到了身上放着的一样东西。 ——那是不久之前从左边的门里带走的,原本挂在祢族人脖子上面的泛黄泛红的不规则东西。 “他要做什么?”谢胖忍不住说了句。 谁也不知道何澎拿出这东西举到眼前看了半晌想干什么。 而伍下久发现监控视频里,何澎的眼神和表情都不大对劲,那是被逼到疯狂绝望境地下的孤注一掷。 随即,他就看见何澎从绳子上取下这个东西,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吃、吃了,他竟然吃下去了?!”谢胖吃惊道。 其他人也是没有想到何澎居然会做出这个举动。 但是下一秒,异变开始。 ——只见何澎在吃完这个奇怪的东西后,没一会儿就全身抽搐着倒地,脸色扭曲,神态狰狞,显然疼痛得厉害。 何澎倒在地上翻滚哀嚎着,原本散落一地的文件也被他掀起又落下。 他的身体崩出不少血珠,全都沾惹在了雪白的文件上。 不一会儿,何澎的身体居然开始皱巴紧缩,并变黑。 一个原本好好的正常的一个人就像是身体里突然被拧干了水分一样。 这里“拧干”是动词,何澎在监控视频里就是肢体全都扭曲在一起了。 而身体各处就像本来吸了水的海绵,这会儿水排出去后,海绵瞬间缩小了几倍,由麻绳到细绳的程度。 等到何澎的身体在监控视频里扭曲的不能再扭曲了,他的皮肤就开始变黑,随即竟然像水一样化开。 地面上多出一个黑色的人形印记。 看着这个“印记”,伍下久、方籽等人的脸上不由得出现一点变化。 “那个黑影……”路南低声道。 老枭闻言转头:“你是说你们之前在左边门里碰到的那个黑影?” 路南嗯了声,道:“没错,就是那个黑影。” 话音刚落,似是验证路南等人的猜想,这个黑影竟缓缓的融入地面,转瞬消失不见。 但等再出现时,右边的墙面显出一个黑色的影子,好像人一样扭动几下,然后又不见了。 而显示右边监控视频的窗口之中,黑影来到了被抓伤的考察站人员后面的墙壁上,缓慢的从其中脱离,黑色的鬼手伸向这些人员…… 不一会儿,留在右边的这些考察站人员无论有没有变成冰雕人的,最后都死了。 竟是被变成诡异黑影的何澎给杀死的。 而离开考察站的人则是小丰,目前也不知道小丰出了考察站到底在哪里。 监控视频到这里已经开始再次出现呲啦变花的趋向。 随即,郑庾教授让助理阿左快进监控视频,一直到他们来到考察站的时间段。 “进来了。”郑庾教授说了一声。 最开始一切如常,但等到他们往右边的门走去,左边的门却突然打开后,伍下久却发现一处不对劲儿的地方。 他立即道:“等一下,倒回去,这里停……” 他指着监控视频,停在一处地方。 其他人循着伍下久的指尖仔细去看,随即不由得睁了睁眼睛。 钟柟讶然道:“左边的门是黑、是何澎打开的。” 那个画面里,黑影在左边的门上一闪而过,紧接着,左边的门就被打开了。 伍下久点点头,面容有些严肃。 他道:“何澎变成的黑影看来能够在考察站里来去自如,还能打开左右两边的门。” “如果门能打开,就意味着左边那一间关着冰雕人的研究室也能被打开……” 而且,何澎能躲进墙壁里,如果他不主动出现,他们是不可能提前发现何澎的踪迹的。 想到这儿,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俞泽不禁道:“但是何澎吃下去的那个东西又是什么?” 就是这个东西才让何澎变成诡异的黑影的。 “这谁能知道。”老枭说了句。 “总之,大家都小心一点。”郑庾教授道。 他之前有些被黑影何澎杀人的情况吓到,那就是黑瘦死死掐住脖子,然后人就好像被吸干了水分,干瘪的死去。 外面的暴风雪仍旧还没有停下。 之后的监控在他们分别进入到左右两边的门里后彻底变成雪花屏没有办法观看了。 于是,郑庾教授走过去打算再检查一下通讯设备。 但就在这时,左边的门倏地没有任何预兆的打开了…… 第235章 探秘万年冰川05 因为是在极地冰岛这种极端气候的环境里的缘故,所以,考察站和观测站建造的材质都是最好的。 金属门进行开合只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当左边的门轻响一声打开后,一双冰雕透明的手掌从其中伸出,一下子便抓住了站在最后面的捕鲸队里的一个队员。 他们本来是聚集在一起查看监控的,一圈围着一圈,捕鲸队的队员都站在最后的位置,离着左边的门较近。 猝不及防,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被抓了。 而他们只来得及转身回头,却暂时来不及做出别的反应。 就只听见这个捕鲸队队员的一声惨叫,那双冰雕的大手却并没有将队员给扔出去,而是结结实实使劲的攥着。 直到队员全身都覆盖结冰,再然后变成冰人被捏碎,一块块的,包裹着肉掉落在地上。 那三个仅剩下的祢族人竟然被放出来了。 谁放的? 他们才刚看完监控视频,谁放的心里有数了,是变成诡异黑影的何澎。 “快退开,不要聚在一起。”伍下久立即喊道。 考察站里的前厅虽然不算小,但他们人多,这么多人聚在一块,再大的地方也会被衬得有些小。 再者,冰雕人的身高足有两米到三米,要是进来考察站前厅,他们就跟大鱼眼里的小虾米,一抓一个准。 就是看谁不幸运被碰到、抓到了。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 伍下久一喊就快速地各自散开了。 助理阿左带着郑庾教授躲到了角落。 转眼死了一个捕鲸队的队员,其他人倒是趁机反应过来了。 尤其冰雕人受金属门的身高限制,等三个冰雕人全部都从金属门里钻出来后,早就在匡浔等人的攻击下碎裂一地。 但他们却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何澎还很有可能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可气氛紧绷沉寂了半晌,周围却没有传来丝毫的异常或者动静,何澎并没有出现。 他们反倒像是草木皆兵一样。 伍下久不免皱了皱眉,如果何澎真的有心想躲着,他们也的确没有办法,奈何不了何澎。 毕竟考察站这么大的地方,何澎又能自由的来去穿梭在墙壁门窗等处。 谁知道他最有可能藏在哪里。 他们想找都麻烦得很。 如果人员再分散开来,更容易遭受袭击。 一时之间,只要待在考察站里,他们就仿佛处在了下风,陷入了被动的局面,不能拿何澎怎么样,只能暂且防备着。 就在这时,考察站的大门倏地被敲响。 “砰砰”两声,夹在呼啸的风雪之中,虽然模糊不清,但在考察站寂静的气氛里却仍然比较明显。 “外面会是谁在敲门?难不成是小丰?”钟柟忍不住说道。 毕友不由得看向艾薇他们,道:“也有可能是不久前被赶出去的人。” 敲门声还在继续,似乎不开门就不打算停止。 而这时,窗户也被敲响。 敲门声与敲窗户的声音一起传来。 这就说明此刻在考察站的外面不止一人。 伍下久道:“外面敲门的人似乎有些急切,不如打开门看一下到底是谁。” 其他人没有意见。 于是,郑庾教授上前开门。 当风雪再次灌进来后,门外的人出现在眼前,竟然真是紫瓜和其中一个捕鲸队的队员。 艾薇可库卡不由得神色一喜。 紫瓜和这个捕鲸队的队员急忙走进来说了说他们过来的情况。 ——原来他们离开考察站后,因为还没有彻底变异成冰雕人,在外面漫天暴风雪的情况下总得找地方躲避一下。 总不能任由被暴风雪掩埋。 所以,小晓和紫瓜决定前往停靠在岸边的轮船,在轮船上躲避暴风雪。 虽然轮船并不怎么保暖,但也总比在外面待着强。 于是,两人和捕鲸队的四名队员就开始向着岸边出发。 但是,小晓和紫瓜乘坐的轮船船长是马克,临走时停靠轮船,将船上的一些权限都锁了。 他们能够上去,却打不开舱门。 不得已,小晓和紫瓜跟着捕鲸队的队员登上了他们的船。 到这里还算一切正常。 但暴风雪令海上的风浪也波澜起伏。 他们待在昏暗的船舱之中,从窗户向外望去,天空黑压压一片,仿佛与大海连接在一起,分不清楚方向和界限。 海浪和风的呼啸声拍打声不断,听在耳朵里显得异常恐怖和心悸。 时不时还有几米之高的浪花拍打在船体上,水珠溅在甲板等处,令人好似感觉末日将要来临一样。 就在这种极为不安的气氛当中,小晓和紫瓜两人不免产生绝望,安静的等死,可下一刻,他们待在的轮船船上猛地一阵,似乎有什么撞在了上面。 再抬起头一看时,他们和捕鲸队的四人全都惊呆了。 因为外面竟然是一艘轮船撞上了捕鲸队的船,而看样子,这艘船还并不是马克船长的那一艘。 这又是哪里来的? 小晓和紫瓜不由得心生疑惑,想着本来就要没命了,不如去这艘船上去看一下。 他们也不怕危险,直接找地方登船。 捕鲸队的那四人一起跟着。 他们上船后才发现这艘船上竟然有考察站的标记,还发现了一些东西,如果没有意外,这应该就是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顺着海流出发的那艘船。 而小晓和紫瓜发现的东西竟然有效的缓解了他们变成冰雕人的速度。 说到这儿,紫瓜将东西拿了出来,黑色的,像是石头,却又不是石头的质地,外表圆润,还带着一些类似于鳞片的纹路。 紫瓜将这个东西放在掌心里,才不过半个手掌的大小。 紫瓜道:“这个叫黑鳞石。” 他一拿到手里,手环就有了提示信息——探寻黑鳞石与祢族之间的秘密。 并且,黑鳞石在手,他心脏的部位就缓慢的传来温暖的感觉。 再一看冻僵的胳膊,居然也有所回缓。 这对于小晓和紫瓜来说无疑是一件喜事。 不过,说到这里,紫瓜顿了顿,道:“我们只在那艘船上发现三个这样的黑鳞石。” “其余三个捕鲸队的队员没有黑鳞石在手里,最终变成了冰雕人……” 而变成冰雕人后的结果,当然是被他们给解决掉了。 紫瓜说完后,伍下久不禁看了眼韦贯。 谁都能听出来紫瓜这一番说辞不过是美化后讲得好听一点。 只有三个黑鳞石,六个要变成冰雕的人,肯定不够分,那三个人怎么死的肯定不像紫瓜这样三言两语的带过去。 剩下那一个捕鲸队的队员在这上面什么都没说,必然也是与小晓和紫瓜两人达成了一致。 紫瓜和这个捕鲸队的队员来这儿是想要郑庾教授和他们去船上看一下。 不出意外,他们就可以顺着船上的航线图去寻找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人了。 郑庾教授听完果然心动了。 毕竟他们一直留在考察站里该搜寻到的线索早就找到了,这会儿能有找到两位教授的办法送来,考察站就没有必要再留下。 更何况,考察站里有何澎这个威胁,留下来也危险。 商量一番后,他们决定离开。 伍下久踏出考察站的大门。 顶着暴风雪的感觉是分外难受的,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粒不间断的袭来,连呼吸都是极为艰难的。 他的鼻子冻的冰凉得很,即使埋在衣领和围脖的下面,但依然还是冰冷到疼痛的地步。 眼睛也几乎被风雪阻挡的快要睁不开。 好在他们往岸边走去不是逆风,不然更加费力。 就这样缓慢前行,极地冰岛的岸边终于到了。 他们抬起头一看,果然是三艘船停靠在那里,除了马克船长的船,就是捕鲸队、以及原本就属于考察站的船。 这么大的一艘船,船上没有人存在,到底是怎么航行回来的? 而伍下久感受风向,也并不是能将考察站的船吹至岸边的风势。 但不管如何,登船寻找线索才是要紧的。 小晓在船上等着他们的到来。 一登船,阿苗就与小晓拥抱了一下,知道朋友暂时不用死,她自然是高兴的。 紫瓜则是带着郑庾教授去船舱里查看航线图。 他和小晓登上这艘船的时候,船舱的灯光都是亮起的,一些东西虽然散落在地面,但都还算完好。 控制船操控台也开着。 就像之前还有人存在,开着船航行,可眨眼间人就消失似的,处处透着些许诡异。 伍下久本以为会在船舱里耗费一点时间寻找线索。 可是没有想到,就在郑庾教授才刚走到控制台前时,整个船体突然一震,他们差点站不稳跌倒。 等到好不容易扶着其他地方站好,整个船身竟然缓缓行驶离岸边了。 “船开了?”小晓一惊看向外面道。 船长马克则快速跑到甲板上看了眼,紧接着跑回来,快步到控制台这边,脸色带着惊恐道:“船、船是开了。” “这艘船正按照控制台上面的航线行驶……” 天、天啊,这艘船不会是鬼船吧。 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船长马克不由得惊恐的想到,整个人都不安起来,可这时候再想下船显然为时已晚。 他们只能被船带着驶离,直到目的地停下…… 第236章 探秘万年冰川06 大约航行了十五分钟,伍下久眼看着外面的暴风雪逐渐停止下来,而轮船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前方隐约出现一片冰冷苍白的色彩。 “那是……什么地方?”郑庾教授凑到窗前喃喃说道:“怎么这条航线的尽头还有一片陆地?” 考察站建在极地冰岛之后,站里的人员就探索了周围的海域,画出不少航线。 可眼下这一条航线却是郑庾教授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当然也就没有想到这片海域竟然会突然出现另外一处陆地。 随着轮船航行越近,船上的人也看清楚了那片陆地的真实模样。 ——那是一片漂浮在海洋上面的冰川,连绵不绝,一眼望不见尽头。 冰川高耸,泛着蓝白相接的颜色,只一眼,就让人感同身受,觉得冰冷无比,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 这就是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人着陆的地点? 不待众人回过神来,这艘属于考察站的轮船便缓慢地停靠在了冰川的岸边,控制台的屏幕也倏地熄灭。 似乎这艘轮船就是为了载着他们来到这里,现在,静静的等待着他们下船。 而他们……却不知道在下船后,在这个冰川上面会遇见什么。 没一会儿,郑庾教授从窗外的冰川上收回眼神,道:“我们下船吧。” 总不能一直待在船上,不是办法。 伍下久等人随着郑庾教授出了船舱,等站在甲板上,眼前再无其他的遮挡物,更加能感受这片冰川的高耸和广阔。 尤其冰川的棱角锋利,即使景色难得的壮观唯美,却也让所有人都生不出单纯欣赏的心思。 不多时,他们从轮船上面走下来。 郑庾教授不禁皱眉道:“这该往哪里走?” 伍下久眼尖,往前面一看,说道:“那边好像有脚印,过去看看。” 过去一看,果然是一连串的脚印,通向前方。 不出意外,应当是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人的,他们跟着这一串脚印说不定就能找到人在哪里。 但跟着脚印往前走,最后却是一个明显进入冰川里面的冰洞。 “我们要进去吗?”小晓道。 俞泽闻言说:“不进去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估计之前考察站的人探查了周围才发现这一个冰洞。” 这一路走来,别的地方也有零星散落的脚印,但不如这里的杂乱更多。 显然,两位教授带着考察站的其他人员进去了其中。 更何况,这一片的冰川除了眼前的冰洞以外,真的没有其他道路了。 于是,他们走进了冰洞里,刚一进去,周身的温度似乎更低了,有人打了一个哆嗦,裹紧身上的衣服。 伍下久不由得打量起冰洞的周围来,外头光线昏暗,但冰洞里面竟然有些明亮的感觉。 前方不知道通向哪里,左右两边则都是半透明的冰雕冰壁,走近一点,人影都能够照的清晰无比。 而头顶有些地方则悬挂着冰棱,虽然看起来粗壮,不易掉落的样子,但走的时候还是得小心谨慎,注意避开。 不然的话,谁知道会不会不幸中招。 除此之外,冰洞里面没什么奇特的地方。 伍下久看了眼时间,快要临近中午了。 他们脚步不停,往前走着,一直走了将近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可冰洞这处通道却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仍然一眼望不到边,而且找不见丝毫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人的踪迹。 毕竟冰洞里面是较为光滑的地面,不像外面覆盖着雪层,能够留下脚印。 就这样又走了十分钟,郑庾教授说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伍下久找地方靠着冰壁坐下,其他人也是如此。 谢胖闲不住,说想要再往前面溜达溜达,钟柟和他一起去了。 方籽盘腿坐在伍下久的身边,无聊地用一只手撑着下巴,低声道:“久哥,你说我们该不会要深入冰川里面吧。” “进得去,但出的来么。” “难说。”伍下久道:“出不出得来,也得去寻找考察站的失踪者。” 这是车下世界信息提示里给出的任务。 还没等他们坐下多久,往前面溜达一段路程的谢胖和钟柟这时候却跑了回来。 还没等跑到近前,就听谢胖喊道:“前面有个岔路口。” 伍下久闻言站起身。 郑庾教授说去看看。 岔路口,那就是前面有两条路。 因为冰洞里的光线到底暗淡,周围又都是半透明的冰壁,折射他们的身影或对面相互映照,根本不好看清楚情况。 明明前面才不远的一段路,他们却没有发现有岔路口。 但是,这时候发现却有些为难了。 两条路,该往哪边走? 确切的说是,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人有可能选择了哪条路进去。 唐云司道:“有可能两位教授也分开走了。” “那我们也不如分开走。”这时,韦贯突然说了一句。 伍下久不禁看了眼韦贯。 这些捕鲸队的人原本和考察站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是因为一起从考察站里出来也登上了那艘船,被迫带到这片冰川,不得已跟着一起踏上寻找两位教授的路程。 韦贯看着脾气就不是很好,这一路竟然都没有说什么话。 不过,他这会儿开口说分开走,郑庾教授听完脸上不由得露出考虑的神情。 分开走寻人速度的确更快一点。 郑庾教授问了一下他们的意见。 “那就分开走,我们没有意见。”艾薇说道。 但她又话音一转,看向韦贯,冷脸道:“但我们不和他们一起走,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块去。” 艾薇还记着韦贯是怎么逼着她的两个队员离开考察站的,如果不是小晓和紫瓜幸运。 这会儿说不定就是尸体了。 韦贯嗤了一声,不把艾薇当一回事。 郑庾教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说好。 接下来就是分配谁走哪边。 伍下久等人和艾薇团队的人一起,再加上聂宿,老枭,米征三个人。 其余的,郑庾教授等人,匡浔和俞泽,羊公鹤、预言家他们则和韦贯一路。 伍下久他们选择了左边这一条路进入,就此分开前,郑庾教授提议想出一个记号,每走一段路就刻在冰壁上面。 这个冰洞往后面走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岔路口,没准后面能再遇上,有个记号也好寻找。 弄出一个记号在岔路口旁边的冰壁上后他们才分开。 人一少,周围就更加的寂静,一时之间只有脚步踏在冰面上的声音。 谢胖过不久忍不住问道:“你们说这么一大片的冰川到底是怎么浮在海面上面的?” “这片冰川是不是会随着海水漂流,那冰川会不会裂开?” 艾薇看了谢胖一眼,她没说话,因为不知道。 再者,他们不熟,也不用回答谢胖的问题,人家也不是询问他们的。 伍下久道:“你别看海面上的冰川既高耸,面积又广阔,实际上,海面之下的体积更大。” “我们眼前所瞧见的巨大冰川不过是只露出海面的丝毫一点。” 举个简单的例子,整条胳膊没入水面,手掌浮在水面之上,这是能看到的。 可实际上,水面底下的胳膊与手掌连接,却比手掌更大更长。 “至于会不会随着海水漂流,冰川会不会裂开。”伍下久道:“这都是没有准的。” “别看冰川巨大,可与广阔无边的大海相比,仍然是蚂蚁与大象的比例。” “我们在冰川上面,是感觉不到冰川是否会随着海流漂……” 没等伍下久说完,钟柟突然脚步一顿,低头看向胸前的熊猫胸针。 伍下久注意到,也停下脚步,眉头微蹙,随即警惕地看向周围。 “怎么了?”艾薇有些不解。 钟柟道:“有危险,小心一点。” 他摸了摸熊猫胸针,刚才闪过了红光,说明危险可能就在他们的附近。 但周围都是冰壁,前后是通道。 钟柟忍不住看向前方。 就在这时,伍下久突然将钟柟拉至自己的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之前钟柟所站位置旁边的冰壁。 只见那处地方正有一个极小的白点在晃晃悠悠地、慢慢放大一样。 冰壁透着蓝透着白,这个白点融入在冰壁里面,如果不仔细观察,的确瞧不出来异常。 但伍下久却发现了。 艾薇等人见他神色有异常,也开始顺着他的眼神盯着冰壁那里。 他们最初没有发现什么,但冰壁静止不动,那白点却晃晃悠悠的,动态总比静态更能吸引人的眼球。 于是没多久,艾薇等人也注意到了。 “那是什么?”阿苗忍不住说道。 唐云司:“谁知道是什么东西,都小心一点。” 他一手摸上手环,同时另外一只手里有着伍下久给出符纸。 这时,伍下久开口道:“不止一个白点,那边也有。” 伍下久说着还伸手指了指。 唐云司、艾薇、聂宿等人顺着伍下久的指尖看过去,眯着眼睛仔细的瞧——真有、还不少,就在这片冰壁里面逐渐朝着他们汇聚。 之前的白点不过先出现,现在,一群白点都跟着来了。 “什么东西……”米征不由得道。 可话还没有说完,最开始的那个白点倏地快速向前,很快就出现在了他们最近的冰壁里面,几乎只差一点就能钻出来似的。 当然,也让他们看清楚这个“白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竟然是一张蜷缩起来的人皮。 ——手脚与身体蜷缩,所以之前看起来很小,但面容却是舒展的,一张人脸的面皮,眼睛的位置有两个空洞,鼻子、嘴边。 这一张人皮上面还带着陈旧的黑褐色血迹,也不知道被剥下来多久。 伍下久、艾薇等人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们不免想起之前郑庾教授在船上时讲得关于祢族人的故事。 ——生活在冰川地带,剥皮取暖。 那些失去皮囊的奴隶们每晚都会晃荡着出来寻找皮囊。 但此刻在他们眼前的却是被剥下来的皮。 不等伍下久等人细想,眼前的这个皮逐渐的舒展开来,手脚伸长,就像是一个人站在冰壁里。 而那双空洞的眼睛好像也有了神采,明明没有眼珠子,却好似正在充满邪恶阴森地盯着他们瞧。 伍下久、艾薇等人都不禁从心底升出几分凉气,脊背窜上一股寒意,头皮发麻。 因为就在这张皮舒展不久后,后面的“白点”也倏地来到冰壁的近前。 他们满眼都是被剥下来的皮囊,而且都正在舒展。 就在这时,米征不经意地回头,一声惊呼响起。 “后面,我们身后的冰壁里面也有!” 伍下久回头望去,果不其然,他们刚才只注意着眼前,竟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的冰壁里也出现了不少的皮囊了。 不待他们反应,这些冰壁里的皮囊如同人一样开始迈动着手脚,一扭一跨,在他们惊讶的眼神中竟然从冰壁里钻出来了。 “快走,离开这里!” 伍下久几乎和艾薇同时喊道。 其他人不敢耽误,拔腿就往前跑去。 这些由冰壁里钻出来的皮实在是太多了,还有没钻出来的,在他们往前逃跑时,放弃钻出冰壁,反而在冰壁里跟着一起一个方向的追着他们。 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些冰壁里面看起来也不是空的,但是皮囊却能够在其中来去自如,并且还是用飘的,速度比他们快了一倍之多。 很快,冰壁里的皮囊就追上了伍下久等人。 其中一个人皮倏地从其中钻出,随即快速地飘落至艾薇的队友阿燕身旁。 阿燕奔跑的速度较慢,也是最为靠近一侧冰壁的人。 她没有来得及躲闪,一下子就被这个突然从冰壁里钻出来的皮给紧紧地裹住了。 就像是有人在后面拥抱一样,从头到尾的将阿燕整个人都给包裹进去。 偏偏这个皮囊应该是从祢族人的身上剥下来的,祢族人身高足有两米到三米,人皮当然也又长又大。 阿燕被包裹进去,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似的,只能听见唔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透着惊恐和惧意。 “阿燕!”艾薇喊了一声,想转身去救阿燕,可这么一会儿工夫,又有两三个皮囊从冰壁里钻出,朝着他们席裹而来。 艾薇被限制了动作,没来得及过去。 而阿燕惊恐的声音被闷在皮囊里面,越来越低,不多时,一摊鲜血从皮囊包裹的缝隙里渗出,刺目的颜色在这满眼蓝色与白色交织的地方分外明显。 阿燕的声音消失了。 就这一点点的时间,她死了,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使用道具。 伍下久等人不由得内心一禀,更加警惕。 这些祢族人的皮囊有点厉害。 皮囊是没有心脏的,这对于唐云司来说有点吃亏。 他拿着道具“恶魔的权杖”,尾端锋利的刀尖竟然无法轻易地划开这些皮囊。 倒是路南的道具“龙鳞匕首”对付起这些皮囊来有些轻松。 两人待在一起,一时间,这些皮囊无法威胁到他们。 但是,这也只是一时的,他们跑得再快,却没有冰壁里的皮囊飘的速度快。 不一会儿,在伍下久、艾薇等人的前方,又有不少皮囊骤然从冰壁里钻出来,竟然把他们堵截了。 伍下久、艾薇等人不得已停下脚步。 而就在迫不得已停下时,谢胖一个没留神就被一个皮囊给裹了去。 展开足有两米多高的皮囊一下子裹紧谢胖,但好在谢胖还算机灵,胳膊极力地伸展,勉强给自己的面上留出一道缝隙来,省的被闷死。 但是,这一道极小的缝隙却不能救下谢胖。 他只感觉身体各处都遭受到挤压,一寸一寸的,骨骼都在轻微咯吱作响,伸出去求救的胳膊都快要被扭断了。 幸好,伍下久和路南就在不远处。 两人一个将手中的符纸贴在皮囊上面,一个用龙鳞匕首划开皮囊。 几息过去,谢胖被救了出来。 伍下久拉着谢胖的胳膊,同路南一起将他拖拽出包裹的皮囊。 谢胖大口地喘气,转头一看,那皮囊被贴上符纸的地方燃烧起火焰,而包裹住他身体的一部分皮也被划开很大的一个口子。 “太、太吓人了。”谢胖忍不住说道。 唐云司瞥过去一眼喊道:“这些皮囊怕火。” 符纸贴上的皮囊燃起了火焰,而周围的皮囊躲得远远的,显然怕火。 伍下久一听,扬起手中的龙魂骨剑,道:“离远一点。” 艾薇意识到什么,带着队员快速往后退。 只听“轰”的一声,等她再次抬眼后,眼前顿时爆发出一串极为耀眼的火光。 那一圈火焰好似有意识似的躲开了他们,却围绕着他们的周围,使得那些皮囊不敢靠近分毫。 艾薇看见不少皮囊重新逃窜进了冰壁里面。 他们此刻的危机居然被观主一下子解决掉了大半。 …… 郑庾教授本来想和韦贯这些捕鲸队的人分开走,但是助理阿左却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令郑庾教授改变了主意。 他说之前在考察站的船上偶然听见小晓和艾薇在说话。 小晓说她和紫瓜之前登上过捕鲸队的轮船,偶然看到船上控制台的航线,发现捕鲸队根本就是一开始往考察站这里航行而来。 而不是像韦贯之前在考察站里面说的那样因为暴风雪被迫改道。 既然韦贯这些捕鲸队的人最开始的航线就是考察站,那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如跟着一起盯着点。 阿左说完这些,郑庾教授就同意跟韦贯走一个方向。 他们进入右边的通道里走了一段路,时间过去大约三十多分钟。 而道路却好似永远都走不完,没有尽头一样。 一直行走,是人都会疲惫。 所以,毕友提议休息一下。 “不走了,我看我们都深入冰川里面了,这都应该走到中间的位置了吧。” 毕友一边说着一边靠墙坐下休息,道:“没准艾薇他们早就在另外一个通道里找到了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人。” “不可能。”羊公鹤道。 车下世界的任务就是寻找原本驻守在考察站的失踪者。 这才第几天,怎么可能轻易的让他们找到人。 毕友挥手:“我就是那么一说。” “但是我们都走到这里了,再走下去没准都要穿透整个冰川,你说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他们能去哪里?” 提起这个就不禁令他感觉到烦躁。 一直行走在这个寂静的冰洞里,除了脚步声就没别的,就好像要他们无穷无尽的走下去一样,枯燥不已。 郑庾教授摇了摇头说:“走下去总能找到人的,大家先坐下休息一会儿,等下我们再往前走。” 说罢也找地方坐下。 毕友啧了声,抱着胳膊靠向冰壁闭目养神。 其他人则各自坐在别处。 谁都没有发现就在他们坐下后不久,冰壁的后面开始浮现出晃悠的白点。 这些白点缓慢地靠近,一点一点地变大,悄无声息。 因为更好的有着力点休息,所以郑庾教授等人都是背靠在冰壁上面的,也因此,当这些白点很有目的的躲藏在人的背面缓缓靠近,一时竟没有人能发现。 直到一个捕鲸队的队员惨叫一声,被突然钻出来的人皮包裹住,其他人才大吃一惊地站起。 助理阿左速度极快地拉扯过郑庾教授,两人躲开身后钻出来的人皮,避免被包裹了进去。 但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尤其是船长马克等人,竟然都没有躲过人皮的包裹。 毕友也是一样,他站起时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没有来得及远离冰壁,身后的人皮倏地从其中伸出一条胳膊,紧紧地扒住他的肩膀,将他拖到冰壁边上。 毕友惊恐地瞪大双眼,喊道:“艹他妈的,这什么鬼东西。” 毕友快速地取出道具,反手给了身后的人皮一下,人皮的手臂被迫松开,而毕友急忙转身戒备。 但他转过身后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因为身后的位置哪里是一张人皮,而是无数张数也数不清的人皮重叠在一起,那一双双黑洞的没有眼睛只剩下眼眶位置的地方直勾勾地盯着他。 下一瞬,这些人皮全部挨挤着从冰壁里钻出,朝着他裹来。 第237章 探秘万年冰川07 “救、救我啊——” 马克船长和剩余的船员发出惨叫声,慌不择路地逃跑,然而,他们却怎么也跑不过追来的皮囊。 下一瞬,马克船长和船员就被包裹进去,不久就彻底没有了任何声息。 其他人则自顾不暇。 尤其毕友那里,倒霉的被不少皮囊缠上。 他拥有两个道具,这会儿已经消耗了一个,正在使用另外一个道具,如果还不能逃脱,恐怕就会被皮囊包裹进其中死去。 所以毕友有些慌了,眼神不由得看向其他人,喊着救他。 匡浔和俞泽恰似巧合的站在了郑庾教授和助理阿左的旁边,船长马克和船员死了,可两人却没有什么事情。 而韦贯那边,他和捕鲸队的副队邱哲正好也被羊公鹤、预言家等人保护在内,也没有事情。 偏偏毕友之前坐的有些远,这会儿孤立无援,周围都是围拢过来的皮囊。 他看向羊公鹤等人那边求救。 “快过来帮我!”毕友焦急地喊道。 他对付起这些皮囊来越发捉襟见肘了。 可是,羊公鹤等人被皮囊绊住脚步,怎么抽出空隙过来救毕友。 不一会儿,两个皮囊同时向毕友包裹进来。 毕友抵挡了一个皮囊,却无法躲开另外一个,瞬间被包裹进里面,闷声唔唔,透着万分惊恐。 羊公鹤、预言家等人眼神一闪,可这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毕友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消失不见,而包裹他的皮囊间则迸溅出刺目鲜艳的血色。 毕友死了。 “赶紧往前跑!”就在这时,俞泽终于在前面争取出一条生路,急忙喊道。 他清扫前面的皮囊,空出一道缝隙。 其他人则随着俞泽快速地往前跑走。 肾上激素飙升,呼哧带喘,他们感觉已经跑了很久,但身后的皮囊仍然紧追不放。 冰洞里的通道并不是直线一条通往的,而是弯弯曲曲,也有不少拐弯的地方。 而就在他们拐过一个弯时,最前方的俞泽突然国骂了一声,睁大眼睛,脚步不由自主地停止下来。 因为冰洞里前方的道路坑坑洼洼的,竟然是被上方掉落的冰雕棱柱给砸穿了,满地都是洞,而且看洞里还深得很。 俞泽迫不得已停下脚步。 可他停下了,身后的人却没有办法停下,因为那些皮囊还在追赶着他们。 后面的人可没有看到前方是什么情况。 所以,幸存的一个捕鲸队的队员骂道:“停下干什么,赶紧跑啊,要死啊!” 俞泽回骂:“你他么的眼睛是摆设么,不会自己去看,怎么跑,你要跳过去吗?!” 怎么会砸穿这么多洞,一个连接着一个,跑个屁。 就在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时,俞泽突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一些声音——那似乎是什么松动,发出喀嚓咯噔一样的断裂声。 俞泽心下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他抬起头——眼睛蓦然睁大,头顶的那些冰棱在抖动,一下一下的,由微弱到明显,速度很快。 “快闪开!”俞泽几乎是与匡浔同时喊道。 显然,发现头顶冰棱晃动的人不止他一个,其他人也发现了。 时商左眼睛微微眯起,一手拉拽着郑庾教授,一手则握紧木仓,带着郑庾教授躲到冰洞的边缘。 就在俞泽、匡浔等人往边上闪躲时,头顶的无数冰棱终于晃动完成,开始了接二连三的掉落。 冰与冰的碰撞不绝于耳,甚至可以说是剧烈。 冰棱的底端虽然不是特别的尖锐,但相较来说也是锋利的,垂直加速落下后,冰洞的地面一砸一个准,发生碎裂。 这种情况下,人如果不及时躲开,一旦被头顶的冰冷砸中,就是一个死亡的局面。 刚才出声的捕鲸队的队员就倒霉得很,没来得及躲到冰洞的边缘,恰巧被一个冰棱砸中,直接由头顶插入,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死去了。 而冰棱的无差别攻击也让身后追击的皮囊也纷纷躲闪,退缩不前。 这倒让众人一时松了口气。 可马上,他们又提心吊胆起来。 ——因为无数冰棱砸穿了地面,即便他们动作迅速,快点躲到了冰洞的边缘,可周围的地面已然发生了碎裂。 无数裂痕延伸至他们的脚下。 时商左的目光不由得看向被砸穿的冰洞底下——光线有些暗淡,看不太清楚,但底下似乎另有空间,弯弯曲曲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而那些弯弯曲曲的……好像是类似与滑梯一样的冰道。 时商左不禁想起之前被阻拦的地面,坑坑洼洼,满是被砸穿的洞。 就算后面没有这些皮囊在追赶,他们想要穿过去也极为艰难。 除非……不是往前,而是往下? 但此时的情况也不允许时商左快速的思索,因为头顶掉落下来的冰凌实在是太多了。 不一会儿,他们几乎没有可以站立的地方。 而随着上方冰凌掉落数量的逐渐减少,那是原本退的远远的皮囊也好似要再次卷土重来一般。 时商左蓦然出声道:“教授,冰洞底下好像另外有通道,我们无法逃到前面去了,不如跳下去。” 这话一出,不止郑庾教授低头,其他人也不由得低头去看被砸穿的冰洞里面的情形。 匡浔咦了一声,果断道:“跳下去,不然留在这里就是死。” 就算留在上面,不久后,等到地面全部裂开,他们也是会掉下去的,没准在掉下去之前还会被皮囊裹进去闷死。 所以,不跳也得跳。 在匡浔说完后,其他人没有犹豫,寻找一个不错着力点的姿势就从砸穿的冰洞口跳落下去。 时商左也保护着郑庾教授从一个洞口跳下。 而底下果然如同他之前所想,是一个个类似于滑梯般的冰道,弯弯绕绕,相互穿插,他们没有从一个冰洞里跳下去,很快就随着冰道的滑落分开了。 不知道最终点是哪里。 但从冰洞里跳下去,这底下……应该是在海面的下方了吧。 …… 另一边,伍下久等人不久后也遇到了相同的境况。 一段被砸穿的地面,无数的冰洞阻挡了他们继续往前走的步伐。 而且,伍下久等人还发现了一样东西。 “这是……考察站的标记。”伍下久拿起掉落在冰洞边缘的徽章道。 考察站的外面和里面都有这样的标记。 而这个徽章显然是别在人衣服上的。 唐云司不由得说道:“难道考察站的人从这里掉下去了?” 他往冰洞里面探了探头。 谢胖则干脆趴在一个冰洞的边缘,头往里面伸,用手电筒照明,惊呼道:“我去,里面都是一个个的滑梯冰道诶。” “前面我们过不去,难道要从这里跳下去?” 钟柟:“但是我们现在本来是处于海面以上,下去的话,应该就是在海水里了吧。” 之前伍下久提到过海面上下冰川的不同,难以想象海面之下的冰川空间又是什么样子的。 艾薇不禁看了眼伍下久,道:“你觉得呢,要不要跳?” 他们能快速的从一堆皮囊的围困中逃出来,多亏了眼前这人。 因此,艾薇在询问伍下久的意见。 伍下久看向前方,又低头瞧了眼冰洞,道:“跳,但是底下这些弯曲的冰道都不在一处。” “如果不想分散,我们最好选择一条冰道跳下去,可是不知道承受我们这多么人后,冰道会不会突然从半途中断裂……” 但是如果分开掉,之后他们很有可能不处于同一个位置了。 库卡道:“为了保险起见,分开也无妨。” “不然冰道中途断裂,我们就更加危险了。” 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们犹豫,谁知道之前甩开的皮囊会什么时候再追上来。 伍下久点头。 挑选好要跳进去的冰洞,他们做了一些准备就沿着冰道跳了下去。 ——艾薇一个团队的一路,伍下久等人也是,然后就是聂宿,老枭,米征三人同一个冰洞里跳下去。 伍下久难得体验了一把玩滑梯的快乐。 就是屁股有点冰凉。 而且随着他们往下滑行,原本一同滑下来的艾薇、聂宿等人的身影逐渐在弯弯曲曲的冰道下消失不见。 伍下久计算着时间,大约过去两分钟左右,他看见了冰道的尽头,竟然是一片柔软不已的雪堆。 这时候减速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冲入雪堆上面却不会让他们受伤。 伍下久提醒了身后的唐云司、方籽等人一句,不久,他就滑落至冰道尽头的雪堆上,然后翻滚身体,给后面的人让地方。 直到唐云司、方籽等人都滑落下来,从地上爬起,抖落着衣服上沾着的雪粒,他们才有空闲打量起周围。 伍下久喃喃道:“没有想到冰川底下竟然还会有这样一个空间。” ——不知道从哪里进来的光线折射在周围的冰壁、冰凌上面,以至于底下的空间并不像他之前想的那样黑暗。 但也不算明亮就是,勉强可以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这处冰川底下的空间明显比上面要大很多,不再是一整条通道,而是犹如大型的镜像迷宫一样的存在。 当然,这里要比迷宫好走一点,最起码基础的方向还是存在的。 方籽打量完一圈周围,随即站在伍下久身旁道:“久哥,聂宿还有艾薇他们果然不见了。” 肯定是滑落至其他的地方,不知道还能不能碰见。 至于郑庾教授、羊公鹤他们在另外一条通道里不知道是否也遇见了和他们相同的情况。 没有通讯器就是不方便。 “我们往哪儿走?”方籽问道。 “那边。”伍下久指了指前面的方向。 他指的方向是对比着上面来,如果是在上面就是继续向前,这个方向应该没错。 伍下久本以为他们和聂宿、艾薇等人挑选的冰洞距离并不算远,可以说很近,下来的冰道最初是在一起的,可是后来越滑越分开。 但怎么说若是方向一致的话,走了这么就应该也遇见了。 可是伍下久、方籽等人却没有瞧见一个人影,只有他们映照在冰壁上的身影存在。 同时,这底下的空间曲折回绕。 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路,已经分不清是不是最初指向的那个方向。 “老天,我们都在这个冰川里走多久了,怎么还没到头。”谢胖忍不住伸手抓了抓脑袋,烦恼不已。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不管是在冰川上面还是底下,他们行走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但这处冰川却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不仅一直走不出去,而且之前考察站失踪的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人员两个影子都没有瞧见。 也就只有不久前在冰洞边缘捡到的徽章。 伍下久道:“别急,总会碰到的,累的话,先原地休息一下吧。” 说着,伍下久脚步停下。 “的确有点累了。”钟柟道。 他们找个位置坐下,周围的空间大得惊人,当然也空旷寂静得很,一旦没有了脚步声,再加上不说话,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几人了一样,有些寂寞。 所以,谢胖又不由得开口说道:“对了久哥,那个季斯毅应该也伪装成NPC进来了,他是不是在捕鲸队里?” “我想应该不是捕鲸队的队长韦贯,是那个邱哲吧?” 当时谢胖和伍下久、时商左两人在车下世界堵到了羊公鹤。 他知道Z哥似乎用了道具在羊公鹤的身上,迫使羊公鹤诱引季斯毅登上轮回列车。 本来想慢慢着来,逐渐放松季斯毅的警惕。 毕竟他们不急于一时。 但是在现实世界里休息了一段时间,这趟标红的轮回列车出现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时机。 果然,伍下久和时商左暗中联系了羊公鹤。 而羊公鹤那边进展顺利,季斯毅的确暗中报名了这趟列车,使用了高铁票的特殊权限之一伪装成NPC。 最初郑庾教授这边没有人值得怀疑。 但后来捕鲸队的到来让他们的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在了韦贯和邱哲的身上。 韦贯应该是一个重要的NPC角色。 那么,邱哲很有可能就是季斯毅进行伪装的了。 不然的话,难不成是船长马克或者船员、捕鲸队的队员? 可想来想去,谢胖觉得邱哲最有可能。 伍下久闻言,点头道:“是他。” 方籽嗤地一声就笑了:“季斯毅根本就不会想到我们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还在那里伪装成一个存在感极低的NPC,就等着对久哥你暗中出手。” “我们之前从羊公鹤那里获得了季斯毅团队一些人的情报,其中,那个预言家尤为值得注意。” 预言家,就像是他的代号一样,据羊公鹤所说他偶然得到了一个有关于预言的S级道具,能够在车下世界里占卜三次预言。 一次是为自己使用,一次是为其他乘客使用,还有一次则是能够占卜出怎么离开车下世界最重要的线索。 这个预言的道具如果使用得到,对于使用者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另外三人,医生和夜狼、毕友的能力也不错,都是不容小觑。 伍下久等人还并不知晓毕友已经死了。 他们之前从羊公鹤的嘴里挖到不少情报,季斯毅的团队人数不算少,但组织很松散,不过就是在进入车下世界之前相互联系,想要进入的就一起组队。 这次跟着羊公鹤进来车下世界的并不是季斯毅团队里的所有人。 毕竟不是每个乘客都对报名参加一趟标红的轮回列车很有把握,更多的人是想在生命时长没有走尽之前好好在现实世界里享受休息。 而因为羊公鹤的说动,再加上季斯毅给出的交易,预言家这些人会在一定程度上帮忙。 伍下久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等待着季斯毅放下警惕,等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然后,一击必杀。 他们原地休息了一会儿,但很快的,伍下久等人开始感觉到不对劲。 周围的温度似乎在缓慢的下降,这会儿比之前更冷了一些。 冰川是寒冷的,可自从他们进入冰洞后,温度倒有所上升,但现在明显又下降了。 路南不由得搓了搓手掌,哈出一口白气。 他看着白气缓缓消散,道:“真的冷了,不能再停留这里了,我们动一动,往前继续走。” 伍下久等人继续前行。 而就在他们又拐过一处冰壁时,突然,旁边好似闪过去一个人影,速度很快,他们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但可以肯定,那个人影绝对不是聂宿或者艾薇他们。 伍下久等人不由得停下脚步,凝神戒备。 就在这时,前方也倏地传来“啪啦”的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滚落在地似的。 伍下久不禁与方籽等人对视一眼,往声音出现的地方走去。 那个东西在一片冰蓝的世界里很是显眼。 伍下久快步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一个沾着些许血迹的手表。 那应该是专门制作的手表,能够在极地冰岛使用,可以测量之类的,手表的带子上还有考察站的标志。 这么说,刚才闪过去的人影是考察站失踪者中的一员? 可那人为什么不直接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除非……那人已经不是人了。 想到这儿,伍下久更为警惕地看向周围。 第238章 探秘万年冰川08 原地等待一会儿没有出现什么情况,所以伍下久等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又有发现——这次是散落在地的一身衣服、鞋子等。 而看衣服上面的标志,无疑是考察站的。 见状,伍下久不禁皱了皱眉,走上前挑起衣服的一角,道:“看这些衣服,外套、里衣、裤子……” “这个考察站的人员似乎将衣服全给脱下来了。” “没有衣服穿,在冰川里面,他难道不会冷吗?” 刚才闪过去的人影是不是这个脱下全部衣服的人? 路南不由得也皱眉道:“或许,是因为寒冷从而产生幻觉了?” 如果人在极致的低温下无法控制身体热度的流逝,是会逐渐产生幻觉的,将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脱掉就是产生幻觉的一种体现。 这时候,人就会离死亡不远,最终在幻觉里冻死过去。 但路南不认为考察站的人员会在冰川底下冻死。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考察站的人员脱掉全部的衣服呢…… 就在伍下久等人盯着散落在地面的衣服等东西,试图翻找一下时,方籽无聊地转了转脑袋,蓦地,目光凝在了一处反光的冰壁上面—— 他们都是静止不动的,那么,此刻在冰壁上面慢慢晃悠过来的人形“东西”是什么玩意? “久哥……”方籽轻声说了句。 伍下久循声抬起头,也看见了面前冰壁上映照的模糊人影——这个人影此时又走近了一点,能够瞧清楚模样。 ——面目全非,浑身上下的皮都不见了,并且糊满血迹。 可却因为冰川里的极低温度,所以温热的血液在流出后就快速变成了冰渣凝结在身上…… 这明显是一个被剥了皮的人。 怪不得衣服全都掉落在地。 人皮都被剥下,衣服怎么可能还穿在身上。 伍下久想,之所以那只手表掉落在别处,很可能是因为人皮剥下来时手表并未脱离手腕。 可在这具尸体到处游荡的时候,少了一层皮,外表的血迹又凝结成冰,所以手表受力脱落,这才引来了他们的注意。 那么,考察站人员的皮又是怎么被剥下来的? 伍下久、方籽等人不由得全都想起郑庾教授在轮船上所讲得祢族故事。 祢族,是生活在冰川地带的。 伍下久站起转身,正面看向那晃荡过来的被剥了皮的身影,不在模糊的冰壁上看,这样无疑更加清楚,画面也就更有冲击力。 ——一个被剥了皮的人、不,确切来说,更加像是怪物,眼睛、鼻子、身体各处都没有了人皮的遮挡,这又是怎样的一种恐怖。 这比单纯的一具骷髅架子更令人心底发寒发瘆。 但还算好解决。 当这具尸体轰然倒地后,谢胖不由得道:“希望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他们不会出事,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躲在哪里。” “该不会这个冰川底下都是这些没有皮囊的尸体吧?” 说到这儿,谢胖忍不住看了眼倒地的尸体,然后又马上收回目光。 没有皮囊的尸体自然是指祢族人。 而这具尸体是属于考察站的人员,显然是被剥皮害命了。 路南道:“我们能够碰到这具尸体,就代表科学家、艾薇他们也能够碰见……” …… 的确,艾薇、库卡他们也遇见了。 不过不是遇见考察站人员被剥皮害了的尸体,而是两米到三米多高的祢族人尸体。 不得不说,艾薇、库卡他们很是倒霉。 先是从冰道上面滑下来时,虽然底下有雪堆垫着,但满文的脚还是扭到了,走路有些别扭和疼痛。 艾薇他们不得不照顾着一点满文,放慢速度,然后想办法与观主、科学家等人会合。 可是走了一会儿,艾薇却并没有瞧见其他人的身影。 反而在不久后,他们的前方传来一阵古怪的脚步声。 这绝对不是普通人在冰面上踩出来的脚步声,而是更为沉重,大声,无法掩饰的动静。 艾薇还是能够听出来对比的。 因此,在前方脚步声出现的时候,艾薇、库卡等人就谨慎戒备起来,等到他们终于瞧见前面过来的是什么东西以后,脸色都不禁变了变。 ——那是四个浑身血色的尸体,血肉模糊这个词可以确切的形容,外表明显没有皮囊,血色挂着冰霜。 没有眼皮的遮挡,一双双眼珠子在眼眶里灵活的转动。 那绝不是活人的眼神,透着恐怖和邪恶,没一会儿便锁定在了艾薇等人的身上,朝着他们扑来。 这四具没有皮囊的祢族人尸体显然要比冰雕人难对付的多。 虽然不会一被碰触也被变成冰雕,可是,这四具尸体却是想要剥下他们的皮囊。 那些挂在四具尸体身上的冰霜掺杂着血液挨碰到他们的皮肤,霎时会传来一股炙热的刺痛感,并且带着令人心惊的腐蚀。 如果不幸被祢族人拉扯住,就再也难以挣脱,而身上的皮肤则会传来拉扯感。 不快一点想办法,恐怕下一刻,他们的皮肤就会被活生生的扯下来。 伴随着这种惊悚,小晓就不幸的被一个祢族人扯住了胳膊,随即拎了起来。 感觉到身上的皮肤传来剧烈的疼痛拉扯,小晓惊惧地喊道:“啊——救我,救救我!” 她的手臂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小晓惊恐慌乱地蹬着双腿,她的道具在之前都消耗完了,这会儿完全没有任何的自保能力。 她虽然早就提前做好自己可能在哪个车下世界死去的准备。 可是在面临被剥皮痛苦的情况下,小晓还是害怕了。 她慌张地大喊大叫,试图从祢族人的手指挣脱,可却丝毫没有办法。 小晓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皮肤传来撕扯裂开的声音,这令她的脸色不禁更为恐惧扭曲。 就在这时,一束红色的丝带缠绕上了扯住小晓身体的祢族人,丝带覆盖上后,很快分裂成一束束细小的丝线,随即就好像有生命一般攥紧了祢族人的体内。 下一刻,祢族人松开了小晓的身体,整个化成肉块摔落在地。 而小晓惊恐地叫了一声,踢着脚后退,她的两条胳膊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无法从地面上站起。 阿苗担忧地看向小晓的方向。 可她也被限制住了动作,无法过去。 刚才的丝带就是她的一个B级道具,但有使用次数,一共五条丝带,缠绕上鬼怪或者特殊生物等人就能将其分解成肉块。 前面她已经使用了四条丝带,只剩下一条,用来救下了小晓。 阿苗看着小晓的方向,她自己手中还有一个C级道具可以自保。 解决了一个祢族人,还有三个。 两个正在被艾薇和库卡、紫瓜三人联合对付,还有一个由阿苗满文他们对付。 但似乎是由于小晓之前的尖叫声高,这个祢族人转而朝着小晓的方向去了。 眼看着小晓要再次被抓住,满文道:“我去救她,你牵制一下这个祢族人。” “好。”阿苗点头道。 祢族人被阿苗暂时困住了脚步,满文则是快速地来到小晓的身边,伸手扶起她。 小晓低声道谢。 但是紧接着,她却感觉到满文握住她胳膊的手在用力,弄得她疼痛不已。 “满……”小晓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可却蓦然瞧见满文诡异的神情。 他嘴角向上勾起,却不是善意的笑容,而是古怪恶意满满的笑,看得人不由得心里一寒。 小晓睁大眼睛,不明白满文此刻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不妨碍她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想要挣脱满文的搀扶。 可小晓的两条胳膊都被祢族人用力的拉扯过,这会儿根本就抬不起来,更不用提挣扎了。 满文喉咙里却低笑出声,不待小晓喊出求救,他伸出双手,一只手按在小晓的头顶,一只手则按住她的身体不让动弹。 随即,满文的双手用力,只听渗人的咯噔一声,小晓的头倒转了一百八十度,和身体完全反了过来。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满文的力气不似人一样,竟无法抵挡和挣脱。 下一瞬,她就再也没有了知觉。 “小晓——” 亲眼瞧见这一幕,阿苗不由得睁大双眼,凄厉地喊声霎时也引来了艾薇,库卡等人的注视。 他们完全不敢相信满文亲手扭断了小晓的脖子。 为什么? 杀死了队友,满文的脸上却还挂着那种诡异无比的笑容。 他再次低笑两声,没说一句话,阴森森的双眼扫视了一圈阿苗、艾薇等人,然后快速地跑走了。 满文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而阿苗、艾薇等人却还要对付三个祢族人。 等到艾薇、库卡他们终于解决掉这三个没有皮囊的祢族人时,早已寻找不见满文的踪迹。 阿苗蹲在小晓的尸体旁边,却不敢去碰触。 她抹掉眼角流出来的泪水,低哑道:“满文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杀死小晓?” 艾薇神色黯淡,自从来到这趟车下世界,她已经接连失去了两位队友,小晓和阿燕。 而满文…… 库卡表情凝重道:“……满文,他像不像是被鬼附身了。” 艾薇倏地抬起头,道:“你是说何澎?” 他们从考察站里离开,一路来到冰川,如果说被鬼附身,想来想去就只有在考察站的诡异黑影何澎了。 库卡点头:“没错。” “何澎能够来去自由的穿梭考察站的墙壁门窗等,那么,他想要附身在人的身上也很有可能。” “并且满文那明显不是正常的样子,只有鬼附身能解释。” “除了何澎以外,我也想不到其他……” 更何况,何澎既然能够附身在满文的身上,那也能够附身在别人的身上。 如果何澎从满文的身体里脱离…… 那他们防备的就不止是祢族人的尸体、皮囊。 还得再加上其他人。 第239章 探秘万年冰川09 时商左带着郑庾教授从冰道上面滑落。 因为之前情况紧急,他们各自都就近选择了一个冰洞跳了下去,彼此都不处于一个冰道。 这会儿,整个冰川底下寂静无比,好似只有时商左和郑庾教授两人一样。 郑庾教授从雪堆中爬出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雪粒,对正在观察着周围的时商左道:“我们得去找一下其他人……” 大家都分散开来,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很容易发生危及生命的事情。 他和助理两人也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付。 时商左回头,道:“往这边走,教授。” 郑庾教授点点头。 当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却没有碰见任何人,或者说,时商左连一点不属于他们两人的动静都没有听见过。 在这满是曲折的冰川底下行走,有种迷路的感觉。 所以,在发现无法寻找见其他人时,时商左停下来脚步,蹙眉看向周围。 郑庾教授也发出疑惑,道:“我们是否在一直走直线?”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 他们一直没有碰见过其他人,或许走的道路不对——眼睛看见的是直线,感觉上也一直在往前走。 其实未必。 或许,他们一直在兜圈子,来回绕。 毕竟冰壁是透明的,再加上光影折射,可能会造成视线上的错觉。 时商左走到一处冰壁上做下标记。 “继续往前。”时商左道。 郑庾教授随即跟上助理的脚步。 另一边。 邱哲和韦贯一起从冰道上面滑落下来。 邱哲,或者应该叫他Duke,季斯毅,在这趟标红的轮回列车里伪装成了NPC的身份。 不仅如此,他还使用了补全信息的特殊权限之一。 获得的其中一个消息就是,韦贯是唯一幸存下来的祢族人。 祢族人曾生活在冰川地带,可是却因为寒流和其他的一些因素被灭族,只有韦贯的祖父侥幸逃了出来。 韦贯的祖父结婚生子,因为基因的中和,到了韦贯这一代,他的身高虽然较普通人来说还是高出一大截,但总算不那么异常到两米至三米的程度。 而韦贯之所以带着捕鲸队来到考察站这里,也是为了寻找祢族人当年生存的冰川地点。 每一个祢族人都是靠着一样东西才能够活得长久。 可是到了韦贯这一代,东西早就已经消耗光了。 为了活命,韦贯才踏上寻找祢族人曾经生活的冰川的路程,否则的话,一旦他过了三十岁,身体就会逐渐变成冰雕。 等人完全变成冰雕后,他的身体就会立马碎成一块一块,了无生息。 季斯毅知晓韦贯的手里有他祖父留下来的关于祢族人生活位置的兽皮地图等线索。 自从冰道上面滑下来后,季斯毅就观察着韦贯。 他发现韦贯在滑落至冰洞底下的时候,眉眼闪过的几分兴奋和激动。 到此时,季斯毅确定祢族人曾生活过的地方就在这处冰川地底。 那么,他现在只要牢牢紧跟着韦贯,就能够找到韦贯想要得到的东西。 而这绝对是车下世界的一条主线,说不定、不,是肯定能够遇上失踪的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考察站的人员,更好的结果则是获得道具。 想到这里,季斯毅不由得心下一定。 但随即,他又眯了眯眼睛,伍下久……他必须在这个车下世界里杀了他,必须。 现在他们都对彼此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份心知肚明,季家接连遭受攻击,生意上的、家庭…… 如果不是他在季家还有几分权威和手段,怕是都管不住季家那些“亲戚”了。 季斯毅一边想着一边紧跟韦贯的脚步。 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个车下世界里还有一个和他一样伪装成NPC的乘客。 而若是车下世界有两个伪装成NPC的乘客,同样使用了补全信息的特殊权限,那么,两者得到的补全信息也是不一样的。 是根据伪装成的NPC身份所决定。 季斯毅获得的是韦贯这边的补全信息。 而时商左获得的则是有关于考察站人员的一些补全信息。 其中就包括其实史密斯教授早就曾经获得过有关于祢族人的线索。 而在这处冰川地带则生活着一种特殊的鱼类。 他和章教授等考察站的人员顺着航线寻找冰川,实际上也想要寻找这种特殊的鱼类,获得鱼身上的东西,或者想办法捕捞,带回去卖出大价钱。 但是史密斯教授没有想到,一旦进入冰川,他们就无法轻易离开了。 就在这时,韦贯突然脚步一转,原本是想从前方的冰壁后走过去的,可是却转到了偏左的方向,好似要往回转。 季斯毅,也就是NPC邱哲眯了眯眼睛,询问道:“为什么要往这个方向走。” 韦贯的态度不是很好:“别废话,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你跟着就行。” 他一马当先。 季斯毅神情一冷,却没有说些什么,心下猜测韦贯应当是知道正确的道路,往这边走的方向才对。 于是,他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不过伸进衣兜里面的手指上却蓦然出现一个指环,在这个指环的一侧有着类似于鸟爪的装饰,季斯毅的拇指在上面一划,留下一点血珠。 另外一个方向。 夜狼拿出的C级道具“牵引”有了动静,他抬起手,右手的食指上面赫然也戴着一个有鸟爪装饰的指环。 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鸟爪上缓慢地出现了一滴血珠,紧接着,血珠浸透整个鸟爪。 直到鸟爪完全变为红色,从指环上面脱离而下,顺着冷硬的地面溜走。 夜狼道:“Duke在给我们方向,跟着走就是了。” 预言家和医生两人闻言跟在后面,羊公鹤也跟着快步离开,只是眼神闪了闪。 但是,夜狼、预言家等人中途却停下了脚步。 鸟爪重新调回夜狼的指环上面。 而不一会儿,前方出现一个人影,是艾薇、库卡团队里的满文。 只见满文一脸惊慌地向他们跑来,脸上还有着终于瞧见人后的惊喜。 直到跑来近前,满文道:“太、太好了,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你们……” 夜狼看了眼满文的身后,没发现人,也没有发现追着满文的其他“东西”。 他随即看向满文问道:“怎么了?你跑什么,是不是遇见了什么?” 还有,其他人呢? 满文停下脚步,喘口气道:“是、是,我们……” 他将之前遇见的情形说了下。 然后问夜狼、预言家等人是怎么来到冰川底下的,难不成也遇到了和他们一样的状况? 夜狼点头。 满文道:“冰川底下也很危险,我和艾薇、库卡他们都分散了,让我跟着你们吧。” “而且跑了这么久,我已经分不清楚艾薇他们的方向在哪边……” 满文的表情看样子是赖定在他们的身边,毕竟独自一人更加危险。 夜狼、预言家等人没有说些什么。 只不过有满文在,他们就无法明目张胆的使用C级道具去寻找Duke。 因此,夜狼的脸色不是很好。 可是,满文赶都赶不走。 他们只得继续前行。 满文说最好不要从他过来的方向走,没准还会遇见那些被剥了皮的祢族人。 夜狼等人便换了另外一个方向,恰好是之前鸟爪要带他们经过的。 可是没多久,眼见前方骤然出现五个血呼啦差的高大身影,几人的脸色都不禁变了变。 满文惊呼道:“为什么这个方向也有……” 躲不过去就只能迎上前。 夜狼、预言家、医生和羊公鹤四个人是一个团队的,只有满文是例外。 因此,在他们有意识地忽略满文后,满文被一个剥了皮的祢族人抓到,尽管惊恐害怕地叫嚷着,可却还是被残忍的杀害。 满文的尸体顿时掉落在地。 但忙着对付其他祢族人的夜狼、预言家四人却都没有注意到——就在满文的尸体砸落地面后,一个隐晦的黑色影子自满文的尸体上脱离,随即顺着地底的冰面快速地飘至四人附近的脚下。 不一会儿,医生浑身一震,眼睛一瞬变得完全漆黑,但很快又变了回来。 他的嘴角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可眨眼间却又恢复如初。 没有一人发现医生的不对劲。 等到预言家等人终于将五个剥了皮的祢族人全部解决掉后,夜狼再次拿出C级道具“牵引”来寻找季斯毅的所在。 …… 大概伍下久等人掉落的方向正好。 在遇见考察站人员的尸体后,他们没走多久,眼前的情况出现了变化。 ——周围的冰壁里面竟然冰封了不少的鱼类。 这些鱼看起来都是同一个品种,有着黑色的鱼皮,带着细小的鳞片,头圆,尾巴呈现圆弧的扇形。 比较奇特的是这些鱼的眼睛,带着一圈一圈的黄弧,直到最里面缩成一个黄点。 伍下久不由得凑近一个冰壁仔细观察。 他道:“这些是什么鱼?为什么会冰洞在冰川底下,而且大小不一……”品种却是相同的。 除了在冰壁里还见到一些海草之类的植物,他没有发现除了这些黑鳞鱼之外的品种。 方籽、路南等人摇了摇头,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鱼,姑且叫做黑鳞鱼。 很少有人会对深海鱼有所了解。 冰壁里面的黑鳞鱼最小的一条只有手指长短的大小。 但是最大的却足有一整个人,或者鱼身比人的身高还要长、还要宽大。 这还只是他们最初在冰壁里见到的。 伍下久、方籽等人继续往前走,冰壁里的黑鳞鱼大小也在变化——要是有对照物的话,例如鲸鱼最小的长度能够超过六米。 而体型最大的蓝鲸则在三十三米左右。 虽然还达不到最大蓝鲸的长度,可伍下久却瞧见冰封在脚底的一具黑鳞鱼的尸体。 他们从这具黑鳞鱼的脑袋一路走到尾巴的位置,估算了一下长度,足有十二米之长。 这也是他们走过来后瞧见的最长、最大的一条黑鳞鱼。 停在原地,伍下久蹲下去敲了敲冰层一样的地面,闷响,可见冰层的厚实。 唐云司道:“这处冰川的体积很大,形成冰川就不是一夕一朝的事情,想必经过了漫长的时间。” “而这条巨大的黑鳞鱼能够长成这么大,估计也活了很久。” 通常来说,鱼的体型都是由品种来决定的。 就像是鲸鱼的体型普遍大,但没有见到过草鱼、鲤鱼这样的品种能够由正常大小长到十二米多长的。 更何况,这些黑鳞鱼的长短还不一致。 鱼苗和成鱼的样子不一样,可唐云司他们之前观察过,不管是手指大小的鱼、手臂长、等人长短的鱼,样子都完全一致。 的确也都和这条十二米长的黑鳞鱼一样。 这就说明,他们看见的应该都不是黑鳞鱼的鱼苗。 但为什么有些黑鳞鱼的体型如此巨大? 而这些鱼又是为什么被冰封在冰川底下,有些在冰壁里,有些在地底。 游动的方向也不一样。 伍下久不由得推测,这个冰川很可能长久以来都是和黑鳞鱼处在一个海域内,而冰川一直往下结冰、由雪结晶、聚集成巨大的冰川…… 可再高寒的地方想要不断的结成冰川也是不容易的,除非,是寒流影响。 寒流使得冰川底下迅速的凝结成冰,而没有来得及逃走的黑鳞鱼则被冻在了其中。 或许,黑鳞鱼可能和祢族也存在着什么联系。 但目前他们还未可知。 伍下久站起身道:“继续走吧。” 冰封着的黑鳞鱼似乎只是在一段路程内存在,接下来他们在冰层里看到的黑鳞鱼越来越少。 并且,伍下久、方籽等人明显感觉到脚下的路开始倾斜,他们在越来越往下走。 与此同时,随着地面越发的往下、或者说是往深处,周围的冰壁也开始变得更加透明和深沉。 透明是指冰壁本身,深沉则是指透过冰壁折射出现的颜色。 在黑鳞鱼彻底消失不见后,他们的周围,尤其是最外围的冰壁逐渐折射出深蓝、似有波光微荡一般。 钟柟不由得吃惊道:“我们、我们该不会走到冰川的最底部,而周围环绕着的都是海水?” 妈呀,那这可不得了了。 万一冰川底下的部分遭受碰撞或者遇到什么意外的情况从而发生碎裂。 他们岂不是都要被淹没在冰寒的海水之中? 那还不得瞬间被冻成冰棍…… 试问,谁能够在周围都是海水包围的情况下不心生恐惧。 反正,钟柟此时觉得心有点颤、有点慌。 “我、我有深海恐惧症,我感觉自己要呼吸不畅了。”就在这时,方籽一手撑在路南的肩膀上,一手捂住自己的心脏虚弱着声音说道。 谢胖和方籽相处还不久,信了,面上不禁流露出担忧的神情。 伍下久:“……” 他无奈地翻了翻眼睛,道:“别玩了,小方。” “嘿嘿。”方籽闻言立即站直身体,眯起碧绿色的眼睛笑了两声。 谢胖这才恍然大悟道:“好哇,你装的。” “装得像不像。”方籽挤挤眼睛。 谢胖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像死了。 说话间,他们的脚步也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倒是想要看一看这深海的最底下到底有什么。 第240章 探秘万年冰川10 随着逐渐的深入冰川地底,伍下久、方籽等人的眼前场景再次随之变化。 幽蓝的光芒加深,折射波光。 而他们周围的冰壁开始变少,视野竟慢慢变得空旷起来。 直到,伍下久眼神不禁一变,脚步停顿在原地,看向前方,低声道:“祢族人……” 确切的说,是被冰封起来的祢族人。 只见在他们的正前方竖立着无数形态各异的冰雕,这些冰雕里面都是祢族人,无一例外。 而看祢族人的动作,他们全部面部朝外,表情生动的停留在被冰封起来的前一刻,慌乱、绝望,惊恐…… 似是在逃命一样。 但他们却最终没有逃出冰川,而是被瞬间冰封在原地。 这些祢族人的皮肤颜色可以看得出是正常肤色,就如同在考察站所在的极地冰岛上,刚被打捞上来的祢族人一样。 但都是被封在冰层里,如果解冻,恐怕这些祢族人就会变成冰雕人了。 因此,伍下久、方籽等人暂时并未靠近。 看了两眼后,钟柟不由得说道:“这里的冰雕似乎和在考察站打捞上来的冰雕有所不同。” “那些冰雕的姿势很、安详?总之闭着眼睛,似乎在沉睡。” 不像这里他们现在瞧见的冰雕,表情、姿势各不相同。 唐云司闻言点头,道:“的确,而且不知道考察站打捞上来的冰雕又是怎么从冰川这里飘过去的。” “这里处于冰川地底,既然祢族人的冰雕都在地底,不可能从冰川上面飘走。” “可冰川地底有漏洞就更加不可能了。” 如果有漏洞,那不就是海水倒灌,最终冰川地底的冰层都会逐渐的碎裂、融化在海水之中。 考察站打捞上来的冰雕人怎么飘过去的暂时弄不明白。 伍下久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看上方,随着他们越来越往冰川的地底深入,上方到脚下的高度也越来越深。 这会儿,伍下久看向祢族冰雕人所在的上方空间,一眼望不到头,看不见封顶,似乎直达冰川上层似的。 伍下久不禁蹙了蹙眉,又低头看向那些冰雕祢族人周围的地面,有雪粒覆盖,不是完全的冰面。 见伍下久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模样,方籽忍不住问道:“久哥,你在想什么?” 伍下久回神:“我在想,祢族人曾经应该是生活在冰川之上,也就是我们最初走在的冰洞里。” “或者,就算不是冰川上面,也应当不至于在冰川这么深的地方生活。” 不然,首先寒冷就无法抵御。 “除非,在这些祢族人遭遇灭族的灾难后,他们所生活的地方也开始逐渐的下沉,直到从上面沉到了这里。” “而那些在考察站里被打捞上来的祢族人并没有跟着一起沉下来。” 毕竟祢族人曾经生活的面积不可能全部沉落,总会有些落网之鱼的存在。 还有可能,在这些祢族人被瞬间冰封时,另外有一部分的祢族人逃了出来。 但是没多久,逃出来的祢族人也遭受到一些意外或者灾难,在睡梦中被冰封、死去…… 时间长久,当时祢族人如何灭亡的事情谁又能确切的猜到。 想到这里,伍下久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如果这些祢族人不是同一时间被冰封,有人逃出去的话…… 那么,在这个车下世界里,会不会存在着祢族人的后裔。 伍下久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唐云司、路南等人不禁思索一会儿。 路南道:“如果真有祢族人的后代,从身高上就很容易看出,值得怀疑的人最有可能就是……韦贯。” 谢胖等人认同路南的话。 韦贯的身高确实比较明显。 观察半晌,没有发觉异常。 伍下久、方籽等人决定穿过这些祢族人的冰雕,继续往里面前行。 走到这里都没有遇见其他的乘客,伍下久估计他们应当都是被冰道给划分去了不同的地方。 这期间很有可能又出现其他意外的状况,所以导致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而且他们遇不见其他的乘客,不代表别人遇不上。 伍下久走在前方,注意不与周围的祢族人碰到,祢族人要高出他们许多,走在其中,视线就很容易被遮挡。 但好在,祢族人身高体壮,之间留下的空隙也足够伍下久、方籽等人走过去了。 越往后面,祢族人的冰雕越少,但随之则是黑鳞鱼又多了起来。 不同意被冰封在冰层里的黑鳞鱼,他们这次见到的黑鳞鱼全都是在地面,表面没有覆盖着任何的冰层。 就是伸手就能触摸到鱼身的程度。 而这些黑鳞鱼的体型都偏小。 到现在,伍下久看到的最长黑鳞鱼只有一条腿的长度。 走到这里,祢族人的冰雕已经不见了,周围地面所见全都是黑鳞鱼的尸体,每走一步几乎都能遇见一个。 停在一个黑鳞鱼的尸体前,伍下久道:“要解剖一下看看吗?” 黑鳞鱼从外面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但或许里面有哪些东西或线索呢? 伍下久蹲下身去触摸黑鳞鱼,顿时,手环发热一瞬,面板弹出,他挑了挑眉,抬起头示意方籽、路南等人。 有情况,有信息。 路南立刻反应过来,拿出道具“龙鳞匕首”,一下子就划开了一条黑鳞鱼的腹部,开始解剖。 不一会儿,路南咦了一声,指着一样东西道:“你们看这个,有没有觉得眼熟?” 泛黄泛红,形状并不规则,手掌大小。 伍下久道:“很像是何澎在监控视频里吃下的那个东西。” 虽然大小不一样,但给他们的感觉没错。 方籽道:“所以,何澎当时吃下去的东西是黑鳞鱼里面的?” “祢族人将这东西当成装饰品佩戴在身上,何澎以为是什么救命的东西,在那种境地下吃进嘴里……” 但是,何澎却因此变成了诡异的黑影。 “啧,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方籽咂咂嘴道。 谢胖问路南:“除了这个,这条黑鳞鱼里面还有其他东西吗?” 路南摇了摇头,说:“没有了,不过只解剖一条黑鳞鱼看不出什么,也无法对比,我继续再解剖几条。” 接下来是第二条、第三条。 等到了第三条黑鳞鱼时,路南在其中竟然又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小晓和紫瓜曾经拿到的黑色石头一样的东西,上面带着黑色纹路。 这东西能够延缓变成冰雕人的速度。 居然也是黑鳞鱼身体里的,只不过有些黑鳞鱼的体内有,有些却没有。 为了验证这一点,路南又解剖了五条黑鳞鱼,果不其然,三条没有,只有两条黑鳞鱼的肚子里找到了这个石头一样的东西。 伍下久道:“有备无患,多找几个。” 谢胖:“没错,这样即使我们不小心被冰雕人碰到了也不怕。” 等到差不多将附近的黑鳞鱼全都开肠破肚以后,伍下久、方籽等人一共收获了十二个黑鳞石。 也就是黑鳞鱼体内的石头。 而每条黑鳞鱼的肚子里还都有这些泛黄泛红的东西,伍下久收集完黑鳞石挑了挑眉,随即将解剖的鱼尸和散落的泛黄泛红物全都聚集在一起,用道具放把火烧掉了。 等火熄灭,再用雪粒一盖,就全然没有了痕迹。 伍下久用脚踩了踩,刚想说一声搞定,就蓦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声。 有人。 来不及多说什么,几人有默契的同时向前跑去。 没多久,伍下久看到了前面的情况。 他忍不住睁了睁眼睛——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型的湖泊,这湖泊的表面并没有结冰,而是缓慢的往上冒着烟气。 这还不是最令伍下久吃惊的地方。 在这湖泊的周围居然林立着不少高大的祢族人的骨架,而骨架之上则悬挂着皮囊。 现在,有些皮囊飘荡起来,朝着其中的乘客袭击而去。 那皮囊里面的是谁伍下久并不知道,但是其余人却是聂宿、艾薇等人都在。 而皮囊里的人被全部包裹着,下一瞬,皮囊如同麻花那样扭曲,里面的人自然也跟着一起扭曲了身体。 伍下久听见一声哀嚎惨叫,随即,里面再也没有了动静。 而后这个皮囊从上面抽离,露出里面的人的面目,是艾薇团队里的紫瓜。 艾薇和库卡忙着对付另外的皮囊,分神看到紫瓜的惨死,不由得满脸悲愤。 但他们却没有办法抽身,因为他们此刻也很危险。 而阿苗那里眼看着就要被一个皮囊给包裹进去了。 皮囊近在咫尺,阿苗一条胳膊之前被皮囊拽进去扭断了,这时只能耸嗒在身体一侧,而另外一只手里的道具严重破损,眼看就要被皮囊拽进去。 她已经心生绝望了。 但就在这时,一道火光出现,皮囊霎时挣扎扭断,在冰面上来回翻滚,企图熄灭上面的火焰。 可火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烧焦的痕迹越来越明显,甚至开始撕裂整个皮囊。 最终,这个皮囊泛着烧糊腥臭的味道化为灰烬。 阿苗惊魂未定,抬起头一看,是观主救了她。 “没事吧?”伍下久道。 阿苗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没、没事,谢谢你,观主。” 唐云司、方籽等人则各自使用道具对付这些席卷而来的皮囊,有了新来的乘客的加入,艾薇、聂宿等人顿时压力大减。 伍下久也过去帮忙。 没多久,周围的皮囊都被解决掉,他们终于能够喘息一会儿。 伍下久看了眼表演者一号,也就是米征,他再次露出了真实的面目,这就说明“画皮面具”失效了。 而米征必然在之前“死掉”了一次,所以才会脱皮出真实的面容。 米征待在科学家聂宿的身边,伍下久却没有看见老枭,不由得问了句。 米征低头抹了把脸。 聂宿则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方向,道:“老枭,在那里……” 伍下久一怔,随即顺着科学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有一个撕扯破裂的皮囊躺在地上,其中鼓起,隐约露出一个人形。 聂宿道:“老枭被皮囊包裹进去,没来得及救下他……” 只差一点,老枭就能自己脱困出来,可是一个皮囊包裹住,又来了一个皮囊。 伍下久现在看到的就是第二层皮囊在外面,而里面,还有一个被扯裂的皮囊。 如果不是两个一起,老枭是能够活命的。 可惜…… 钟柟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艾薇他们。 分开前,艾薇他们的团队里还有小晓、满文等人,可是现在,除却艾薇和库卡以外,就只有阿苗一人了。 其他人呢? 难道和老枭、紫瓜一样,也死了? 伍下久看向阿苗问道:“你们在路上遇见了什么?” 阿苗闻言,眼泪又再一次从眼眶里汹涌而出,想到小晓的死,止都止不住。 她低声将从冰道上滑落后遇见的情况说了下。 谢胖听完以后直呲牙,对比他们,艾薇团队也太倒霉了一点吧。 他们一路走过来除了遇见一个考察站人员的尸体以外,其余的就什么都没遇见了。 而且还有其他的收获,黑鳞石。 谢胖不由得托了托下巴想到,对啊,之前久哥好像开玩笑的说过,有钟柟在,他们就会沾上点幸运。 这一路走来都没有遇见什么,不就是幸运么。 想到这里,谢胖不由得看向钟柟,对着他胸前佩戴的熊猫胸针搓了搓手,不愧是国宝,膜拜。 钟柟不禁被谢胖瞧得一头雾水。 伍下久道:“所以,你们怀疑满文的不对劲是被何澎鬼上身了?” 这也就是说,何澎早就附在了满文的身体上,跟着一起离开了考察站,登上冰川,还借机杀死了小晓。 阿苗点头。 艾薇此时神情黯淡,早就没有了刚来到这个车下世界里的从容。 她道:“满文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没多久我们就遇见了科学家他们,然后一路来到这里……” 紧接着,就是伍下久等人的到来。 伍下久:“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冰川地底的方向可以说四面八方。 艾薇指了一下。 伍下久转头去看,是他们过来的方向偏左一点的位置。 他道:“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这里还不是我们停留的终点,还要继续往前走。” 虽然湖泊和林立的祢族人骸骨有些奇异,但是伍下久并没有在这里发现有关于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考察站人员的线索。 他思索一番,估计有关于两位教授和考察站人员的踪迹很有可能在阿左、郑庾教授他们选择的那一个冰洞通道的方向。 伍下久想到这里不禁眼神闪烁,就是不知道是阿左还是韦贯邱哲他们谁先遇到了。 阿左伪装成NPC,补全了一些车下世界的信息,手里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线索。 但是韦贯很有可能是祢族人的后代,再加上邱哲、也就是季斯毅也伪装成了NPC,说不定也补全信息,手上的同样有线索。 韦贯加上季斯毅,没准真能比他们更早找到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人。 不过,找到人又如何,还得想办法从这处冰川世界里出去才行。 更何况……伍下久不禁眯了眯眼睛,之前在上一个车下世界里,阿左可是给了羊公鹤一个“好东西”。 伍下久站在湖泊边,身旁是谢胖,他正蹲在岸边垂头看向湖泊深处,不过,这处湖泊并不是清澈透亮的,反而泛着深蓝,看不清楚湖泊底下都有什么。 谢胖忍不住嘀咕道:“冰川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小型湖泊呢。” 而且还是在冰川里,在大海之中……这也太过不可思议了。 伍下久闻言,目光也不由得落在湖泊上面,他是听说过在一些温度极低的地方或许有不冻湖,或者热水湖。 这是因为湖水的温度较高。 比如在南极就有不冻湖。 可是,这么一个没有结冰的湖泊出现在冰川底下就有些古怪和诡异了。 难不成,湖泊底下有什么? 不知道这个湖泊到底有多深,而且一眼望不见底,最好不要轻易去探寻。 这时,伍下久瞥见阿苗落寞的身影,想了想,从湖边离开走了过去。 自从来到这个车下世界以后,虽然与阿苗重新遇见,可却一直都没有机会单独说说话。 “阿苗。” 伍下久站在阿苗的身边,在她抬起头后问了下从他们在第一站分开时之后的事情。 阿苗神色黯淡,道:“我不知道米泰怎么样,但我和千千一直在一起登上轮回列车。” “可是在其中一趟轮回列车……千千死了。” 李千千、米泰和阿苗一样是在第一站跟着伍下久一起脱离车下世界的新乘客。 阿苗看向伍下久,苦笑一声:“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厉害了。” 不过想想也是,在第一站他们都是新乘客的时候,她和李千千、米泰都是多亏了观主才能顺利的从车下世界离开。 “你现在……这是第几站轮回列车了?”阿苗不禁问道。 伍下久告诉了她。 阿苗不由得震动,随即叹了口气:“那你一定是都没有在现实世界里休息多久,没有浪费生命时长就很快又进入了下一趟轮回列车。” 不像有些人,直接在现实世界里待到生命时长快要结束才会进入到轮回列车里拼一拼,延长生命。 她虽然没有等到生命时长快要耗光才进来,但也在现实世界里逃避了很长时间,直到李千千的死亡。 有时候死亡会让人颓废,有时候却会激发人的强大。 阿苗看开了,横竖都是死,不如进入轮回列车快一点走完所有站点。 伍下久和阿苗说着话。 那边,谢胖则是从湖边站起,他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就打算转身离开,可眼角余光一瞥,却发现远处的湖面上好似有波动,可等仔细再看过去时,又是一片平静。 “看错了?”谢胖嘀咕道,随即摇了摇头,往伍下久等人那边走去。 待了这么一会儿,也该离开了。 第241章 探秘万年冰川11 另一边,时商左、郑庾教授两人在中途顺利与匡浔和俞泽遇上。 之后又遇见了羊公鹤,预言家,医生,夜狼四人。 在瞧见郑庾教授等人之前,夜狼就收起了C级道具“牵引”,走到这里,已经用不到鸟爪的带路。 毕竟前面似乎只有一条路能走了。 于是,羊公鹤、夜狼等人没说什么,与郑庾教授、匡浔他们一起往前。 没一会儿,他们停下脚步,看到了前方的场景。 ——一个小型的湖泊,而湖泊的周围竟有不少的祢族人骸骨林立,一个个冰凌竖立在地面上,祢族人的骸骨则是穿透在冰凌之上。 不仅如此,在骸骨的上面还悬挂着一个个的皮囊。 这些皮囊才是郑庾教授、羊公鹤等人停下脚步的原因。 这是与伍下久等人完全相反的方向,没有想到居然也存在着这么一个小型的湖泊。 如果不是方向不同,两个湖泊不论是大小还是周围的形状、骨骸等全都一模一样。 不过现在,时商左、郑庾教授等人并不知晓伍下久他们也遇见了湖泊。 俞泽看了眼,道:“你们说这些皮囊会不会动?” 匡浔:“你觉得呢。” “反正我觉得我们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穿过那片湖泊的周围。” 前面必然是危险的。 可是不管如何,他们还是得继续往前走。 “大家都小心一点。”俞泽道,然后看向郑庾教授和时商左说:“教授,一会儿你们两个紧跟在我和老K的身后,我们来保护你们。” 他说完不着痕迹地对着时商左挤挤眼睛。 郑庾教授道了谢。 他们随即小心地接近那片湖泊的周围。 最开始没有异常,可是当他们快要走到湖泊这段路程的中间时,原本悬挂在祢族人骸骨上的皮囊倏地扬起一角,紧接着抽离,向着离得最近的羊公鹤席卷而来。 好在,羊公鹤早有准备,闪开了。 但是,其他悬挂着的皮囊也闻风而动。 霎时间,这片湖泊周围挂在骸骨上的皮囊全都向着时商左等人袭击。 不过,进来这片湖泊的周围之前,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手中的道具全部拿出,对付这些恐怖的皮囊。 毕竟有乘客总排名第三和第二的俞泽和匡浔在,压力大大的减少。 不一会儿,袭击他们的皮囊就全都散落在地,撕扯碎裂、或化成灰烬。 羊公鹤喘了口气,不禁席地坐下休息。 而郑庾教授则是见没有了危险,走到湖泊旁边观察起来,湖泊的范围不大,湖面平静,看了许久,也没有确定湖里到底有没有活物的存在。 时商左站在郑庾教授的身旁说继续往前。 郑庾教授点了点头。 随即,他们离开了湖泊这一片的位置。 …… 伍下久等人离开湖泊后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程,不久,眼前出现的场景不由得令他们大吃一惊。 艾薇看着前面,不禁喃喃道:“这、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骸骨?!” “这是鱼吗?” 伍下久也不由得睁了睁眼睛,听见艾薇的话后,他道:“这是黑鳞鱼的骸骨,确切的说是鱼骨。” 一具巨大的,令人惊叹且难以置信的鱼骨。 他们眼前,横陈着一具大约足有三十多米长,高十多米的黑鳞鱼鱼骨。 偌大的脑袋摆放在他们的前方不远,而尾巴则是在另外一个方向,一眼望去很远才能够瞧见。 当然,更加令人惊讶的是这条黑鳞鱼的骨头。 鱼骨是从头到尾有一条直直连接的脊骨,两边是鱼刺。 而这一条巨大的黑鳞鱼,鱼头和鱼尾矗立在地,一侧的鱼刺也直直的插在冰面之中。 另外一侧的鱼刺本来应该向上竖起,不过却向下折断了,与矗立在冰面的一边鱼刺形成三角形,中间留出来一个通道。 在这个通道里面则是一个又一个的雪堆。 鱼骨靠近一侧的冰壁,所以有些雪堆也在冰壁旁,堆得很高。 碍于视线问题,伍下久看不清楚鱼骨里的雪堆到底有多少,不过,他们却在鱼骨之间的通道里看到了不同于冰蓝雪白的一抹颜色。 那是考察站人员的衣服颜色,倒在冰面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进去看看。”伍下久道。 越靠近鱼骨,就越能感受到这些雪堆的高,三米、五米、甚至六米高的雪堆都有。 伍下久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在鱼骨构建的通道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雪堆,但现在也不是多想的时候。 他们快步来到了躺在地面的考察站人员身边。 近了才发现这名考察站的人员应该是早就死了,身上还算完好,可是脖颈到脸上的皮都被撕扯掉。 但是,在这名考察站人员的额心却有一个弹孔。 路南检查完,道:“应该是这个考察站人员死后变成活尸,然后在这里又被打死。” “看来有人比我们先到达了鱼骨这里,就是不知道先来的人这会儿在哪里?” 说着,路南抬起头,蹙眉看向周围。 他没有在鱼骨周围或里面发现任何一个活人的身影。 伍下久则是从尸体上收回眼神,看向雪堆。 这边的雪堆上面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例如手掌划过、或者脚印等,但是前面就说不定了。 于是,他们越过这名考察站人员的尸体,继续往前。 果不其然,伍下久等人发现了凌乱的雪堆。 钟柟凑过去一看,惊喜道:“雪堆下面有个洞口,似乎通向下面。” 下面竟然还另有空间? 伍下久闻言与艾薇对视一眼,道:“或许比我们先来到这里的人从洞口下去了,让两个人留在上面,其余人下去看看。” 艾薇点头同意。 伍下久让谢胖留在了上面,艾薇这边则是阿苗。 至于聂宿和米征两人则是一起下去。 雪堆里的冰洞是有台阶的,不过比较滑,得小心下去。 而这处鱼骨的下方的确别有洞天。 这里竟然是祢族人生活的地方,直到他们完全从冰洞延伸的通道里走出,眼前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显得很冰冷寂静的空间,温度虽然较上面有所上升,却也并不温暖,不远处就是一个个高大的冰屋,大小完全能够让祢族人走进去。 所以屋子就像是巨人住的地方,屋顶圆润,窗户、门等都不缺少。 有些地方还充满了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这是祢族人的居住地。 而他们此时就站在这处居住地的中间位置,左边走是一片房屋,右边走也是一片。 艾薇道:“分开?” 伍下久点头:“那我们去右边。” 聂宿看向艾薇道:“你们两个人,再加上我们两个人。” 伍下久这边人多。 艾薇:“好。” 他们从冰洞下方分开往左右两边走去。 伍下久、谢胖等人从这些足有五、六米高的冰屋之间穿过去,他们没在经过的冰屋里面发现什么。 但是这一片冰屋最边缘的冰壁颜色却好像有所不同。 靠近后,他们这才发现应该是这处冰壁的后面有什么,黑色的,通过厚实的冰层映照进来。 所以,冰壁似乎也就呈现了黑色。 可是,冰壁后面是什么他们却无法分辨,只不过给他们的感觉是黑色、坚硬、凹凸不平…… 伍下久不禁顺着最外围的这一圈冰壁往后走,想看一看冰壁的尽头是不是一直有着这东西的存在。 可还没等走多久,冰屋的方向就传来一些动静。 他们没有迟疑从冰壁前面离开,往动静所在跑去。 但是,就在他们离开后,这处冰壁的远处,厚实的冰层后面——这个黑色的、感觉很坚硬的东西竟好似动了动。 动作轻微的好像是幻觉。 但下一刻,一片黑色的部分向一边掀起,竟露出带着一圈一圈黄纹的眼珠。 这个明显属于一个生物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像是在观察什么,可没多久又再次紧闭,没有了丝毫动静。 而后,冰层的后面再次看不出什么。 不一会儿,伍下久、方籽等人就跑到了动静发生的地点。 这个冰洞底下果然有人比他们先进来了,而且还找到了史密斯教授、章教授等考察站的人员。 因为之前有在考察站的监控视频里看过史密斯教授、章教授的长相,所以伍下久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比他们先进入到这个冰洞里的人则是韦贯和邱哲两人。 看到他们,伍下久的表情未变,眼神闪了闪,紧接着装出一副惊喜的模样:“教授,终于找到你们了。” 之前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人躲在了其中一个冰屋里,直到韦贯和邱哲的到来,不慎打翻了冰屋里的东西,发出动静,这才引来了伍下久、方籽他们。 邱哲、也就是季斯毅一路跟着韦贯来到这个鱼骨的冰洞底下,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两人也并未遇见湖泊。 不是从伍下久或者时商左任一个方向过来,而是有韦贯带领着,由可以直接抵达鱼骨的方向过来。 他们在鱼骨构建的通道里遇见考察站人员死去变成的活尸,将其弄死后就由冰洞走了下来。 听韦贯所说,这样的冰洞不止一个,都被埋在雪堆下面。 他们找到了一个下来,韦贯似乎想要在这底下找什么东西,但东西还没有找到,却先碰见了藏在冰屋里的史密斯教授、章教授等人。 这些考察站的人员藏得很严实。 他们进去时不小心碰到打翻了一个用鱼骨做成的装饰物,考察站的人员还以为有敌人,所以差点举木仓袭击。 之前的动静就是东西扔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幸好季斯毅提前出声,史密斯教授、章教授等人这才从冰屋里走出来。 但季斯毅却没有想到,伍下久居然也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他不禁眯了眯眼睛,看向伍下久身后的几人,暂时选择不动手。 伍下久在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暂时也没有动手的意图。 两人似乎偶然的对视一眼,然后移开了目光。 过后,章教授出声说,在这一片冰屋之中有着被祢族那些没有皮囊的尸体杀死的考察站人员的活尸。 他们之所以躲在冰屋里,就是为了躲避在周围晃荡的活尸。 伍下久道:“教授,你们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史密斯教授是一位脑门秃顶,脑后有些头发的中年人。 闻言,他道:“我们是从这条鱼骨鱼尾的一个方向过来的,本来没有发现有冰洞能够通向这处祢族人居住的地方。” “但是就在我们研究鱼骨的时候,突然从雪堆里出现两个没有皮囊的祢族人尸体,当场杀死了我们几个考察站的人员……” 之后章教授不小心跌在雪堆里,偶然发现了这个冰洞。 或许是因为后面不断结冰的缘故,冰洞缩小,所以他们能够逃进来,但是祢族人的尸体太高大,却进不来了。 可那些被祢族人杀死的考察站人员失去了皮囊,不久却也站了起来,成为活尸。 有的跟着钻进了冰洞。 不得已,史密斯教授、章教授等人仅剩的考察站人员就在冰屋里藏了起来,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被晃荡的活尸发现。 章教授道:“后来我们发现这处祢族人生活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震颤一会儿。” “而等震颤完后,就会有一两个、或更多的祢族人从雪堆里苏醒。” 这是他的猜测,因为他们在上面遭受到没有皮囊的祢族人袭击时,就好像感受到了轻微的震颤。 只不过在冰洞底下感觉更加强烈。 伍下久不禁问道:“那两位教授有没有遇见别的什么东西?比如祢族人的皮囊?” 或者遍地黑鳞鱼的尸体,被冰封在冰层后面的黑鳞鱼,那些祢族人的冰雕…… 章教授要比史密斯教授老一点,两侧的头发白了。 他摇头道:“我们一路过来,只在这个鱼骨底下遭受了祢族人活尸的袭击,而我们在这个祢族人的居住地待了很久,吃的就是冰屋里曾经留下来的鱼肉……” 说到这儿,章教授不免惊叹道:“冰屋里留下来的鱼肉居然是可以吃的,不过过去多久……” “我之前和史密斯教授研究,祢族人的历史最起码有百年以上。” “而这处冰川形成的时间最起码万年起步,不然不可能会形成如此大的面积。” 这时,方籽接了句:“是啊,大到都有湖泊了。” 这是章教授、史密斯教授等考察站人员不知道的,因为他们并没有经过湖泊。 否则的话,估计所有考察站的人员都得死在那里。 伍下久不等两位教授惊讶的提问,问道:“祢族人生活的地方多久会震颤一次?” 章教授:“不一定,起先是五个小时,之后时间逐渐缩短了,前一次是三小时二十五分钟。” “而距离前一次的震颤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我估计这次也快了。” 伍下久闻言,转头看了方籽一样,道:“小方,你快上去将这件事情告诉谢胖和阿苗两人。” “我们带着两位教授去找艾薇他们。” “好。”说完方籽转身快速地跑走。 第242章 探秘万年冰川12【一更】 在方籽离开后,伍下久数了数考察站的人员,包括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两人在内,一共有七人。 车下世界信息提示里只说寻找原本驻守在考察站的失踪者,并没有说到底要带回去多少人。 所以,伍下久猜测只有保证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两人的安全,让他们成功返回到考察站,也就是完成任务了。 他们离开冰屋,往之前分离的左边方向去寻找艾薇、聂宿等人。 期间,伍下久不着痕迹地观察韦贯和邱哲,发现在穿梭在冰屋之间时,韦贯的眼神一直在打量着、或者说探索着周围。 这就说明他似乎想要在祢族人的居住地里寻找什么东西。 可惜,在还没有找到时就与他们遇上了。 想到这儿,伍下久收回眼神,才又走出两步,突然间就感觉周围的冰屋晃动起来、不,是整个冰洞底下的祢族人居住地都晃动起来。 伍下久有些站立不稳,扶着一面冰屋的墙壁才稳住身影。 晃动大概持续了两、三分钟。 就听章教授说道:“晃动的时间延长了。” 他们最初来到冰洞底下时经历的第一次晃动才有短短的五六秒钟,但现在居然快速的延长到了快三分钟之久。 路南忍不住说道:“冰洞底下为什么会晃?是整个冰川在晃动吗?” 史密斯教授摇头:“绝对不是整个冰川在晃动,不然动静不会只有这么一点。” “如果整个冰川晃动了,那我们处于冰川的最底下,很容易被困在其中,再也无法出去了。” 那这个晃动是为什么? 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发生晃动就意味着冰洞上面又会有被剥了皮的祢族人尸体被唤醒。 所以,他们现在必须得抓紧找到艾薇、聂宿等人。 正往那边赶去,突然,路过的冰屋里毫无预兆的扑出来两个被剥皮的考察站人员变成的活尸。 血肉模糊,却又因为极低的温度而全身结成了一层薄冰。 似乎是察觉到了伍下久等人的动静,没一会儿,又一个考察站人员变成的活尸出现,恰巧朝着韦贯的方向扑去。 韦贯顺势往一旁躲开跑走,留下一句引开活尸就转眼消失在了一栋冰屋的后面。 邱哲、也就是季斯毅则眼神一闪,也跟着追了过去。 等到伍下久、路南等人解决之前的两活尸,韦贯和邱哲早就不见了。 “他们不会有事吧?”史密斯教授担忧道。 这时唐云司说:“当然不会,终喃也跟着追了过去,他们两人不会有事的。” 伍下久转头一看,果不其然,钟柟的身影也不见了。 他不禁微微勾起嘴角,看来钟柟也留了一个心眼,觉得韦贯和邱哲是故意引着活尸跑开。 伍下久道:“两位教授,从这里往前就是我们下来的冰洞出口,你们先去出口那边,我和V先生去找艾薇他们。” 分开行动。 出口那边对比冰屋这里要安全不少。 而等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考察站的人员离开,伍下久和路南两人也可以加快速度。 于是,两位教授点头同意,由唐云司带着往冰洞出口的方向走去。 没多久,伍下久和路南两人就寻着动静找到了艾薇、聂宿四人。 他快速的将找到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考察站人员的事情说了下,同时带着艾薇、聂宿四人往冰洞的出口走去。 钟柟的手上有道具能用,再加上幸运熊猫的加持,在冰洞底下不会有事。 等到他们快步赶到了冰洞出口,与唐云司、考察站的人员会和,但出乎意料的是,还没等上去,又一次晃动传来。 伍下久不禁一手扶住冰壁,惊讶道:“这才没过多久,为什么又晃动起来了?” 说话间,他不由得看向远处的冰壁,那后面隐约有着一层黑影,为什么他觉得黑影好像在动似的? “先上去再说,万一冰洞旁的雪堆不断落下,我们就被困在其中无法出去了。”章教授道。 伍下久有些担心钟柟。 他让唐云司和路南先带着两位教授和考察站的人员离开。 最后一个人进入冰洞沿着冰层敲砸的楼梯上去时,不远处的冰屋方向终于跑出来两个人影,韦贯和邱哲。 而后,又一个人影坠在后面,也跑过来,是钟柟。 见到钟柟的身影,伍下久松了口气。 但韦贯和邱哲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因为他们两人先前都没有发现钟柟居然也在后面跟着。 但话不多说,接连两次晃动,时间缩短,再傻也该知道冰洞底下应该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他们得赶快上去。 临进入冰洞之前,邱哲转头看了伍下久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伍下久则是等待钟柟跑来,和他一起再进入到冰洞里。 上去有一小段路,伍下久在前,等快要到出口时,钟柟胸前的熊猫胸针突然红光一闪。 随即,两声木仓响炸在耳旁,是子弹打到了冰层上的声音。 如果不是准头不好,再加上伍下久和钟柟两人躲得快,恐怕这个子弹就打在了他们的身上。 伍下久不由得眼神一厉。 而就在木仓响后,上面也出现了唐云司的声音,怒吼一声:“你们想干什么?!” 喊完,还有争执的动静传来。 伍下久和钟柟见状急忙出了冰洞。 刚才手上握木仓并打出的人是韦贯。 唐云司在质问。 韦贯则是不屑地冷哼一声,道:“干什么,你应该问一下那个小子偷偷的跟在我们后面是想要干什么?” “可别跟我说是担心我们的安全,帮我们消灭活尸去了。” 钟柟忍不住道:“应该是你们别有用心吧。” “你那什么捕鲸船上面的控制台显示的航线本来就是往考察站而来,但你却说是因为暴风雪的缘故,航线偏离,这才不得已上岸。” “我看到你从一个很大的冰屋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你对底下冰屋的布局很熟悉,根本就是祢族人的后代。” 他们此刻在鱼骨构建的通道里面,外面则是五个剥皮的祢族人活尸正袭击谢胖、方籽和阿苗三人。 因为也要保护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考察站人员的安全。 所以先出来的唐云司和路南就暂时没有过去,毕竟方籽三人看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而没等多久,韦贯出来后,他们就看到韦贯拿出木仓朝着冰洞里连开了两木仓。 伍下久和钟柟当时可还没有出来。 这会儿揭破了韦贯的身份,可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就再也没有别的表情,紧接着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浑圆漆黑的珠子,大小是可以用掌心握住的程度,撞在一个镂空的好像是用骨头雕刻而成的装饰品中。 韦贯用手晃动这个东西,漆黑的珠子顿时与周围撞击,可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或许是有声音的,可是这种声音他们却听不见。 就在这时,路南身后的雪堆里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朝着他抓来。 “小心。”艾薇喊道。 可她喊晚了,路南猝不及防被抓了过去,随即整个人被拎起,雪堆里的被剥皮的祢族人活尸出现。 眼看路南要被撕扯,唐云司急忙过去救人。 “这边也有。”米征这时也喊道。 不远处的雪堆里又接连出现三个祢族人活尸。 而趁此机会,韦贯带着邱哲从鱼骨的缝隙间穿过去跑远。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祢族人的活尸并没有袭击韦贯和邱哲两人,却只朝着伍下久等人攻击。 因此,韦贯和邱哲没一会儿就跑出来鱼骨的范围。 他们跑走的方向是鱼头那里、也就是伍下久、艾薇等人过来的方向。 路南被唐云司救了下来,可一条胳膊上的皮囊却被撕扯下去,从肩膀处扯裂,血液瞬间洒落地面。 而路南的脸色惨白,差点晕倒过去。 不过,路南还是坚持住了,将缺了一层皮囊的胳膊整个伸进雪堆里,等到再抽出来时,胳膊上面覆盖着薄冰。 冰冷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路南的疼痛。 这种撕心裂肺的疼不禁看得艾薇等人心颤。 这么多的祢族人活尸出现,就算是他们也不好对付。 但好在就在伍下久引着活尸离开鱼骨所构建的通道时,时商左、郑庾教授、匡浔等人终于出现了。 伍下久立即喊道:“韦贯和邱哲往那边跑走了,我怀疑他们两人的手上有弄出这些剥皮活尸的东西。” “最好现在就追过去……” 不然冰川这么大,等到他们解决掉这些祢族人活尸再追,韦贯和邱哲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小方,你们往这边跑。”伍下久又对着方籽、谢胖他们喊道。 但是祢族人身高体壮,光是步子迈得就比他们大很多,单单跑却是不可能跑过的。 所以,伍下久让唐云司、路南还有聂宿米征四人暂时留在鱼骨这里保护着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考察站的人员。 等到他们引走这些祢族人的活尸,在带着考察站的人员追上去。 不然的话,凭借考察站人员的体力,估计没跑多远就会被追上,再活活的撕扯死掉。 时商左将郑庾教授也送去了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那边,然后跟着伍下久、方籽、艾薇等人一起引着祢族人的活尸往鱼头的方向跑去。 第243章 探秘万年冰川13【二更】 韦贯带着季斯毅离开后,却并没有一直往冰川上面逃跑。 他有祖父留下来的兽皮地图,在冰洞底下的祢族人居住地找到了三样东西。 一个是离开冰川的路线图,一个是那个被放在镂空骨头里的漆黑珠子,还有一个就是可以救他命的白色黑鳞石。 先前小晓、紫瓜两人,还有伍下久、方籽等人在黑鳞鱼的肚子里发现的黑鳞石都是黑色的。 可是韦贯找到的却是白色。 季斯毅看出来这东西除了颜色不同,大小以及纹路都与小晓、紫瓜两人拿到的那个奇怪石头一样。 他有旁敲侧击的询问过,但是韦贯却并没有回答。 两人先从鱼骨那里跑走,一直到了湖泊的位置才停下脚步。 韦贯拿出那张可以找出道路离开冰川的地图,展开——上面是一副简陋的图画。 ——一条鱼骨横在中间,而鱼骨的头尾两边则各有一个湖泊。 在鱼骨的鱼头边上的湖泊则被标记上了红色的记号。 再往湖泊的里面看,或者说鱼骨连接着两个湖泊的面积底下,好像隐约也有两个图案。 一浅一深,但似乎因为年代久远,旧了,有些看不清楚。 浅色的图案与深色的图案交汇的地方就是韦贯要找寻的出口。 他蹙眉伸出手指,不由得按在那个圈出的出口位置,又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湖泊,喃喃道:“难不成出口在湖泊的底下?” “但怎么可能,如果有出口的存在,还不得被湖水淹没……” 季斯毅闻言,又看向韦贯手中的地图,心思一动道:“不会,我觉得出口应该就在湖泊底下。” “湖底也是有压力的,如果出口之后的空间高于湖底水压,那么到一定程度后,水面就会与湖面持平。” “所以,出口后的空间就不会完全被水淹没。” 他们想要离开必然是要往上面走的,这张地图既然标明出口就在湖底,就不会错。 再看一眼这张地图,湖泊的中心还画着一个图案——似乎是白色的黑鳞石。 季斯毅道:“上面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下到湖底找出口的时候,要拿着这个白色的石头?” 韦贯点头。 既然确定离开冰川的出口就在湖底,他们就开始准备入水,首先,就是要脱掉较为厚实的外套。 但没等韦贯和季斯毅拉开拉链,两个被剥皮的祢族人从另一个方向过来,朝着两人袭击。 这应该是之前从雪堆里出来的祢族人,晃荡着去了伍下久、谢胖等人过来的方向。 只不过,伍下久、谢胖等人比较幸运,一路走来居然没有遇见。 “该死的。”韦贯见状脸色不由得一沉。 他本来想着趁着后面的人没追上来快点下水找到出口,这样他们能够顺利的离开冰川。 而其他人包括考察站的人员要么永远留在这里,要么就想办法回到冰道那里,上去,再从原先的冰洞离开。 不过想也不可能,冰道很长,又很滑,他们怎么可能爬的上去。 所以,韦贯可以想到只要他们不知道湖底的出口,那就绝对是必死的结局。 而季斯毅想要离开这个车下世界也必须要带着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人回去。 更何况,伍下久还没死,他怎么可能跟着韦贯离开。 先入水不过是下去看看,等确定好出口,那么…… 想到这里,季斯毅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韦贯,等确定好后,韦贯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可是,临入水前却出现一点意外的情况。 凭着韦贯和他肯定无法对付这两个祢族人活尸。 除非他使用道具。 想到这里,季斯毅眼神闪动。 但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突然听到他们跑走、也就是鱼骨的方向传来动静,转头一看,却是后面的人竟然追了上来。 不仅如此,他们还引来了不少祢族人活尸。 季斯毅看见,脸色沉了沉,低声道:“快收好地图。” 韦贯闻言立即将地图放进了口袋,转而拿出来那个漆黑的珠子。 这东西出现后,先前两个祢族人活尸袭击的速度就慢了下来,看样子好像有些忌惮。 看见韦贯和季斯毅两人,伍下久不禁有些疑惑,就算有两个祢族人的活尸从他们要跑走的方向过来,按照他们跑走的速度来看,也不应该还停在湖边才对。 难道湖底真有什么东西? 想到这儿,伍下久说道:“韦贯从祢族人居住地带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止一个,把他抓住,搜身。” “那个跟在韦贯身边的邱哲也是。” 听见伍下久的话,艾薇和库卡等人点了点头。 但是预言家、夜狼他们却变了一下脸色,虽然很快就恢复正常。 趁着没有其他人注意,伍下久与时商左对视一眼。 紧接着,他停下脚步转而对付身后追来的祢族人。 到这种时候,有些乘客手中的道具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符箓似乎对祢族人活尸不怎么管用,但是道具“龙魂骨剑”和“荆棘手环”却可以使用。 再加上匡浔和俞泽也在,这些祢族人的活尸到底不难对付。 等到所以的祢族人活尸全部都解决掉后,艾薇和库卡这边也威胁着韦贯和邱哲不敢乱动。 “把你手上的东西扔过来。”库卡示意韦贯将那个漆黑的珠子给他。 韦贯的脸皮抽了抽,他的木仓刚才被艾薇打掉了,而现在,他正在被艾薇用木仓指着。 面对威胁,韦贯眼珠子动了动,却没有听话的将东西扔给库卡。 他反而说道:“别动粗,大家都是文明人,和睦一点。” “我们也没仇没什么的,先跑过来其实是为了……” “为了找出口。”这时,伍下久接话道。 韦贯没有想到伍下久居然能猜到,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伍下久:“我们从冰道滑下来就再也无法上去了。” “所以,想要离开冰川根本就不能通过之前的冰洞出去再乘坐轮船,而你是祢族人的后代。” “我不信祢族人不会在冰川里给自己留下另外一个出冰川的位置。” “再加上你们在湖边停留,所以我们才这么快就追上了你们。” 伍下久一挑眉,道:“出口……是不是在湖底?” 韦贯的脸色变了变。 伍下久道:“果然在湖底。” “你都从祢族人的居住地拿走了什么东西?是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们去搜身?” “你也说了,我们没有仇,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一起逃出这个冰川。” “东西交出来,你就能好好的活着。” 韦贯的神情阴晴不定。 而邱哲、也就是季斯毅则略微垂下脑袋,面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没一会儿,韦贯似乎妥协了,伸手从口袋里要拿出东西。 而库卡见状则过去,想要结果韦贯将要拿出来的东西。 似乎见终于有出去的希望,除了还没有带着史密斯教授、章教授他们赶来的路南、唐云司、聂宿等人以外。 其他人不由得略微松了口气。 俞泽转头环视一圈,问道:“喂,你们团队的满文、小晓他们……是死了吗?” 他还不知道满文、紫瓜等人的下场。 艾薇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黯淡。 而这时,羊公鹤说了一句话:“我们遇见了满文,后来遭受祢族人活尸的袭击,满文就死了。” 听到这里,艾薇倏地抬起头,而库卡和阿苗两人也不禁转头看向羊公鹤他们。 库卡更是停下了脚步。 韦贯见似乎是有什么情况,伸进口袋里的手一直迟迟没有拿出来。 就听艾薇快速问道:“满文死了?他是怎么死的?他、他死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羊公鹤有些奇怪艾薇为什么这么询问。 他想了想,说了下。 艾薇脸色一变,道:“考察站的何澎附在满文的身上跟着我们出来了,之前小晓就是何澎附身满文杀死的。” “何澎既然能够附身满文,也能附身别人。” 满文的死亡很正常,那就说明羊公鹤他们并没有发现何澎变成的诡异黑影。 何澎还在,但满文死了,所以当时只有羊公鹤,预言家,医生,夜狼四人与满文在一起过。 现在,何澎附身在了谁的身上? 艾薇将自己的猜疑说了出来,眼神扫过四人。 而原本站在四人身边的俞泽则挪动了一下脚步,道:“你们四个最好证明一下自己,不然……” 羊公鹤:“绝对不是我!” 夜狼看向其他人,表情逐渐变得警惕。 预言家和医生两人的表情也差不多。 他们之中的一个很可能会背刺杀人,这不禁让其他人感到不安。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焦灼。 伍下久这时开口道:“我这里有四张符纸,你们一人过来拿一张,如果没有被附身的话,符纸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应。”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四张符纸。 正正好派上用场了。 羊公鹤看了眼其他三个人,先一步走到伍下久的身边,随即抽走了一张符纸。 他将符纸攥在手心里,接着又展开让其他人看:“我没有被附身,你们看,没有任何反应。” “该你们三个了。”伍下久闻言看向夜狼、医生和预言家三个人。 其他三人相互看了看。 匡浔道:“还不快点过去。” 夜狼先一步迈动脚步,随即是预言家,最后是医生。 在三人走过来时,伍下久注意观察他们的表情。 医生在最后面,略微低着头,走了三步后,他手中拿着的木仓突然对准前方的预言家。 尽管伍下久先一步喊出小心,其他人也提醒出声。 可是子弹的速度够快,再加上距离这么近,预言家来不及躲开,竟然真被医生打中了胸口。 “砰”的一声。 预言家站住脚步,怔愣地低下头,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上,一个血洞出现,缓缓的沁出刺眼的鲜血。 他眼底的光芒逐渐消散,最终一下子仰倒在地。 而预言家的死亡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夜狼在愣了几秒钟以后迅速地反应过来跳到了一旁,而医生则是在后面露出诡异的笑容,手中的木仓再一次扬起对准了其他人扫射。 “砰”“砰”“砰”…… 大家顾着闪躲,局面再一次混乱起来。 韦贯趁机也想夺下艾薇手里的木仓,却反被艾薇和库卡一起反击,争执后,韦贯手里的漆黑珠子不小心甩向后面,顿时落入了湖水中,只听啪嗒一声,就快速沉了下去。 就在漆黑的珠子掉进湖里后,他们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冰层似乎在震动,而随着时间延长,这种震动越来越明显。 直到伍下久有些站不稳,差点摔倒在地,被时商左及时的扶住。 “怎么回事?”俞泽纳闷道。 “那个珠子有问题。”躲避着医生、也就是何澎扫射的子弹时,伍下久也一直注意着韦贯和季斯毅两人那边,看到漆黑的珠子掉入湖里后,震动才开始的。 艾薇立即问韦贯那是什么东西。 韦贯怒道:“妈的贱女人,如果不是你,这东西也不会掉进湖里。” 他刚拿到这个东西不久,只知道这是巨型海兽岢索脑袋里挖出来的珠子,而外面镂空的装饰则是用巨型海兽的脊柱鱼骨做成的。 根本不知道珠子不能掉进湖里。 岢索其实就是黑鳞鱼的称呼。 这种鱼类被祢族人叫做岢索,是只生活在这个万年冰川里的鱼,要比祢族人先出现在冰川。 伴随着漫长的岁月,岢索鱼类的大小各不相同。 之前伍下久看到的最长的岢索鱼被冰封在脚下,而鱼骨则要比那条鱼还有巨大。 小的岢索鱼绝对不能称之为巨型海兽。 只有体型大到离谱的程度才是这种称呼。 而且当岢索鱼的体型长到三十多米长的时候,鱼脑袋、也就是靠近鱼眼珠的部位则会出现这么一个漆黑的珠子。 同时,普通鱼肚子里的黑鳞石就会变成白色。 因为震动,所以何澎也停止了射击。 但他扔下木仓,却突然朝着距离最近的夜狼扑去。 夜狼一惊,下意识地反击,本以为何澎会难以攻击,可谁知才一个照面,何澎就被他抹了脖子。 这么快速地就杀了何澎不禁令夜狼一愣。 可是随之变故就发生了,死的是医生,根本就不是何澎。 在医生失去生息后,一道黑影倏地从医生的身体里钻出,想着夜狼袭裹而去。 预言家、医生,一连死去了两人。 在被何澎附身后,其实医生并没有死亡,何澎是故意朝着夜狼扑来,就是为了让夜狼杀死医生。 而他趁机想要附身在夜狼的身上。 眼看夜狼要不敌,羊公鹤快速地将符纸拍了过去。 符纸对付何澎这样诡异的黑影果然有效,但却并不能消灭。 尖啸一声后,何澎转而钻入了脚底的冰层里面,黑影好似要顺着冰层离开。 也就在同一时间,不远处跑来了唐云司、路南等人还有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郑庾教授等考察站的人员。 在他们的后面则追着大概五、六个祢族人的活尸。 冰层的震动并没有停下来,起先是在湖边的范围,之后传播的越来越广。 伍下久看到唐云司他们都站不稳的样子,但好在追在后面的祢族人活尸也是如此。 这时,何澎顺着冰层朝着唐云司、路南等人的方向过去。 那边还有祢族人活尸追着他们。 眼看唐云司、路南还有聂宿等人要陷入危险,伍下久刚想也追过去解决掉何澎,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声响动。 转头一看,却原来是季斯毅见伍下久背对着他似乎没有防备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他原本计划的一环里有预言家的存在,并且,预言家的预言道具很重要。 可哪里想到预言家就这样死了,计划发生意外。 趁着这种混乱不已的情况,季斯毅只能提前出手解决掉伍下久。 只有伍下久死去,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可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的袭击却被郑庾教授的助理阿左挡下。 看着‘阿左’手中骤然出现的造型奇特的长刀,季斯毅不由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也是乘客?!” 在这个车下世界竟然不止他一个伪装成了NPC。 这人是谁? 他计算过乘客得到高铁票的概率,他手中只有一张,可见不易得到。 比他靠前的三人,烟袋子、老K这时都在这儿,还有一个人…… 季斯毅不是傻子,不然也不可能走到乘客总排名第四的位置,可是得出的想法和结论却令他不愿意相信。 不、怎么可能,这人为什么会和伍下久扯上关系? 不是说他很神秘吗?! 这个‘阿左’到底是不是排名第一的Z? 想到这儿,季斯毅不禁紧绷下颌,都已经暴露,并且到了这种程度,他就不能退缩了。 除了手中的S级道具以外,他还要另外一个S 级的道具“替身鬼偶”。 这个S 级道具使用后,会出现一个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鬼偶,可指定袭击,并且能够在道具使用的时间内无视敌对一方的任何攻击。 例如对付厉鬼或者特殊生物就是绝对能赢。 面对乘客,可以在使用的时间内对乘客使用的道具攻击免疫。 相当于对付手无寸铁,只能站着挨打。 而“替身鬼偶”的能力很强。 但限制就是时间,只能使用十五分钟,使用次数为三次。 季斯毅用过了一次,还剩下两次,使用过一次后虽然会有冷却时间,但毕竟是S 级道具,冷却只有三分钟。 【乘客Duke使用S 级道具“Duke”……】 倏地,时商左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全身漆黑,但面容明显是季斯毅伪装成的NPC的长相的鬼偶。 这个鬼偶朝着时商左攻击。 在使用的时间内,鬼刀酆都或者任何一个道具根本就不能伤害到它。 见到鬼偶阻挡了‘阿左’,季斯毅趁机脱离,朝着伍下久而去。 而伍下久才刚使用道具“龙魂骨剑”,水属性的符文亮起,无数的尖冰朝着何澎扎去,阻断了何澎朝着唐云司、路南以及考察站人员的去路。 似乎被激怒,黑色的鬼影一转,竟然朝着伍下久袭来。 这边季斯毅不断攻击,那边何澎也在逼近,而时商左被替身鬼偶阻挡绊住,暂时无法脱身。 至于其他人则前去接应史密斯教授和章教授等人去了。 “说起来,这是我们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不,可能你不是第一次见我,但我却是第一次面对你。” 伍下久一边躲闪着,一边低声说道。 季斯毅早就知晓他的身份,而他直到现在才真正见到季斯毅,并且,眼前的面容还是伪装的NPC的样子。 不过,季斯毅长什么样子,伍下久早就在现实世界里通过调查知道了。 季斯毅闻言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一声。 伍下久看他一眼,又瞥了眼快要到他眼前的诡异黑影何澎,继续说道:“预言家的死亡是不是扰乱你杀死我的计划了?” “在现实里躲了那么久不登上轮回列车,想要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杀死我。” “但你确定现在真的有把握吗?” 季斯毅眯眼:“你想说什么?” 伍下久轻声说:“其实啊,在上一个车下世界里我就见过羊公鹤了。” “我男朋友还送给他一个S级道具,叫做‘厄运在身’,你体验的感觉如何?” 男朋友?S级道具?厄运在身? 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是让人难以理解。 季斯毅明显愣住,什么意思?羊公鹤背叛了他,给他暗中使用了一个S级的道具? “厄运在身”,这个道具的名字听起来就能明白——使人做任何事情都伴随着厄运。 这个S级道具比较特殊,必须近身接触才能指定使用对象,只针对乘客使用,却不会杀死乘客。 使用作用是被指定的乘客在车下世界的任何行动、计划等都会伴随着厄运。 羊公鹤是季斯毅团队里的人,自然会比时商左和伍下久两人容易接触,也不会令季斯毅怀疑。 而当道具的拥有者和被指定者处在同一个地方时,厄运就会加强。 两者不在同一个地方,厄运反而没那么强烈。 季斯毅一路跟着韦贯,又使用了高铁票的特殊权限,天然占据便利条件。 他想出的计划是对付伍下久。 而这个计划注定会伴随着各种意外,预言家和医生的死就是如此。 现在,就在诡异黑影何澎要来到伍下久的身前时,却不知道为什么,黑影一闪,转而出现在季斯毅的脚下。 随即,季斯毅的面色一变,猛地将手中的道具往脚下掷去。 但也就在这时,脚底的震颤突然再次加剧,每个人的身影都不由得晃动一下。 没有任何预兆,他们脚下的冰面开始产生裂纹。 由于季斯毅和伍下久靠近湖边的位置最近,他们脚下的裂纹也是最大的,再加上季斯毅的道具掷入冰层,不等伍下久和季斯毅躲开这个地方,他们脚底下的冰层骤然快速地碎裂,下一瞬,两人同时跌入湖中…… 第244章 探秘万年冰川14(完) 冰冷的湖水一瞬间就包裹住了伍下久,眼前的场景变换,鼻间的呼吸被禁止,就连嘴巴也在猝不及防之下呛进去一口湖水。 而他的身体在迅速地下沉,因为衣服浸透了湖水,变得沉重。 来不及多想,伍下久快速地脱下外套,在沉重的外套随着湖水往下沉去时,伍下久的视线也不由得跟着一起向下看去。 这一眼,令他分外震惊。 ——因为在这个湖泊底下居然有着两条巨大的黑鳞鱼。 确切的说,是一条全身漆黑,长度比岸上的那条鱼骨长度还要惊人的黑鳞鱼。 另外一条则是早已化为白骨的黑鳞鱼。 还活着的黑鳞鱼身体几乎有一半都被压在冰层之中,无法动弹。 所以,伍下久只能看到一部分的鱼身,大部分的鱼尾全在这处的湖底,鱼尾则被冰层冻在另外一边。 而在这条还活着的黑鳞鱼鱼尾的旁边,则是白色的鱼骨脑袋。 黑色的活鱼与白色的死鱼,头对尾,尾也对头。 活着的黑鳞鱼在不断地摆动着身体,挣扎、扭动。 伍下久能够看得出来,这条黑鳞鱼是想要从冰层之中脱困,虽然看不见这条黑鳞鱼的脑袋部位。 可是,伍下久却莫名想起之前在祢族人居住地的冰墙外瞧见的那一片黑色,不就是黑鳞鱼的鳞片么。 这湖水并不算深,再加上黑鳞鱼的巨大。 因此,只要伍下久再往下沉一沉,说不定就能够触摸到黑鳞鱼的身体。 不过,眼下还是先解决掉季斯毅比较重要。 还有一同跌落湖中的诡异黑影何澎。 伍下久在湖水中搜寻,没一会儿便瞧见扭动不已的黑色身影。 他发现诡异黑影何澎虽然能够在墙壁地底等地方穿梭,可掉入水里后却如同一块秤砣,怎么挣扎都漂浮不起来。 更甚至入了湖水之中的何澎就好像被牢牢的栓了一个绳子般,在原地踏步不前、无法行动。 水是克星,限制了何澎的行动。 意识到这一点后,伍下久不再理会何澎,任由诡异的黑影先他和季斯毅一步沉下去。 显然,季斯毅也是这样想的。 虽然他惊讶于一死一活的两条黑鳞鱼的巨大,并且还被冰层封在湖底,但原来先前的震颤和地面碎裂都是这条要挣扎而出的黑鳞鱼所造成…… 顾不上继续讶然下去,季斯毅瞥了眼湖底的出口位置,随即扬手朝着伍下久的方向扔出一个D级道具。 这道具攻击里不大,可是却能够在湖底这种身形动作受限的地方对伍下久造成影响。 紧接着,季斯毅不再看伍下久的方向,抓紧往上面游去。 待在湖底不行,他的氧气都快要耗光了。 但未等季斯毅游多远,倏地,他的腰间就被一条布满尖刺的骨鞭缠绕上,随即,这条骨鞭向下一扯。 他也跟着陷落。 伍下久缠绕上了季斯毅,但身体却因为先前解决那个被扔来的D级道具而不得已下沉。 没一会儿,他就落在了白色的巨大鱼骨上方,眼看就要陷入鱼骨之间,伍下久伸手扶了下。 顿时,他腕上的手环发热一瞬,面板弹出。 瞧见上面的信息,伍下久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蓦然欣喜。 这具巨型海兽的鱼骨居然可以成为龙魂骨剑的锻炼材料,正好是最后缺了的那个,金属性。 于是,伍下久没有丝毫迟疑,先收回缠绕在季斯毅腰间的骨鞭。 然后,将变回龙魂骨剑的道具一下子插在了这具巨型的鱼骨之中…… 不久,只听轰然一声,湖面的水花向上炸开,犹如雨幕一般出现又哗啦落下,将岸上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 紧接着,一声响彻的龙吟出现,湖中心掀起一圈一圈的小型旋涡,岸上的震颤都停了下来。 脚底冰层裂开的速度变慢。 再定睛一看,湖面之上出现一个人影,赫然是季斯毅,他正划着水朝着岸边游来。 不多时,季斯毅喘着气爬上岸,等他完全站起,转头看向湖面时,眼底却是震撼和忌惮。 因为,他也瞧见了伍下久手中道具的变化。 季斯毅不免回忆起在S 级道具“命运的纺锤”里瞧见的画面,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不知道是浑身湿冷、再被冰川底下寒冷的温度激的,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湖面之上突然泛起波澜,波纹由湖心迅速地想着岸边、也就是季斯毅的方向扩散。 没等季斯毅后退两步,一股水柱突然夹杂着利器窜出,霎时朝着季斯毅攻击而去。 季斯毅猝不及防,狼狈地躲闪。 但谁知那个利器、也就是白色的圆润尖刺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也跟着转弯继续袭击。 下一秒,又是两股水柱夹杂着手掌大小的圆润尖刺冲向季斯毅。 季斯毅一次又一次的用道具挡开。 可他不知道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更加刺激的还在后面。 就在季斯毅第三次挡掉袭击的尖刺后,水面掀起高墙,足有四、五米之高,遮挡住了季斯毅的视线。 随即这股水墙又瞬间扑落,造成的动静扬起无数的水花,而每一串的水花都夹杂着圆形尖刺对准季斯毅的方向快速飞来。 这些尖刺就像是缩小的鱼骨刺,顶端锋利得很,并且持续不断。 季斯毅疲于应对,眼睛余光瞥向周围打算寻找退路,羊公鹤还有夜狼两人是指望不上了。 他打算现在这处冰川底下藏起来。 史密斯教授、章教授等人考察站的人员既然已经寻找到,这些乘客肯定不会在冰川里多待,杀死韦贯后,从他的怀里找到线索,得出出口在湖底的结论,他们肯定会下去寻找。 只要这些乘客和伍下久离开冰川,他就也能跟着离开,在这个车下世界里活下来。 然后,就算在现实世界就算违法,他也要杀死伍下久。 想到这里,季斯毅再一次挡掉攻击,转身欲逃。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把锋利无比的骨剑一下子就刺穿了他的胸膛,他清晰地感觉到心脏被穿透,跳动开始变得缓慢…… 季斯毅的脖子就像是生了锈一样,咔哒咔哒的抬起,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面前——杀他的人,正是伍下久。 他却不知道伍下久到底是什么时候从湖底出来的,又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身后杀死他。 季斯毅看着胸前的骨剑,这一幕,恍然间与他在道具“命运的纺锤”里看见的画面重合。 可是重合,杀死他的画面却还是不同。 是啊,他着手要改变命运,命运线是有些变了,只不过变得是杀死他的方式略有不同,不变的……却还是他必然要死的结局。 季斯毅不甘心地瞪着眼睛,嘴角流出鲜血,但最终还是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 他的身后就是湖泊,待半个身体仰倒在湖水里后便逐渐的下沉,直到消失不见。 “呼——”见季斯毅死去,伍下久不由得轻呼出声。 道具“龙魂骨剑”在升级到了S 级以后,五行相生循环、相克循环都可以配合着使用。 诡异黑影何澎在湖底先被他解决。 随即,伍下久借由着湖水遮掩和龙魂骨剑,轻巧的从另一旁上了岸…… 季斯毅……终于死了。 伍下久不禁去想,如果季斯毅在得知他也进入轮回列车后,一开始就果断亲自去杀他,结果如何或许还不一定。 季斯毅这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在季家待得太久,自视甚高,总以为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其实,不过是个愚蠢自大的傻子。 想到这儿,伍下久觉得再也没必要去想季斯毅的事情。 他转身看向时商左。 而时商左这时也恰巧解决掉替身鬼偶,见伍下久安然无恙,神情略微放松。 一些祢族人的活尸还时不时地从鱼骨所在的方向跑来,仿佛永远杀不完。 伍下久喊道:“离开冰川的线索在韦贯的身上,赶紧找到,我们离开这里。” 在安静一会儿后,冰层又开始震颤。 伍下久预计没多久这里将会完全碎裂坍塌,再不赶紧走,他们可能就再也走不了了。 韦贯这人奸猾,匡浔也不再打算和他废话,上前将韦贯解决掉,然后从韦贯的衣兜里找到了地图和白色的黑鳞石。 地图很好看懂,匡浔没一会儿就喊道出口在湖底的位置。 这就意味着他们要脱衣下水。 脚底的冰层裂缝越来越大,而碎裂的冰块由岸边开始向着他们蔓延,外加祢族人的活尸也不断向着他们袭击。 所以,在匡浔说出这句话后,其他人没有迟疑就开始准备入水寻找出口。 匡浔、俞泽还有艾薇等人负责保护史密斯教授、郑庾教授等考察站的人员。 而伍下久等人则是带头寻找出口的位置,争取在氧气耗尽之前进入出口。 甩开祢族人的活尸,他们跳入湖水之中向下潜。 这其中有不会游泳的人,并且比冰冷的湖水冻的手脚僵硬,全都得靠其他人拖着。 而伍下久的手中拿着那颗白色的黑鳞石突然发起光,起先很微弱,但随着他们往湖底游去,光亮时深时浅。 伍下久不禁挑眉,明白过来,这是在指着方向。 靠近光芒就深,远离就浅。 于是靠着手中的白色黑鳞石,伍下久等人终于在冰封着活着黑鳞鱼的冰层上方找到了一个可以钻入一个祢族人的洞口。 看见出口,所有人都不禁欣喜不已,陆续的从出口钻入进去。 出口里面也有湖水,但出口的方向却是向上的,他们又继续游了一会儿,终于在憋得脸色青紫之前看到了希望,浮出水面。 谢胖大口大口地喘气,觉得自己总算活了过来,如果不是被钟柟一手拽着,恐怕他早就呼吸不了,沉入湖底了。 在抬眼一看周围,这是一个冰洞,有岸边,而岸边的一面有通道。 “快上来。”时商左道。 他率先爬上岸,朝着伍下久伸手,拉住后一把将人拖拽上来,抱住,拍了拍背。 伍下久:“我们得赶紧离开,那条巨型海兽一直在挣扎着想出来,而冰层不断的碎裂,没准也被波及到这个通道。” “没错。”匡浔爬上来后也点点头,分外认同。 “走。”时商左带着伍下久先进入通道里。 其他人则跟在后面。 在他们走后不久,冰洞里的这一点湖面先是平静一会儿,但紧接着就开始剧烈的震颤,不久后水位上升,而冰洞的周围开始出现裂缝。 这裂缝在不断地扩大中…… 因为脱了外套下水,所以进入通道里后,所有人都不禁抱紧自己的身体,冷得直打哆嗦。 郑庾教授让他们快动起来,这样才能保持热度,否则的话,就算找到这个通道,他们不快点出去一定会被冻死。 伍下久等人自然也明白,脚步加快。 可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小时过去……这个通道竟然还没有走到头。 为什么会这样? 出口到底在哪里? 他们不会被困在冰川里了吧,难道出口找错了? ——在又走了一个半小时以后,艾薇、米征等人不禁产生这样的疑问。 他们的眉毛和头发、身体等处都有结冰,身体不断地轻颤,最初快步行走的速度已经逐渐的慢了下来。 因为他们的四肢变得稍稍僵硬,在这冰洞里不断的行走也变得疲惫不堪。 “还、还要走多久啊?”谢胖颤声问道。 “不知道。”俞泽低声回答。 “可、可是V先生要坚持不住了。”因为胳膊受伤的缘故,再加上路南本来就有些体弱,所以这会儿他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由唐云司和方籽两人拖着走。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路南没准下一秒就会晕倒。 伍下久神情担忧。 时商左则停下脚步,道:“我背着路南,继续往前走,不要停。” 说着停下脚步。 唐云司和方籽急忙将路南扶到了时商左的背上。 伍下久不禁探手伸向路南的额头,发烫了。 他道:“走,我们继续往前。” “难道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吗?”羊公鹤忍不住说道:“我们休息一会儿,好有力气继续……” 伍下久:“不行,停下来人体的热量就会容易流逝,你的思绪也会逐渐变得迟钝,疲惫会让你想睡过去。” “而一旦失去意识,这里的寒冷就会轻易夺走你的性命,你想死?” 羊公鹤闻言一噎,不再说话。 郑庾教授他们也同样伍下久的做法。 他们没有停留,继续前行。 寒冷、疲惫、还有眼前看似无尽的通道都是这趟车下世界的危险。 而他们只有脚步不停,必须坚持下去的信念。 又半个小时后,阿苗突然晕倒在地。 伍下久等人被迫停下。 而羊公鹤也不禁抓着头发,满脸急躁不安,踹了一脚通道内的冰壁,低骂道:“到底还得走多远?” 他脑袋被冻得生疼,只想晕过去,快要坚持不住了。 艾薇让库卡背起阿苗,闻言道:“不管多远,也必须要走。” “我们现在不可能再回去。” 道路只有眼前的这一个,必须往前。 羊公鹤沉默不语。 考察站的人员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们互相搀扶着,脚步蹒跚地继续往前。 伍下久抿了抿被冻得冰凉的唇瓣,走在最前面,就在又走了大概两分钟后,他突然瞧见前方趴着一个“东西”,看起来像是人。 可这个通道里面怎么会有人呢? 伍下久见状,眼神惊疑地与时商左对视一眼。 “我过去看看。”时商左道。 他想先放下路南,却被伍下久阻止,道:“不,我过去看看。” 说着,伍下久小心地走上前去。 近了,他才发现这人身上竟是穿着考察站人员才穿的衣服,而这应该是一具早就被冻死在通道里的尸体,面部朝下,背部以及手脚等处结冰。 伍下久蓦然想到一个可能,不禁睁了睁眼睛,脚步加快去到这具尸体的身边,随即翻过一瞧。 “郑庾教授你们过来看,这人是不是之前失踪的小丰?” 胳膊有伤口,伍下久确定这具尸体的身份应该就是小丰无疑。 而不久经过郑庾教授等人的确定,也的确是小丰没错。 可是其他人却也惊疑起来。 小丰明明是在考察站外失踪的,为什么……会在这个通道里出现?! 伍下久不由得心思电转。 转瞬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喃喃道:“这处冰川……其实就连接着考察站所在的冰岛另外一面。” “什么?!” 伍下久话一出,其他人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史密斯教授当即说道:“绝对不可能啊,航线、通往这处冰川的航线就不是……” 伍下久:“怎么不可能?” “教授,你们也见识到这个地方的诡异了,在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在这个车下世界,有着无数的可能。 “小丰的尸体为什么会在这个通道里面?” “是因为他逃出了考察站后,往冰岛的另外一个方向逃去,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进入了这个冰洞里……” “他不可能从海水里游到冰川。” “只能是冰川与冰岛连接,他才能也踏上冰川,不、或许……”伍下久眼神闪了闪,说:“其实小丰根本就没有离开冰岛,他还在冰岛上,而我们,现在也在。” “这是什么意思?”库卡不禁问道。 方籽接道:“这意思是我们走了这么久,其实早就从冰川的地底通道走到了冰岛的地底通道。” “希望就在眼前。” “只有能找到出口,出去后我们就绝对是在冰岛的上面。” “因为冰岛与冰川相连接,两个地方底下的通道也连接在了一起。” “是这样么?”谢胖瞪大眼睛。 “没错,就是这样。”伍下久给出肯定的回答。 他道:“走,出口应该就在前面了。” 其他人闻言振奋起来,总算有希望了。 果不其然,伍下久猜测的很对,大约又走了十五分钟多一些,他们看到了出口。 那是一个冰洞,而上方往下落着稍许雪粒。 在艰难地爬出去后,伍下久顶着寒风环顾四周——眼前,一片雪地,可在远处却隐约有着两处建筑。 正是考察站和观测站。 他们真的是在冰岛上面了。 再往后看,却也是一片雪地,更远处则是波澜壮阔的海水,但是冰川,竟彻底消失不见了。 就在史密斯教授、郑庾教授等人也出了冰洞后,伍下久的手环发热一瞬,面板弹了出来。 他低头查看,获得的竟然是高铁票,而这次的道具奖励居然是直接存放在了手环里面。 伍下久又查看了道具,不由得挑眉——S级道具“鬼娃娃”。 没有再多看,外面毕竟还寒冷无比。 他们得快点离开冰洞这处,进入考察站,然后等待轮回列车的到来,就可以返程了。 第245章 现实 回程的轮回列车上,俞泽瘫坐在绿皮座椅仰头吐魂,同时伴随着傻笑,半晌说了句:“13个站点已经全部走完了。” “我要,开启新的人生了。” 这也意味着等他从重启候车大厅返回现实后,有关于轮回列车所有相关的记忆都会忘掉。 忘掉所有的事情,还有一些人。 但是,在现实里认识的乘客例如时商左、伍下久等人,俞泽不会忘掉,只是记忆会合理化。 而伍下久、时商左这些还没有从轮回列车脱离的乘客则再也不能对俞泽吐露出有关于列车的任何信息。 俞泽转头,不禁说道:“接下来你们要万分小心,别在最后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伍下久点头嗯了声。 艾薇、库卡等人虽然早就听说在轮回列车里有过不少顺利过去13个站点的乘客。 但此时,还是亲眼见到总排名第三的烟袋子彻底走完了所有站点。 站点走完,人生重启。 从此以后就不会再提心吊胆了。 艾薇对此既羡慕,又生出无限的希望,她终将也会获得新的人生。 想到这里,艾薇不禁与库卡对视一眼。 库卡并不怎么爱说话,伸手握紧艾薇的手,将她揽进怀里抱了抱。 俞泽懒得看这两人虐待小动物,转头往时商左和伍下久那边一看,想说说话呢,结果这边更加虐待小动物。 于是,俞泽撇撇嘴,无奈地摇头,跪坐在绿皮座椅上,探着脑袋往后看。 后面坐着匡浔。 俞泽道:“喂,你这个轮回列车总排名第二的乘客什么时候下车啊?” 匡浔正抱着手臂懒洋洋地闭目养神,闻言睁开一只眼睛,道:“你怎么不问问总排名第一的什么时候下车啊?” 俞泽瞥了眼时商左,嘀咕道:“我想,估计快了。” 等到观主走完全部的站点,时商左还不得也跟着离开轮回列车,就俞泽猜测,可能时商左想什么时候下车就可以什么时候。 匡浔挑了挑眉梢,看了眼那边几乎挨在一起的两个脑袋,了然地点了点头。 随即,匡浔回答俞泽:“我啊,待够了就下车,赚够钱了,再下车。” 俞泽:“你钱还不多?” 匡浔:“谁会嫌弃钱多。” “那你可得小心着点,别玩过火,到时候……”阴沟里翻船。 俞泽没说完的话,匡浔懂得,伸手比个OK。 而那边,艾薇不由得与库卡对视一眼,从烟袋子和老K之间的对话中得出一个结论。 ——轮回列车总排名第一、第二和第三的乘客竟然都在这趟列车上面? 是谁? 不用多想,艾薇马上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与观主坐在一起的男人,他之前伪装成了NPC‘阿左’。 看来这个‘阿左’应该就是Z了。 还有观主杀死的那个男人‘邱哲’。 当时‘邱哲’也拿出道具的那一刻,简直惊住了艾薇和库卡等人,这个‘邱哲’居然也是伪装成NPC的乘客。 那么,‘邱哲’又是哪个乘客,与观主又有什么仇? 艾薇心中有所猜想,但还需要回到重启候车大厅后再进行确认。 没多久,轮回列车到站。 他们从车上下来,通过拱形玻璃门进入候车大厅。 而此时,正有不少人聚集在总排名的屏幕面前,声音激动或羡慕地讨论着什么。 讨论的中心自然是俞泽。 当然,还有一个消失的乘客名,Duke。 “烟袋子”的名字变成了绿色,这在轮回列车里就代表着乘客已经通过最后一站。 只要回去现实就会开启新的人生。 再也不用在车下世界里担惊受怕,稍不留神就会送命了。 而排名第四的“Duke”代号消失,则代表着人死了,后面的排名跟上。 现在,“观主”这个代号拍在了第四名。 而等俞泽回到现实,“烟袋子”的代号也会消失,“观主”就会再次前进一名,成为第三名。 “真的有人走完了13个站点,能够离开轮回列车了。” “我还以为最先走完站点的会是排名第一的Z,或者第二的老K,没有想到会是烟袋子。” “不过人家也是排名第三,都比咱们厉害。” “确实,人家获得的生命时长肯定不短,却还先过完了所有的站点。” “我听说第一第二的乘客都是使用了高铁票的特殊权限之一……他们其实早就能脱离轮回列车了。” “那为什么不走?” “如果是我,我恨不得下一站就是最后一站。” “谁知道人家怎么想的。” 那边讨论热切,伍下久等人没有过去。 他们和艾薇、库卡他们告别分开后,在候车大厅待了一会儿,就通过拱形木门回到了现实里。 俞泽彻底失去了有关于轮回列车的任何记忆,不过还记得他们,记得他们是在现实里认识,然后成为了朋友。 伍下久看着俞泽灿烂的笑脸,信誓旦旦地说要找个女朋友,还报名参加了当地的一个相亲活动。 “嘿,以我的条件,到时候在相亲活动里肯定特别受欢迎,没准还能得到最多的心,成为男士里的第一名。”俞泽挑眉得意道。 时商左呵了一声:“就你这胡子拉碴的模样?” 俞泽摸了摸自己下巴,的确有些颓废啊。 他道:“我下午就去做造型,要不你们跟着一起给我参考参考?这可是我的人生大事啊。” 伍下久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说声好。 下午,俞泽不仅做了头发,还买了新的衣服,全身打扮好去参加了相亲活动。 伍下久和时商左一直留神注意着京市那边的消息。 季斯毅突然暴毙而死,季家全都乱做了一团。 在这种时候,是伍下久舅舅顾慕琛渔翁得利的好机会,把水搅得再混一点,最好将季家一朝覆灭。 至于季父,伍下久对这个生父一点感情都没有,他也不打算让季父知晓他的存在。 就连季斯毅,他死前,伍下久都没有真真正正的瞧见过他的真实面貌。 这一点都不重要,因为早在伍下久的眼里,季斯毅就已经是一个该死的人了。 谢胖跟着他们接连进入了两个车下世界,后面就不用再跟着了。 而为了谢胖这件事情,后来谢古林还亲自上门道谢了一番。 伍下久还剩下两个站点。 至于方籽、唐云司、路南和钟柟四人,钟柟只剩下了一个站点,其余三人和伍下久一样都是两个站点。 所以他们决定接下来仍然要一起报名。 方籽不禁将胳膊枕在脑后,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到了这里。” 路南道:“是啊,我第一次以新乘客的身份经历轮回列车的车下世界,好像就在昨天一样。” 但其实,距离第一次已经过去了很久。 他是与伍下久成为队友后,才接连过了不少站点。 伍下久:“这回休息多久?” 唐云司:“一星期怎么样,也给钟柟做一下准备。” 方籽:“我没意见。” 钟柟深呼吸,道:“那进入轮回列车的前一天,我向上面申请一下,你们可以跟着我进去熊猫基地,揉一揉大熊猫。” “大家都沾点幸运。” 伍下久不由得笑了,这个福利很不错。 第246章 安乐殡仪馆01【一更】 【[车次]:[列车乘坐总人数]、[新乘客]、[可报名人数]、[已报名]、[状态]】 【轮回列车:9人、3人、6人、0人,待出发】 这趟轮回列车可报名的人数正好足够他们六人,因此,在报名列表里找到后,伍下久通知方籽等人一同报了名。 列车出发前,他们一起来到了重启候车大厅。 “真是难得,这趟列车的老乘客只有我们六个。”路南不禁笑道。 方籽:“如果没有新乘客就更好了。” 钟柟不禁双手合十:“希望这趟列车能让人轻松一点。” 伍下久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道:“走吧。” 他们登上列车后,轮回列车给唐云司派遣了新乘客引导任务。 打开另外一节车厢的门,一共有三名新乘客——两男一女。 例行讲完,等新乘客取完代号以后,看起来年纪不算大的女生叫做金猫,另外两个男生则叫做吃豆人,阿菜。 轮回列车一共行驶了十五分钟,中危。 车下世界信息提示——【你们是一群专门从事守灵工作的人,要前往殡仪馆,为殡仪馆的馆主纪进钱看守遗体三天三夜,中途不得离开殡仪馆。】 【请在殡仪馆里生活七天,轮回列车将于第七天晚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程,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最后,祝您旅途愉快。】 看完信息,钟柟不禁说道:“看守遗体就只需要三天三夜,可车下世界的时间却是七天……” “看来看守遗体时没准会发生什么事情。” 话还没说完,钟柟发现手环里又有消息更新。 【已为馆主纪进钱看守遗体:0天。】 伍下久见状不由得挑眉,道:“如果完不成三天三夜的守灵,我们就无法登车离开了。” 金猫是新乘客,身材和长相都是那种娇小女生的可爱。 她忍不住怯生生地问了句:“不能登车……会死吗?” 伍下久转头看她一眼:“不会死,但会永远留在车下世界经历恐怖。” 三名新乘客闻言,神情都有些惴惴不安。 轮回列车停下,他们走下来后,眼前就是一片比较空旷点的地方,而不远处只有一个建筑。 就是他们将要过去的殡仪馆。 顺着路往前走,没一会儿,殡仪馆就近在眼前。 ——建筑有稍许破旧,看得出来有些年代感,但还算干净,而且大门敞开,里面还停着几辆用来拉尸体的灵车。 门外有殡仪馆的名字,用红色的油漆刷了刷,安乐殡仪馆。 “安乐殡仪馆,这名字不错,死得安乐。”方籽乐了乐。 门外没有看门的人,他们直接走了进去。 殡仪馆里的部门不少,一般有负责接待死者家属,等级身份信息的地方,是殡葬业务接洽处。 还有殡葬咨询室,火化车间,为死人化妆,整理仪容的化妆室等。 另外,还有专门为死者设置的灵堂,骨灰寄存处。 伍下久等人走进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类似于前厅接待的大堂,空间不小,还有沙发座椅等。 而一个人影正在柜台后面忙碌着。 听见脚步声,那人抬起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性,长相普通,眼底挂着青黑痕迹,好似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一样。 他看到伍下久等人,转过身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走到近前道:“你们就是为馆长守灵的人吧。” 时商左点头:“是。” 男人伸出手道:“你们好,我叫赵薛习,是安乐殡仪馆的洽谈业务接待员,临时也充当殡仪服务员。” 时商左同赵薛习握了握手,伍下久等人也做了介绍。 赵薛习道:“那我带你们去灵堂那边看一下吧,馆长的遗体就存放在那里。” 说罢,赵薛习在前面带路。 走过去期间,时商左问道:“这家殡仪馆除了你以外,还有哪些人员?我看人不是很多的样子。” 赵薛习的性格比较好,说话慢吞吞的,闻言回答:“我们殡仪馆的人员不算多,现在算上我一共才六人。” “馆长和前殡仪服务员还在的话,就是八个人。” 说到这里,赵薛习叹了口气,道:“馆长没有亲人,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老人去世后一般是由亲友和子女日夜守候在灵堂,接待前来吊丧的亲朋好友。” “停灵要七天七夜。” “这是馆长去世后的第一天,我们给办了丧礼,然后请你们来充当亲友为馆长守灵。” 停灵七天七夜…… 但轮回列车给他们的任务却只需要守灵三天三夜就可以了。 伍下久注意到赵薛习之前的话,他道:“前殡仪服务员是离职了吗?” 赵薛习:“没有,前殡仪服务员郑浩承也死了,他的家人都在外地,关系也不大好,说是赶不过来。” “但是,郑浩承和我们殡仪馆的遗体整容师夏丹是男女朋友。” “现在是夏丹帮忙守灵……到了,这里就是灵堂。” 赵薛习说到这里停下脚步,侧身指给他们看。 伍下久暂且也将疑惑的问题咽回肚子里,往灵堂的方向看去。 ——白布、遗像、白色的花,棺材…… 从门口走进去,馆长纪进钱的遗像悬挂在中间的墙上,正对着他们,而遗像的下面就是纪进钱遗体存放的棺材。 棺材的旁边围绕着白色的鲜花。 伍下久不由得看向纪进钱的遗像,大概五十多岁左右的模样,戴着一副眼镜,花白的头发,褶皱的脸庞,有些不苟言笑的神情,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赵薛习道:“你们需要在这间屋子里为馆长守灵。” “白天和晚上都要待在殡仪馆里,累了可以轮班制,但白天不能睡觉,晚上没有人的时候可以休息一下。” “要特别注意,在殡仪馆里是禁止娱乐活动的,比如玩牌,嬉戏玩闹,打麻将等,这些都禁止。” “在白天要按时烧纸,每天烧一箱。” “那边有写着时间,晚上也要烧,更要维持着火焰不灭。” 说到这儿,赵薛习伸手指了指摆放在屋里墙角的七个纸箱,还有一个火盆,在纸箱上方的墙壁上则挂着时间表。 伍下久等人走过去看了眼,时间安排是——上午九点开始烧纸,十一点结束。 下午两点开始烧纸,四点结束。 晚上九点开始烧纸,一直持续到早晨六点,中间不间断。 看来晚上烧纸的时间长,需要有人一直看着。 停灵的时候,棺材是不需要封死的。 也因此,他们靠近棺材时,就可以瞧见这个棺材暂时没有合上棺盖。 纪进钱的遗体就躺在其中,仪容已经整理好,面上画着装,看起来自然,就好似在沉睡一般。 只是细看之下,脸色还是白得过分些。 而纪进钱穿着一身西装,双手交握在腹部,手中握有一束白色花朵。 见伍下久等人低头看向棺材。 赵薛习道:“我们安乐殡仪馆里设有食堂和宿舍,就在后面,一会儿我带你们过去看一看。” “晚上累的时候就轮班,其他人可以去宿舍里休息。” 伍下久点头。 待了一会儿,赵薛习带他们从灵堂里离开。 这处的灵堂不止一个,毕竟还有其他的遗体也是需要存放、布置,供家人亲友悼念的。 就比如再往里走一点,相隔两个屋子后就是前殡仪服务员郑浩承遗体存放的房间。 不过,赵薛习没有带他们过去看一下的打算,出来就离开了灵堂布置厅往外走去。 伍下久等人打算回来再过去查探一下。 赵薛习带他们去食堂和宿舍的路上,遇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卷发,打扮妩媚,红唇,职业装,脚上还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带着高跟鞋特有的声音。 赵薛习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这些是汪苓汪经理,是我们安乐殡仪馆的殡导师、服务中心引导师。” “主要负责查看死亡证明和去世人身份证,然后登记信息。” 而赵薛习的洽谈业务接待员主要负责的工作是前期向家属介绍灵车告别注意事项,还有要负责告别厅的布置等。 他临时担任的殡仪服务员要做的事情则是业务接待、骨灰寄存管理、追悼大厅服务和丧葬用品销售等。 两个工作都不是轻松的活计,却都到了赵薛习的身上。 赵薛习之前在前厅忙碌也是如此。 就听汪苓问道:“让你整理的身份登记信息整理好了吗?” 赵薛习:“好了,一会儿给您送去。” 汪苓勾起红唇笑了笑,道:“你做事我肯定是放心的,那我就在办公室等你了,快一点。” 说罢,汪苓对着伍下久、时商左等人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蹬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赵薛习等到汪苓离开后,才继续又带着伍下久等人往前走。 方籽落后两步,扯着路南的胳膊悄声说:“这个汪经理是把她自己的工作给赵薛习了?” 路南点点头,低声回答:“职场压榨。” 方籽啧啧了两声。 看赵薛习的样子,估计是早就习惯汪苓这种做派了。 不知道安乐殡仪馆里的其他人都是如何的。 第247章 安乐殡仪馆02【二更】 等到赵薛习带他们看完食堂和宿舍后就离开了,让他们自己原路回到灵堂那边,毕竟时间已经快到九点钟,该烧纸了。 伍下久看着赵薛习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 方籽道:“他是给那个汪经理汇报工作去了吧。” “嗯。”伍下久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金猫,吃豆人和阿菜三人都比较识时务,一路听话地跟在伍下久、时商左他们的后面。 但看得出来,吃豆人和阿菜都憋着话想问。 一直走到灵堂遗体安置处,他们都没有遇上什么人。 重新走进放置馆长纪进钱的屋子以后,唐云司和路南走到墙角将一个纸箱搬出来,烧纸的火盆则摆放在棺材的左侧一点。 吃豆人忍不住问道:“这七天里难道我们都要与纪进钱的尸体待在一起吗?” “我看信息提示说要看守遗体三天三夜,中途不能离开殡仪馆,但能不能离开灵堂?” “七天里,只要满足三天三夜这个条件就算完成任务,也就是说我们不用一直待在这里,就是所有人可以分着来吧?” 吃豆人将赵薛习那番话听了进去,轮班制。 他可不想每时每刻都与一具尸体待在同一个房间,更何况,这具尸体谁知道会不会…… 三天他还可以忍受,七天,算了吧。 时商左:“当然,你说得对,不能离开殡仪馆,但的确可以离开灵堂,累的时候你也可以回宿舍休息。” 但不等吃豆人神色一喜。 方籽眯了眯碧绿色的眼睛,接着说道:“不过呢,你要是不想一直待在灵堂,可你能够确定你可以在这七天里看守足够三天三夜吗?” “万一不满足这个时间条件,你是无法登上轮回列车返程的。” “再有,通常来说,落单的人最容易死了。” “你想回去休息,我们不拦着,但不要忘记,这里可是殡仪馆,小心一个人的时候遇到点什么。” 方籽越说,吃豆人的脸色就越白。 最后,吃豆人慌张地打断方籽的话,道:“我、我又不是一个人回去,你们两个……” 他转头看向同为新乘客的两人。 金猫小声道:“我是女生,又不和你住在同一个宿舍。” “更何况,我没打算回去。” 笑话,她跟着同为新乘客的吃豆人能有什么活命的机会,当然是跟紧老乘客了。 老乘客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 而阿菜也说道:“我也不回去。” 吃豆人的脸色青了青,白了白。 他之后不再说话,看样子也不打算独自一人在晚上累的时候回去休息了。 临近九点,时商左拿出一摞纸,抽出一张放在火盆里点燃,开始燃烧,火苗一点点的旺盛。 而伍下久则是随后接过去,一张纸一张纸地放进火盆。 金猫见状不由得问道:“我、可以帮忙烧纸。” 伍下久看她一眼,将这一摞纸递给金猫,并道:“慢些烧,保证火苗不灭,烧够两个小时就行,十一点结束。” 然后下午两点再开始。 灵堂的一面墙壁上挂着钟表。 金猫点点头,接过纸张,过去坐在火盆旁边。 吃豆人看着她一张一张的纸放,和伍下久之前的动作一样,这会儿又忍不住说:“你为什么不将这一摞纸都放进去,还省力气。” 金猫放纸的手一顿,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头看向伍下久等人。 伍下久掀了掀眼皮,道:“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而晚上需要一直从九点不间断的烧纸到六点,这期间一共九个小时。” “一天一夜加起来足有十三个小时。” “纸箱只有七个,一天烧一个。” “如果白天烧得纸张多,晚上不够了怎么办?” “不够就不够呗。”吃豆人撇撇嘴道。 伍下久看他一眼,淡淡道:“不够了的话,火灭了,你猜晚上会发生什么?” 吃豆人脸色一变,撑着回答:“我、我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 “嗯,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伍下久道:“所以,在车下世界,有些事情必须要谨慎一些,尤其是有时间规定的。” 说完,他看向金猫:“就这样烧,慢慢来,保证火苗不要熄灭就行。” “好。”金猫闻言立即点点头。 吃豆人脸色不大好看,但没再说些什么。 火苗燃烧着,为这间屋子带来几分烟火气。 伍下久绕着灵堂转了一圈,最后回到纪进钱遗体存放的棺材处,低头去看。 时商左就站在伍下久的身旁,听伍下久过了一会儿问道:“阿左,你说三天三夜这个时间条件到底怎么理解?” “是指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必须都要待在灵堂吗?” “还是,在烧纸的期间内我们待在灵堂就算一天一夜?” “又或者,三天三夜一共有七十二小时,我们在这七天里只要待在灵堂的时间加起来足够七十二小时就行?” 这些都有可能,就是不知道哪一种能满足车下世界信息提示里的时间条件。 说着,伍下久抬起头。 时商左道:“可以试验一下。” “特定三个人,三个时间试验,这期间内不能有任何意外因素打扰。” 伍下久点头,随后两人将想法告诉了其他人。 唐云司:“那谁来试验呢?” 伍下久看向金猫,道:“金猫负责烧纸,烧纸的时间以外你可以离开灵堂,但烧纸的期间只能待在这里。” “你愿意吗?” “愿意,我可以。”金猫点头道。 阿菜这时也主动说道:“我可以试验第三个,在灵堂待的时间加起来足够二十四小时。” “一天时间足够了的话,手环里到时候提示进度增加一天,就算试验成功。” “如果足够二十四小时后,为纪进钱看守遗体的提示进度还是0天,那这个试验就失败,对么。” 伍下久:“是这样没错,而且你要注意在灵堂烧纸和没有烧纸的时候都要离开一下。” 阿菜应了一声:“好。” 钟柟:“那我来试验第一个,不过今天已经不足二十四小时,所以,要从明天开始。” 也就是说,从今天晚上和明天交接的凌晨开始。 三个时间试验都已经有人,伍下久随后决定去前殡仪服务员郑浩承所在的灵堂看一下。 但金猫需要烧纸到十一点,不能走开,钟柟就说留在灵堂等待。 钟柟开口说完,吃豆人也说要留下。 伍下久看得出吃豆人不想去看另外的死人,不如留下来待着,倒也没说什么。 三人留在纪进钱的灵堂这里,伍下久、时商左等人则是走了出来。 相隔两个灵堂的房间之后就是郑浩承的灵堂。 还没有走进去,伍下久就看见灵堂里有一个女人的身影,不是汪苓,是另外一位直长发盘起的女性。 她也是三十多岁左右的年龄,脸上并没有化着妆,素颜,所以显得面容有些苍白疲惫,不是很精神。 她穿着黑衣黑裤子,脚上踏着平底的白鞋子,看得出来应该是刚烧完纸,火盆里的火苗还没有完全熄灭。 而她此时正站在放着郑浩承尸体的棺材旁,面无表情地向其中看去。 伍下久猜测这人应该就是赵薛习所说郑浩承的女朋友,安乐殡仪馆里的遗体整容师夏丹。 所以,夏丹现在是在帮郑浩承守灵? 她应当是早在他们到来殡仪馆之前就一直待在郑浩承的灵堂这里。 毕竟要去郑浩承的灵堂就得经过馆长纪进钱的灵堂。 而伍下久等人之前并没有在灵堂里听见脚步声走过去。 或者,夏丹是在赵薛习带他们去看了食堂和宿舍以后才过来的。 不管如何,看样子夏丹对男朋友的死亡很伤心难…… 正当伍下久这样想时,却陡然瞧见夏丹对着棺材里的遗体缓慢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模样哪有一点伤心和难过,分明是觉得郑浩承的死亡大快人心一般。 伍下久见状不免挑了挑眉。 他故意弄出一点动静,迈步走了进去。 夏丹听见声音转头看来:“你们是为馆长守灵的人?” “你怎么知道?”伍下久问。 夏丹勾了勾嘴角,面上却没有几分笑意。 她道:“因为安乐殡仪馆的生意逐渐没落了,最近更是没有什么客人到来。” “你们人不少,不是为馆长守灵的人,还能是谁?” 伍下久点点头,表示夏丹说的没错。 紧接着,夏丹就冷下脸道:“你们不好好为馆长守灵,来这里干什么?” 伍下久:“守灵挺无聊的,想随便逛一逛。” 夏丹冷哼了一声:“殡仪馆可不是让人随便逛的地方,你们小心触犯殡仪馆的禁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伍下久眼神一闪,问道:“我们又没有在殡仪馆里工作过,当然不知道殡仪馆的禁忌都是些什么。” “不如,夏小姐给我们说一说?” 夏丹皱眉:“你认识我?” 伍下久:“我们进来时遇见了赵薛习接待员,他带我们去后面的食堂和宿舍转了转。” “他说安乐殡仪馆的遗体整容师和前殡仪服务员郑浩承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所以在郑浩承的家人没有过来殡仪馆前,都是夏小姐代劳烧纸。” 夏丹闻言嗤了一声,脸上闪过嘲讽的神情,道:“我和郑浩承分手了,就在他死之前。” “现在为他烧纸……不过是顾念着之前的一点情谊罢了。” “以后,别把我和郑浩承再扯在一起,我嫌恶心。” 说到这儿,夏丹恶狠狠地看了眼棺材之中的尸体,转身离开,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路南不由得皱眉:“嫌恶心,为什么?郑浩承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吗?” 伍下久:“刚才进来时我看到夏丹恰巧对着郑浩承的尸体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可见郑浩承的死让她并不是很伤心难过,甚至可以说拍手称快,有报复的心理……” “至于嫌恶心,说不定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难道是郑浩承出轨?” 伍下久托着下巴想了一个可能。 他也是随便说说,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时商左这时走到火盆前,发现盆里燃烧的东西居然不止有纸钱,还有一些照片,上面的人明显是夏丹和郑浩承两人曾经的合照。 时商左趁着火苗还没有将合照完全烧完,捡起一张。 照片上,两人都笑容灿烂,夏丹倚靠在郑浩承的肩膀上,姿态亲密。 伍下久走过来说:“看起来他们曾经的感情很不错,但夏丹将怀念的东西都烧了,是真的与过去决断。” 时商左将照片重新又扔回火盆里,道:“若是一个女人觉得一个男人很恶心,在曾经感情不错的基础上,很大可能是这个男人真的出轨了。” 时商左此时的动作是蹲在火盆前面,而伍下久为了看时商左手上的照片,站在他的身后趴在了时商左的肩膀上,胳膊搭着,两人姿态很是亲密。 方籽、唐云司等人习以为常,各自去找别的线索。 而跟来的阿菜则是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不过瞧着略微不自在,抓抓耳朵,转头看向别处。 伍下久不禁歪了歪脑袋,道:“这么看,我之前说对了?” 时商左:“嗯,那你再说一说,郑浩承可能会出轨谁?” 伍下久:“那就要看这个安乐殡仪馆里除了夏丹、汪苓两个女人以外,还有没有另外的女人。” “以殡仪馆的工作来看,郑浩承要出轨的对象也应该是长期接触才对。” 殡仪馆里任职的女性最有可能。 时商左笑了笑,顺势双手向后一托,背起伍下久站直身体,然后再将人放下,转身道:“的确,所以我们一会儿再去殡仪馆里的其他地方转一转。” “好。”伍下久抬起头说。 这时,路南道:“你们过来看,郑浩承的死亡有问题。” 伍下久和时商左等人走过去。 路南指了指郑浩承的额头和他露出来的双手说道:“额头有伤,一处额角的骨头应该是被砸扁了。” “但夏丹为尸体化了妆,还整理遗容,所以不容易看出。” “郑浩承的双手没有化妆敷粉,右手关节青紫,就像是被门夹了一下。” 方籽:“郑浩承的死因是额头上面的伤吗?” 路南:“说不准,伤口被遮掩了很多,看不太出来受伤的程度,有可能身体其他部分也有致命伤。” 想要知道,除非将郑浩承的衣服给脱下来。 伍下久挑眉:“所以,郑浩承的死或许是情杀?” 方籽:“管他什么杀,看起来就不是正常死的。” “这地方没什么异常,我们去殡仪馆的其他地方看一下。” 伍下久、时商左等人于是离开了郑浩承遗体所在的灵堂。 路过馆长纪进钱的灵堂时,钟柟、金猫和吃豆人三人都在里面,金猫还烧着纸。 灵堂里没座位,三人都坐在地板上,棺材就摆放在对着门口的中间位置,棺材上方则是纪进钱的遗像,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睛则直直的看向门口,颇有些渗人。 钟柟这时候瞧见伍下久等人,伸手打了声招呼。 伍下久也回了下,他见钟柟坐着的姿势放松,可见熊猫胸针都没有检测出来有什么危险,白天时,灵堂这里应该是无害的。 打完招呼后,伍下久、时商左等人就继续往前走了。 安乐殡仪馆目前除却死去的馆长纪进钱和殡仪服务员郑浩承以外,就只有六人。 赵薛习,汪苓,夏丹三人他们都已经见过。 这次在殡仪馆里逛一逛,是为了了解另外三个没有见过的人。 也是巧了,伍下久等人没走多久,就在一处拐角的地方听见有人压低声音争执的声音。 “……帮你做了这么多事情,钱呢?为什么还不给我?”这一个声音似乎压着愤怒。 另外一个声音则是安抚为多,道:“你也知道殡仪馆现在的情况困难,资金暂时周转不开。” “你别着急,有钱我肯定给你,难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你敢跑,别忘记,你、你们几个都有把柄在我手里,不给我钱,大家都别想好过。”第一个声音威胁说道。 另外一个声音:“钱我绝对给你,但需要你耐心等待几天,殡仪馆的生意逐渐没落,我想重新做大。” “那老头子越老越不敢做了,还想将殡仪馆给关掉,带着钱养老去,他想得美,哼。” 第一个声音没说话。 另外一个声音接着道:“等我们一起将生意再做大……钱,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我们合作的事情可不是……你觉得我会连点钱都不出么。” 一些话故意降低音量,像是在耳边说的,小的不能再小。 伍下久皱了皱眉,他都没有听得太清楚,毕竟距离稍远,只听见零星几个字眼,什么法律之类的。 就在这时,那边的谈话结束,伍下久等人默契地继续往前走,表情自然。 双方在拐角处遇见。 那两人显然没想到会有人正走过来,表情都是一愣,随即脸色微变,但想起他们刚才所在的角落隐蔽,说话声又小,脸色顿时又恢复正常。 伍下久则是打量了一番这两人。 为首的一个人身材略矮,穿着一身西服,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不过左侧脸上却有一块黑色的胎记横在眼睛下面,破坏了整体样貌。 这人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 后面跟着的人则比他要年轻一点,身材高大健硕,穿着短袖和工装裤,露出来的臂膀结实有力。 这人脸上带着没有刮干净的胡渣,长相不是很友好,眼角耸拉,看起来有点凶恶似的。 “你们是?”为首的人停下脚步,看向伍下久等人问道。 伍下久听出来这个人的声音,是说给钱的一方。 那后面的人就是威胁要钱的。 时商左道:“我们是为馆长纪进钱守灵的。” 那人闻言推了推眼镜,说了句原来如此,随后介绍道:“我是安乐殡仪馆的副馆长,我叫吴盛。” “纪馆长没有亲人,临终前将殡仪馆托付给我,现在,我已经接任殡仪馆,成为了馆长。” 时商左挑眉:“吴馆长,这位是?” 他看向后面的人。 吴盛听见称呼,笑道:“这位是我们殡仪馆的火化师,平时在火化车间工作,叫杜国荣。” “你们叫他杜哥就行。” 时商左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回答。 其他人也是如此。 这态度倒是让吴盛有些尴尬,而杜国荣的神情则是沉了下来,眼神不是很友善地看了伍下久、时商左等人一眼。 吴盛敛了敛神色,干咳一声,又问道:“你们不在灵堂为纪馆长守灵,出来做什么?” “食堂现在可还没有开饭,师傅一般都是到点来送饭,中午连同晚上的一起送过来……” 伍下久:“灵堂里有人看着,我们之前遇到夏丹夏小姐,她说殡仪馆有什么禁忌不能触犯。” “但是没有说具体,到底有什么禁忌就走了。” “我们对殡仪馆不太熟悉,所以想找人问一下。” “哦,这样啊。”吴盛道:“可惜我有工作要忙,老杜他那里还有几具遗体需要火化,也不能多待。” “不如你们去找赵薛习询问吧。” “好。” 吴盛对着几人点点头就带着杜国荣离开。 方籽不禁道:“又是赵薛习,看来不仅那个汪经理经常压榨他,其他人也使唤的多。” 他们随后经过殡仪馆的前厅,赵薛习却没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殡仪馆的六人这时已经见到了五个人,还有一个人没见过。 于是,伍下久等人找到了门口贴着的殡仪馆分布图,看一看汪苓办公室以及给死人化妆、整理遗容的一些地方位置。 不久后,他们见到了夏丹的助手,防腐处理师方正朝,也就是在化妆前,需要给尸体做防腐处理的工作。 这工作比较复杂,时间自然也不算短。 所以,方正朝有一个单独的工作间,等处理完尸体,做好防腐后就会将尸体推到夏丹那里,两人一起为尸体穿好衣服。 随后,方正朝协助夏丹为尸体化妆。 伍下久等人走过来时,方正朝正要推着一具刚做好防腐的尸体出门,双方在门口遇上了。 第248章 安乐殡仪馆03 一具冰冷、青白的尸体躺在推床上,身体盖着白色薄单,露出的面部、脖颈等处都做了防腐的特殊处理。 推床的后面就是方正朝。 他大概一米七几的个头,不算高,而且身材看起来也是瘦弱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垂着眉眼,显得有些阴沉、不好相处。 就算推床被伍下久等人挡住了去路,他也只是抬起头看了看,依然沉默,随后就转动推床,想换一个方向离开。 其他人看到陌生人或许会问一下,又或者面上做出什么表情,可方正朝却对他们视而不见。 时商左伸手按在了推床上,顿时,方正朝被迫停下脚步。 “有事?”方正朝这才开口。 时商左:“只是想问一下,你知道赵薛习在哪里吗?” “不知道。”方正朝摇摇头。 时商左闻言松开手。 方正朝于是继续推着床离开。 伍下久不由得看着方正朝的背影低声道:“这个安乐殡仪馆里的人还真是个个都挺奇怪的。” “尤其是郑浩承的死,或许连馆长纪进钱的死亡都有问题。” 他们最终还是碰见了赵薛习。 起因是听见了吵架的声音,走过去一看,不止是赵薛习在,就连吴盛和杜国荣也在。 而吵架的两个人则是夏丹和汪苓。 伍下久等人刚走过去,就听夏丹骂道:“别跟我提郑浩承,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谁不知道殡仪馆的男人都被你勾引个遍。” “怎么,睡完吴盛和杜国荣以后还觉得空虚寂寞,转而去勾引郑浩承寻求刺激么。” “两个男人都满足不了你,是不是还得玩个花样,四个人一起来才够你发骚啊。” 这话一出,不仅吴盛和杜国荣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汪苓也是勃然大怒,抹着红色口红的嘴都颤抖不已,扬起手来就要打夏丹一巴掌。 可或许是夏丹藏着怒火已久。 她一把攥住了汪苓的手腕,转手便给了汪苓一巴掌,力度大且响,打得汪苓一个踉跄,踩着高跟鞋差点站不稳。 最后,汪苓被吴盛伸手扶了一把。 吴盛打圆场道:“夏丹,你够了,现在还是工作时……” 夏丹闻言冷笑一声:“我够了?你该说汪苓这个贱货够没够,她是不是伺候着你特别舒爽,让你在这儿为她说话?” “吴盛,你到底知不知道汪苓她和你在一起后,扭头就去勾引杜国荣。” “对了,之前又去勾引郑浩承,现在你是不是还想勾引一下赵薛习啊?” “咱们殡仪馆的男人要是不够你发骚的,你该去酒吧里当小姐,想必多的是男人找你做爱,贱女人。” 伍下久看了眼吴盛和杜国荣两人的表情,一个赛一个青白、紫红,看样子之前是不知道汪苓在他们两人之间左右勾搭。 可这会儿被夏丹揭露,这两个男人却神色不明地对视一眼,同时隐忍下来。 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要比头顶戴绿帽子更为重要。 “你、你闭嘴。”汪苓捂着脸颊,气得语无伦次道:“我、我就是多和郑浩承说了几句话而已,没想到你的嫉妒心那么强……” 夏丹咬牙切齿道:“汪苓,你还要不要脸,多说几句话能把嘴巴贴上去?” “我要是不正好过来,再多说几句话,你是不是还要把裙子撩起来,敞开腿等人……” 后面的内容太过污言秽语,汪苓完全被夏丹的话给刺激疯了,尖叫一声就要朝夏丹冲去,那一股架势好像要与夏丹同归于尽一样。 不过,吴盛和赵薛习却同时架起了汪苓,好说歹说将人劝了下来。 杜国荣冷眼旁观,脸色阴沉。 汪苓精致打理的头发都散乱了,妆容也蹭掉了不少。 她一把挥开吴盛和赵薛习的手,气喘吁吁地对着夏丹道:“你给我等着,这个殡仪馆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你们全家现在都靠着你养活,没有这份工作我看你能去哪里。” 夏丹也冷笑道:“你当我和你这种靠男人上位的女人一样?” 汪苓:“呵,你当我不知道郑浩承到底怎么死的吗?” 夏丹闻言脸色一变,沉默不语。 而汪苓则好像终于斗胜的公鸡一般,一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道:“我受伤了,没心情工作,今天休息一天。” 说完,她踏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伍下久看她是往员工宿舍那边去。 而后不久,吴盛和杜国荣也离开了。 “你……”赵薛习看起来是想要安慰夏丹。 可夏丹却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不一会儿,这里就只剩下伍下久、时商左等人,还有赵薛习。 赵薛习叹了口气,转头问伍下久他们有什么事情。 伍下久道:“想问一下你,在殡仪馆里待着都需要注意些什么,殡仪馆有哪些禁忌?” “哦,是这个啊。”赵薛习道:“那我和你们说一下。” “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地方,殡仪馆前厅那儿有沙发座椅,过去坐一坐吧。” 赵薛习看来要一副很疲惫的模样。 伍下久和时商左等人跟在赵薛习的身后走过去。 方籽小声对伍下久嘀咕:“刚才汪苓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郑浩承是夏丹害死的?” 这么想一想,倒也有理有据。 现在通过她们两人吵架的一番话倒也侧面证明了郑浩承的确出轨了,还是同一个殡仪馆工作的汪苓。 而恰好两人那啥时被夏丹发现。 夏丹不忿,无论是失手杀人还是预谋杀人都是有可能的。 汪苓看样子是掌握了夏丹什么把柄。 没多久,他们走到了殡仪馆的前厅,坐在沙发上,就听赵薛习讲道:“在殡仪馆里是禁止有动物出现的,尤其是猫,不然会冲撞死者。” “还有,一些家属会在死者遗体的周围、也就是棺材里放置陪葬品、遗物,这些东西不要乱动。” “另外,就是不要在殡仪馆里胡乱讲话,比如我快要……与那个字眼相关的话都不能乱讲。” “千万别在不认识的死者面前提到自己的名字,不能开玩笑冲撞死者。” “而且,在殡仪馆里忌讳大红的颜色,不敬鬼神、乱跑,乱念经文都不可以。” “最重要的是,殡仪馆讲究阳气和阴气,通常多是男性工作者,但有女性工作者也正常。” “只是不能让女人、老人和小孩进入火化车间、停尸间这样子的地方。” 赵薛习讲得还算详细。 伍下久问道:“如果想去晦气呢?” 赵薛习指了指前台旁边的一个柜子,道:“那里放置着艾草、熏香,来到殡仪馆的人临走前,我们都会燃烧一支绕着家属走一圈,就算去晦气了。” “嗯。”伍下久点头。 他见赵薛习似乎没什么想说的了,就问道:“汪苓和夏丹她们两人……因为死者郑浩承起的争执?” 伍下久故意表现出一脸八卦的样子。 他们刚才瞧见两人吵架,这时候询问,赵薛习表现的不是很意外,道:“嗯,郑浩承根本就配不上夏丹。” “汪苓、汪经理一勾引,他就经不住诱惑……” 提起郑浩承和汪苓,赵薛习的神情出现细微的变化,似乎对汪苓很是嫌恶,而对郑浩承更是嗤之以鼻。 不过看他之前想要安慰夏丹的动作,应该是同情夏丹的。 没聊多久,告别了赵薛习以后,伍下久等人就返回了灵堂。 而这时,十一点刚到,金猫收起了纸张,等着下午两点再烧纸。 “有发生什么吗?”伍下久问钟柟。 钟柟摇摇头:“没有,一切正常。” “你们出去都查到了什么消息没有?” “有。”伍下久将遇见的事情讲了下。 钟柟听完张了张嘴,被汪苓和夏丹两人的狗血事情震惊了。 时商左道:“没什么事情不需要出去了,就在灵堂这里守着就行。” 下午烧纸的两个小时很快过去,然后又到了晚上六点、七点…… 他们一直待在纪进钱的灵堂里没有出去。 周围悬挂着白色的布,中间有棺材、有围绕的白色花朵,上方更是悬挂着一张醒目的遗照。 在殡仪馆不能有任何的娱乐活动,说话也要注意,所以,这一天待的无聊至极、又沉闷阴森不已。 吃豆人索性在灵堂一侧的墙边找了个位置,靠着打起瞌睡。 下午的时候,夏丹没有再过来烧纸,看样子经过与汪苓的吵架后,她根本不想为郑浩承做这种事情了。 一直到入夜,天黑,看离九点还早,伍下久、时商左等人也休息了一会儿。 九点整,火盆里燃烧起火焰,金猫再次开始烧纸了。 天一黑,只有纪进钱的灵堂这里亮起来一盏白炽灯。 可是因为时间久了,白炽灯的光亮明度很低,根本就照不全整间屋子,大致范围只在伍下久、时商左等人坐着的这边。 纪进钱的棺材处和门口的位置都比较昏暗。 更不用说,除了灵堂这儿,走廊、其他的房间都没有光亮了。 郑浩承的灵堂里没人看着,也没有亮灯,昏暗一片。 纪进钱灵堂的两扇大门,一扇关着,一扇虚掩,并没有关严。 九点半的时候,吃豆人打瞌睡醒来,没有了睡意,可在灵堂这种阴森的地方,他却又觉得满身不自在,抱了抱胳膊,从独自一人坐着的墙边挪到了人多的地方,也就是火盆燃烧的周围。 最起码这里还有火光,比较温暖。 伍下久靠在时商左的身上闭目养神。 又过去一个小时,十点半,灵堂唯一亮起的白炽灯灯光突然明灭了一瞬,等亮起后又接连闪烁一会儿。 金猫吓得差点忘记烧纸,还是被钟柟提醒了才回神继续往火盆里放纸。 而吃豆人则是咽了咽口水,不禁道:“这、这是怎么回事?电压不稳?” “我们要不要去找殡仪馆的人过来修一下?” 伍下久睁开眼睛,道:“你觉得在这里有电压不稳一说吗?” 话音刚落下,门外远处突然想起“噔噔噔”的声音,明显是那种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 伍下久坐直身体,蹙眉看向灵台门口外。 汪苓? 整个安乐殡仪馆里只有汪苓一个女人穿高跟鞋,而夏丹是为了工作方便,穿的都是平底鞋。 不过,也不排除夏丹有什么特殊癖好,晚上喜欢穿高跟鞋。 起先,伍下久本以为汪苓是朝着纪进钱的灵堂这里走来,毕竟这周围只有他们在。 但是没过一会儿,伍下久听着这声高跟鞋走近,却又逐渐走远。 不等他们有所反应,走远不久的高跟鞋竟再次走近……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弄得他们全都警惕、疑惑地看向灵堂门口,高跟鞋的声音又再次走近,这回没再折返,而是越来越近,直到伍下久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停在了灵堂的门外。 吃豆人、阿菜和金猫三人不禁紧张起来。 尤其是金猫往火盆里放纸的手都颤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那扇虚掩着的半扇大门往里打开了一点,可是等待一会儿,却没有人走进来。 而且伍下久一直盯着灵堂门口那里,也并没有在门缝虚掩着的位置看见有任何人影的存在。 就好像那声高跟鞋走到灵堂的门外,只为打开一点门缝,顺着门缝偷瞧里面的他们。 不一会儿,一个东西咕噜咕噜的从门口往里面滚来,恰巧滚到了白炽灯的灯光下面。 这东西出现在亮出,正对着他们。 而看清楚的那一刻,金猫蓦然发出一声尖叫,虽然马上就捂住了嘴巴,可这一声尖叫划破寂静。 门外,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走路的速度快了不少,随即远去。 并且,没有再回来的声音。 这个滚进门里面的东西分明是一颗人的眼球,还挂着血丝,就好似瞪着伍下久、时商左等人一样。 “要出去看看吗?”唐云司问道。 时商左:“先不管。” 伍下久:“这东西不进来,没必要出去,先守好灵堂再说。” “那、那这个眼球……怎么办?”阿菜不敢看却又忍不住一直盯着。 因为他怕稍不注意,这颗眼球就又会再次滚动,滚到他身边、或者其他人那里。 方籽拿出一把匕首,走到眼球所在的位置蹲下去,紧接着用匕首戳进眼球里,串在匕首上拿起来。 那一声“噗”的戳眼球的动作直令吃豆人、阿菜和金猫三人浑身一抖,头皮发麻、不自在起来。 而方籽则是举着匕首来到了金猫烧火盆的旁边,匕首搁在火盆边缘一划,眼球就脱落了下去。 不久,这颗眼球就在火焰里燃烧殆尽。 方籽收回匕首道:“好了,不用担心了。” 金猫拿着纸钱的手一颤,咽了咽口水。 钟柟:“要不,我帮你烧纸?” 金猫:“不、不用,我来就行。” 她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动作起来。 伍下久道:“不需要你一直烧纸,只要你在烧纸的时间里待在灵堂就行,累了就换人。” “晚上休息好,白天才能有精神。” 金猫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阿菜看伍下久等人完全不将刚才的古怪当一回事的表情,紧张的心脏也不禁略有放松。 吃豆人忍不住问道:“刚刚,在门外的是、是鬼魂吗?” “大概,不要想太多,睡觉吧。”伍下久道。 吃豆人:他现在哪里还睡得着…… 三名新乘客看样子是不敢睡觉了,即便不一会儿后钟柟就将烧纸的工作接了过去,但金猫仍然坐在火盆旁边没有离开。 她也是害怕的,特别是在乘客之中除了她以外就没有其他女孩儿,她也不敢多话,不如在这儿老老实实的坐着。 但到底是累了,不久,金猫就垂着脑袋打起瞌睡来。 钟柟烧完纸,就换路南和唐云司接替。 除了前半夜出现这种事情,有些不平静外,后半夜倒真的无事发生,平安度过。 六点,天蒙蒙亮起,而火盆里面的火苗也逐渐熄灭。 伍下久第一时间询问金猫,手环里的信息有没有变化。 金猫看了眼,脸上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随即对着伍下久摇了摇头,道:“没有,还是0天。” 方籽:“那就说明在烧纸的期间待在灵堂里为纪进钱守灵不算一天一夜。” 伍下久点点头。 钟柟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灵堂里还没有完成,目前看不出来什么。 而阿菜的试验也是如此。 伍下久从地上站起身,伸了伸懒腰。 可就在这时,时商左一把攥住了伍下久的手腕,在他转头时示意看向纪进钱的遗像。 伍下久看过去,一眼,眉头便忍不住皱了起来。 时商左也蹙着眉心,道:“纪进钱的遗像有变化。” 话音落下,方籽、唐云司等人看了过来。 过会儿,路南疑惑道:“我怎么觉得遗像上纪进钱的那张脸、嘴角好像往下撇了些?” 本来就不苟言笑的神情,这会儿看起来似乎更加苛责严肃了。 他怕自己看错,又问了问其他人。 伍下久道:“嘴角的确下撇了。” 像是在积攒着怒气一般。 “怎么回事?”唐云司不解。 这会儿天亮,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唐云司不禁走到了纪进钱遗体存放的棺材里,探头往里面看去。 遗体没什么问题,仍然如同昨天一样。 可为什么遗像有变化? “遗像是昨天晚上变化的?还是今天早上变化的?”伍下久问道。 时商左:“这倒没有注意,我发现的时候,遗像已经变成这样了。” 伍下久略有不解。 他随后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高跟鞋声音,打算出去看看情况。 这回,吃豆人可不敢留在灵堂了,说要一起去。 钟柟肯定是要留在灵堂这里的,金猫也不打算走,于是,唐云司就说也留下来。 三人留在灵堂,伍下久、时商左等人出去。 出去后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吴盛,伍下久问了问汪苓的情况,他道:“昨天汪经理说休息一天,那她今天来上班了吗?” 吴盛皱眉:“我刚才有事找汪苓,但没有在办公室里看到她。” “真是的,就算现在殡仪馆暂时没有生意,也不能这么擅离职守,我正要去宿舍找她。” 吴盛说着脸上不禁浮现些许怨气。 汪经理有单独的房间。 伍下久闻言跟着一起过去。 找到汪苓的房间后,吴盛敲门,但许久都没有应,就算再熟睡的人也不应该一点反应都没有。 幸好吴盛有宿舍这边所有的备用钥匙。 他打算回办公室里取一下。 不过,却被时商左拦住了:“一来一回太耽误时间,不如踹门进去。” “可是……”吴盛觉得踹门不大好。 但不等吴盛说完,时商左就一脚踹了过去,“哐当”一声,门被一下子踹开,撞在了墙上。 而房间里的情况也立时呈现在他们的眼中—— 只见汪苓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边,脚上还穿着昨天那双高跟鞋,可是人却早已没气了。 她全身是血,脖颈处被一刀划开,血液就是从其中喷溅出来的。 汪苓的眼睛圆睁的看向门口的位置,但是一双眼睛却明显缺了一只,血糊糊空洞洞的昭显。 吴盛一脸震惊,更是被汪苓的死状吓到,半晌没有动弹和说话。 但到底是在殡仪馆里工作,没一会儿就回过神,颤着手指向汪苓尸体的方向,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汪苓为什么死了?” 伍下久心道一声果然,昨天晚上在门外徘徊的就是汪苓的鬼魂。 但估计,汪苓的鬼魂不敢进入馆长纪进钱的灵堂,因此,那一只被挖出的眼球滚落进来。 没多久,汪苓的死在殡仪馆里传开。 夏丹、赵薛习等人都找了过来。 第249章 安乐殡仪馆04 夏丹先是被汪苓的死状惊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嘴角泛起冷笑,低声道:“竟然死了,真是报应、活该。” 吴盛听见这话不由得转头厉声道:“人都死了,你还在这里说什么?” “她死了,你就开心了?” “没错,她死了我很开心,之前我就恨不得她马上去死,现在她真的死了,就是老天有眼。”夏丹道。 吴盛气得伸手指她:“你……” 就在这时,杜国荣阴森森地说了句:“该不会,汪苓是被你杀死的吧?” “你和汪苓有仇,又恨不得汪苓去死。” “更何况,汪苓昨天临走前说的那番话,好像郑浩承的死与你有关一样。” “如果郑浩承是被你杀死的,那与郑浩承牵扯的汪苓也被你谋杀……” 杜国荣的意思就是,夏丹有谋害人命的动机。 伍下久不由得观察夏丹的脸色。 起先,夏丹的神情确实有因为杜国荣的话而起变化,但紧接着,夏丹就反应过来,冷笑两声。 “说我有杀死汪苓的理由,难道你就没有吗?” 夏丹扫视一圈其他人,道:“你们都有理由杀死汪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杜国荣有打女人的前科。” “你之前的女朋友不过就是和一个男人多说了会儿话,你就拽着她的头发当着外人的面暴揍,后来还是有人看不下去说要报警,你才停止的。” “汪苓先和吴盛在一起,后来瞒着又勾引你。” 夏丹呵了一声,继续道:“怎么,是不是我昨天说出来,你才知道汪苓给你戴了绿帽子,气不过,晚上过来将人给杀了?” 杜国荣表情阴森地看着夏丹。 不过夏丹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 她看了眼汪苓的尸体,道:“我是恨她,但是咱们都是在殡仪馆里工作的,平时看的尸体还少么。” “汪苓一看就是被人一刀割了喉咙,你觉得我有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的确,这种死法需要凶手拥有很大力气,或出其不意才能做到。 伍下久的眼神也从汪苓的尸体上面收回。 就听夏丹仍道:“还有吴盛,现在应该叫你吴馆长。” 夏丹的语气嘲讽,吴盛伸手推了推眼镜,后面的眼神看不太清楚,他道:“你想说我什么?” “汪苓要和你分手,你还苦苦挽回一段时间,后来见汪苓油盐不进,还出口嘲讽你,我可是偶然听见你说早晚要弄死汪苓的。” “我那只是一时气话。”吴盛道:“人在气愤伤心的时候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你也说我曾苦苦挽回,我对汪苓还有感情,怎么会杀死他。” “倒是赵薛习和方正朝两人……” 吴盛攀扯另外两人。 而被提到的赵薛习和方正朝抬了抬眼皮,看过来。 伍下久觉得自己犹如在瓜田里,吃完一个瓜,再接第二个…… 吴盛道:“他们两个经常被汪苓叫去工作,不管是什么都丢给赵薛习和方正朝。” “以前赵薛习和客户起争执的时候,汪苓还当众打过他一巴掌。” “方正朝推着尸体不小心撞了汪苓一下,汪苓曾骂了他两个多小时……” 这些当众侮辱,看不起人的事情在汪苓的身上多的是。 伍下久听得直咂嘴,在时商左身侧低声道:“她还真是……” 真是什么,伍下久顿了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都听无语了。 那边,在吴盛说完后,赵薛习道:“工作上的事情汪经理的确有些……但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杀人。” 方正朝也是这个意思。 谁都不可能承认杀死汪苓。 之后,吴盛、夏丹等人不欢而散。 但汪苓的尸体还需要处理,因此赵薛习和方正朝两人留了下来,按照正常来说,这是一起凶杀案,当然要报警。 只不过,安乐殡仪馆的众人都没有要报警的意思。 他们两人将汪苓的尸体抬到一个推车上面,打算做完防腐,整理好遗容,就送入火化车间火化处理。 方正朝看了看汪苓的尸体,低声道:“缺少了一只眼睛,找不到。” 伍下久、时商左等人还没走。 听见这话,都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被小方用匕首戳起,丢进火盆里燃烧的那只眼球。 赵薛习的声音微不可闻一般,好似叹息随意道:“是啊,尸体都不完整了,就没必要找人给她守灵,直接火化就行了。” 伍下久本来要走开的脚步倏地一顿,转头问道:“为什么尸体不完整就没必要守灵?” 赵薛习:“只是我们这里的一种说法,尸体不完整,就算守灵三天,也是等不到灵魂回来的。” “不如早点入土为安,让灵魂得到安息,去到应该去的地方。” “不过这种说法没有多少人认同,守灵也只有少部分的人在做,现在都是将尸体送来火化,然后带着骨灰罐子离开。” 赵薛习和方正朝推着汪苓的尸体走后,伍下久站在原地,蹙眉,若有所思。 时商左道:“在想什么?” 伍下久:“我在想,纪进钱的尸体完整吗?” “如果纪进钱的尸体并不完整,那么三个试验后的结果是不是都会失败?” “回去看看。”时商左道。 他们随即快步回到了纪进钱的灵堂处,钟柟和唐云司问一下外面的情况。 在得知汪苓死后,金猫的脸色变了变。 吃豆人从看见汪苓的尸体到现在,脸色一直都是白的。 他不禁道:“所以我们昨天晚上听见的脚步声就是汪苓的高跟鞋,还有那颗滚进来的眼珠子……” 太可怕了。 汪苓变成了鬼,那她今天晚上还会过来么。 吃豆人不敢想。 而伍下久这时走到棺材旁,向里面看去——纪进钱的尸体从外表来看没什么损伤、胳膊、腿等处都完好。 但想要知道纪进钱的尸体是否真的完整,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路南是医生,对于人体结构很是了解。 他俯身,先从纪进钱的头部开始检查——头骨正常,扒开眼睛看一下,也没有问题,脖子以上都没有缺少器官。 然后,就是解开衣服,查看腹部、内脏等。 上衣解开,纪进钱的胸膛、腹部等处都没有伤口。 伍下久不由得道:“或许,是我多想了?” 路南却摇摇头,道:“背部还没看,帮我将纪进钱的尸体扶起来,内脏的取出也可以从背部划开口子……” 但是,等到纪进钱的尸体坐起查看背部,却也是光滑一片,没有丝毫的伤口。 伍下久不禁蹙眉。 就在这时,时商左却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一根手指横在了纪进钱腹部的位置,由左轻划到右,随即道:“触感不一样,这部分不像是纪进钱身上的皮肤。” “你们仔细看,这里、还有这儿,是不是有稍许的色差?” 时商左指了指位置。 尸体的皮肤颜色都是青白惨白的,再加上会长出尸斑、变得僵硬,所以尸体自然也是分外难看的。 在时商左指出来之前,伍下久和路南都没有发现腹部的不对。 可指出来后,他们俯身过去细看,却越来越觉得的确就像时商左所说的那样,腹部的这一块皮肤好像不太对劲。 于是,路南伸手碰了碰,然后沿着周围用手指摸了一圈,最终,他皱着眉取出了龙鳞匕首,对着腹部那里的位置轻轻一划,下一秒,划开的地方有皮绽开,可是路南却没有在里面看到皮肉的纹理。 他立刻道:“这块应该不是皮,或者说不是人皮,是仿的。” 这是一块与尸体颜色相近的假皮,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贴在了腹部这里,令人无法轻易的察觉到。 路南精神一振,继续用龙鳞匕首操作一番。 不久之后,这一块假皮被揭了下来,露出纪进钱被缝合过的腹部伤口。 与此同时,伍下久等人的手环发热一瞬,面板弹出。 新的线索被发现——纪进钱的内脏果真缺少了。 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时间限定内去寻找并带回来,将纪进钱的内脏重新放回去。 钟柟:“所以,就算我在灵堂待够二十四小时,试验也不会成功?” “可纪进钱的内脏为什么会消失不见?是谁将内脏给挖走了?” 伍下久:“纪进钱的内脏必然在殡仪馆里,因为在车下世界的七天里,我们无法离开殡仪馆,想要寻找,就也只能被限定在这里。” “谁会将纪进钱的内脏给挖走,又为什么要挖走?拿了纪进钱的内脏想做什么?” “这些问题暂时不知道。” “但是,你们说,这一块假皮最有可能是谁贴上去的?” 伍下久一问,其他人立即反应过来。 方籽道:“方正朝,因为他是防腐处理师,在化妆之前都要给尸体做防腐处理。” “在殡仪馆里,他可以第一时间接触到尸体。” 阿菜:“所以,是方正朝拿走了馆长的内脏?” 可他想不明白方正朝拿尸体的内脏做什么,总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现在去看看就能知道了。”伍下久道。 别忘记,一具新鲜的尸体在今天刚被方正朝推走。 第250章 安乐殡仪馆05【一更】 伍下久等人要去方正朝那里查看,但总不能明目张胆的过去,昨天恰好有一具尸体被推到了夏丹工作的化妆室里。 如果方正朝有问题,那么这具尸体估计也被挖走了内脏。 于是,钟柟、金猫和阿菜三人继续待在灵堂,其他人则分别行动。 方籽和路南两人去方正朝工作的防腐处理间,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去夏丹那里。 而唐云司和吃豆人则去找一下纪进钱曾经的办公室,看一看其中有没有哪些线索。 “这里就是夏丹工作的地方。”伍下久看了眼门外悬挂的牌子,有标识,很好找。 门关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在。 伍下久和时商左本来想让一人先引夏丹出来,一人则进去查看,但没等行动,就见吴盛突然走过来敲门。 随即,夏丹将门打开。 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后,夏丹就脸色难看地跟着吴盛离开了。 “阿左,你去听一下他们两人说些什么,我进去看。”伍下久低声道。 时商左点头,悄无声息地跟在吴盛和夏丹两人的后面。 伍下久则是打开门进了遗体化妆室,夏丹离开前正好并未将门锁上。 这间为尸体化妆的工作室主要以冷白色调为主,中间有推床,周围除了化妆用品,没放其他多余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开的温度太低,需要保持尸体完整性的缘故,进门后体温有明显的下降。 伍下久搓了搓胳膊,走到中间的推床旁边——一具化妆刚化到一半的尸体正躺在上面。 推床旁边放着另外一辆小推车,上面放的是专门给死人化妆的用品。 伍下久直接掀开盖在尸体上的薄单,着重在腹部的位置检查,果不其然,这具尸体的肚子上也有一块假皮,不仔细观察真的分辨不出来。 伍下久收回手,皱了皱眉,随即又将薄单盖回去。 夏丹只需要给尸体的脸和脖子化妆,整理一下遗容,不需要全身都要上色,但给尸体化完妆却是需要穿衣服…… 这步骤由方正朝和她一起处理。 如果挖走尸体内脏的事情是方正朝长期干的,那么夏丹是否知情?就算不知情,长此以往,难道她不会有所察觉吗? 除了方正朝以外,殡仪馆里的其他人呢? 伍下久不免沉思,挖走尸体里的内脏等不由得让他联想到器官贩卖等一系列黑色的产业链。 这种事情应当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参与。 方正朝可能只是其中的一人。 再联想到之前吴盛与杜国荣之间的谈话——“那老头子越老越不敢做了,还想将殡仪馆给关掉,带着钱养老去……” “那老头子”很有可能指的就是纪进钱。 不敢做? 不敢做什么,是不是器官贩卖的黑色产业? 所以,纪进钱是被人谋杀?死后器官被挖出,是不是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屋内没有其他线索,趁着夏丹还没有回来,伍下久先离开了房间,临走时将门再次关严。 不久后,伍下久和时商左会和。 时商左道:“吴盛想让夏丹离职,称目前殡仪馆生意太困难,很长时间都没有钱进来。” “除了夏丹以外,吴盛还想要辞退赵薛习。” “夏丹想走吗?”伍下久问道。 时商左:“夏丹不想离职,她说最起码不是现在就走,她想待到月底再说。” “吴盛没有和她谈拢,两人就不欢而散了。” “那吴盛有没有去找赵薛习?”伍下久问。 “暂时还没有。” 时商左道:“安乐殡仪馆里的人本来就不算多,在没有新的工作人员入职前,吴盛还想要接连辞退两个人,他想干什么?” 伍下久将在化妆室里的发现说了下。 他道:“如果安乐殡仪馆暗地里真的做着器官贩卖的黑色声音,那么不知情的人有几个,知情的人又都是谁?” “我猜,夏丹和赵薛习应该是不知情的,不然吴盛此时也不会想着要辞退他们。” “如果夏丹和赵薛习不想走却被逼走,他们两人要是知情,不就是有把柄在手里了么。” “杜国荣之前应当也是不知情的,但是后面却偶然发现了殡仪馆在做器官贩卖这样违法的事情。” “因此,杜国荣大约是帮吴盛做了些什么事情,比如,害死纪进钱?” “而两人之前的谈话,就是杜国荣要挟吴盛要钱。” 时商左:“挖走内脏器官肯定是要藏起来,用特殊的方法密封保存。” “安乐殡仪馆里一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地方。” 稍后和方籽他们会和。 方籽和路南等了半天终于找到机会等方正朝离开办公室后进去查看了一下。 方正朝的办公室里有不少柜子。 他们在柜子里发现了一些福尔马林和罐子,一看就是用来保存什么用的。 但是,汪苓的尸体还完整着,并没有被剥开。 方籽后来偷偷跟着方正朝,看他又拿些材料走进另外一间房间里,他进去后就将门锁死,出来也是。 所以方籽不知道方正朝在里面干什么。 但是路南猜测,可能这个房间是方正朝用来制作假皮的地方。 唐云司和吃豆人那边却是一无所获,纪进钱的办公室空了,什么东西都被搬走。 但应该是被吴盛搬去了他的办公室里。 只可惜,吴盛的办公室紧锁,要么就是吴盛人在里面,出来后继续锁门。 唐云司总不能硬闯进去。 “那就晚上去查看。”伍下久道:“晚上正好没人。” “可、可是晚上有鬼啊。”想起汪苓的鬼魂,吃豆人咽了咽唾沫道。 伍下久:“你可以留在灵堂。” …… 第二晚很快到了。 虽说纪进钱的尸体并不完整,缺少内脏,可能守灵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进展。 但都守到现在了,不如守到底。 再者,金猫、阿菜、吃豆人留在灵堂烧纸,钟柟也在能保护着点他们。 不过,一个人还是不太保险,因此,唐云司也留了下来。 出去的人就只有伍下久、时商左、方籽和路南四人。 第一天的纸已经烧完,现在是第二箱纸,天黑以后,未到九点,伍下久四人就离开了灵堂。 这个时候,吴盛、夏丹、赵薛习他们都下班回去宿舍了。 伍下久本来想直接去吴盛的办公室,可走到中途,却突然听见不远处也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些许亮光。 是手电筒的光亮。 伍下久不禁与时商左对视一眼,四个人找个阴暗的角落躲好。 脚步声越来越近,伍下久一看,竟然是方正朝打个手电筒正走过来,看方向恰巧是他办公室进行防腐处理的地方。 路南顿时了然,低声道:“白天不处理汪苓的尸体,看来是晚上趁着夜深人静过来处理……” “我和方籽跟过去看看,观主,你们去吴盛的办公室。” “好。”伍下久点头。 四人就此分开。 伍下久和时商左很快来到了吴盛的办公室处。 时商左从口袋里拿出不知道从哪儿搜来的铁丝,蹲下,将铁丝拧好,开始撬门。 伍下久看着时商左熟练的动作不由得眨眨眼睛,也蹲在旁边,小声嘀咕道:“阿左,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技能啊。” 他原本是想直接暴力开门的,明天早上就算被发现,没人看见,不承认不就行了。 哪里想到还没等实施,阿左先有了另外的办法。 时商左轻笑一声,道:“技多不压身,总得养家糊口,你说对吧,小久。” 伍下久不禁挠了挠泛起红色的耳尖。 不一会儿,门就被时商左给撬开了。 两人进去。 吴盛的办公室收拾的干干净净,最起码明面上没有什么值得挖掘的线索。 他们想要知道那些被挖出来的器官都被藏在殡仪馆的哪里,再者,如果进行器官贩卖的话,吴盛、或者说以前纪进钱的手中肯定会有记账留存。 电脑、纸质都有可能。 就在伍下久和时商左在办公室里搜索时,杜国荣的房间里,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后又关上。 没过多久后,房间里便响起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 这声音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走动着,直到将床上熟睡的人给吵醒。 杜国荣刚醒来,神智还有些迷糊,他撑着胳膊满脸困意和怒容,刚想说是谁大半夜的不睡弄出动静。 可转瞬头脑一清,浑身冷汗冒了出来,头皮发麻。 因为,他此刻终于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是高跟鞋踩出来的,“噔噔噔”——正在客厅里不断地徘徊着。 而似乎察觉到他醒来,那高跟鞋一顿,随即竟调转方向,朝着他的卧室这里走来,最后,停在了卧室门外。 “砰砰”。 杜国荣卧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而杜国荣的心脏也顿时跟着狠狠跳动两下。 敲门声还在继续。 杜国荣脸色逐渐变白,额头虚汗冒出,他用手掐了把自己的胳膊,疼痛袭来,勉强让他镇定。 他放轻动作,慢慢地从床上下来,一手顺势抄起桌面上的台灯,然后走到卧室门边。 门外是汪苓? 不、杜国荣不信,如果真的有鬼,他在殡仪馆里干了这么久,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遇到? 杜国荣根本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否则他也不会去干火化尸体的事情。 刚醒来有些被吓到,这会儿杜国荣已经缓神,心道说不定是谁穿着高跟鞋过来吓唬她。 是夏丹? 杜国荣心里立刻冒出这个想法。 一定是夏丹。 她记恨自己白天说的话,所以晚上来吓唬他。 而想起汪苓的死,杜国荣脸色阴沉了一瞬,汪苓就是被她杀死的。 昨天晚上他去找汪苓,骂她贱货,到处勾引男人,结果反被汪苓嘲讽了一番。 杜国荣心里一怒,没忍住抄起她房间里的水果刀一把将其喉咙割断了。 但是汪苓的一只眼球却不是被他挖出的,是另有其人。 想到他杀死汪苓的事情有可能被人看到,杜国荣就有些不安。 而他怀疑是夏丹。 所以现在,是夏丹在门外? 第251章 安乐殡仪馆06【二更】 “砰砰”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杜国荣握紧手中的台灯,心道不给门外的人一点颜色看看,怕是不知道他姓什么。 想到这里,杜国荣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 他随即一手握紧台灯,一手握住了卧室房门的把手,然后一下子打开了门—— 杜国荣扬起手中的台灯,本意是想要吓唬一下门外的人,再教训一番,可谁想,扬起的手停顿在头顶,微微颤抖着。 而杜国荣的双目圆睁,眼珠震颤。 只因为站在他卧室门外的根本就不是夏丹,而是缺少了一颗眼球的汪苓,她还穿着那晚被杀死时的衣服,染着血迹,脖颈被一刀割破,深可见骨。 此时,她的一只手扬起,显然刚才是在敲门,见杜国荣出现在门口,嘴角缓慢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样的场景恐怖不已,杜国荣见状顿时浑身发寒、头皮发麻。 而最要命的是,汪苓还想要扑上前来。 但好在杜国荣也不是吃素的。 见汪苓要扑过来,他瞬间砸下手中的台灯。 台灯的灯罩砸在汪苓的脑袋上应声而碎。 杜国荣的力气不小,汪苓的脑袋被砸的一歪,她的脖子上本来就有伤口,这时被砸断裂的更加严重,脑袋看起来险些要从脖颈上掉落下去。 而杜国荣的手上只剩下一个底座和台灯杆。 可汪苓的身体却没有被砸出去,她站在原地,脸上仍然保持着那种诡异古怪的笑容,仅剩下的一只眼睛则阴森地盯着杜国荣。 盯得他不敢再动弹一下。 紧接着,只听令人难以忍受的骨骼摩擦声音“咯噔”“咯噔”的响起,原本被杜国荣砸歪的脑袋缓慢地正过来…… 这一幕的冲击令杜国荣心惊胆颤,终于忍不住竟叫一声,将残余的台灯扔向汪苓,然后快速地跑出门外。 可杜国荣跑得再快,他的身后却总能听见那“噔噔噔”的高跟鞋声响。 杜国荣不敢回头,他的心脏砰砰剧烈地跳动着,鼻间不断喘着气,而喉咙干烧。 他只顾着一直往前跑,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跑来跑去却总也跑不出这一片地方,周围更是寂静不已。 明明他是与赵薛习、方正朝他们住的不算远,可是现在的动静却没有引来任何人。 杜国荣只顾着逃跑,无暇顾及其他。 终于,他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似乎是消失了。 在拐过一个走廊后,杜国荣忍不住停下来,靠着墙边不断喘气,额头滴落汗珠。 喘了一会儿,杜国荣小心翼翼地探头往走廊外面看去,后面果然没有了汪苓的身影,看来她应该…… 就在这时,杜国荣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另外一边有着轻微的呼吸声,那声音贴近耳边,缓慢地吹着气。 杜国荣心里顿时一颤,回头。 就见汪苓冲他扬起嘴角,不待杜国荣反应过来,一双手伸过来死命地掐紧他的脖子,杜国荣完全不能反抗,喉咙被掐住,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随即,他被汪苓掐着拽走,一直来到了火化车间,似乎意识到汪苓想要做什么,杜国荣双脚乱蹬,嘴里唔唔的想要发出声音。 可这一番举动徒劳无功,即便是晚上,火化车间的火也燃烧着。 汪苓一把打开焚烧炉,炽热的温度传来,吓得杜国荣几乎要湿了裤子。 “不、不……”杜国荣的嘴里发出含糊不已的声音,求生欲占据上风,令他疯狂地想要挣脱出汪苓的钳制。 终于,趁着汪苓打开焚烧炉的功夫,杜国荣挣了出来,随后手脚并用地想要向外逃走。 可没走几步,一双手就瞬间伸了过来,猛地插入杜国荣背部,紧接着,杜国荣就感觉一阵大力传来,整个人的视线倒转。 他的身体往后一飞,等全身被火焰包裹,滚烫炙热的温度席卷而来,顷刻间就令杜国荣难以忍受的大叫起来。 他被汪苓扔进了焚烧炉里。 炉子的门没关,杜国荣浑身着火地爬出来,在原地挥舞手臂嚎叫、挣扎了几秒钟后才轰然倒下去,没有了生息。 见杜国荣被烧死,汪苓身上的黑气都仿佛浓郁了几分。 “噔噔噔”的高跟鞋声音再次响起。 汪苓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火化车间。 …… 方正朝拿着手电筒走进来放置汪苓尸体的防腐处理室。 而为了方便观察,方籽和路南两人爬到了通风管道上面,通过管道来到了防腐处理室通风口处。 他们通过通风口看向下方——方正朝慢条斯理地用刀子割开了汪苓的腹部,一一取出内脏,随即存放在罐子里。 等该取完的内脏都拿出后,方正朝再将腹部缝合,仔仔细细地贴上假皮…… 这一忙就是两个多小时,方籽最后都看累了,直接趴在了通风管道里。 他们打算等到方正朝忙完,之后肯定会将装有内脏的罐子抱走。 而到时候跟着方正朝就必然能够找到存放内脏器官的地方,馆长纪进钱的内脏肯定就在其中。 他们将纪进钱的内脏拿走,只要守灵三天三夜就能完成任务了。 方籽和路南这边还在等待。 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则在吴盛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个隐藏在书柜后面的保险箱,确切的说是书拿走以后,露出的不是墙,而是保险箱的柜门。 这藏得可真够严实的。 伍下久直接用道具“龙魂骨剑”戳开了保险箱的柜门,里面放着一些珠宝、现金、纸质材料还有一个硬盘。 他拿出纸质材料看了起来。 “果然,安乐殡仪馆暗地里有着器官贩卖这一条黑色的产业链,始作俑者就是纪进钱。” “而参与进来的人,吴盛、汪苓、方正朝三人都是知情者。” “杜国荣应该是后来才偶然发现得知的,然后以此来威胁吴盛。” 时商左:“这么看,夏丹和赵薛习都不知道,怪不得吴盛可以毫不犹豫的想辞退两人。” “郑浩承没死的话,应该也并不知情。” 吴盛、汪苓两人,一个副馆长,一个经理,而方正朝做尸体防腐处理,又有制作假皮的手艺。 他挖出内脏后再伪装好尸体,轻易不会令人察觉出来。 只要再将尸体穿好衣服,整理好遗容,到时候葬礼一办、下葬或者火化,那么尸体丢失内脏器官就根本不会有任何外人知晓。 这也是安乐殡仪馆这一条黑色的产业链进行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被发现的原因。 谁能想到殡仪馆背地里干着这样肮脏的勾当。 伍下久将这些证据全部拿走,随后又和时商左一起将书柜复原,外面看不出来有被动过的痕迹。 …… 伍下久、时商左、方籽和路南四人出去的太久,久到即将要到九点,待在灵堂里的钟柟、唐云司等人开始放火盆烧纸。 这回由吃豆人一张纸一张纸地往里面放,边放边紧张兮兮地看向周围,害怕不一会儿突然就蹿出点什么东西来。 过了会儿,金猫则是忍不住小声地问道:“观主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要不要……”出去找一下? 她顿了顿,没说出后面的话,怕终喃和唐教授两人真的离开灵堂出去找人。 这样的话,他们除非跟着一起出去,否则就要留在灵堂里。 钟柟没有察觉到金猫的心思。 他道:“不用担心,观主他们不会有事的。” 金猫闻言点点头。 钟柟则是又看了眼时间,随即问阿菜:“你还有多久要到二十四小时?” 阿菜试验的是在灵堂一共待够二十四小时以后,看“已为馆主纪进钱看守遗体”的进度会不会加一天。 阿菜道:“起码要到明天早晨。” 钟柟嗯了声,坐在唐云司的身边撑着脸叹口气。 唐云司扫了眼火盆,转头对钟柟道:“担心?” 没头没尾,但钟柟明白唐云司问的是什么。 他这是最后一趟列车了,心情自然不一样,紧张到不行,不快一点将纪进钱的内脏找到,万一守灵时间不够三天三夜,那就真的…… 不过,钟柟相信自己,也相信伍下久、时哥他们。 但紧张的情绪却总在所难免。 钟柟道:“临踏上列车前我应该多撸一会儿元宝的,唉,吾儿叛逆伤透我心,它最后竟然跑了。” 元宝是钟柟喂养的一只大熊猫。 钟柟觉得它有些像熊猫胸针的模样。 希望能多带给他点幸运。 唐云司忍不住笑了笑,低声道:“元宝再不跑,毛都快要被你给撸秃了。” 钟柟也笑了,刚想说什么,就听门外再度响起那一双高跟鞋的声音。 这次,高跟鞋没有在灵堂的外面来回走动,而是直接停在了灵堂虚掩的门口,随即,一扇门被敲响。 “砰砰”。 不过两声敲门响,却将吃豆人、阿菜和金猫都给吓了一跳,心惊胆颤,恐惧不安地望向灵堂的门外。 “又、又来了。”吃豆人小声说道,手握着纸钱直颤抖,都忘记烧了,还是被唐云司提醒了一下才继续颤颤巍巍地往火盆里放纸。 而钟柟则是摸了摸胸口的熊猫胸针,这一回,胸针亮起,说明有危险靠近。 但昨晚胸针没有亮。 钟柟道:“我去灵堂门口那边去看一下。” “小心。”唐云司道。 钟柟点了点头,然后站起,缓步走向灵堂的大门,自从敲了两声后这边就没有了声音和动静。 不过钟柟怀疑汪苓的鬼魂还没有走开。 他开启了道具,一只大熊猫的虚影顿时出现在脚边,肉墩墩地往旁边一坐。 钟柟来到门边,一手按在虚掩的门上慢慢将其打开—— 就在唐云司、阿菜等人都在望着钟柟和灵堂大门的方向时,却没有人发现灵堂悬挂着的白布突然无风自动,慢慢的飘起。 而随着白布尾端的晃荡,一个人形的身体则出现在了白布后面,每每飘荡过去,这人形就会突显出来。 直到汪苓的鬼影彻底出现,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吃豆人的后面。 吃豆人正紧张不已地看向钟柟,一手则哆嗦着往火盆里放纸,猝不及防,他的脖颈被从后面掐住,指尖深陷进肉里,扣出十个血洞。 而吃豆人吃痛之下被掐的往后仰倒,骤然瞧见汪苓那张恐怖的鬼脸,缺少了一个眼球的空洞眼眶正对着他,吓得吃豆人手脚乱动地挣扎。 其中一条腿恰好踢中了火盆,只听“当”的一声,火盆被远远踢走,还滚了几圈,最后侧翻在地。 盆里的纸张都散落了出去,火焰随着纸张四散,没一会儿竟古怪的熄灭了。 而就在火焰熄灭后,相隔两个屋子的灵堂里,郑浩承的尸体睁开了眼睛,随即缓慢地从棺材里坐起…… 另外的火化车间里,一具烧焦的尸体也缓缓站了起来…… 吃豆人的惨叫声和火盆被踢出去的动静引得唐云司和钟柟等人发现了汪苓的鬼魂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灵堂。 金猫当即一声惊恐地叫嚷。 阿菜也被吓得不轻。 唐云司快速地拽着金猫起身,并带着阿菜后退,同时,他拿出道具“恶魔的权杖”对准汪苓的鬼魂挥出。 但汪苓躲闪迅速,松开了吃豆人,身影往后一退,再次消失在了白布之后。 钟柟快步走了回来,与唐云司一起警惕地看向周围。 吃豆人连滚带爬地来到了两人的后面,他捂住脖子上面的血洞,甚至都不敢再留在灵堂里,只觉得这阴森恐怖,处处都危险得很。 于是,吃豆人开始往灵堂的外面跑去。 唐云司余光瞥见,喊了一声:“你别乱跑……” 话还没有说完,吃豆人就快要跑到了灵堂的门口,可就在这时,门口隐约出现一个人影。 起先,吃豆人本以为是谁回来了,见状脸色立即一喜。 可紧接着,他跑近了,就着模糊的灯光一看,那张惨白森森的脸居然是郑浩承的。 “啊————”吃豆人惊恐地大叫。 但他再想转身逃走却是迟了。 郑浩承将他拖出了灵堂门外,吃豆人的手扒在门边却抓不住,只听骨骼一阵脆响,他的腰竟然被郑浩承活生生地扯断。 伴随着最后一声响,吃豆人眼底的光亮逐渐消失,上半个身体“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钟柟和唐云司两人甚至来不及过去救人,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吃豆人就这样死了。 而见到死人,金猫和阿菜更加惊恐万分。 这时,汪苓的鬼魂也再次朝着他们袭来。 不过,她显然敌不过钟柟的道具“幸运熊猫”,往后一退,竟然又逃走了。 而郑浩承的尸体站在灵堂外面一会儿,也不见了踪影。 唐云司这时道:“金猫,阿菜你们两个去把火盆捡回来,继续烧纸,别停,听见了么。” “哦哦、好。”金猫和阿菜急忙应了一声,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将火盆捡起带回,然后哆嗦地燃起了火焰。 钟柟和唐云司两人警惕地看向周围。 但汪苓这一消失,就再也没有了动静,如果不是四周散落着纸张的灰烬,门口又倒下了吃豆人的尸体,真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 …… 与此同时,方正朝终于处理好汪苓的尸体,他将储存好内脏的罐子放入小推车上面,然后推着小推车离开了防腐处理室。 路南杵了杵方籽,让他赶紧爬起来,他们得先从通风管道里下去,然后跟上方正朝。 方籽点头,利落地起身,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动静。 两人在上面的管道里爬着,找地方下去。 而方正朝则是脚步不停地往焚烧尸体的方向走去。 方籽和路南从通风管道里下来后,很快追上了方正朝,在发觉他去的方向是火化车间那里,不由得对视一眼。 方籽低声道:“难道藏着这些内脏器官的地方在火化车间?” 路南:“很有可能,毕竟焚烧尸体的地方一般没有人想靠近,藏在那里可以有效的杜绝一部分人。” “而且观主猜测杜国荣也是器官贩卖的知情者,是后来偶然知晓的,估计就是因为发现了吴盛他们去藏取器官?” “有道理。”方籽点点头。 火化车间并不只有焚烧炉,还有暂时冷藏尸体的地方,毕竟会有一些无人认领、需要被焚烧的尸体也被拉来。 在排不上号焚烧时,就会被储存在冷藏室里。 而方正朝进入的地方就是冷藏尸体的房间。 路南低声道:“保存这些内脏器官不仅需要密封、特殊的溶液、还需要低温,怪不得会选在这里……” “否则内脏被挖出来放置良久是根本不可能再放回人体使用。” “比如有些内脏器官只可以保存6到12个小时……” 说话间,路南和方籽两人远远地瞧见方正朝推着小车进入冷藏室的房间后,就站在一面墙的后面不知道动了什么。 然后就听见咔哒一声,有门倒转出来。 随即,方正朝再次推车进入。 因为怕方正朝发现他们,所以路南和方籽并没有跟着太近。 幸好方正朝进入冷藏室后并没有关门,所以他们才得以瞧见方正朝站在里面的墙边做些什么,才会有门翻转过来。 想当然,这门后面就是储存器官的地方。 路南和方籽打算等待方正朝出来离开以后再进去寻找纪进钱的内脏。 可是没一会儿,他们却率先听见了方正朝的惨叫声。 “发生什么了?”路南不由得一惊。 他和方籽同时冲了进去。 方正朝在进入内脏器官储存的房间以后,就寻找到一处空架子,随即将标有汪苓名字的罐子分别摆放上去。 这个房间冷气十足,开着冰柜,里面也存放着一些器官。 而房间里也有铁架。 一些被封存在罐子里的内脏就像是展示品一样摆放在上面。 方正朝看着这些东西特别有成就感。 他取出最后一个标有汪苓名字的罐子,摩擦了一下罐身,然后小心地将其摆放好。 但是未等方正朝收回手,他却突然瞧见这个罐子的罐身上竟多出一个扭曲的人影,就在他的身后…… 方正朝本以为是看错,可他瞪大眼睛仔细看,那人影逐渐清晰,紧接着,属于汪苓的脸庞一点一点地在透明的罐身上放大……直至仿佛要与他的脸贴近一般。 方正朝当即一声惨叫,猛地后退。 可罐子上的人影消失,一双手臂骤然从后面伸来,箍住他的脖颈,带着他往后退去。 后面是一个小型的冰柜,立式,下边的门很小一个,空间自然也不大,更何况还储存着一些器官。 但方正朝只听“哐当”一声,这个冰柜的门打开,而这双手臂则带着他继续后退,直到他整个身体靠近冰柜,开始往里面缩入…… “啊——”方正朝连声惨叫,却抵抗不了。 他的全身骨骼咯噔作响,血液迸溅而出,眼球充血,感觉整个身体的内脏都快要爆出来一样。 在他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被拉进冰柜的那一刻,看见的则是方籽和路南冲进来的身影。 方籽和路南来晚了一步。 他们进来时,就看见方正朝被一双手臂拽进了根本不可能放下一个人的冰柜里。 而方正朝此时的下场可想而知。 那双手臂明显是属于一个女人的,是汪苓。 汪苓在害死方正朝后就没有了动静。 方籽和路南警惕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了冰柜旁边。 方籽用匕首缓缓将柜门挑开,里面——方正朝的尸体惨不忍睹。 路南忍不住皱眉,别过眼睛。 方籽则是龇牙咧嘴一番,嘴角向下一撇,嫌弃地再次将柜门关严。 “先找纪进钱的内脏吧。”路南道。 “好。” 幸好这里的瓶瓶罐罐上面都标着人名和血型等,没一会儿,方籽和路南两人就找到了纪进钱被挖走的全部内脏。 方正朝的小推车还在。 他们将其都放在了推车上,然后离开了这个装满内脏器官的房间。 第252章 安乐殡仪馆07 遇见了方正朝的死亡,接下来方籽和路南两人一路顺利,带着纪进钱的内脏回到了灵堂。 自然,吃豆人的死令他们惊讶了一瞬。 随即,方籽和路南从钟柟、唐云司的口中得知在弄死方正朝之前,汪苓还曾来过灵堂这里。 并且,吃豆人不小心将火盆踢翻,火盆里的火苗有过熄灭,现在是重新点燃的。 “你们说郑浩承的尸体活过来了?”路南蹙眉道:“但昨天晚上他的尸体好端端的躺在灵堂的棺材里,怎么今晚却起来杀人?” 唐云司:“郑浩承的尸体出现是在火盆被踢,火苗熄灭以后,我怀疑与烧纸中断有关。” 这也是他和钟柟后来想到的。 烧纸有时间限制,尤其是晚上烧纸的时间更长,如果不小心中断,那么在安乐殡仪馆里会不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 汪苓的死是一个导火索。 金猫这时问道:“要把纪进钱的内脏放回他的尸体里吗?” 路南:“先等观主他们回来再说。” …… 伍下久和时商左这边,本来从吴盛的办公室里出来就想直接回去灵堂,可走到中途,伍下久却突然听见一些动静。 他和时商左对视一眼,往有声音响起的地方走去,想看一下情况。 没走多久,就见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全身上下都是烧焦的痕迹,几乎快要看不出人形来。 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乱转,烧成焦炭的脸满是恐怖裸露的血丝血肉、皮肉狰狞间可以见到骨头。 他的身上还挂着破破烂烂尚且没有完全烧毁的衣服,看身高是个男人,但被烧得缩水,就是不知道是殡仪馆里的谁了? 而且,这人是怎么死的?被火化车间里的火烧死?杀死他的“人”又是谁? 焦尸看见两人,往他们这边扑了过来。 但连根头发都没有摸到就被解决掉了,烧焦的尸体被符纸一贴,很快化成灰烬洒落在地。 这具焦尸居然很好对付。 伍下久挑了挑眉,与时商左转身继续返回灵堂。 “我看这具焦尸有些像是杜国荣。”回去途中,伍下久道。 时商左:“应该是他,身高差不多,明天一早可以去确认下。” “嗯。”伍下久点头。 他还想说什么,可随即,前方出现的一个身影却又让他将话给重新咽了回去。 这身影竟是郑浩承。 伍下久:“……” 今晚怎么回事,这么热闹? 一个郑浩承而已,太好解决掉了。 没费多少功夫,伍下久和时商左终于畅通无阻地回到了纪进钱的灵堂里,而后,方籽、唐云司等人将这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讲了讲。 双方交换了一下信息。 方籽眯起碧绿色的眼睛道:“焦尸,是杜国荣?” “看来今天晚上不止郑浩承诈尸,就连杜国荣和方正朝也都死了,方正朝是汪苓杀死的,那么,杜国荣也是汪苓杀的?” 伍下久:“有可能。” “汪苓杀人是要报复杜国荣和方正朝,我猜,这两人是与汪苓的死有关。” “而火盆被踢翻,盆里的火熄灭,烧纸中断,所以在火熄灭后,被杀死的杜国荣焦尸活了过来,而郑浩承也是如此。” “但是,方正朝是在汪苓从灵堂这里离开、火盆继续开始烧纸之后被杀死。” “所以,方正朝并没有变成鬼诈尸。” 阿菜忍不住说道:“看来火盆烧纸必须看好,绝对不能中断。” 唐云司道:“现在,郑浩承和杜国荣的尸体都没了,方正朝死亡,尸体被塞进冰柜里,殡仪馆就只剩下吴盛、夏丹和赵薛习三人。” 明天还不知道要如何呢。 此刻时间已经过了凌晨,而钟柟试验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灵堂里,看守纪进钱遗体的进度并没有增加。 钟柟问道:“现在就将纪进钱的内脏都给装回去吧。” 伍下久点头。 他们将小推车推到了棺材旁边,路南挽了挽袖子,抱出一罐子内脏,本想打开,却被时商左阻止。 时商左道:“先直接放在棺材里试一下。” 路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啊,纪进钱的尸体都缝合了,他们总不能再给做一个塞内脏的手术。 说不定将内脏摆放进棺材里一样有用。 路南将这瓶罐子放入了棺材,顿时,手环有了反应。 “直接放就好。”路南喜道。 不错,不用给尸体开膛破肚了。 他们随即将全部装有纪进钱内脏的罐子放进棺材。 伍下久看了眼,说:“尸体倒是完整了,就是这样露着不大好,将棺盖也盖上吧。” 万一吴盛过来纪进钱的灵堂这里,总不能让他发现内脏被从冷藏室里拿走了。 “说得对。”方籽点点头。 棺盖就在棺材的另外一边,路南和唐云司两人合力将棺盖抬起来,合上。 但伍下久又想起诈尸的郑浩承,觉得不大保险,万一纪进钱也诈尸了怎么办? 他又不可能一定保证之后火盆烧纸不会出现意外状况中断。 所以,伍下久掏出九张符纸,沿着棺材边缘各贴了八张,最后一张则拍在了棺盖上面。 “这样,应该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了吧。”伍下久见状满意道。 棺材弄好后,伍下久等人又将吃豆人的尸体给搬去了隔壁空着的灵堂里放着。 …… 第二天一早,吴盛醒来,想着昨晚方正朝应该是已经将汪苓的内脏全部都解剖了出来,放进冷藏室了。 他打算去找方正朝确认一下。 但出门找了一遍,却一直没有找到方正朝的身影。 “跑哪里去了。”吴盛不满道。 中间遇上夏丹,吴盛还问她有没有见到方正朝,却被夏丹不耐烦地回答没见过。 吴盛憋着脾气,去火化车间去找杜国荣。 结果,才刚进入焚烧尸体的屋子,却在地上见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恐怖的惨状当即吓坏了吴盛。 他顿时惊叫出声,转身踉跄地跑走。 而吴盛的大喊大叫也引来了夏丹和赵薛习两人。 “什么,杜国荣被烧死了?”夏丹皱眉,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方正朝人呢?”赵薛习问道。 吴盛:“我怎么知道,现在是杜国荣死了,方正朝不见踪影,该不会……他也死了?” 说到这里,吴盛表情惊恐。 “还有哪里没找?”夏丹问道。 “灵堂那边。”吴盛道。 “那就过去看看。” 吴盛、夏丹和赵薛习三人赶去灵堂那边,见伍下久等人都在纪进钱的灵堂守着,便进去询问。 他们都没有发现人数少了一个,或者发现了,但没有在意。 伍下久闻言,眉梢不由得挑了挑,道:“你是说你在火化车间里见到了一具焦尸,怀疑是杜国荣死了?” “而且,方正朝不见踪影?” 杜国荣变成的焦尸在昨晚早就被他一符纸烧成了灰烬,今早竟然又出现在火化车间。 所以,晚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早晨都会复原吗? 想到这里,伍下久道:“那郑浩承的尸体还在棺材里吗?” 夏丹有些不解伍下久为什么会这么问,她道:“郑浩承的尸体不在棺材里,还能在哪里。” 方籽耸了耸肩膀说:“那不一定,说不准他晚上喜欢从棺材里爬起来到处去逛一逛。” 夏丹:“……” 她显然对方籽的说法感到无语。 “你不如过去看看,反正没几步。”方籽道。 夏丹看样子是想要翻一个白眼,但她忍住了,随即转身离开灵堂,往郑浩承灵堂的方向走去。 没一会儿回来,夏丹不耐烦说道:“郑浩承的尸体和棺材都好好的,在殡仪馆里,没事不要拿死人开玩笑。” 方籽态度随意地撇嘴嗯嗯两声。 倒是能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第三天,昨晚被烧成灰烬的郑浩承尸体和杜国荣焦尸又回到了原来的地点。 “你们不知道方正朝在哪里?”吴盛询问。 伍下久道:“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里,从昨天晚上到今早,我们都没有离开过灵堂。” “你们不妨想一想,在殡仪馆里还有哪些地方没有找过。” 伍下久意有所指。 而吴盛则是眉心一跳,没有找过的地方好像就只有放置内脏的冷藏室了。 现在杜国荣和汪苓都死了,方正朝不见,冷藏室的地点只有他知道。 难不成昨天晚上方正朝去放汪苓的内脏,结果留在冷藏室了? 他不怕冻死? 应该不对吧…… 想不明白,吴盛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他不能带着夏丹和赵薛习去寻找。 于是吴盛道:“方正朝他一个大男人没准离开了殡仪馆没和我说,等一等,可能一会儿或者下午就回来了。” 说罢,吴盛转身离开。 夏丹与赵薛习对视一眼后,也先转身走了。 赵薛习迈动脚步,但下一秒却顿了顿,对伍下久等人问道:“昨天晚上,你们真的一直都在灵堂里吗?” “当然。”伍下久毫不心虚地回答。 赵薛习的眼神闪了闪,他点点头,没说话,转身也走了。 等人都离开,金猫不由得问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一句话?难道他知道我们昨天晚上有些人离开了灵堂?” 伍下久摇头,并不确定。 但他说道:“总觉得赵薛习可能知道点什么,夏丹……她真的没有发现过尸体被方正朝动过?” * 吴盛第一个从灵堂离开,早就不见了人影。 赵薛习最后一个走,但路过一个拐角处时却被突然出现的夏丹拽住领子,拉到了一旁角落。 夏丹将赵薛习推到墙边,低声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赵薛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丹脸上不禁浮现出似焦急似愤怒的神情,但又不全然像是生气。 她深呼吸,再次问道:“我说,杜国荣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赵薛习沉默一会儿说道。 “真的不是?”夏丹怀疑道。 赵薛习抬眼,道:“真的不是,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夏丹,你知道些什么?” 夏丹松开赵薛习的领子,烦躁地捏了捏眉心,道:“你觉得我知道些什么。” 赵薛习不语。 夏丹叹气,半晌道:“我、我有一天去宿舍找你,你房间的门没关,就进去了。” “结果看到你写下的日记,你想报复纪进钱、吴盛他们……” 她只知道赵薛习有对纪进钱、吴盛等人的恨意,即便在安乐殡仪馆里一直被压榨、欺负,但也没有辞职离开。 而从纪进钱开始,殡仪馆里的人开始接二连三的死亡。 这让夏丹不由得想到赵薛习身上。 赵薛习了然,点头道:“那天你果然进去了我的房间……” 之后他回来见夏丹站在门外,说没进去,所以将信将疑,现在确定,夏丹真的看到了他的日记。 他道:“我的确计划了纪进钱、吴盛他们的死亡。” “但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是我杀死的。” 夏丹抬起头,不太信任。 赵薛习道:“你在殡仪馆里工作这么就,方正朝是防腐处理师,还是你的助理。” “在他处理完尸体后,你、真的没有发现过尸体的不对劲之处吗?” “在给尸体穿衣服的时候,你难道看不出来尸体有被动过手脚?哪怕一次呢,夏丹,都没有发现?” 在赵薛习连续的提问下,夏丹眼神闪烁,后退一步,微微垂下脑袋。 赵薛习:“看来你是发现了。” “让我告诉你,夏丹,安乐殡仪馆暗地里干着器官贩卖的黑色勾当,我妹妹就是受害者之一。” “纪进钱、吴盛、汪苓,方正朝,再加一个杜国荣,全都该死。” “你发现郑浩承出轨汪苓,但你知不知道,郑浩承也偶然发现了方正朝对尸体动了手脚。” “但他谁都没说,想威胁方正朝要钱,结果引来了汪苓勾引他。” “你发现郑浩承出轨汪苓,愤怒至极将郑浩承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夏丹白着脸说道。 赵薛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郑浩承摔下楼梯还没死呢,他是被汪苓发现,然后带去了方正朝那里,最后被方正朝弄死了。” “用药物,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然后方正朝和汪苓告诉你,郑浩承摔下楼死了。” “而纪进钱因为不想再干器官贩卖的黑生意,可吴盛和汪苓却不同意。” “恰好杜国荣威胁他们,结果三人联手,将纪进钱也给杀死了。” “那汪苓的死……”夏丹忍不住道。 赵薛习:“是杜国荣干的,我从以前就想办法监视他们,先弄到了备用钥匙,然后在他们的房间里放了一点东西。” “杜国荣发现被汪苓戴了绿帽子,恼羞成怒杀死了她。” “然后,汪苓的一只眼球被方正朝挖了下来,他有集物癖,专门喜欢收集尸体上的东西。” “至于杜国荣的死,我想不明白是谁做的。” 夏丹和赵薛习在说着话,而吴盛则是一个人来到了火化车间旁边的冷藏室里,动了一下机关后,后面藏着的门打开。 冷气扑面而来,吴盛走了进去,没几步,他就发现了沾染在冰柜旁边和周围的血迹,一看,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吴盛咽了咽口水,走过去,伸手慢慢地将冰柜的小门给打开了—— “啊——” 吴盛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双目圆睁瞪着冰柜里方正朝恐怖的死状,蹬着脚连连后退。 最终,他忍受不了冷藏室里阴森森的氛围,转身爬起快速地跑了出去。 方正朝的死状太惨了,而且丝毫不像是人为一样。 毕竟杜国荣的死还能找理由说是被人害的,但是,方正朝全身都被塞进一个小小的冰柜里……这怎么可能。 吴盛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被人发现藏着内脏的冷藏室了。 从汪苓到方正朝都死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没一会儿,夏丹和赵薛习因为吴盛的惨叫找来,他们看见方正朝的尸体也被吓到了。 “不能留在这儿了,离开、我们赶紧离开殡仪馆。”说着,吴盛就要转身往外跑。 赵薛习叫住他,道:“但是灵堂还有人守着……” 吴盛喊道:“现在还守什么守,你去告诉他们赶紧离开不就得了。” 说完,吴盛先跑走了。 夏丹道:“我和你去灵堂。” 两人一起又来到了纪进钱的灵堂,让伍下久等人离开,却并没有将发现方正朝尸体的事情说出来。 伍下久道:“我们不走,守灵的时间还没到。” 其他人也是这个意思,不离开安乐殡仪馆。 赵薛习和夏丹简直难以理解伍下久等人的坚持,不需要守灵,钱照付,这还不走? 他们还想再劝,可就在这时,吴盛却白着脸跌跌撞撞地走近灵堂,喃喃道:“出不去了……殡仪馆出不去了。” 他每次只要出去殡仪馆的大门,却总会在下一刻稀里糊涂的回来。 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安乐殡仪馆出不去了。 赵薛习和夏丹不信。 他们两个出去试验了。 而伍下久则和时商左对视一眼,两手在胸前一摊。 最终,夏丹和赵薛习两人也垂头丧气地回来。 伍下久道:“你们为什么想离开殡仪馆,因为发现了方正朝的尸体?” 这话一出,吴盛、夏丹和赵薛习三人立马看过来。 吴盛本来跌坐在门边,闻言迅速地爬起来,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伍下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看你想问什么。” “这些东西,是昨天晚上从你办公室里的保险柜中找到的。” 伍下久说着拿出文件和硬盘。 他继续道:“器官贩卖,汪苓的死,昨晚杜国荣和郑浩承的尸体还复活了。” “我们的人被杀死了一个,现在尸体就放在旁边的灵堂里面。” “安乐殡仪馆出不去,除非,等我们守灵完再说。” 现在算是摊牌了。 而吴盛、夏丹和赵薛习三人有被这些消息冲击到,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伍下久等人中真的没了一个。 可说什么杜国荣和郑浩承的尸体活过来……这不瞎胡扯吗? 他们两人的尸体都还在火化车间和灵堂呢。 第253章 安乐殡仪馆08(完) 很快,第三晚夜幕降临。 吴盛、夏丹和赵薛习三人无法离开安乐殡仪馆,又不敢回去员工宿舍,也都留在了纪进钱的灵堂里。 今晚,倒是没有像昨天两晚一样将殡仪馆内的大部分灯都关掉,只在灵堂留下一盏不算明亮的白炽灯。 夜晚到来之前,吴盛去拉开了电闸。 这一晚,无论是灵堂里还是走廊上,灯火通明。 伍下久了然,怪不得前两晚就算他按下灯的开关,有些也没反应,原来电闸每晚都被吴盛给拉了。 这回吴盛也待在灵堂,所以灯光恢复正常。 只不过…… 一直到晚上九点,金猫开始往火盆里烧纸,火苗亮起,燃烧第一张纸后,灵堂的灯光便不断地闪烁不停。 紧接着,一盏、两盏灯“啪啦”熄灭,仍然只留下唯一那盏昏暗的白炽灯。 随后,就在吴盛、夏丹和赵薛习三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走廊上的灯也开始一溜地熄灭。 不出几秒钟,灵堂外面便漆黑一片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吴盛忍不住问道。 伍下久:“这……” 话未说完,“砰噔”一声,装着纪进钱遗体的棺材猛地颤动一下,在夏丹和赵薛习两人被吓到的眼神中,棺材继而又连续颤动四、五下才没有了动静。 伍下久上前一步看了眼,伸手摸了摸符纸,正在发烫。 幸亏他提前贴了符纸,有所准备,一猜就知道纪进钱的尸体在内脏找回来以后不会老实待着。 如果尸体跑掉的话,那么他们还守什么灵。 到时候完成不了三天任务的期限,谁都没有办法登车返程了。 而且,这都已经是第三天晚上了,白天的时候他们一直没有离开灵堂,现在就看纸烧完,今天早上看守纪进钱遗体的进度会不会有变化。 纪进钱此时没有了动静,估计是不敢再碰触棺盖。 伍下久转头说道:“守好棺材,别让纪进钱跑出来。” 方籽、路南等人点点头。 夏丹脸色苍白道:“纪、纪进钱……” “那是什么?!” 吴盛这时突然打断夏丹的话,神色惊恐地看向灵堂门外,那里正站着一个人影。 没有多少亮光,因此,吴盛看不清楚这个人影的面容。 但殡仪馆里的活人此刻都应该在纪进钱的灵堂,应该不会有人站在门口的位置才对,所以…… “郑浩承……”夏丹认出了这个人影,因为曾经朝夕相处过,对彼此很熟悉。 话音刚落下,站在门口的身影就朝着灵堂里走来,面容逐渐清晰,的确是郑浩承,惨白的脸画着死尸的妆容,肢体僵硬,一走一动之间就像是提线的木偶,再配合着忽闪的灯光,阴森的灵堂气氛,绝对是经典恐怖片的场景。 最起码,金猫、阿菜、夏丹等人在不断地抽气。 吴盛则惊慌地往后退,连滚带爬,躲到了伍下久等人的后面。 唐云司和钟柟坐在火盆旁边没动,他们得看着一点,不能让火盆里的火熄灭,烧纸不能中断。 方籽利落地取出了道具,先把郑浩承给解决掉,眼看尸体被棕熊气弹木仓打中,轰然倒地,没一会儿就自燃起来,缓缓变成了灰烬。 可不等吴盛松口气,他的脖颈就突然被一条白布死死缠绕住,紧接着,白布吊着吴盛凌空飞起,再一扔,吴盛整个人都往纪进钱的棺材方向横飞出去。 就在快要撞上棺材的那一刻,时商左一脚踢在吴盛的腹部,将一个成年男人又给踢了回去。 吴盛惨叫一声,滚在一旁。 伍下久松了口气,抬眼一看,竟然是汪苓的鬼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灵堂里。 郑浩承的出现还能让他们发现一点动静,但汪苓却无声无息。 伍下久靠近纪进钱的棺材,手一撑,整个人就站了上去。 而后,时商左、唐云司、钟柟等人分别护在棺材和火盆旁,方籽则对着汪苓的鬼魂扫射。 一时间,灵堂里的白布无风自动,伴随着凄厉的鬼哭狼嚎声,汪苓被打得到处乱窜。 金猫和阿菜两人还没有来得及恐惧,就被方籽追着鬼打的一幕惊呆。 万万没想到,不是他们怕鬼,而是鬼怕他们…… 就算之后杜国荣变成的焦尸也爬来,金猫和阿菜发现自己竟也能保持平常心了。 方籽道具的使用时间还没有过去,灵堂里就再次恢复了平静。 吴盛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敢说什么,躲去了墙边的角落里,只是不敢再靠近有悬挂白布的地方。 伍下久则是盘腿坐在棺材盖上面,看了眼时间,道:“你们可以休息一下,等天亮就没事了。” 夏丹和赵薛习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没多久,早晨六点到了,火盆里的火伴随着最后一张纸烧干净后逐渐熄灭。 随即,伍下久的手环发热一瞬,再一看面板——【已为馆主纪进钱看守遗体:1天。】 钟柟见状不由得一喜,道:“这应该是烧纸的时间里待在灵堂看守遗体就算是一天一夜。” 因为烧纸的时间他们都没有离开过灵堂。 而无论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还是总时间相加是二十四小时都还没有到。 可看守进度变成了一天,就说明在纪进钱的遗体完整后,之前金猫的试验是正确的。 路南:“郑浩承、杜国荣和汪苓每晚都会过来袭击我们,如果在白天将他们的尸体全都放入焚烧炉火化。” “晚上,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出现?” 时商左:“最好不要做,可能会出现未知的变化。” 倒不如维持现状。 只要在晚上守好火盆和纪进钱的棺材,郑浩承、杜国荣和汪苓无论过来袭击多少次,都奈何不了他们。 伍下久赞同地点点头。 路南闻言也觉得有理。 白天,夏丹、赵薛习和吴盛三人总算不用一直待在灵堂,他们又出去试验了几次能不能离开安乐殡仪馆。 但结果仍然是一样的。 一直到了晚上,忐忑不安的等到九点,燃起火盆。 这一回,吴盛不顾脸皮躲在方籽的身边,可以说方籽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跟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开。 伍下久则是撑着脸盘腿坐在棺盖上面,纪进钱想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是不可能的了。 除非能将他掀翻。 方籽被吴盛缠得烦躁,眼皮子一掀,碧绿色的眼睛眯起,皮笑肉不笑道:“你能离我远点么。” 吴盛讨好地笑道:“我绝对不捣乱,老实待着。” 那意思是离远不可能。 方籽啧了声。 伍下久换个手继续撑着脸,眼睛看向灵堂的门口,这一回到九点十分了,可郑浩承的尸体却还是没有出现。 灵堂里也没有动静,汪苓他们今晚不打算过来串门了? 时商左靠在棺材一边,侧头道:“小久,你说他们每一晚都会出现,那么每一晚的能力会不会有所提高?” 随着一晚一晚的过去,会变得越来越厉害。 伍下久眯了眯眼睛,低声回答:“我觉得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就更加不能看轻、放松警惕。 就在伍下久打算开口提醒一下方籽、路南他们时,悬挂着的白布从底端猛地着起火来,火焰一下子窜了上去,由底烧到最上方,连一点反应都不给伍下久等人预备。 而后,灵堂的房梁也开始染上火苗,并快速地蔓延至其他地方。 这是要将整个灵堂都给烧毁的节奏,放在其他乘客身上,若是不快点救火,或者想不出救火的办法。 那么就得在火势变大之前逃出灵堂,在逃出前还得带走纪进钱的棺材。 不然到时候连棺材一起烧毁,还守个屁。 可在伍下久这里,拿出道具“龙魂骨剑”后,水属性的符文在剑身亮起,下一秒,噼里啪啦的冰渣掉落在地。 火势瞬间被灭。 金猫和阿菜等人都没有来得及站起来惊呼,危机转眼就没了。 金猫不由得瞪大眼睛,张着嘴,半天合不上。 钟柟见状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刚才我胸针一闪,还没等说话,火就燃烧了起来。” “如果不是观主在这儿,恐怕我们真得扛着棺材跑了。” 这就又得浪费一晚的时间。 或者,保持着火盆里的火不要熄灭,带着东西,也就是纸箱、棺材换个灵堂继续守。 但这样一来,变故就多了。 伍下久哼了一声:“花样倒是多。” 就在话音落下时,似乎是觉得之前没有给伍下久等人造成麻烦,汪苓瞬间自墙壁浮出,扑向伍下久的方向。 狰狞的鬼脸几乎眨眼就到了近前,可惜,伍下久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接着,汪苓就被时商左给拍飞出去。 飞去的方向恰好是吴盛那里,方籽也在。 看着汪苓的鬼魂近在眼前了,方籽没动,但吴盛却吓得屁滚尿流,霎时往旁边跑去。 可下一瞬间,吴盛就感觉到自己的脚被拽住,往后一扯,整个人便往前扑倒。 吴盛跌得脑袋一懵,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被拉着远离,他向后一看,却原来是一身漆黑烧焦的杜国荣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灵堂的门缝爬了进来,四肢贴在地上扭动,犹如蜘蛛一般,迅速不已。 现在拉扯着他,由脚腕开始,一阵剧烈的燃烧皮肤的痛感开始蔓延…… “啊……”吴盛惨叫,腿脚拼命地往下踹,却还是挣脱不了,他抬起头喊着让人来救他。 可是方籽无动于衷,路南皱了皱眉,没有动弹。 夏丹和赵薛习犹豫,但就在这时,灵堂的门“咯吱”一声,郑浩承也走了进来。 杜国荣变成的焦尸速度变快了,明明是被烧焦的尸体,伍下久第一晚遇见他时,全身都脆弱的厉害。 可是今天晚上,不禁四肢灵活,行动速度变快,而且就像是随意抻扯的橡皮般有韧性。 伍下久听着吴盛的惨叫,看他几乎瞬间就被拉到了灵堂门口,然后郑浩承走进来,与杜国荣一起将人扯了出去。 不久,吴盛的惨叫逐渐消失在灵堂外面。 夏丹脸色苍白道:“死、死了……” “是死了。”伍下久回答。 随着吴盛的死亡,灵堂再度恢复平静,之后,烧纸毫无意外的持续到了天明,在车下世界的第五天到了。 【已为馆主纪进钱看守遗体:2天。】 “呼,就剩下一天了。”钟柟微悬着的心无疑又放下来一点,他拍了拍胸口,趁着没有到烧纸的时间,走去门外看了眼。 吴盛的尸体横陈在走廊里,不成人样。 伍下久这回没有盘腿坐在棺盖上,而是双腿垂下,于地面悬空,晃了晃脚。 时商左就站在他旁边,伍下久歪着脑袋小声说:“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将汪苓拍飞,而不是杀死。 并且,拍飞出去的方向还恰巧是方籽那边。 吴盛如果不跑,也不会被杜国荣的焦尸扯住脚腕。 伍下久猜阿左可能第一时间就发现杜国荣变成的焦尸悄然从灵堂门口爬了进来。 时商左闻言笑了笑,一手勾了勾伍下久的手指,道:“被你猜对了,要不要奖励。” 时商左这句话意有所指。 伍下久挠了挠微红的耳尖,凑过去嘀咕:“当然要,但是得等到回去后……我亲自来取奖励,给我好好保管。” 时商左:“都给你。” 两人窃窃私语,旁若无人的氛围直看得方籽瘪嘴,干咳一声。 伍下久这才收起笑容,抬头,问:“怎么了?” 方籽:“哦,就是,不知道今天晚上又会遭遇什么。” “确实得想一想。”伍下久摸了摸下巴,目光不由得蹲在摆放在墙角的纸箱上,昨晚那火可是差一点就烧到了纸箱,幸亏灭的及时。 但饶是如此,有一个箱子也被烧掉了一点边角。 伍下久道:“我们晚上需要烧掉的纸大概有多厚?” 金猫烧纸有些经验,闻言比了比距离。 伍下久道:“先把白天的纸烧掉,然后一人拿出一摞纸放在身上,留着晚上烧。” “好。” 白天空闲的时候不少,下午还没有到烧纸的时间,阿菜坐在墙边休息,金猫也坐了过来,靠着墙。 两人都是新乘客,就聊了会儿天。 阿菜看了眼伍下久等人,低声道:“我们的第一趟列车真的还挺幸运的,我感觉他们的实力都不低,对付起……好轻松。” 而且之前在列车上不是说获得道具很困难么,可他看每个老乘客手里都有道具。 更重要的是,道具还那么厉害。 阿菜和金猫都还没有返程去过候车大厅,自然不知道伍下久等人的排名。 只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不用刻意去观察,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实力。 金猫:“的确幸运,我想如果换成别的乘客,或者只有你和我,真的能在七天里守完三天三夜么。” 她想了下,有些不可能完成。 毕竟一来,他们可能不会那么快就发现纪进钱的尸体缺少内脏,可能会因为进度迟迟不变而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找不到头绪。 二来,晚上想守好灵并不容易。 单单是汪苓、杜国荣这些鬼东西每晚都会变得更加厉害都难对付。 更何况,还要防着纪进钱从棺材里离开、火盆不会被踢走导致烧纸中断…… 这些都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可放在观主这群人身上来做,却显得有些轻松了。 他们完全是跟着蹭了运气。 第一趟轮回列车不出意外肯定能顺利闯过,可金猫和阿菜都不是傻子,不会因此而沾沾自喜。 毕竟,这只是他们的第一趟列车,往后,还有那么多…… 他们都知道,不可能次次都是这么幸运的。 但想太多都是以后的事情,先把第一站过去吧。 很快,晚上便到了。 夏丹和赵薛习两人也坐在装有纪进钱遗体的棺材前,伍下久白天的时候将安乐殡仪馆里找到的犯罪证据交给了他们两人。 并道等出去后就报警处理。 夏丹:“我们还能出去么。” “当然可以。”伍下久说的很肯定。 夏丹听后,竟安心了不少。 九点,火盆燃烧。 钟柟另外拖过来一箱纸,怕被弄没,但伍下久之前说一共七个纸箱,每天烧一箱,可能第三天的纸放在第二天来烧不会管用。 也就是说,这样可能不会算做是守灵一天。 但这也只是他猜的,保护好箱子里的纸却不能忽视。 今晚他们从九点开始警惕,可前半夜却一直寂静、悄无声息的,不过伍下久等人又不是没经验。 并没有因此而放松精神。 一直到过了凌晨后,熟悉的高跟鞋在门外响起。 “噔噔噔。” 汪苓不在灵堂里直接出现,改从外面了? 伍下久挑挑眉,仍旧稳坐棺盖。 这时,他的鼻间闻到一股烧焦呛鼻的气味儿。 伍下久随即反应过来,立即道:“外面着火了!” 好家伙,这是看灵堂里着火不成,今晚改从外面放火,一定要把他们给逼出去了。 不出去,就得在灵堂里被活生生的呛死吧。 伍下久等人除非放弃今晚不守灵,出去救火。 要么,能在晚上出去的就只有夏丹和赵薛习两人了,可他们怎么可能敌得过汪苓、杜国荣和郑浩承。 “咳、怎么办……”金猫挥了挥从灵堂门口飘进来的烟味儿。 伍下久想起什么,取出一个从未使用过的道具,也就是从上一个车下世界获得的S级道具“鬼娃娃”。 这个道具使用前需要在鬼娃娃的额心抹上使用者的一滴血,然后就能够操控鬼娃娃,好像使用者的一个分身一样。 在每个车下世界只能使用一次,没有使用时间限制,但鬼娃娃的道具破损被毁灭以后就不能再使用了。 除非到下一站。 而“鬼娃娃”这个道具的能力可以配合使用者拥有的其它道具使用。 譬如,操控鬼娃娃以后,伍下久可以选择将龙魂骨剑或者荆棘手环交给鬼娃娃使用,但与此同时,交给鬼娃娃使用的道具,他就不能再使用了。 总的来说,好用,但也有些限制。 这个“鬼娃娃”道具取出以后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布偶,头和四肢简化,没有五官。 等到伍下久将一滴血抹在布偶的额心中间后,血液被吸收进去,而布偶则跳到了地上逐渐变大,直到长大到小腿高,身上出现与伍下久所穿一样的衣服,相似的五官,灵活转动的眼珠和张开的手指等。 伍下久几乎不用分出心神,就好似与鬼娃娃共享了视野,还不会混乱。 他心思一动,将龙魂骨剑就交给了鬼娃娃。 只见刚到小腿高的鬼娃娃一手拖着剑,随即蹦蹦跶跶地快速往灵堂外面跑去。 方籽见状惊奇道:“哇,哥,还是你有办法。” 他们在灵堂里等待了大约五分钟左右,呛鼻子的烟味儿就逐渐消失了,快十分钟后,与伍下久长相相似的鬼娃娃拖着龙魂骨剑慢吞吞地走了回来,除了身上穿着的小衣服有些破损以外,其他倒没什么。 未等鬼娃娃走到棺材前,时商左突然迈步上前,蹲下。 鬼娃娃顺势停下脚步,随即,便带着龙魂骨剑跳到了时商左的腿上,被他抱了起来。 时商左重新回到棺材旁,伍下久扯住他的胳膊,问道:“可爱?” “嗯。”时商左捏了捏鬼娃娃的小脸。 伍下久略微撇嘴,下一秒,鬼娃娃和龙魂骨剑都被他给收了回去。 时商左的手里一空,随即唇角勾起,忍不住笑了起来,凑近伍下久低声道:“是因为长得像你才可爱,不然我都不会看一眼。” 伍下久耳尖一红,勾住了时商左的手。 方籽&唐云司&路南&钟柟:“……” 他们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车底。 更加没有姓名的夏丹&赵薛习:完全被忽视了。 六点整,【已为馆主纪进钱看守遗体:3天。】 任务完成,轮回列车将提前到达,也就是早上九点整过来接乘客返程。 这一回,钟柟走完了最后一站,回去时直接喜极而泣了。 但在离开轮回列车前,他决定将身上的道具都送出去,鉴于伍下久和时商左的道具都不少,就略过。 钟柟将“幸运熊猫”送给了路南,毕竟路南只有一个道具龙鳞匕首,限制太多。 他还有另外一个之前不久获得的B级道具,送给了唐云司。 等回到现实以后,钟柟打算再带着他们去一趟熊猫基地,还愿! 第254章 马戏团密室逃脱01 回到现实世界后,钟柟虽然忘记了在轮回列车上说的话,但没几天,大概潜意识里还记得,打电话邀请他们去熊猫基地又看了熊猫。 伍下久让他对着熊猫元宝拜一拜,钟柟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过后,钟柟开玩笑说了句:“跟还愿似的。” 可不就是还愿。 伍下久笑了笑。 几天后,他在报名列表里找到了一趟列车,正好可报名人数有五人。 【[车次]:[列车乘坐总人数]、[新乘客]、[可报名人数]、[已报名]、[状态]】 【轮回列车:7人、2人、5人、0人,待出发】 他们登上轮回列车后不久,列车启动,时商左走过去打开通往另外一截车厢的门,里面有两名新乘客,都是男性。 伍下久看他们的模样,都还算镇定。 一人穿着一身西服,长相斯文,一人则是穿着白色的褂子,戴着眼镜,长相也不算差。 看得出来这两人的心理素质不错,最起码见他们进来以后先是打量,神情略带惊慌、几分警惕,但没有胡乱跑过来喊叫。 直到伍下久这次被轮回列车派遣新乘客引导任务,开口解释,两人这才神情恍惚一瞬,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过后不久,两人取好了代号。 穿着西服的男人叫做建筑师,白褂子的男人叫研究者。 这回,轮回列车一共行驶了二十五分钟,高危。 车下世界信息提示——【你们是一群参与马戏团密室闯关的人,请在马戏团密室完全关闭之前顺利闯关、拿到身份牌逃出密室。】 【马戏团密室逃脱时间为五天。】 【请乘客在第五天晚上九点之前必须逃出密室。】 【轮回列车将于第五天晚九点整、准时接送乘客返程,请乘客持有本人车票在规定时间内上车。】 【最后,祝您旅途愉快。】 “……马戏团密室闯关?”唐云司看完信息提示,不由得说道:“马戏团怎么成为密室?” “而且还要拿到身份牌逃出密室,这是要我们在密室里寻找的意思吗?” 伍下久:“应该是这样,下车后就知道了。” 轮回列车长鸣两声后停下,车厢门打开。 伍下久、时商左等人走了下去,而两名新乘客建筑师和研究者则跟在后面。 车下不远处就是一定偌大的彩色帐篷,很有马戏团氛围的那种。 ——红白条的颜色、帐篷的四周围绕着彩带和亮闪闪的小灯泡。 马戏团帐篷的周围还摆放着不少玩具、杂耍的用具,系在灯牌上面的气球、靠在牌子底下的玩偶、不倒翁,帐篷顶端还有飘扬的彩旗。 他们的面前只有这一顶范围不小的马戏团帐篷,完全看不出、也想象不出里面会是密室的样子。 “有可能是折叠空间。”时商左道:“进去吧。” 伍下久点点头。 掀开帐篷进入其中,率先映入眼里的却不是密室的样子,而是空旷的场地,对面一共有七道门,全都紧闭。 在帐篷的中间则竖立着一块牌子,牌子面前摆放着一张矮桌,上面放着东西。 伍下久走过去一看,是七个用于联络使用的对讲机,而每个对讲机上面都有七个按键。 在结合后面七道紧闭着的门,伍下久心里有些猜测。 他抬眼去看桌子后面的牌子——“马戏团密室逃脱须知”。 一,1至7号对讲机,每人需要拿走一个。 二,拿走几号对讲机就需要进入相对应的门。 三,门后就是密室。 四,进入密室后,每人只能选择其中一个号码的人、按下相应按键进行联系,无法与第三人进行联系。 五,密室掌控在马戏团人员的手里。 六,走出一个密室需要寻找钥匙,逃出所有密室需要身份牌。 七,钥匙和身份牌都会放在有马戏团标识的银盒里,但盒子里一定会有钥匙,却不一定会有身份牌。 八,每人的身份牌都被分成三份,需要收集齐全才能逃离密室。 九,密室可能有三个门,也可能有两个门,全看钥匙可以打开哪一道门。 十,如果能够在密室中相遇,那你们一定是幸运和不幸的。 看完后,路南道:“一到三还好理解,第四个须知,我们在进入密室后只能按下一个按键与其进行联系。” “但如果在按下这个按键之前,号码的主人已经与其他人取得了联系呢?” “是否这个号码就无法再联系,我觉得是。” “而我们一共有七个人,两两相对,就意味着有一人是绝对无法联系到其他人的。” 能联系总比不能联系到人要好。 毕竟看此刻的情况,他们最开始一定是要独自一人进入密室闯关的,有人能够一起商量,在心理上也会是个安定感觉。 方籽:“到时候就看运气呗,能联系上谁就联系。” “你们看第五须知——‘密室掌控在马戏团人员的手里’,是说密室里会存在NPC?” “比如杂耍的、空中飞人之类的?” 伍下久:“应该是会给我们造成密室逃脱阻碍的NPC。” “我们需要在密室里寻找钥匙和身份牌,每个人的身份牌都被分成了三份,还不一定在密室里能够找到。” “密室里的NPC说不定会给我们造成什么危险和困难,到时候都要小心。” 毕竟六、七、八须知说的很明白。 一个密室里一定会有一个银色的盒子,他们得找到盒子,得到盒子里的钥匙才能逃离这个密室。 而盒子里一定会有钥匙,却不一定会有身份牌。 这就说明他们可能连闯三个密室,却只有一个或者两个密室里才能在盒子中发现与钥匙同在的身份牌。 并且,这个找到的身份牌还不是完整的。 第九须知就必须说了。 第十须知……什么叫做幸运和不幸的? 建筑师问了出来。 伍下久道:“我们应该是可以在其中一个密室里遇见彼此。” “但同时,当密室里闯关的人数增加,很有可能、不,或许是必然密室里闯关的难度会提高。” 研究完这十个须知后,他们就得拿走一个对讲机进入密室了。 七个对讲机,每一个上面都有数字标识。 伍下久拿走了有标识1的对讲机,时商左拿走了标识7的对讲机。 唐云司是2号对讲机,方籽是3号,路南是4号对讲机。 建筑师是5号对讲机,研究者则是6号对讲机。 拿走哪个标识的对讲机就进入相对应的门里。 在各自都站在了门前后,紧闭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一道缝隙。 伍下久将对讲机别在衣领上,然后迈步进入—— 他眼前是一个半米的小通道,对面就是厚重的帐篷帘子。 伍下久几步就走到了帐篷帘子前,伸手掀开,走了进去,而随着他的进入,帐篷帘子后面原本是漆黑一片、看不清楚任何场景的。 但此刻却瞬间由近及远的亮起灯光,一排一排,霎时点亮了整个空间。 伍下久先注意到他身后的帐篷帘子消失不见了。 再一看眼前,这似乎也是一个马戏团帐篷,圆形的空间,周围环绕着座椅,可却没有观众。 中间有舞台,台上则站着一排穿着舞裙的女人。 这群女人个个摆出欲要跳舞的姿势,可却浑身鲜血淋漓,脖颈、胳膊等部位竟都被铁丝缠上、吊起。 铁丝连接着马戏团帐篷穹顶。 似乎只要音乐响起,铁丝就会操纵着这些女人“翩然起舞”一样。 这一排舞女垂着脑袋,看不见面容。 伍下久此时站在观众席上最高点的位置,正要走下去前,别在衣领上的对讲机亮起绿灯。 这代表着有人在与他联系。 伍下久按下接通键,对面果然传来时商左的声音。 “你那里是什么样子的密室,小久。” 伍下久道:“中间有一个舞台,上面一共有十六名被铁丝吊起来的舞者,其他的倒没什么。” “整个空间就是一个马戏团帐篷的模样,我看到在舞台的后面有两扇门。” 应该是从其中一扇门里离开这个密室。 时商左的声音伴随着对讲机沙沙的声音一起传来,他道:“我进入的空间也是马戏团帐篷,但和你的不一样。” “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固定在帐篷的各处,像是在太空里悬浮一样,只不过是静止不动的状态。” “而我没有看见门的存在,应该是隐藏起来了。” “并且,这个马戏团密室里有两个NPC,一个鼓手、一个乐手,这间密室像是他们平时训练的地方。” 伍下久听完不由得皱眉,阿左进入的密室居然是这样的,听起来似乎要比他的难许多。 毕竟看他这里的布置挺简单,就是舞台的这些舞女外形吓人些。 而且门也显眼,只需要他找到装有钥匙和身份牌的银盒子。 “阿左,你小心一点。”伍下久道。 时商左在对讲机的另外一头轻声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也是。” “就这样开着对讲机,让我知道你的情况。” “好。”伍下久也笑了起来。 第255章 马戏团密室逃脱02 伍下久暂时没有走下观众席,而是绕着周围的这一圈座椅转了一来回。 那两扇门的位置很巧妙,就算他从观众席上面绕到门的附近,也没有办法下去,因为这里的座椅并没有延伸至舞台下,而是在一定高度就截停了。 除非找绳子系在身上攀爬下去,不然,还是得回到另外一边从楼梯上走下去。 不过,在这个位置倒是能够观察到两扇门的具体样子。 ——看起来都是厚重的金属材质,门上没有什么花纹,是各由两扇小门组合在一起开合的,而锁眼的位置则在最中间。 伍下久能够瞧见锁眼的形状是十字形,估计钥匙是特制的,就是不知道银盒会藏在这间马戏团密室的哪里。 想到这儿,伍下久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舞台。 他低声道:“阿左,这间马戏团密室布置的太过简单。” “我猜,想要找到钥匙就必须得去舞台上,盒子很有可能藏在那些舞女的裙装里……” 这些舞女的裙子蓬起来,裙摆层层叠叠,的确像是能藏起什么东西的样子。 更何况,他刚才从座椅之间转了转,观众席上绝对没有能够藏起盒子的地方。 这间密室布置的直白简单,就是要他往危险里去。 时商左闻言道:“你那里就是一间危险的马戏团密室,而我这里想要找到盒子则需要解密。” “这两个NPC看起来没有多少智商,更像是被操纵的玩偶。” “每隔几分钟,时间不定,鼓手或者乐手就会突然敲击身旁的一件乐器,而随着声音出现,周围的布置就会刹那间变换……” 如果不在变换的那一刻寻找好落地点,或者握紧什么东西,一旦处于高空,就会因为抓不牢或站不稳而往下掉落。 下面可没有软垫接着。 相反,他所在的这间马戏团密室里到处都是尖锐、有棱角的物品,稍不留神,很有可能就会受伤、乃至于丧命。 而敲击乐器的时间不定,更是令人防不胜防,必须得在寻找线索的同时提高警惕,心神要一直紧绷。 两人低声说着话,伍下久迈动脚步往观众席下面走去。 离着中间的舞台越近,越能够看清楚这些被铁丝吊起的舞女的模样。 ——繁复华丽的裙装,底下裙摆蓬大,腰部以上收紧,到胳膊是没有袖子的。 因此,伍下久能够看清楚铁丝牢牢的勒紧舞女白皙细嫩的胳膊之中,鲜血有些凝固,有些则是顺着身体流淌下来。 更不用说,一些铁丝还伸进了衣服里,勒紧她们的腰腹和腿。 而当伍下久走到了舞台下面,则可以看到这些舞女的面容了。 她们都是双眼紧闭,无力的垂着头,脸上画着浓妆,神情安详、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静静等待着表演开始。 这些舞女身上穿着的裙装一模一样,难以看出到底谁才是领舞者。 暂时没有踏上舞台,因为伍下久有些犯难。 如果盒子真的藏在这些舞女的裙装底下,难道要他上去撩人家裙子? 虽说这些舞女不是人,但掀裙子的动作还是会令伍下久感到些许别扭。 对讲机里传来时商左动作的声音,他那边似乎有了什么进展,伴随着一声乐器的响动,有无数东西移动的哗啦声传来。 但听着时商左仍然稳定平缓的呼吸声,伍下久就知晓他此刻游刃有余,不会有事。 取出道具,伍下久迈步走上舞台。 他逐渐靠近,可这些舞女却不见有丝毫动静,像是没有察觉到舞台上多出一人似的。 直到伍下久越过一个、两个舞女之后,舞台上方悬挂的铁丝倏地有些许微微的颤动,这动静并不起眼,但伍下久却察觉到了。 他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观察着这些舞女之间会不会有细微的不同。 伍下久的眼神快速地在这些舞女之间扫过,倏地,他发现其中一个舞女的裙装上所用的丝线勾勒的花纹似乎与其他舞女裙子上的图案有细微不同,就连丝线的颜色也有所差别。 伍下久见状扬了扬眉梢,径直往这个舞女身前走去。 可就在这时,他左右两旁的舞女倏地转动身体,胳膊向他伸来,好像要以一个邀舞的动作将他搂近。 可想而知,一旦被拉扯住,轻易脱身是不可能的了。 好在伍下久早有准备,手中的道具“龙魂骨剑”一扬,顿时,向他伸来的胳膊就被齐刷刷地斩断。 可胳膊上系着铁丝,在斩断后却并没有掉落在地,而是仍旧由铁丝控制着向他抓来。 与此同时,周围的舞女全都睁开了眼睛,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音乐声响起,急促而紧张。 这些舞女踮起脚尖,旋转跳跃着朝着伍下久围绕而来。 裙摆层层叠叠,在旋转的同时犹如绽放出漂亮的花朵,可其中却充满危险。 伍下久一边躲闪,一边朝着那有些不同的舞女而去,可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周围的舞女开始不断地阻拦他的去路。 这些舞女的身体几乎全都缠绕上了铁丝,即便被他砍得七零八落,可依然能够像是被操控的木偶般向他袭击。 伍下久不免皱了皱眉,骨剑上红色的符文一闪,火焰猛地袭上近前的舞女,身上穿着的裙装瞬间从底部开始燃烧起来。 而音乐声开始变得尖利、割据,仿佛划拉在人的心口上一样。 伍下久的脑子都倏地一懵,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停了下来。 幸好他习惯性的挥舞手中的道具龙魂骨剑,又一道火焰出现,将趁机攻击他的舞女全都逼退。 而被火焰缠绕上的舞女燃烧到最后只剩下一捧灰烬从铁丝上面飘散而下。 适应了这尖锐不已的音乐后,伍下久手腕一动,早就抛下的荆棘种子转瞬生长,不到两秒就将周围的舞女给缠紧包裹起来。 而伍下久则趁机快速地来到了那有些不同的舞女面前,龙魂骨剑上绿色的符文一闪,骨剑化为骨鞭,在空中骤然甩起,如同灵活的蟒蛇一般缠绕上想要离开的舞女身体,并将其拖到了近前。 骨鞭的一头燃烧起火焰,由伍下久手掌的位置眨眼间便烧到了舞女的面前,音乐越发的震耳欲聋。 不过一会儿,伍下久近前的舞女便被烧成了一把灰烬,而同灰烬一起掉落的则是一个有着马戏团红白条帐篷图案的银色盒子。 伍下久弯腰将其捡起,在其他舞女攻击过来前迅速地跳下了舞台。 就在他才跳下舞台不久,时商左的声音在对讲机的另外一边响起:“我拿到钥匙了,小久,可惜没有身份牌。” 伍下久一边说着他也拿到了盒子,一边打开,里面只有一个十字形的钥匙,也是没有身份牌的存在。 “第一间马戏团密室有些简单。”伍下久抬起头看向舞台。 从他跳下来后,原本攻击动作的舞女又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垂着脑袋不动了。 盒子所藏在的位置、登上舞台危险,离开舞台安全……对他来讲,只有将舞女消灭,拿到盒子的确有些容易。 但如果是建筑师和研究者这两个新乘客走进这间马戏团密室,想要从这么多舞女的包围中找到银盒,却是不那么容易。 时商左道:“这只是第一个密室,后面的,不见得轻松了。” 说的也是。 伍下久拿出钥匙,见十字形的钥匙手柄上有雕刻着花纹,再一对比这两扇门,发现符合其中一扇门中间锁眼外围的花纹,一看就是插进这门里的钥匙。 他插入钥匙后,转动,门开了。 第256章 马戏团密室逃脱03 伍下久走进门里,眼前一黑,再度亮起后,面前就变换了另外一个场景。 ——这里仍旧是一间马戏团密室。 只不过,不同于简单的观众席、舞台、舞女的布置,这间密室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 伍下久往身后看了看,之前他走进来的门已经消失了,后面是一堵帐篷墙。 他随即环顾这间马戏团密室。 这间密室里也有观众席的存在,但不同于之前那间几乎有十多层楼梯的观众席,这里的观众席只有三层楼梯的高度。 倒像是只给人暂且安全休息的地方。 而观众席之外则是一个很宽敞的场地。 ——地面并不是平坦的,而是有高有低,起起伏伏的方格柱子,在这些柱子之间则燃烧着火焰。 即便没有靠得太近,伍下久也能够感受到这些火焰的温度,炙热,滚烫。 难以想象马戏团密室里的地面竟然会有火燃烧上来。 不过,这里是车下世界,有什么都不算稀奇。 如果他想要去到密室的中间,就势必要踩在这一个接着一个的方柱上面,跨过火焰才行。 若是平衡力不好的话,稍不小心就会掉进火焰里被烧。 伍下久从地面上收回视线,抬眼,这间马戏团密室里有一个NPC,似乎是马戏团里担任杂耍表演的人。 这个杂耍表演者穿着特制的服装,面容被涂抹得很白,相反,嘴唇则被涂抹得很红,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 而他灵活地跳跃在方柱之上,像是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掉落下去,继而被火烧。 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个NPC杂耍表演者的手上则还顶着专门用来表演的盘子,就是在细细的棍子上旋转的那种。 不仅如此,在满是方柱和火焰的地面上方,也就是马戏团帐篷顶上垂下来的半空处,则吊着不少东西,有杂耍的盘子、有圆形的球,还有很大的圆碗,可以扔起的短棍。 这些东西全都被吊在半空中,上面悬挂着钩子,可以勾在垂下来的麻绳底端的铁环里。 伍下久待在旁边看过去时,这个NPC杂耍表演者就将手中杂耍表演的工具换了两回,一扔一勾,杂耍工具就吊在了铁环中,再用细长的棍子一顶,另外吊起的工具就下来了,动作实在是非常的灵活。 伍下久看了眼,不出所料的话,银盒应该藏在杂耍表演者的身上,或者也被吊在这无数杂耍工具之间。 只不过现在被一些东西挡着,他暂时没有看见发现而已。 进入到这间新的马戏团密室里后,原本与时商左通话的对讲机就挂断了,但好在两人几乎同时从上一间密室里离开,这会儿,时商左又拨通了伍下久的对讲机。 伍下久说了下自己这边的情况,问道:“阿左,那你经历的第二间密室是什么情况?” …… 就在伍下久和时商左离开第一间密室不久。 方籽也从第一间马戏团密室里顺利离开了。 他经历的第一间密室是跳火圈,一个接着一个的火圈在地面、半空、甚至更高的地方排列着,中间或有梯子,可以供动物跳上去钻进火圈里再跳出来。 没错,就是动物,这间密室里没有NPC,但有很多不知疲倦般跳火圈的动物。 ——狮子、老虎、猴子、山羊等。 这些动物浑身破烂,血肉露出,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瞧见骨头。 方籽就是在这些运动不停的动物里寻找到了银盒——藏在了一只老虎的身体里。 他的对讲机没有联系上任何人,本来是按下1号健,只可惜1号伍下久没有接通。 肯定是和时哥在通话。 方籽撇了撇嘴,就没在鼓捣对讲机了。 而另外一边,唐云司和路南联系上了。 同为新乘客,建筑师和研究者知晓老乘客都是一个团队里的人,他们不熟,暂且不好冒然联系。 于是,两个新乘客互相拨通了按键。 建筑师经历的第一间马戏团密室是空中飞人,在密室的两旁各有一个可以攀高的梯子,是可以立稳在地面上的那种。 而梯子的中间则拴着一条很粗的麻绳。 一个女NPC就用一条绸带吊在这条麻神上来回腾飞。 建筑师眼尖的发现,一个银色的盒子就被系在这条麻绳上,距离梯子有一段距离,悬空跟着晃悠。 如果他想要拿取到这个盒子,就要爬上梯子,还要在麻绳上爬一截才能够得到盒子。 可这条绳子在NPC不断腾飞下来回晃悠、震颤,就算这一条麻绳不晃不动,他也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一个普通人没经过系统的训练,怎么可能去爬一条还没有鞋面粗的麻绳。 一定会掉下来的。 而看这个麻绳距离地面的高度,掉下来的话,不死也得重伤骨折。 想到这儿,建筑师完全为难了。 可想要离开这间马戏团密室,就得去拿盒子。 建筑师于是爬上梯子看了看,他本来是想找东西磨断这条麻绳,可上来后才发现绳子里掺着铁丝,粗粗的拧在一起,根本不可能磨断的。 得想个办法才行啊…… 建筑师与对讲机另外一边的研究者说明了情况。 研究者经历的马戏团密室是一间指挥乐团,不少像是真人的假人蜡像坐在椅子上,手上僵硬的拉着乐器,就仿佛锯木头的声音响起。 而研究者猜测,他应该是要到其中寻找藏起来的盒子。 可这些蜡像假人看起来就很危险…… 两人目前都陷入了两难境地。 但很快,建筑师和研究者就都想到了办法。 建筑师:“如果怕爬上麻绳去够那个拴在底下的盒子会摔落下去,那就将这条麻绳放倒在地。” “我看过两边的梯子,虽然是镶嵌在了地板上,但能撬动拧开。” “而这个NPC空中飞人来回腾飞的力度很大,有她不断施力,只要能撬动一点螺丝,那么整个建筑都将会不稳。” 研究者:“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你要小心那个NPC有可能会袭击。” “我这边也想到了。” “蜡像怕火怕热,而这些乐器有些连接着电线,最容易起火。” 两人互相道了句注意安全后就开始行动。 虽然出现了一点小波澜,但总算都拿到了盒子,不出意外,第一间密室里都没有找见身份牌。 拿到了钥匙后,建筑师和研究者进入了第二间密室里面。 …… 伍下久问完后,时商左说了下他那边的密室情况,是空中骑车。 “空中骑车?那盒子最有可能在哪里?”伍下久不禁问道。 时商左:“这间马戏团密室在半空中搭建了不少木板和粗壮的钢丝,中间还有平台供自行车转弯。” “而且木板和钢丝的高度各有不同。” “盒子要么在骑车的NPC身上,要么就在交错的平台上,要上去看看才能知晓。” “那你小心,阿左。” “嗯,你也是。” 伍下久再度看向这个杂耍表演者,不知道这个NPC能有多少自主意识和智商。 他站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可这个杂耍表演者却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仍然自顾自的扔着盘子、皮球等等。 尤其是,杂耍表演者表情欢快的在方柱之间跳来跳去,嘴里发出嘻嘻的笑声,身影在地面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扭曲和模糊不清。 伍下久看了眼便收回视线,在最近的方柱上面迈开第一脚。 还算稳当。 伍下久又迈了几个方柱,抬起头往上看,悬挂着的这些盘子、圆球等,他伸手差不多都能够到,但有些就费些力气了。 不过悬挂这些东西的绳子倒是可以试着砍断。 就在伍下久拿出龙魂骨剑时,倏地,后面好似袭击东西过来。 幸而伍下久余光瞥见,快速地往旁边一迈,转身回头,就见袭击他的东西正是一个盘子。 而这个盘子原本是旋转在杂耍表演者的细棍子上的。 此时,杂耍表演者看着他,动作停止下来,而嘴角本就勾起的笑容则越发扩大,几乎要咧至耳根的位置。 “嘻嘻。” 在发出两声笑意后,杂耍表演者再次动了起来。 而这次,他朝着伍下久的方向跳跃而来,手上旋转着的盘子则一个接着一个地朝着伍下久飞射。 那力度绝对不行。 伍下久如果不抵挡过去或躲开,很容易被盘子撞到,继而身形不稳。 要知道,他的脚底下、方柱间隔之间都是燃烧着的火焰。 杂耍表演者跳跃的动作飞快,几乎在伍下久躲闪这些盘子的时候就跳到了伍下久的近前。 而他手中的细棍一勾一取,又是不少表演杂耍的道具被弄了下来。 伍下久反击,杂耍表演者还会躲开,等到过会儿就又会跳回来。 脚下的方格多少给他的行动造成了一些困难。 毕竟伍下久总还要注意着脚别迈错,别一不小心就踏入了火里,因此,行动就难免被掣肘一点。 杂耍表演者的脸上挂着笑容,每每在手上的东西扔出去后就会嬉笑出声。 伍下久听着气不顺,扫了眼手中的龙魂骨剑,突然有了主意,他学着杂耍表演者的动作也一勾一取,要将勾在铁环里的东西弄下来。 刚开始有些不顺利,但总算熟能生巧,做了几遍之后,还真有盘子被他弄了下来。 随即,伍下久就将盘子甩向杂耍表演者的方向。 而见盘子飞来,杂耍表演者嘴角勾起的弧度都耸拉下来一点,竟跳跃过去去接。 伍下久见状不由得一挑眉,来了兴趣。 他再次勾去东西,骨剑用熟了以后就开始用骨鞭,将悬挂着的东西全都抽得飞起。 而就在这闪烁明灭不已的火光中,伍下久突然发现一个半透明的圆球里居然就放着银色的盒子。 在晃荡的绳子间,盒子跟着圆球、跟着绳索也来回晃个不停。 伍下久心下不禁一喜,看了眼半透明圆球到自己的距离,一边给杂耍表演者扔东西、制造麻烦,一边踩着方格跳过去。 但杂耍表演者似乎发现了他的意图,竟有些不顾被扔来的盘子、圆球等,也追了过来。 伍下久眼神一闪,骨剑上红色的符文亮起,但冒出的火焰不是袭击杂耍表演者,而是往下猛地一冲,与方柱之间燃烧着的火交融在一起,“轰然”一声,倏地乍起一米多高的火花。 而这一道火墙恰巧阻拦在了伍下久和杂耍表演者的中间。 杂耍表演者被迫停止下来。 伍下久则接连跳过三个方柱,越发接近那个半透明垂落的圆球。 但这时,不知道杂耍表演者做了什么,地面的方柱突然各个升降起来。 伍下久脚底下踩着的方柱就倏地下降了一截,弄得伍下久身形不稳,差点跌倒,幸好他一手猛地拽住垂落的盘子才得以幸免。 杂耍表演者得意地笑了一声,方柱仍然在不断地升升降降,可他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如履平地一样朝着伍下久跳跃而来。 眼看杂耍表演者就要跳到他的面前了。 伍下久眼睛一眯,看准一个正在升高的方柱就跳了过去,这个方柱的上方勾着一个圆形的大碗。 碗看起来足有一个盆大,并且很沉重的模样。 伍下久骤然朝着大碗用骨剑一划一拍,绳索断掉后,大碗则朝着杂耍表演者飞去。 杂耍表演者则举起细棍,竟顺着飞来的力道顶起了这个大碗。 不得不说,这样的动作若是放在舞台上绝对会引起观主的欢呼。 可放在这里就足够令人心焦的了。 就在杂耍表演者转过一圈,顺利地稳住这个大碗后,却猝不及防被不知何时延伸过来的骨鞭缠绕上了脚腕。 尖刺陷入其中,骨鞭上伸出的鬼手也攀扯住杂耍表演者的小腿。 伍下久猛地一拽,原本稳稳当当的杂耍表演者瞬间被拽了个仰倒。 大碗砸落下来,“啪啦”一声碎掉,伍下久则趁机收回道具,拽着上方垂落的杂耍道具稳住身体,迅速地跳到了半透明的圆球下方。 他将圆球取下,用骨剑一划,银盒顺利到手。 伍下久暂且没有打开盒子,而是转头环顾四周寻找门,可是,四周的帐篷墙壁却没有一扇门的存在。 门不再帐篷墙上,那会在哪里? 火焰持续不断的在方柱之间燃烧,烧得伍下久脊背、额头冒汗,连衣服都汗湿了不少。 更何况,人如果一直处在高温的环境下,可是会缺氧到头晕的。 毕竟伍下久刚才动作之间也不算小,对体力也是个消耗。 他拿着银盒,一边警惕着杂耍表演者,一边思考门有可能会在哪里…… 而这间马戏团密室一眼望过去,除去只有三层台阶高的观众席,就只有……方柱了。 伍下久垂头看向脚底的方柱,半米宽,如果有门存在的话,的确可以进去一个人。 想到这里,伍下久打开盒子,随即睁了睁眼睛。 因为盒子里除却有钥匙以外,竟有一个半个掌心大小的东西,是三分之一的身份牌。 他拿出钥匙和身份牌,先将钥匙柄上雕刻的花纹记下,随即看向身份牌,一面光滑无字,一边紧挨着边缘的地方则有一点划痕,看起来像是代号第一个字的偏旁。 “阿左,我拿到一个身份牌了。”伍下久对着对讲机说道。 时商左的声音传来:“你找到盒子了?小久。” “嗯,但是我还没有找到门的存在。”伍下久道:“我猜测这些方柱之中,有一个上面会有能通过的门,可还需要寻找一下。” 他余光瞥见杂耍表演者已经爬起,再次朝着他跳跃而来。 伍下久一边与时商左说话,一边跳过方柱开始寻找出口。 时商左道:“我也有盒子的线索了,只要拿到就行,这间马戏团密室的门在半空,需要沿着木板过去。” 说到这里,话音有些被打断,似乎被骑车的NPC袭击。 但时商左的呼吸声还很稳。 伍下久并没有很担心。 他们默契地不再说话,沉下心,集中注意力寻找起来。 不多时,伍下久终于看见不远处的一个方柱表面好像刻着花纹,他再给杂耍表演者制造些许麻烦后,拽着垂下来的杂耍道具稳住身体,跳了过去。 运气在伍下久这边,这个方柱的表情刻着的花纹与钥匙上的相符,而中间的确有十字形的锁眼。 在杂耍表演者追来之前,伍下久快速地拿出钥匙插了进去。 只听“咔哒”一声,方柱表面的门向两边打开,而伍下久则整个人滑落下去。 另外一边,因为伍下久下落的突然,没来得及与时商左说话。 时商左只在对讲机听见些许声音,代表正在通话的绿灯就变成了红色,这代表着通话中断。 小久应该是进入了下一间密室里。 想到这儿,时商左微微蹙起的眉心松开,面对空中骑来的自行车,他也跃了过去。 不久,盒子到手。 但其中并没有身份牌。 时商左神情不见变化,拿出钥匙就朝着花纹相对应的门走去,打开,进入其中。 伍下久的身体滑落,倒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眼前惯例一黑,等看清楚场景后,他显然到了另外一间马戏团密室里面。 可是,当伍下久仔细打量起这间密室后,却缓缓皱起了眉心。 无他,只因为这里似乎、并不怎么像是密室一样…… 这里更像是一间办公室,有着软软的地毯、沙发,办公桌椅,书柜,拉起的窗帘等。 而在办公桌上面则立着一个身份牌——团长:马尔斯。 第257章 马戏团密室逃脱04 【乘客观主进入团长马尔斯的安全屋,可在安全屋休息的时间为十五分钟。】 【注:乘客十五分钟后必须再次通过门离开安全屋,进入密室闯关,否则,剥夺乘客取得身份牌的资格。】 【在团长马尔斯的安全屋须知:一,请乘客小心团长马尔斯的突然回来,千万不要被团长马尔斯发现。】 【二,屋内摆放的物品可以触碰,但请乘客千万不要拿走,否则后果自负。】 【三,在团长马尔斯的安全屋里无法联系其他乘客。】 【四,你猜,团长马尔斯经常不在安全屋里,他会去哪儿呢?】 这是伍下久在进入安全屋后,手环面板弹出来的信息。 前面的还很好理解,但最后一个——团长马尔斯经常不在安全屋,会去哪里? 伍下久不由得略微蹙眉,去密室? 团长马尔斯是否有属于自己的一间马戏团密室?还是说……团长马尔斯可以任意去到其他马戏团成员的密室? 难道马戏团的成员可以在所有的密室里来回? 不、伍下久摇了摇头,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先不说他之前遇到的杂耍表演者这样的NPC马戏团成员,就是阿左给他说的NPC马戏团成员都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智商。 这样的NPC应该只会待在自己的马戏团密室里给他们这些闯关者造成阻碍。 而不是可以随意去别的密室里“串门”。 想想他和阿左遇见的密室——舞女,鼓手和乐手,杂耍表演者,空中骑车……似乎都只是马戏团表演中的一些项目。 伍下久虽然不知道其他人遇见的马戏团密室是什么样子,但想来应该是差不多的。 那么,马戏团之中是否存在阶级呢? 比如,团长马尔斯是最高级,下面还有中级、低级…… 而他们闯关的密室就是层层递高的。 进而言之,马戏团的团长马尔斯可以去到其他马戏团成员的密室里,但是,其他成员却不可能来到团长马尔斯的密室或者安全屋这里。 也就是说,高级可以去中级和低级的密室。 而低级不可以去中级和高级的密室,中级能去低级的密室,却不可以去高级的密室。 这些暂时只是伍下久的猜测,可他想要验证的话…… 等等,验证? 伍下久眉梢一挑,或许,他有办法验证这个想法。 但现在,趁着时间还没有到十五分钟,先探索一下马戏团团长马尔斯的安全屋。 这里除却沙发、办公桌椅、书柜等办公家具以外,还有一些装饰品,恐怖风、另类新奇的。 装饰品上没什么线索可以发现的。 伍下久走向团长马尔斯的办公桌。 桌面上很干净,身份立牌、一支笔、一张纸。 伍下久拿起纸看了眼——“马戏团任职条件合约须知”。 很明显,这是一份合同。 而合同上面的第一个条件就是,马戏团成员必须无条件遵守马戏团团长马尔斯的命令,不得违抗。 二,马戏团团长的职位可以更换,前提是拿到任职合约和属于马戏团团长的手杖。 三,马戏团团长的安全屋,马戏团成员不可进入。 四,马戏团成员要坚守职位,离开职位的时间不得超过两小时,即便是马戏团团长也必须遵守。 五,马戏团团长的密室是秘密,马戏团成员不能发现。 伍下久看完放下合约,沉思,既然马戏团团长的职位可以更换,那么,乘客可不可以成为马戏团的团长? 可再结合刚进入安全屋的信息提示,屋内的物品可以触碰,但千万不能拿走。 这就意味着拿走任何一样东西,后果都会很严重,更何况是合约这样的物品。 再者,这份有关马戏团成员任职的合约明显并不平等。 先不说成员也可以成为团长,但成员既然已经是成员了,就必须遵守团长的命令,还不得进入安全屋。 合约只要放在安全屋里,马戏团成员就无法拿到。 这就是被完全限制了一个条件。 还有,伍下久有些不理解的是第五个条件。 ——什么叫做密室是秘密,不能发现? 好像就是明确规定了马戏团成员就算察觉到了马戏团团长马尔斯的密室所在,只要有这份合约存在,他们就好似蒙着眼睛一般,忽略过去。 这么一看,马戏团团长的密室似乎很重要? 距离十五分钟的时间所剩不多了,伍下久不再看办公桌上面的东西。 他试着拉了拉抽屉,却不能打开。 于是,伍下久走到了书柜旁边。 除却一些有关于马戏团项目的专业书籍以外,他找到了马戏团成员的档案记录。 这个发现不禁令伍下久眼前一亮,动作迅速地将记录册拿了下来,翻看。 果不其然,档案记录里记载着马戏团团长以及成员的照片和简介。 伍下久快速翻看,一一记下了他们的长相和名字,以及特长介绍等。 他最后看到了杂耍表演者的名字,以及鼓手格尔,乐手汤米。 这些档案资料越翻到最后,介绍越少。 有些甚至只有照片和名字,就比如他看到的舞女,只是一张舞台照合影,后面是一串没有任何意义的名字。 这档案的排序是否就是马戏团内部阶级的排序? 伍下久这样想着,然后将档案记录重新放回了书柜。 时间快要到十五分钟了。 伍下久在安全屋里留下了一样东西,然后打开门离开了这里。 在他离开后不久,还没有到十五分钟时,门外响起了一串脚步声,随即,这脚步在安全屋的门外停下、打开门。 走进来的人一身绅士西装打扮,西装白底,带着绿色纹路,只不过矮胖的身材将西装衬托并不是那么好看,反而有些滑稽。 这人四十多岁左右的样子,一头卷曲棕发,胖脸,脖子有些短,鼻尖下是向两边弯翘的胡须。 最吸引人注意的则是他的右手,从手腕开始没有手掌,而是一个镶金的钩子。 如果伍下久还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能进入到安全屋的人当然就只有马戏团的团长马尔斯。 马尔斯走进安全屋以后,先是看了眼放在桌面上的任职合约,然后走到了办公椅后面,也就是拉起的窗帘前。 这间安全屋有着深红色厚实的窗帘布,屋内灯光明亮。 伍下久曾掀开窗帘看过,后面的确有窗户,只不过漆黑一片。 但现在,马尔斯走到窗帘前掀开,只见原本漆黑一片的窗户竟像是显示屏一般逐渐亮起了画面。 而这些画面分为一个一个的格子。 各自里赫然是各个密室的场景。 马尔斯一手摸了摸胡须,勾起嘴角低声笑道:“看这些闯关的人啊,真狼狈,一会儿,我该去哪里看看呢?” “不如,就这里好了……” 马尔斯伸手点了点其中一个密室的场景。 随即,他没有在安全屋里多做停留,而是再次打开门出去了。 等到马尔斯离开后,安全屋的沙发后面传来些许动静,不一会儿,就悄悄探出来一个小脑袋。 不到人的小腿高,有着几分伍下久的模样,赫然是伍下久的S级道具“鬼娃娃”。 伍下久在临走之前竟将道具“鬼娃娃”留在了安全屋里。 而借由鬼娃娃的视线,伍下久自然也可以知晓在他走之后,安全屋的情况。 鬼娃娃的眼睛看了看窗帘后面,然后从沙发后面走出,继续来到书柜前查看上面的资料。 有一些马戏团表演、项目的专业书籍,说不定其中的讲解能让他们破解一些密室。 伍下久有自己的打算,他暂且没有跟着马尔斯离开,而是留在安全屋想看一下马尔斯多久会回来。 在这期间,还会不会有其他乘客来到安全屋里。 …… 伍下久从安全屋离开后,眼前又是一间马戏团密室。 ——人偶、到处都是堆积的人偶,或躺、或坐或站立,犹如真人一般,而这些人偶的材质则是木头做的,四肢用线栓起。 伍下久立马想起在安全屋里看到的档案资料。 马戏团里的木偶师,戴里克,特长是用木偶进行表演,每天痴迷于制作木偶,想要造出与真人没有差别的木偶。 戴里克讨厌动物木偶,只喜欢人形的木偶。 所以,这间马戏团密室里只有人模样的木偶,有些地方堆积如山,可见人偶的数量极为可观。 伍下久甚至在这间密室里没有看到多少能够下脚的地方。 并且,他一眼扫过去,没有发现门的存在。 还有,戴里克在哪里? 藏在了这群人偶之间? 伍下久摸了摸别在衣领上的对讲机,暂且没有按下按键。 他记起木偶师戴里克的排序在前面,说明他的能力不可以小看,或者,戴里克会是一个有智商的NPC。 可银盒会藏在这间密室的哪里? 这间密室里没有观众席,有的只是人偶,和一些与人偶有关的造景。 比如,有些地方的人偶堆积在一起,这些胡乱放置的人偶有些断胳膊断腿,或者脸、身子比例一看就不合理。 所以,这是做毁了,扔在一起的? 有些地方就是造景相关的人偶,或坐在一起喝茶,或围绕着一辆粉红色的汽车或坐或站。 或者,一些人偶摆出各种好看的姿势,一排一排的整齐站立。 地面上还有些被扔掉的木头,应该是要做人偶的手脚,可是还没有打磨完好。 伍下久迈步走入这些人偶之间,“咔哒”,一个堆积在最上面的人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手臂垂落,打在下面的人偶身上,发出声响。 伍下久抬眼凝视几秒,见没有后续动静,继续往前走。 外面能够看见的地方的确都没有门,那就意味着这间马戏团密室里可以出去的门说不定藏在了人偶堆积的下方。 这就需要他移开人偶,找到密室里的门。 伍下久的手中拿着道具“龙魂骨剑”,他来到一处堆积的人偶面前,用骨剑的剑尖挑起一个人偶的胳膊,没反应,又戳了戳,还是没有反应。 人偶不会活过来攻击他? 还是,要等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再来个攻击? 想到这儿,伍下久猝不及防地伸腿狠狠踹了一脚这一堆人偶,顿时,“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堆积起来的人偶倒塌散落下来。 而伍下久在这么些人偶散落一地的时候早就跳远了。 就在倒塌凌乱的声音响起后,密室里,一个隐藏在另外一边堆积人偶里的眼睛动了下,眼珠子斜向伍下久那边。 伍下久似全然不觉,他懒得用手扒拉,就继续用脚踢走这些挡路的人偶。 逐渐的,伍下久往堆积的人偶深处走去。 而在他的后面,散落在地的这些人偶悄无声息地动了起来,仿佛拼接一样,人偶与人偶连接在一起,发出微小的摩擦声也陷入在伍下久划拉人偶的杂声之中。 很快,这些由人偶组合在一起的巨型蜘蛛扬起一个个相连的手臂,朝着伍下久的方向挥去。 可谁知,伍下久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快速地躲开,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龙魂骨剑不知何时变了个样子,骨剑的剑身仿佛鱼骨一般,一挥,不少骨刺出现,骤然扎向后方的人偶。 “噗嗤”“噗嗤”的声音响起,刚组合在一起的蜘蛛人偶模型瞬间散落下来。 而不少人偶则被骨刺扎穿在地,挣扎着无法脱离。 伍下久一脸果不其然的表情,他是故意踢倒这些人偶的,因为木偶师戴里克极为痴迷人偶。 如果有人不好好对待这些又戴里克制造的人偶,想必会被他记恨。 而在伍下久用脚踢人偶后,便立马遭受到了人偶的攻击。 可惜,这个蜘蛛人偶一看就是由戴里克操纵的,而不是戴里克。 伍下久看着挣扎挣扎就渐渐不再动弹了的人偶,应该是戴里克不再操纵的缘故,周围也没有其他动静。 他数了数之间连接成巨型蜘蛛的人偶数量,足有六个。 戴里克操控的人偶数量应当是有限制的,他不可能将密室里所有的人偶都操控起来。 资料里介绍戴里克在舞台上能控制十个人偶进行表演,六个根本不是上限。 想到这里,伍下久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四十六分,第一晚到了。 他随即蹲下身去,仔细检查起被骨刺扎穿在地的人偶,着重检查腹部。 这些人偶都是实心,不可能藏着银盒。 伍下久不禁皱了皱眉,怀疑银盒最有可能藏在木偶师戴里克的身上,但戴里克此刻藏了起来…… 想到这里,伍下久眯了眯眼睛,站起身打算继续破坏其余的人偶。 可就在这时,对讲机响了起来。 伍下久接听后,对面传来方籽的声音。 “咦,竟然真的接通了,久哥。”方籽嘿嘿笑了声。 “小方。”伍下久道。 方籽:“本来只想试一试的,但没想到通了。” “久哥,我现在正在一间密室里,不止我一人,我遇到了研究者。” 在方籽的旁边站着研究者,两人没有想到从上一个密室里进入门后,会在这一间马戏团密室里遇见对方。 而这个马戏团密室的样子——是一个又一个的小房间。 这些小房间则全部是由透明的玻璃搭建,能够透出小房间里的情景,但也能反射他们的身影。 所以,待在这间马戏团密室里,就仿佛处在一个满是镜像迷宫的地方,稍不注意就会撞到玻璃上面。 更重要的是,在这一个个的小房间里都有相同的一个人。 ——是指长相、穿着完全相同,就是同一个人的感觉,可是在小房间里的他们却在做着不同的事情。 “他们”在变魔术。 每一个都在变着不同的魔术。 方籽描绘完以后,伍下久立即说道:“这个马戏团成员是魔术师,保罗。” “他最擅长变魔术,你们要小心……” 话还没有说完,伍下久的左侧突然有人偶攻击过来,幸好他躲开的及时。 方籽在对讲机里担心地出声。 伍下久一边躲闪四个人偶的围攻,一边继续道:“魔术师保罗会用魔术来迷惑人,你们注意观察他手里的道具,可能有真有假,要小心防备。” “好。”方籽没有多问伍下久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通过对讲机那头传来的动静也知晓,现在久哥根本无暇顾及解释。 方籽听着那边砰当的声音,转头对研究者说道:“你听见了,跟我一起,别乱跑,不然我可顾不上你。” 研究者点点头,他也开着对讲机,而另外一边是建筑师。 建筑师此刻也在第二间密室里,只不过和他幸运遇上“小方”不同,建筑师仍然是一个人。 研究者其实有心想问小方对讲机另外一边的观主,是否可以多说一下有关于密室NPC的情报,不知道观主了解多少。 他是想替建筑师问一问的。 但现在观主没有空闲出声说话,研究者也就闭嘴了。 伍下久这边,他再度切换龙魂骨剑,变成骨鞭,长长的鞭子挥起,一下、两下……周围堆积的人偶不断地倒塌。 就算没有堆积的人偶也被骨鞭扫到,瞬间倒地。 不多时,原本的人偶密室就变了一个样子,人偶凌乱的散落在地,更加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不过伍下久可不在乎这些,他一脚踩在人偶的胳膊腿或者腰上,踏着这些人偶开始寻找起密室门的所在。 不久,真的让他一处造景的桌子底下发现外围雕刻花纹的门锁,中间是十字形的锁眼。 但还没等他再仔细的看一眼,上方的桌子就被掀翻,原本静止好似在喝咖啡的人偶伸出胳膊朝着他的脖子勒过来。 而后面追着他的人偶则有两个倒了下去。 这就是木偶师控制十个的极限,虽然只有十个,可戴里克却能够随时切换被操控的人偶,兴许走过去时,身边的人偶就猛地起身袭击,令人防不胜防。 而伍下久几乎看遍了整间人偶密室,都没有发现戴里克的身影。 这让他不得不去想,极为痴迷于人偶的戴里克会不会也将自己制作成了人偶? 因为在这一间马戏团密室里,除了他一个人以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了,有的只是人偶。 想到这儿,伍下久一边后退躲开人偶的袭击,一边在周围搜寻起来。 如果戴里克也变成了人偶,但他毕竟是人,肯定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而以戴里克痴迷人偶、想要做好人偶的性格,他若是成为了人偶,就势必是最为完美的…… 这些人偶的模样不乏俊男美女,还有一些孩童人偶。 伍下久此时的目光着重放在男性人偶的身上,倏地,他挥起龙魂骨剑,不少骨刺朝着男人偶飞射。 就在其中一个尖锐的鱼骨刺要扎进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偶身上时,这个人偶猛地站起躲开。 在袭击他的十个人偶之外的第十一个人偶——这个就是木偶师,戴里克。 伍下久立即追了过去。 两分钟后,木偶师戴里克被他用鱼骨刺穿透,固定在了地面上,心脏、头颅都被刺入,很快,木偶师戴里克没有了动静,周围攻击的人偶也瞬间倒地。 似乎是察觉到伍下久那边的动静减小,方籽在对讲机里出声问道:“久哥,解决了?” “嗯。”伍下久一边回答,一边在木偶师戴里克的腹部中间找到了可以打开的小门,其中就放着银盒。 戴里克操控十个人偶的能力不错,但本身却并不怎么厉害。 如果换成别人来到这间马戏团密室,估计得在这一堆人偶里找上一会儿,期间还会遭遇被操控人偶的袭击。 可伍下久却暴力的将木偶师戴里克给逼了出来。 这才快速的解决闯关了。 打开银盒,里面只有一把钥匙。 但伍下久看了眼上面雕刻的花纹,和他在桌子底下找到的门不符合,这说明还有另外的门没被他找到。 而另外的门才能被这把钥匙打开。 伍下久拿着钥匙站起,按着对讲机说道:“我马上要去下一间密室了,长话短说,小方……” 他一边寻找另外一扇门,一边将自己进入安全屋的事情说了下。 同时,研究者也询问了建筑师那边的密室情况,反馈给了伍下久以后,得到了有关于NPC的信息。 第258章 马戏团密室逃脱05 伍下久说完自己知道的信息后不久,终于在一处墙角、被堆积的人偶遮挡的地方找到了另外一扇门的存在。 这扇门的高度才到人的腰间,如果门被打开,必须得弯腰爬进去离开才行。 伍下久最后对对讲机那头的方籽说道:“木偶师戴里克的能力是控制由他自己制作的木偶。” “而魔术师保罗的能力也很明显,要记住,千万不要被魔术所迷惑。” 方籽和研究者两人现在经历的马戏团密室确实很具有魔幻性。 因此,听见伍下久的话后,方籽和研究者都慎重地点头回答了一句,至于与研究者通话的建筑师。 他的情况还算好,他经历的马戏团密室里有一头被拴着的非常饥饿的狮子。 这个狮子的脖颈被铁链锁住,可铁链连接着马戏团帐篷的顶端,顶端处有一个切割机,在建筑师进来后便启动了,缓缓的向着铁链切割而去。 除此之外,这间马戏团密室里满是动物标本,悬挂在帐篷墙上、摆在地面等处,密室里有两个门,分别处于一左一右,在帐篷墙上的半空处,需要攀登梯子爬上去才能够得到门。 而密室里只有一个梯子,梯子也被铁链锁住,这个铁链有锁,但需要钥匙打开。 所以,此刻的建筑师不仅需要在狮子的铁链被切割机切断之前找到银盒,还需要找到锁住梯子铁链的钥匙。 这样他才能搬着梯子去够到这间马戏团密室里的门,才能再打开门,从其中逃出去。 建筑师所在的这间马戏团密室里没有NPC。 伍下久推测,这应该是马戏团曾经训练的动物的死亡密室,被经过训练的动物、参与马戏团表演,负伤或者老去死亡后都被制作成了标本,然后马戏团便将这些动物标本全都放入了这间密室里,看守者是一只饥饿的狮子。 这种需要快速寻找、解密的密室正适合建筑师这种新乘客。 毕竟轮回列车讲究“公平”,不可能给予新乘客必死的结局,令新乘客没有一点希望。 而这间密室、或者说研究者和建筑师经历的密室都是在恐惧、死亡中寻找求生的希望。 建筑师在与切割机赛跑,争分夺秒,所以研究者不再与建筑师说话,怕耽误他。 伴随着那边观主打开门的声音,方籽的对讲机绿灯熄灭,这代表着伍下久进入了下一间密室里,想要再联系就需要再次按键。 不过,方籽却并不打算按键了,既然久哥掌握了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信息,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快点将信息传递给其他人知晓。 而他已经知道了,就没有必要再占用与久哥的联系。 接下来,就是好好的在这间马戏团密室里闯关了。 方籽眯了眯碧绿色的眼睛,望着周围满是映照着他和研究者身影的魔术小房间,表情不禁兴奋起来,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开始上扬。 “我们走吧,该会一会这个魔术师保罗了,嘻嘻。” 研究者闻言愣了愣,不禁转头去看方籽,而方籽这时迈动脚步向前,研究者居然觉得他的背影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想到这儿,研究者不由得垂头推了推眼镜,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这个马戏团密室……的确有意思。 …… 不同的马戏团密室,难度自然也不相同,因此闯关的时间就看各自的能力了。 唐云司结束了他的第二间密室,打开门后,在第三间密室里遇见了时商左,而这间密室却是时商左的第四间马戏团密室了。 两人幸运在同一间密室里遇见,各自交换了一下信息。 唐云司获得了一份身份牌,时商左也获得了一个身份牌,而在与伍下久失去联系后,时商左再次联系,却没有被伍下久接通,这说明他正在与其他人通话。 唐云司道:“我之前在与路南通话,从上一个马戏团密室里离开前,路南也找到了钥匙。” 估计现在应该也已经到了下一个马戏团密室。 所以,唐云司说着便按下4号按键联系路南,不久,路南接通了,声音自对讲机里传来。 而时商左却仍然没有联系上伍下久。 路南问道:“你们的密室是什么情况?” “我这间密室里似乎是马戏团放置杂物用的,一些废弃、老旧的东西全都在这里。” “我进来密室以后,面前的脚底下就是一张纸条,上面是一道题,解开就能获得一串密码,用来打开一个老旧的保险箱。” 唐云司:“这个保险箱里应该不会放着银盒。” 路南:“你说的没错,这是一间连环解密的密室,我需要不断的去破解。” “想必保险箱里放置着下一个谜题。” “而这间马戏团密室的范围很大,东西太多,多到都数不清楚,自然,能藏着银盒的地方就更加数不完。” 如果他不按照纸条的谜题去解开,而是直接在这间马戏团密室里挨个去搜寻银盒可能藏在的位置,将会浪费很长的时间。 而这个时间,却恰巧是他此刻浪费不起的。 因为…… “如果我不快一点找到银盒的位置,这间马戏团密室将会把我冻死在这里。”路南按着对讲机一边说道,一边抬起头看向头顶以及周围。 这间马戏团密室里自他进来以后,到处都在喷洒着冷气,很快,有些挨着近的地方已经覆盖上一层薄冰了。 路南能够想象的到,倘若他的行动不快一点的话,肯定会被冻死在这里。 但幸运的是,路南能够联系、商量的人除了唐云司以外,竟还有时商左。 没有想到他们两人居然在同一间密室里遇到了,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惊喜。 想到这里,路南看了眼别在他左胸前、由钟柟赠送的熊猫胸针,露出一个笑容,国宝果然保佑他,一直幸运伴随。 感谢钟柟的赠与。 时商左道:“你将谜题说出来,我们两个一起帮你想。” “好。”这种时候也不必客气,因为路南相信他的两个同伴,尤其是时商左的能力,他们绝对不会在马戏团密室里失利。 而有了两人的帮忙,路南解题的速度果然提高了。 更加巧合的是,不久之后,伍下久拨通了时商左的对讲机。 伍下久进入到下一个马戏团密室后,就打算先按键去通话路南或者唐云司两人,将安全屋的消息告诉他们。 顺便看他们正经历着什么密室,提供一下NPC的消息。 伍下久不担心时商左,毕竟阿左比他厉害,遇上什么密室都能游刃有余的应付。 这一点,伍下久对阿左很有信心。 可哪知道,无论是唐云司还是路南的对讲机都没有办法拨通。 所以,在无法拨通两人的前提下,伍下久按下了7号键,与时商左取得了联系。 而令他惊喜和意外的是,时商左竟然和唐云司碰到了一起,而唐云司还与路南正在通话。 这倒是巧了。 在相互简单地通了情况以后,伍下久道:“阿左,你和唐教授的密室是什么情况?” 时商左道:“我们这一间马戏团密室里同样没有NPC的存在,但这是一间完全颠倒的密室。” “我和唐教授此刻站的地方应该是唯一安全的平台。” “我猜,一旦离开这个平台,想要走出这间密室就得不断的寻找线索,不能停下,这间马戏团密室里估计设置着机关之类。” “因为我并没有在其他地方看到有能休息停歇的地方……” 不过,这间马戏团密室显然在他们没有离开安全的平台之前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们在平台上面待多久都可以。 而密室里的布景,在时商左看来就像是马戏团的装饰屋,到处乱飘的气球,倒悬挂在帐篷顶上的巨大不倒翁,悬挂在帐篷墙上的彩旗。 还有在帐篷顶端、半空、以及他们身前突出的各种装饰品,有旋转的、就像是玩具一样的小型摩天轮、有彩色的圆形球、有红色的玩具木马、有踩着小鼓的被刷成蓝色的象、也有小巧的独轮自行车…… 当然,最为瞩目的就是在这整间马戏团密室的中间,有着一个巨大的、足有人高的魔方。 他们的身前除却突出的装饰品以外,没有地面,装饰品之外就是漆黑的、仿佛深不见底一般的无底洞。 想必不小心掉下去就是一个必死的结局。 而时商左和唐云司猜测通过这间马戏团密室的办法就在中间的魔方上面。 时商左道:“魔方是被打乱的,但上面方格的颜色却残缺不全。” “贴在魔方方格上的颜色应该是吸铁石做成的铁板。” “因为魔方也是金属制作,而缺少的那些颜色都分散在各个装饰品上面……” 这明显是要他们跳到各个装饰品上面取得有颜色的吸铁石铁板后,再跳到魔方的周围,将吸铁石铁板贴上去,等到残缺的颜色全都找回来,再转动魔方,让其每一面的颜色统一。 唐云司道:“我们没有在这间密室里发现门。” “或许是隐藏在这些装饰品的后面,也或许,门在这个巨大的魔方里,而银盒藏在装饰品之中。” 时商左:“还有可能银盒藏在魔方里,这都需要我们先将魔方给解开。” “不过,我和唐教授暂且不急,待在这个平台上面,先为路南解密。” 伍下久嗯了声。 路南在对讲机的那头道谢一声。 而他此刻早就在伍下久、时商左等人的帮助下破解了第二个线索,正在打开装有第三个谜题的密码锁。 在伍下久和唐云司、时商左两人的谈话中,也没有忽略帮路南解密。 不过这个密码锁需要手动划拉上面封锁的铁条,解开还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可见如果路南解密的速度慢了的话,铁条被冰冻上,连移动都艰难得很,幸好他有人帮忙,本身也并不傻。 时商左问道:“小久,你那边的密室呢?什么情况?” 伍下久闻言,抬起头看向密室里。 此刻他就站在刚才从门里走出的位置,身后的门自然在他走出来后就消失了。 而他眼前——是一间犹如医院布置的马戏团密室,可不同于医院为人治病,这间密室里明显是为动物治病的布置。 这让伍下久想到了档案资料的一名马戏团成员,兽医凯斯,专门为马戏团里表演的动物们治病。 而一旦动物老去、或者残疾受伤、没有办法医治好了,那么这些被淘汰下来的马戏团动物们就也会送到兽医凯斯这里,由他进行残忍的实验,最后再将这些毫无用处的动物制成标本。 伍下久一边回想着兽医凯斯的资料描述,一边看向眼前的密室。 ——这间密室的布置有着医院的各种用具,但一些东西显然是为动物使用的,就比如人用的病床,在这里就是笼子、固定带等。 他眼前就是一间病房,这个病房有门,半开着,门后是一条很小的走廊,透过门缝,伍下久也能够瞧见走廊曲折,并不是一直向前。 走廊两旁也是有病房或者其他给动物进行治病或实验的房间。 而这间马戏团密室的闯关时间也是没有限制的,因此,伍下久暂且只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猜想,兽医凯斯这个NPC此刻应该就在这间密室里,但目前不知道在哪儿藏着。 而在档案资料上面,兽医凯斯的资料可是排在木偶师戴里克前面的。 这就说明兽医凯斯是比木偶师戴里克更为厉害的存在,他在马戏团的地位要比戴里克重要不少。 那么,这间密室无疑也要比木偶师戴里克的要危险。 戴里克能有控制十个人偶的能力,没道理兽医凯斯不会有一点特殊的能力。 伍下久眼前的马戏团密室寂静不已,声音就只有他别在衣领上的对讲机发出的沙沙声和时商左、唐云司两人不时的说话声。 在伍下久将自己这边的情况简单说下后,他又将安全屋的事情道出,档案资料的信息则小声地、用对讲机那边能够听见的音量说了下。 伍下久道:“……也要告诉路南,记住前面的档案信息。” “能处于前面的NPC应该是任职马戏团里重要的职位,危险程度和能力都是高级,遇见的话千万要小心。” 时商左和唐云司应了声。 唐云司立即对路南讲了下。 而时商左则道:“你现在就要小心,小久。” “我知道。”伍下久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们都决定先快点将路南送出密室,毕竟路南那里有时间限制,不快一点,恐怕会被冻成冰棍。 在幸运的加持下,四人一起快速地破解了谜题,最终,路南找到了银盒和门,而打开银盒一瞧,里面不仅有钥匙,还有他的一份身份牌。 “太好了,你赶紧离开这间密室,听你的声音都发抖了。”唐云司道。 路南:“好,你们也要小心,我先去开门了。” 随着门锁转动、“咔哒”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路南进入了门里前往下一个密室,而唐云司的对讲机也灭了下去。 伍下久道:“那么,我们就开始闯关吧。” 路南只觉得眼前一黑,再度亮起后,场景变换,却令他愣了下。 ——像是办公室的房间、书桌、柜子、沙发等。 这里,很像是观主去过的安全屋。 看到眼前的场景,路南一下子就想起来唐云司的转述,这不就是观主提到的安全屋么。 再一看书桌上面,果然有身份立牌——团长:马尔斯。 他竟然来到了安全屋,就在刚得知安全屋的情况下,太巧合了。 而这时,手环也发出了提示。 就在路南点开面板查看提示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书桌后面探出了小脑袋,路南顿时与之对视上。 酷似伍下久面容的小脑袋又冒出来一点,眉眼一弯,对路南眨了眨眼睛。 在路南与鬼娃娃对视后,与道具鬼娃娃共享视角的伍下久也得知了这边的情况。 他当即对时商左和唐云司提了句。 唐云司了然,怪不得他想在路南到了下一个马戏团密室里再次拨通按键,却没有得到反应。 因为在安全屋里没有办法联系到其他乘客。 他们正说着路南可以在安全屋里待够十五分钟再离开,却并不知道,就在路南离开上一间马戏团密室不久,这一间快要冰冻起来的马戏团密室的一侧墙壁突然划开一道口子。 随即口子一边的帐篷被掀开,一个熟悉的矮胖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团长马尔斯。 他来到的密室居然是路南所经历的,如果路南晚一步离开的话,肯定就会与团长马尔斯遇上了。 现在,团长马尔斯扑了个空,竟没有在这间冰洞密室里看到闯关的人,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胡须翘了翘,染上愤怒。 马尔斯骂道:“怎么回事,这里放置的谜题都不简单,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解密离开了!” 可打开的柜子,消失的银盒却在提醒团长马尔斯,密室里的闯关者的确过关了,开了门,早已离开。 马戏团的规则——即便是团长马尔斯也不可能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从这间密室里打开门前往下一个密室。 更何况,每个门后的密室都是随即生成的,谁知道再次打开门,会通往哪间密室。 而团长马尔斯之所以能够来这间冰冻的密室,也是因为他的团长手杖的缘故。 可这个手杖却只能在两个小时以内才能再打开一间马戏团密室。 想到这里,团长马尔斯越发的愤怒,他想要办成的事情居然没有办成,这令他万分恼火。 在密室里发泄了一通后,团长马尔斯转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原本被划开的帐篷口子再次复原。 …… 时商左和唐云司的密室里,两人从平台上面离开,分别站上密室墙面上突出倒转的装饰品。 他们的目标,就是有着吸铁石铁片的地方。 时商左的身手很好,但唐云司的体力也不差,两人相互配合着,很快就拿到了两块带着颜色的铁片。 期间,时商左和唐云司两人还都触碰了密室里的机关。 一个是漂浮着的气球,唐云司只从旁边过去,这个气球就炸开了,从其中飞出的白色粉末差点迷了唐云司的眼睛。 即便他躲得快些,但也沾上一点,不得不紧闭起双眸。 可眼睛看不到,脚下还是突出不平、没有多少可站立地方的倒转装饰品。 这样一来,唐云司差点跌倒下去,掉进无底洞。 幸亏,他被时商左及时的拉住了。 而时商左则是在踩到玩具一般的摩天轮上,摩天轮加快了转动,不仅如此,还在转动的同时变换了位置。 只不过,时商左立马跳到了别的地方。 这间倒转的密室里有不少隐藏起来的机关,说不定怎么样就会触发。 两人必须小心。 但好在,他们合作的不错。 现在,则是先思考将铁片贴在魔方的什么位置,之后转动魔方时,才能够将每一面的颜色都整齐俱全。 伍下久在对讲机里道:“你们都玩过魔方吧,能将同一种颜色都转到同一面吗?” 时商左和唐云司两人当然都玩过,并且速度不慢。 伍下久道:“那不如一人先去转动魔方,另外一人去拿铁片,等魔方上面有的颜色都转到一起,再将磁铁铁片覆盖上去。” “我不在你们那间密室里,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这样的办法怎么样?” 如果缺少的方块颜色太多,那的确有些不好先转动。 时商左道:“这个办法可行,小久。” “转动中间的巨型魔方需要移动周围的金属线轴,这也耗费力气,我们先到魔方上去看看。” “嗯。”伍下久回了句,就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密室上。 在时商左和唐云司行动时,其实伍下久就已经在第一间病房里走了一圈。 这间病房实在没什么奇特的地方,除了有血迹斑斑的笼子,悬挂在墙上的鞭子、钳子等工具外。 就是一些抽血、手术刀之类的医疗用具。 但走过一圈后,伍下久还是发现了一点有用的线索。 ——那就是一份废弃老旧的、兽医凯斯曾经用动物做实验的研究报告。 第259章 马戏团密室逃脱06 伍下久翻开了这份研究报告,上面夹杂着一些瞧起来显得分外触目惊心的图片。 ——被开膛破肚的动物、肢解的躯体、囚禁在笼子里绝望、疯狂、或凶狠的模样……只要出现在照片里的动物,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皮毛纠结在一起,可见的瘦骨嶙峋。 伍下久一边翻看,一边忍不住蹙眉。 这份研究报告除了图片以外,还有进行实验的记录,从开始到结束,每一个实验后,动物产生的反应都被记在其中。 从字里行间也可以看出来兽医凯斯进行动物实验的用意。 他似乎想打造出一个由不同动物肢体拼接起来的、但是有智慧、有生命的全新动物。 而看实验记录——猴脑为主体、身躯、四肢或用狮子或者老虎的,还有山羊的角、大象的鼻子等…… 这样的动物要是造出来,得比四不像还要四不像。 伍下久不免摇摇头,这份研究报告翻完,已经看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因此,伍下久又将其放回了笼子旁边的矮柜上面。 但等伍下久转身向前走了两步时,身后传来“啪嗒”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他立即转头去看,却眉心蹙起——因为,刚才放好的研究报告竟然从矮柜上面掉落下来了。 为什么会掉? 伍下久清楚并且肯定的记得,他之前放研究报告时,整份报告都是搁置在矮柜上面的,根本不存在只放了一点,大半悬空没放稳才掉的情况。 那么……这份研究报告到底是怎么掉落的就有待考量了。 想到这儿,伍下久取出道具防备。 荆棘手环在手腕上,龙魂骨剑则握在手里,伍下久想了想,又取出一张符纸。 不知道符纸在这间马戏团密室里有没有用处。 这个病房之中似乎存在着一个他看不见的敌人、鬼魂吗? 伍下久又慢慢走到了矮柜旁,用龙魂骨剑去戳了戳掉在地上的研究报告,没什么反应。 他不打算捡起,但正要离开时,笼子的插销式门锁突然毫无预兆地往旁边一划,下一刻,笼门吱呀晃悠着打开了。 没有人去动,可插着的门锁却往旁边划开。 这是故意在吓唬他? 伍下久眉梢一扬,脚步一动,就往后面退了退。 而就在他后退时,原本在另一边的、可能曾经进行过动物实验、染满血迹的病床倏地就像是被撞到一样朝着他的方向横过来。 移动速度很快,估计被撞倒的话,身体会出现意外损伤。 于是,伍下久手一撑,顺势从撞来的病床上面跳了过去。 他的这只手里恰巧攥着一张符纸,按在染满血迹和有着固定带的病床时,符纸霎时变得滚烫,边角开始燃烧。 不一会儿,这张符纸便烧掉了半截。 而伍下久的耳边好像听见了一声模糊的嚎叫,不似人、倒像是动物的声音。 这个病房里面果真存在着一个他看不见的东西。 伍下久心里一禀,从病床跳过去后站定,可那个看不见的东西就像是被符纸刺激了一样,病房里任何物品开始不受控制的乱飞起来。 “砰砰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伍下久一边躲闪一边朝着病房的门靠近,打算先离开这间病房再说。 但病房的门却也“哐当”一声霎时关上了,不过好在,这间病房的门并没有上锁,关上重新拉开就行。 伍下久快速地突破飞来的各种物品,终于来到门前,伸手拉开—— 病房门后的场景却和他之前在门缝里瞧见的不一样了。 走廊的方向变了,其余病房所处的位置也变了…… 伍下久一愣,但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从病房里出去、将门关严,接着就听见病房里飞起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撞在门板上。 伍下久没管身后,而是目光严肃地盯着走廊。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时商左的声音:“小久,你那里没事吧?” 时商左是听到了对讲机那头传来的嘈杂声。 伍下久道:“目前没什么事情。” “但我所在的这间马戏团密室除了是动物的病房实验室以外,似乎还是一个可以移动的迷宫。” “现在,我眼前所见到的场景和之前瞧见的完全不同了。” 构建病房的墙并不是与马戏团密室的篷顶连接在一起的,可仰头去看,这墙也是很高,无法轻易的爬上去。 而且,病房形成的迷宫里还存在着一些他看不见的东西。 不过有关于这一点,伍下久并不打算说出来,毕竟他能够应付得了,也怕时商左还要分心担忧他这边的情况。 所以,伍下久岔开话题问道:“你那边呢,阿左。” 时商左和唐云司的密室没什么问题。 但是,他们发现如果一动魔方上面的金属线轴,一些倒转在马戏团密室里的装饰品也会跟着一动。 而上面的那些带着颜色的方形磁铁、也就是魔方上的东西就会隐藏起来。 除非再次将金属线轴转动,否则不会露出。 这无疑给时商左和唐云司两人再次增加了困难。 更不用提密室里的这些倒装装饰品,说不定碰到哪里就会有机关出现,令人无法提前防备。 想要得到方块磁铁,就得他们缜密的、计算着来。 伍下久,时商左和唐云司两边的密室暂且都遇到了难题。 而建筑师却终于在饥饿的狮子脱离铁链后,快要扑倒他的一瞬间爬上了梯子,用好不容易找到的钥匙打开了门,钻入进去。 差一点,他的腿就要被咬到。 但建筑师在这间密室里除了获得了钥匙,还获得了一个身份牌。 与此同时,路南也在安全屋里快要待够十五分钟。 他了解了安全屋的限制条件,也看到了那份搁置在书桌上面的——“马戏团任职条件合约须知”。 但对于有一点,路南不解道:“乘客千万不能拿走安全屋里摆放着的东西,不然后果自负。” “可既然马戏团团长的职位可以更换,合约放在安全屋里的话,应该是能够被拿走的。” “这就是要让乘客冒险的意思吗?” 成为马戏团团长的话,想必闯过马戏团密室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可与此同时,拿走安全屋里的合约之后将要面对什么危险? 这就是风险与收获并存,全看偶然进入安全屋里的乘客要怎么选择了。 毕竟没有一个条件是规定乘客绝对不能拿走安全屋里的任何物品。 这时,路南喃喃道:“乘客不能随便拿走合约,那么,不是乘客的话就可以随便拿走而不用付出后果了吧。” 路南说这句话的本意其实是指马戏团的成员。 可其中一个合约规定就是——“马戏团团长的安全屋,马戏团成员不可进入”。 这又是一个矛盾的规定。 成员不能进入,那么只要合约放在安全屋,马戏团团长的身份就只能是马尔斯。 可听见这句话以后,盘腿坐在书桌上面的鬼娃娃却倏地转头看向路南。 感觉到鬼娃娃的注视,路南下意识地转头,紧接着,他想到了什么,睁了睁眼睛,看了眼鬼娃娃,又看了眼合约。 来回两眼后,路南通过鬼娃娃的眼睛,对着有同样感知、但在另外一间马戏团密室里的伍下久说道:“要不、试一试?” 而伍下久此刻还在密室的走廊上,闻言勾了勾嘴角。 十五分钟一到,鬼娃娃跳到了路南的身上,扒着他的肩膀、同路南一起离开了安全屋。 同时,一起在安全屋里消失不见的还有那份摆放在书桌上面的合约。 合约离开安全屋的那一刻,马戏团团长马尔斯以及所有任职的马戏团成员们,全都感觉到了。 “啊,合约离开了安全屋,我能取代马尔斯了吗?”这是一声叹息,饱含着期待和恶意。 “合约,我的合约被谁拿走了!”马戏团团长马尔斯顿时愤怒道:“如果被我找到,我一定要将他剥皮拆骨,煮熟他的肉!” 第260章 马戏团密室逃脱07 此刻,拿走合约的鬼娃娃感受到伍下久本人的情绪,小嘴一抿,乐了起来。 鬼娃娃是扒在路南肩膀上的姿势,相当于整个小身体都趴在了路南的背上,而小手和小脑袋则放在路南的肩膀位置。 路南这会儿已经进入了下一个马戏团密室,不过,就在路南进入密室后不久,旁边又开了一道门,有人走了进来。 他和建筑师遇见了。 两人这时在同一间马戏团密室里,察觉到有人,建筑师也往路南这边看来。 这间马戏团密室光线略显暗淡,建筑师看见路南后先是一喜,然后就注意到扒在路南肩膀上的鬼娃娃。 那一双漆黑的小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建筑师当即心吓一跳,随即整个人戒备起来。 他低声对路南说道:“你、别动,小心……” 路南的脑袋上面缓缓地冒出一个问号,别动什么? 而与鬼娃娃共享视线的伍下久则察觉到了建筑师的意思,又忍不住笑了笑。 于是,建筑师就看见鬼娃娃的嘴角上挑,缓缓露出一个显得邪恶的笑容,似乎不怀好意,下一刻就要攻击谋害他们一样。 建筑师当即头皮发麻,感觉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一样。 他警惕地看向路南,确切的说是看向路南肩膀的方向,浑身紧绷,蓄势待发,眼看下一秒就要进入“战斗”状态。 路南这才反应过来,留意到建筑师的目光,反手摸了摸鬼娃娃的小脑袋,在建筑师的怔愣中开口说道:“这是观主的一个道具,不用担心。” 建筑师:“……” 原来还有这种道具啊,长见识了。 不过,观主的道具怎么会和V先生在一起? 路南看出他的疑惑,讲了下,建筑师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一点误会解出,两人这才仔细打量这间马戏团密室的模样。 ——圆环,到处悬挂着的都是一米或一米以上大小的圆形铁环,就像是马戏团动物跳圈的那种。 不仅如此,圆环分别悬挂在帐篷的顶端、竖起在地面,和帐篷的四周。 地面上和帐篷墙上还有不少动物的模型,山羊、大象、海豹、狗熊、狮子和老虎等。 这些动物模型和真实的动物大小一样,做工也非常的逼真,有毛发等,如果不是一动不动,可能路南和建筑两人会以为是真的动物出现。 单看这些,这间马戏团密室仿佛没有什么危险,如果动物都是真实的话,就像是一间训练动物的地方。 直到一个人影自体型最大的大象腿后走出来。 这人穿着一身挂着不少器具的衣服,手上拿着一个鞭子,脸上则布满不少抓痕、划痕,一看就是被凶猛的动物抓挠的。 路南去过安全屋,在档案资料里看过这人的照片——驯兽师马丁,是动物们的总教练。 在马戏团里,马丁主要负责训练各种动物,进行表演,例如跳火圈、蹬小车、狮虎打滚、狗熊跳绳、山羊猴子走钢丝…… 这个NPC一出来,路南瞬间就get到不一样的点——这个驯兽师马丁绝对不好对付。 从他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不同于之前遇到的没有智商,只凭本能的NPC,驯兽师马丁有智慧,并且邪恶、对他们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在看到两人后,驯兽师马丁开口:“嘻嘻,想好怎么在这里死了么,是被踩死?还是被吃掉呢?” 随着马丁的话音落下,这间马戏团密室的地面出现了变化,地板居然如同波浪那般接连起伏了一下,就像是他们脚底下踩着的不是硬实的地板,而是伪装成地板的毛毯。 可路南感受了一下脚底,的确是地板没错。 而这还没完,地板持续起伏再恢复平静后,地面的圆形铁环便倏地燃起了火焰,而地面的动物们也仿佛被赋予了神志,眼神有了神采,大象长鸣一声,老虎狮子嘶吼…… 这些动物们原地踏了踏脚步,却没有移动位置。 路南和建筑师正惊讶着这些动物怎么会突然活过来,就听驯兽师马丁介绍闯过这间马戏团密室的规则。 地板并不是每个位置都可以踩上去,如果猜到连接机关的地板,周围的这些火圈和动物就会向他们移动。 同时,四周的火圈,和头顶的火圈也会逐渐点燃,并且向他们所在的位置靠拢。 而路南和建筑师两人想要的东西就在驯兽师马丁的手里,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来到驯兽师马丁的身边。 他就会将东西交给两人。 说到这里,驯兽师马丁勾起嘴角笑了笑,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银盒,而门显然也在马丁的后面。 这规则听起来简单。 可现在是他们两人待在这间马戏团密室里,路南可还记得最初进入马戏团前看到的规则——“如果能够在密室中相遇,那你们一定是幸运和不幸的”。 这间密室必然是比一个人要来的危险。 而一旦倒计时开始,他们绝对不可能轻易的走到驯兽师马丁的身边。 路南的眼神不由得看向地面,这虽然是坚硬的地板,可表面却没有丝毫的缝隙,而是一整面、画着繁复花纹、颜色多种多样的地面。 这花纹看多了还会有晕头转向的感觉。 驯兽师马丁明确告诉他们地板有机关,踩中就会触发,可是这样的整体且带着复杂花纹的地板到底哪些地方能踩?哪些地方不能踩呢? 光是这样看着就无疑令人头痛,更不用说,他们到达驯兽师马丁所站立的位置真是不近。 如果地板是那种规规矩矩的方格还不至于如此令路南和建筑师两人为难。 显然,驯兽师马丁邪恶地嬉笑出声,乐于见到闯关者小心翼翼地走来却死在陷阱之下的场面。 可下一刻,驯兽师马丁在看清楚其中一个闯关者的动作时,笑意就僵硬在了脸上。 路南的手指在胸针上一抹,随即一个足有半人高,有着黑白毛、胖墩墩身体的动物就坐在了路南的身侧。 正是国宝熊猫。 “嗯~”熊猫低低叫了声,陷入黑眼圈里的两个漆黑小眼珠抽了抽这间马戏团密室里的动物,紧接着,就迈动看起来软绵可爱的脚掌走进了有着复杂花纹的地板上。 路南对建筑师道:“跟着走。” 建筑师张着嘴,一脸惊奇,显然还没有从见到国宝熊猫的惊讶中回神,直到路南杵了杵他,建筑师才恍然点头:“跟、跟着走就行了?” “没错。”路南脸上露出笑意道:“这个道具是我朋友转赠给我的,等回去以后,我一定要再次谢谢他。” 虽然这是他的最后一次轮回列车,回到现实后肯定会忘记有关于轮回列车的任何事情。 可路南觉得,感谢的心理他一定不会忘,到时候一定要和钟柟吃顿饭。 想到这儿,路南率先迈步跟在了熊猫的后面,而建筑师则紧随其后。 …… 暂且不提路南和建筑师的闯关情况,方籽和研究者两人也终于找到了真正的魔术师保罗,而门就存在于这个小房间里的红布后面。 地上躺着魔术师保罗的尸体,而方籽的脸上还残留着之前疯狂冲击的神色。 他从一个魔术帽里找到了银盒,打开,除了有一个钥匙外,还有两个身份牌。 方籽乐了:“你和我的身份牌,喏。” 研究者接了过去,将身份牌放好,然后道:“那我们现在从门里离开吧。” 方籽却找个地方坐下,接着对上研究者奇怪疑惑的眼神,说:“不走,这间密室没有时间限制,我们在这里待着,直到……” “直到什么?”研究者不解问道。 方籽摸了摸手环,眯了眯碧绿色的眼睛,咧嘴笑道:“当然是直到我的道具冷却时间过去以后再离开密室。” “不然下个密室没有道具使用,你和我都会死。” 研究者立即走过去也坐在了方籽的身边,道:“你说得对,趁现在休息一会儿也好。” 他刚才出力也不少,脑力、体力,甚至还受了一点轻伤。 一直在马戏团密室里闯关,都没有停歇过。 想到这儿,研究者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道:“六点十分,这是早上还是晚上?第几天了……” 方籽:“第二天晚上了,时间还足够,嗯……让我想一想,这一晚过去,还有两天再加一个白天。” “想通关的话完全够用了。” 方籽一条腿曲起,一手托着下巴道:“跟着我们就是通关快了点,比较累、比较危险。” “但你不用怕赶不上轮回列车返程,我们久哥、哦,就是观主还有左哥很厉害。” 久哥?这应该是现实世界里的名字吧。 研究者不由得推了推眼镜,说:“就这样和我说出来没问题吗?” 方籽转头一乐,即便在光线暗淡的马戏团密室里,那双碧绿色的眼睛还是晶晶亮。 他道:“没问题啊,因为我们这群人啊,都已经是最后一站了。” 这话说完,研究者彻底愣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向冷静理智,可此刻他说话却有些打磕巴,道:“最、最后一站?你们全都是?” “你的意思是从这一站结束返程回去,就可以彻底脱离轮回列车了?” 这让研究者很是不可置信。 毕竟从他被拉入轮回列车,作为新乘客,第一次经历老旧的车厢、诡秘的车下世界,还是高危的车下世界以后,研究者就对轮回列车的危险性有了充足的认知。 他能够猜想的到往后经历的站点、也就是车下世界会有多么未知、和恐怖。 可此时此刻,在此地,眼前的人却告诉他,除了他和建筑师这两个新乘客以外,老乘客这五个人在结束这个车下世界以后就能彻底脱离轮回列车了。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站,一起脱离? 这、这样的概率对于研究者来说有点不可置信。 同时也不由得让他产生一个认知,难道、其实车下世界很好过? 不、研究者紧接着就抹去了这个认知。 绝对不可能很好闯过。 关于这一点,他现在正亲身经历着,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头脑,是不可能轻易从一个高危的车下世界顺利离开。 甚至,如果不是这一间马戏团密室他是和小方一起经历闯关,由他单独的话,可能、他就会死在这儿了。 似乎看出研究者的想法,方籽道:“能和我们遇见,和我一起闯关,本身对你来说就也是一种实力。” “运气难道不算实力吗?” 待得有点无聊,方籽难得多说一点话。 他道:“我看你头脑不错,挺聪明的,身体素质也能看出来是经常锻炼,不是那种瘦弱的研究人才。” “虽然不知道你在现实世界里具体是做什么的。” “但在以后的车下世界继续保持你在这间马戏团密室里维持住的冷静、敏捷,思维清晰就好。” “总有一天,可能你也会去经历第十三个站点。” “当然,如果你中途就死了的话,当我没说。” 方籽最后摊了摊手。 研究者低声道:“我不会,这是你们结束的最后一站,是我的第一站,但总有一天,我绝对也会经历最后的。” 方籽笑了笑。 两人一起静静地坐在这里,等待着方籽道具冷却的时间过去。 …… 伍下久在这间酷似病房配置的迷宫马戏团密室里揉了揉眉心,他此刻处于另外一间病房里,甚至他不确定这个病房是不是他之前进入过的。 算了算时间,他已经在这间马戏团密室里转了足有二十分钟,进入的病房也不少。 可每次从病房里出来,外面的走廊、方向等人都再次变换,毫无声息的变,令人无法察觉。 而这期间,伍下久也一直在遭受看不见东西的攻击。 好在,他身上的符纸够用,手上的龙魂骨剑也给力,倒是没有受伤。 这间马戏团密室怎么说呢,不足以对伍下久造成生命上的威胁,可却在磨人方面非常磨人。 就是困着你,让你无法找到头绪、出路,直到困的你心里防线一步步临近崩溃的边缘。 而一旦人承受不住精神压迫、出现烦躁、不安、不耐烦等情绪以后,就一定也会出现破绽。 这时,致命的危险就会来临,那些存在于这个迷宫般的病房密室里看不见的东西会抓住机会,将闯关者折磨杀死。 伍下久有试过用道具龙魂骨剑打破病房竖起的墙,可是没用,没有在墙上留下一点攻击的痕迹。 他也试过要不要从上面、也就是病房的墙没有与密室帐篷顶相接触的地方试一下。 但有阻碍,无法爬上去。 而伍下久扒住病房的墙跳了跳,发现脚无法离地半米后,就一脸冷漠的下来了。 通过对讲机,伍下久得知时商左和唐云司两人那边进展还算顺利,这时已经找回了大半的磁铁方块,将其都放在了魔方上吸附好。 “你那边怎么样,小久。”时商左在对讲机里问道。 伍下久再次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道:“很不好,这个迷宫一直在变换,走不出去。” “而且,我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可能在什么时候会出现在身边。” 对讲机那头传来时商左担忧的声音。 伍下久低声道:“我好累啊,阿左,这间密室好难闯过去,我……” 说到这里似乎是说不下去了一样,伍下久一边握紧龙魂骨剑戒备着周围,一边脸露怠倦,叹息一声,眉头紧锁。 对讲机那边的声音似乎是顿了顿,紧接着,就听时商左道:“不如你休息一下?我和唐教授的魔方快要拼好了。” “小久、对不起,实在顾不上你。” 伍下久回了句没关系。 然后,那边的对讲机就没了声音再说话。 伍下久又在病房之间穿梭了十分钟,最后揪着头发烦躁,紧接着,他将病房里的一张病床掀翻、挪到墙角,矮柜也移了过去,将墙角堵的严严实实,只留下里面一个三角的缝隙。 伍下久则迈步窝进缝隙里,用仅剩下的两张符纸贴在身前的位置,闭眼休息。 一个人蜷缩在角落,还草木皆兵,就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小可怜一般,也像是绝望等待着危险和屠杀、徒劳反抗的动物似的。 就这样过去了三分钟、九分钟、十多分钟后,伍下久的脑袋越垂越低,好似睡过去一样。 到了第十三分钟,这间病房里有了动静,一个摆件没有任何征兆的动了动,发出一点声响。 但伍下久仍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毫无反应。 于是,过了一会儿,一个高大却古怪的身影竟逐渐在这间病房里出现,他悄无声息地走近伍下久的方向。 直到整个高大的身影几乎快要覆盖在伍下久窝住的角落,随即,弯腰,伸手—— 那手似乎透露着些许古怪,但是之前对看不见东西都有反应的符纸,此刻却在这人的撕扯下没有丁点反应,直接就被撕了下来。 这人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从背影上看却像是透露着得意和满满恶念。 眼看扯下符纸后,这人的手就要触摸到伍下久垂下的脑袋上,就在这时,龙魂骨剑变成的骨鞭倏地从伍下久的手中扬起,霎时就缠绕在了这人的身上。 在此之前,伍下久从未将龙魂骨剑变成骨鞭过,就算攻击墙壁也只是亮起了火属性的符文。 而这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伍下久居然没有疲惫的睡着,骨鞭出现后,他也扬起了脑袋,那双眼睛里满是清醒和冷笑。 伍下久嘴角勾了勾,轻声说道:“真难为你忍这么就才对我下手,兽医,凯斯……” 第261章 马戏团密室逃脱08 伍下久看似在这个迷宫一般的马戏团密室里转悠不出去,其实一直在暗自观察。 每次只要他一进入其中一间病房或者其他实验室里寻找线索,这个由无数房间组成的迷宫就会悄然变换位置。 而他只要从病房或者实验室里出去,外面必然会与之前的场景不一样。 他看似在这将近三十多分钟里走了不少、探索了不少,实际上,伍下久内心猜测,可能他一直在原地兜圈,或者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兜圈子,根本没有在这间马戏团密室里走出去多少。 至于为什么,伍下久隐隐感觉到就在病房和走廊移动的同时,他脚下的地板似乎也在跟着一起移动。 两个物体一起运动,就会是相对静止的状态。 伍下久想,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容易察觉到病房、走廊以及实验室等处变换位置和方向的原因。 那么,还有一点,就是为什么会那么巧合的,在他进入房间里后,外面的布置就会变动? 想起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有时候会被符纸和道具龙魂骨剑伤害到时,伍下久的耳边都会清晰或模糊的出现动物的嘶吼声,可只有动物,而没有人的声音。 这就说明,在这间马戏团密室里唯一的“人”——兽医凯斯,虽然一直没有出现,可却能操控着密室的变换,和控制着病房以及实验室等处的看不见的动物来攻击他。 进一步证明,兽医凯斯目前也是他看不见的存在之一。 而兽医凯斯借由他不能够看见的条件,很有可能“光明正大”的躲在一旁观察着他,等待着他露出破绽好一击必杀。 这间马戏团密室最主要的也根本不是想办法如何从病房构建的迷宫中走出,而是寻找到藏在迷宫里的“敌人”或者说“怪物”——兽医凯斯。 为什么说兽医凯斯是怪物,这也是伍下久在其他房间里找到一些线索后分析出来的原因。 兽医凯斯想要创造出一种全新的生命,他利用各种动物来做实验,想要证明动物也能和人一样,拥有同等的智商。 而这个全新的生命除却拥有和人一样的智商以外,还要必须保留动物的凶残、勇猛。 这个全新的生命要比人还要出色。 但实验却一直是失败的。 兽医凯斯根本无法创造新的物种。 伍下久看过那些实验相关的资料——兽医凯斯几乎用尽了各种能够想到的办法来将不同的动物进行拼接。 并且还要保证拼接其他动物肢体的主体动物能活下去。 其中,最有效的一种办法是电击。 兽医凯斯研究出一种套在动物肢体上面的电环,而他则掌握着一枚戒指,按下戒指的机关,电环里的设置就会启动。 而动物受到电击后,有时候轻则受伤,重则死亡。 但是后来,实验似乎出现一点小问题,后面的一些实验资料有被烧毁的痕迹。 伍下久寻找许久,都没有找到后面到底出现了什么样的问题,只是自从这以后,兽医凯斯就不太出来见人。 虽然没有找到后续的资料,但伍下久心里有了些许的猜测。 眼前他所看到的,恰好也验证了他心里的猜测。 这个扯掉他符纸的“人”却早已经没有了人的模样,而是将本来应该在动物身上所做的实验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除了还有一些人样的脸庞以外,锋利外突的牙齿、完全是野兽爪子的胳膊、手、外加粗壮的四肢等。 人与野兽的结合在兽医凯斯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让伍下久不免想起木偶师戴里克,他将自己变成了人偶,而眼前的兽医凯斯则将自己变成了四不像一般的全新物种。 真是说不清楚谁先从谁的身上取得的灵感,怎么都这么乐于改造自己? 伍下久猜想兽医凯斯很可能就隐身藏在一旁暗中观察着自己,于是假装说出那些话,状似疲惫不堪、绝望烦躁,甚至有一点自暴自弃。 最后,终于像是承受不住般缩在角落里休息…… 伍下久沉得住气,静静等待。 果不其然,兽医凯斯出现了。 此刻,他被伍下久的骨鞭困住。 兽医凯斯试着挣脱一下,似乎将自己改造成既像是野兽又像是人的模样后,体质也发生了变化。 首先,就是那双犹如野兽般的眼睛,泛着黄色、身体格外高大,足有两米多。 其次,力气很大,他这一挣扎后退,伍下久直接握紧骨鞭也从角落里跳跃出现。 最后,想必兽医凯斯的攻击力也很高。 兽医凯斯一手握紧骨鞭,居然不惧怕上面的尖刺和鬼手,反而冷笑着看向伍下久,道:“你以为将我困住就能对付得了我么。” “可笑,趁着我现在没有发火,不如乖乖的让我吃掉你。” “你吃人?”伍下久冷着脸道。 兽医凯斯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没错,吃人怎么了,我现在凌驾于人和动物之上,我是全新而高等的生命。” “人既然能够吃动物,为什么我不能吃人。” 伍下久勾了勾嘴角,脸色更冷,道:“你凌驾于人和动物之上?可为什么,你不是马戏团的团长呢?” “还不是要听命于团长马尔斯的命令。” 说打这儿,兽医凯斯的神情也越来越阴沉,显然对伍下久的话产生了愤怒的情绪。 而他的手指一动,一时之间伍下久感觉到阴风从外面吹拂进这间病房里,耳边也多了不少动物嘶吼声。 伴随着兽医凯斯的一声吼叫,瞬间朝着伍下久扑了过来。 可惜,他小看了伍下久。 尤其是在伍下久还能使用荆棘手环和龙魂骨剑的情况下,不一会儿,五行的符文接连亮起,龙吟声压迫。 兽医凯斯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他的力气是大,可缠绕在身上的骨鞭却怎么也挣脱不断,这与他最初的想法完全背离了。 而在见识到眼前的闯关者还有其他手段后,兽医凯斯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能被耍了,对方仍然藏着本事,故意没有全露出来。 而在对抗的过程中,伍下久也眼尖的发现原来银盒就悬挂在兽医凯斯的腰后,被他披在身上的斗篷遮挡住了。 不仅如此,套在兽医凯斯野兽爪子般手指上的戒指如此明显,伍下久故意卖个破绽,其实是去攻击他的戒指。 在骨刺的穿透下,戒指应声而裂,与此同时,周围嘶吼着的动物声竟逐渐消失了。 不、没有消失。 就在戒指破碎后,兽医凯斯的脸色猛变,整个身体也突然颤抖起来,就像是被什么撕咬一样。 伍下久心里有所猜想,趁机也攻击了过去。 而就在兽医凯斯终于无力抵挡,即将命不久矣之时,这间马戏团密室的边缘,隔着无数病房、走廊以及实验室等的位置——帐篷墙突然划开一道口子,紧接着,其中走进来一个人影。 这人影进来后就开口,带着恶意和迫不及待道:“凯斯,凯斯,团长马尔斯放在安全屋的合约被拿走了。” “终于轮到我们有机会干掉他,做上团长的位子,你感受到了么,哈哈。” 这声音由远及近,传到了伍下久的耳边,自然也传到了即将死亡的兽医凯斯耳朵里。 兽医凯斯的眼睛立即亮起,刚想开口呼叫,却被伍下久拼着被他的利爪划伤,眼疾手快地用龙魂骨剑刺穿了喉咙。 这里的动静声音伴随着兽医凯斯的嗬嗬喘气声传出。 但没一会儿,兽医凯斯眼里的光芒熄灭。 那人的声音顿了顿,随即低沉下来,隔着较远的距离说道:“凯斯,你怎么了。” 不知道为何,这声音不高不低,可声音却能传到伍下久的耳边。 不仅如此,伍下久还听到了这人开始迈动脚步,朝着他们这里走来。 这脚步声沉重地踏在地面上,仿佛也同时敲击在人的心里一样,紧张、压迫感十足。 伍下久思绪快速的闪过,来的人当然不可能是乘客,也不是团长马尔斯,而是马戏团的成员。 并且,这名马戏团的成员也知晓合约被从安全屋拿走,现在想干掉团长上位了。 他想找兽医凯斯合作? 可兽医凯斯眼下却被他解决掉了。 伍下久低头望着兽医凯斯的尸体,耳边听着那越走越近的脚步声,思绪却是冷静的。 然后,他就想起了他还有一个道具,C级道具——“NPC的伪装”。 这是一次性道具,使用过后即报废。 使用方法:可在车下世界挑选一个已有NPC进行伪装,获得与伪装NPC毫无差别的面容、声音、体型等。 有一定几率可获得NPC记忆,得到相关线索。 而眼下,不就正好么。 望着兽医凯斯的尸体,伍下久缓慢地勾起嘴角。 所以,当马戏团的副团长雷纳德畅通无阻地找来这个房间以后,看到的就是“兽医凯斯”焚烧地面尸体的画面。 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精味儿。 尸体被烧得差不多,焦黑不已,看不出形状,尤其肢体七零八落,一看就是被凯斯撕扯下来的。 副团长雷纳德见状,不由得说道:“这个闯关者,怎么没见你吃下去?” “兽医凯斯”闻言回头,动了动长出利齿的嘴,声音低沉道:“他惹怒了我,肉质也并不鲜嫩。” 副团长雷纳德闻言不置可否。 相比于团长马尔斯矮胖并且残缺一条胳膊手臂的身体,副团长雷纳德的身材高大,虽然面容凶狠,但穿着一身燕尾西装,像是马上要去参加什么宴会一样。 “怪不得你刚才并没有回答我,原来是在解决这个闯关者。”副团长雷纳德勾了勾嘴角。 他道:“你的回答呢?凯斯。” “兽医凯斯”:“我知道你的心思,雷纳德,你想要成为团长,那我呢?” “你要给出什么来换取我的帮忙?” 雷纳德沉下脸,道:“我成为马戏团的团长,而你成为副团长。” “凯斯,你想反悔吗?” 原来这事是副团长雷纳德和兽医凯斯之前就商量好的? 此刻,使用道具后伪装成兽医凯斯的伍下久想到,不管兽医凯斯到底是不是真的曾与副团长雷纳德商量过什么。 可伍下久之前激怒兽医凯斯的那番话,他也明显是对团长的职位有想法。 “你想多了,我不会反悔,但副团长的位子不够。”伍下久道。 副团长雷纳德皱眉:“你可以再提两个条件。” “好,这可是你说的。”“兽医凯斯”一脸兴奋的模样。 副团长雷纳德暗自冷笑,将自己改造成这副怪样子,连智商都下降了不少,等我成为马戏团的团长后,你还不是得无条件听从我的命令。 “跟我走。”副团长雷纳德道。 随即,他率先转身离开。 伍下久摸了摸腰后的银盒,他刚才打开看了眼,除了钥匙以外,还有一个身份牌。 而算上这个身份牌,他已经集全了两个,不知道第三份在哪里。 最重要的是,跟着副团长雷纳德离开,却显然不是从门里走,而是从他划开的那一道帐篷口子中出去。 后面会是什么? 伍下久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 …… 与此同时,时商左和唐云司的密室里。 时商左的手中拿着最后一个方块磁铁,只差放在魔方上了。 但此刻,他低头看向中断通话的对讲机。 唐云司不由得道:“观主会没事的。”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观主突然使用了C级道具“NPC的伪装”,他们还是通过对讲机那头观主小声且快速的说了句知晓。 随即,对讲机就挂断了。 临挂断前,伍下久让他们不用担心。 “嗯,我知道。”时商左道。 随即,他一瞬将手中的磁铁放在魔方唯一缺少的位置,下一秒,魔方“咔哒”开始分解。 时商左和唐云司略微后退,很快,立体的魔方就分解成了平铺,露出了中间的模样。 ——银盒和一扇门竟然都在魔方里。 而他们之前有发现另外两扇门在倒转的装饰品后面。 时商左弯腰先捡起银盒,打开——一把钥匙,两个身份牌。 唐云司接过时商左递来的身份牌,看了眼钥匙上面的花纹,道:“不是装饰品后面的两扇门,而是魔方里的门。” “没错。”时商左点头道。 钥匙插入锁眼后,门向下打开,其中有走下去的楼梯。 时商左随即和唐云司依次进入。 同时,路南和建筑师两人也离开了总教练驯兽师马丁的密室。 第262章 马戏团密室逃脱09 这是一间由各种小丑装点的密室。 小丑模型、小丑的玩具、小丑的气球、小丑的画作……其中最为瞩目的则是竖立在左边的一个巨大的小丑弹簧盒子。 盒子是正方形,是那种用来专门吓唬别人的玩具模样,打开,一个小丑弹簧就会从其中窜出。 而这个盒子看起来足够汽车大小。 更不用说盒子中央还在慢慢摇晃着的弹簧和小丑脑袋。 还有地面或者墙上、柜子等处也散落着众多小丑用来表演的工具。 这间密室就像是一个小丑乐园,到处都充斥着小丑元素。 可想而知,这间密室是属于谁的。 时商左和唐云司两人进入这间密室没多久,就瞧见了路南和建筑师两人也从另外一扇门里走出。 他们四个在这间马戏团密室里相遇。 而路南和建筑师在上一个总教练驯兽师马丁的密室里分别得到了一个身份牌。 时商左环顾完这间马戏团密室后,道:“这是小丑麦克的密室。” 路南点点头:“没错。” 在路南说话时,原本趴在他肩膀上的鬼娃娃扭了扭小身体,然后哼哧哼哧地从路南的身上跳下来。 随即,鬼娃娃一蹦一跳地来到了时商左的腿边。 见到鬼娃娃伸出两条小胳膊,时商左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然后弯腰俯身将鬼娃娃抱起,让鬼娃娃坐在了他的胳膊上面。 “没事吧。”时商左低声问道。 鬼娃娃摇了摇小脑袋。 时商左见状放下心来。 而这时,唐云司不由得问道:“这间马戏团密室既然属于小丑麦克,那么他人呢?” 难道离开密室了吗? “不、可能藏起来了。”建筑师小声说道。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有多处烧焦的痕迹,但好在身体部位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脸色也还好,比较精神。 建筑师看着面前马戏团密室里多到都数不清楚的小丑人形玩偶、模型等,高矮胖瘦,等人高…… 一眼看过去,每个小丑的脸上都涂抹着厚厚的白粉,红色大嘴唇,夸张的眼影以及五彩缤纷的头发…… 如果小丑麦克在这间马戏团密室里,很有可能就藏在其中,因为根本就分不清楚到底哪些是模型、而里面到底有没有藏着真人。 …… 就在时商左、唐云司、路南和建筑师四人处于小丑麦克的密室时,方籽和研究者两人也终于待够了道具冷却的时间,从魔术师保罗的密室里离开。 方籽打开门后,两人走了进去。 这间马戏团密室里的光线要比他们上一个经历的魔术密室亮一点,可是也很昏暗。 而这间密室的布置则让方籽挑眉,研究者皱了皱眉。 此刻,摆在他们眼前的是一间类似于废旧档案室的地方。 ——到处都是柜子、架子之类的,而上面则摆满了文件、档案、一些废纸等。 除此之外,方籽竟然没有看到其他东西。 这里就好像是一间平平无奇的放置着废弃资料的仓库一般。 可越是看起来平平无奇,就越不能小看其中隐藏着的危险。 因为这好似平常仓库一样的地方,倒反而让方籽和研究者两人无从下手。 ——不知道哪里藏着银盒,更加不知道如果翻找哪里的话,会触碰到什么机关,从而令他们无法及时防备。 就在方籽和研究者要迈动脚步时,方籽别在衣领上面的对讲机突然亮了起来,这代表有人正联系他。 方籽挑眉,伸手接通了。 …… 伍下久伪装成兽医凯斯和副团长雷纳德离开后,眼前就不再是密室的样子,而是一处漆黑的、狭窄不已的走廊。 这条走廊的两边更是漆黑,融入于黑暗之中,仿佛只要眼前才有一点光亮,周围却完全是两眼抓瞎的状态,看不清楚墙壁。 可是,偏偏你却能够感觉到走廊的狭窄和挤压感。 副团长雷纳德似乎对此习以为常,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着。 而伍下久则是眉梢一动,不着痕迹地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旁边的走廊墙壁——粗糙、随着他的触碰会波动。 这样的感觉不禁令伍下久讶然,心里顿时想到了什么。 他们此刻所处的地方无疑是密室外面。 而他手指触碰到的“墙壁”质感,却让伍下久立即想到了帐篷布。 伍下久蓦然想起合约须知上面的最后一个条件——“马戏团团长的密室是秘密,马戏团成员不能发现”。 所以这是…… 伍下久不由得抬眼望了望副团长雷纳德的背影,他是否对此刻身处的环境一无所知? 肯定是一无所知的吧。 就在伍下久心有所想时,副团长雷纳德突然停下了脚步。 伍下久也跟着停下,用兽医凯斯嘶哑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副团长雷纳德:“我的密室里进入了两个闯关者。” 他感受到了。 伍下久不由得眉心一跳。 利用C级道具伪装成NPC后,有一定几率可获得NPC记忆,得到相关线索。 所以,伍下久得到了一些兽医凯斯的记忆。 在他的记忆中——副团长雷纳德的密室虽然表面上是废旧的资料仓库,可实际上却是一间毒气密室。 如果在翻找银盒的时候触碰资料,就会有可能沾染资料上面的各种毒素。 其中最多的则是迷幻剂,一旦沾染,眼前就会出现幻觉,各种鬼怪、不可思议的生物都可以被想象。 而这些想象中的鬼怪等则无一例外会表现出攻击幻想者的行为。 无法脱离幻象,就只能在幻象中死亡。 如果是两个人同时处于这间毒气密室,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自相残杀。 而除了迷幻剂,还有其他的毒素也被涂抹在了资料上面,例如手脚僵硬剂、呕吐剂…… 只要沾上,就会让人非常难受。 而处在这间废旧资料仓库一般的马戏团密室里,想要寻找银盒的话,怎么可能不去碰触这些资料呢。 更何况,这间密室里还有一些隐藏起来的机关…… 两个闯关者…… 伍下久与道具鬼娃娃共享视线,自然知晓时商左、唐云司、路南以及建筑师四人都在一间密室里。 那么这两个闯关者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想到这儿,伍下久立时问道:“你想回密室里看一下?” 副团长雷纳德:“没错,走。” 说罢,雷纳德转了一个弯,就像是装着天然导航一样来到了自己密室的外面,伸手一划,帐篷就开了一个口子。 身为马戏团的副团长,雷纳德也有一些特权,比如,他可以在一定时间里离开自己的密室。 并且除了团长马尔斯的安全屋和密室以外,他可以进入以下任职马戏团成员的任何一个密室里,也可以选择成员带回自己的密室。 但其他的马戏团成员却没有这些特权。 可是,当合约被鬼娃娃从安全屋拿走以后,其他的马戏团成员也可以在一定的时间里离开自己的密室。 在没有团长马尔斯和副团长雷纳德带领的情况下,他们也可以进入同级或者以下马戏团成员的密室里。 在伍下久翻看的档案资料中,副团长雷纳德以下的同级就是小丑麦克和兽医凯斯。 这份任职条件合约须知是被鬼娃娃所拿走的。 如果是被人拿走,那么,合约在哪里,团长马尔斯和副团长雷纳德以及其他的马戏团成员就也会感知到合约的去处。 也就是说,拿走合约的乘客将会被所有的马戏团成员所觊觎、追杀。 好在,这份感知现在没有。 帐篷掀开,副团长雷纳德率先走了进去。 而趁着雷纳德掀起帐篷的那一刻,伍下久快速地按下对讲机的一个按键。 在他伪装成NPC后,其实对伍下久本人来说只是外面裹了一层伪装层而已。 他本身的衣服、带着的东西,例如对讲机还都好好的戴在身上。 当然,想要触碰到对讲机,就不可能被副团长雷纳德所察觉。 因此,伍下久趁着副团长雷纳德进去的功夫,没有低头,就随意按下了一个按键。 他打算通过对讲机让其他人得知这里的情况,然后想办法通知方籽和研究者。 但恰恰好,他按下的居然就是3号按键,方籽的。 而在伍下久抬脚也跟着走入副团长雷纳德的密室后,在看到方籽和研究者两人时,他心道不好。 如果在这时说话,那么岂不是面前和对讲机里两个声音出现,一定会被拆穿身份的。 于是,伍下久一个甩手,顿时又将对讲机给挂断了。 方籽才刚接通,对面却挂断了,他手一顿,抬起头看向进入帐篷的两个NPC。 此时,“兽医凯斯”动作快和大到令副团长雷纳德不禁转头看他一眼。 伍下久:“你这间密室里都是灰尘。” 语气嫌弃,变成野兽爪子的手挥了挥。 雷纳德懒得理会,回头。 而伍下久则趁机用野兽的爪子暗示地指了指衣领处的位置,那里正是方籽对讲机别在地方。 方籽眉梢一动。 副团长雷纳德则是对着方籽和研究者两人冷笑,道:“凯斯,你可以加餐了,想选择哪一个对付?” “兽医凯斯”的身体高大健硕,足有两米多高,并且似人非人,似野兽却又不完全是野兽。 在雷纳德说完后,他黄色的眼睛也扫向方籽和研究者两人,似乎打量着先吃哪一个。 这样的目光不由得令研究者心生警觉,浑身紧绷戒备起来。 就听“兽医凯斯”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先吃你,行么。” 话音都还未落下,一团猛烈的火焰便朝着副团长雷纳德袭来。 与此同时,小方也拿出道具“动物转换”朝着雷纳德冲来,只留下研究者一人睁大眼睛,不解又疑惑。 伍下久则是冲着研究者喊道:“那些资料上面有涂抹着毒药,银盒就藏在资料底下,翻找的时候捂住口鼻,捂住露在外面的皮肤。” 雷纳德听完惊疑愤怒。 但研究者却是了然,这个很像是野兽的NPC居然是友军,难不成是乘客伪装的?虽然不知道是哪位乘客。 他也不是傻子,脑子稍微一转就想到了。 闻言,研究者不敢耽误,趁着副团长雷纳德被缠住之际,赶紧去翻找银盒。 伍下久攻击的猝不及防,火焰过后就是荆棘缠绕,限制住了雷纳德的行动,再加上方籽攻击的速度也很快、迅猛,雷纳德几乎一瞬间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雷纳德最厉害的是他对毒气密室的掌控,也是他本人,浑身上下都浸入了毒药。 可伍下久先是火烤,随后冰冻,再就是有荆棘藤死死的缠绕住。 方籽过来后更是毫不停歇的攻击,根本不给雷纳德反应的机会。 他们可以说占尽先机,雷纳德想使用什么手段根本无法用出来。 没一会儿,副团长雷纳德倒在地上,满脸不甘的没了声息。 而随后,在伍下久和方籽的帮助下,研究者也找到了银盒,打开一看,除了钥匙以外,有两个身份牌。 方籽:“现在就差一个身份牌了。” 眼看希望就在近前,研究者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方籽看向伍下久,眯起碧绿色的眼睛笑道:“久哥,真是多亏了你,这间马戏团密室闯关可真容易。” 伍下久道:“也是凑巧了。” 多个巧合凑在了一起,才让他们占据了先机,但凡他没有伪装成“兽医凯斯”这个NPC被副团长雷纳德找到并带出密室。 但凡方籽和研究者两人经历的不是雷纳德的毒气密室。 但凡这间密室不是毒气而是其他,毕竟只要提前知晓资料上有涂抹毒素,想要规避的确容易…… 而方籽则和他配合默契,这才快速的解决掉了副团长雷纳德。 毒气密室危险是危险,但谁能提前知晓这些资料上有毒呢,而就算只是用指尖碰触到,毒气也会进入身体。 解开毒素的解药就在雷纳德的身上。 或者,他们忍耐着毒素入侵身体的痛苦,在幻象杀死自己之前找到银盒,离开这间密室后,毒自然就会解了。 “接下来我们进入下一个密室?”方籽问道。 伍下久却摇了摇头:“不,我们可以直接出去。” 方籽和研究者闻言不解。 直接出去的意思是什么?是指不用钥匙打开门就离开这间马戏团密室吗? 伍下久道:“我知道了马戏团团长马尔斯的密室是什么。” “‘马戏团任职条件合约须知’里的最后一条,马戏团团长的密室是秘密,马戏团成员不能发现。” “当副团长雷纳德带我从密室里直接出去后,我……” 伍下久将刚才在外面的发现说给两人听,随后继续道:“团长马尔斯的密室就是整个马戏团、也就是所以马戏团成员的密室的组合。” 小密室组成的大密室。 每一个成员的马戏团密室都是一顶红白条帐篷,而这些个马戏团密室组合在一起就是马戏团团长马尔斯的密室。 他之所以能够掌控所以马戏团成员也是如此。 在合约和团长手杖之下,马戏团的成员连同他们的密室应该都是被团长马尔斯所掌控的。 就在伍下久话音落下后,手环发热一瞬,面板弹出—— 伍下久查看,这是恭喜他发现了马戏团团长马尔斯的密室,并且,所有乘客的最后一份身份牌都在团长马尔斯的身上。 伍下久将信息告诉了方籽和研究者两人,道:“这是不是说我们所有乘客闯关到最后,其实都会去经历团长马尔斯的密室?” 方籽:“我觉得是。” 这时,伍下久突然眯了眯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 他道:“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间密室,但暂时可能先需要委屈一下你们两人了。” 第263章 马戏团密室逃脱10(完)(end) 时商左、唐云司、路南和建筑师四人都在小丑密室里,可一眼扫过去,却没有发现门的存在。 所以,这又是一间还需要找到门的位置的密室。 时商左摸了摸鬼娃娃的小脑袋,道:“两人一组,分别寻找。” 其他三人闻言点了点头。 按照之前的分配,唐云司和时商左一组,路南和建筑师。 双方分别从两个方向进入满是小丑物品的密室中央。 这间马戏团密室的边缘还好些,可是在密室的中央却有很多飘起的气球、每一个气球都是小丑脑袋的模样,大大的笑容挂在上面,晃晃悠悠。 有时候气球晃悠着转过来,小丑的脸正对着时商左、唐云司、路南和建筑师四人,多少显出几分古怪。 令人一边走,一边还要避着这些气球,不要碰到。 但就在这时,一些摆放在地上的小丑八音盒突然发出了声音,诡异的音乐倏地从其中飘出,并且还伴随着嘻嘻哈哈的笑声。 那明显是小丑的声音,有时候出现在这边的八音盒里,有时候却出现在那边。 时商左、唐云司等四人立即顿住脚步,警惕地看向周围。 建筑师距离路南不过才有两步之远,就在他警惕地看向发出诡异音乐的小丑八音盒时,一个红色的小球突然从刷成粉色的柜子上滚落。 “哒哒哒”。 红色的小球弹跳到了建筑师的脚边。 路南眼神循着声音一瞥,立即心声警觉,一边喊着让建筑师躲开,一边伸手拽扯住建筑师的胳膊,将他拉到别处。 幸亏路南动作的及时。 就在那红色的小球弹跳到建筑师的脚边,不到两秒,便倏地炸开,赤红色的烟雾从其中喷涌而出。 建筑师虽然躲开了,可脚腕仍然沾染了一点赤红色的烟雾。 建筑师只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腕上传来,他闷哼一声,差点站立不稳。 但建筑师知道这种时候跌倒,只会让身体更多的部位被烟雾席卷而上。 于是,他强忍着疼,就着一点路南拉扯的力道,快速地远离红色小球炸开后出现的赤红色烟雾的范围。 好在,这种赤红色的烟雾只存在了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看建筑师的脚腕,被烟雾包裹的部位却被腐蚀了一大片,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你怎么样?”路南问道。 建筑师额头冒汗,显然是强忍着疼痛的模样,脊背也汗湿了。 他摇摇头,说:“还好,我能忍受。” 而就在时商左和唐云司看向建筑师时,唐云司身后的一个小丑模型倏地动了动眼睛。 这个小丑模型等人高,穿着夸张的小丑衣服和一蓝一红两个颜色的靴子,脸色涂抹厚厚的白粉,红嘴唇,红色的圆鼻头,绿色的头发。 小丑的眼睛上面也是一蓝一红的眼影,在眼周被画出特别的图案。 不动的时候,这个小丑模型的眼睛显得无机质一般,任谁也想不到他其实是活的。 小丑做着夸张的动作,一条胳膊抬起,一条落下,像是在展示什么,这样的姿势想要一直维持住是非常难的,不一会儿胳膊就会变得非常酸疼。 可时商左等人出现在这间密室里也已经很久了,但小丑却一直一动不动,怪不得都走到了近前,也没有人发现其实这个模型是小丑麦克伪装的。 此时,小丑麦克先是眼睛转了转,随后,一条扬起的胳膊也动了动,戴着白手套的手微微一转,掌心里就出现了一个玩具木仓似的东西。 而木仓口正对着唐云司。 就在小丑麦克按下扳机的一刹那,时商左似是察觉到了,一把将唐云司给拽到了一边。 从木仓口射出的电线落在地上,立时发出滋滋的声音,电流不小,甚至肉眼可见蓝色的电弧。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这点落在人的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时商左拽过唐云司后,坐在他另外一条胳膊上的鬼娃娃则是撑着小手一跳,袭向小丑麦克。 “嘻嘻。”小丑麦克灵活地往后蹦远,另外一只手掌一番,又是一把木仓出现。 与此同时,周围飘着的气球也动了起来,齐刷刷地朝着时商左、唐云司四人围拢过去。 就在小丑密室里的危机初现时,马戏团帐篷的一面被划开一道口子,一个人影从其中走出来。 来人是马戏团的团长马尔斯。 虽然不知道合约到底被谁拿走,但马尔斯能够自由来去任何马戏团成员的密室。 目前闯关者最多的密室就是小丑麦克这里。 马尔斯自然要过来。 小丑麦克发现了马尔斯,没几步就跳了过去,笑嘻嘻道:“怎么,团长来我这里是找合约的么。” 看来小丑麦克是明白马尔斯的意图。 团长马尔斯看了小丑麦克一眼,嘴上翘起的胡须动了动,似是勾起一个笑容,都:“快点杀死这些闯关者,马戏团才能尽快恢复平静。” “我来,可是帮你。” 团长马尔斯对合约的事情避而不谈。 小丑麦克闻言笑嘻嘻地拍起手掌:“团长要开启自己的密室了么,嘻嘻,这下子不就更好玩了。” 时商左不由得挑起眉梢。 而小丑麦克的这番话也听得路南、唐云司等人皱眉。 马戏团团长的密室? 小丑麦克的话里似乎另有意思…… 什么叫做要开启? 他们现在不是正处于小丑麦克的密室里吗? 不待时商左、唐云司等人反应,这间马戏团密室的一侧就开始变换、延伸,密室的范围扩大,竟要与另外一间骤然出现的不同的密室合并起来。 不、或许不是合并,隐隐还有重叠的样子。 时商左道:“马戏团团长的密室看来是……” 时商左敏锐地察觉到马尔斯的密室是什么,但没等他说出口,小丑麦克密室帐篷的一侧又出现了一道口子。 随即,一个高大的人影手里拖着什么东西从其中出现。 又来? 建筑师见状,眉心不由得跳了跳。 而等他看清楚这个高大人影的手上拖着的是什么时,他的脸色则猛地变了变。 只见这个高大的人影竟一手拖着一具浑身染血的尸体——正是小方和研究者两人。 “兽医凯斯”将人拖到密室里后,两手一甩,两人的“尸体”就瘫软在地。 他则冷笑几声,道:“杀了两个小虫子。” 路南和建筑师不知道伍下久使用了C级道具伪装成NPC,闻言又惊又怒。 路南则更加不敢置信方籽的死亡,身体轻颤一下,满脸忍痛和愤怒。 但就在这时,那个扔下两人尸体的高大身影突然朝着他看过来,一只黄色的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 路南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太对劲……按理说方籽机灵得很,就算眼前有他的“尸体”,路南也不相信方籽的死亡。 而且,在那只眼睛眨了一下后,路南仔细观察小方,发现他的头顶竟还带着棕熊耳朵的发箍。 这是道具,乘客死后,道具是会消失的。 但此刻道具还在,这不就说明…… 路南心思回转,但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异样的神情,仍然是之前那种悲痛和愤怒的表现。 而他又不着痕迹地留意时商左和唐云司两人,也发现一点端倪。 两人脸上的愤怒有,但绝对没有到极致。 若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团队关系的人看到估计发现不了什么,只认为这样的表现正常。 但路南心知,如果方籽或者伍下久真的出事,两人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点到为止”的表情。 “兽医凯斯”距离马戏团团长马尔斯和小丑麦克所在的位置还有一点距离。 他抛下两具“尸体”后就向着两个NPC走去。 “兽医凯斯”道:“团长,雷纳德死了。” “他是被这两个闯关者杀死的,最后,雷纳德给了他们重创,才被我找机会杀死了他们。” 听见副团长雷纳德的死亡,马戏团团长马尔斯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喜意。 哈哈死得好啊。 马尔斯道:“你来的正好,杀死这些闯关者,谁先找到合约,谁就能成为下一任的马戏团副团长。” 小丑麦克跃跃欲试。 “兽医凯斯”看起来也激动了,势在必得的样子。 而第二间密室在团长马尔斯的控制下终于与小丑的密室重叠,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两间马戏团密室合并。 ——举个例子,简单的合并就像是两条并排的绳子一样,没有交叉、只有触碰。 而重叠,则是两个原本各不相干的绳子被编织到了一起,形成新的花样,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了,是大于二。 全新的密室就无疑代表着危险升级。 在马戏团团长马尔斯的操控下,两间密室的合并无法阻止。 因此,在瞧见又一个NPC出现,还带来了两具闯关者的尸体,剩余的闯关者就像是急了一般,朝着马尔斯、小丑迈克攻击过来。 而就在时商左出手后,伍下久落后马尔斯和小丑迈克半步,也朝着这两个NPC出手了。 “唰的”——刚才还躺在地上装尸体的方籽和研究者两人也立即跳起来。 诈尸一样,吓了唯一不知情的建筑师一跳。 研究者趁着这边混乱的作战成一团,拽着建筑师跑到一边,别靠过去添乱。 “怎么回事?”建筑师低声问道。 他的脚腕被腐蚀严重,连走都费劲,被拽过来这一段距离都是研究者连拖带扶的,疼得背后都汗湿了。 听见建筑师的询问,研究者低声将观主的计划说了下。 其实也不算是计划,不过就是他们两人装死被带进密室,降低马尔斯和小丑麦克的戒心。 观主通过鬼娃娃看到团长马尔斯也在小丑麦克的密室里,就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实际上也是如此。 团长马尔斯和小丑麦克显然都没有想到“兽医凯斯”竟然背叛他们。 而其他的闯关者则像是提前了然一样,面上丝毫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这时,伍下久喊道:“阿左,马尔斯手上的铁钩就是团长手杖,要将那个抽出来。” 话音落下,马尔斯面色一变。 没错,伍下久猜对了,团长马尔斯身上的铁钩就是手杖的一部分伪装,团长手杖的确被他藏进了身体里。 ‘马戏团成员必须无条件遵守马戏团团长马尔斯的命令,不得违抗’。 ——所以,团长马尔斯根本不担心成员抢夺他的手杖。 可是,闯关者却没有这个顾虑。 马戏团团长的身材虽然矮胖,但身手和灵活程度却意外的好,尤其是他能操控密室里的机关来攻击阻挡闯关者的靠近。 若是其他乘客也就算了,但马尔斯对上的却是时商左。 马尔斯本以为轻易能杀死这些闯关者,可随着时商左逼近,他的脸色就越发难看,就连逃跑都不能。 最后,伍下久又看到了无数黑雾从鬼刀酆都上涌现,而他也趁机上前,骨鞭甩上马尔斯的铁钩,用力拉扯。 下一秒,铁钩连带着藏进马尔斯身体里的手杖便被他扯飞出来。 伍下久一把捞到了团长手杖,鬼娃娃这时也赶快跳到了伍下久的身上,将塞进小衣服里的合约拿出来。 合约和团长手杖都到手后,手环霎时发热一瞬,面板弹出来—— 马戏团团长的位子变人了。 伍下久身上的伪装祛除,顿时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而在他一跃成为马戏团的团长后,挥舞手中的红白手杖,密室里的机关霎时都停止下来。 这一刻,银盒的位置也被伍下久知晓。 伍下久将藏有银盒的地方告诉了唐云司、路南他们。 随后,他看向被拿走手杖的马尔斯,没有了权利,马尔斯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NPC,很快就被黑雾里的鬼魂拉入了鬼刀之中,到最后都还在不甘心的嘶吼着,可是没用。 至于小丑麦克,他脸上还维持着笑嘻嘻的表情,可身体却一点一点的变得僵硬无比,最后彻底变成了模型。 这时,唐云司和路南找来了剩下的银盒,一共有两个,而盒子里面果然放着他们的身份牌。 路南脸色一喜:“我们可以离开马戏团了。” 伍下久点头:“取走身份牌吧。” 待各自的身份牌被拿走后,这间马戏团密室的一侧倏地自动打开一道帐篷口子,而两边的帐篷帘向上卷起,明亮的出口就近在眼前。 手环提示轮回列车不久就会到达。 伍下久看了眼时间,车下世界的第四天早上六点零七分,他的最后一站,完成了。 想到这儿,他不禁露出一抹笑意,随后看向时商左。 时商左走过来,握住伍下久的手。 …… 回程的列车上,几人脸上都是忍不住的笑容。 看得研究者和建筑师两人很是羡慕,毕竟这才是他们的第一站结束,而这些人,却是最后一站成功闯过了。 不过,看样子轮回列车并不是无限制的一直闯关下去,只要坚持,他们总有一天也会彻底离开轮回列车。 这样一想,两人不由得又生出无限希望。 到了重启候车大厅后,研究者和建筑师两人和伍下久、时商左等人告别分开了。 伍下久则是转头望向排名的屏幕,对时商左笑道:“看来神秘的Z要消失了。” 时商左捏了捏伍下久的手心:“是要回归了。” “走吧,久哥。”方籽弯起碧绿色的眼睛笑道,而唐云司和路南两人则是等在旁边。 伍下久点头。 通过拱形木门时,伍下久和时商左落在后面。 走完这一小段路后,他就要彻底脱离轮回列车了,想到这儿,伍下久不禁回头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候车大厅。 等他们回归现实,代号就会变成绿色才会从排名的屏幕上消失。 这代表着乘客完成十三个站点,顺利回归现实。 一下子变绿五个代号,还不知道候车大厅会有多么轰动呢。 再走一步就会穿过白幕回归现实,伍下久握紧时商左的手,嘴角忍不住笑着向前—— 伍下久只感觉眼前一黑,随即脑海中却好似有无数记忆在慢慢的浮现。 而那些深刻的记忆则令他逐渐沉浸其中。 原来轮回列车是有掌控者的,一人是时商左、一人则是他。 而轮回列车其实是灵魂的中转站。 那些正常死亡、或者在轮回列车里没有成功存活下来的乘客灵魂,其实都留在了车下世界担任各自角色,也就是打工。 按照灵魂罪恶的程度来决定打工的身份和时间。 一旦结束打工就会重新去投胎。 而成功经历十三个站点、获得新生的乘客其实也是另一种生命的延续。 至于他和阿左,每隔三百年就需要亲自进入轮回列车经历十三个站点来维持列车的稳定运行。 这已经是第不知道几次了。 … “小久,醒一醒,该醒了。” 随着时商左轻柔地叫起服务,记忆接收完毕,伍下久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身旁。 这里是他们在轮回之地建立的房子。 而他此刻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旁边撑着脑袋的人正一手抱着他,掌心牢牢的、没有任何阻隔的贴在了他的小腹上,并且缓缓划动着,又轻又痒。 随着他醒来,这只不安分的手掌更是得寸进尺,要往下移…… 伍下久急忙耳尖通红地按住,瞪着眼睛道:“我才刚醒,你就……你就不能忍一忍么。” “可我饿了好久。”时商左闻言立即满脸委屈道。 伍下久张了张嘴,没找到什么话来进行反驳。 的确,是没吃到嘴。 可是,同他们以往漫长相处的岁月相比,不过短短的时间里,怎么能算饿了好久呢。 这一点时间,也就是一顿、两顿饭的功夫? 时商左的手虽然被按住,可手指却还能动,指尖在软软的肚子上画圈圈,意图不要太明显。 伍下久撇撇嘴,拉起这只手就凑到嘴边咬了一口,轻咬,连牙印都没有。 但咬完,他却也mua了一口。 时商左嘴角的笑意越发扩大。 伍下久握紧这只不老实的手,道:“阿左,我们可是还要回到现实呢,这一辈子还没有走完。” 就算十三个站点全都经历完,但这一辈子也是真的。 他的爷爷敬至道长,还有方籽、唐云司他们这些朋友们。 时商左听完低头埋在伍下久的颈边,声音略闷道:“我调了时速,这里过去三天,现实世界才过去三分钟。” “很快的,小久,久久,饿了。” 伍下久伸手抱住阿左的脑袋,耳尖泛红,小声说道:“三天……会不会太久了。” “那、那你要吃慢一点哦。” 话音刚落,颈侧的脑袋就抬了起来,露出一双深沉暗欲的眼睛。 时商左一把抄起伍下久,手掌终于去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而伍下久则猝不及防之下,一声低喘。 下一秒,少儿不宜。 只听有声音模糊的传来—— “慢、慢点、啊……” “卧室、沙发、浴室,久久,你说还喜欢哪里?” “……先、先都一遍再说啦。” 过了会儿,这声音又响起:“其实、阿左,我还喜欢书桌……” 另外一个声音含着笑意和不可言说之意,道:“好,那一个一个来。” 三天、似乎少了吧。 那就一星期吧。 等到一星期后他们就回归现实。 现在,就先让现实世界里先过去个七分钟。 两人甜甜蜜蜜地抱在了一起。